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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朝木家被不斷閃著紅色警示燈的警車包圍住。
一位來自縣警局、年紀大約三十來歲的赤井刑警,正對著在現場進行搜證的鑒識人員和警察們大聲下令。
金田一站在起居室門口,遙望著命案現場的忙碌情形。
警方正在進行的搜證工作大致上都有一些既定的程序,包括命案現場的指紋採集、檢驗屍體、腳印取型……
等。
命案現場的窗戶都已經從內部上了鎖,因此兇手在侵入獨立房或逃走時,一定要利用沒有上鎖的門。
門口四周的路面因為傍晚下大雨而變得濕漉漉的,因此只要有人走過,一定都會留下腳印。
然而,泥濘的路面上除了金田一前往獨立房的腳印之外,就只留下武籐和可能是第一發現者--葉月的腳印。
赤井刑警也知道這些腳印是搜查的關鍵,正一臉緊張地在一旁看著鑒識人員用彷彿石膏之類的東西取下腳印模型。
警方將所有留在主屋裡的涼鞋,以及放在主屋後門和玄關的涼鞋都一併帶走。
當警方拍完現場照片,結束所有人的口供
訊問工作之後,時間已經過了深夜十二點。
當警察在進行搜索時,所有有關人員都被集合在起居室裡。
不只如此,起居室的兩個出入口各有兩位身穿制服的警察守著,他們一動也不動地緊盯著金田一等人的舉動。
如果有人要去上洗手間,其中一名警察會立刻緊跟在後。
春子對於警方戒備這麼森嚴,十分露骨地表現出心中的不滿。
「這簡直是侵犯人權!」
她故意大聲地諷刺道。
不久,赤井刑警帶著兩位年輕的部屬來到金田一等人的面前。
赤井刑警輕輕地點一下頭,為金田一等人所受到的各種無禮待遇致歉。
在做完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後,赤井刑警又大略說明了警方搜查工作的進展情形。
根據驗報告顯示,武籐大概是在下午四點半到五點半之間死亡。
金田一則是在晚上七點十分發現屍體,這個時間距離案發時間至少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
「武籐死亡的時間是根據驗報告的結果來推斷的,但是,我們會從現場的狀況來判斷更正確的命案發生時間。」
赤井刑警傲慢地說道。
「請問……」
金田一戰戰兢兢地舉起右手。
「什麼事?」
赤井刑警用銳利的白眼瞪著金田一。
金田一抬起頭來,正視著赤井刑警說:「請問鑒識人員檢查腳印的結果如何?」
赤井刑警一臉困惑,隨即清了清嗓子說:「這種事情交給警方來處理就可以了。」
金田一仍舊不死心地說:「我們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訴警方,那麼警方也應該把查到的事情告訴我們吧!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幫上一些忙呢!」
赤井刑警聞言,不悅地揚起眉毛。
「幫忙?你到底是什麼人?像你們這些外行人插嘴進來,只會使我們的搜查工作更加混亂。」
赤井刑警說的話觸怒了時雨,她馬上從坐墊上站起來。
「我不贊成你的說法。」
時雨很不客氣地頂回去,然後又用凜然的語氣說:「我們家發生了命案,然而我們卻什麼都不知道,這不是太可笑了嗎?更何況,從某方面來講,我們應該是被害人,警方憑什麼要我們在三更半夜裡接受訊問?」
時雨的措詞跟語氣十分成熟,完全不像是一個國中生會說出來的話。
赤井刑警驚訝得瞪大眼睛看著時雨,隨即又正色說道:「小姐,警察有警察的作法,而且我們也有相當的理由讓我們不得不將你們留下來問話。」
「什麼理由?請你說清楚一點。」
金田一制止得理不饒人的時雨,插嘴進來說:「時雨,赤井刑警的意思是,兇手就在我們這些人當中。」
「兇手在我們當中?」
秋繪驚訝地探出身子問道。
「嗯。」
金田一看著緊眠嘴巴的赤井刑警,開始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整個朝木家都用高檔圍起來,平常大門也都會上鎖,因此外來的人入侵犯下罪行的可能性非常低。這麼一來,兇手不是有鑰匙就是一直待在屋子裡的人。」
赤井刑警聞言,滿臉不悅地悶不吭聲。
金田一不理會他,又逕自說下去:「其實,剛剛赤井刑警說的『從現場的狀況來判斷更正確的命案發生時間』指的就是腳印。赤井刑警,你是不是認為從主屋後門到獨立房之間的腳印,應該就是死者武籐先生的腳印?」
