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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沫桑]宮牆上的小娘子(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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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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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2 23:14:5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簡介

男人不給愛時,女人不愛時不怕,愛了才知道痛;
女人不給愛時,男人玩樂時不怕,愛上了難回頭。

趙天徹,雲國當今聖上,性情冷酷、俊逸風流,
掌握了天下權勢,讓為了得到君寵的女人們在後宮天天爭鬥,
但這位不曾給愛的皇帝,卻從未對臨幸過的女人動過心。
直到九弟的太傅,明明是男兒身,可那細瘦的身軀,
姣好的五官,教他不覺瞇眼多望了幾眼。誰知,自己的好奇,
在楚玥風被下春藥後得到解答,原來她竟是個美麗女人。
而那教他欲狂的細喘嬌吟,雪白嬌弱的扭動身子,誘得他失控,
明明可以將她丟給御醫,明明可以躲過這場情劫,
他卻將她帶上龍床佔為己有,教多年來的心結有了解答。
這女人他沒打算放手,只是楚玥風竟是如此天真,
他都將定情物交到她手上了,對她又寵又憐,恨不得,
將她囚在宮牆裡天天守著,她卻沒心沒肺的對自己說,
這皇宮不適合她,她可不可以爬上宮牆走人?

第一章

  雲國皇城

  偌大的御書房內,被陽光照得滿堂生輝。坐在御案前的年輕男子,身著一襲尊貴無比的明黃色軟緞龍袍,頭戴珠玉皇冠,而稜角分明的俊臉上,掛著莫測高深的淺淺笑意。

  此時此刻,他卻帶點趣味的眼光看著恭敬站在御案前的男子,對方身著一襲玄色軟袍,青靴點翠,玉帶搖輝,墨黑的烏髮整齊的束在耳後。

  頭頂插著一支紫玉珠釵,襯出他白晰如華的肌膚,眉黛如鋒,明目朗星,好個俊美風流的絕世美男子,讓人不由得一見傾心,再見傾情,即使同為男性,也忍不住對那張華麗俊美的容顏垂涎三分。

  「楚太傅可知,朕今日命人喚你過來,所為何事?」

  天子口中的楚太傅,正是當今九王爺趙天義的武師楚玥風。

  身為帝王的趙天徹,本來並非會對自己幼弟的武師產生太多興趣,但這楚玥風的長相實在俊美不凡,五官清秀中夾著幾分嬌媚,亦男亦女,又向外散發著男兒般的英氣。

  第一次看到楚玥風,是在弟弟的文清宮後花園,當時這俊美武師正在指導弟弟習武,他耍得一手好劍,身形優美、劍氣如鴻。

  遠遠望去,那抹修長的白色身影在風中擺動,如蛇如影,是如此的飄逸瀟灑,令人久久移不開視線。

  僅是匆匆一瞥,便在皇上心底留下了一道難以控制的悸動。如今,即使這樣靜靜看著,也是一種莫大的欣賞。而恭敬站在御案前的楚玥風卻不比皇上這般好興致,自從她被宣進御書房後,便覺得渾身上下極為不適。

  額冒冷汗,體內彷彿有小蟲子在嘶咬般難受到了極點。

  偏偏她此刻面對的是天下之主,九五至尊,即是身子難受,卻也不敢多動半步,只求高高在上的皇上趕快把她打發回去,好逃脫這種痛苦的煎熬。

  「臣……」她雙臂一鞠,顯露出謙恭之態,「臣有所不知。」

  她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啊,前些日子因為身體染上風寒,在家休養兩天後,便回到九王爺的宮裡悉心教導對方的武功。

  可是剛剛入宮沒多久,皇上身邊的大太監福祿便將她宣到御書房問話。

  她與皇上相處甚少,在她的印象中,皇上是天下至尊、國之君主、高高在上,是個不可侵犯的角色。自己是一介武師,雖是九王爺太傅,但在朝中卻無任何實權,為人臣子,只能戰戰兢兢,哪敢多作其它感想。

  所以她實在不知道這年輕帝王為何宣自己見駕,究竟所為何事?

  趙天徹黑眸一閃,喉間發出一聲不知是喜是怒的冷哼,「你可知那文清宮近來發生了何事?身為雲國的義王,竟然在練功的時候砍傷太監,傷了侍衛,朕想知道,身為義王太傅,你究竟是如何教導他練功習武的?」

  想到弟弟自幼嬌生慣養,受盡萬千寵愛,偶爾發發主子脾氣,鬧鬧性子,皇宮上下也是人盡皆知。

  即是天子,又是義王的親生哥哥,在聽了內侍的稟報之後,本想不理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唯一能牽動他心弦的,竟是那日有過驚鴻一瞥的楚玥風,而第一個想要見的人,也是楚玥風。

  只因為私心作祟,單純的想找個理由,知他、識他、瞭解他,哪怕兩人同是男子,他也想知道自己內心深處,對於這個只見過一眼便念念不忘的人兒,究竟存的是何種心思。

  但他一番不輕不重的斥責,卻令楚玥風茫然,義王爺傷了太監侍衛?

  回想起來,今早去文清宮的時候,的確好像看到幾個侍衛身上帶著傷,義王身邊的太監小喜好像也沒見蹤影。

  她去文清宮的時候,聽說義王還在睡著,便沒敢驚擾,只能在宮裡候著,接著,有小宮女遞茶送水,片刻功夫,便被大太監福祿招到了御書房。

  如今被皇上問起,她還真回答不出所以然,而且額頭猛滴冷汗,身體裡的不適也愈加強烈。

  莫非……是風寒的症狀未好?痛癢難耐,恨不得在地上打滾,以擺脫這種折磨。

  可御案前的帝王卻依舊保持著慵懶之姿,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豹子,危險而又讓人猜測不透。

  楚玥風只能暗自咬著牙,雙拳緊握,試圖偷偷運氣,以求解脫這種嘶咬般的奇怪感覺。

  趙天徹雖是質問,但犀利的目光卻一刻也沒從楚玥風身上離開。

  御書房內,他早將太監宮女統統遣散,在這偌大空間裡只剩於他們兩人,一君一臣、一上一下,一個冷眸質問,言語犀利;一個躬身而立,不知所措。

  氣氛越來越僵硬,趙天徹似乎也發現那楚玥風的不對勁,就算是臣子再畏懼自己,也不會表現得如此顫抖吧。

  他忍不住步下龍椅,漸漸踱向對方,楚玥風見狀,更是畏懼得不知所措。

  而當今聖上,更只能遠視而不可近看,但隨著對方的步伐越走越近,她拚命想後退時,卻發現腳底像生了根,無法移動半步。

  楚玥風垂下頭來,大氣不敢喘,只能看到那鑲著金邊的龍袍袍襬在眼前晃來晃去。

  「義王爺為何動劍傷人,臣……的確是有所不知,還望皇上給臣一些時間,待臣細問過義王爺之後,再來向皇上討罪……」

  這番話,已經讓她用盡了力氣,保持最佳平靜的語調,實則內心深處,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身體的不適,已經讓她再無法保持冷靜,背後的汗染濕了衣衫,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逃開這壓抑的地方。

  但眼前的皇上似乎有意折磨著自己的耐性,那雙如鷹般的眼,彷彿要將自己看穿。

  她忍不住嚥了嚥口水,目光就像被吸引似的,緊緊盯著皇上的眼神,她根本不敢如此大膽,不知從哪來的勇氣,竟然迫使自己如此放縱。

  那張彷彿被上天精心刻劃的俊美五官,散發著帝王與生俱來的尊貴魅力,劍眉星目,咄咄逼人的氣勢,不但沒有令她後退,反而想……想……

  楚玥風死咬著嘴唇,瞳孔變得有些瘋狂,她想要將眼前這個高大英俊、被上天賦予無盡權勢的男人,壓在自己的身下,盡情褻弄。

  當這樣可恥的想法在腦海中形成之後,她又驚又怕,本能的後退,「皇……皇上……臣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可不可以先行退下了?」

  她被自己剛剛產生的幻覺嚇出了一身冷汗,身體越感到燥熱難忍,不著痕跡的扯開衣領,試圖想讓自己體溫降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毒或是中蠱了,只知道再留在這裡的後果,將會十分嚴重。

  當趙天徹緩緩踱到她面前的時候,終於看清了對方臉上有著隱隱的疲憊感。

  他額上的冷汗並非是見了聖上才產生的後果,還有他緊握雙拳、死咬嘴唇、以及那瞳孔中泛著殷紅的光芒,不禁讓人想到了……媚藥!

  驀然間,他也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了一跳,義王爺的武師,居然會被人下了春藥?

  而此刻,他雙頰透著不正常的紅暈,被他不著痕跡撕扯開來的衣領微微敞著,露出白晰光滑的脖頸。

  等等!趙天徹是何等聰明之人,再仔細瞧,這狀似玉樹臨風的楚玥風,雖星眸琅琅,舉手投足間盡顯男兒氣勢,但……他的喉間,居然是平的?

