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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多多]掩在冷眸下的真心(限)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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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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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1 22:50:1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簡介

他不喜歡這種情況!
行事明快的他,從未如此猶豫不決
事業至上的他,更不曾被女人牽動心緒
但這些失常的舉止現在全都出現在他身上
而罪魁禍首正是那個違反公司規定的小秘書!
既然揮不去她的身影,最好的辦法就是得到她──
他以為,只要徹底佔有她,滿足心中的渴望
就能將頻頻失控的意志導回正軌
卻沒料到,這個決定竟會讓他愈陷愈深
當他一次又一次摧毀她的純情天真
她的美好也一點一滴侵蝕他的鐵石心腸
當他日益瞭解她生命中的哀愁與重擔
就更加無法原諒自己的蠻橫與殘忍
更糟的是,他已經無法自拔地愛上了她
卻苦澀地發現,自己必須放開手,讓她自由……

第一章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交談,卻是她頭一遭覺得坐立難安。

  男人的五官深邃雋拔,有著藝術家夢寐以求的完美比例,一百八十四公分高的身材頎長勁健,猶如沙場戰士魁梧偉岸,猶如競技名將威武迅猛。

  以他英挺尊貴的樣貌,當個偶像明星或頂尖名模綽綽有餘,然而凝斂於眉宇間的線條太過凜測淡漠,掩映於深邃黑瞳中的眸光太過冷酷無情,這般嚴峻端肅的氣質稍稍減低了俊顏對異性的吸引力。

  她應該站起來的!

  站著比較恭敬、比較像個下屬。身為秘書室的一員,在頂頭上司來到自己桌畔時,站起來絕對比賴坐在椅子上禮貌一百倍。

  但她沒有。

  秀臀動也不動地窩坐椅子,皙白素手擱放於辦公桌上,她不著痕跡地遮掩不屬於公司的文件後,才仰頭詢問氣質冷峻的上司:

  「總經理,有事嗎?」中午時分,同事們出去覓食了,秘書室只剩下她。

  大老闆沒有回話,直接將手中的檔案交予她。「兩點之前給我。」沒有溫度的冰嗓徐徐囑咐。

  除了公事外,倨傲疏冷的上司不時興與員工話家常,親切或平易近人,從來不是他的風格。依照過往的經驗,大老闆交代完就會離開,但這一次,深邃黑眸停留在她臉上的時間似乎稍嫌長了些。

  總經理沒發現吧,沒吧?

  以為強悍精明的上司就要揭穿她的秘密,小秘書滿心惶恐地等著挨罵,豈料,除了被總經理大人多盯個兩三秒外,什麼事也沒發生。

  一直等到那冷淡優雅的頎長背影走遠了,一口憋在肺裡的氣才敢吐出。好險,差點就露餡了。慌亂地收拾好險些被發現的秘密,肚子猶唱空城計的小秘書翻開檔案孜孜辦公,以為危機就此解除。

  總經理日理萬機,他應該沒那個閒情逸致管她午休時間做什麼才對。

  她半是逃避現實、半是天真地那樣想著,以致於隔天中午又沒出去用餐,埋首於自己的秘密中。

  「十二點半了,你不午休嗎?」

  「啊……」因為太專心沒發覺總經理到來,小秘書在聽見老闆沒有溫度的聲音時,驚愕地站了起來。「我不餓。」

  慘了,桌上的東西已經來不及毀屍滅跡。

  深吸一口氣,望著看不出情緒的上司,她沒有時間也沒有辦法為自己的秘密做任何遮掩,只能硬著頭皮開口:「總經理,有事嗎?」

  「沒事。」

  那冷淡平靜的語調,是上司慣有的說話方式。

  「總經理……」他是來教訓或懲戒員工的嗎?她早該知道,依上司的精明幹練,大概昨天就已經發現她的秘密。


  「方敏瑜小姐。」冷淡無情的冰嗓沉入她的聽覺,一股大難臨頭的預感也隨之湧生。「挨餓的員工對公司並沒有用處!」

  啊?沒提到她桌上不該出現的文件?原本等著受罰的小秘書一臉錯愕。

  ***

  那樣的字眼,乍聽之下,彷彿帶了點關心的意味。

  不過,他冷淡的語調配上凍死人不償命的酷臉,讓進公司近四年、在總經理秘書室待了三個月的方敏瑜,直覺地將那句話理解成——挨餓的員工會影響工作效率,而他不欣賞也不容許這種情況出現在他的團隊裡。

  幸好總經理沒有發現她的秘密。這件事一旦曝了光,作風嚴厲的上司必定會做出懲處。方敏瑜暗自慶幸自己守住了秘密,認為只要恪守工作崗位、認真做事,這種險些被抓包的窘境便不會再出現。豈料,隔天中午時分當她抱著「秘密」,打算從秘書室轉移陣地到公司附近的平價咖啡店繼續奮戰時,又在電梯前遇見剛回公司的老闆。

  「去吃飯?」

  「嗯。」方敏瑜輕應一聲,本想打個招呼就進電梯,但總經理停下了步伐,那副有事要交代她辦的模樣,讓她不敢隨便閃人。


  「總經理,需要幫您和客人訂餐嗎?」見到上司,那句「挨餓的員工對公司並沒有用處」自動浮現腦海,方敏瑜困窘極了;雖然不自在,但看見老闆在吃飯時間帶了位朋友回公司,身為秘書室一員的她,仍舊主動詢問上司是否有用餐的需求。


  等了好一會兒,老闆依然默不作聲,得不到答覆的方敏瑜只好再度開口:「總經理?」

  「不必了。」終於,尊貴的上司開了金口,峻冷黑眸瞥瞥她手上的東西再回到她的臉,語調依舊是慣有的沉穩,「你去吃飯吧。」

  有座電梯正巧抵達他們所在的樓層,收到指令,長相清秀的小秘書禮貌地頷首告退。

  「韓放,電梯門已經關了,再看人也不會回來喔。」察覺氣氛有些怪異,來客關心地詢問,「你——」

  「上門求教的人,廢話不要太多。」韓放無意接續這個話題,不過,領著最近跟家裡鬧翻的表弟進辦公室前,黑眸又朝電梯睇了一眼。

  好一個秘書室的小菜鳥,膽子不小嘛!在他眼皮底下搞怪,還一副鎮靜自若的無事樣,若不是那雙透著心虛的眼瞳和泛紅的耳朵,韓放會認為他的小秘書連半點羞恥心也無。

  事不過三,再被他捉到一次,她就完蛋了。

  對下屬一向紀律嚴明的韓放如是打算。


  秘書室雖然比不上他的核心幹部,卻也是樓下各層員工擠破頭欲進入的單位,若有人不珍惜飯碗,韓放十分樂意將她踢出大門。


  以為小秘書不至於蠢到再被他捉住小辮子,孰料隔不到兩個禮拜,某一晚他在外應酬後回公司拿東西,發現秘書室猶有光線而繞去瞧瞧時,就見那不知死活的小菜鳥正在挑燈夜戰,進行她偉大的工作!

  「加班嗎?」夜靜,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清晰。

  「總、總經理!」伏首案前專心工作的方敏瑜直到他開口詢問,才驚覺桌畔站了人。

  冷眸盯著急急從座位站起的下屬,韓放漠然靜候小秘書能說出什麼逗留辦公室的好藉口。

  結果,之前幾次表現得還算鎮定的小秘書體認到事情的嚴重性,老半天吭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那雙漂亮的杏眸慌張地看了他一下,再垂睫對著桌上那堆不屬於公司的東西後,便不敢再抬頭了。


  照韓放的行事作風,他會直接要她捲鋪蓋走路,但菜鳥秘書的耳根紅得像燙熟的蝦,連蒼白的雙頰都印上兩抹明顯的緋色,那般心虛慌亂的老實模樣,讓他願意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黃秘書沒告訴你不准兼差的規定?」

  「有。黃姊有說過。」她的頭垂得更低。決策樓層的基本人事規章,她進秘書室的頭一天就被告知了。

  「那這又是什麼?」伸手拿起辦公桌上那疊厚厚的稿件,韓放隨口念了其中幾句原文,又看向她道:「方秘書,我付你優渥薪水,是要你全心工作、為公司效力,不是讓你來兼差賺外快!」小菜鳥一隻,地盤尚未踩熟就敢私接翻譯的在辦公室做,眼裡還有公司和他這個老闆的存在嗎?!

  察覺上司向來冷淡平靜的語調,摻混了不悅的情緒,方敏瑜驚慌地抬頭看他一眼,惶恐的心跳得更加疾快。

  「我知道錯了。」

  韓放的臉色酷得嚇人,慌亂間與他對上的水眸,想再抽開也不敢。

  未進秘書室前,方敏瑜就聽聞總經理是個很有能力和魄力的老闆,從國貿部門晉陞決策樓層與韓放共事後,她更深深體會到在龐大家族企業中有接班人態勢的韓放,行事多麼嚴謹明快,作風如何鐵腕無情;如今被嚴峻的上司發現她私下兼差,她的工作恐怕即將不保。

  「總經理,我……」做錯事的人是她,她實在沒臉開口求情。方敏瑜窘得耳根發熱,羞得兩頰發燙,想破頭也找不到適當的辭彙。「我……」

  「你怎樣?」韓放直勾勾地盯著她問,他鮮少遇見這樣容易臉紅的人。

  「我下次不會在辦公室做私人的事了。」

  「喔,你打算帶回家做?」

  「不。」上司冷冷的接話,嚇得她牙齒差點咬到舌頭。「我的意、意思是,公司不准員工兼差,我下次會注意的。」

  她丟不起這份工作!總經理秘書的薪水幾乎跟中階主管一樣多,她很難再找到待遇如此優渥的飯碗。

  「是嗎?」

  「是,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了!」

  黑眸凝睇猶如驚弓之鳥的小秘書,韓放相信她的承諾,因為除了笨蛋外,沒有人會為了賺外快而搞砸薪水與福利皆佳的正職。

  問題是——兩個禮拜前,他已給過她機會,而他並不想為了一個菜鳥秘書打破他用人的原則。

  「當初黃秘書準備了四、五個人選讓我挑,他們每一個學歷都比你好,知道最後我為什麼選你進秘書室嗎?」

  「不知道。」方敏瑜搖搖頭。

  「學歷不過是一張漂亮的裝飾品。」慎選人才是身為老闆應具備的基本能力,韓放厭惡自己看走了眼,盯視小秘書的冰瞳相當不悅。「你之前的表現非常優異,幾個帶過你的主管也對你稱讚有加。」


  如今她被抓到違反規定私下兼差,證明了她的品德不夠好,對公司不夠忠心,所以就算她先前表現優異,仍舊保不住工作——方敏瑜絕望地推想。她好懊悔今晚為圖方便而留在辦公室趕工的愚蠢行徑!

  「我以為你是那些名單中最好的選擇,沒想到你連最基本的規定都不能尊重。」不是百分之百忠誠的員工,他不需要。「給你五分鐘打包,明天起,你不用來了。」

  真的被她猜中,開除就是鐵腕老闆給她的懲處。雖然曾經推想過,一旦發生仍是難以承受,方敏瑜絕望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遣散費我會交代給黃秘書。」韓放不是吝嗇的上司,雖然錯在她,但該給的他不會不給。

  語畢,作風鐵血的大老闆轉身離開,就要踏出秘書室。

  她不能失業!目前的她,禁不起喪失待遇如此優渥的工作!

  「總經理……」方敏瑜匆匆追上。

  韓放停步側身,冷瞳垂睇拉住他衣袖的蒼白小手。

  「你、你可不可以……」過度驚慌失措的她,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

  韓放不打算再聽任何解釋,正欲撥開阻礙他離去的小手,大掌卻在觸及她太過冰冷的體溫時,抬頭望了一眼已被他開除的秘書。

  不意,這一望一凝,竟讓不耐從他臉上消失。

  酷寒的心微微一動,黑眸眨也不眨地盯著小秘書清秀水靈的臉。

  盈盈秋水欲淚汪汪,脆弱得令人心疼,方才紅透的瓜子臉因絕望而緋色稍褪,細緻的膚質呈現清透明亮的粉紅色澤,而那緊抿的櫻唇,更流露出一種楚楚可憐的風情。

  凝視這樣一張美麗嬌弱的臉,一股純男性的騷動,忽而從他體內竄起。

  冰眸微瞇、俊臉黑沉,層於理智的那一面迅速升起,韓放漠視生理上的鼓噪,冷然撥開那只白皙的小手。

  「總經理……」不知死活的小菜鳥卻再一次阻止他離開的腳步。

  「放手!」瞄一眼再度扯住他衣袖的小手,韓放出聲警告。

  「總經理,請你不要開除我,我一定不會再犯了。」絕望之下,她不但沒放手,顫抖的身子還傾前靠向他保證道:「真的,我會認真工作的!」

  一縷幽微的清香,隨著兩人的距離縮短,淡淡滲入他的嗅覺。

  「請、請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做一個盡忠職守的好秘書!」


  輕柔無助的乞求低低敲入他耳中,韓放冷酷的理智竟微微晃動,再看見掛在她美麗眼角的淚珠顫顫欲墜,那澄瑩的淚光當下觸動了他的鐵石心腸。

  從小在眾兄弟間廝殺長大,進家族企業後唯公司營利是問的韓放,從來不知道梨花帶雨的女人會是他的弱點。

  他瞅著她,欲撥開那只蒼白小手的動作遲疑了,可是只一瞬間,他就捉回險些失控的自制力。

  「方敏瑜小姐,我不會再留你當秘書。」所以不要再用那雙漂亮得要命的眼睛看他!凜凜俊容罕見地出現懊惱神情,韓放難以置信他剛剛幾乎要答應她的請求。


  這輩子第一次如此低聲下氣求人,求了半天,仍舊得到否定的答案。方敏瑜好慌又好氣,慌的是她不知道少了這份工作將來該怎麼辦,氣的是沒用的自己差點在上司面前丟臉地哭出來。

  「我明白了。」鬆開手,她低頭眨掉眼眶裡的水霧。

  帶著鹹味的晶瑩水珠滾落至他衣袖,在質料上等的西裝布料上,暈散成兩、三滴深色水痕。

  韓放低眸注視那幾滴痕跡一會兒,再抬頭看看那個回到辦公桌前收拾東西的纖弱身影,明明沒人再阻攔他離開,他那雙長腿卻有自己的意識,一動也不動地待在原處不走。

  該死,他不喜歡這種情況!

  行事明快的他從未如此不乾脆,事業至上的他也不曾被女人牽動情緒。尤其,輕易被一個嬌弱女人引發男人骨子裡的獸性,更是前所未有的經驗!

  盯著默默收拾東西的小秘書,體內那股純男性的鼓噪仍未平息,韓放沉吟片刻,決定了解決此種現象的辦法。

  「方小姐。」他走向她。

  「啊?」她以為上司已經走了。盈盈水眸望著嚴峻冷硬的俊容,方敏瑜傻傻地奢望著她的工作還有機會挽回。「總經理願意原諒——」

  「我可以收回開除你的決定。」隱含著危險的聲音,簡潔地打斷她的話。

  方敏瑜聞言欣喜萬分,然而,韓放接下來的宣告又將她從天堂打回人間。

  「條件是,你必須成為我的人……」

  ***

  你必須成為我的人,該給的,我也不會虧待你。

  「姊,你的精神不太好,單子給我去——」

  「不用了。」飄遠的思緒被拉回,方敏瑜將腦海中峻冷的身影逐出,對妹妹微微一笑。「你陪媽坐一下,我去排隊就好。」

  等妹妹陪母親在醫院大廳的椅子坐下休息後,方敏瑜才快步去批價繳費領藥,醫院人多,好一會兒,她才又回到母親與妹妹身邊。

  會合後,方敏瑜招來一輛排班計程車,母女三人邊話家常邊離開醫院。

  「媽,琦琦陪你回家,我先去上班了。」

  念大四的方亮琦今天正好沒課,方敏瑜很放心地將母親托付給她照顧。她請計程車司機在捷運站前暫停,臨走時,不忘叮囑妹妹留心母親的吃藥時間。

  「下次別麻煩了,你得上班,讓琦琦陪我去就好,反正都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勞師動眾。」

  「媽,一點都不麻煩,我有年假可以請啊!」拉著母親的手,方敏瑜笑笑地解釋,「公司給員工的福利不錯,甚至比勞基法規定的更好,你不要擔心。」

  「才請半天假,依姊的能力,絕對不會耽誤到公事的,對不對?」

  方敏瑜知道妹妹嘴甜心善,認為成績一向優秀的姊姊,能力足與那些商場精英分子媲美,殊不知和那些放洋留外的名校財經碩博七一比,她不過是公司裡一枚不起眼的螺絲釘罷了。

  「我只是個不重要的小秘書而已。」愛寵地摸摸妹妹的頭,再輕聲叮嚀—些瑣事,方敏瑜才讓司機載走親愛的家人。

  佇立捷運站前,她柔笑目送母親和妹妹,直到計程車開遠了,唇角的笑才跟著消失。

  拖著有些疲倦的腳步走進車站,等候不到兩分鐘,方敏瑜搭上往公司方向行駛的列車。非上下班尖峰時間,有許多位子空著,她選了個和車行方向垂直的座椅坐下,然後,輕輕地歎了口氣。

  啊!摀住嘴,驚覺情緒陷入低潮的方敏瑜,打直背脊端正地坐好,她提醒自己:千萬不可以喪氣。

  再大的難關都過了,只要活著,任何事都能面對。

  水眸凝視映在車廂玻璃窗上那個模糊灰暗的倒影,方敏瑜用力地看著自己,相信不管未來的
有多顛簸,她一定可以克服所有難關。

  踏人公司前,方敏瑜壓抑下心中紛亂的情緒,因為即使總徑理的提議並非開玩笑,認真工作依然是她目前第一要務。

  抱持盡責的態度,方敏瑜兢兢業業地做好會議前置工作,她雖然不像妹妹亮琦認為的那樣優秀傑出,但也具備相當的能力,只是她的專長在日、英文,因此當會議進行到一半,身為紀錄的她聽到陌生的語彙時,不禁有些挫折。

  她的眉如果繼續皺下去就要打結了!

  國際視訊會議上,韓放分神注意正在做紀錄的方敏瑜,冷眸淡淡掃過她蒼白的肌膚,逗留在秀致典雅的眉宇,再移到在筆電上停頓猶疑的纖細指尖。

  小秘書在為會議中偶然冒出的法文傷腦筋嗎?

  忽然在全場用英文對談的會議中聽見不熟悉的語言,原本飛快打著字的纖纖十指暫停了片刻,直到韓放將焦點導回正題,結束那個不重要的小插曲。

  然後,勤奮的小蜜蜂恢復正常,認真地進行她會議紀錄的工作;然後,她擰起的秀眉放鬆開來,素雅清麗的臉龐也回復平靜;再然後,韓放發現開會時向來專注的自己,居然為了這個小秘書而在重要會議中分了心!

  冷眸微微一瞇,他決定今天就要索討她的答覆。

  視訊會議結束後,偌大的場地,只剩下韓放和方敏瑜,其他人皆在大老闆的示意下先退下了。

  「方秘書。」韓放坐在主位,一雙銳利黑眸盯著左前方正在收拾桌面的小秘書。「等一下再收。」

  聽到他簡潔有力的命令,方敏瑜抬起頭一看,才發現其他同事都走光了,她移步走近主位,向上司報告:「會議紀錄還需要整理一下。」剛才有一、兩個地方沒聽清楚,她需要視訊系統裡的數位錄音加以確認。「總經理急著看嗎?」

  「不急。」事實上,他記憶力好得很,不太需要會議紀錄那種東西。


  冷然的語調,和平常沒有什麼不同,但上司的聲音聽起來太低醇,於是,原本焦點集中在工作內容的小秘書,猛然想起了那件事。

  「我、我還是盡快弄好,免得其他主管有需要。」所以總經理可不可以盡快放她去做事?

  韓放壓根不理會她的侷促,一雙漆黑冰眸直勾勾盯著她瞧,方敏瑜被盯得不自在,原本禮貌地看苦他回話的杏眸微微垂下,避開那侵略性十足的目光。

  「方小姐,你的答案?」韓放沒繞圈圈扯一些有的沒的,他直達問題核心索取答案。

  原來總經理沒忘!方敏瑜耳根微微一熱,釘在原木會議桌緣的視線困窘得不敢移動。

  為什麼呢?

  直至今日,她仍想不通雋冷尊貴的老闆為什麼會向她提出那種條件,她家世平凡,長相中等,而且偏瘦的她,欠缺了普世男人偏好的婀娜豐美身材。


  那一夜過後,高貴的老闆依舊忙碌,依舊嚴峻,待她如同秘書室裡的其他同事一般,沒有什麼特別,過了十天平靜生活的方敏瑜,天真地以為那個提議是上司心血來潮開的玩笑。

  結果,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她的老闆仍然維持初衷,他沒忘記那個羞辱人的交易。

  「我需要時間考慮。」依舊低頭盯著色澤古典的桌子,方敏瑜說了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樣的話。

  「你考慮的期限到了!」

  韓放惡狠煩躁的語氣,嚇著了侷促不安的小秘書。顫顫眼睫一掀,水眸偷覷上司一眼,她看見原本就不走親民和善路線的俊臉,此刻佈滿了危險強悍的掠奪神情。

  「可是我還沒有考慮清楚……」好凶的臉。方敏瑜希望期限能夠寬延,但面對冷峻霸氣的上司,她不敢開口要求。

  那顆漂亮的頭顱又垂下了。嫣紅的耳殼嬌柔誘人,緊抿的小嘴秀色可餐,韓放瞅著她,掩蔽於理性下的慾望隱隱騷動。

  及肩黑髮,俐落套裝,小秘書形於外的裝束,和時下優秀自信的職場女精英沒有太大差別。偏偏,偶然流露出的嬌弱和稚嫩,楚楚可憐得惹人心動。

  韓放從未和下屬有過工作之外的關係——任何會影響團隊效率的事,事業至上的他統統不允許。

  但如果是她,他願意破例。

  他專注地看著方敏瑜,那似火如焰的熱烈凝視,像惡狼盯上一隻可口小白兔般,既渴望又志在必得。

  「說好。」當她終於拾起頭時,他緊繃的聲音也滾出了喉嚨。

  在他灼熱的視線下,她被迫看著他。她希望自己不要猶豫,她冀望自己可以拒絕,但事實上,這一樁交易卻能解決……解決她瀕臨……


  內心深處,某個屬於道德的角落被封鎖起來,盈著薄薄水霧的幽眸眨了一下又一下,直到視野清晰,直到眼前的男人佔滿她的視線。

  「好。」方敏瑜輕輕點頭,那微弱細小的聲音聽起來好陌生,好不像她。


  第二章

  她打電話跟母親報備要晚歸。

  「要加班。對,嗯……我知道,晚餐我會吃,媽也不要忘記吃藥。」

  很好,聲音正常,一點也沒露出破綻。

  「不要為我等門,早一點睡。好,拜拜。」方敏瑜道別完,恍神了一下才按掉通話鍵。

  謊話講多了,好像變得熟能生巧。

  當初在家翻譯外接的稿子被妹妹看見,一開始還差點洩漏兼差的原因,想不到才半年多的時間,她已經能面不改色地跟家人說謊了。

  真是糟糕。

  來不及陷入慚愧的情緒,更大的威脅迎面走來。她的老闆已經辦好住房手續。

  「走吧。」

  那尊貴的聲音永遠那麼冷靜。

  相較之下,她的臉色太白,體溫太冰,腳步太緩慢,跟著上樓進到五星級的豪華套房後,方敏瑜整個人不安到極點。

  鎮靜!既已決定,就不要後悔。

  竭力不去想即將發生的事,方敏瑜將注意力轉移到套房中的奢華裝潢,但那些看起來很昂貴的設計消弭不了內心的不安,於是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的膽小鬼移步到窗前,打開窗戶,讓二月的寒風吹進溫暖豪華的套房。

  屬於城市的喧囂,隨著冷風捲入寧靜的空間,她了望燈火點點的夜景,忐忑不安的情緒終於稍稍得到紓解。

  驀地,被人盯視的感覺升起,方敏瑜轉過身,看見上司已然沐浴完畢,從浴室走了出來。

  方敏瑜乾澀的喉嚨講不出半句話。

  她冷淡優雅的老闆換下嚴肅正式的西裝,舒適柔軟的浴袍取而代之,包裹住那副強健的體魄;她從來沒看過他如此放鬆的一面。

  頓然健軀緩緩走近,她只能仰起頭,眼神無措地定在他頸部以上。「換我去洗。」

  「不急。」韓放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太過緊張的步伐。「我點了餐,該送到了。」

  「還沒送上來,我動作很快的。」

  這裡不是公司,是隱蔽私密的飯店套房,她沒有反悔,然而同處一室的壓力太大,眼前,只有浴室可以充當她的喘息空間。

  可惜,乍響的門鈴聲宣告了晚餐的到來。

  「先吃飯。」韓放說完,便鬆開她的手去開門。

  很快地,侍者佈置好餐桌離去,食物的香氣飄散開來,那個給了侍者豐厚小費的男人又叫了她一次,她沒有藉口逃避,只好配合地坐下來。

  因為緊張,因為不曾和上司單獨用餐,更因為即將發生的事,方敏瑜晚餐吃得很少,不過佐餐的白酒倒是喝了好幾杯——醉了,或許會比較容易,她如此想著。

  「為什麼?」當酒精在頭腦發酵,膽子變得比較大,她盯著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問道:「為什麼是我?」

  稚嫩小白兔變勇敢了。

  那張微醺的小臉,散發淡淡嫵媚風情,韓放看著她,濃眉微微一挑,眼露興味。「你很美。」小秘書勇氣可嘉,他愉快地賞她一個答案。

  意料之外的回答,趕跑朦朧醉意,方敏瑜愣了一下,耳根又熱又燙。「總、總經理在說笑。」

  她或許清秀,但實在稱不上美麗。要論姿色,秘書室的和會計部的詩婷才是一顧傾城的大美女啊!