赤井刑警並沒有回答金田一的問題。
於是,金田一又繼績說:「主屋和獨立房之間的地面在乾涸時幾乎不會留下任何腳印,就算留下一些腳印,也會被傍晚的那場大雨給沖掉。也就是說,那些留在現場的腳印意味著在下過雨之後有某人走過的證據。在我們趕到現場時,泥濘的地面上只留下前往獨立房的男用涼鞋腳印,以及昏倒在獨立房裡的葉月夫人的涼鞋腳印。照這麼說來,這個男用涼鞋的腳印應該是武籐先生留下的。而從地面上留有死者前往命案現場的腳印來推斷,在開始下雨,也就是地面上會留下腳印之前……我想應該是在下午五點十分或十五分之前,武先生應該還活著。換句話說,下雨之前一直和美雪在一起的春子姑姑,她的不在場證明是成立的。」
春子望著金田一的眼睛,露出贊同的表情猛點頭。
「沒錯!兇手不是我。」
春子的聲音充滿了活力。
金田一又接著說:「另外,在雨停之前和美雪會合的秋繪,從家裡跑到約定的神社至少也要花個十分鐘,所以也不太可能會犯下這宗殺人案。因為那場雨只不過下了十分鐘左右,要等到地面濡濕也需要兩、三分鐘,就算下雨之後武籐先生立刻回去獨立房,秋繪隨後將之殺害,她也不可能只花個七、八分鐘就穿著行動不方便的雨衣回到神社。總之,我們要探討兇手是如何在犯罪之後完全不留下任何腳印……」
「夠了!」
赤井刑警用強悍的語氣打斷金田一的話。
「你的偵探遊戲到此為止!其實你剛才說的那些事情警方早就知道了,再說這個單純的案件跟不在場證明完全無關,你這個外行偵探懂什麼啊?」
金田一看著忿忿不平的赤井刑警,故意誇張地縮起脖子說:「是嗎?我可不認為這是個單純的案件。就拿那些覆蓋在屍體上面的蟬殼來說,搞不好就是奸詐的兇手用來脫罪的巧妙詭計哪!」
「我不想再聽你的推理了。兇手只有一個,明白嗎?」
赤井刑警一說完,便自覺說錯話。
他企圖改變話題,刻意清了清喉嚨,然後望著葉月說:「葉月夫人,你說你是為了替武籐恭一送晚餐,所以才會去獨立房?」
「是的。武籐先生說他的論文截稿日快到了,今天想一個人待在獨立房裡趕工。」
葉月用手拉了拉她那件淺綠色的和服衣領。
「原來如此。可是,根據春子小姐的說法,平常武籐恭一都是跟大家一起用餐,為什麼今天晚上會一個人留在獨立房?」
赤井刑警試探性地問道。
「正如我剛才所說,論文的截稿日……」
「可是,當時才剛下完雨,獨立房和主屋後門之間的路面一片泥濘,你送晚餐過去未免太麻煩了,應該是武籐恭一到餐廳來用餐比較合理些。」
「嗯……」
赤井刑警眼看葉月說不出話來,繼續窮追猛打地說:「從下過雨的地面上有武籐恭一從主屋後門前往獨立房的腳印來看,至少在傍晚約五點鐘以前,他應該都一直待在主屋這邊才對。葉月夫人,請問你在今天下午五點以前,有沒有和武籐恭一碰過面?」
「我最後見到武籐先生是在四點以前,當時我帶金田一先生去參觀他位於獨立房裡的工作室。」
「沒錯!下午三點半左右,我確實跟他們在一起。」
金田一在一旁幫忙作證。
赤井刑警無視於金田一的存在,仍然盯著葉月說:「既然如此,那麼你從四點到送晚餐去獨立房的這段時間,你在什麼地方?做些什麼事?」
「嗯……五點以前我都在自己的房裡看書,然後到廚房開始準備晚餐,一直到七點左右……」
大概是因為太緊張的關係,葉月不斷地眨著眼睛,同時戰戰兢兢地回話。
赤井刑警朝著她走近一步說:「哦,是嗎?其實我之所以這樣追問葉月夫人是有原因的,我想那位外行偵探大概也發現到了,總而言之,問題就是出在腳印上。」
「腳印?」
葉月困惑地問道。
「是的。武籐恭一前往獨立房時清清楚楚地留下腳印,可是我們卻完全找不到兇手的腳印,而且現場只有最先發現到屍體的你的腳印!」
赤井刑警刻意加強語尾的語氣。
在場每一個人都知道赤井刑警話中的意思。
瞬間,現場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當然嘍!我們也想到兇手可能會從窗口或其他出口逃逸,可是令人遺憾的是,警方完全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獨立房的所有窗戶全都從裡面上了鎖,再說室外的地面是一片泥濘,如果有人走在上頭一定會留下腳印,但是我們卻找不到其他人的腳印。你懂我的意思嗎?」
葉月沒有回答赤井刑警,只是微微地顫動她的下巴。
「葉月夫人,我可以再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葉月默不作聲。