  這個突來的發現令他震憾不已,沒有喉結?莫非……他,真正的身份,其實是她?

  「楚太傅,你臉色很差,是否有什麼隱疾?」趙天徹故意表現出一副明君的架式,並假裝看不出對方此刻已經難受到快要爆發的地步。

  「看你額頭冷汗直流,身體也不停地發抖,要不要朕宣太醫來給太傅瞧瞧?」

  楚玥風哪還有心思去給太醫瞧,她現在只想逃開這裡,並跳進冷水裡試圖讓自己冷靜。

  「謝皇上體恤,但臣身份低微,不敢有勞聖上,待臣回家後煎幾副藥喝了便可。」她隨便應對,只求皇上開恩,把她放了。

  趙天徹卻慢條斯理的笑了笑,神情中,流露出幾分狐狸般狡猾的玩味,眼前這楚太傅那一臉焦躁的樣子他豈能看不出端倪。

  果真是媚藥的症狀,這楚太傅好厲害,居然能忍了這麼久,他不禁在心底佩服,卻又想知道她究竟能忍到何種地步。

  好吧!他承認自己這個九五至尊有時候也會過於邪惡,若是別人,他或許就會放人了。

  但這楚玥風據說是隸部尚書楚國安的幼子,如今被他無意間發現對方又是女兒身,這是件大事,怎能不引起他的好奇。

  「楚太傅此言倒是疏遠了,你爹乃本朝隸部尚書,為我雲國盡心盡力治理國家,朕心底已經是感激不盡。如今你又做了朕最疼愛的弟弟的太傅,朕自當會用心體恤,楚太傅,朕看你臉色不好,想來是身子過度操勞了,不如這樣,你先在朕的龍榻上稍作休息……」

  「不必了,皇上,臣一介武夫,並非朝中重臣,怎敢弄髒了皇上的龍榻,臣……」

  「好了,朕並非是小器之人,楚太傅也不必太過拘禮,隨朕過來便是……」說著,也不管那楚玥風慘白著一張俏臉,轉身就踏進御書房左邊的寢宮。

  這寢宮平時就是專門準備給皇帝休息的地方,當皇上批折子累了的時候,便會到此小憩,楚玥風又急又躁,身體裡的那股不適也越來越強烈。

  「皇上,臣真的……」她轉身想要求離開時,卻不料一頭撞進正打算關門的趙天徹懷中,即使身為女兒身的自己身高已算不矮了,但和眼前的帝王比起來,對方還是高了她足足一個頭。

  當她的身子撞進那具帶著陌生溫度和氣味的懷中時,心跳的速度不自覺地快了起來。

  「楚太傅……」趙天徹「好心的」伸手扶住對方的肩膀,「妳沒事吧?」

  楚玥風眼前漸漸變得迷離起來,燥熱及不安感也越來越強,彷彿此刻的腦袋已經不受自己所控,並漸漸陷入了一股自我瘋狂的狀態中。

  「對不起,皇上,臣……臣失禮了。」她用盡最後一絲理智來逼迫自己保持冷靜。

  可那修長的手指碰在自己的肩頭,雖然只隔了一層布料,但好像直接接觸到肌膚似的。

  她想要往後退,但一個抬頭,雙眼便望進對方略帶調侃的眼內,那長長的睫毛下,瞳孔漆黑而幽深,鼻峰飽滿漂亮,唇形更是完美得近乎誘人。

  她再次嚥下喉間的口水,潔白的牙齒咬著快要泛出血液的下唇,這個細微的動作,落進趙天徹的眼內,竟然如此嬌媚誘人。

  不知這楚玥風究竟得罪了什麼人,居然被下了一劑如此猛烈的媚藥,他知道這種媚藥的藥效一旦發作,會將人折磨得失去神智。

  眼看著楚玥風雙眼迷濛,泛著一層氤氳之氣,正在用最後的一點點理智來和自己交涉,戲謔的同時,他也忍不住對這楚玥風產生一股淡淡的憐惜。

  「楚太傅若是不舒服,就去龍榻上躺會吧……」

  「臣不要……」楚玥風已經被藥效逼到發作的邊緣,她死咬著唇,眼眸向外迸發出難受的光芒。

  「臣、臣……」

  她嚥了嚥口水,突然,一把拉住趙天徹的手臂,沒等對方及時反應,她已經撲到對方身上,吻住帝王那形狀美好的唇。

  ◎◎◎

  「唔……」趙天徹被她撲得向後退了一個踉蹌,及時接住她瘦削卻纖長的身子。

  「皇上、皇上……」雙臂緊緊抱著對方,口中不斷喃喃自語,「快把臣打昏,求您……皇上,求您……」

  聲音急速,但雙唇卻胡亂的吻著對方。

  趙天徹卻故作一臉驚訝,「楚太傅,妳、妳到底怎麼了?妳可不要嚇朕……」

  楚玥風覺得體內有股熱氣在源源不斷的燃燒,而眼前這位該是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帝王,此刻在她眼中,竟變得異常可口,不理會對方驚訝的眼神,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撕去穿在他身上的明黃色龍袍。

  趙天徹先是一驚,繼而接住她飛撲過來的身子,雖然他已看出她是女兒之身,可沒想到這女人的力氣卻比他想像中的大了許多。

  整個人被她撲倒,身上的衣袍正一件件被她賣力的脫掉,一邊脫,嘴裡還不住地嘀嘀咕咕,「快把臣打暈,皇上,求您,求您……」她似乎在極力抑制著體內慾火的燃燒,一雙佈滿氤氳之氣的大眼含著令人憐惜的淚水。

  手下的動作雖然略顯粗暴,可指尖的顫抖卻出賣了她此刻的畏懼。

  趙天徹從不否認自己內心深處的惡毒信念,他想要看著這女人發狂,想看她如何為自己的行為收場,更期待的,是她偽裝出來的男兒之氣如何在情慾的摧毀下徹底瓦解。

  泛著桃紅色雙頰的臉蛋已經被慾火燒得既可愛又誘人,粉嫩的唇瓣透出不正常的血色,猶如滴著鮮血一般,撩撥得他體內慾火不斷上升。

  他邪惡的哼笑一聲,反身將不斷對自己上下其手的女人按倒在床,並將她那不斷揮舞的兩隻手臂牢牢控制在頭頂,墨色的長髮順著頎長的頸子垂了下來,更顯出幾分魅惑的味道。

  「妳讓朕將妳打昏,豈不是要陷朕於不仁不義之中,朕瞧楚太傅妳現在似乎病得不輕,朕身為天下之主,怎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臣子身受其病卻袖手旁觀……」

  邪惡的露齒一笑,不理會她驚訝的目光,一手挑開她胸前的衣襟,雖然她著男子的衣裳,可對於擁有龐大後宮的帝王來說,這個動作倒是極其熟練的。

  褪去她外面的長袍,露出一件緊貼肌膚的褻衣,伸手一摸,才發現這女人的胸居然是硬的,再仔細一瞧,白晰的胸前,居然纏著層層白布條,將原本誘人的身材,包裹得密不透風。

  看著那細滑白軟的肌膚在布條被一層層解開之後,呈現在自己眼前,趙天徹只覺小腹處竟滑過一抹異樣的流動。

  「皇上……您……」剛要開口的楚玥風被突如其來的吻吻住,她不自在的嚶嚀幾聲,此時早已慾火焚身,而眼前俊美如廝的皇帝也因為臉上泛起情慾,而變得邪魅誘人。

  太多的禮儀廉恥在情慾FL的時刻,都變得已經不重要了,身體本能的響應著他的吻,輕輕的磨蹭嚶嚀,努力想要擠進對方的胸膛,去尋求只屬於他的溫暖。

  趙天徹被她的樣子逗的壞壞一笑,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仰躺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同時也呈現出自己赤裸而又性感的胸膛,雙腿間的肉刃更像是得到了鼓勵一般,瞬間脹得又粗又大。

  她臉蛋瞬間漲紅不止,想要逃避這樣刺激的一幕,他卻惡劣的扳過她的臉,迫著她看著自己胯間的腫脹。

  「惹了禍,妳以為妳還逃得掉嗎?」不理會她的微弱掙扎,雙手一抬,將她兩條細長的雙腿高高舉起,放在自己的肩頭,腿間的蜜穴瞬間展露無遺,粉色飽滿的入口處,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竟是濕潤萬分。

  帶著怒意的肉刃似乎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歸巢,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朝蜜穴直奔過去,在抵達入口的同時,還惡劣的在邊緣處來回徘徊,這邪惡的動作,更惹得楚玥風哀哀哭求,雙眼不斷滴著晶瑩的淚珠兒。