  他的審美觀是不是有問題?水汪汪的美眸,漾著滿滿的懷疑。

  就是這副不懂得掩飾的嬌嫩模樣,勾動他伏藏在內心深處的獸性。韓放坐在餐桌另一端,在月暈般的柔和燈光下,他還能看見她小巧可愛的耳殼,泛著誘人的潮紅色澤。

  「我不開玩笑。」伸手撫弄溫潤如玉的耳垂,韓放打賭只要再一下子,他嬌嫩的小秘書就會連雙頰也紅透了。

  「總經理!」

  果然,一個稱不上孟浪的動作,就惹得小秘書臉燙頰紅。

  韓放愉快一笑,起身繞到餐桌另一端,俯身含住她嫣紅的耳朵。

  「你現在就很美。」溫熱的呼息拂過細嫩肌膚,比平常更具磁性的聲嗓,直接說出他的感覺。

  方敏瑜的思緒嚴重當機。

  剛剛韓放好像笑了,她是不是看錯?

  來不及深思,含在他唇裡的耳垂被吮吻逗弄,接著,一隻溫暖大手捧住她的臉,修長的手指細細摩挲她的臉頰。

  盈盈水眸無助地閉上,方敏瑜不能適應這般輕柔的撫觸竟是來自她嚴峻淡漠的上司。倨傲冷酷才是總經理的本色,不是嗎?

  「啊!」耳朵被咬了一下,她迅速張開眼睛。

  「不要露出這麼脆弱的表情。」太楚楚可憐,小心引爆他野蠻的獸性,在餐桌上就佔有她。

  「我沒有……」露出什麼脆弱的表情啊!星眸眨了眨,委屈抗辯她只是閉上眼睛一下下而已。

  如果剛剛叫脆弱,小秘書現在的神情簡直惹人憐愛到心坎裡。

  慾望的光芒在黑眸中迸發,韓放粗魯地牽著她快步走到床邊,迅速掀開高貴整潔的床罩,隨意挑了一角坐下。而她,則被安置在他強健的大腿上坐著。

  天,要開始了嗎?

  覺得自己重心不穩、快掉下去的方敏瑜伸手攀住韓放的肩,這一動一抓之間,才發現他身上的浴袍有些鬆開,寬厚如牆的胸膛半裸呈現在她眼前。

  她的臉紅得像去火山走了一遭。

  不是她扯的——好吧,不是她故意扯的,她只是不想掉下去才不小心拉到他的浴袍,她真的很少如此笨手笨腳。

  繃了一晚的神經,此刻達到臨界點,朦朧水意浮上眼眶,倔強的她卻硬將淚意壓下;她已經是個二十六歲的大人了,才不會因為一點裸體就吃驚崩潰。

  「純情天真的小白兔。」她這樣子,讓韓放更想欺負她。

  「我不是。」

  她曾有過一個交往近五年、幾乎論及婚嫁的男友,對於男女之事並非從未經歷過;她沒經驗和感到羞慚的,是和一個沒有感情的男人上床。

  「我一點也不天真……」她只是個糟蹋自己、拿父母賦予的寶貴身體換取工作和金錢的窩囊廢!

  「是嗎?」能在內鬥嚴重的家族企業爬到高位,韓放自然不是什麼善類,既非善類,他如何看不出小秘書有反悔的傾向。

  「是!」泫然欲泣的臉別向一旁,她還是不能面對自己出賣身體的行為。

  「那麼,你最好不要反悔,」大掌扣住形狀秀美的下巴,讓小秘書面向他之後才道:「因為——就算你反悔,我也不准!」

  冷酷地宣告完,蠻橫的唇隨即低下,深深地、掠奪地吻住她。

  她覺得不能呼吸。

  和他冰冷無情的話語不同,攫住她的那兩片嘴唇一點也不冰冷,他的吻既狂猛又熱烈,快要缺氧的她,不由自主地啟唇想要吸取更多空氣,但嫣唇微開的瞬間,他滾燙的舌旋即趁機探入。

  火熱的吮吻令她失去思考能力,前一刻想要取消這樁交易的念頭,被執著糾纏的燙舌搞得消失殆盡。

  呼息裡儘是他清冽好聞的味道,嘴唇裡儘是他蠻橫強悍的侵佔,被猛烈需索、被密密廝磨、被狂浪淹沒的無助感,令嬌弱的身軀顫抖發軟。

  「總經理……」

  輕軟呢喃,無意識散發出我見猶憐的柔媚,騷動他蟄伏已久的需求。

  他抬頭,飽含慾望的雙眸熾烈地望著她,她承受不住如此狂放的注視,迷濛的水眸先是逃開再赧然閉上。

  害羞的小東西。

  平常看起來太過稜硬的嘴邪氣一笑,他再次俯首吻住她。

  這一回,先蝶吻微微輕顫的眼皮後才回到令他迷醉的香唇,他淺淺嘗她,溫存親她,直到害羞的小秘書習慣他的存在,方逐漸加重親吻的勁道。

  隨著呼息的交融,淡淡的甜香沁入他心肺,不是嗆鼻的香水,那是一種混著洗髮精和香皂的天然味道,他著迷地掬取屬於她的體香,放肆的手情不自禁從緋紅的臉蛋一路下滑到她的衣衫。

  一顆一顆解開扣得緊緊的扣子,當大掌觸摸到那片滑膩粉嫩的肌膚,他讚歎了聲:「好細的皮膚……」

  這一片雪嫩應該受到呵護善待,但破柙而出的慾望做不來太過溫柔的舉措,他急躁地脫去她的襯衫,粗魯地褪下她的胸衣,悸動的十指撫遍她每一寸光裸還不夠,那飢渴的雙唇急切俯下,貪婪地品嚐她小巧堅挺的乳房。

  當脆弱的乳尖被他含入溫熱的嘴裡,美眸愕然張開。

  太奇怪了!

  小手無助地搭上寬厚的肩,她想推開他,被吻得發軟的身軀卻使不出力。

  淫佞的舌兜轉舔弄著甜蜜乳峰,她感覺自己的乳尖變得又硬又敏感,粗糙長指搓揉撫弄著另一邊頂端,她覺得有些痛,但一股莫名的需求卻從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不……」太難堪了,不要這樣吻她。

  「放輕鬆。」

  她的身體好像著火了,怎麼放輕鬆?方敏瑜咬唇瞋他一眼,她真的還不適應沒有感情的男女也能進行如此親暱的肌膚之親!


  他嘴下的豐盈繃得緊緊,凝脂柔軀冒出薄薄香汗,她嬌弱的模樣太美、太動人,令他全身血液不受控制地快速集中到腹下,想要立時埋入她身體的需求,狂猛地折磨著他。

  相對於他的情動,她的反應太壓抑。

  不滿天平傾向一邊的現況,他更賣力地挑逗她。靈巧的舌吮舔過每一寸白皙,濕熱的唇輪流含住因腫脹而疼痛的乳頭,他吻她親她咬她吮她玩弄她,就是不允許只有她稚嫩可口的嬌軀挑起他的慾望,他也想用高超卓越的技巧煽惑她的感覺。

  「總……」一種屬於情慾的酥麻感籠罩全身,她的喘息變得短促急迫,她的皮膚變得又燙又敏感。「不要。」不要這樣挑弄她……

  她的胸部好沉好重,她的呼吸好急好喘,排山倒海般的渴求咬囓著她的神經,令人羞恥的需要也從下腹部莽撞飛昇。

  「不可以……」那是情人間才會發生的感覺,她和他只是交易,她怎麼可以對一個沒有感情的男人產生情慾?!

  「不……啊……」纖指埋入豐厚短髮,她想推開他,卻換來更令人臉紅心跳的逗弄;溫暖的大手伸進她的裙子,隔著薄薄底褲,他緩緩搓揉那私密的部位,輕輕撫弄那脆弱的花瓣,一點點溫柔,更多的探索,他執意勾動她的慾望,耐心等候她的反應。

  「唔……啊……」感情生活單純的小秘書,不敵歷練老成的大男人,在超凡手法的熒惑下,貓鳴般的嚶嚀逸出櫻唇。

  她覺得渾身有股電流在奔竄,而他覺得身體快要爆炸。

  嬌嫩的呻吟仿如天籟,她的聲音那樣輕卻深深擊入他心底;顫抖的神情恍若天仙,她的反應那樣無措卻重重焚燒他的感官。

  韓放抬頭望她,以為離開她性感的乳尖,慾望便能稍微減退,不再那麼強烈。但是當視線對上她迷濛的美麗星眸,他鼠蹊處的勃發只有更硬、更痛。

  「我要你!」

  她的裙子和貼身棉褲被他以驚人的速度脫下,當她從迷了心竅的感官世界稍稍清醒,已被安放在舒適的大床上躺著。

  「總經理……」全身光溜溜,令她既困窘又無助。

  「不要緊張。」嘴巴這樣安慰著,乖張的雙手卻扳開她合攏的秀腿。

  他俯身飽覽她股間美景,稚嫩濕潤的兩片花瓣,證明剛剛他確實騷動了她的感覺,凝著粉嫩欲滴的嬌穴,他的男性硬得恨不得立即插入她。

  只是,還不是時機。

  不耐地脫掉半掛於身上的浴袍,略嫌粗野的大掌將她勻稱的腿扳得更開,充當先遣部隊的長指,撫過微微腫脹的花蒂,孟浪地探入她窄緊的甬道。

  「嗯……」突來的進襲,驚得羞穴一陣緊縮,她皺起漂亮的眉心。

  「乖,我不會傷害你。」韓放有一點點不捨,但胯下的亢奮狂烈叫囂,他必須讓嬌嫩的身體盡快放鬆。「不要緊張。」

  低啞的磁嗓熨過她的聽覺,望著上司壓抑的黑眸,視線被捲入深潭般的瞳心,她只有點頭的份。

  於是,粗糙的長指開始撫弄,撫觸由淺而重,速度由慢而快,緊繃的穴徑逐漸放鬆,她的感覺變得更脆弱也更敏銳。

  「唔……」他探入第二指時,身體不再難受,相反地,滑潤稚嫩的肉壁開始愉快地顫抖、收縮。

  在他細膩老練的調情下,纖腰不自覺地款款擺動,美妙的抽搐從下腹蔓延開來,淋漓歡暢的快感席捲嬌嫩身軀——至此,為何身在這裡的原因完全被遺忘;至此,心靈深處的彷徨與羞慚被消滅殆盡。她渾然不知原來的世界已經崩解,全然沉淪於他一手製造的慾望殿堂。

  他毀滅她,而她卻征服他!

  瓜子般的小臉粉嫩緋紅得讓人想咬一口,勾在嘴角和蘊在眼底的媚,逸散出迷死人的嫚嫚風情,而她嬌憨稚嫩的反應,更是觸動他岑寂許久的慾念。

  他要她。

  他要完完整整擁有她。

  因為她的嬌小,因為他的尺寸,他明白前戲應該再做長一點,但腿間的亢奮硬得快要爆炸,他實在無法抑下想要狠狠埋入她的衝動!

  從浴袍口袋翻出保險套的動作急躁粗魯,拆開包裝並且戴上的速度快得足以打破世界紀錄,一確定做好安全措施後,他伏身覆上可人嫵媚的嬌軀,只手握住炙熱剛硬的勃起,一寸一寸將自己推入她美妙的甬道。

  痛!

  漂亮的眉心蹙起,迷失了太久的神智驀地清醒。

  水眸眨了眨,她看見向來冷酷淡漠的上司繃紅了俊臉、低喘著呼息,而那雙冷靜無波的黑眸如今蘊滿重重慾望……原來,這個冷峻鐵血的男人,也有如此放縱狂蕩的一面……

  覆住她身軀的胸膛又厚又硬,環繞她週身的氣息又陽剛又侵略,將她私密部位塞得滿滿的粗碩,更證明她終於做了道德不容許的事!

  她要哭了嗎?

  黑眸鷙悍一瞇,她緊蹙的秀眉,讓韓放以為他傷害了她。

  「很難受嗎?」早知道如此,他應該等她更放鬆再佔有她。

  對!她的心好難受,如果這樣就算完成所有步驟該有多好。

  「我可以從頭再來過,這一次——」

  「不會!」嬌柔乖巧的女人,驚慌失措地打斷他的話,「我不難受。」要是再來一次蝕人心志的銷魂前戲,她將墮落到何種境地?

  為了表示所言不假,白皙藕臂主動環住他的頸背。「你繼續,我沒事。」

  「是嗎?」薄唇陰鷙一笑。

  「嗯,你儘管繼續,我沒問題。」

  她那副快點做、快點了事的反應,還真是侮辱他的男性能力。

  所以她越急,他就越不如她的意。

  被裹得緊緊的硬碩退出大半,緩緩在勢力範圍內戳弄,他按捺住想要狠狠衝刺的需求,溫存摩擦那細緻緊窒的肉壁,直到嬌美的幽徑不再緊繃,炙熱粗長的男性才再度進佔濕滑柔嫩的花穴。

  「還難受嗎?」他的手往下探,老練地撫弄她脆弱的部位。

  在他細膩調情下,她已然適應體內的巨大,最初的不舒服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身體被火燃燒起來的感覺。

  「不會……」背脊微微弓起,她呼息紊亂,連說話也嬌軟無力。「嗯……你……」身體被點燃,在慾望的折磨下,她已經不知所云。

  「你現在再叫我慢,」韓放盯著她,豆大汗珠從額頭冒出。「絕對辦不到!」

  語畢,他狂猛地在她體內衝撞起來,猶如原始的猛獸鯨吞虎噬獵物,佔有她的節奏既飢渴又野蠻,所有的技巧都被拋到九霄雲外,他全憑本能與需要衝刺,每一次挺入皆重重刺激她的慾望,每一次撤出又喚醒她莫名的失落,銷魂的搗弄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重,在折磨她的同時也帶給她無上歡快。

  太放蕩了,她不喜歡這種感覺。道德感作祟,明明身體愉快地顫抖、抽搐著,無來由的恐慌卻隱隱而生,讓嬌嫩的呻吟中,摻雜了幾聲聽起來楚楚可憐的嗚咽。

  「可以了……嗚……夠了……」怎麼有人一做做這麼久,她已經成為他的人,他可不可以停止了?

  「還不夠!」回應她的,是更蠻橫的貫入,他火燙的勃起加快速度馳騁衝刺,而她甜美水潤的春潮,也從兩人緊緊交纏的下身汩汩冒出。

  「啊……求……求求……」求什麼?求他停?還是求她自己的身體不要墮落地一再對一個沒有感情的男人產生反應?

  頭腦太混亂,身體的知覺一直被進襲、被索討,感宮浸淫在純粹的歡快中,她根本無暇也無力去想她到底要求什麼。

  體內的快感越積越多,她的呼吸也越快越短,當她覺得快要昏眩過去時,韓放低頭吻住她,然後,火山爆發似的高潮重重淹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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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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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1 22:50: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老闆最近好像比較放鬆。」

  「對耶,雖然要求一樣嚴格,但給人的感覺沒那麼冷酷了。」

  「上次我有份草約打錯,他沒賞我冷眼,只叫我重做,我好不習慣。」大魔頭是不是吃錯藥,要不怎麼突然變得有人性?

  四月底,最後一個完整星期的星期三,秘書室四位大小資深資淺秘書齊聚某家五星級大飯店吃中餐。

  今天是秘書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天天都是老闆日,唯有今天是秘書的節日,所以她們當然有特權享受一下嘍。

  「難道大老闆談戀愛了我們才變得好命?黃姊,總經理的行程都是你在安排,有沒有內線消息可以透露一下啊?」即使念到台灣最高學府畢業,職場女精英聊起上司的閒話,還是跟市井小民一樣八卦得要命。

  「靜薇,如果你無聊到想聽機器人的行程表,我可以背給你聽。」不愧是秘書室的老大,不靠昂貴精巧的也可以熟記鐵金剛老闆繁忙緊湊的行程。


  「沒八卦喔?那算了。」今天是秘書節,把難得加倍的午餐時間用來聽總經理枯燥乏味的工作行程未免太浪費。「我還是來考慮要不要加點甜點好了,噢……這裡的提拉米蘇棒得就算連吃三個也不會膩!」

  「好啊,順便外帶幾個回去讓我家那只嘗嘗。」陷害男朋友的體重,是做人女朋友的樂趣之一,尤其今天午餐總經理請客,當然是有福要同享嘍。

  「敏瑜,你要不要也來一客提拉米蘇?」黃秘書慈愛地問著。這個進秘書室半年多的新人乖巧伶俐,很得秘書室頭頭的喜愛。

  「啊,不用了。」原本專心吃著自己盤中的烤布蕾,被黃姊點到名後方敏瑜連忙抬頭。「我肚子好撐,吃不下另一份點心。」

  「怎麼?怕男朋友嫌你胖嗎?」秘書室的大美女開口,身為世代有為女青年,她最看不起被男人牽著走的女人了。

  「我沒有男朋友。」雖然不想討論感情問題,方敏瑜仍然老實招認。

  「怎麼可能?」

  「我以為你已經死會了!」

  「對啊,你這種宜室宜家型的女孩子最受男人歡迎了,怎麼會沒人追?!」

  眾人的驚怪令方敏瑜不自在。只是,她不習慣成為話題的中心,她的同事王靜薇倒興致勃勃打起她的主意。

  「敏瑜,我有個堂哥剛留學回來,個性很,人也長得體面,介紹你們認識好不好?」

  「不太好吧。」方敏瑜尷尬地搖頭,別說她現在處境特別,就算在三個月前那個她還很單純的時空,她也沒有辦法接受王靜薇的好意。

  「考慮一下嘛,我堂哥條件很好,不好我不敢介紹給你啦。」

  「可是……這種認識方式好不自然。」

  「拜託,什麼年代了,臉皮別這麼薄嘛。」這麼乖的女孩不拐來當堂嫂太說不過去,王靜薇力勸方敏瑜有好的對象要把握。「我堂哥是好丈夫好爸爸型的男人,跟你很速配喔。」


  速配又如何,她現在的情況根本不適合談感情。總之,任同事口沫橫飛說了半天,方敏瑜還是不肯答應。

  「敏瑜,你感情空白又不願意認識新的朋友,該不會是喜歡上總經理了吧?」旁觀的突然插嘴問。

  「我沒有!」方敏瑜用力搖頭,她巴不得離那個男人越遠越好,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她詫異地看著大美女,「為什麼這樣問?」

  「沒有就好。」

  總經理那張臉,那副體格男人味十足,想當初她進秘書室時可著迷了一陣子,只不過有句話叫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和上司共事之後她深深體會,還是離個性太凶太殺的男人遠一點比較好!

  「哎呀,喜歡也沒用,我們這種家世普通的老百姓,總經理才看不上眼。」王靜薇八卦道:「幾年前不是有個大學女講師和老闆交往嗎?那個女的不但臉蛋漂亮、身材一流、頭腦又聰明,但一傳出老董事長嫌女講師出身太平凡,不夠格當韓家的媳婦,總經理就把人家給甩了。」

  哇,好狠!

  連跟老闆最久的秘書室頭頭都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不過,殘酷冷血本來就是總經理的風格,她們也不太意外就是。


  「你從哪聽來的消息?」黃秘書對那名女講師有印象,總經理跟對方約會好幾次,餐廳都是她訂的,但是老董的放話連她這個資格最老的秘書都沒聽說了,可見傳言的準確性很低。

  「我叔叔的一位親家是老董事長的御用廚師啊!」

  這類從家丁僕吏之輩流出來的消息,可信度比八卦雜誌的報導高多了。

  「哇,總經理這麼聽董事長的話?」好奇地問道。


  八卦女王搖頭,一副專欄作家的口吻道:「總經理只是對事業比較有企圖心。老董事長在乎門第,他這個韓氏集團的准接班人就尊重一下,反正總經理眼裡只有工作,娶什麼女人對他都沒差吧。」


  「什麼樣的女人都沒差?老闆不會是吧!」否則哪一個正常的男人會不在意自己要娶的老婆是誰。「十個同志七個帥八個俊九個有型,老闆長得那麼優又長時間沒有女性約會對象,很難不讓人懷疑他的性向耶。」

  「是嗎?」這一點王靜薇沒想過,不過的推測似乎頗有道理。「下次有機會我來探聽看看——」

  「夠了!」

  喔喔喔,秘書室的老大發威了。

  「閒聊就閒聊,不要越扯越離譜!」還想探聽,當秘書室是八卦和流言的集散中心嗎?

  「可是明明就很有可能……」理直氣壯的辯言,在頂頭老大的凌厲眼神下終止。面對一名能將三個年齡從十幾歲到二十歲的兒子制得服服帖帖的母親,誰敢造反?

  「開玩笑也得有界線。」

  雖然今天是她們的節日,但也不能放鬆過了頭,身為一名優秀的秘書,尊重上司是基本的職業素養,黃秘書可不希望手下的小朋友們聊得太開心而忘了應有的態度。


  「流言蜚語聽聽就罷,別去做什麼打探的無聊動作了。」偶爾八卦有益身心,但去追根究柢不但降低了格調,也容易淪落成沒有腦袋的花瓶。

  「而且,比起閒話,這個實惠多了。」黃秘書訓話語氣丕變,就見她拿出幾個超厚信封,愉快地宣佈:「秘書節快樂,這是老闆發的犒賞。」

  哇哇哇!女人的最愛,百貨公司的現金禮券!

  「好大方喔。」金額比去年多。

  「當他的下屬,實在很幸運……」

  臣服讚歎的輕聲細語,此起彼落地響起;不是中秋端午過年三節,很多老闆壓根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個叫秘書節的日子,上司卻年年慷慨獎賞她們。

  老闆大方的回饋,是辛勞上班族的幸運。

  望著一桌豐盛美味的餐食,拿著沉甸厚重的信封,方敏瑜深深覺得韓放真是一個懂得用金錢物質攏絡人心的上司。

  「是啊,我們真的很幸運。」柔嗓喃喃附和。

  但是如果能單純做一名秘書,才是真正的幸運。

  方敏瑜只要想到她和韓放的關係,一顆心就緊緊抽痛。

  ***

  「嗯……」

  壓抑的呻吟柔柔在暗室迴盪輕繞。

  「慢、慢一……啊……」懸在眼睫的淚珠,在高潮猛然襲擊她時,顫然滑落臉頰。

  「小可憐,這樣就不行了。」沙啞嗓音透露出些許疼惜,但狠烈的衝撞太狂莽,絲毫不見半點憐香惜玉的體貼。

  嬌弱的嫩嗓低吟求停,希望覆著她的男人可以快快結束這蝕人心骨的進襲,她完全不懂她無助的啼喊有多挑逗、多刺激他的慾望。

  「夠了……」接連而來的極致快感,令她呼吸凌亂、體內肌肉顫抖,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非常不喜歡,真的太刺激、太嚇人、也太歡狂!「停……你停下來,好不好?」

  薄唇低下,吻去滾落芙頰的晶瑩淚珠。

  悍猛的男人沒有回應她的請求,他抓了個軟枕墊在她腰下,體貼地讓嬌軀躺得更舒適,但同時她的私密處也更對他敞開。

  好棒!

  戰慄的嬌穴將他束箍得緊緊,他深潛柔潤之中,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活了過來,沉醉於她稚嫩的顫抖下,他每一條神經都歡愉得想唱歌,為什麼這麼嬌小的身體,能夠帶給他如此巨大的快樂?為什麼這麼脆弱幽微的呻吟,隨隨便便就輕易影響他的感覺?

  太過分。

  不甘堂堂一個大男人遭小女人宰制,他用力蹂躪她濕潤的禁地,狠狠地插入、殘酷地抽出,享受那火焰般的快感,更強悍索討她最直接的反應。

  她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高潮,就要昏厥過去,在神志散亂之際,她忽然感受到他精健的肌肉緊繃,體內深處的碩硬男根激動抽搐。

  「呃……」當粗嗄的低吟逸出喉嚨,他灼熱的精華也一併奔射而出。

  倦然癱躺在舒適絲被上,方敏瑜以為他起身處理完保險套後會順道留在浴室沐浴,不料那個有著完美體魄的男人很快又回到床上來。

  「想睡了?」韓放問她。

  方敏瑜虛弱地點頭。好累,跟他上床比跑馬拉松還喘,何況今晚連做兩回中間都沒有休息,這種時刻她沒有辦法、也沒有力氣理會心底那股羞恥感,她想睡,睡一下就好,等一下就起床回家……

  啊,現在幾點?

  倦眸才閉上沒幾秒,猝然警覺到時間上的問題;今天跟以往不同,韓放剛出差回來,他們開始得很晚,那個可惡的男人一做又做很久,她不可以因為很累就賴在床上,她該動身回家了。

  結果,細嫩小腳踏上觸感柔軟的羊毛地毯,才走不到兩步,她的身軀就被攬入一副厚如石牆的胸懷。

  「去哪裡?」渾厚的磁嗓在她耳畔響起。

  「我該回家了。」

  「不准。」韓放壓低嗓子否決,不同意小秘書的打算。

  「為什麼?我們今天已經……已經……」小臉繃紅,即使兩人正一絲不掛地裸裎著,她還是說不出「上過床了」這幾個字。

  「已經如何?」他專注地凝視著她,俊唇微勾,心情頗佳地逗問臉皮恁薄的小女人。

  「已經那個了啊!」好惡劣,明明知道她的意思還硬要問。方敏瑜抬頭怒瞋男人,但感覺自己的耳朵開始發熱之後,她又沒用地將眼眸垂下,視線定在他的胸膛上。

  又不是什麼國家機密,居然說不出口!垂睇她紅潤細緻的耳垂,韓放掛在唇邊的笑意更熾,整整兩周在北京處理分公司人事傾軋的疲憊更是一掃而空。

  有趣的小秘書,不過是上床或做愛幾個字,也能困窘侷促成這樣。

  好笑的是,傻秘書竟然還敢瞪他,可惜,俏臉瞋人的神態嬌滴滴的,一點威脅性也沒有,她絲毫不自覺那副窘促柔弱的模樣,有多麼撩動男人的情慾。

  「哪個啊?」佻薄追問稚嫩小女人,韓放的語氣帶著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的輕鬆。

  「就那個……」羞憤的體熱從耳殼蔓延到兩頰,方敏瑜好氣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總是特別容易臉紅耳赤。

  不想再交談,素手搭上光裸健胸欲掙脫他的懷抱,他卻握住柔荑不給走。

  「我出差了半個月。」韓放講話的速度悠悠緩緩,但暗藏其中的威脅感並不因此而降低。「我們才做兩次。」怕小秘書不懂,他善心大發地補上一句:「兩次是今晚的量——」

  「這種事不需要掛在嘴上!」方敏瑜尷尬地低喊,不懂為什麼有人可以神色自若地討論男女私密之事。

  「很好,那我也不需要點明你欠我幾次了。」

  他要補他不在台北時的份量?!

