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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12月2日深夜,在世田各區的偏僻街道上發生了一起殺人事件。案發現場地處與泊江市的結合部,那裡雖說也屬於東京都內,但處於偏僻地帶,有一片蔬菜地和樹林。
住宅和公寓作為都市開發的先行者首先侵入荒野,古舊的寺廟零零星星地散落在相繼建起的房屋之間。這一地區裡有很多花店。
末班電氣列車的乘客從車站裡湧出來,到了這一帶便向四處散去。
一個上班族從車站騎自行車回家,在到家附近的神社前,自行車的鏈條突然脫開了。糟了!他咬著嘴唇,想要將鏈條套回齒輪上去,但因為天黑,看不清楚,怎麼也套不上去。鏈條被車軸纏得變了形,壓著轉不起來。結果,指頭上沾滿了油,他不得不死了那份心。
他將轉動不起來的自行車停靠在神社前的路邊上,決定步行走回家。
這時,他突然發現在前面不遠的路邊好像有個人躺著。神社境內的森林長得郁郁蒼蒼非常茂盛,使得四周更加黑暗,再說又將注意力都集中在自行車上,所以沒有發現那樣的地方竟然會有人躺著。
一瞬間,他還以為是什麼人喝醉了酒躺在路邊睡覺,儘管如此,他忽然覺得躺著的人姿勢很反常。他忐忑不安地走近那人。
「喂!你醒一醒,躺在這裡會感冒的!」他對著那人說道。
但是,那人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鼾睡聲。說沒有反應,還不如說沒有絲毫的氣息。
他遲鈍的嗅覺終於聞到了飄蕩在夜空中的血腥氣。
他察覺到出事了。這家神社附近一帶白天行人稀少,但並非完全沒有。剛才沒有被人發現,表示這人躺在這裡的時間不多。
他徑直回到自己的家裡。他沒有帶移動電話,他知道要尋找公用電話,還不如回到家裡快。
12月3日半夜零點過後,由當地居民發現後直接報案,通過110報警電話,警視廳成城署得到通報,說世田各區喜多見四丁目的道路上,有一具非正常死亡的屍體。
那時,死因是否有犯罪嫌疑還不清楚。以前在這一帶曾經有過冬季喝醉酒躺在路邊凍死的人。
12月上旬,夜間非常寒冷,但還沒有冷到要凍死人的程度,也有自殺或車禍、步行中摔死的可能性。
但是,連島田在內的成城署警察觀察屍體後,發現死者後腦部明顯留有鈍器打擊傷,便微微有些緊張。
這個部位不可能是死者自己留下的打擊傷,而且周圍找不到倒下時後腦部致傷的石牆、巖角、石塊等其他可能會致傷的物器,更沒有發現與創傷相合的凶器。死因中突發性犯罪的嫌疑很濃。
死者系男子,推斷年齡是二十歲左右至三十五歲,穿著防水布西服、精製的黑禮服,繫著領帶,腳穿黑皮鞋。估計死者是業務員,島田感到有一種無法言傳的狐疑。
死者身材頎長,身高約170厘米,戴著花色的金屬架眼鏡,右邊的眼鏡玻璃有跌倒時碰擊的裂痕,上衣裡繡著「山西」的姓名。
攜帶物品有煙盒(裡面還剩有十二支香煙)、打火機。鞋拔子、手帕、眼鏡盒,還有幾枚印有社會風俗研究家山西正平的姓名和中野區住址的名片。名片上的名字和衣服上的姓名一致。
但是,沒有找到錢包,衣內身無分文。不帶錢就外出是不可想像的。搶劫錢財殺人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兇手為了掩蓋殺人動機,那麼從被害人身上搶走錢包偽裝成搶劫,也是有可能的。
事件被認定為殺人案,搜查一課接到最早的通報。儘管是在深夜,機動搜查隊、搜查一課、勘察人員等相繼趕赴現場,案發現場籠罩著緊張的氣氛。
在白晝一般的燈光下,屍檢和現場勘察同時進行。現場的觀察以屍體為中心,將搜查的網漸漸地收攏。