  體內的媚藥越來越濃,而解藥就在眼前,可身持解藥的惡人不但不懷好意,反而還要玩上了欲擒故縱的把戲。

  她聲音顫抖無力,用一雙無辜的大眼來乞求皇上的垂憐,但木訥的性子就成了她人生最大的缺憾,到了這種時刻,即使身體被惹得快要爆發,可仍舊不知該如何放縱。

  趙天徹自顧自的玩了好一會兒,心底深知自己再挑逗下去,懷裡的小女人恐怕就要被折磨得痛苦難耐了,趁著她小聲哼哼的時候,腰間猛然一挺,粗大的肉刃如刀鋒一般,直直刺進那狹窄的蜜穴之中。

  「啊……嗯……」嬌聲連連,楚玥風萬萬沒想到他突如其來的穿刺,竟令她破喉而出,發出一聲破碎的低吟。

  疼痛與酥麻感就像兩劑毒藥,同時衝向她的腦部,一瞬間,腦海中空白了一下,那粗大的東西彷彿遍及她體內的每一個角落,微微一動,更是惹得她精神恍惚,欲罷不能。

  癡迷的表情,媚惑的雙眸,讓趙天徹的慾望更加腫大,他原本就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天子,如今躺在自己身下的女人擁有一張美麗的俏臉,不似後宮女子那般淫蕩放浪,反而更顯出幾分樸實憨厚。

  或許這樣的女子,更能增加男子的征服欲,他要把她徹底貫穿,徹底的占為已有,這份信念,就像強大的慾望一般,在腦內盤旋不去。

  猛力的抽cha衝刺,聽著那悅耳的嬌聲,那是一種滿足,一種無法擺脫的快感,此刻的帝王,竟也深深沉醉,為這放浪的一刻而無法自恃……

  當楚玥風的意識逐漸從朦朧中恢復過來的時候,她清楚的意識到,自己闖禍了,而且還惹來殺身之禍。眼前的情況是凌亂的衣衫落得滿地都是,豪華奢侈的帝王龍榻上,那個被天下蒼生所敬仰的皇上,如今身上全是放縱過後的痕跡。

  他修長有力的雙腿赤luo的呈現在自己面前,明黃的軟緞褻衣已經被褪到胸部以下,並大剌剌的敞露出那健美勻稱的胸膛。

  一頭青絲散落在鬆軟的龍榻上,俊美的五官,此刻正散發著慵懶又狀似滿足的神態。

  再反觀自己,渾身上下每一處都是放縱過後的痕跡,身體的某個尷尬地帶,還殘留著淡淡痛楚。

  當清醒過來的時候,她便已經知道自己的性命不再屬於她楚玥風的了。

  不敢去看對方臉上的戲謔,她用最快的速度將衣衫套在身上,未等身後傳來聲音,她已經直挺挺跪在龍榻前,一副認命的樣子。

  「臣罪不可赦,請皇上治罪!」閉上眼,她不敢再多想其它的,這一刻,她深切的能夠體會到生死瞬間的心情。

  腦海中那慾望翻滾的記憶,已經成為生命中永久的過去式,她只知道,自己……將天下至尊的帝王,生生給侮辱了。

  想想自己今年一十八歲,從小到大的理想便是報效朝廷,上戰場殺敵,但從此刻開始,那些願望和希冀,在這一瞬間,便已成為遙不可及了。

  慵懶的斜倚在龍榻邊緣的趙天徹緩緩坐起身,看著跪在榻前男子……呃不,是女子,大概是由於緊張,衣服雖然穿在她身上,但也只是輕輕遮擋。

  赤luo白晰的肩膀上,還殘有幾道瘀青的顏色,他不由得邪邪一笑,忍不住回想起一個時辰前,那場激烈的肉搏之戰。

  當她向自己撲來時,那修長柔軟的身體,以及那聲聲嬌弱的喘息,真實的在腦海中回放。

  他明知道她被下了藥,卻依舊帶點惡作劇的看著她出醜,當她一邊抱著他,一邊哀求他打昏她的時候,他所做的,卻都是反其道而行。

  狡猾嗎?邪惡嗎?但那又如何?他只是……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而已。

  盡情的享受著她在媚藥的煎熬下,那放蕩的身子,野性與激情並存,瘋狂的相互糾纏,並體會著人類最原始的交he。

  「給朕說說,楚太傅妳何罪之有?」懶懶的靠的榻上的軟枕上,趙天徹就像一隻吃飽喝足的豹子,逗弄著跪在榻前的那只渾身發顫的小貓。

  「臣……」楚玥風死咬著嘴唇,「臣侮辱了聖上尊貴的身子,又、又女扮男裝,犯下欺君之罪,臣萬死不辭。」她根本連頭都不敢抬,自然看不到那邪惡男人一臉狐狸般的笑意。

  雖然自幼在山上習武,但自己的爹爹是朝廷官員,對於當今皇上的德行,她是有一定的瞭解。

  順天帝趙天徹從小便聰明伶俐,十三歲登基,掌管朝野,手段亦柔亦狠,讓人琢磨不透的同時,卻讓百朝文武心甘情願的臣服在這年輕帝王的統治之下。

  這樣的君主,在她的心底,早已固定在遙不可及的位置上,可如今……

  她不敢再想,只求一死,便對得起天下蒼生了。

  趙天徹聽到她說什麼侮辱了聖上尊貴的身子,不禁在心底偷笑一番,這形容詞倒真把自己給逗樂了。這種事情即是發生了,吃虧的一方總是女孩子家,更何況當時如果自己肯動手將她打暈,這種事也不會發生。

  說來說去,這所謂的侮辱聖上之罪,自己也是有些責任的。

  不過看到那楚太傅一本正經、一心求死的模樣,倒勾起了他戲謔的心性。

  「楚太傅……」他裝出一臉無辜又委屈的表情,「妳今天的行為,的確……是嚇到朕了,而且朕萬萬沒想到,原本是鐵骨男兒的妳,如何一轉眼又變成了女孩兒家……」

  「這……」楚玥風一臉愧疚,更加用力的握緊雙拳,「若皇上覺得這件事真的讓皇上難堪,臣願自裁……」說著,便一手揮向自己的天靈蓋,打算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趙天徹一把攔住她的出手,原本調侃的眼神,頓時嚴厲了起來。

  「妳這是在幹什麼?朕有說要賜妳死罪嗎?更何況妳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若妳真的無緣無故死在這裡,要朕如何向妳楚家人交待?妳這不是存心陷朕於不仁不義之名。」

  一番話,將楚玥風訓得面紅耳赤,她哭喪著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從小到大受三綱五常的教導,如今發生了這些事,她如何能原諒自己。

  「好了,妳先起來,這樣跪著,朕看著累。」

  「臣……」趙天徹厲眼一掃,楚玥風便嚇得不敢再多吭半聲,緩緩起身,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誰能想到,一個時辰前,兩人還在這龍榻上糾纏不清呢。

  「給朕說說,好好的女孩兒不做,為什麼要做男人?」

  如果不是偶然間發現這楚玥風沒有喉結,就連他都會誤以為她是男人,體態修長飄逸,劍眉星目,豪氣雲天,雖皮膚過份柔弱,倒顯露出幾分貴公子的瀟灑。

  「回、回皇上……這件事說來話長,其實臣在很小的時候,上面還有一個雙胞胎哥哥,我們兄妹二人長得一模一樣,雖是龍鳳胎,但穿上一樣的衣裳,梳著一樣的髮型之後,幾乎沒有人能辯得出臣與哥哥之間的區別。哥哥自幼能文善武,才華橫溢,但凡師傅教過的東西,幾乎都過目不忘,爹娘更是將哥哥視為眼中珍寶,呵護備至,並期待著有一天待哥哥長大成人後,可以為朝廷效命,為我們楚家光宗耀祖。只不過,在哥哥十歲那年……」

  說到這裡,楚玥風的臉上閃過一抹痛楚,眼神也黯淡幾分,「我與哥哥去河邊捕撈河蟹,卻沒想到河壩竟在此刻放水,因為我不諳水性,哥哥為了救我,所以……」

  楚玥風雖沒再說下去,趙天徹也聰明的猜出其中端倪,見她眼帶愁緒,心中竟是狠狠一抽,甚至想將那微微顫抖的身子擁進懷中,好生安慰一番。

  片刻後,楚玥風才明白自己所身處的環境,趕忙收起哀慟的情緒,繼續道:「因為哥哥不幸遇難,娘親受不住這種打擊,曾一度變得癡傻呆狂,家人無不痛心疾首,就連爹,也是一夜間愁白了髮絲。這一切罪過皆由我一人闖下,為了彌補自己親手釀下的大錯,所以才女扮男裝,並潛心模仿哥哥的音容笑貌,欺騙娘親,當時死掉的那個人,是我,而非哥哥!」