  他還要做、他還能做?!可是今晚他明明已經……傻眼的小女人呆呆地又被他帶回床緣坐著,等她回過神,強勢的他已經在做攻城掠地的準備。

  「啊……」他戴保險套的流暢動作,狠狠愣住臉皮薄的小女人。

  這三個半月,他和她雖然做了很多次,但天性害羞的她,每一次幽會時眼睛皆盡可能鎖定在他的頸部以上,她從未仔細看過韓放的身體,

  而此刻,方敏瑜坐在床鋪尾端,浴室透出的燈光照亮這一方,從她的角度看過去,他的亢奮正雄壯昂揚地展現在她視線內。

  如果她的反應快一點,就該別過頭或閉上眼睛,但先被他還要再做的訊息嚇了一跳,後被他近距離的雄偉勃起震撼住,她根本喪失了所謂的反應能力。

  空氣中,尚淡淡瀰漫著他們之前歡愛的味道,而半暗半亮的房間,更加深了餘韻猶存的激情;她怔怔看著他俐落撕開包裝邊緣,取出薄軟透明的套子,當他用手指將套子前端小囊袋的空氣擠出,愣呆的水眸透出些許好奇,當他靈巧地將保險套套上他硬挺粗大的男性,標緻的小臉迅速暈開兩朵嫣紅。

  好大。

  想到這麼碩大粗長的硬刀進佔她的身體,她不禁瑟縮了一下。

  她認為應該很痛,但這些日子以來累積的經驗,她似乎並未因此而受苦。

  是幻象還是作夢?不可能這麼大的東西潛入身體卻不會疼痛!

  好奇心如同種子冒芽般,一寸一寸迅速滋長,終於壓過內向害羞的本性。她竭力遺忘身軀被他挑逗撫弄時所產生的羞恥快感,假裝此刻雙腿圍住他勁健腰際、臀部坐在他強壯大腿上只是一種運動姿態,她背脊微弓,好奇的美眸低垂,原本只打算看一下下,但粗長硬碩深入她體內的畫畫太寫實淫靡,備受震撳的她一時移不開視線。

  他確確實實擁有她!

  重重簾幕揭開,埋在沙中的鴕鳥被狠狠揪出,一直以來,她說服自己這些夜晚都是作夢而已,幽會時她總是刻意封閉心靈,並且自我催眠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快感皆為虛幻;上班時她總是全心全意投入工作,勤奮孜孜力求當一名專業出色的秘書,彷彿如常生活,她就是那個過往舊有的自己,她沒有太大的改變,也不曾淪落至那不屬於她的世界。

  但現在情況不同。

  此刻,她親眼見到他的男性和她的私密禁地如何水乳交融、糾纏不休,他一寸一寸侵入她,她婉轉敞開迎入他,先是徐緩的節奏,待她適應他的戳入,狂風暴雨式的激烈馳騁緊接而來。

  啊,她怎地這樣不知羞恥?

  腫脹充血的幽柔緊緊裹住他的亢奮,不排斥亦不抗拒,他殘酷地充滿她,她竟也濕潤地接受他,甚至,脆弱的秘徑對這一連串火熱摩擦,產生了難以否認的歡愉快感。

  「啊……」視覺上的刺激,令她比平常敏感,這一回合的高潮來得恁快,驚喜了正奮戰衝刺的男人。

  「乖女孩!」他展笑稱讚,她的反應帶給他莫大成就感。

  不,她不是什麼乖女孩!貝齒重重陷入嫣紅唇瓣,她阻止自己再發出任何令人羞恥的聲音。

  豈料,硬被咬住的呻吟這一悶反而聽起來更像淫亂冶蕩的浪啼,她難堪極了,卻又無法抑下一聲又一聲的嬌嚀。

  「嗚……不要……」不要再對她施展這麼可怕的魔法了!

  閉上眼,纖臂緊攀男人的頸背,將臉埋在他強悍的肩窩,她不敢也不要再看他們緊密交合的部位。

  她抱緊他的剎那,沉沉迷醉於幽潤嬌穴的悍軀微微一愣。

  「怎麼了?」他停不律動開口問她。

  她搖搖頭,什麼也不肯說。

  出賣身體、葬送靈魂,這三個半月是她二十六年生命中最不光彩的時光,她一直逃避、一直假裝、一直以為這是逼不得已,然而事實證明,她不全然是心底認定的那麼犧牲。

  啊,想到她是如何敞開自己歡迎他的進犯,方敏瑜就羞得恨不能有個深達地底中心的洞窟可以跳。


  沒有情感,她應該排斥、抗拒甚或抵禦這麼沉淪親密的性愛;結果,她不但不厭惡,還墮落的享受著其中的歡愉……

  感覺太曲折紛亂她無法釐清,生活太艱鉅掙扎她難以承受。

  點點滴滴遂積聚成壓力,而壓力羅織成一張巨網密密罩住她,無法逃開也不能躲避,方敏瑜只好更努力、更拚命工作,至少,在專業領域上,她還留有一些尊嚴!

  這些細微轉變,韓放全看在眼裡。

  他純情稚嫩的小秘書,還是乖巧柔順的性子,但床第之間,她更害羞更容易臉紅,工作上,她則更專注更拚命;那股心無旁騖、戮力公務的模樣,活像在職場上衝鋒陷陣的優質女精英。

  嘖嘖,小白兔扮大金剛!

  行程緊湊、每天忙到連喝一杯閒茶時間都沒有的韓放,沒發現他花了太多心思注意方敏瑜,只覺得嬌柔小秘書拚命工作的模樣非常誘惑人。

  例行的週五幽會已不能滿足韓放,北京出差完的幾天後,某一日臨下班前,韓放隨意編了個理由,召可愛的小秘書進他辦公室來。

  方敏瑜還傻傻地捧著剛印出來的報表,想要認真向上司報告,豈料一向公私分明、事業至上的剛硬男人,在她一進到他的辦公室時,就非常惡霸地擁住沒有心理準備的她。

  「今天不是星期五!」清脆的嗓音帶著明顯的驚慌。

  「那又如何?」醇嗓低沉反問。

  鐵臂鎖住發窘的小秘書,剛稜肅硬的臉部線條放鬆放柔,韓放都不在意這裡是辦公室了,怎麼會在意今天是幾月幾號。

  「今天不是我們約定的日子,唔——」

  抗議無效。

  韓放低頭攫取甜美櫻唇,深深地吻她,蠻橫巨掌同時襲向她襯衫上的衣扣。

  哼,明明是純真無辜的小白兔一隻,穿什麼剪裁俐落的套裝?風格幹練的服裝、中性的及肩直髮、深色包頭高跟鞋,這些屬於都市叢林的戰袍,一點也不適合她。

  小秘書空有一副職場女精英裝扮,卻時不時地耳熱臉紅,在冷硬色調的衣裝包裹下,她稚嫩羞赧和纖弱溫柔的本質,只會讓在紅塵萬丈打滾太久的他,產生想要狠狠佔有的卑劣獸性。

  「那……可不可以不要在這裡?」被剝個精光的小女人,盈盈水眸無助又脆弱。

  「不可以。」

  著迷地撫弄永遠令他愛不釋手的細嫩肌膚,很享受地對她做了個長長前戲之後,他草草脫掉衣物,迅速做好防護措施,愉快地將小女人抱到腿上跨坐。

  最近他非常偏好這個姿勢。

  這樣的姿態,他可愛的小秘書總會在爆炸性的高潮來臨之前,用她嬌柔白嫩的雙臂緊緊抱住他。

  一想到清純害羞的小秘書會主動抱他,本性冷漠沉穩的男人竟然變得急躁興奮。

  大掌扣住纖巧細腰,火熱勃起深潛幽穴,勁臀用力頂弄,蠻悍的侵犯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深,感覺到嫩徑顫抖抽搐,她的高潮即將來臨時,他更加劇速度衝刺,歡然賜子她極致快感。

  「嗯……」緊緊抱住強悍健軀,不想聽見自己丟人的呻吟,她將臉埋入他溫暖的頸窩,顫抖地咬住藏也藏不了的嚶嚀。

  壓抑的啼吟,深深撩動鐵打的心坎,灼熱的亢奮叫囂著要傾射釋放,但韓放硬是不從,他拋下慾望,陶然沉醉在小女人緊緊擁抱他的滋味中。

  第四章

  銳利冷眸盯著數字繁複的報表,俊臉上的神情寒肅得可以凍死人。

  事情的發展出乎掌控。

  不是財務報表出了問題,不是他的生活亂了節奏,而是那個稚嫩羞澀的女人佔據他太多心思!

  韓放可以放任自己從被壓縮得很緊迫的行程中硬找出時間跟小秘書幽會,也可以縱容自己在辦公室這般嚴肅的地點要了那溫馴乖順的小女人,反正,他從來就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善類。

  男女關係之於他,僅僅是肉體與肉體的撞擊,過了初嘗人事滋味的好奇階段,性愛早被他歸類為滿足身體慾望的一種運動。

  沒有刻意禁慾,他的身體也仍有需求,但那是屬於生理上的反應,跟工作上蠻纏又龐雜的挑戰一比,上床這檔事變得單純且不刺激;再加上他的時間有限,這兩年職位越爬越高,責任也越擔越重,他並不覺得缺少了女人的生活索然無味。

  圖新鮮罷了。

  韓放認為他對小秘書曼麗嬌軀的著迷,全然是因為生理上的需求太久沒有得到滿足。慾望曠廢過久,所以不顧時間、不顧地點,一心一意只想進入對方的身體,只要滿足骨子裡的獸性,他定不會再像個青少年般衝動飢渴。

  因為再柔美嫵媚的嬌軀,新鮮感一過,吸引力相對變淡變薄。

  韓放以為他對方敏瑜也逃脫不了這條定律。

  然而,當她楚楚可憐地抱緊他,他不急著解放反倒拋下慾望、延長她擁抱他的時間,韓放便發覺到自己對小秘書著迷的程度未免太深!

  「把去高雄的班機改早一個鐘頭。」

  沉穩嚴峻的男人一浮躁起來,工作的速度比平常快上一倍。

  韓放邊審閱這一季財務報表,邊聽黃秘書報告敲定好的行程,「還有,我要看那份東京的市調。」

  「總經理,那份資料還沒譯好,明天再給您好嗎?」

  「為什麼?」黑眸冷冽,不滿意下屬的效率。


  「對不起,我以為總經理不急著看,等一下我馬上做。」大老闆不高興,饒是工作經驗豐富的黃秘書也戰戰兢兢,她沒辯解來自東京的市調報告昨天下午才送到,一逕想辦法補救。「我盡快趕在總經理南下高雄前譯好。」

  「嗯,叫方秘書翻。」韓放喜歡小秘書的譯筆,文風淡雅有致,即使是繁瑣複雜的商業文件,她也有辦法翻得清雋雅潔。

  「報告總經理,方秘書今天早上請年休,不在辦公室。」

  小秘書沒來上班?!昨晚在辦公室的歡愛是放肆激狂了點,小秘書的身體因此抱恙嗎?

  「方秘書為什麼請假?」濃眉凝斂端肅,韓放合上報表詢問黃秘書。

  「方秘書陪她母親去醫院,下午就會回來上班。」

  她沒事!凝斂的黑眉終於寬舒,韓放再度翻開報表,邊看邊交代:「打電話給方秘書,叫她下午不用來了。」

  蠢女人,又沒有急事,做什麼醫院公司兩頭趕,以為她纖瘦的身體很耐操很強壯嗎?

  「還有,那份市調等方秘書明天來上班再做,不必趕。」

  明天再做?黃秘書有些傻眼,總經理剛剛的態度分明就很趕啊!


  不過,即便年齡比韓放大上許多,黃秘書也不敢質問上司出爾反爾的指令,收了文件和,秘書室領頭老大摸摸鼻子就要告退,豈料,那峻冷嚴肅的上司又問:「方秘書的母親生什麼病?不嚴重吧?」


  「敏瑜她媽媽得的是腎癌。」秘書室的領頭羊不是當假的,除了公務外,手下女孩們的感情和家庭,她至少都摸了個七、八分熟。「幸好發現得早,一年半多了吧,剛開始吃了些苦頭,不過現在病況穩定下來,聽說只要按時回診、按時吃藥就沒什麼大礙。」黃秘書自豪地報告細節。嘿,萬能秘書就是要這樣,就算老闆的問題和公事無關,也要能對答如流。

  只是,老闆問那麼清楚幹嘛?而且,慣有的嚴峻肅寒口吻不見,還聽得出幾分真誠的關切之意。

  咦,總經理何時改走親民愛民的主管風格了?!

  ***

  「明天晚上我不方便過去喔。」

  電話這頭的女聲輕巧溫柔,還帶了些愉快。

  「我那個來,不方便。」

  終究臉皮薄,講到生理狀況,嬌顏淡淡浮上紅暈。

  「可是之前——」掛在櫻唇的笑意隱去,水亮明眸合了起來。

  電話另一端不知講了什麼,水眸無奈地張開,低低歎口氣。

  「我知道了,我會準時赴約。」方敏瑜無力地按掉通話鍵,纖掌將手機掐得死死,結束和那個男人的通話後,愉快了一早上的心情,也宣告蕩然無存。

  她情緒低落,但有人相反,講話可逍遙快樂咧!

  「喔噢,有約會喲。」端著空咖啡杯的晃進茶水間,大老闆不在公司的時刻,工作氣氛總是格外輕鬆。「上次靜薇介紹給你的那一位嗎?」

  忙著倒咖啡的沒看見方敏瑜臉上不是期待約會的雀躍神情,方才進來時隱約聽到赴約兩個字的她,很自然將之聯想到約會那上頭去。

  「不是。我跟靜薇說過我還不想談感情。」方敏瑜不知道剛剛的通話同事聽見多少,尷尬地將手機藏到背後,小聲解釋:「總之,不是約會就對了。」

  「真的嗎?」喝了口咖啡,沒注意到方敏瑜的不自在,悠閒地繼續跟這位很秀氣、很溫柔的同事聊天,「可是,你的皮膚好漂亮好水嫩,不像沒有男人滋潤的樣子耶!」


  說完還摸了一下方敏瑜的臉頰,在情海浮沉多年的她,對這種事最內行了,沒有男性荷爾蒙滋潤的女人,哪生得出如此嬌嫩光潤的肌膚啊!

  「我真的沒有男朋友。」的推測某部分準得嚇人,方敏瑜困窘得耳根發熱,但她絕對不會也絕對不肯洩漏自己和韓放的關係,輕聲否認,「我皮膚一直以來都這樣,可能從小喜歡吃水果的關係吧,和男人扯不上關係。」

  「啊……你臉紅了!」

  總算開了眼界,構下上限制級的話題,秀氣同事的臉也可以紅成這樣,她之前看過幾次方敏瑜面紅耳赤的模樣,但工作中沒時間也沒氣氛看清楚,這是她們同事以來,她頭一次有閒情逸致可以瞧仔細——哇,好嫵媚好嬌柔,她這個喝洋墨水長大的秘書室之花跟人家一比,簡直大剌剌的不像個女人!

  「敏瑜,我要是男人,一定很想跟你上床,光溜溜抱著這麼瑩潤細緻的肌膚,說有多銷魂就有多銷魂。」說完,又伸手摸了方敏瑜粉嫩嫩的臉頰好幾下。

  「不、不要開玩笑了。」方敏瑜窘迫地退了一步,慌亂逃離她好奇的手。

  誇張的言語和舉措,令她想起韓放剛剛在電話中說的——那個來有那個來的做法。

  老天,是她太保守還是他們太開放?

  明目張膽、百無禁忌地討論這方面的事,不會太奇怪嗎?

  而且,那個來要怎麼做?

  她明明就……納悶的情緒持續好一陣,直到隔天晚上要赴約,方敏瑜還不能接受之前她不方便時可以取消幽會,這次卻偏偏不行的事實。

  正值生理期的她沒什麼食慾,隨便買了個超商三明治草草果腹,之後,在街上胡亂逛了好久,直到約定的時間快到了,驚覺再不動身就會遲到,她才叫了輛計程車匆匆往敦化北路駛去。

  韓放在敦化北路的那間房產,是他們秘密私會的地方。為了不引人注目,除了第一次在飯店外,他們之後都約在那裡見面。

  因為差點遲到,下了計程車後嬌人兒急奔向電梯,好不容易進了電梯上了樓,趕著赴約的方敏瑜幾乎是喘著氣開門的。

  「餐桌上有吃的。」

  一進門,背對著她坐在沙發的韓放,盯著筆電螢幕跟她說。

  啊?方敏瑜不解,除了頭一次他們是用完餐才做外,之後的密會都沒有包含吃飯這一項啊,今天為什麼例外?

  再說,如果還要用餐,她一定會拖到很晚才能回家。

  「我吃過晚餐了。」方敏瑜沒說謊,她晚上真的有吃東西。

  「我還沒吃。去弄一下,我馬上好。」韓放轉身望著她霸道地下令。

  看樣子,大老闆要她陪吃就是了。

  「那晚一點我還是要準時離——」

  「我很餓!」他幾乎是惡聲惡氣地截斷方敏瑜的但書。哼,這個女人每次只在乎回家的時間,他會不知道接下去她想要說什麼嗎?

  「……好,我去弄。」方敏瑜無奈地點頭,乖乖聽從指令。

  面對這樣一個峻冷強悍的老闆,捧人飯碗的她沒有反抗的膽量。

  方敏瑜以為是簡單便利的飯或麵食,所以當她走進餐室,看見好多個精美豪華的盒子擺在桌上時,嚇了一跳。

  走近了,瞧清楚食盒上的名稱與標誌,原來是他們第一次時住的那間飯店的美食。方敏瑜猜想這些東西大概是韓放要人送來的。

  天之驕子如他,不會浪費時間去張羅這些。

  不過,他怎麼還沒用餐呢?

  偏頭想了一下韓放的行程,他應該剛從應酬脫身,今天是招待香港來的客戶,黃姊幫他們訂的好像是中泰,照理晚餐應該吃的很豐盛才對,怎麼肚子還會餓?

  都幾點了還沒吃飯,這樣對身體真的很不好,三餐不定、工作超時,每一項對身體有害的事他都精通擅長,年輕時不覺得傷損,到老就——慢著,他健不健康干她什麼事?!


  除去這段不可告人的關係,她只是他的下屬,他又不是她的誰,做什麼關心起這個男人的健康狀況,多事!

  方敏瑜有些不快地打開食盒,結果,原本就擔心會太晚回家的人,在看見一盤又一盤的美食時,一股怒氣隱隱揚起。

  可惡,這麼多食物,那個大牌的傢伙到底想要吃多久啊?在意回家時間的小女人,悶悶地生起氣來。

  幾分鐘後,韓放進餐室見到的就是擺盤兼擺臉色,被大盤小盤食物弄得有些手忙腳亂的小秘書。

  她柔彎的秀眉微微蹙著,瑩瑩水眸蕩著薄怒,可人的柔順婉約隱褪淡去,此刻掛在標緻麗容上的,是罕見的嬌俏嗔色。

  真可愛,連生氣都這麼迷人。

  黑眸凝視著她,剛稜的臉部線條霎時變得柔軟,韓放眼角含著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情感,大步向她走去。

  「怎麼,盤子跟你有仇?」他笑問。

  「沒有!」

  若是別人,早對嚴肅冷漠的大老闆居然會笑得這麼無害而大驚小怪了,但方敏瑜不同,一來她情緒不佳,二來這幾個月私下相處之後,她發現凜冽淡漠的韓放不是不會笑,只是笑的機率較少罷了。

  「弄得鏗鏗鏘鏘的,不高興?」小秘書越悶著氣,韓放越想逗她。

  「不敢!」是東西太多、包裝太緊復、桌面不夠大導致動線不良,她才有些手忙腳亂好不好!而且,從來只有他不高興的份,她小小一名秘書,什麼時候敢對大老闆發脾氣啊!

  美眸忿忿瞋他一眼,又低頭和那些精緻的瓷盤奮鬥去。

  方敏瑜不知道她現在這個樣子就很敢,韓放麾下沒有員工敢擺臉色讓他瞧,她算是頭一個敢對他如此不敬的下屬。

  不過,榮遭嬌瞋的大老闆一點也不介意,魁偉健軀放鬆地站在燈光昏暖的餐室裡,墨黑深眸帶著笑意,愉快地欣賞小秘書忙亂的可愛模樣。

  「可以開動了。」

  將外盒和包裝上的垃圾拿去廚房處理,方敏瑜來來回回走了三趟終於收整乾淨,豈料還未落坐,她才剛宣佈可以用餐,就被抓進韓放寬闊的胸懷裡。


  「都弄好了,可以吃飯了!」因為餘怒未平,平日一有肢體碰觸就羞得講不太出話來的女人,難得頗有氣勢的伸張意見。

  可惜小兔子般的氣勢對上惡狠大野狼,完全沒有嚇阻作用。

  韓放慢條斯理低下頭,密密覆上誘人甜唇,熱烈地給了她一記長吻。

  不是說肚子餓嗎?為什麼又……被吻完,氣勢也順道被終結掉的小女人,紅著臉低頭不看他。「你不要鬧了,菜會冷掉。」

  「廚房有微波爐。」簡單一句話打發掉,兩隻暖烘烘的大掌端捧住粉嫩臉蛋,他又要低頭吻人。

  「總經理!」這樣拖下去,她要幾點才能走人?纖手摀住蠻橫的嘴唇,她看著他強調道:「我不方便太晚回家。」

  是不方便還是不願意?!現在的年輕人,出來玩沒混到三更半夜哪叫玩,小秘書硬是要跟別人不一樣,念茲在茲,滿腦子都是回家的念頭——該死,他就那麼沒有魅力嗎?


  「好啊,你想早一點回家就主動吻我。」韓放惡聲惡氣地說,講話時從嘴巴逸出的氣息,熱呼呼騷擾摀住他雙唇的柔嫩纖指。

  「吻你?!」柔掌迅速收回,沒料到韓放會對她提出這種要求,方敏瑜吃驚低喊。

  冷眉邪挑,點頭回覆她的疑問。

  「哪有這樣……」惡霸,他剛剛明明已經吻很久了啊。

  「快點,想準時回家就吻我!」韓放原先有點氣小秘書一心一意在乎回家的時間,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現在看她又羞又惱,他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哼,沒道理只有他氣悶快快,而她卻太平無事像個局外人!

  「不想回家,我們就這樣一直罰站吧。」冷眸專注地凝視她,一副她不從今晚就別想走人的蠻橫樣。

  「我吻……」沒韓放惡狠,方敏瑜只能聽令照辦。

  素手搭著厚實胸膛,腳尖使力踮起,她緩緩貼近他,一張小臉羞得通紅。

  烏龜走路都比她快十倍,他有這麼可怕嗎?韓放輕歎口氣,俯身攫住嫣唇,將羞澀小女人吻個徹底。

  清雅幽香隨著熱吻深深沁入他肺腑,他吻著她、聞著她,全身熱血激烈奔騰,靜蟄的慾望也熊熊燃起。

  大掌捧住俏臀壓向灼熱剛硬的部位,他總是控制不住身體對她的反應,她的柔軟、她的甜美,每一次都喚醒他最深沉的渴望。

  「給我!」沙啞的嗓音,沉沉向她索求。

  給什麼?被他佔有性的唇吻得頭昏腦脹,她根本沒有能力思考。

  他的舌探進櫻唇,勾碰香舌明示她。

  他要她也把舌頭……光想像那個畫面,玉頰就羞得發燙。

  噢,可不可以不要?要主動吻他已經夠為難了,還要用那種法式的吻法,她是哪裡得罪了他,他要這樣整她?

  「快點,再慢吞吞,你今晚就回不了家。」他的額貼著她的額,低啞的聲音含著濃濃的慾望。

  「一定要這樣嗎?」她的聲音聽起來可憐兮兮。

  「廢話!」他的則惡狠霸道,完全不留拒絕的餘地。

  被威脅的小女人,只能委屈順從。

  歎口氣,水眸閉上,粉嫩雙唇先觸碰他的唇,好一會兒之後,羞澀的香舌才磨蹭探出,—點—點伸向他溫暖濕潤的嘴。

  「唔……」她才進去些許,他就急切地將她含住吮入。

  鐵臂緊緊摟住她,濡濕的悍舌捲著她、纏著她、戲弄著她,每一個親密接觸都使她害羞不已,每一下執著舔吮都讓她心跳加快,她的呼息中儘是他的味道,她的體溫漸漸升高,強烈激狂的親吻太煽情、太放蕩,她的身體某部分好滿足,某部分卻莫名被空虛重重侵佔。

  不喜歡這股悸動和失落交融的矛盾感覺,那使她的身體變得好奇怪,她想開口請求他,別再如此吻她,但綿密挑逗的吻不斷佔有她的唇瓣,她根本無法啟唇說話。

  他比她更想停止這個吻。

  她稚嫩的香舌如此柔美,她羞澀的反應如此醉人,每一次舌與舌的追逐都使他熱血奔騰,每一回甜蜜的吮噬糾纏都使他的男性亢奮不已。

  他比她更想停止這個吻,因為他想做的不僅止於此!