島田重新檢查屍體後,才知道剛開始時那種狐疑的原因。
被害人從眉心向外側將左右眉毛剃去一半,使得整個面貌像王朝的貴族那樣,如同戴著一副呆板的面具,顯得與業務員似的打扮很不協調。
那種怪誕的眉毛大概是一種時髦,或是被害人的標記。
警方立即與名片上的住址進行聯繫,得知住址裡確實有名片上那個名字的人。被害人的住所是一幢公寓,沒有家屬。
警方要求公寓的管理人來辨認屍體。管理人不久便趕到。經確認,被害人就是所帶名片的主人。
據管理人反映,被害人於兩年前入住,自我吹噓是風俗評論家。按規定應預先支付兩個月的房租,但他非常慷慨地支付了六個月的房租和保證金,所以才讓他入住的。
管理人受房東之托,負責公寓房租等一切運營。
「入住時,你沒有要求他提供住民票和聯帶保證人嗎?」島田問。
「形式上規定要這樣,但入住者覺得太麻煩,沒有拿來,所以……」
言外之意,管理人員說房客只要支付房租,就不拘形式准許入住。
雖然查明了身份,但被害人的來歷幾乎還一無所知。入住時自報的職業是風俗評論家,但警察中沒有一個人聽說過風俗評論家中有個叫「山西正平」的。
出身地、入住前的住所、經歷、家屬成員、人際關係等,警方都一概不知。為謹慎起見,警方向區政府瞭解,但住民登記表上沒有登記。即死者系所謂的黑戶口居民。
翌日,成城署設立了搜查本部,搜查一課的棟居參加偵查。
解剖結果大致證實了屍檢時的初步認定。解剖結果驗證,死因系棍棒狀鈍器從上向下猛擊所致,腦部伴有腦蓋骨骨折的腦挫傷。
推斷作案時間是2日晚上10點以後大約兩個小時內。
經化驗,死者沒有服用過毒藥。
在成城署第一次召開的搜查會議上,焦點集中在犯罪動機上。觀點分為截然不同的兩種,或以搶劫為目的的流竄作案,或熟人作案。
主張熟人作案的警員認為,兇手也許是為了偽裝成流竄搶劫,才將錢包奪走了。
與此相反,主張流竄作案的警員認為:「如果是熟人作案偽裝成搶劫殺人,就應該清楚地表示出目標是錢財。連錢包都帶走,不知道被害人是不是真的帶著錢包。如果是有預謀的,就應該將錢包裡的錢拿走,把錢包留在現場。連錢帶錢包都拿走,這難道不正是證明是流竄作案嗎?」
「被害人住在中野區的公寓裡,卻死在世田谷區與泊江市交界處的偏僻地區裡,身上不可能一點兒錢也不帶。兇手奪走了錢包,驚慌之中還會想到要將錢包留在現場嗎?」
「兇手只用一擊就打死了被害人。如果驚慌,不是會亂打一氣嗎?」
「照你這麼說,流竄作案就更應該驚慌了!」
「如果是流竄作案的慣犯,就會伏擊在那裡,一下子將獵物擊倒,使目標失去抵抗能力,然後再奪走錢財。」
「那地方非常僻靜,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人經過,你是說兇手會一動不動地守候在那裡嗎?而且,即使獵物來了,還不知道是不是帶著錢。上去就殺人,作為流竄的案犯來說,不是也太性急了嗎?」
「也許是被害人想要抵抗或叫喊,所以兇手才殺死了他。」
「不過,一擊致死,這也許很難吧?即使從受傷部位來判斷,被害人是容忍凶手繞到他的身後。如果是流竄作案,被害人應該注意到身後有人上來。」
熟人作案的說法漸漸地佔了上風。
偵查要從查清被害人的身份和生前人際關係著手。但是,被害人自稱是風俗評論家,這是一個古怪的職業,沒有一定的工作場所。
據管理人反映,被害人幾乎沒有來客拜訪過。即使偶爾看見有來訪者,也是各種各樣的推銷員或是報紙、電視等的籌款人。
就是說,被害人生前來往的人員不明確。
於是,流竄作案的說法又捲土重來。
在第一次搜查會議上,作為初期偵查方向,決定對作案現場一帶進行徹底的調查,並檢查被害人的住所和遺留物品。