  趙天徹不由得皺起眉頭,眼神中全是疼惜,「這麼說來,這些年妳寧願放棄女兒身,裝出一副男兒之姿,只為彌補妳口中所謂的罪過?」

  他臉色驟冷,不由得怒道:「楚尚書好生糊塗,怎麼可以讓自己的親生女兒承受這樣的對待?」

  「皇上,此事與爹無關,因為我們楚家上下都不想看著娘親承受喪子之痛,所以,臣便與爹和家人商量,最後才想出這個辦法來安撫娘親的情緒。況且這些年來,臣也習慣了這樣女扮男裝的生活,更是期待有朝一日,真的可以效命朝廷,為我楚家爭光。」

  回想起少年時曾當著爹爹的面立下宏願,此生寧願終身不嫁,為了娘親的積鬱,為了爹的心願,為了楚家的名聲,更是為了少年早逝的哥哥,她甘願如此。

  所以在哥哥去世不久後,便去九華山與師傅精心習武,學成下山後,想憑著自己一身武學投考武狀元,但卻在考試的前幾天突然病倒,便耽擱了下來。

  本想在來年繼續爭奪武狀元,沒想到幾個月前,自己在家中練功,卻被那刁蠻任性的九王爺看到。

  早聽說只有十四歲的九王爺是皇上最年幼的弟弟,驕橫跋扈,無人敢得罪,所以九王爺一句話,「本王要妳,當本王的太傅好了。」之後,她便被迫入宮,糊里糊塗的就成了義王的太傅。

  「朕沒想到,原來妳楚家竟還有這一段難言之隱,身為人女人臣的楚太傅,其孝心,倒是令人敬佩……」她這一番至情至性的表述,不由得令趙天徹對她的大仁大義刮目相看。

  明明只是個十八九歲的柔弱女子,但為了楚家,卻付出了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艱辛。

  他看著楚玥風那激情剛退,仍殘留著霞紅的臉頰。

  美則美矣,卻又顯現無限英姿,黑柔長髮,雖略散亂,但又有一番風情。

  她雖然身為女兒身,可言行舉止,卻又顯露出男兒的英偉之姿。

  想必這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否則怎麼會如此順其自然,連那講話的聲音,也不比女兒般細膩,倒是有些中性之美。聽到對方一番話,原本一心求死的楚玥風心底升起一絲希望,但她實在搞不懂眼前這高高在上的男子,究竟是何感想。

  當今皇帝原本也就比自己大上五歲而已,卻心思城府,計謀極深,朝堂之上,眾臣皆懼,她哪敢隨便臆測。只是現在這樣耗著,生也不知死也不知的滋味,實在難受。

  索性硬著頭皮再次跪下,「臣對皇上的體恤實在感激不盡,但臣如今也犯了不可饒恕的重罪,臣只希望皇上看在楚家為朝廷效力多年的份上,饒了楚家三百多口性命,臣願一人擔罪,絕無悔意。」趙天徹實在被這楚玥風搞得頭疼,一句話一個求死,真是中規中矩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但要說就這麼放了她,心底有些不甘,要說定罪,也並非罪不可赦。

  他沉吟許久,輕咳一聲,「妳女扮男裝,在本朝的確是犯了欺君之罪,如今又……又把朕給欺負了……」他拚命忍著笑,「朕該如何定奪,確有些為難……」

  見她一張臉又慘白了下來,他故意蹙起眉頭,「這樣吧,朕也不想做個暴君,就念在妳為國效力才女扮男裝的份上,酌情處理,妳先暫時保持原樣,待朕想到更好的處理方法,再定妳的罪如何?」

  「臣……臣遵旨。」楚玥風只覺額頭冷汗直冒,什麼叫想到好辦法再定她的罪,還不如一刀砍了她來得痛快。

  但對方是皇上,她不過是一個小小臣子,哪敢反駁,只能伏首應是,但臉上的不情願,卻出賣了她的偽裝。

  趙天徹偷偷打量著她每一個表情,只覺得這楚玥風好玩到極點。

  明明是個女孩家,卻是滿口的大仁大義,又單純得可以,看來他未來的一段日子,應該不會太無聊。此時此刻,帝王眼中全是算計之意,而楚玥風,卻是如臨大敵,即將陷入一場不可預測的深淵之中。





第二章

  第二天,虛驚一場,暫時無性命之憂的楚玥風如往常一樣來到義王爺的宮裡,剛到文清宮,就聽說義王爺昨日挨了打,如今正在寢宮養傷。

  楚玥風嚇了一跳,義王爺可是當今聖上同父同母的親弟弟,自從趙天徹當上皇帝之後,對這個幼弟可是寵愛有加,他會挨打,誰信?

  可當她來到寢宮之後,果然看到那俊美年少的義王爺正苦巴巴的趴在床上,旁邊小喜子悉心侍候著,正在給傷口上藥。

  「臣……參見……」

  「玥風哥哥……」見到楚玥風,那正趴在床上等著上藥的趙天義立刻雙眼發亮,「別行禮了,快過來快過來……哎喲!你這該死的小喜子,給本王輕點。」

  「是,奴才小心著點便是。」楚玥風急忙迎了過來,看到那少年義王狼狽的趴在床上,屁股上一片紅腫瘀青,有幾處還破了皮,看著令人好不心疼。

  「到底是怎麼回事?義王怎麼會挨打?」

  「還不是我那皇兄……哎喲……」又是連聲哀叫。

  趙天義齜牙咧嘴,「也不知道皇兄發什麼瘋,一道聖旨下來,責罵我虐待奴才,不守法紀,又說什麼失了王爺風範,不懂自律,結果就命人打我十個板子,還把我宮裡的侍女換了一批新的。」他蹙著眉頭,有些憤憤不平,看到楚玥風走到床邊,一把扯過對方的手,眼中盛滿了可憐兮兮。

  「玥風哥哥,這可都要怪你,那兩天你派人來說身體不適在家裡休養,我因為過度想念,所以才拿那些奴才出氣的,如今你養好了病,可要好好教我功夫。」

  自從幾個月前自己淘氣,偷偷跑到那尚書府的屋頂,無意中看到楚玥風練功,心底便暗暗崇拜上這俊美斯文,又脾氣超好的玥風哥哥了。

  回宮後,便求著皇上下旨,指名道姓要把尚書府幼子調到宮裡給他當太傅。

  楚玥風哪敢違逆這些龍子龍孫的命令,在老父一句聖命難違的命令下,就乖乖來到這文清宮當了這九王爺的太傅了。

  九王爺趙天義只有十四歲,仗著當今皇上是自己的親哥哥,從小便養成刁蠻任性的脾氣,但對於楚玥風,他可是百依百順的。

  誰讓楚玥風生得一副俊美絕佳的容貌,性格溫順又識大體,這文清宮從上到下,宮女一籮筐,哪個不是在心底偷偷愛慕著。聽到九王爺說這頓板子竟然是為了自己而挨,楚玥風心底不禁愧疚,昨日皇帝宣自己見駕時,就該想到文清宮裡出了事。

  「義王,你將來是要做大事的人,以後可不要再如此魯莽了,臣以後會盡心竭力教導義王武功便是。」

  「嘻嘻!我就知道玥風哥哥疼我。」上好了藥,趙天義打發了小喜子,雖然屁股挨了十板子,但掌刑的人知道這九王爺是皇上的心頭肉,哪敢真的用力打,紅腫破皮是難免,傷筋動骨倒不至於。

  他強撐起身子,一把將楚玥風扯到自己的床前,「玥風哥哥,等我屁股上的傷好了,你可要教我那招盤龍飛天,上次看你舞得真好看,就這麼左揮、右揮、一下子就跳到屋頂去了……」

  他眉開眼笑,一臉天真,「這種本事也只有我七哥才有,哪天七哥進宮,讓七哥給你也舞兩招他的拿手好劍。」

  「你說的可是那手握兵權的靖王爺?」楚玥風對於靖王爺這號人物略有耳聞,皇家七子趙天靖,自十六歲開始便以武得天下,小小年紀便手握十萬重兵。

  她一直羨慕那種可以上戰場殺敵的英雄,所以趙天靖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王爺,自然就這樣被她記在心中了。

  「說起我七哥,那才真是厲害……」

  ◎◎◎

  當帝王趙天徹下了早朝,來到文清宮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幼弟親熱的捉著楚玥風的手,眉飛色舞的說著話。

  依舊是那襲淡雅男裝,黑髮束起,劍眉星目,俊逸瀟灑,讓人看了便會覺得賞心悅目,捨不得移開半點視線。這也難怪文清宮的宮女會覬覦這楚玥風,事後他派人暗中調查,才得知楚玥風因容貌過份俊美,讓文清宮的這一大票宮女芳心暗許。

  更有膽大的,趁她不注意之時,下了媚藥,試圖行顛龍倒鳳之事。

  若不是昨天她突然被自己召去問話,恐怕這楚玥風已成了那些宮女的手中之物。

  查得真相之後,他便下令將文清宮的宮女全部撤離,那下藥的丫頭也被打了一頓,逐出宮外。趙天徹十分慶幸自己是那媚藥的受益者,昨天楚玥風離宮之後,心底還想著念著她的身影。

  也不知中了什麼邪,剛剛下了早朝,便趕來文清宮,果然被他看到楚玥風的身影。

  只是……當他的視線看到弟弟的手正親暱的拉著楚玥風時,眼神頓時冷了下來。

  「皇上駕到……」隨侍趙天徹身邊多年的福祿深明龍意,帝王眼中的冷酷已經昭然若揭,所以他才適時喊出,也及時引起那床上兩人的注意。

  楚玥風聽到皇上駕到,頓時起身跪地迎接,而九王爺剛趴在床上,仗著自己挨了板子受了傷,不能下跪,硬是賴在床上沒起來。

  趙天徹直接越過楚玥風的身子,一屁股坐在室內的桌前,臉色卻依舊嚴厲。

  「妳對朕的弟弟還真是關愛有加,但楚太傅有沒有想過,過份的縱容和寵溺,反倒會誤了大事,前段日子義王僅僅因為妳沒來教功夫就大發脾氣,若是以後這宮裡再發生點什麼事,朕是不是要定妳楚太傅一個教導失敗的罪名?」

  楚玥風覺得自己真是太冤枉了,自己今天可沒得罪這萬人之上的帝王,卻劈頭蓋臉的惹來一頓訓斥。莫非皇上是在責怪她之前的罪過?