  他渴望能夠進犯得更深、擁有得更多;多想剝光她的衣服進入她嬌媚的身體,多想用力在她緊窒甬徑內狠狠衝刺,滿足自己躁動狂囂的慾望。

  只是,這幾天是小秘書身體比較脆弱的日子,不良如他,儘管認為在這個週期做別有一番刺激滋味,但他的小女人那樣嬌嫩,他無論如何不能為了貪一時歡快而傷損到她的健康。

  不捨地離開她的唇,韓放將嘴移到她光滑細緻的肩頸處,眷眷舔著她柔嫩的肌膚,著迷聞著她幽柔甜美的體香,本想再逗留一會兒,不過繼續吻下去,他胯間熱硬的慾望恐怕將壓抑不住,他如果不想場面失控,嘴巴最好馬上離開她美麗的脖子。

  既然沒打算做,為什麼還把小秘書約來?

  當韓放離開方敏瑜皙白粉嫩的肌膚時,如此疑問飛入他腦海。這般徒勞無功的行為,完全不是講求效串的他會做的事啊!

  

《 本帖最後由 冷月吟荷 於 2010-10-21 22:5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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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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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真是糟糕,他居然陷下去了。

  對小秘書的喜愛,已經超出肉慾的範圍。

  冷眸凝視對桌正在低頭用餐的方敏瑜,韓放為自己遲來的領悟不快。

  公事上,向來精明決斷的他,這一回為什麼如此不開竅?

  明天晚上我不方便過去喔。

  當他聽見小秘書用輕柔快樂的聲音拒絕他,向來沉著鎮定的心,竟變得非常不平靜!

  愚蠢,他那個時候就該體悟到,自己對這個小女人在乎的程度,明顯遠遠超越以往的女伴。

  明天晚上我不方便過去喔。

  可惡,聽起來太愉悅,他反常地在乎著她,她卻當他是豺狼虎豹,能不見就不見!

  情緒越波動,深眸越顯冷冽,韓放死盯苦方敏瑜,為這個發現快快不快。

  他不吃嗎?

  對座的男人除了喝酒外,就是直勾勾地看她,被這樣一雙凜冽的冷眸瞧著,方敏瑜幾乎食不下嚥。

  「再不吃,東西都冷了。」哎,即使莫名其妙被近乎敵視的眼神盯著,她還是看不得有人糟蹋身體。健康是一切的基石,這幾年親人的境遇,讓她深深體會到健康有多重要。

  「人是鐵,飯是鋼,光喝酒是不會飽的。」不然,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喝酒,胃才受得住啊。

  小秘書也會勸他吃飯!冷眸稍稍有了溫度,韓放拿起刀叉,優雅地吃起遲來的晚餐。

  見韓放開始用餐,不再盯苦她瞧,方敏瑜整個人輕鬆許多。

  以為晚餐會在沉默中進行,畢竟她峻冷的上司向來不多話,而且除了一周—次的幽會外,身為秘書群之—的她,平常其實和韓放也沒有太多交集。

  「家裡有那些人?」

  韓放開口時,方敏瑜小小意外了—下。從尊貴峻冷的老闆嘴裡,聽見如此家常平凡的話好奇怪……不過,他今天本就特別奇怪,想起韓放剛才硬逼她吻他,方敏瑜雙頰又泛起紅暈。

  「你家裡還有哪些人?」韓放望著她又問了一遍。

  「除了媽媽外,還有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妹妹。」雖然不知道韓放為何問這些,提及親人,方敏瑜的神色總是特別柔軟。

  「令尊呢?」

  「六年前去世了。」

  六年前小秘書還是個大學生而已吧。韓放聞言蹙眉,沉了幾分的眼神,掩著難以察覺的憐惜。

  「怎麼走的?」似乎不該掀起她難過的回憶,因為嬌柔的嗓音有著輕輕哽咽,但韓放還是繼續追問。

  很久沒和外人談論過父親,方敏瑜愣了一下才答:「心肌梗塞。」

  那是猝死,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形下失去親人,她必然十分哀傷。

  「你一定承受不住。」不是問句,他真實描述了她的心情。

  方敏瑜訝異地望著韓放,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她是長女,父親走的時候,不管再難過她都必須堅強,她有荏弱的母親要安慰,有年幼的妹妹要照顧,雖然她也想放任情緒大聲痛哭,但媽媽和妹妹流淚的時候她卻常常壓抑著,因為,連她都崩潰的話,他們家一定撐不過失去爸爸的巨變。

  「都過去了。」她的聲音輕柔得幾乎聽不見。

  「有些事即使過去了,回想起來仍然使人難過。」他看得出她十分懷念已逝的父親。

  方敏瑜低下頭,韓放那種類似安慰的話語,奇異地令她有種可以倚靠的感覺。她好不習慣,因為這幾年她一直扮演著家裡支柱的角色,那段可以撒嬌任性的時光,早已隨父親的離世而結束。

  「我很好。」方敏瑜雲淡風輕地說,因為她真的沒什麼不好。

  逞強的女人!

  黃秘書之前透露的訊息加上剛剛聽見的,韓放輕易推測出小秘書大抵是他們家精神和經濟上的支柱。

  父親亡故,母親生病,才剛完成學業的手足……這一雙纖弱的肩膀,竟然擔著這麼重的擔子!

  冰瞳凝視著她,為她的堅毅佩服,更為她的責任而憤慨,這樣一個美好溫柔的女孩子,不該過得如此辛苦!

  韓放的臉色沉了下來,用餐氣氛變得有些凝滯,不過遲鈍的小秘書毫無所覺,因為聽到上司類似安慰的話之後,她一直低著頭,尷尬地不敢看他。

  「你先坐一下。」

  飯後,韓放幫她收整完桌面,兩人又回到客廳,他指著沙發要她休息,便投人一堆公事中。

  既然他在忙,她可不可以先走?

  看韓放那樣專心,方敏瑜縱然想回家也不敢開口打擾,何況她又記起,每個月收這個男人那麼多「月俸」,老想走人好像也不太敬業。

  挑子舒適的單人座沙發坐下,從包包拿出早先亂逛時買的書籍,方敏瑜默默看起書,安靜地等待上司的下一個命令。

  有溫馴小秘書相伴,大老闆做起事來特別順手,花了不到預計的三分之二時間,韓放就完成今天的工作。

  關掉筆電,韓放想送小秘書回家,卻在收完東西後發現他的小女人居然在沙發上睡著了。

  走至她面前,靜靜欣賞她安適恬然的睡容,韓放那顆冷漠慣了的心,忽而湧上濃烈的滿足感。

  小女人睡著的臉,純真如不染塵凡的天使,美麗又嬌柔。而他,何其幸運擁有了她。

  想到每一次歡愛,她靦腆羞赧的反應,俊唇輕輕掛上笑意,大手情不自禁撫上她的芙頰。

  好細緻。長指撫摸柔嫩肌膚,從指尖傳來的觸感引動情潮,不顧有人睡得正香,霸道的男人俯身對睡美人偷了個唇吻。

  被惡狼騷擾,螓首微微搖動,輕囈逸出櫻唇,那將醒未醒的模樣讓韓放知道他真的擾了小秘書的眠。

  「這麼淺眠!」他已經吻得夠輕了。

  一定是沙發不夠舒服。收斂孟浪舉措,韓放考慮要抱她去房間睡,猶豫是否會因此而吵醒睡美人的時候,他發現她膝上擱放著一本書。

  是有關養生與健康方面的書籍。

  看完書名,韓放認真地翻了一下內文,再度覺得小秘書真是一個孝順細心的女孩。

  她的父母必然慈愛仁厚,並以身作則,處處做好榜樣,才能教養出這樣考順乖巧的女兒。

  善良、溫柔、孝順、純真、負責、正直……所有美麗的字眼,都不足以形容小秘書的美好。

  墨黑深瞳憐疼地望著贏弱的她,更深的領悟卻在此刻猛然炸向韓放——

  敏瑜她媽媽得的是腎癌……

  所以身為家中經濟支柱的她,無論如何不能失業。

  剛開始吃了些苦頭,不過現在病況穩定下來,聽說只要按時回診、按時吃藥就沒什麼大礙。

  吃什麼藥?韓放知道許多治癌標靶藥物,健保並不給付。而那些健保不給付的藥,通常很昂貴。


  小秘書不是他,他沒什麼道德觀念。溫善如她,一定是出於經濟窘迫,逼不得已才答應他的提議,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那一套對她太殘忍,歡快至上的兩性觀念對她來說更如洪水猛獸。

  被迫用身體交換所需,正直純真的她,內心一定十分煎熬。

  如果不是對方敏瑜的喜愛超過肉慾,惡狠如韓放,絕對不會有那個善心去深究小秘書接受這樁提議背後的真正原因。

  自以為付出金錢換得她柔美的嬌軀,一物換一物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商業交易,然而,他的為所欲為卻蠻橫地、殘忍地構築了她的痛苦。

  瞅著嬌睡的小女人,韓放越想越心驚,一股尖銳的冰冷從腳底直竄腦門,當他強勢惡霸地奪取她美麗的身體時,他也摧毀了她平靜純真的世界。

  原來,他就是讓小秘書生活得很辛苦的元兇之一。

  更糟的是,依她的性格和道德觀,在這樣放浪的男女關係裡,小秘書絕不會也絕不可能有喜歡上他的一天——

  體悟到這點,寒透骨髓的冷意籠罩他全身,凝視著眼前柔弱的小女人,韓放頭一次嘗到何謂悔不當初的滋味。

  ***

  「媽,你不知道我那個老闆有多機車……」

  方亮琦嘰嘰喳喳報告她的上班生活。畢業後,她留在繫上擔任助教,雖然工作地點也是校園,但社會新鮮人和學生的角色畢竟不同,總有一些適應不良的地方。

  「那個實驗學姊花了好多時間和心血做的,他憑什麼把數據拿去用!」

  「你學姊不能拒絕嗎?」做母親不懂,只能傷腦筋地幫忙出主意。

  「怎麼敢?那個不要臉的人渣是學姊的指導教授耶!」要是敢拒絕,學姊還沒到手的學位就危險了。「吼,好黑暗,早知道就不要留在學校工作了。」愛嬌地輕靠著母親的肩膀,方亮琦心情還是好郁卒。

  「這個學期做完就辭了吧。」方敏瑜建議妹妹。

  她本來就不贊成妹妹放棄學業,成績優異的亮琦明明可以申請到名校研究所,她卻固執地說要先工作,唸書等她想念時再說。

  「不要。這樣好像一掐就扁的爛草莓,我不要辭職。」

  「不是要你逃避啊,只是——」

  「啊,不要說了,輪到我們了!」方亮琦指著診間前的號碼燈搶白。

  方敏瑜無奈一歎,為什麼每次談到學業,她乖巧清靈的妹妹總是持反對意見,她一直很愛讀書的,不是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積極了?

  「好吧。下次再說。」先暫停這個話題,以後再找機會說服亮琦。

  如果她有韓放一半的威嚴就好了,酷酷的臉色一擺,再叛逆乖張的人也不敢不聽話。


  咦,怎麼突然想起那個男人?方敏瑜微微一頓,她不是一直覺得韓放凜冽的臉色太冷酷不近人情嗎?做什麼羨慕起人家的威嚴啊。

  「媽,我們進去吧。」搖搖頭,把不相干的思緒趕出腦海,方敏瑜攬著母親的手臂,跟妹妹一同陪母親進入診間。

  「不錯喔,醫師說報告都很正常,一切!」每次回診聽到好消息,方敏瑜總是特別感謝老天。

  「有你們兩隻小母雞盯著,我當然很健康。」

  因為醫師開的單子還沒好,母女三人坐在候診區的椅子上邊等邊聊天。

  「你們放心,沒看到你們姊妹嫁人,媽不會捨得走。」身為一名母親,這是最平凡也是最重要的心願。方家媽媽慈祥地看著兩個女兒,暗暗感慨如果丈夫還在,一定會很欣慰兩個寶貝都好乖巧孝順。

  「好啊,那我跟姊都不要嫁人,媽就可以長命百歲了!」

  「亮琦,不要跟媽開玩笑。」這小妮子,說這種話存心讓她緊張。

  年近花甲的她沒什好求的,就算生病,就算老天爺早早收了她都沒關係,只要兩個寶貝女兒有好歸宿、有幸福的家庭,她就心滿意足了。

  「對了,敏瑜,上次我看到有人送你回家,是想追你的男同事嗎?」

  小女兒玩心仍重,還不到結婚的年紀,老大就不一樣了,那段維持了近五年的感情結束後不見她交新男友,—定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拖累了她,她應該趁身體還行時,打算好女兒的終身才是。

  「人如果不錯,帶回來給媽看看啊。」方家媽媽慈愛地看著女兒要求,希望能聽到女兒已經展開新戀情。

  媽看到韓放了引方敏瑜微微一驚,每次幽會完韓放都會送她回家,但時間那麼晚,早已超過母親的就寢時間,母親怎麼會看見他呢?


  「媽,你怎麼這麼晚睡?」驚訝過後,在乎母親健康的孝順女兒,先不管被發現了什麼,倒是認真計較起母親過了十點還不就寢的情形。

  「沒事,媽只有一、兩次比較晚睡。」他們家房子是老舊公寓的三樓,從房間窗戶看下去,不至於看不出送女兒回家的是男還是女。

  「一、兩次也不行。」喔噢,方家長女生氣了,攸關健康大事,再柔順的性子也會發火。「公司忙的時候,我在所難免要加班,雖然時間很晚,但我會注意安全,媽不要為我擔心,早睡早起比較重要好不好?!」

  「我知道,你別瞎操心啊。」女兒就是太在乎她的身體才會感情空白,方家媽媽看著寶貝女兒,又窩心又難過。

  本來想再多說兩句,但看見護士開了診間的門,方敏瑜只有作罷。

  「亮琦,陪媽坐一下,我去拿單子。」

  「沒問題。」聽得津津有味的方亮琦朗聲應好。姊什麼時候有對象了她都不知道,呵,待會兒來好好瞭解一下。「不過媽講的那個溫馨接送情,要給個詳細報告喔。」她兩隻眼睛睜得大大,閃著濃濃好奇。

  「想太多。」真是越大越調皮,那個她指著月亮說月餅也會相信的甜美妹妹,好像是很久以前的回憶了。

  「不管,我要聽啦。」

  聽什麼?一抹苦笑爬上方敏瑜的臉,她和韓放的事掀開來太不堪,她瞞都來不及,怎麼可能王動對母親和妹妹透露。

  搖搖頭,沒再回應妹妹的要求,方敏瑜起身走向護士。


  本以為拿了單子馬上就好,但護士小姐卻壓低聲音跟她交代:「方小姐,張醫師有事要跟你說,你可以找個時間過來嗎?」

  「我母親的病情有變化嗎?」方敏瑜也壓低聲音,臉色轉憂。

  「不是。」

  那就好。鬆了—口氣的方敏瑜輕聲跟護上道謝,然後收好單據帶著母親和妹妹下樓去。

  照往常慣例,她留親人在醫院大廳候坐後便獨自去繳費領藥,本來辦完這些事她們母女三人會一起坐車離開,但今天她找了個藉口要母親和妹妹先回家。

  「媽,我以前部門的一個同事生病,也住在這家醫院,我上去看看,你和亮琦先回家好不好?」老天原諒她說謊,不過她真的想快點聽到張醫師有什麼事要交代。


  方纔護士雖然沒說母親的病情有變化,她仍然有些擔心。與其懸著一顆心回公司上班,倒不如現在就去弄清楚。

  「以前的同事,那我們跟你一起上去探病啊。」

  「不用啦。」一起去的話就露餡了。「亮琦下午還要回學校,而且,出來好久媽也累了,早點回家休息對身體比較好。」

  勸走家人後,方敏瑜又回到門診區,不過,她等張醫師看完所有病人才去敲門。

  「不必再支付任何藥費?」

  聽完天上掉下來的驚喜,方敏瑜幾乎不敢相信。

  「不用。本院一共有三個名額,你母親很幸運的是其中之一,以後你們不需再支付藥費,有個關懷癌患的慈善基金將會全額補助。」

  這種事本來門診時當面說明即可,但這位孝順的小姐當初是背著她母親選擇較昂貴有效的標靶藥物治療,張醫師不得不請護士私下跟方敏瑜約時間談。

  「方小姐,恭喜你們。」

  每個月能夠省下鉅額藥資,十分值得慶幸,要知道全台灣有多少名亟需伸出援手的患者,等都等不到這樣的機會。

  「謝謝,張醫師,謝謝您!」方敏瑜感激涕零,有了補助,每個月她可以省下十幾萬的支出,對一名平凡上班族來說,這如同中了彩券般不可思議!

  對於她的感謝,張醫師但笑不語。

  行醫二十餘年,臨床上他看過許多家屬棄重病親人不顧,也幫過一些孝順的後輩隱瞞父母私下支付昂貴藥費,不過,這是頭一次有人以慈善基金會之名,指定特定患者接受全額補助。

  張醫師頗好奇他們的關係,饋贈者應當認識這家人或其中一名成員,否則不會特別指定方家母親作為補助對象,只是,既然認識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直接跟方家接觸並給子金錢不是最快最方便?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但追根究柢太八卦也太虛擲時間。

  因此,被要求保密的張醫師,很有道德地不去問那些有的沒的,尤其,那位先生除了方家外還給了醫院大筆預算,有了這筆經費,張醫師可以再選兩個有需要的病人接受幫助。

  「這項補助下個月起生效,方小姐,以後你不需再遮遮掩掩地拿單批價繳費了。」

  「嗯,張醫師,謝謝您這段日子的幫忙!」沒有醫師幫忙圓謊,她的母親絕對不肯接受那些所費不貲的藥物。

  「不客氣。」

  張醫師才要感謝她們,畢竟,其他病患因方家受惠是不爭的事實。

  不過有些感謝毋須說出口,微笑送走方小姐,張醫師將心思轉移到該如何選出另外兩名最需要幫助的病人。

第六章

  太幸運了!

  直到回到公司,方敏瑜仍有一種走在雲端的不踏實感。

  肩頭上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整個人變得輕鬆許多,一想到每個月不必再繳那麼多費用給醫院,她就覺得好像在作夢。

  不必再對家人說謊的感覺真好!以後,就算妹妹不小心看見醫院的批價單,她也不必怕秘密洩漏,因為有了補助後只需繳交掛號費即可,批價處的小姐再也不會報出那個恐怖的六位數金額了。

  天外飛來的鴻運幾乎沖昏方敏瑜,高興了好一會兒後,掌管家中經濟的她,才終於冷靜下來好好思考未來該怎麼做。

  現狀已然改變——往昔靠著存款、薪水、兼差,甚至連銀行高利率的小額信貸都借來支付龐大醫藥費的日子,確定不會再回來,所以她拋開羞恥心、用不正確的方法籌措金錢這種舉動,也該立刻結束。

  沒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和那個男人的幽會她終於可以喊停。

  她自由了,真的自由了!小巧嘴唇綻出歡喜笑意,她以後不必再瞞著家人和上司做那種不該做的事了!

  滿心感謝上天的恩賜,滿腦想著要如何跟韓放說終止私會的事,天真的方敏瑜完全沒考慮到,她的上司從來不是個好商量的男人。

  ***

  又是星期五夜晚。

  又是韓放的私人產業。

  冰冷的空調安靜運作,讓盛夏的室內依然保持舒爽清涼的溫度。

  一樣的地點,一樣的人,方敏瑜的心情卻截然不同。

  她雙手冰涼:心跳偏快,不過,手腳發冷不是空調溫度太低的關係,心臟疾跳也不是緊張的緣故;她之所以反常,完全是眼前的男人臉色太寒太酷。

  「希望總經理能夠批准我的辭呈。然後,每個月額外匯入我帳戶的錢,也可以停止。」硬是忽視韓放峻冷的神情,勇敢遞出辭呈的同時,方敏瑜也明白表達終止這段關係的意願。

  韓放看著她,再看看那字跡工整的辭呈,凜冽的臉色酷寒到極點。

  死腦筋的女人,終止他們的約定也就算了,居然還要辭職,她就那麼想逃離他的視線?!

  冷眸瞅視一臉忐忑的方敏瑜,韓放的理智逐漸被滿腔悶怒攻佔。他可以容許她想結束他們的關係,也預料到她會在最短的時間向他提出這個決定,但這女人連工作也不要,完全杜絕他至少可以在公司見到她的機會,想到這點他就非常不爽!

  「我為什麼要批准你的辭呈?」韓放惡聲問她,慣有的平淡冷靜口吻,被某個不知變通的女人氣得更顯嚴峻倨傲。

  「總經理……」方敏瑜吶吶應聲,沒預期到韓放會是這樣的反應。

  當初,上司不高興她違反人事規章私自兼差而開除了她,是她拉下臉請求他之後才有那個奇怪的提議,如今她想辭職,一切都回到原點了,依他乾脆明快、不拖泥帶水的作風,不應該不放她走啊!

  而且從另一方面來說,她一向不覺得自己長得漂亮,就算她的型恰巧符合上司的偏好,她也認為半年多的時間韓放該膩了,所以打從想要終止這段關係起,她始終沒考慮過萬一辭職不成她該怎麼辦。

  「你當我這裡是旅館還是便利商店,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韓放的心情越惡劣,臉色也越冷冽,俊偉的五官被怒氣席捲,凍人的程度絕對可以和萬年冰山比擬。

  「可是,我願意放棄工作啊!」方敏瑜很著急,不懂上司為何要刁難。


  「哼,你的意願何時重要了!」冰瞳殺氣騰騰,韓放不知是在對自己發脾氣,還是在對堅持要辭職的小女人生氣。「當老闆的人是你嗎?」

  「你——」好過分。她什麼都不要,他為什麼還要為難她?

  一失足成千古恨,方敏瑜徹徹底底體會到這句古諺的真諦。眼前這個作風鐵腕的男人,即使面對男女之事,手段也一樣殘酷無情。

  工作上,她的上司就不是可以敷衍的個性,延伸到私人領域時,自然也不會太好相與。真是愚蠢,她怎能因為跟韓放吃過兩次飯,看過他無害的笑容,就以為他是個可以商量的人?

  秀眉重重擰起,萬敏瑜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全身而退。再和韓放糾纏下去,將來親愛的母親若發現此事,一定會傷心至極,想到這兒,承受不起如此後果的她,驚慌失措得幾乎掉下淚來。

  凝望著她濛上水霧的明眸,韓放的怒火霎時平息下來。沒辦法,他的心腸雖硬,卻看不得她難過的樣子。

  「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捨不得小秘書被弄哭,他放軟了聲調。

  「真的?」她聞言驚喜。

  這個沒良心的女人,聽到分手有望竟高興成這樣,甫滅的怒火迅速復燃,他沉著自持的本性,一遇上小秘書就變得容易失控。


  「沒錯。」不悅地直視一臉歡欣的小秘書,韓放隱含危險的聲音沉沉宣佈:「做我的秘書或女人,你選一樣。」

  什麼?方敏瑜重重一愣,完全不明白韓放開出這種條件的用意,

  屬於私領域的,她是絕對不會再跟他糾纏下去。至於工作,雖然韓氏的待遇優渥,工作也很有前瞻性,但他們曾經有過那樣的關係,就算韓放肯留她,她也不能接受啊!

  「可以兩樣都不——」

  未竟的話語,被寒意凍人的冰眸殲滅。

  「那樣的話,我們就保持現狀!」雙眸微瞇,越光火講話的語調就越冰冷,韓放狠戾地盯著她,完全不接受她的選擇。

  「可是——」

  「沒有可是,沒有第三種選項!」

  「總經理……」面對這個冷硬的男人,方敏瑜完全無法可施。

  「我很忙,不想再費心找一個合用的秘書。如果你兩樣都不選,我們就保持現狀!」寒聲發出最後通牒,韓放看著她認真地說道:「如果你想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人盡皆知的地步,我樂意奉陪。」

  好過分,韓放竟然想讓眾人知道他們的關係!

  母親若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很難過,她的名譽毀壞不打緊,最怕就是傷害到家人的心。方敏瑜意想不到韓放會用這種手段來威脅她,更想不通他為什麼不肯放她走。

  他是韓氏的准接班人,而她不過是一名微不足道的秘書,他何來理由為難她這個什麼都不是的小員工呢?

  「我……」想拒絕,但她承受不起被親人知曉秘密的後果。

  「我什麼?不想選擇就保持現狀!」她的躊躇只會令他更暴躁更霸道。

  「不可以再商量——」

  「我長得很好商量的模樣嗎?」冷聲打斷她的話,韓放對小秘書擺出趕盡殺絕的惡狀。

  他不是在開玩笑!掩映於深邃黑瞳中的眸光太乖張陰鷙,凝斂於軒昂眉宇間的線條太殘忍剛硬,方敏瑜不得不相信韓放的威脅。

  默不作聲地看著韓放,心中仿若有塊巨大的石頭重重壓下來,承擔不起後果的她只有一個選擇——

  「我繼續當你的秘書。」方敏瑜無奈地說出決定。

  「很好。」正是他意料中的答案,他絕不容許她做出兩項都放棄的抉擇。

  瞅著她的冰瞳變得溫暖一些,嚴峻的臉部線條也緩和幾分,不過,大野狼即使心情變好了,蠻橫霸狠的利牙仍在,就聽他用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

  「在結束私人關係前,有些東西也該總結清楚。」

  他們的關係既不是年度業績也不是財務報表,要總結什麼?方敏瑜一臉警戒,她早該明白,這個跋扈的男人不會讓她輕鬆結束這段不可告人的關係。

  「二月份第三個禮拜,三月第二、第三個禮拜,四月第……」

  剛開始方敏瑜聽得一頭霧水,等到韓放算到上個月的第二周時,她終於瞭解,他點到的都是他公務繁忙無暇赴約,或她身體不方便的日子。

  「提那些做什麼?」他的記憶未免好得驚人。

  「不做什麼。只不過讓你知道我們一共錯過多少次星期五的約會。」

  那明明是見不得人的幽會,哪是約會——噢,算了,名稱不重要,弄清楚他的意圖比較要緊。

  「所以?」方敏瑜小心翼翼地問,生怕大老闆又有什麼附加條件。

  「所以結束之前,我們把錯過的補足吧。」

  果然,惡狼符合她的猜測,對她提出了非常過分的要求!