被害人雖然自吹是風俗評論家,但看來從來沒有為媒體、出版單位寫過文章或通訊。
被害人的宅邸裡沒有貴重的傢具,留下的是一些破爛。警方在被害人的住宅裡找到了一本通訊錄,裡面記載著許多電話號碼和名字。那些名字幾乎都是女性。
一些夾在名片簿裡的名片幾乎都是男性的。名片中有頗有聲望的文藝界人士和體育選手、中小商店的老闆、開業醫師、牙科醫生。
「尾巴一點點露出來了。」警視廳搜查一課的棟居說道。
「看來被害人像是皮條客吧。」島田抽動著鼻子說。
「這麼看來,事件的背後興許格外盤根錯節呢!很少有來訪的客人會將名片遞給看門人的。這些名片的主人也許只是冰山一角。兇手如果躲在水面底下就有點麻煩了。」
「這些女人怎麼處理?」
「當然必須全都作為調查對象。誰說死者沒有社交圈子,你看,一下子就湧出這麼多人!」
兩人面面相覷。
雖然還沒有確認死者是與賣淫有關的皮條客,但如果這種猜測沒錯,兇手就來自嫖客與女性這兩條線路。
此後,葉室洋子很注意媒介的報道,但關於女高中生被殺事件的跟蹤報道卻從此沒有提起。她猜想事件最後也許成了懸案。
死去一個崇尚時髦的女高中生,對社會沒有絲毫的影響。看來媒介忙於追蹤接連不斷發生的事件,早已將被殺的女高中生忘得一乾二淨。興許搜查本部也已經解散了。
正在這時,洋子看見另一起殺人事件的報道。在電視畫面上看到被害人的照片時,洋子月瞪口呆,驚愕不已。
電視畫面上映現的不就是那張「古怪的臉」嗎?那張像朝臣一樣呆板的臉,左右眉毛各剃去一半。電視報道說,那個長相古怪的人在世田谷區的偏僻處被發現時已經被人殺死。
因為是最快新聞,所以被害人的姓名、身份、作案動機都沒有作報道。主持人冷漠地報道說,估計是被偶爾路過那裡的兇手搶劫錢財而遇害的。
報紙報道得比電視晚,還刊登了被害人的姓名和住所;但是,關於作案動機,報紙也說估計是遭到了以錢財為目的的流竄搶劫。
洋子開始時還心不在焉,心中漠然地想,原來是那樣的事。憑電視和報紙的報道不可言傳的疑團在她的意識深處漸漸地膨脹開來。
洋子冥思苦想著。這種疑問的根源到底是在哪裡?
女高中生和長相古怪的人在觀賞焰火的那天夜裡偶爾走進那家酒店不期而遇,兩人間隔大約三個月相繼而死。這可以說是偶然的嗎?或是有著什麼關聯?
假設兩者有關聯,這與在焰火之夜走進同一家酒店又有什麼關聯?在酒店裡,兩人的桌子隔開著,完全像陌生人一般。
如果他們之間有什麼交往,就應該坐在同一張桌子邊或相鄰的桌子邊,包括被害人在內的女高中生圍著桌子是六個人用的,還空著一個座位。
而且,在兩者之間還空著一張桌子,長相古怪的人放著物品。如果他們相互認識,就不可能隔著一張空桌子入座。
如果在女高中生與長相古怪的人之間有著某種聯繫,難道會是從那天夜裡開始的?
洋子思緒聯翩。
以前的報道在山西正平的案件中沒有出現荻原繪美的名字。同時,在荻原的交往關係中也沒有提到山西的名字。警察為什麼沒有公開兩人的關係呢?
如果不是這樣,那麼說明警察不知道兩人的關係(在觀賞焰火的那天夜裡在同一家酒店裡見過面)。
洋子猶豫著是否要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報告警察。兩人也許是在觀賞焰火之後偶爾走進了同一家酒店吧?
但是,洋子自己也是在同一場所與他們偶爾邂逅的人,萍水相逢也是前世之緣的兩個人相繼意外地死去,洋子對此覺得怎麼也無法保持沉默。
洋子想與丈夫商量,但最後她沒有對丈夫說。她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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