  心底也不敢多想,只能小心認錯,「是臣失職,臣自當悔過。」

  「皇兄,臣弟發脾氣耍性子,和玥風哥哥可沒半點關係,若皇兄依舊心裡有氣,大不了再打臣弟一頓板子就是,何苦斥責玥風哥哥?」

  九王爺年紀雖小,卻恩怨分明,他即是認定了楚玥風當自己的哥哥,便會一心向著,哪容別人半點指責,即使對方是皇上也不可以。

  「噢?」慵懶的輕哼一聲,「膽子可不小,居然敢用這種不敬的語氣來指責朕的不是,看來這楚太傅在你心中地位極高啊。」

  「那是自然,玥風哥哥武藝高強,身手不凡,熟知兵法,武學高深,又耍得一手好劍,臣弟可是打心眼裡崇拜。」

  「是嗎?即是這樣,朕可真是有些好奇了。」趙天徹邪笑一聲,「楚太傅如此厲害,明日起,就調到朕的身邊做事吧,朕倒想看看妳這楚太傅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什麼?」九王爺一聽要把他的玥風哥哥調走,嚇得大叫一聲,「皇兄,玥風哥哥可是臣弟的太傅。」那邊楚玥風也是心底一驚,去皇上身邊做事?開什麼玩笑?她又不是活膩了。

  趙天徹冷睨了弟弟一眼,眼神凌厲,「天下能教你功夫的太傅不止楚玥風一個,朕再派其它人來指導便是。」

  「可是臣弟不要其它人……」

  「這可不是你要或不要的問題。」

  趙天徹冷冷瞪了他一眼,「都是朕把你給慣壞了,才造成今天無法無天的局面,你當真以為朕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好事?私自出宮、戲弄貴妃、捉弄臣子、無惡不作,是不是想讓朕一一將你的罪名邏列出來?那可就不是十個板子就可以了事了……」

  一番斥責,嚇得九王爺大氣不敢喘一聲,只乖乖嘟著嘴,生怕再出聲,惹怒龍顏,又換來一頓痛打。見他怕了,趙天徹得意一笑,站起身,傲然看著那伏跪在地的楚玥風一眼。

  「既然楚太傅真如義王所說的那般精悍厲害,朕便封妳做個兵部侍郎,即日起,法華殿裡的那些兵書兵器,便都由妳來看管。」

  「臣……臣遵旨。」

  ◎◎◎

  法華殿是皇宮內院中專門收藏各種兵器和兵書的地方,裡面收集著各時期的兵法,以及歷代君王所用過的兵器。

  但是當兵部侍郎這個職位落到楚玥風頭上的時候,也實在沒什麼實權可言。

  事後,趙天徹和楚玥風進行了一番長篇大論。

  「楚太傅……不對,現在該稱妳為楚侍郎了,唔……這個楚侍郎的稱呼有點怪怪的,既然是這樣,以後朕就直接叫妳玥風吧。」皇上自說著,全然不顧對方早已經冷汗涔涔。

  「玥風,妳可知朕如此安排,聖意何在?」此時的趙天徹,眼中全是狐狸般得逞的笑意,只要一想到他居然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九弟宮裡的太傅召到自己身邊,就不免得意萬分。

  「恕臣愚笨,臣不知。」這楚玥風倒是老實,趙天徹心底暗笑,但臉上卻是一派嚴肅。

  「有關於昨日的那件事,朕想來想去,終是心有不甘,身為皇上,卻被自己的臣子給……侮辱了……」他故意咳了一聲,俊美的臉上全是哀傷之意。

  楚玥風頓時心中瞭然,該來的終是要來,她急忙撩袍跪下,一臉內疚,「臣願領死。」就說帝王不可能會輕易放了她,昨晚又惡夢連連,果然是報應來了。

  見她又跪,趙天徹實在拿她沒辦法,一伸手,將她扯了起來,「別總在朕面前提什麼死不死的,朕聽著煩,再說你們楚家又把妳當兒子養著,若朕真把妳宰了,尚書大人可怎麼承受得起。」

  「可是臣的確是犯了忤逆之罪……」一想到那激烈場面,楚玥風不免臉紅萬分。

  「好了,妳先坐下說話,朕總仰著頭怪累的。」

  也不理會對方被嚇呆的神色,趙天徹一把將楚玥風扯到後花園的石桌前坐下,「福祿,還不奉茶。」

  「老奴遵旨。」福祿何其會看人眼色,昨日帝王和這位楚大人自從進了御書房的寢宮休憩,心底就已經明白了些其中端倪。

  今天皇帝又親自跑到文清宮去要人,他就知道這楚大人在皇帝的心裡必定是佔了一席之位的,所以趕忙奉茶小心侍候著,免得得罪了貴人。

  楚玥風哪有心情喝茶,但又不敢違背聖意,只能硬著頭皮接過茶杯,入口的上好龍井,也都全失了味道。

  趙天徹也不在意,拿出一柄扇子,啪的一聲打開,逍遙自在的搖著。

  「玥風,妳不必如此緊張,朕也沒比妳大幾歲去,算起來,咱們也算是同齡人,朕今天心情好,給妳講段往事……」

  說著,端起茶杯,輕輕品嚐,神態自若,優雅怡然,帝王之氣盡顯,惑人視線。

  「記得六歲的時候,朕有個遠房堂兄進宮,他比朕高壯許多,當時朕有個心愛的小玩意,非常稀少,可那堂兄仗著自己人高馬大,就把朕那件小玩意給奪了去,皇家子嗣,雖威嚴十足,但那時朕畢竟才只有六歲,回宮之後便委屈得哭了,也不敢告訴先皇母后……」

  楚玥風靜心聽著,不敢相信當今皇上竟然會給自己講小時候的糗事。

  「過了幾年,朕再大些的時候,身子骨也壯實了許多,有一日先皇帶著朕出宮,去了那堂兄家的府上,卻發現那堂兄經過幾年,居然還沒朕長得高,所以這次……」

  趙天徹邪邪一笑,繼續搖著扇子,「朕就把上次他搶走的東西當著他的面搶了回來,不止如此,朕還拿了他不少心愛的玩意,氣得那堂兄敢怒不敢言。」

  還真是兩個任性孩子!她忍不住在心底腹誹,這明明就是很丟臉的事,不懂當今聖上幹嘛要說這種幼稚的事情給自己聽。

  「所以……」趙天徹那張俊得過火的臉突然湊到她面前,害她嚇了好大一跳。

  「朕只是想說明一個道理,朕就是那種有恩報恩、有怨報怨的人,玥風,妳上次把朕給……咳咳!所以依著朕的性子,朕是一定要報復回來的,妳可懂了?」

  「呃……臣……」楚玥風忍不住嚥了嚥口水,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臣……知道了。」

  趙天徹看她一臉英豪之氣,一個臣字,完全把自己當男人,本該精明剔透,可心思卻單純可愛,讓人忍不住就想捉過來好好折磨一番。

  「那妳說看看,妳知道什麼了?」擺明一副狐狸面孔。

  「皇上的意思是說,上次臣……把皇上給……那個了,所以皇上也要將臣……那個回來……」

  「哈哈……」後花園內,傳來帝王狂妄的一陣笑聲。

  縱是忍功再好,再會演戲,也被這單純可愛的楚玥風逗得前仰後翻,哪還有一點帝王形象。

  幸好這後花園在福祿的安排下,只留了幾個貼身侍女,不怕帝王之氣盡毀。

  楚玥風繃著一張小臉,原本白晰的面孔已經漲得通紅,如今又見那皇上笑得亂沒形象,嚇得她坐立不安,一顆心隨時擔憂自己的腦袋會不會在下一刻就此搬家。

  緩緩止住笑,趙天徹又恢復翩翩貴公子的完美形象,「即是這樣,妳可明白你未來的使命了?」

  「臣……臣明白。」

  那種顛龍倒鳳之事,在她前十八年裡的確是陌生的,世俗中太多的倫理觀念,她不曾學過,即是抱定終身都要做鐵齒男兒,那些女孩嬌態就已經在十幾年前拋於腦後。

  如今這雲國帝王竟打破了她原本平靜的世界,未來該何去何從,已經茫然一片。

  「怎麼?看妳臉色,似乎有些不情願?」

  「臣不敢,不,臣沒有。」就算有意見,她敢說嗎?這人可是皇上啊。

  況且當時的確是她不對,事後才恍惚知道自己被人下了藥,可她性子單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惹了誰,犯此大錯。千怪萬怪,都怪自己一時大意,所以後果也只能獨自承擔。