  ***

  「過來一點。」

  被使喚的小女人瞟他一眼,纖足一動也不肯動。

  「過來!」

  被拒絕的大男人低頭凝視正咬著粉唇的小女人,又說了一遍。

  很威嚴的口吻,可惜她不但不聽話,身體反而更往角落龜縮。

  這麼不合作,看來他只好動手了!

  韓放巨掌一探,伸手將小秘書攬人勢力範圍內。

  「啊……」方敏瑜驚呼一聲,熱氣從耳殼暈染到雙頰,小臉迅速羞紅。

  出品自德國百年名店的精巧蓮蓬頭,正流暢地灑下溫度適中的水柱,熱水原本沖淋著一副碩健體魄,不過一攬一抱之間,不甘願的小女人也加入他的行列,弄濕身軀了。


  「一起洗比較節省時間,有什麼好害臊?」韓放伸手調整蓮蓬頭方向,小心地不讓熱水噴灑到她的秀髮。「請問這位害羞的小姐,你身體哪一寸肌膚我沒看過摸過?」

  方敏瑜聽完雙頰更加緋紅。可惡,這個霸道的男人怎麼能聲色俱厲地跟她談完分手條件後,又用這樣痞德邪蕩的口吻調侃人?態度的落差實在太大了!


  「你……」算了。今晚一直屈居下風的方敏瑜,沒力氣也沒那個臉皮回應上司令人困窘的話語,無奈地輕歎一口氣後,她垂低眼眸道:「你先洗,等你洗完再換我進來。」

  她沒有跟別人共浴的習慣,即使與前任男友最濃情蜜意時也不曾如此。

  「我先出去了。」一說完,她移步就要離開乾濕分離的淋浴間。

  「可以啊,那你積欠的二十次,分日慢慢結清好了。」優雅的聲調沒有一絲威脅,卻非常有效地制止了方敏瑜離去的步伐。


  韓放先前說他們一共錯過了十回的約會,而每回他至少要做個兩次,所以她大概欠他二十幾次;不過因為她急著分手,所以他很大方的將二十來次折算成一晚——就一晚,只要她一整夜都屬於他,別像個灰姑娘似的,時間一到馬上急著回家,他們的關係就可以畫下句點。

  「你明明說今晚過後,我就可以不必再過來啊!」為什麼又講出分日慢慢結清的話,他想食言失信嗎?

  抬頭看向一臉無所謂的上司,方敏瑜覺得自己好像一隻沒用的小白兔,正站在表情溫和但其實滿嘴銳牙的惡狼前,只要一個不小心,下場就會很淒慘。

  「如果你一整夜都屬於我,是那樣沒錯。」意思是陪他洗澡也算在分手的條件中。「聽話一點,今晚過後,你就自由了。」

  他叫她聽話?她還不夠聽話?!

  拜託,他不准她辭職,不准她今晚回家,每一項都如了他的意,還嫌她不夠順從、不夠聽話,當老闆的人都這樣霸道無理嗎?!

  惡劣、傲慢、囂張、不近人情……腹誹上司好幾句,不習慣與人共浴的方敏瑜多想逃出浴室,但分日慢慢攤還那些錯過的幽會又將流於糾纏牽扯,她想快刀斬亂麻,想盡快恢復脫離常軌的生活,於是,沒有本錢反抗大老闆的小秘書終究收回了腳步,既無奈又困窘地蹙回蓮蓬頭下。

  「開心點,讓我們好聚好散。」

  溫暖的熱水自他們側方斜灑而下,因侷促困窘而靜默的方敏瑜,在聽見上司出人意料的柔軟語調後,驚訝地抬眼看他。

  她望著他,那強悍冷酷的凶相已然消失不見,那無情凜漠的冰瞳如今變得深邃幽謐,她看不懂那雙漆黑眼眸隱含的意涵,分辨不出他此刻的心情是好是壞,所能感覺到的,是韓放的確由衷地希望他們可以好聚好散。

  「相處的這段日子,我讓你很不好受?」他看著她問。

  對。方敏瑜很想這麼回答,但當上司真誠地擺出和顏悅色的態度,生性溫馴良善的她說不出傷人的答案。而且平心而論,這半年多的時間,韓放除了霸道強勢之外,並沒有真的欺負她。

  追根究柢,她如果覺得難受,原因也不在韓放。

  方敏瑜心底清楚,當初她若拒絕這項提議,韓放不會強迫她,是她自己選擇了這條路走。

  「沒有。」雖然不知道上司為何突然轉了性子變得客氣親善,她仍是老實說出自己的感覺。

  「那麼,讓我們好聚好散吧。」他拉起她的手握著,邊玩著她的手指邊又說了一遍。

  「總經理……」她想說他們並非男女朋友,好聚好散這四個字並不適合他們,但韓放低下頭來,以吻中斷她未竟的話。

  級的水流依然自蓮蓬頭斜灑而下,耗費百萬的空調照舊精準地恆控室溫,但這一記鷙猛熱烈的吻,卻讓方敏瑜突然覺得浴室內熱氣蒸騰,失去了原有的宜人舒適溫度。

  他寬厚的手掌一隻撫弄著她光滑如緞的雪背,另一隻佔有性地捧著她的臉,激烈地廝磨,老練地吮吻。那與生俱來的強悍難以掩藏,那洶湧的慾望隆隆而生,她以為在性愛上百無禁忌的韓放會在浴室裡就要了她,豈料,一吻結束,他緩下攻勢,伸手關掉蓮蓬頭的水後,竟開始幫她洗澡。

  「啊……我自己來!」

  一記蠻橫的眼神,遏止了小秘書的抗拒。

  方敏瑜又羞又窘,他沾著沐浴乳的大手肆意撫過她的手、她的肩、她的頸部,而後,來到了小巧聳挺的豐盈之處。

  「總經理……」纖手按住他放肆的掌背,她窘迫得連腳趾都要燒紅了。


  韓放明白小秘書希望他住手,但他不要,幽黑眼眸專注地從她嬌紅芙頰緩緩覽賞而下,她雪膩如凝脂的肌膚,粉琢可愛的蓓蕾,纖細的腰身與甜美的神秘禁地,每一寸皆使他瘋狂,每一處皆令他迷醉,他不會因為這小女人的害臊困窘,就放棄伺候如此麗媚的嗣體。


  足足欣賞了半分鐘後,厚實的大掌開始搓揉她圓挺的乳房,他輕柔的撫觸製造出細緻泡沫,他緩慢的手法充滿興趣,那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讓她明白即使她想阻止也沒有用。

  「張開。」

  當大手來到兩腿間的深幽處,嬌軟的身軀頓時慌張地僵硬起來。

  「那裡我自己洗!」方敏瑜夾緊腿,寧死不肯連這個部位也被他服侍。

  「好啊,你自己洗。」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韓放拉著她的手打算指導她如何「自己來」的時候,臉皮薄似紙的小女人飛快地抽回柔荑。

  「你、你……」可惡,算她輸了。做不來此等淫靡的行止,她只能無奈地退讓一步任他宰割。

  縱使惋惜不能一起探索那甜美的幽壑,他仍歡然接下小秘書臨陣脫逃所拋下的工作,當她是易碎的搪瓷娃娃般,輕柔且小心地將她全身洗得香噴噴。

  「換你了。」韓放在她掌心擠了些沐浴乳。

  「啊?」

  「有來有往才公平。」墨黑深邃的眼眸認真地瞅著她,明示害羞的小秘書輪到她動手幫他了。

  這個不良痞德的男人!當他表示願意用一晚折抵那些錯過的幽會時,她就該想到今晚不會太好過。霸道、無賴、奸詐、過分……被氣到亂了心緒的方敏瑜,悶忿地抓起掛在置物架上的洗澡浴綿,用力刷洗起眼前這副連一絲贅肉也無的精壯身軀。

  小秘書發火了。繃了一晚的嘴角愉快地扯開,凝視著難得拋開羞怯、耍起任性的小女人,韓放露出今晚第一個笑容。

  很好,他喜歡她發脾氣,因為女人唯有對待情人才會使性子,聽令行事那種模式,是給老闆和員工使用的,他不稀罕當她的老闆,心中所想望的是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她的男人!


  他居然……抓握著洗澡浴綿的小子,往下來到那勁健有力的腰腹部位時倏爾頓住。他的男性象徵正生氣勃勃地昂起,而她差點就要洗到……想到這裡,腦中轟地一聲,嬌艷的緋色再度染遍她秀麗臉蛋。

  「你……剩下的你自己洗……」早先的悶忿已然消失無蹤,害羞的本性重新冒出,不適合走豪放路線的小女人不知如何是好,楚楚可憐地看著他說。

  她倉皇失措的表情我見猶憐,沒有一個男人忍心拂逆如此嬌色。

  「好,你最大,都聽你的。」韓放順著她的意,但小秘書仍處於嚴重尷尬中,聽不出他話裡的寵愛。

  手足無措的她,任上司俐落地將兩人沖洗乾淨,等她稍稍習慣如此親暱的接觸時,他已擦乾她的身體將她抱回了臥室。

  「唔……」一記長得不可思議的深吻,讓她喘不過氣來。

  「這樣就不行了,好可憐。」剛毅的唇暫時流連至粉嫩頰畔,給予她吸取氧氣的時間。

  不過,就那麼一下下時間,感覺小女人的呼吸順暢了,他的嘴又回到她誘人的唇上,廝磨吮弄,輕柔輾遍她玫瑰般的唇瓣,蠻橫索討,重重吸咂她醉人的香舌。綿密的吻令彼此的呼息交融成一片,貪戀她清雅好聞的氣息,他充滿佔有慾的舌熱辣辣地探入櫻唇,恣意品嚐她甜美的滋味。

  他抱著她站在床畔纏吻了好久好久,直到她的喘息太過急促,他才決定中場休息一下,將她抱至舒適的大床上平躺。

  「總經理……」長吻甫歇,見他又要繼續親,她奇怪地看著他。

  「怎麼了?」

  「太……」太久了。這個男人今天有些奇怪,往日幽會時他也常常親她,但之前的吻不像今晚,今晚的吻特別纏人,特別……溫柔?


  「沒事。」方敏瑜搖搖頭,覺得一定是自己弄錯了,上司骨子裡的嚴峻惡狠根深柢固,溫柔這種東西和鐵腕冷血的他擺在一起太不搭調了。

  「那麼我們繼續?」他客氣地問她。

  「啊,請便。」話一出口,方敏瑜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什麼嘛,都是他有禮的徵詢太反常,害她不得不跟著客套起來,請便這個字眼在這種地點、這種時刻,聽起來真的好怪異!

  她羞急得想躲到被子下,他溫暖的手卻緩緩摩挲她緋紅的臉頰,深邃的黑瞳直勾勾凝著她看。

  「好想現在就把你吃掉。」低醇的聲音裹著厚厚的慾望。

  「你本來就……」話到一半,怕自己又說出奇怪字眼的小女人,咬住粉唇不肯再開口。

  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好可愛,啊,她怎能這樣的惹人憐愛?

  「我本來就怎樣?」韓放俯身在她耳畔低問,修長的手指滑過香肩、撫過玉頸,來到她完美巧致的乳房,或重或輕地揉捏擰弄,老練地愛撫著她雪嫩的玉肌,然後滿意地發現那小巧乳蕾漸漸變硬,已有動情的跡象。

  「說啊。」追問完,溫潤的嘴含住她的豐盈,放浪地吸咂那粉嫩的乳尖。

  「呃……」不要,她才不要說,也不要發出那種丟人的聲音!

  可惜事與願違,當骨節分明的長指探至幽秘的禁地,撫觸搓揉她稚嫩的花瓣,循循誘引著她的反應時,嬌媚的呻吟終究逸出檀口。

  「啊……總經理……」不要一直摸她那裡……

  「你濕了。」當花穴泌出濕潤,覺得頗有成就感的男人已無心追問小秘書藏了什麼話,他低下身,撥開粉嫩美麗的摺口,以唇舌膜拜那迷人的秘境。


  「嗯……不……」直到他的舌侵入花穴,方敏瑜才發覺韓放正在對她做什麼。「總經理!不可以……」混雜著驚慌與歡愉的顫抖,從兩腿間蔓延至全身,不曾被如此對待過的她,無法理解那種備受寵愛的感覺從何而來。

  「別抗拒,好好享受。」他抬頭深深看她一眼,繼續賣力地取悅她。

  方敏瑜還是想阻止他,但他那疑似深情的一睇紊亂了她的心,他的嘴唇製造出的酥麻快感勾亂了她的理智,他反常的溫柔體貼更迷亂了她的感官!


  他不停舔吮、不斷撩動她的反應,快感一波接著一波,歡愉一層疊過一層,幽穴內的顫抖加劇成抽搐,銷魂蝕骨的抽搐綻放成淫浪的嬌吟,她不但無法阻止他驚人的舉措,更在極短時間內達到爆炸性的高潮。

  「我可愛的小秘書……」她美妙的嚶嚀深深觸動他的心靈,她嬌喘連連的媚態更勾動了他的慾望,於是在她高潮甫歇、神智猶亂之際,他迅速做好防護措施,重重侵入她緊窒的幽穴。

  「啊……」好深好硬!

  火熱的碩硬狠狠進襲柔潤幽徑,她先是瑟縮了一下,繼而被充滿佔有性的衝刺勾誘出第二波高潮。

  「嗯……輕……輕一點……」粗長的亢奮重重戳入、抽出,帶來強烈快感,嬌柔的身軀承受不住連續而來的高潮,編貝般的玉齒緊緊咬住粉嫩櫻唇。

  「別咬。」那麼用力,他會心疼。

  「好多……太多了……」太多太猛的高潮令她害怕,她的身體變得彷彿不是自己的,一直不受控制地隨他起舞。

  「不要怕,我陪著你。」韓放區聲哄她,埋在它花徑內的勃起越戰越勇,越來越深入她身體。

  「可是……」她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無助地承受他賜予的歡愉。

  「乖,用心去感覺,不要怕。」韓放俯首柔柔吻住小女人,深潛入幽穴的亢奮疾速律動,既是奪取亦是奉獻,他付出所有,寵愛憐疼地帶她進入極致的高潮……

  ***

  晨曦穿過窗戶,照亮了一室奢華典雅的裝潢,也照醒了酣睡的嬌人兒。

  這是哪裡?

  習慣在家裡的床上醒來,當眼簾映人陌生的景致,睡意猶濃的方敏瑜還以為自己仍在夢境中。

  「啊……」感覺到橫抱在腰際的男性手臂,她立刻想起了昨晚的一切。

  天,他們居然在床上廝混了大半夜,太放蕩了!水眸羞然閉上,不敢繼續回想背後那個精力旺盛的男人昨晚是如何熾烈地佔有她。


  紅著臉躺了一會兒後,方敏瑜小心移開韓放的手,躡手躡腳地下床,希望沒吵醒熟睡中的他。

  都結束了!

  她應該覺得開心解脫才對,可不知怎的,昨夜她累極睡著前韓放那一記柔情似水的長吻,不請自來地闖入腦海中……

  她應該進浴室洗掉這一身墮落的味道,可卻動也不動地呆坐在床畔,看著他即使睡夢中仍顯露出酷悍氣質的俊容……

  他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霸氣強勢的模樣依舊,但昨晚激情時,那些狂猛火熱的進襲卻多了幾分溫存,添了幾許繾綣,尤其一想到他的嘴對她……啊,停止!她到底在做什麼?該走不走,竟坐在這裡研究韓放的反常!

  搖搖頭,遏止自己繼續胡思亂想,方敏瑜起身進浴室快速地洗了個澡,擦乾身體、穿妥衣服後便準備離去。

  「再見。」臨走前,她對著仍未清醒的男人無聲地說。

  不,她說錯了,這個地方她不會再來,從今而後,她又是原來的她,那個實實在在付出勞力和心力,用正當方式賺取所需的平凡女子。

  放下鑰匙,忽視心中複雜莫名的情緒,方敏瑜輕聲走出臥室,走出大門。

  在她轉身的剎那,早已清醒的韓放終於睜開眼睛,他沒有留她,只是用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凝視著她纖秀的背影,靜靜地目送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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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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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1 22:55:01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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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入冬後,秘書室忙翻了天。

  忙碌的原因雖然和繁重的公事脫離不了關係,但始作俑者卻是秘書室之花
——她大小姐閃電結婚當新嫁娘去,向公司請了二十幾天婚假,少了一名成員的秘書室人力因此變得相當吃緊。


  「勞基法規定的婚假不是八天嗎?就算公司按年資加乘給假,也沒這麼誇張啊!」想到今晚又要加班,王靜薇不禁哀號。


  秘書室平常是很忙沒錯,但嚴謹冷酷的老闆向來講求效率,她們比較習慣上班時間內就把事情做完,加班這種玩意只有在業務真的十分繁重時才會在秘書室現身。  

  「連年休一起請,才能放那麼多天假吧。」

  「哼,咱們施大小姐的年假,恐怕早在年中時就所剩無幾了!」

  「那麼她可能連明年的年假都一起預支了。」方敏瑜開玩笑地說。她們幾個女生的感情其實很不錯,王靜薇大概是忙壞了,才會煩得叨念起遠在歐洲度蜜月的同事。


  「可惡,自己逍遙快活去,留我們在這裡做牛做馬。等銷假回來如果沒貢上厚禮,看我饒不饒她!」

  「等你結婚不就換人逍遙快活去?別抱怨了。」秘書室的大頭頭開口。現在的年輕人真好命,去瑞士滑個雪也要請那麼多天假,想當年她度蜜月時可是只有墾丁花東三日游。

  「我才不想結婚,本小姐最近對當單身貴族比較有興趣。」正跟男友冷戰的王靜薇,此時可是對婚姻嚴重感冒中。

  「既然如此就跟人家分手啊。」

  「黃姊!」怎麼勸她分手呢?

  「如果不想分,就別三天兩頭耍公主脾氣,否則再好的感情也禁不起磨。」

  「我哪有耍脾氣……」王靜薇委屈極了,犯錯的人又不是她。「他上酒家又不是我逼的,難道還要我去賠罪求和?」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緘默,黃秘書和方敏瑜這才知道,小倆口這次冷戰這麼久的原因。

  方敏瑜見王靜薇流下眼淚,急忙遞上面紙。「靜薇,你不要難過……」

  「你不知道,他不是只有陪客戶喝酒而已,他還點了小姐出場……他真的……」說到生氣處,她的聲音都嘶啞了。

  「會不會是誤會呢?你男朋友看起來很老實啊!」

  「誤會!我親眼所見怎麼可能是誤會?!」他就是帶酒店小姐回家被她撞見才肯從實招供,若不是她那天臨時起意去找男友,男友鐵定隱瞞到底。哼,這就是她老實可靠的男、朋、友!

  王靜薇越想越火大。

  「黃姊,我要請假!」眼淚一拭,心情跌至谷底、再也不想拖下去的王靜薇,決定馬上就去找那個不要臉的負心漢徹底做個了斷。


  感情遭受嚴重打擊的悲憤女人,拋下工作拎起包包,說走就走,讓秘書室的大姊大頭痛不已。工作都已經做不完了還出這種狀況,有沒有主管像她這麼難當的?

  「敏瑜,我就剩你了,你可不准再給我出問題!」

  「我不會。」她目前沒男友,更不可能請什麼婚假,會認真上班。「可是靜薇她——」

  「別替她擔心,這種事婚前發現比婚後知道幸運,我們要煩惱的是落後的工作進度。」

  明天有兩場重要會議,下午還要去機場接來自東京的客戶,更可怕的是,該給她們鐵人老闆的某份報表她還沒弄好。

  「敏瑜,你先幫我送這個進去給總經理。」這兩份從律師事務所快遞過來的草約大致已經定案,先呈上去讓老闆批好了。


  「給總經理的嗎?」原本還擔心著王靜薇,聽見秘書室頭頭的指派後,方敏瑜稍稍頓了一下,才開口道:「好,我馬上去。」


  沒問題的!貝齒輕輕咬了一下嘴唇,覺得自己近來已能自然面對上司的小秘書接過草約,銜命乖乖送件去。

  ***

  「總經理,請問還有其他交代嗎?」站在韓放的辦公桌前,方敏瑜詢問正低眸閱讀文件的上司。

  「你等我一下。」

  雖然堆積如山的工作等著她,但老闆最大,方敏瑜只能聽令等候。

  她乖乖地站著,偌大的辦公室除了翻閱文件的沙沙聲外,相當安靜。等待中,視線往沉穩偏冷的裝潢欣賞了半圈,最後落在專注於合約內容的上司,方敏瑜靜靜地看著他,心中忽生一股不可思議之感——她居然待了下來,沒有離開這個工作……


  去年與韓放了結私人關係時,方敏瑜以為繼續留下來當他的員工,只會提醒她,她曾經如何墮落地出賣自己;不料事實出乎想像,一年過去了,剛開始她的確覺得難堪,然而隨著時間流逝,難堪奇異地轉化成尷尬,尷尬了一段時日後,她竟漸漸恢復自尊,能夠用平常心對待眼前這個男人。

  甚至最近,她跟他講話時不會再迴避他的眼神,已經進化到能夠保持禮貌地回視他了。

  這些轉變,方敏瑜初時還以為是她臉皮變厚的緣故,但很快的,她發現韓放的態度才是影響她心境的關鍵。  

  眼前的男人在他們「分手」後,果真信守承諾,對她不再有任何踰矩的行止,工作上有所接觸時,他也公事公辦,不但當她是專業秘書,而且沒提過半次那場她亟欲忘卻的交易。

  時光流轉,沒想到她和他如此相安無事地過了一年多,而那段令人難以啟齒的關係,現在居然變得有些模糊……

  「就這樣,跟李律師講可以擬正式合約了。」

  嗯,不要再胡思亂想,要認真工作!上司的交代讓方敏瑜拉回漫遊的思緒,她集中注意力,專心聆聽指示。

  「月底就要簽約,請李律師盡快定稿。」瀏覽完畢後,韓放更改了幾條細目,這類跨國性商業合約動輒得咎,雖然兩份都是續約,但條款的增刪修訂,一定要透過專業律師審閱比較保險。

  「好,我會跟李律師聯絡。」

  「等等!」

  原本方敏瑜接過文件就要回去秘書室,但韓放的話又讓她留了下來。

  「你們秘書室最近的效率似乎不太好。」韓放看著她問。

  啊,被發覺了,不愧是以精悍作風著稱的上司,她們才手忙腳亂幾天而已,敏銳嚴厲的他就發現了。

  「這個禮拜事情比較多。」方敏瑜看著韓放,雖然耳根不爭氣地泛熱,她仍不卑不亢地解釋道:「我們都很努力認真,而且已經連續加班好多天。」實在是少了一名人手,然後這陣子事情又特別多,她們絕對沒有摸魚打混。

  「加班至深更半夜,然後隔天精神欠佳地做事?」這種效率非常不可取!韓放對小秘書擺出嚴峻臉色,彷彿不滿她們最近常常加班。

  她們沒有精神不濟,她們非常努力工作,而且這陣子加班的部門又不是只有秘書室而已。

  事關秘書室名譽,即使個性溫柔平和如她,聲音也不禁微微提高,「總經理,工作比較多時,公司其他主管也——」常常忙得睡辦公室啊!


  辯解的話,被上司峻冷的目光遏止,方敏瑜看著韓放,心中頓覺有些委屈,因為就算秘書室最近效率比較差,也是非戰之罪呀。

  「橋歸橋路歸路,那些經理有該負的責任要負,和你們不一樣。」不是沒看出她的委屈,不過韓放仍沒放軟語氣。

  「我知道不一樣,可是我們體力又不差,絕對足以應付加班……」

  這抗議的呢喃不夠小聲,所以韓放清楚地聽見了,卻沒說什麼,只是在低下頭繼續埋首工作前,淡淡地扔了一句——

  「施秘書銷假回來之前,叫黃秘書去樓下調人支援。」

  她有沒有聽錯?事情一百八十度轉變,韓放不繼續罵人,反而下了讓秘書室增加人手的指示!

  「真的嗎?」方敏瑜有點不敢相信。

  「我像是在開玩笑?」他冷冷地反問回去。

  的確不像開玩笑,不過也不像他的行事風格。默默地看了韓放兩秒,本想再說些什麼,但方敏瑜最後僅道:「那謝謝總經理。」

  識時務者為俊傑,雖然好奇韓放為何突發善心,卻也沒道理把天上掉下來的好運往外推。方敏瑜道完謝,開心地回秘書室向黃姊報告這個好消息去。


  耶,有幫手了!而且她剛剛跟韓放講話時,態度相當自然,雖然臉頰好像又不爭氣的紅了,但腦袋卻沒再胡思亂想。方敏瑜踏著輕鬆的腳步離去,完全沒察覺到某人的心思。

  直到辦公室的門合上,韓放板起的冷臉才柔和下來。

  笨蛋,那些耐操耐磨的經理,怎麼能和嬌嫩嫩的你相比?