「你跟死者武籐恭一到底是什麼關係?」
赤井刑警當著大家的面詢問葉月這種難以啟齒的問題,無非是想看看其他人有何反應。
葉月瞥見時雨和秋繪兩人的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於是輕歎一口氣說:「關於這件事情,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說?」
「可以。那麼,請你跟我們到警察局走一趟。」
赤井刑警的臉上顯現出逮住狐狸尾巴似的神情,對著等在一旁的兩名部屬使了個眼色。
「葉月夫人,請!」
其中一名年輕的警察低聲催促葉月。
葉月垂下眼睛,一邊整理和服的下,一邊作勢要站起來。
「警察先生,請等一下!」
金田一急忙跳起來。
「在你們帶走葉月夫人之前,請聽我說一句話,只要一句話就好了。」
赤井刑警看見金田一如此固執,不禁驚訝地歪著嘴角說:「如果你再阻礙警方辦案,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赤井刑警露出不耐煩的樣子。
此時,美雪也站起來替金田一說話。
「赤井刑警,求求你,請你讓阿一把話說完吧!阿一不是普通的高中生,他是名偵探金田一耕助的孫子。阿一以前解決過一些連警方都解不開的謎,因此連警政署的劍持警官都相當佩服他的推理能力,所以請你聽聽看他怎麼說。」
「好吧!我就洗耳恭聽。不過,我只回答你一個問題。」
赤井刑警禁不起美雪的哀求,只好點頭答應。
「警方認為武籐先生前往獨立房的腳印,和留在獨立房裡的涼鞋吻合嗎?」
金田一挨近赤井刑警問道。
赤井刑警一聽,得意洋洋地笑著說:「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老實說,你的眼力倒挺不錯的。聽說你是名偵探的孫子,看來真的不是瞎掰的。其實兇手和死者在下雨之前就待在獨立房裡,等兇手發現開始下雨了,為了偽裝成死者在下雨時還活著的假象,便穿上自己的涼鞋倒退著走,留下很像是死者的腳印,然後從容地從命案現場逃逸。金田一,這就是你想說的吧!」
金田一靜靜地不發一語。
「不過,這種推理完全不正確,因為那些腳印和留在獨立房內的涼鞋一模一樣。怎麼樣?這樣你滿意了嗎?外行偵探。」
「嗯,暫時可以接受。那麼,請你再告訴我一件事情。」
「我們不是說好只回答一個問題嗎?」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可以了。你剛剛說到了開始下雨時,兇手為了偽裝成死者在下雨時還活著的假象,便穿上自己的涼鞋倒退走,只為留下很像是死者的腳印,對吧?照這麼說,那些被認定是死者涼鞋的腳印,應該多多少少會被雨水沖刷掉一些才對。因此我想請問的是,既然你認定葉月夫人是兇手,那麼她的腳印也是在下雨的時候印上去的嗎?」
金田一大聲地詰問道。
赤井刑警發覺自己說話時的小漏洞被金田一抓到,不由得驚訝地瞪大眼睛。
轉眼間,赤井刑警又恢復鎮靜,用果決的語氣對金田一說:「不是,那是雨停了之後留下的腳印,所以沒有被雨水沖掉的痕跡。」
赤井刑警說完這句話,便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
就在這當兒,原本一直保持沈默的時雨,突然站起來大叫一聲:「媽媽!」
時雨的淚水彷彿洪水般狂而出。
她邊哭邊往葉月的方向衝過去,但還是被擋在前頭的警察們給制止住。
「媽媽、媽媽!」
時雨一面哭喊,一面企圖推開擋著她的警察們。
葉月夫人回過頭來,眼底合著淚水說:「時雨,媽媽不會有事的,我很快就會回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不要忘記按時吃藥。」
「媽媽……」
時雨的臉上佈滿了淚水,她顫動著嘴唇,全身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時雨。」
金田一馬上過去扶住傷心欲絕的時雨。
赤井刑警看見這一幕,也不禁露出同情的表情。
他搖搖頭地歎道:「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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