  既然皇上親口說他想報復回來,那便……讓他報復回來好了。

  「妳也不必擔心,朕是明理之人,討回該討的公道後,自會放妳離開,若妳表現得令朕滿意,搞不好朕龍心大悅,將來真的封妳一個大官去做。」

  一聽到封自己做大官,原本臉色無光的楚玥風立刻興奮了起來。

  「皇上,您到時候真的會封臣一個大官來當嗎?」一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可以求皇上封個將軍什麼的來做,腦裡忍不住浮想聯翩。

  那種戰場殺敵,英武豪邁之姿,是她多年來的期盼和嚮往,心底怎能不為亢奮。

  趙天徹可不樂意了,自己不過隨口說說,她便想入非非,雖然她立志要做個鐵骨男兒,但她好歹也是女兒之身嘛。

  現在她所面對的男子可是當今聖上,這天下的女人,哪個不盼著被帝王恩寵。

  誰像這楚玥風,好像巴不得他早點對她厭了倦了,然後把她打發走似的。

  這樣想著,心底不免有些煩悶,所以只冷哼一聲,擺駕去了御書房,將楚玥風一人扔在原地,並暗自苦惱,自己又哪裡做得不對了,惹得帝王不悅。

  她……她實在是不會討聖上歡心啊。

  ◎◎◎

  接連幾日,趙天徹除了公務之外,皆留在麗貴妃宮裡歇息。

  雲國順天帝的後宮並不繁盛,主要是趙天徹自登基以來,便一心為國事煩憂,當初被封為太子時,娶了丞相之女安婕兒。

  安婕兒大了自己整整四歲,因為是丞相的女兒,身份高貴,又為了穩固朝廷勢力,所以才自己登上皇位之後,便直接封了對方做皇后。如今皇后已經二十七歲,但保養得怡,又用盡上好營養品,面容依舊如小女孩般嬌嫩美艷。

  但趙天徹卻極少留在皇后居住的月華宮,自從皇后生下一個女兒後,月華宮的大門就漸漸被帝王所遺忘。近些年,他又納了十幾個妃嬪在後宮充數,若說誰最受寵,倒還真說不出哪個妃子在皇上的眼中真正吃香。

  趙天徹其實就是一個怪人,在感情上十分自律,鮮少會對誰真心寵愛,一方面是為阻止後宮爭鬥,另一方面,這也是政治利益的一種手段。麗貴妃是工部侍郎之女,大了趙天徹兩歲,平日少言寡語,嫁進宮裡也有數年,偶爾會承帝臨幸,曾懷胎過一次,卻胎死腹中。

  但連著幾日住在這裡,皇后那邊自然會有話說。果不其然,早朝剛過,皇后便跑到御書房來見駕,口口聲聲抱怨趙天徹冷落自己,好些日子沒去月華宮入寢了,聽得趙天徹一陣心煩。

  「皇上,臣妾知道您日理萬機,公事操勞,臣妾看著心疼,還望皇上保重龍體,還有那麗貴妃,別看她平時少言寡語,此人心機深沉,否則當年她肚子裡的小皇子怎麼會莫名死掉……」

  「夠了!」趙天徹臉色一冷,語帶煩躁,「朕知道妳心存體恤,也有勞皇后為朕日夜憂心,但朕不想再提過去那些陳年往事,至於麗妃為人,朕心中自然有數,還望皇后莫要為些小事,傷了彼此和氣。」

  安婕兒臉色頓冷,猶帶幾分妒意,「既然皇上也不想傷了彼此和氣,何以多日不曾再踏進月華宮,莫非皇上對臣妾是厭了倦了嗎?臣妾好歹也是一國之母,地位卻及不上個普通妃嬪受寵,皇上此舉,倒是讓臣妾情何以堪?」一番逼問,令趙天徹不勝煩躁,雖說他平日裡不近後宮,但多少也聽說過安婕兒身為一國之母,妒心激烈,但凡被他寵過的妃子,皆會在不久會受到她刻意刁難和懲治。

  對於這些傳聞,他自然聽在耳裡,記在心裡,當年身為太子的自己之所以會迎娶安婕兒,全是母后一手安排,兩人雖名為夫妻,但卻無太多感情。

  而且安婕兒平日裡刁專霸道,若不是顧念著她為自己誕下長公主,想必這唯一一點的情份,也會隨著她的囂張跋扈而煙消雲散。

  見對方還想繼續念叨,趙天徹終於斂起劍眉,露出一臉的似笑非笑,「皇后所言雖極有道理,但無奈朕最近公務繁忙,身體疲憊,怕是沒有太多心思去月華宮消磨,還希望皇后能多加體恤,不要過度為難朕才好。」說著,便步下龍案,也不理會對方一臉要被氣炸的嬌顏,佯裝無辜道:「朕突然想到還有其它事要做,就不陪皇后多聊了,福祿,擺駕……」

  安婕兒恨得牙癢癢,記不得這已經是第幾次被皇上用這種方法甩至一邊了,那個英氣勃勃且高高在上的男人,明明是她的丈夫,可為什麼,她竟有一種抓也抓不住的感覺。

  踏出御書房的趙天徹終於鬆了一口氣,後宮女人多,真是讓人煩。

  更煩的是,天底下的女人為什麼都喜歡爭風吃醋,哪有半個得他心意的人,若不是為了穩定朝廷,他倒寧願後宮空著。

  就在他冷著臉想回到自己的尊陽宮時,猛然間想起已經被他遺忘在天邊的那個楚玥風。

  一想到那張亦雄亦雌的面孔,修長挺拔的身姿,有些呆、有些傻的模樣,被自己耍了之後,還滿臉歉意的表情,龍心不由得大悅了起來。

  「皇上可是要移駕法華殿?」見皇上轉頭,福祿自然猜測了聖意。

  趙天徹哼一聲,也不理會,直奔法華殿,這裡是皇家的兵器庫,裡面奢華非凡,各種古老兵器應有盡有,兩旁是高聳的大書櫃,擺的全是各種兵書。

  當他來到法華殿時,示意侍衛和宮人不要做聲,又將福祿留在外面,悄然走入,只見那楚玥風正坐在裡面,認真的拿著兵書研究著。

  大概是楚玥風自幼習武,聽力敏銳,還沒等帝王走近,便已經察覺到了氣息。

  猛一抬頭,剛好看到趙天徹那張俊美的面孔,她剛要起身施禮,就被對方打斷。

  「好了,朕最討厭跪來跪去的,免禮。」說著,走了過去,「在看什麼?」

  「回皇上,臣正在看赤壁之戰。」大概是被手中的兵書吸引,楚玥風一顆心思全放到了那場史無前例的戰役上。

  「噢?可是草船借箭那一段?」

  「正是!」她朗聲回答,見趙天徹走到自己身邊,距離如此之近,身上散發著好聞的味道,令她心頭微微一蕩。

  「朕也喜歡看那一段,贏得漂亮,簡直是一絕。」

  「是啊!這充分可以說明一個道理,真正懂得作戰的將令,不但要有良好的策略,還要有足夠的智謀,諸葛亮這一戰實在是妙極,天機算盡,縱使那曹操兵力強大,還不是落得慘敗下場……」談起兵法戰爭,楚玥風就變得侃侃而談,也少了往日的拘緊,彷彿眼前的男人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可以與自己平起平坐的朋友。

  趙天徹靜靜打量著對方,眉頭雙眼皆佈滿英氣,唇齒流利頭腦豐富,聲音宏亮自信,對兵法研究得極其深厚。那眉頭一挑,盡顯豪邁,好個姿態瀟灑的少年郎,有男兒之氣,又有女兒之嬌,兩者混合,好不誘人。