  抬起頭,他貪戀地聞著空氣中隱隱殘留的淡香,回想她動人的一顰一笑。只有在她看不見的時刻,凜冽狠酷的黑眸才會洩漏出些許深掩的情感。

  ***

  調來的支援確實幫了不少忙,不過秘書室有人正處於結束戀情的低潮期,如此一正一負相消抵,方敏瑜仍然忙得焦頭爛額。

  剛剛開完一場財務會議,她應該速速將文件收整好,然後回秘書室繼續奮戰才對,但突來的狀況卻教她呆愣在原地,一臉絕望。

  「怎麼了?」

  「筆電當機……」完了,熱騰騰的會議紀錄還在裡面,電腦臨時出這種問題,她根本來不及存備份。

  主動詢問的那人低聲說了個補救方法,方敏瑜搖頭道:「沒有用,我剛剛已經試過好幾次——一

  她原本以為是某個還沒離開的經理好心要幫她,結果頭一抬,卻看見意想不到的人。

  「總經理?!」方敏瑜重重一愣,她記得上司開完會的下一個行程是南下高雄巡廠,怎麼還沒走呢?

  沒理會她的詫異,韓放又詢問一遍,自覺犯錯的方敏瑜只好據實報告,她的電腦好像掛點了。

  「應該是中毒,看樣子不送修不行。」只要硬碟沒掛掉,資料都有可能救得回來。「有急需使用的資料在裡面嗎?」檢視完筆電後,韓放望著一臉快哭出來的小秘書問。

  「剛剛的會議紀錄。」方敏瑜低聲回答。其他資料她都有備份,唯有今天打的來不及備檔。

  防毒軟體也擋不掉的病毒一定很厲害,方敏瑜本來還期望會不會是風扇或鍵盤故障,沒想到她的筆電居然真的中毒。

  「我現在就拿去修!」等電腦公司的人來收件就太遲了,生怕檔案已經屍骨無存的方敏瑜,臉色蒼白地抱起筆電,急急忙忙就要離開會議室。

  「等等!」韓放喚住她。

  「總經理還有事?」

  「為什麼這麼急,有其他問題嗎?」當機而已,熟知她的個性,韓放不以為這等小事會讓細心的小秘書慌成這樣。

  「我怕檔案救不回來。」平常還好,會議室有錄音設備,如果檔案真的回天乏術,她還有補救的餘地,但這兩天她實在忙昏頭了,剛剛開會到一半時,她才猛然記起她今天忘了錄音這個步驟。

  「我想我打字的速度絕對跟得上你們,—次而已,就算沒錄音,應該也不會有問題,沒想到電腦竟然當機……」

  韓放聽完後終於明白她心急的原因,忖了忖,他先是要方敏瑜坐下來,然後撥了通內線要黃秘書幫他更改高鐵的班次。

  「可是這樣總經理會來不及回來參加侖鋒集團的酒會!」電話那端,秘書室的領頭羊一聽老闆要延後行程,急得直跳腳。這場慶祝酒會可是老董交代下來要總經理參加的,晚上總經理如果沒現身,老董一定會大發脾氣!

  「來不及就算了。」

  這是從工作狂老闆口中說出的話?她耳朵有沒有問題?有沒有聽錯啊?黃秘書猶自拿著話筒震驚,這一廂韓放早已掛掉電話,悠然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到方敏瑜身畔。

  「來吧,趁我記憶仍新,你趕緊把紀錄再寫一遍。」

  他要口述讓她記!方敏瑜又驚喜又不敢相信,「總經理不是要去高雄?」

  「不急。」

  真的嗎?可是剛剛黃姊好像很急很為難的樣子,她離電話好幾步的距離,都還可以聽見黃姊失控的聲音。

  「如果你繼續發呆下去,我不保證頭腦裡那些數據還能完整無誤!」韓放兇惡地恐嚇她,但那雙深邃的瞳眸卻少了慣有的肅殺冷峻眼神。

  「喔!」害怕數字有誤的盡職小秘書慌忙抓來紙筆,準備開始重新抄寫會議紀錄。照理她應該立刻進入工作狀況才對,但上司過於平和的眼神卻令她納悶,奇怪,要求嚴格的他怎麼沒罵人,反而主動延遲行程留下來幫忙……

  「專心一點,字軟趴趴的,要寫到民國幾年!」

  冷厲的斥喝當頭而下,挨了訓的笨蛋在聽見上司嚴肅的口吻後,縈繞心頭的那股悶亂感覺漸漸煙消雲散。

  「就這樣,還有哪裡不清楚?」約莫一個小時之後,會議紀錄重現,該趕高鐵的某人終於離開椅子站了起來。

  「沒有。」方敏瑜搖搖頭,欣喜地檢視失而復得的紀錄。

  「那就好,我走了。」

  「嗯,總經理再見。」方敏瑜禮貌地起身目送上司,看著他挺拔的背影,那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又浮上心頭。

  不過,她沒有時間釐清心頭莫名的感覺,因為經此延宕,等著她的工作只

  哎,可不可以早幾天回來,靜薇可不可以別那樣傷心?她好擔心靜薇,好想念四人合作無間的日子喔。


  十天前,她們秘書室的效率無可挑剔,她不會粗心大意到連一份會議紀錄都差點搞砸,靜薇沒有為情所傷、失去笑容,黃姊沒那麼急躁抓狂,總經理也沒有……沒有……

  繁重的工作壓力下,那股悶亂的莫名感覺,那雙柔軟溫和的反常眼眸,淺淺地蟄伏某個笨蛋心中,偶爾,在她極少極少的休息空檔中,有那麼幾秒鐘,那雙如深海般難解的黑瞳,會竄上心頭輕輕盤旋。

  ***

  「跟我下樓買點東西。」

  這天,在晶華開完一場會議後,方敏瑜乖乖跟著韓放來到酒店的地下樓層。因為有一名重要長輩兼重要股東生日,黃姊交代她開完會後陪總經理去買生日禮物。

  這種送禮事宜本來都由秘書室最資深的大姊大打理,但最近實在兵荒馬亂忙翻天,黃大秘書不小心疏忽了這檔事,所以只好請今天隨行開會的小秘書,利用空檔陪老闆完成這件任務。

  方敏瑜有些尷尬,除了前男友之外,她沒有跟其他異性一同購物的經驗,而現在她竟然跟工作狂老闆逛起街來。走在韓放身旁,她偷覷上司一眼,但他泰然自若的神情,又讓她覺得自己太小家子氣了。嗯,買個東西很快,事情應該沒她想像中困難。

  瞬瞬眼,將視線移至明亮寬敞的購物空間,方敏瑜好奇地瀏覽起位於五星級飯店地下二樓的世界精品聚集區,她不再胡思亂想,只管盡職地幫忙上司選購禮物。

  在她欣賞週遭環境的當口,一雙深邃黑眸也低調地跟隨著她,生怕被她發現。儘管十分珍視兩人獨處的時光,韓放仍舊擺出嚴峻的臉色,一副生人勿近的酷樣。

  有幾次,當她的視線移到他所在方位時,他才轉而觀看那些名牌,一旦小秘書改變視線,他的目光立即又回到她身上。

  就這樣,她看她的,他也看他的,在某人特意拖慢速度的狀況下,他們晃了很久才逛完一圈。

  「總經理,你看到想買的禮物了嗎?」方敏瑜蹙眉詢問。怎麼辦,黃姊交代她得幫忙出主意,可是她一點概念也沒有。

  「你有沒有建議?」看著她苦惱的神情,韓放不禁有些好笑。他還沒遇過逛街逛得這樣痛苦為難的女生。


  「沒有。」歎了口氣,臉頰不受控制地泛紅,方敏瑜覺得自己有點無能。身為一名秘書,像這等替上司選購禮品的事務,她應該要有很多主意才對啊!

  好可愛。她嬌嫩的耳殼紅潤潤的,依然是那副內向易羞的性子,依然是那副盡責認真的態度。韓放情不自禁盯著小秘書,多想擁她入懷,吻去她眉心的秀摺,吻入她道德感濃重的心,但他沒有。

  深深地望了她幾秒,他隨意指了一家名店道:「我們進去看看吧。」

  他熱烈的注視讓方敏瑜心跳亂了幾拍,有一剎那的時間,她覺得韓放鷙猛熾烈的目光就要穿透她的靈魂,她明明沒擁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但卻有一種被索討的強烈感覺……方敏瑜呆望領路先行的韓放,疑惑那個擁有頑健背影的男人剛剛為何那樣看著她……

  「進來啊!」

  冷凝的召喚聲打斷她的疑惑。

  韓放站在精品店門口,凜冽強悍的氣質一如以往,方敏瑜看著他,一肚子的納悶霎時消失。是她想太多了,韓放不可能那樣看著她,剛剛一定是她眼花了!

  「嗯。」迅速跟上韓放,那奇異的感覺被遲鈍的她拋在原地。

  他差點嚇著她了。時機不對,他應該跟小秘書好好保持距離才是。


  韓放硬生生抑下情感,為了不重蹈方纔的失誤,他故意板起臉孔,隨意挑了幾件皮包,然後用嚴肅疏冷的態度說道:「方秘書,這幾個你選一樣。」

  方敏瑜對昂貴的名牌沒有概念,但是為了善盡秘書職責,她也只能硬著頭皮上。「這個不錯。」仔細思考後,她指著其中一個款式素雅大方的手提包。這皮包真的很好看,就不知道合不合那位長輩的喜好。

  「不好!」

  別說長輩,連老闆這一關都過不了。至此,稍早的疑惑完全消失,什麼熾烈的眼神,明明就是凍死人不償命的冷眸,方敏瑜挫敗地看著韓放應道:「那總經理自己挑。」

  「你們女生的東西我怎麼懂?」

  不懂還要否決定她的選擇?方敏瑜氣悶極了,她控訴地回視凜著一張臉的上司,賭氣地不打算再提供任何意見。

  無視她的不滿,韓放故意惡劣地說道:「我姑媽那個人生性愛花俏,這種樸素平凡的提包送了准讓她冰在櫃子最角落。走吧,我們再看看。」

  語畢,他大方地領著小秘書走人,步伐相當優雅從容。

  方敏瑜打賭他們背後的店員一定氣壞了。這人怎麼這樣張狂,不買也別出聲糟蹋人家的東西啊!

  「這件怎麼樣?」悠閒地在精品街逛了一會兒,韓放停在某個櫥窗前,指著透明玻璃內的一件洋裝問。

  方敏瑜本來想閉嘴不應,但黃姊的交代牢牢掛在心中,盡責的她只好忘記剛剛的賭氣,仔細地看了看櫥窗內的衣服,提供上司意見:

  「剪裁不錯。不過,應該不適合年長的女性吧?」這很明顯是屬於年輕族群的服裝,當真買了,總經理的姑媽一定不會滿意。

  「嗯,我想也是。」

  咦,被贊同了?方敏瑜差點就要覺得韓放挑選禮物的眼光無可救藥。

  「過來一下。」逛了好半天,平常行程滿檔、日理萬機的大老闆這會兒卻不把時間當時間似的慢慢晃,在她逛到雙腿快發酸時,終於被拉進某瑞士名表專櫃。

  「你戴戴看。」韓放挑了幾款女表,要她充當現成的模特兒試戴。

  「可以嗎?」方敏瑜略微拉高袖子,將戴了新表的手往前伸。

  韓放看了看小秘書,見她一臉認真,已無任何芥蒂,大掌便自然而然地握住秀腕端詳,不過看了一會兒後他仍然不滿意。

  「太素,再換一隻。」

  具有專業涵養的櫃長一臉冤枉,「太素?!韓總,您上次明明——」

  「上次什麼?」

  睇了記冷眸,機靈的櫃長馬上住口。同一隻表,上次很欣賞不代表這回也要很喜歡,顧客至上,尤其是花大錢的大客戶,就算顧客一次想試戴幾十隻表也得熱烈歡迎啊!

  「再試試看別的好了。」並不明白某個想多接觸她的男人的心情,方敏瑜就事論事,純粹以那個愛花俏的姑媽為考量。「要華麗一點,對不對?」小秘書認真地看著上司問。


  「對。」低頭掩去眸心的愉快,韓放緩緩幫小秘書脫下其實很典雅高貴的手錶。「要送給重要長輩的禮物,我們多試試。」

  於是,方敏瑜被狀似挑剔的上司穿穿戴戴近十隻名表,就在她眼花繚亂、覺得每一隻都差不多時,韓放才終於喊停。

  「慢慢來,送禮用的,包漂亮一點。」刷了卡簽了名,韓放要方敏瑜先在這裡等候。

  第一次逛街逛到這麼累,所以方敏瑜根本沒力氣問上司要去做什麼,需不需要她幫忙。結果店員才包裝好手錶,韓放人就回來了。

  「給秘書室的,這陣子辛苦你們了。」

  哇,巧克力!方敏瑜看見提袋時眼睛一亮,剛剛東逛西逛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這牌子黃姊以前請過她們,手工制的巧克力口感細膩醇厚,帶著微苦的純巧克力口味她尤其喜歡。

  「謝謝總經理。」她綻笑道謝。有了美味的巧克力,這兩個鐘頭的疲累霎時一掃而空。

  「不必太感謝,我的目的只是要你們為公司更加賣力而已。」看著她,韓放充分表現出身為惡霸老闆該有的囂張。  

  聽完他的話,方敏瑜側頭微微一笑,覺得會將目的說得這樣清楚直白的老闆,其實並沒有想像中冷酷嚴峻。

  「……你先回公司吧。」

  她的笑好美,凝望著她,韓放又湧生一股擁她入懷的衝動,不過他謹記方纔的錯誤,還是忍了下來,若無其事地讓公司車接小秘書回去,自己則叫了計程車直奔機場,他有事得飛一趟香港。

  今天的行程其實很緊湊,但他想和小秘書多相處一會兒,想和她多說說話聊聊天,結果,放任內心渴望的下場就是他得在香港睡一晚,然後隔天再搭最早班飛機趕回台北。

第八章

  初春時分,乍暖還寒,天氣一下子熱一下子冷,起伏劇烈的溫度,善變得令人措手不及。

  「敏瑜,我跟瑞銀的張經理打過招呼了,旅行支票的事你找他,他不會收你手續費,匯率也比較優惠。」

  剛從銀行辦事回來,外頭天冷,辦公室相較暖和許多,她放下隨身物品後,邊脫外套邊走到方敏瑜桌畔,喜孜孜地跟她講這個好消息。

  「真的嗎?太好了。」有時候匯率好一點點金額就多很多,尤其數目大筆時,差別更是明顯。「多謝幫忙,我一定要請你吃頓大餐!」


  「不用啦,小事一樁。」說穿了功勞不在她,扛著韓氏這塊金招牌辦事,對方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公司每年這麼多業務讓銀行賺,這點錢看在他們眼裡根本不算什麼。

  「如果要謝,倒不如去謝謝老闆。」頑皮地眨了眨眼,下巴朝總經理辦公室努了努。

  韓氏集團從電機起家,企業版圖包含重電、鋼鐵、家電、營建,幾十年歷史的公司經營時難免遇到瓶頸,但自從老董事長把權力下放給老闆後,營收一年比一年漂亮,公司大又賺錢,銀行自然就巴結,而她們可是韓氏集團總經理的秘書,旅行支票匯率算漂亮一點這種順水人情,銀行豈有不做的道理。

  「啊?」思緒跳得太快,方敏瑜沒有跟上她的速度。


  「哎呀,沒事!」她沒那麼白目,讓敏瑜為了這點小事去打擾大白鯊老闆。「對了,你家妹妹要出國唸書,你會不會也想跟進啊?」

  「不會。」方敏瑜淡淡搖頭。她雖然算是會考試的那種學生,但不像妹妹亮琦天生是讀書的料子;有天分卻放棄是一件很可惜的事,這就是她為什麼一直苦勸妹妹出國深造。「可是,她沒出過遠門,我還滿擔心的。」美國與台灣距離遙遠,以後若有什麼事,她如何照料得到亮琦?

  「放心啦,你妹妹都幾歲了,早該獨立的年紀好不好!」像她小學念完就被送出國,她家那對狠心的父母可覺得那是—種磨練,從沒擔心個鬼過。

  「我知道。」方敏瑜虛弱地一笑。問題在於知道是一回事,放心又是另一回事,雖然是她鼓勵妹妹去唸書的,但她好像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要跟妹妹分開這麼遠。

  以為只要再多一些日子,她就可以做好心理建設歡送親人負笈遠讀,以為只要幾年的時間,妹妹就能學成歸國一家團聚,然而……命運之神就像善變的天氣捉摸不定,在方亮琦出國的前一個月,她們的母親身體有了變化。

  發現不對勁,是定期檢查的幾項數據偏離了正常值,為求慎重小心,醫生安排她母親住院做更詳細精密的檢查。方敏瑜以為這回就跟之前發病時一樣,只要好好遵照醫囑,母親一定能熬過這一關!

  但……幸運之神沒有降臨方家,在進進出出醫院四個月之後,她的母親在安寧病房病逝。在一個艷陽高照的夏日,她失去了她摯愛的母親……

  ***

  方敏瑜的生活幾乎沒有改變。

  白天認認真真地上班,下班後,除了偶爾跟同事或朋友出去逛逛外,她大多直接回家休息。


  那些璀璨繽紛的夜生活,本來就鮮少與她有所交集,她一直是戀家型的女孩,寧馨舒適的家才是她的最愛。只不過,現在下班回家,再沒有溫暖的燈亮著迎接她,再沒有言笑晏晏的親人等候她。

  喪禮過後,方亮琦就飛往美國康乃狄克州唸書,如今方家這間小小公寓,僅剩方敏瑜一人居住。


  歷經那一段艱難絕望的日子,妹妹的留學計畫可以順利進行是她唯一感到寬慰的事。當母親的健康發生變化時,亮琦去電學校放棄入學許可,但瞭解原因之後,學校十分好心的幫她將機會和全額獎學金保留至秋季班。那時候,她們都樂觀地認為等到秋天,母親一定能夠恢復健康,快快樂樂地到機場送行,畢竟女兒能念耶魯,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結果……等不到……

  啊,不能想!

  現在是上班時間,這裡是忙碌的辦公室,恍然驚覺自己身處何地的方敏瑜眨眨眼,費力收回脫柙的思緒,費力收回眼眶中欲流洩的淚意。她盯著電腦螢幕發呆了好一會兒,一雙暫停片刻的纖纖素手才又重新打起字來。

  那副遊魂似的模樣,令一雙剛硬的劍眉重重擰起。

  韓放站在黃秘書的辦公桌旁,看似低頭翻閱手上公文,眼睛真正盯的卻是左方那個瘦弱的身影。

  他知道小秘書是個孝順的女兒,生失去至親對她是很大的打擊,但看在老天的份上,她能不能對自己好—點?這段日子她瘦了好多,本來就沒幾兩肉的身子,如今單薄的風一吹就會飄走!

  「總經理,我找到了。」

  黃秘書出聲的同時,也打斷了韓放的低調凝視。

  「嗯。」拿到檔案,沒藉口繼續逗留在秘書室的韓放,只能寒著臉走人。

  他要的資料已經夠久遠冷僻了,但能幹的資深秘書卻可以在極短時間內迅速找出這份檔案,不能多看幾眼他在意的人,韓放的臉色想當然耳不會好看到哪裡去。

  「黃姊,總經理最近好像很暴躁耶。」鯊魚老闆一走出秘書室,剛剛一直埋頭辦公的馬上開口。

  「對啊,公司最近有哪個案子不順嗎?」王靜薇也抬頭附和。

  「沒有,你們想太多了。」


  年輕人就是這樣,一點風吹草動就八卦地想打聽原因,還是敏瑜乖巧,只做事不多嘴。秘書室大姊大正欣慰她至少還有個懂事不八卦的下屬,但轉頭一看方敏瑜那副清淺飄零的樣子,又覺得像和靜薇這樣的性子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活潑外放一點、大剌剌一點,失恃之傷或許就不會那麼痛了。慈愛地看著方敏瑜,低聲感歎自己這把年紀了父母仍然健在,而她卻……唉,秘書室的大姊大覺得老天爺有時候還真是殘酷啊!

  ***

  月如勾,夜涼如水。

  白天的熱氣在時間推移下逐漸消散,隨著夜色深沉,白日的喧囂也逐漸沉澱,這個城市終於變得比較寧靜。

  電鈴響起的時候,正窩在沙發看書的方敏瑜嚇了一跳。這麼晚了,誰會來找她?

  「總經理?!」問明來人的身份,方敏瑜驚訝極了,邊開門邊問:「這麼晚了,總經理來有什麼事?」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韓放凜著臉看她。多少次了,他開車特意經過這條巷子,她家的燈沒有一次熄滅,天天晚睡,精神會好,瘦巴巴的身體長得出肉才怪!

  「這個,你幫我看一下。」他惡聲惡氣地開口,塞了本原文財經雜誌給她,那是他隨手從車上抓來的藉口。

  「可是——」現在又不是上班時間。

  「我急著要看!」

  這位老闆的態度太霸道,向來盡責的小秘書只能任由他進屋,然後翻譯那篇據說專有名詞太多,以致於大老闆懶得動腦閱讀的文章。

  等他走後,方敏瑜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韓放英文那麼好,那篇商業性文章對他而言應該易如反掌,怎會需要她翻譯呢?

  隔晚,比前一天約莫早了兩、三個小時,韓放又來按門鈴,又是那副欺壓人的惡形惡狀,方敏瑜本想關門不理人,但這一回他給的是日文資料,害她想拒絕也沒有理由。韓放英文很好,法文、德文不錯,但日文就完全不在行了。

  「不能明天上班再做嗎?」她無力地問。

  韓放回她一記凜冽肅殺的眼神。

  「你……」算了,隨便他。本來就不是喜怒強烈分明的性子,這陣子尤其封閉自我的方敏瑜淡淡歎口氣,然後認命的進房工作去。

  她沒有生命力的消瘦背影,看得韓放一顆心緊繃疼痛。該死,要怎麼做她才能有朝氣一點、有活力一點?

  「等等。」他出聲喚她,嗓音又低又沉。

  方敏瑜轉過身,以為上司有其他交代。

  「我准許你進房間嗎?」

  「啊?」方敏瑜疑惑,電腦在臥房,不讓她去房間要怎麼工作?

  「不准進去。」韓放盯著她,倨傲無禮的態度足以氣死人。「用我的筆電在客廳做就好,有我監視,你的速度會比較快。」

  「你——」真的太過分了,她能力很差嗎?居然要監視她工作!

  水眸眨了又眨,她氣呼呼地看著一臉高傲的韓放,雪白的小臉在消化完他侮辱人的話後,終於有了些許血色。

  「別瞪了,用看的工作可不會自動完成。」韓放優雅地坐下,打開筆電,非常大牌的指派身旁座位給小秘書。「你快坐下,我趕時間。」

  他趕時間?!她才想趕人好不好!沒見過這種老闆,只圖自己方便,枉顧員工下班後也有休息的權利。

  氣歸氣,不過轉念—想不幫忙的話她也沒事做,於是,除了用力坐下表達不滿外,方敏瑜沒提出其他抗議。她迅速將那份日文資料翻譯完,做得又快又準確,效率絕對好得讓那位很過分的上司跌破眼鏡。

  以為今晚就此落幕,然而,當方敏瑜完成工作準備送客,韓放卻提出想吃消夜的要求,她平和柔順的性子,再度被氣得臉紅耳赤。

  「你要吃消夜?!」

  「我不挑嘴,牛排或牛肉麵都可以。」韓放傲慢一笑,用一種恩賜的口吻表示他很好款待。

  「我沒有牛排!」而且趕時間的人何來空檔吃消夜?

  「喔,那牛肉麵我也可以接受。」反正他就是堅持要吃到東西就對。

  「好。」方敏瑜氣極反笑,大老闆要牛肉麵她就去變!

  水眸怒瞋韓放一眼,她忿忿地走進廚房,五分鐘後,端出一碗牛肉口味的泡麵。

  「總經理,你的牛肉麵。」

  「這種東西我不吃。」嫌惡地看了泡麵一眼,大老闆收拾起東西,然後連一口都沒沾就拍拍屁股走人。

  再溫順的人也受不了這樣過分的行為,方敏瑜很想將那碗泡麵砸到韓放頭上,但生性勤儉的她做不來浪費食物這種事,只能低頭默默吃掉泡麵,然後祈禱跋扈的上司不要再來按她家門鈴。

  可惜天不從人願,隔天晚上,韓放又來她家報到。

  這一回,除了公事外,還附加一袋上等生鮮食材送上門!

  「我消夜要吃牛排。」

  大老闆點餐點得很愉快,方敏瑜覺得她一定是得罪了韓放卻不自知,否則他為什麼三天兩頭就上門找她麻煩?

  ***

  糯米類的食物比較難消化,湯圓實在不是消夜的最佳選擇,不過冬至將近,應應景吃幾顆,應該不至於對腸胃造成負擔。

  關掉爐火,盛了兩碗熱騰騰的湯圓,方敏瑜小心翼翼地將消夜端到客廳。

  「可以吃了——」

  放好東西,抬頭要叫人開動時,方敏瑜才發現韓放睡著了。

  那張英俊冷傲的臉,正放鬆地仰靠沙發椅背,那雙銳利冰冷、凍死人不償命的眸子也閉著,很明顯地已經進入睡眠狀態。

  他一定累壞了。才會在沙發上睡著。方敏瑜默默看著上司,難以相信鐵人老闆也有精力用盡的時候。

  真是的,累了不回家休息,還買什麼湯圓跑來她這裡差遣人?

  心底這麼叨念著,她卻輕手輕腳地進房間找了條毯子替韓放蓋上。她家沒有電暖氣,這種天氣不蓋點東西在沙發上睡覺,很容易感冒。


  其實她應該叫醒他的。天冷,夜又深,等一下他要獨自回家,在這種團圓意味濃厚的時節,摸黑開車在空蕩蕩的街道上行駛,感覺未免淒涼孤寂。

  不……她想太多了。

  凝視著睡夢中仍顯嚴峻剛硬的五官,方敏瑜覺得自己太多慮了,韓放不像她這麼沒用,小小一個節日就傷感老半天。記得今年中秋節時,生怕觸景傷情的她連公司送的月餅都不敢拿回家,因為上一次吃月餅時,她是跟媽媽和亮琦一起吃的,她們在……啊,回憶太溫馨美好,她不敢繼續回想。  

  方敏瑜閉上眼,努力控制淚腺,噢,不能哭,媽媽不會喜歡她這樣……她不可以哭!一旦哭了,淚水一定停不下來……可是她好難過,為什麼過了這麼久,椎心刺骨的痛楚仍然如此強烈?  