  他不知覺竟看得癡了醉了,兩人從兵法談到歷代英雄,又從歷代英雄談到這宮裡的武器。

  她一一將那些兵器的來歷和用法仔細講給他聽,彷彿她才是這裡的主人,讓人好不羨慕。

  直到中午,兩人才覺得肚子餓了,趙天徹好興致,吩咐福祿備酒菜,君臣二人居然就在這法華殿內邊談邊吃。

  用過午膳後,兩人又談了些當前戰事,雲國地屬中原,有上百年基業,是不可侵犯的大國。

  周邊小國偶有戰事發生,但駐守邊關的是趙天徹的心腹大臣,自是放心。

  ◎◎◎

  直到下午,兩人大概是談得累了,趙天徹的心情極好,又命人備了棋盤,要與楚玥風殺上兩盤。

  「這……臣棋藝實在不精……」對兵法武學瞭若指掌,可並不代表棋藝精湛。

  「怎麼?不敢與朕對奕?」趙天徹已經盤腿坐在軟榻上,眼眸一轉,「這樣吧,若妳能贏了朕,那邊那把龍騰寶劍,朕便賜予給妳如何?」

  剛剛就看她對那把龍騰寶劍愛不釋手,好劍贈美人,反正那些東西放在這裡也是虛設。

  「龍騰寶劍?」楚玥風頓時起了小小的心思,「可是那把寶劍是先祖爺的遺物,臣……臣怎敢妄奪?」

  「怎麼?妳不稀罕?」龍目佯裝冷冽。

  「臣當然喜歡。」楚玥風早就對那把劍覬覦很久了。

  「那便來和朕殺上幾盤,若妳今天能贏上朕一局,那寶劍便歸妳所有了。」

  一聽自己可以得到那把寶劍,楚玥風可是卯足了勁和對方廝殺。

  結果第一局慘敗;第二局依舊慘敗;她急得額頭滲汗,死咬著嘴唇,一雙眼緊緊盯著棋盤。

  趙天徹在心底暗自覺得好笑,眼前這楚玥風的心思專注在棋盤,完全不把自己是皇帝的身份看在眼中。想起以往自己和臣子對弈,哪個不是讓三分,留三分,怕贏了得罪皇上,又怕輸了依舊是得罪皇上,一局下來,玩得他也沒了心情。

  不過這楚玥風卻可愛好玩,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抓腮,看他撿走棋子,就瞪著兩眼在那心疼,自己撿了棋子,就趁他不備時偷偷的樂,表情實在豐富討喜。

  到了第三局,就見她步步為營,小心應對,好容易放下一子,又覺得這樣不划算,伸著修長白嫩的手,在那比劃半天。

  「皇……皇上,臣可不可以悔棋?」問得那般小心翼翼,一雙大眼內,盈滿可愛的無辜。

  天底下大概只有這楚玥風有膽子來悔天子的棋吧。

  趙天徹縱容的笑笑,「可以。」得到聖令,楚玥風急忙將那棋子拿過來,又重新放了另一個地方。下一刻,趙天徹便放下一子,拿走了她好幾顆棋,她一雙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即心疼又懊惱,眼巴巴盯著。

  「臣還想悔棋,不想放在這裡了……」說著,大有要將被他拿走的那些棋搶回來的架式。

  「再一再二不再三啊,玥風!」他發現自己現在叫她名字居然如此順口,語氣中也不覺染上幾分親暱。

  「是啊,再一再二不再三,臣剛剛只悔了一次,還有兩次機會嘛!」此刻的她,越像個撒嬌耍性子的小女孩。

  「好好好,再給妳兩次悔棋的機會。」趙天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耐性了。

  見她一臉高興,快快樂樂的將那些被自己拿走的棋子又擺了回來,旁邊侍候的福祿險些要昏倒了。

  這哪是下棋,根本就是在逗小孩子開心。聖上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那眼中,分明是寵溺和縱容,在宮裡侍候小主子二十多年,哪見過小主子這般神色。

  後宮佳麗無數,怕也無法贏得帝王這一個暖暖的微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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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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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2 23:15: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當趙天徹回到法華殿的時候已經夜深。

  猶記得今天下午,第三局的棋還沒定輸贏,就接到密函,說前方有戰事回報。

  趙天徹便暫時扔下楚玥風,並告訴她一定要等自己回來下完這盤棋再說。

  他也沒想到自己這一去,竟然是好幾個時辰,回來的時候,就見楚玥風已經伏在棋案上沉沉的睡了。棋案前是幾本棋譜,看來這楚玥風為了要贏到那把龍騰寶劍,可是使了渾身解數。

  一想到她滿臉認真,就只為了贏到這盤棋,不惜厚著臉皮求著悔棋的嬌憨模樣,他那沉寂多年的心,竟因那呆頭呆腦的表情而不由得融化了。

  走得近些,細細凝望著眼前的女子,睡著的她,倒像極了一個不經世事的孩子。

  這個如今只有十八歲的楚玥風,身上背負著家族的使命,寧願放棄女兒身,也要為那楚家爭光爭榮。白晰的面孔壓在手臂上,微微變了形,卻極稚嫩可愛,兩排卷長睫毛微微抖動,一張嬌嫩紅唇恨不得讓人咬在口中狠狠蹂躪。

  趙天徹被自己突然升起的想法嚇了一跳,雖然後宮女人無數,但生性薄情寡然,帝王式的教育告訴他,此生此世,不可對任何人動情,他注定是要孤單一世的。

  但這楚玥風,卻勾起了心底最深層的牽掛,甚至就這樣看著,也會產生一股難以抑制的焦躁和盼望。忍不住俯下身,輕輕掠過她涼涼薄薄的唇面,伸出舌尖,戲謔的輕舔一番,心底不由得一蕩,展開雙臂,就要將她抱至懷中。

  即使在沉睡之中,楚玥風也是極為敏感的,感覺到異樣的碰觸,她本能的睜眼,反手一揮,幾乎本能的防禦,卻在下一秒手臂被揪在一隻溫厚的掌心中。

  「玥風,妳的行為可是會讓朕誤以為妳要以下犯上了……」一道磁性瘖啞的嗓音在空曠的法華殿內響起,楚玥風猛然驚醒,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處境。

  「臣……」剛欲開口,由於身體過份激動,那盤被她保護得完好無缺的棋子嘩啦一聲,棋子落了滿地。

  兩人同時一驚,楚玥風頓時去抓那些棋子,「臣已經想到了必勝的棋步……」

  自從趙天徹離開法華殿之後,她便找來各種棋譜苦苦研究這盤難解的棋局,好容易被她參透出必勝之路,卻沒想到自己剛剛那不經意的一揮,滿盤皆輸。

  看著她一臉懊惱,大概是因為棋子落地,再無法恢復原樣而捶胸頓足的嬌憨模樣,趙天徹再也控制不住體內對她的慾望,一把將她扯入懷中。

  「啊……皇上……」楚玥風只覺身子一輕,自己以一種十分狼狽的姿態落在對方的雙臂之內。明明兩人此刻的裝扮都是男人,她尷尬的僵著身子,不敢動,不敢說,不敢看,只能認命的由著對方霸道的擁著自己。

  「玥風,還記得和朕的約定嗎?朕要妳現在就來償還妳欠下的債務……」

  一雙深邃雙眸,閃過狐狸般的精光,連唇邊蕩漾的笑容都極為曖昧邪氣。

  楚玥風不敢妄動,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和自己近在咫尺的俊美帝王,他口中所謂的還債二字,讓她不禁回想起那翻雲覆雨的情事。

  雙頰一紅,內心更是惶恐,自從自己被任命為所謂的兵部侍郎之後,每日守在這法華殿,倒真把那還債一事忘到了腦後。

  若不是今天皇上有令,讓她在這裡等候並下完最後一盤棋,她早就回尚書府睡覺去了。

  自幼雖不懂男女情事,卻也從對方眼中讀出一股濃濃的慾望,心下一抖,不知所措,雙臂本能的抗拒著。

  趙天徹臉色一冷,「怎麼?妳欠朕的,難道不想償還了?」她微微的推拒自然令他不悅,但也別有一翻情趣在裡面。

  「臣……臣不敢。」他哼笑一聲,「但妳現在的樣子,可是讓朕以為朕是在勉強妳,還是妳覺得朕讓妳還債,委屈了妳?」

  「臣沒有。」身子在對方的懷中縮成一團,一句一個臣不敢、臣沒有,明明那麼中規中矩,卻憨直到了極點。皇宮美女無數,不曾有任何一人勾起他的喜愛,偏偏這楚玥風,不嬌不媚,胸部還拿白布條纏得硬硬的,卻偏能引起自己狂霸的佔有慾。

  他瞳仁微黯,扯著聲音道:「福祿,朕今夜要與楚大人秉燭夜談,傳令下去,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殿打擾,否則,以欺君之罪論處。」

  殿外候著的福祿連聲應承,心底深知,那所謂秉燭夜談,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而下一刻,猶在呆愣中的楚玥風只覺身子一輕,便被對方打橫抱在懷中,直奔法華殿內間的側宮,那是專門給臣子熬夜時所搭建的房間。

  頭皮一陣發麻,自己被這樣抱著,倒像極了一個嬰兒,直到粉臀落在柔軟舒服的床鋪上,她仰躺著,趙天徹那俊美的臉俯看著自己,雙臂撐在自己的耳邊,一股危險的氣息也迎面撲來。