  思念太深,想念太濃,孺慕之情一旦觸動,再堅強的意志力也控制不了。在熱燙淚水滾落臉頰的剎那,方敏瑜伸手掩住嘴打算逃回臥室去,有外人在,她不想在客廳落淚。

  結果,不知何時醒來的韓放攔住了她。

  「放開我!」

  「你在哭。」她現在這樣,他絕不可能放開她。

  「不干你的事!」想躲不能躲,想逃不能逃,心情陷入低潮的方敏瑜只好拿阻擋她回房的韓放出氣。「你為什麼要來?可惡,你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

  為什麼在家的不是亮琦?!為什麼醫生救不了媽媽?!為什麼老天不肯再多給她們母女一些緣分?!

  「嗚……討厭,你走……你走開……」她想念媽媽,想念妹妹,她想閉上門獨自發洩,她不要在人前哭,因為那樣太丟臉也太懦弱。「你回家去,我要自己一個人……你走……」

  她的每一滴眼淚都讓韓放心疼不已,她的每一聲幽咽都讓韓放憐惜得要命,他凝望著她,溫柔地捧住她的臉,心裡明白她掉淚的原因只有一個。「我走了,誰陪你?」

  「你又不是我的誰,我不要你陪!」沒想到個性溫順的方敏瑜,拗起來脾氣也很沖。

  「我不是你的誰。」韓放歎息,眼前的時機太不適當,眼前的氣氛根本不對,但他就是不能放她獨自傷悲哭泣。「可是,我喜歡你……」


  長指輕柔拂去她頰上的晶瑩淚珠,他認真地盯著她道:「看在我很喜歡你的份上,你不能讓我陪嗎?」

  方敏瑜整個人都愣住了。

  韓放喜歡她?他喜歡她?!仰首瞅著韓放尊貴英俊的臉龐,她直覺地認為不可能,但遙遠記憶中的某個深情眼神從腦海倏然躍出,和眼前這名軒昂男子的目光重疊……

  啊,她記起來了,有一次,她陪他去晶華買生日禮物,他就像現在這樣,熾烈地、火熱地、赤裸裸地看著她。

  「你才不喜歡我,你對我好凶,只會指使我做這個做那個!」低下頭,迴避他露骨的熾烈眼神,方敏瑜認為她應該開口叫他走,但一股慌張失措的感覺攫住心房,她只能想到什麼說什麼。


  「那是因為你這幾個月過得太像一縷遊魂!」硬把傷悲埋在心底,每天像個沒有生命的機器人上班、下班,他若不惹她、激她、氣她,恐怕她的生氣已枯萎殆盡,只剩下一副瘦巴巴的軀殼。


  「我沒有。」她才沒有像一縷遊魂!她只是把感覺封閉掉而已,其他還是沒變,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很勤勞踏實地在過她的生活。


  連辯解都這樣有氣無力,任誰聽了都不會相信她的反駁,但韓放沒有出言戳穿她,只是用他那雙好看的黑眸靜靜凝視她,一臉憐惜。

  有時候,無聲勝有聲。

  不是其他人的關心太表面,不是其他人的勸慰太空泛,而是失恃這種傷痛太巨大、太深沉,有時候連真誠的關心和勸慰都幫不上忙。

  這段日子,韓放不曾勸慰她,反而三天兩頭上門指使她做東做西,她應該討厭他的,但現在他靜靜望著她,不給她壓力,不勸她想開一點,她反而感覺到他的支持和溫暖。


  「我沒有故意要過得像遊魂。」不知道為什麼,她想對他解釋,「只是……什麼都淡淡的,快樂淡淡的,高興淡淡的,什麼都不要去感受,然後難過也就可以淡一點。」但再淡然還是不夠,到現在她跟妹妹通電話提到媽媽時,還是會忍不住掉眼淚。

  啊……她真的好沒用,想到遠方的妹妹,想到天上的母親,鼻子又酸了。眨眨水霧迷濛的眼睛,她低頭掩飾滾落頰邊的淚珠,羞於在人前哭泣的她腳步一移,又想逃回臥室去。

  「如果想哭,任何時候我都可以陪你。」韓放擁住她,不讓她走。

  他知道小秘書需要時間平復喪母之痛,也明白很多事急不來,但他不要她一個人獨自承受這些。

  「你想哭多久都沒關係,但是請答應我,好好善待自己,多吃點東西,多睡一會兒,嗯?」韓放在她耳畔懇求,真心希望她可以對自己好一點。

  他在哄她嗎?

  在秘書室工作這麼久,方敏瑜何曾聽見過這個脾氣硬得像冰山的冷酷男人這樣低聲軟語。

  我不是你的誰……

  好落寞的語氣,這竟是從她冷酷無情的上司嘴中說出的話。

  可是,我喜歡你……

  他不是開玩笑。當她抬頭看著他,他眼中的情感濃烈得令人無法忽視。

  看在我很喜歡你的份上,你不能讓我陪嗎?

  他方纔的表白,轟隆隆在她腦海響起,方敏瑜想要低頭迴避他的感情,眼神卻不受控制地沉浸在他熾烈執著的眸光裡。

  他沒給她任何壓力,他用真心凝望著她,用他精壯的胸膛護著她,被這樣溫柔地抱著,她的身體變得好溫暖,混沌太久的心也逐漸清明。


  方敏瑜終於想起,韓放要她加班翻譯的那些文件根本沒那麼急,他每次指派她煮消夜時也兇惡地命令她一起吃,說什麼沒人陪吃他哪來食慾,她之前被氣得要死,如今才明白那其實是韓放逼她吃東西的手段。

  大忙人如他,除了出差外幾乎每晚都往她這裡跑,這段日子她雖然倍覺無奈困擾,但如果沒有他,恐怕她早就被痛苦空寂淹沒,過得比現在難受悲慘好幾倍。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可憐兮兮地問。

  「我喜歡你,當然希望你能過得好一點。」韓放深深凝視她,恨不得能夠分擔她的悲痛。

  「你喜歡我……」

  再簡單不過的言語,平常人說出來也許沒什麼,但從冷酷嚴肅慣了的韓放嘴中道出,卻明白表達了他對她的情感有多真。

  「可是我們以前……我們曾經……」有過那樣不光明的關係……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韓放重重一歎,他終於要為他之前的恣意妄為付出代價。這都要怪他自己,讓他們的開始太悖德叛道,保守傳統的小秘書果然如他所料,對他的情感有所抗拒。


  「你不要管我的感覺。」雖然言不由衷,他其實很希望小秘書接受他的感情,但他相信縱使現在不行,將來有一天她總會接受。目前最重要的是讓她早點平復傷痛,他非常捨不得見她關上門獨自落淚。

  「我只希望,你想哭的時候,我可以陪在你身旁。」他想提供肩膀、提供胸膛,不要她孤孤單單地承受傷悲。

  「你難過的時候,能讓我陪嗎?」他輕聲詢問。

  方敏瑜望著韓放,幾乎無法招架這樣的溫柔。



  繁重工作結束後,入住四季酒店的韓放無心欣賞璀璨夜景,晶華酒店的那場「約會」比眼前景色美麗多了,站在落地窗前,他靜靜回憶「約會」的點點滴滴,他的小秘書,今天主動對他笑了。

  他們之間,似乎有那麼一點進展——

  只是,很多事他還不能做。

  任何超出老闆行止的,他都不能做,甚至當他留意到她多瞧了巧克力櫃位幾眼,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買來送她,連送個小東西都需要假藉犒賞員工之名委實窩囊,但是沒辦法,他不要她不自在。

  韓放不要她避他唯恐不及。

  他們剛結束關係的時,他臉皮薄似紙的小秘書能不與他接觸就不接觸,就算他假藉公事名義召她來辦公室,她也能看著地板與他說話。這一年多來,他花了好多心思才讓小秘書比較自在的面對他,雖然下午差點露餡,但他仍然不會因一時的想望,就脫軌做出不屬於老闆的舉止。

  他會忍,就算他渴望與她手牽手逛街,他也會抑下衝動;他要忍,就算幫她戴手錶時,他握著纖纖素手想就此不放最後卻還是放了……為了能與她有一個新的開始,再濃重的想望,他都會盡力掩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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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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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1 22:55:33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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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他說要多到戶外走走,對身體比較好。

  於是,她開始走出她清寂的家。

  韓放的工作很忙碌,不能每個週末陪她,但是這幾個月,他們的足跡幾乎踏遍台灣各地的美麗風景,甚至農曆過年的時候,往常不休春節的韓放也特地排開公務,帶她去澳洲的私人農場度假一周。

  隨著時間的流逝和大自然的洗禮,方敏瑜的心情逐漸變得開朗,當她思念母親時,眼睛終於不再像水龍頭一樣開了就猛流淚。

  心頭的痛減輕了,可是,她卻變得很在意一個人。

  方敏瑜不知道其他女人是如何愛上另一半的,她只知道,當韓放那樣熾烈坦誠地凝視她,卻不冀求任何回應時,她好心動好心動。

  「晚安,有事的話,我就在隔壁。」

  「嗯,晚安。」關上房門,方敏瑜將額頭抵靠著門板,一顆心怦怦疾跳。

  怎麼辦?連光線這麼暗,她都能清楚看見他漆黑眼眸中的情感!纖手撫上發熱的臉頰,她的腦海一直被韓放的身影佔據。

  他曾說過不要理會他的感覺,但她卻對他越來越有感覺,究竟是日久生情抑或近水樓台,方敏瑜已混亂得無法分辨,她只知道,即使韓放人就在隔壁房間,她仍然強烈地想念著他!

  可以嗎?想到從前她曾經為了金錢而……方敏瑜重重地歎了口氣,帶著雜亂的思緒,用了比平常更久的時間,才恍恍惚惚地完成洗臉沭浴等清潔動作。

  夜深,她該睡了,明天一早韓放還要帶她上山享受杉林溪的芬多精。但她在床上躺了好久,就是輾轉難眠睡不著覺。

  交給命運好了!

  如果他還醒著,她就忘記過往一切,勇敢接受他的感情。

  半夜兩點,方敏瑜掀開棉被,踏著悠緩的腳步來到韓放房門前。

  她極輕極輕地敲了兩下門,一方面,是因為她的心還很亂,另一方面,如果韓放睡了,他就不會聽到敲門聲。

  她以為門不會開,或者,開的話也要等那麼一下,結果才敲完沒幾秒,韓放就打開了房門。

  淡淡的煙味隨著門扉開啟,捲入她的嗅覺,她抬頭望著顯然也夜不成眠的韓放,突然失去了勇氣。

  飯店走廊的柔和燈光和從房間流洩而出的暈黃光線交錯而照,在他臉上形成了陰影,方敏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感覺到他深邃雙眸緊盯著她,像在確認什麼似的,專注地凝視。

  「我以為你永遠不會來找我。」

  他如斯歎息,旋即緊緊擁住她,珍惜地捧著她的臉,給了她一個深入靈魂的長吻。

  ***

  「嗯……」

  嬌柔甜軟的輕吟,顫悠悠迴盪於房間內。

  光滑如緞的胴體癱躺在大床上,細白如雪的肌膚被親得吻痕纍纍,豐盈圓巧的頂端被吮弄得又硬又敏感,纖瘦的大腿也被擺弄開來,以便他寵愛憐疼粉嫩脆弱的幽穴。

  方敏瑜快要羞死了。

  她從來沒有這種經驗,剛剛韓放一脫掉她的衣服,用很飢渴的眼神從頭到腳將她欣賞過一遍時,她就覺得自己的幽秘之處濕了。

  不是一點點,而是非常濕。

  從前跟韓放在一起時,他總是需要愛撫她很久,她的身體才會有反應,可是今晚不一樣,光被他用那樣熱情的眼神注視著,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就興奮得戰慄起來。

  噢,她好像很渴望韓放,身體的所有反應在在顯示著:她迫不及待歡迎他的佔有……


  「你好敏感。」韓放凝望著她,長指沾染著花瓣泌出的水澤,聲音低沉又沙啞。「寶貝,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倨傲自信的韓放,唯獨對心上人才會敞開胸懷,他粗糙的指頭愛戀地探索著緊窒的幽徑,低啞的磁性嗓音絮絮傾訴著感情。

  「我好喜歡你,我等了好久,久到幾乎快要絕望……每天晚上我都在想,想你明天就會對我動心,想你明天就會喜歡上我……」

  他赤裸的告白,是最強烈的春藥。

  不管是他火熱的探索,還是他真摯的情話,都讓方敏瑜的心和身體烈烈焚燒。她清楚地感受到體內的肉壁緊緊裹絞他的指頭,她羞恥地感覺到隱密的私處洶洶湧出春潮。

  「嗯……我……」顫悠悠的呻吟斷斷續續逸出檀口,美麗的眼眸因情動而水汪汪,清麗的小臉因心動而浮上兩朵紅雲,對他的感覺來得太快太多,慌亂失措下,她只能緊緊攀住他的肩,抱著他接受這樣的情感衝擊。

  她的反應強烈激盪著韓放的心。

  她抱了他!不僅主動抱著他,望著他的眼神還蘊含了感情!終於得到她的回應,他的男性硬得像悍鐵,渴望能夠馬上進入她,扎扎實實感受她的存在,但顧及她的嬌小嫩弱,他只得暫時按下強烈的慾望。

  「韓放……」當他探入第二根手指時,粉嫩小臉因情慾的折磨而微擰,她無助地看著他,為自己湧生的慾望感到恐慌。

  「不要怕。」他喜歡心上人呼喚他的名字,比起冰冷疏遠的總經理三個字親暱多了。「我在這裡。」他俯首吻她,並且加快手指抽動的速度,既急切又溫柔地愛撫她迷人的幽徑,希望她在接受他之前,至少先得到一次高潮。

  在他魅惑性感的撩撥下,她全身軟得像一團棉絮。起先,他粗糙的手指緩緩在她體內移動,徐緩的節奏溫柔醉人,但當他確認了她的性感點之後,就驟然改變撩撥的節奏,又快又狠地戳弄她。

  「慢……慢一點……」強烈的快感席捲她,使得她的聲音破碎斷續。

  「乖,好好享受。」他沒有放緩節奏,全心全意碰觸她的敏感點。

  「韓放……啊……韓……」太多,歡愉太多了。她喘息、呻吟、顫抖,身體變得不受控制,覺得自己就快尖叫出口,他的手指卻仍在體內來回刺戳。

  終於,高潮來臨,從她喉嚨發出的呻吟既放蕩又淫浪,聽見自己發出這樣的聲音,方敏瑜羞恥地摀住小嘴,雙頰發紅髮燙。


  「我喜歡你的聲音,好性感。」韓放覺得她害羞的樣子可愛極了,他親親她的掌背,然後將之挪開。「等我一下。」他看著她要求,深邃的眼眸燃著熾烈赤裸的愛意。

  「嗯。」她完全不能抵抗這樣的眼神。這個冰冷剛硬的男人熱情起來,連遁世離群的修女也會還俗。

  「等我,我馬上回來。」他戀戀地又吻了吻她的唇才下床。

  房間的燈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沒關掉,她躺在床上,看著赤裸精健的他下床走到行李架,起先還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等到他從行李架翻出所需的東西,然後急躁地掀開錫箔外包裝後,她才明白他是在保護她。


  噢……這個男人—定非常非常喜歡她,才能在情慾如此高漲之際,還硬生生壓抑住他的需要,以她的福祉為優先考量。

  水眸看著一向優雅尊貴的男人,居然急躁粗魯得差點連套子都戴不好,方敏瑜的心燒灼得幾乎要融化。

  「你……」情緒太激昂,心底湧出好多感覺,她找不到適當的字來述說。

  他錯過了什麼嗎?當韓放回到床邊,卻發現他的小女人一臉激動時,他愛憐地將她抱到腿上坐著。


  「太快了嗎?」他的寶貝生性害羞,或許,一時之間要她接受他的感情和身體,速度過快了些。

  「不是。」她居然聽懂了他在問什麼,臉紅地搖搖頭。

  之前一段戀情,直到交往的第四年,她才答應對方的求歡。在感情上,她的確比較保守傳統,然而今晚對韓放,她竟然連一絲遲疑都沒有。

  「可是,你為什麼喜歡我呢?」

  方敏瑜想不通,他怎麼會喜歡上如此平凡的她?尤其是……想到他們擁有過那樣的關係,她漂亮的杏眸黯了黯。


  「我不只喜歡你。」過去的事他無法改變,從對她萌生感情的那一天起,韓放就知道他的恣意妄為,將會成為追求她的一顆絆腳石。

  韓放非常遺憾自己曾經那樣對待她。用權勢逼迫她付出自己,是他此生所犯最大錯誤,如果時光能倒流,他絕不會重蹈覆轍。

  「我愛你!」雙手捧住她清麗秀致的臉蛋,他溫柔又深情地注視她。「你願意給我機會,讓我愛你嗎?」

  他愛她!

  韓放不僅僅喜歡她,而且愛她!

  強烈的情感穿透她的身體和靈魂,當她環住他的頸背,緊緊擁抱他時,方敏瑜才知道自己投入的感情遠比想像中深。

  她好傻,一直在意以前的事做什麼?誰無過往,誰不犯錯,即使他們的開端不是建立在感情的基石上,但那都過去了不是嗎?

  「寶貝,求求你,不要哭!」

  當韓放這麼說時,方敏瑜才發現自己落淚了。細碎的淚珠滾滾而落,沾濕了他寬厚堅毅的肩膀。


  「妳不願意的話,我不會勉強妳。」她的眼淚令韓放心疼極了。「我愛妳,但不會強迫妳,如果妳還需要時間,我可以等。」

  他的聲音好急,這樣—個冷硬強悍的大男人,居然會因她而倉皇失措、心慌意亂,方敏瑜抬起頭,研究似地盯著韓放的臉,當她發現他眼底明顯的著急時,她已經傾動的心融化得更嚴重。


  「我沒要你繼續等啊。」

  她雖然哭了,卻是屬於快樂的眼淚。

  珍珠般的眼淚撲簌簌滾落,可是,跟失去摯愛的母親不同,今晚的淚承載了滿滿的幸福。

  「那麼,請你不要哭。」從去年夏天到今年春天,她掉的淚夠多了。韓放溫柔地為她拭去淚水,低聲問:「接受我的感情,令你很困擾嗎?」

  「不是這樣的。」眨眨水潤晶亮的眼眸,她認真地看著韓放解釋:「有時候,太幸福了,女生也會哭。」

  她的意思是他想的那樣嗎?擔憂的俊顏霎時柔軟,韓放期待地看著欲言又止的小女人。  

  「韓放……」慢熱的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可以放得這樣快,她回望他,暈紅著臉傾訴:「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

  她喜歡他!

  等了這麼久,終於得到她的感情,韓放情緒激盪、心神狂樂,不能自己地擁住他可愛的小女人,激動地回應:「寶貝,我愛你,我好愛你……」

  他熱情地吻住她,而她,也拋卻羞赧大膽地回吻他。

  很快的,唇舌交纏的熱吻滿足不了互訴情衷的兩人,被抱回床上的她,雪嫩的細膚又被親得吻痕處處,圓潤的豐盈也再度被他的嘴蹂躪得嫣紅腫脹,而那幽秘緊窒的花徑,更是被他撫弄得顫顫發抖、春潮湧泛。

  「不舒服要告訴我。」當他疊在她身上,灼熱的硬挺在她腿間試探時,他啞著聲嗓說。

  「嗯。」晶燦水眸瑩瑩看著韓放,方敏瑜發覺自己變大膽了,為了貪看喜歡的人,在這種尷尬時刻,她居然沒害羞的閉上眼。

  被心上人這樣望著,他的亢奮變得更硬更粗碩。該死,再這樣激動下去,他進入她美妙的身體後,不必三分鐘就會繳械投降!

  深吸口氣,稍稍緩和一下衝動的分身,他才擺動臀部一寸一寸進入她。這並不容易,此刻的他太亢奮了,而她雖然有過一次高潮,身體也濕潤的準備好接受她,但女人與男人的構造畢竟不同,太久沒做愛的她在承受他的進襲時,肌肉本能地緊繃起來。

  她急促地喘息著,感覺他—寸—寸地進入,她被撐開來、被滿滿充實著;她以為是自己太緊張了才會痛,不明白久違性事的嬌嫩甬道承受這樣粗長的尺寸時,在一開始會痛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韓放……」她低喚,纖纖玉指掐住他強壯的臂膀,無助地望著他。

  「乖,寶貝,為我再忍耐一下。」韓放其實比她更難受,她細緻的花徑緊緊裹住他的硬挺,他興奮得恨不能馬上在這樣美好的包容裡移動戳送,但是不行,知道她還需要一點時間適應他,即使忍得快要爆炸,他仍然用極緩的速度將自己完全送進她體內。

  「我知道會痛,但我保證等一下就好了。」他柔柔地吻著櫻唇,伸手到兩人交合的部位撫弄。

  許是他溫柔的低哄起了作用,她真的覺得不再緊張、不再難受。緊繃的肌肉雖然放鬆了些,但她的呼息依然偏快,深深地呼吸以求更多的氧氣,直到不適的微痛感完全消失,她才發現覆在她身上的這個男人,額際佈滿細汗,而且渾身肌肉硬得像石頭!

  「可以了。」看他這樣為她忍耐,滿滿的情感沖刷過全身,厚重的情慾也洶洶襲擊她,她躁亂地扭著身軀,輕喚著戀人:「韓放……」


  她嫵媚的低喚擊碎他最後一絲意志力。他十指交握住她的手,火熱地看著她,用粗啞的聲嗓說道:「圈住我!」


  害羞的天性讓她遲疑了一下,不過只有短短的二分之一秒。她的私處塞了滿滿的他,她的每一個細胞都感受到他的存在,心靈上她是如此的喜愛他,生理上便忠實的渴望更多的他,當感性與理性交融成一體,就產生足夠的勇氣,瞬了瞬因情慾而濕潤的眼,她望著他,纖秀的腿大膽圈住他的臀。

  她的回應幾乎逼瘋他。

  激昂狂喜的他吻住粉嫩櫻唇,開始在她體內移動。起先,律動的速度溫柔輕緩,但只有前幾下,激動的他控制不住自己,在察覺她已全然適應他存在的剎那,他重重插入、狂猛抽送,在她緊潤的花徑中恣意衝刺。

  「嗯……」他頂弄得好快好猛,酥麻般的快感竄過她全身,稚嫩的幽徑一陣一陣顫抖,她仰頭承受他賜子的歡愉,細碎的嬌喘逸出檀口。

  心跳隨著快感加劇,她急促喘息,乳頭變得又硬又紅,脆弱敏感的私處在他粗野的衝刺下腫脹不堪。

  「啊……韓放……」一波波歡愉堆疊成狂浪,幾乎淹沒她,她承受不住這樣巨大的快感,只能緊緊攀住他。

  「寶貝……」他啄吻她嫣紅的粉頰,嘶啞的嗓音低聲道:「對不起,我慢不下來。」溫暖緊窒的花穴將他的自制力燒灼殆盡,被她這樣銷魂地包圍著,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像只原始猛獸用力地、粗魯地、狂野地在她體內馳騁。

  疾快凌厲的衝刺,帶來曼妙舒快的摩擦,每當她以為歡愉不能再多了,他又製造出更多的快感,當層層快感凝聚成狂猛的歡潮時,她的腦筋已糊成一團,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啊……韓放……韓……」嬌嬈呻吟逸出口,她一直低喚戀人的名,明明身體受不了這般狂猛的歡潮,纖手仍是緊緊攀住他渾厚堅硬的肩。

  「我的寶貝……」她的每一個反應都強烈激盪著他的感官,耳朵聽著她嬌媚的呻吟,眼睛看著她酡紅的嬌容,他興奮的勃起就越來越腫脹,他刺戳的速度就越快越粗魯。

  痙攣的稚嫩甬道終於擊潰他的男性,在最後一記銷魂的戳送,在兩人同時到達高潮的巔峰之際,他低啞的嗓音吐出深情的告白——  

  「我愛你。」

  ***

  結果,他們沒上山做森林浴,對身體很有益處的芬多精,在這趟週末之旅算是完全被遺忘了。

  從晚上到白天,從夜半到退房回台北之前,他們在床上纏綿廝混了整整十幾個小時。令人臉紅的是,她那個精力旺盛的戀人吃完晚餐送她回公寓後,說捨不得離開她,希望可以留宿香閨,而她,一秒鐘都沒有考慮就答應了。


  愛情,怎會來得這樣迅速狂猛,幾乎是沒有底限的探索彼此,幾乎是沒有遲疑的交出真心,像作夢似的,她整個人沉浸在粉色的幸福泡泡中……

  「怎麼辦,我快死了!」

  禮拜一,上班族的一周之始,一大早秘書室就有人抱著頭哀號。沒辦法,徹夜打怪不睡覺,隔天還要上班,就容易產生嚴重的症候群。

  「哇,你精神好好!」王靜薇從茶水間端來今早的第二杯咖啡,途經方敏瑜座位時停了下來。「敏瑜,你去哪裡度週末,臉色看起來好美好水嫩噢。」

  「去了南投。」她的臉色看起來很好嗎?早上某人纏地纏得害她差點遲到,沒仔細照鏡子的方敏瑜,不知道睡沒幾個小時的自己看起來精神還不錯。

  「南投啊,那是去集集看火車還是去溪頭看神木巨石?」王靜薇揉揉犯疼的額際,決定聊個天再回位子工作。

  「呃……溪頭。」

  其實原本的目的地是溪頭上面的杉林溪,但他們一直窩在溪頭的米堤飯店,所以雖然連神木的邊邊都沒摸到,回答溪頭應該還是比較真實的答案吧。方敏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同事,覺得自己好像撒了點小謊。

  「去年十月我跟朋友也去了趟溪頭,走得腿都快斷掉,回家腳還酸了好幾天,你體力真好,一點疲倦之意都看不出來耶。」看來她該改掉沉迷線上遊戲的惡習了,假日去郊外走走,對身體健康比較有幫助。

  王靜薇正打算跟方敏瑜講下次假日若有活動請約她,不料話尚未出口,她們的頂頭大老闆居然蒞臨秘書室!


  「總經理早。」一臉忐忑地打完招呼,王靜薇端著咖啡速速回座位上工,沒膽再繼續跟方敏瑜聊天。

  韓放有那麼可怕嗎?方敏瑜有趣地看著同事的反應,再賞上司兼戀人一個微笑,然後便正襟危坐跟進王靜薇的精神,埋首努力工作去。

  她認真上班,努力做到公私分明,豈知那個惡霸的男人居然朗聲跟黃姊交代:「黃秘書,幫我取消晚上的飯局,晚上我要跟女朋友約會!」

  跟女朋友約會……是指她吧?可是早上坐他的車來上班時,他提都沒提。好吧,就算早上忘了說,但約會這種私事,有必要勞駕他親自移步到秘書室來張揚嗎?

  正當秘書室其他成員震驚於工作狂老闆居然交了女友,居然為了和女友約會而推掉工作上的應酬時,方敏瑜一臉迷惑地看著韓放從黃姊那邊朝她走來。

  「晚上帶你去吃日本料理,好嗎?」韓放傾身在她頰邊落下一吻,然後用大家都聽得到的聲音問她。

  「嗯。」方敏瑜覺得雙頰燒燙。可惡,她的臉一定紅透了!「你趕快回去工作啦。」雖然期待跟韓放約會,但他為了跟她吃飯取消應酬,似乎不太好。而且,事業至上的韓放,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任性呢?

  「好,聽你的,我回去工作。」韓放伸手順順她頰邊的髮絲,然後若無其事地離開秘書室。

  「敏瑜,你跟總經理在交往?」首先發難。

  「什麼時候開始、怎麼開始的?給我從實招來!」太過分了,秘書室居然沒人知道。

  「哇,跟大白鯊老闆在一起,算你有勇氣!」

  「吼吼吼,居然瞞我們,很不夠意思喔!」

  韓放前腳才踏出秘書室,方敏瑜就被七嘴八舌、震驚得要命的同事圍剿,連不嗜八卦的黃大秘書也加入逼問行列。

  「咳,我們……」正式交往,應該算星期天的凌晨吧。可是,怎麼能告訴這些關心她的同事,她和韓放是在床上定情的呢?方敏瑜臉紅地說:「我沒有瞞你們,真的……」

  她尷尬地跟同事解釋,韓放卻在他辦公室裡效率奇快地工作著。沒辦法,這個男人心情好時,辦公效率總是特別佳。

  韓放不是存心陷害女友被同事逼問,他只是有些故意!

  說他佔有欲強也罷,說他大男人主義也無所謂,好不容易得到她的感情,他想跟所有人公佈,想正大光明地擁有她;那個公私分明、工作至上的原則,早在她出現在他生命中時蕩然無存,那個冷血嚴厲、鐵腕無情的行事風格,早在遇上她時已然被他棄若敝屣。

  如果不是他的小女人太保守,他多想跳過交往這一階段,直接向她求婚,快點步進禮堂比較符合他的希望。

  想到兩人將來能夠共組家庭,韓放剛硬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或許,他的動作可以再快一點,畢竟他已經等她等了兩年多!


  第十章

  她緊緊地抱著他,全然沉浸於他賜予的歡愉中。

  正式交往才一個月,這樣短的時間,方敏瑜卻覺得自己好喜歡好喜歡這個本性冷硬的男人。

  她喜歡他嚴肅的樣子,喜歡他笑起來很黑很溫柔的眼眸,喜歡他徐緩穩重的聲嗓,也喜歡他歡愛時粗啞的低吼……好多好多,不管好的壞的,只要是韓放說的、看的、做的,她每一樣都好喜歡。

  跟韓放相戀之後,方敏瑜才明瞭——原來,時間的長短並不能決定感情的深淺。

  「寶貝!」一記重重的頂弄,試圖喚回有些分心的戀人。  

  韓放抱著她坐在床上,而她,面對他跨坐在他腿上,這樣的姿勢讓兩人的私密部位緊密交合,也讓她再細微的表情都盡收入他癡迷的眼眸中。

  他看著有點不專心的女友問:「你漂亮的腦袋瓜裡在想什麼?」

  「這種時刻,我還會想誰……」不好意思講清楚的女人,愛嬌地將臉藏到他溫暖的肩窩。

  她這樣不知所措的反應,只會被他欺負得更嚴重,大掌握著纖腰,窄臀不住地用力擺動,亢奮的男性深深進佔她美麗的身體。

  「到底是誰啊?」貪心的男人在她耳畔低問,戳送的速度更形狂猛。

  「啊……」麗容微擰,他頂弄得她好敏感又好舒服,應付他製造的歡快都來不及了,她哪來力氣回答他呀?

  「你……你好壞……」都是他,把她變得這樣不知羞恥,明明害羞得快要死掉,不受控制的雙腿卻緊緊圈住他,主動讓他進襲得更徹底更猛烈,讓彼此的結合更深更緊密。


  她無助的語氣,惹得他粗碩的勃起更加腫脹。他好喜歡她對他撒嬌,他好喜歡她對他嗔罵,因為唯有她的男人,才能擁有被她嬌嗔的榮幸。

  「寶貝,我忍不住了。」緊緊擁住心愛的小女人,他如狂風驟雨般狂蕩頂弄濕緊的花穴,直率地索討她的美好,也無私地奉獻自己,終於,在她腫嫩肉壁的劇烈顫抖中,奔射出灼熱的精華。

  處理完使用過後的保險套,韓放又回到床上纏著她親吻。

  「你的臉好紅。這裡……這裡……還有這裡,統統都是粉紅色。」他的嘴從她的唇親到她粉嫩的耳垂,最後來到她漂亮的乳峰。「好美好可愛。」

  含住那誘人的頂端,他又吮又吸,一雙不安分的大掌,耍壞揉弄她形狀優美的乳房。

  「韓放……」高潮甫過,她的身體還好敏感,他這樣令她好難受又好舒服。

  「可以再來一次嗎?」他低啞的聲音問道。

  「你還可以再……」他們今晚已經做了兩回啊。

  「當然可以。」真是侮辱他的能力,事實上,要不是怕累壞她,再來兩次都沒問題。

  「可是,你明天一大早要飛上海……」明天不是假日,要出差辛苦工作的人不可以這麼放縱。

  「就是要分離,才特別更想要你。」晶燦黑眸熾烈地看著她,握著她的手邊撫摸邊道:「我下禮拜才能回來,我們有足足六天見不到面!」

  他這樣,教她如何拒絕他?於是,短暫的別離前,她又讓他用身體熱烈愛了一回。

  「明天陪我去出差好嗎?」長長的歡愛後,在她沉入酣眠之際,她聽見韓放如此要求。

  「嗯。」睏倦中,她迷迷糊糊地答應了他,待大腦遲鈍地消化完他的要求,她才明白自己應允了什麼。「不可以,我明天要上班。」睜開睡意濃濃的眼眸,她努力跟韓放講道理。

  「陪我去出差也是上班啊。」真好,她恰巧是他的秘書。

  「可是,不一樣的,我的工作是——」

  「不管!」拿出當老闆的跋扈,他專橫地下令:「我就是要你陪。」

  有心上人在,韓放認為他的工作效率會更好。

  「好嘛,陪我去上海。」耍完狠後,他又放軟語氣,「這麼久見不到面,我一定會想死你,寶貝,你都不會想我嗎?」

  「我……」方敏瑜拿他沒轍。這個生性冷傲的男人,面對她時怎會如此霸道又無賴?糟糕的是,她完全不覺得他任性的態度有損折到一絲男子氣概。「我會想你啊……」

  投入戀人結實溫暖的懷抱,不去想她們會如何取笑她,她很墮落地答應了韓放的要求。

  ***

  從上海回來,方敏瑜迅速地投入工作中。

  一個禮拜沒進辦公室,辛苦了三位堅守崗位的同事,這一天中午,趁韓放不在公司,她打算隨便吞幾片餅乾果腹,利用午休時間把待辦的工作趕一趕。

  沒想到才去泡了杯咖啡,就見剛剛外出用餐的黃姊又折回秘書室來。

  「黃姊,忘了皮包嗎?」方敏瑜驚訝地問,她們踏出辦公室才兩、三分鐘。

  「我沒忘記。」黃秘書一臉凝重地看著她,「敏瑜,董事長請你吃飯。」

  「啊?」她不是公司重要主管,董事長為什麼要請她吃飯?一時沒聯想到韓放和董事長的關係,方敏瑜有些困惑。

  「敏瑜,會無好會,宴無好宴,你要有心理準備。」她和總經理才剛交往就驚動到董事長,這一段感倩恐怕不受祝福。黃秘書憂心忡忡地看著方敏瑜,雖然總經理看起來對她很認真,但生在韓氏這樣富裕豪貴的家庭,又是家族事業的接班人,老董若不同意,他們兩人是很難開花結果的。

  「董事長指名要單獨見你,不然,我就陪你去吃這場鴻門宴……」擔心之餘,黃秘書順道對方敏瑜說出她的猜測。

  「沒關係的。」說不緊張是騙人的,不過總不能因為緊張就拒絕赴宴。「在哪裡,會很遠嗎?」經黃姊提醒後,恍然大悟的方敏瑜惴惴問道。

  「董事長有派車來,就在樓下等。」

  「好,我這就下去。」

  俐落地收整好桌面,方敏瑜匆匆拿了薄外套和包包下樓,當她坐在寬敞昂貴的房車裡時,突然發覺她從來沒考慮過門不當戶不對的問題,和韓放在一起太幸福太快樂,加上他們才交往不久,相處的時間都不夠了,她何來心思去想家世懸殊這個難題。

  那個女的不但臉蛋漂亮、身材一流、頭腦又聰明,但一傳出老董事長嫌女講師出身大平凡,不夠格當韓家的媳婦,總經理就把人家給甩了……

  很久之前,王靜薇說過的內幕驀然浮上腦海。她終於記起,她那個事業至上的戀人,當年為尊重父親的意見,非常明快的和家世平凡的美麗女友分手。

  這—次會有不同的結果嗎?韓放他……會為了事業放棄她,或者,拂逆老人家的意思堅持繼續這段感情?

  雖然韓放待她很好,但方敏瑜完全不敢猜測他將做何決定。她的上一段感情已到論及婚嫁的地步,前男友也對她非常好,但分手的導火線卻是前男友母親認為她花過多時間和薪水在她家。孝順沒有不對,但太照顧娘家的女人不會是個好妻子、好媳婦,那時候她母親罹病不到半年,她心力交瘁、徬徨無措,沒有精神和力氣經營感情,只好沉痛地提出分手,而她的前男友並沒有試圖挽留……

  感情走到最後,結局如何,往往由不得當事人。

  想起往事,她的心微微酸楚,韓放的家庭比之前男友,更加複雜數倍,然而,他們沒有長長的五年感情做基礎決定未來,他們有的,是僅僅不到兩個月的愛戀,五年的交往都不能依靠了,短短的四十幾天又算什麼……

  繁華熱鬧的街景掠影而過,明明車速平穩,方敏瑜卻看不清窗外,她的心就像她的視線,朦朧而張皇。

  看不清未來,並不代表看不懂富貴人家的輕視,當一張鉅額支票擺在佈滿精緻懷石料理的桌上時,方敏瑜的心重重一沉。

  「董事長?」

  「你是個不錯的女孩,不過不適合我們家。」

  所以,方才席間的親切問候都是假象?方敏瑜凝眉看著從見面到現在一直和顏悅色的董事長,沉默不語。

  「收下吧。出國玩玩散散心,回來就算不工作,這些也夠你支付生活了。」

  老謀深算的生意人當然不會搞僵場面,不過這女孩柔和溫馴的氣質看起來很舒服,也是韓家老狐狸願意多跟她聊個幾句的原因。

  「其他的,就當談場小戀愛,留段美好記憶。」現金最實在,老董事長認為三千萬應已足夠買斷這段不相配的感情。

  果然被黃姊料中,宴無好宴,韓放的父親反對他們交往。睨一眼那張惹人厭的支票,方敏瑜深吸一口氣,盡量用平和的語氣道:「韓放如果想分手,我相信他會親自跟我說。」

  至於那張侮辱人的支票,就請留著自己用!

  「謝謝董事長的招待,下午還要上班,我先走了。」儘管語氣冷靜,拿包包的手已經氣得有些顫抖。

  「不拿是你的損失!」她的反應出乎意料,熟諳人性的韓家老狐狸終於火了。「我不出面,韓放那小子遲早也會跟你分手。」

  「那也是我們兩人的事。」不需要拿錢出來砸人!

  哼,還頗有骨氣的,看樣子這女孩是放了真感情,不過感情這種東西恰巧最不值錢。


  「方小姐,如果你和韓放結婚,韓放的繼承權會被我取消。」兒子雖然負責經營,韓氏的股權卻大多握在他手上。

  董事長是威脅她現在不分手,到頭來也撈不到好處?有一股衝動,讓方敏瑜很想把那張支票撕碎了丟到他臉上,不過,家教良好的她硬是壓下怒氣,費了好大的勁才按捺住丟支票的衝動。

  「我們交往未久,婚姻還不在我們的計畫中。」所以請老人家不要杞人憂天,興致一起就召她來受辱。

  擠出最後一絲禮貌咬牙告退,她推開包廂門憤然離去。

  等到列入計畫就為時已晚!老董事長一臉鐵青,大約一個月前,他的妻子欲介紹對像給事業心重的兒子,豈料,過往老是以工作忙碌推托的韓放,這回竟以有結婚對像為理由拒絕相親,起初他還很高興他們家老三終於開竅了,等他知道兒子挑的老婆居然是名微不足道的小秘書,愉快的心情霎時化為烏有。

  荒唐,既非富家千金亦非名門之後,上不了檯面的小家碧玉何德何能當他們韓家媳婦?混帳,事業上的精明幹練跑哪裡去,居然挑了個家世平凡的女人當另一半!

  韓放推門而入時,看見的就是還擺著鐵青臉色的父親。

  「她呢?」接到黃秘書的電話,他連忙從桃園的工廠趕回台北,因為不確定地點,父親常去的餐廳他一家一家找,終於,在第四家時讓他找到了人。

  「走了。」

  緊繃的氣氛凝在這對父子之間。老的不甚高興,年輕的也很不爽。

  「爸,你這樣做,我很遺憾。」看見桌上放了張支票,韓放的臉更沉了。老奸巨猾的傢伙,見他對婚姻大事認真了,明著沒反對他的決定,暗地裡卻來這一招,有夠陰險!

  「我不接受家世平凡的女人做韓家媳婦。」事到如今,他乾脆表明立場。

  「可惜,我非她不娶。」反對沒有用,要做新郎的是他。

  兒子的執拗激怒做父親的,老人家聽完韓放的聲明怒拍桌子,厲聲問:「即使我摘下你總經理的位子?」

  來這套!韓放冷笑,用職位威脅他就範這種方式—點創意也沒有,枉費他還是公司的創辦人。

  「歡迎之至。爸,你有很多兒子可以接班,而我,全世界只有一個女人想娶。」所以使出再狠的招數威脅都沒用。「不勞您費心摘下我的職位,我現在就提出辭呈。」即使是他父親,他也不會給他任何機會去傷害他心愛的女人。

  韓放說完就要離去,他要去找遭池魚之殃的心上人。

  「為什麼?」韓放的父親不肯置信他做出這樣的決定,「你以前交往過一個對象,我不過說了句她不適合韓家你就跟她分手,同樣都是上不了檯面的平凡女人,你這次為何如此執迷不悟?」


  「因為那時候我尚未掌握全部經營大權。」那一年韓氏家電這一塊領域還握在二哥手裡,一心一意想爬到最高位置的他,當然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忤逆父親的意思。

  「可是我現在要將你逐出韓氏!」笨蛋,這是什麼邏輯?虧他這幾年將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現在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頭腦不清到如此境地!

  「我沒有搞不清楚狀況。」韓放臉色嚴肅,語氣再認真不過地對父親說:「爸,我做出了選擇,也請你不要傷害我的女朋友。」

  如果再發生一次今天的事,不要怪他拿出商場上的狠絕來對付家人!

  當年,他連掙扎都沒有,輕易放棄一個喜歡的女人,因為和事業比起來,她的存在和重要性都太薄弱;如今不一樣了,他不僅喜歡方敏瑜,而且非常非常愛她——愛到願意放棄他視如性命的事業,只為捍衛所愛。

  ***

  離開餐廳之後,方敏瑜沒有回公司去。

  中午走得太匆忙,手機遺忘在辦公室裡的她,在路上隨便找了個公共電話打回公司請假後,漫無目標地在這個生活節奏快速的城市裡游晃。

  茫然走在街上,聽著從商店流洩出來的輕快音樂,看著活力十足的年輕人越過行步緩慢的她,她幽幽想起生命裡那些令她柔腸寸斷的過往……


  疼愛她的父親猝死,和相愛近五年的男友分手,摯愛的母親終究敵不過病魔撒手人寰……不管命運如何捉弄,她一關一關撐過來,不管心破得再大洞,她一次一次堅強起來……

  我不出面,韓放那小子遲早也會跟你分手。

  她不肯相信董事長的話,但那無情的推斷卻如針般刺痛她的心。為什麼?她不是很堅強嗎?她不是曾經理智的結束過一段戀情嗎?再大的情傷都熬過了,為什麼聽見韓放終有一天會跟她分手,螫人的痛楚就一直在心中盤旋攀升?

  想得越多,漫步的雙腳越發沉重,方敏瑜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等她聞到由路旁民宅傳出的飯菜香時,才驚覺已到了晚餐時間。

  中午那一頓她吃得很少,照道理肚子應該會餓,不過一點飢餓感也沒有的她,選擇進便利商店買了罐飲料解渴。

  補充完水分,混亂的思緒似乎變得比較清晰,她歎口氣,隨手招了輛計程車往家的方向奔馳而去。


  回到家打開門,迎接她的是一室暗黑。是了,早上韓放去桃園,下午還要去高雄,行程滿檔的他,今晚是不可能這麼早回來的。

  又歎口氣,拖著懶懶的步子進浴室梳洗,等方敏瑜洗了個長長的澡出來,才發現客廳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

  拿起話筒,一聽見韓放的聲音,她的眼眶就紅了。

  「寶貝,是你嗎?」找人找得快瘋掉的韓放,焦急得幾乎不能呼吸。「你說話啊,寶貝,我知道是你!」

  韓放怎麼了?這是她的家,接電話的人當然只有她啊!不曉得他已經知道中午的事,沒帶手機的她全然不知韓放找她找得幾近瘋狂。

  「我……」聽到他的聲音,想起他父親那句殘酷的預言,她的喉嚨突然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似的,語不成句。

  「寶貝,別哭!」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在街上焦灼地找了一整個下午的韓放,立即將車子駛向她的住所。「任何事都等我回家再說,嗯?」他放低聲音柔柔地哄她,踩踏油門的腳卻狠快用力,恨不得下一秒就能飛回她身邊。

  「我沒有哭啊。」沒用地吸吸發酸的鼻子,方敏瑜拿著話筒窩進沙發。

  「你從高雄回台北了嗎?吃晚飯了沒?」不肯向戀人坦承自己在哭,因為在外晃轉了大半天後,她的心情還是好糟。

  「你呢?你吃了嗎?」他也問她。

  「我——」話未說完,方敏瑜突然明白韓放已經得知中午那頓鴻門宴。或許是他壓抑的聲音,或許是他焦慮的語調,更或許是心有靈犀,總之,透過短暫的交談,她感覺到韓放已然獲悉他父親見她的事。


  「我很好,你不要為我擔心。」他知道,並且為此而憂慮著急。明白這情形後,她紊亂了一下午的心情稍稍平復。「中午……哎,黃姊跟你說的嗎?」

  「嗯。我去了餐廳,但你早—步走了。」直到現在,他仍然不能原諒父親的作為。

  「你去了?!」韓放居然特地趕回台北來,他與她交往對他們韓家而言,真的是件很嚴重的事嗎?不敢想像豪門貴戶的世界,她的語氣因此變得有些退縮遲疑,「韓放,我沒有拿……你……」你想分手嗎?

  話到嘴邊,偏偏問不出口。

  她那段句點畫得很痛苦的感情,他對另一位女子的殘酷作為,糾纏了她一整個下午。人都是這樣的,情方熱烈時,任何問題都不是問題,等到熱戀期一過,現實的壓力一籠罩,真愛往往敗下陣來。

  「韓放,你是不是想……」深吸口氣,鼓足勇氣,無奈對他的依戀太深,她問不出口,也不敢聽他的答案。

  該死,父親那樣做真的傷她很深!

  韓放不知道她過往那一段感情是如何結束的,也不知道她聽說了他曾為事業無情甩掉女友的惡行,從她的聲音,他只聽出他的寶貝好退縮、好掙扎、好遲疑。

  「你不要胡思亂想!」不可以放棄他們得之不易的感情,不可以!不准!

  失去她的恐懼狠狠攫住他。快了,他就快到家,他必須緊緊擁住她,才能驅逐再度失去她的恐懼。時速飆破百的房車在城市奔馳,他緊握方向盤,再半分鐘他就能抵達家門。


  心焦如焚的韓放一邊留心路況,一邊急聲向她要求:「寶貝,告訴我,我父親的作為沒有影響到我們的感情!」

  所以,他完完全全知道董事長做了什麼,這個事實同時也表示,他明白他的父親並不接受她。方敏瑜暗暗歎了口氣,他們懸殊的家庭背景,終究成為愛情裡的一道難題。

  「一開始我的確好生氣。」她付出真心,不是為榮華富貴和韓放交往,那張鉅額支票和認為她定然會接受的態度,十分羞辱人。「可是生氣過後,另一種可能,才是讓我心煩意亂的原因。」

  韓放那小子遲早也會跟你分手……這句斷言像根銳利的針,戳痛她一整個下午。

  「什麼可能?」急喘的呼吸聲,伴隨他凌厲的問話,傳入她的耳朵。


  待方敏瑜聽見開門聲,看見一身狼狽的他衝進客廳,才發覺相戀之後就擁有她家門鑰的韓放,已經回到了家。

  韓放關掉手機,來到她面前,盯著心情糟糕的她又問了一遍:「為什麼心煩意亂?」他漆黑的深眸掩著失去她的恐懼,穩重的磁嗓繃得硬邦邦。

  老天!他努力了這麼久,等待得幾乎要抓狂,好不容易得到她的感情,如果因為他父親的險詐令他再度失去她,他一定會瘋掉!

  「寶貝,告訴我,為什麼心煩意亂?」只是他絕不接受任何中止他們感情的念頭。

  「韓放,我承受不了……」稍早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在見到戀人之後完全潰堤。

  「不要怕,有我在,我會幫你。」他以為她承受不住他父親的壓力,萌生要跟他分開的念頭,「不要理我父親,他只是一個跟不上時代的老頑固!」

  「可是,他說就算他不出面,你遲早會跟我分手……」他們情方濃烈,韓放現在當然不會離開她,問題是,熱戀期過後,他仍然能保持初衷嗎?「我愛你,如果將來有一天你要跟我分手,我一定承受不了……」展臂摟住他強壯的脖子,將自己投入他厚實的懷抱,她哽咽低求:「韓放,你不要對我太好,這樣若有一天要分道揚鑣,我會比較堅強,比較承受得住難過……」

  她愛他!她沒有要放棄他!韓放的心霎時從地獄升騰到天堂。

  「傻瓜,我永遠永遠不會跟你分手!」他狠狠地抱住她,狠狠地吻住她。可憐他獻出真心快三年,才得到寶貴的那三個字。「還是你想跟我分手?」裝狠地凝視淚痕甫乾的水嫩臉蛋,他用力明示她絕對不可以說出他不想聽的答案。

  「我沒有要跟你分手。」她可憐兮兮地說,因為她的戀人好霸道好跋扈,「是你爸爸他——」

  「不要管那個老頭,我已經辭職了。」得意洋洋地盯著一臉震驚的女友,韓放對她展露充滿愛意的笑容。「以後不可以再懷疑我會跟你分手,我永遠都不要離開你!」柔柔地吻住她之前,他任性地補上一句:「你也一樣,不可以離開我……」

  天,他真的愛慘她了,居然為她放棄韓氏集團,而她竟還認為他將來有一天會離開她,真是太不應該了!感動的淚水泛出眼眶,她傻傻望著這個令她心動的男人,煩躁紊亂了一整個下午的壞情緒完全消失。

  「韓放,我不會離開你!」她款款回應他,淚顏勾起一抹甜蜜微笑。

  溫柔的承諾堅定而動人,韓放熾烈地盯著她,然後迫不及待抱她進臥室,急躁地脫光兩人的衣物,熱情地點燃她美麗的身體。

  在衝進她緊潤的幽穴前,他渴望地凝視著她道:「寶貝,我愛你!」

  她仰頭給他一個吻,同樣熱烈地回視他。

  「咳,這位美麗的小姐,你是不是該出個聲?」他很貪心,聽過—次還想聽更多更多次。「三個字,我只要三個字就好!」

  方敏瑜終於明白他在索討什麼。噢,這個冷傲的大男人原來如此在意那三個字。「韓放,我愛你!」

  她訴說出感情的同時,也實現了他的夢想。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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