  他邪氣的笑著,修長的手指拎起她袍服的帶子,輕輕一拉,衣襟便敞開來。

  「皇上……不要……」她有些怕,想躲,卻知道自己已是躲不掉了。

  「嗯?不要?」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挑逗之態,那雙大手繼續在她的衣襟上遊走,輕輕撥弄著她身體的線條。酥酥麻麻,渾身顫抖,忍不住嚥下喉間的口水,索性閉上眼,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下一刻,她只覺自己的唇被咬了,麻麻的、痛痛的,卻又帶著幾分溫柔。她不敢回憶上次的意外,因為她自動將那件事算入最可恥的行列中。

  可這個吻,卻那麼小心又帶著試探性,讓她不由得心裡暖暖,但另一種奇異的感覺也隨之而來。

  「睜開眼睛,玥風……朕不會傷害妳……」頭頂那聲音柔得像要能把人融化。

  楚玥風不敢抗命,慢慢睜眼,趙天徹那年輕俊美的容顏,顯現出幾分懶意和頑皮,他是高高在上的君主,如今……卻像極了一個大孩子。

  他反手拉下帷帳,外面的燭光透過厚厚的紗幔,依舊滲進幾分淡雅的光線。

  上次凌亂的記憶變得模糊起來,取而代之的,是趙天徹重新帶給她的激情和美好,她慢慢放鬆警惕,隨著他的深吻,喉間發出細碎的呻吟。

  衣衫被一件件褪去,他的吻即輕柔,又認真,順著嬌美的胸乳一路往下吻,吻至雙腿之間。

  她本能的閉緊雙腿,覺得那羞恥的地方不宜入君王之眼,可一雙大手卻不客氣的打開被她緊閉著的雙腿,讓那可恥的地方赤裸裸的展現在他的眼前。

  雙頰透露著不正常的紅暈,兩隻手臂也本能的想要去擋在那令人臉紅的地方。

  「玥風可是在不好意思嗎?」頭頂傳來帝王那略帶調侃的笑聲。

  「皇上,臣、臣這裡……啊……」正想求著對方饒過自己,可那人卻一手抬起她的腿,令她雙腿彎起,讓赤裸的幽蜜之地展露在外,細長的手指輕輕撥弄著某地,指尖壞壞的在學x中的小肉粒上來回揉捏。

  她忍不住一陣痙攣,想要逃開這種玩弄,可他卻強硬的將她雙腿大大打開來,揉捏了好一陣之後,私處傳來的酥麻感覺已然要讓她升天。

  就在她無法控制的發出破碎輕吟的時候,只覺那裡突然一熱,軟軟的觸感帶著一股熱熱的濕氣,直奔小學x而去。

  「啊……皇上……」當楚玥風看清對方的動作時,被嚇得低叫,「皇上,這萬萬不可啊……」

  只見趙天徹突然半跪在她的腿間,伸出濕軟的舌尖,正輕輕舔拭著她體內的蓓蕾,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像在品嚐著世間的極品,令人不由自主的因為他的動作,而產生一股無法言喻的快感。

  小腹一陣熱流滑過,腿間頓時濕滑一片,當趙天徹的俊容再度抬起來時,唇邊蕩著一縷銀絲,「沒想到玥風居然這樣禁不起挑逗呢……」她俏臉早已紅得不成樣子,萬萬想不到這九五至尊,居然會在女人胯下做出這種銀y靡之事。

  可此刻這些禮儀廉恥早已經拋到九霄雲外,情慾的綻放,已經令她無法自控,這男人的手段極其可怕,才三兩下,便把她挑逗得慾火焚身,欲罷不能。

  只願他快將那早已腫脹的昂揚置入自己的空虛之處,腿間濕滑之處更向外人展示著小巧而精緻的入口,粉紅色的小嘴,因情慾的關係一張一合,極有規律。

  趙天徹又何嘗不想狠狠貫穿於她,可太過粗暴的性事向來不是他所愛好的,他喜歡一點一點的滲入,一點一點的剝奪著她體內的精力,他更喜歡看著她被自己折騰得一絲力氣不剩,最後癱軟在自己懷中的感覺。

  慢慢抬起巨大的肉柱,順著濕滑的雙腿緩緩刺入,進三分,退三分,偏偏不肯如她所願的直達峰頂,只在入口邊緣輕輕抽動著。

  更多的濕潤順著她腿間流出,惹得趙天徹一陣輕笑,把她抱在懷裡,唇瓣輕輕貼在她的耳際,「果然是個又可愛,又銀y蕩的小身子,朕已經讓妳撩撥得快要釋放了……」

  口中雖然這樣說著,可年輕的帝王卻依舊壞壞的折磨著懷中小人兒。

  一時之間,那小人兒只能無力的發出細碎的嬌吟,一邊惱怒的瞪著皇帝,一邊暗恨自己的自控力居然如此薄弱。

  帳外燭火通明,帳內,已然是另一片綺麗的天空……

  ◎◎◎

  經過整整一夜的悱惻纏綿,向來認床的楚玥風雖身子疲憊,但卻不敢睡實,只覺得骨頭酸軟,三番兩次醒來,都發現自己被趙天徹緊緊摟在懷中。她不敢妄動,只得任他摟著,恍恍惚惚,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她知道皇上會上早朝,怕那些侍候的宮女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她悄悄拿開趙天徹勾在自己頸間的手臂。

  熟睡中的帝王,沒有龍袍珠冠的裝飾,倒顯出幾分平易近人,五官線條精緻俊美,看著讓人倍覺養眼。細細打量之下,那九王爺的外貌和他的確有七分相似,想來這皇上在十幾歲的時候,恐怕也是那般模樣。

  楚玥風也只敢在這個時候偷偷打量對方,若是平時,哪敢用這種大膽目光盯著高高在上的帝王觀看。

  外面似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想來是宮人要侍候聖上起床,又不敢輕易驚擾。

  拿開那條手臂後,她小心翼翼的起身,又把自己的衣裳拿來穿上,速度之快就像在作賊。

  「看來昨晚朕是沒滿足妳,否則怎麼醒得比朕還早?」身後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嚇了她好大一跳。

  「皇上,您醒了?」一時間她不知所措,和帝王同住一床,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不知道現在這種情況,該如何見他。

  趙天徹投給她一記性感的笑容,這小東西昨晚被自己吃干抹淨之後,一直就睡得極不安穩。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令她畏懼,可心底卻又愛極她不知所措的模樣。

  索性整整一夜就這麼死抱著她,並帶點惡作劇的念頭,同時也怕她會趁自己不注意,偷偷跑了。這副瘦削的身子雖然沒幾兩肉,而且多年的武術功底練就她的身子有些硬梆梆的,但抱在懷中的感覺,卻仍舊令人銷魂。

  「福祿……」對著紗帳輕喚一聲,很快,便傳來大太監的回應。

  「將朕的龍袍奉到床邊放著,你先退下吧。」沒多久,只聽一陣細碎腳步聲在帳外響起,再過一會兒,外面便恢復了平靜。

  「玥風,今天由妳來服侍朕更衣。」床上的男子,慵懶的支著下巴,淡淡下著命令。

  楚玥風怔了好一會兒,應了一聲,便將帳外那明黃龍袍拿了進來,連同那身乾淨的褻衣褻褲,上等的軟綢,手感極佳,上面的繡工更是天上有地下無。

  只不過……這侍候人穿衣的差事,到了楚玥風手裡,卻令她泛起難為來。

  三番兩次將那軟緞褻衣套在對方身上,可那結卻難打得緊,結果大半個時辰過後,趙天徹被她侍候得有些臉色發黑。

  「妳怎麼連衣服也穿不好?」從小被人侍候到大,身邊無論侍女還是后妃,哪個不是心靈手巧,將他侍候得周周道道。

  「臣已經很努力了。」趙天徹一臉黑線,她心底也有些焦躁,他從小到大被侍候著,她這個尚書府被當成小少爺養的千金之軀也同樣是在蜜罐裡呵護長大的。

  雖然十歲時被送到山上習武,可爹爹派去了兩個丫頭常年侍候著,十指不沾陽春水,哪幹過這等侍候人的差事?

  趙天徹似乎聽出她在抱怨,也不動怒,倒覺得有幾分魅人的嬌態,由著她一雙白嫩小手在自己的胸前擺弄著那些帶子,他樂得怡然自得。

  「朕知道讓妳親自侍候委屈了妳,但妳若再磨磨蹭蹭,一雙手不規矩的在朕身上摸來摸去,朕可就要以為昨晚真的沒把妳餵飽了。」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楚玥風聽在耳裡,可是難堪得要命。昨晚的情事確實令她嬌聲連連,不可自拔,對方純熟的種種技巧令她一次又一次攀上雲端,委實快意。

  但如今想來,卻異常害臊,這樣的還債方式,令她覺得荒唐,卻又無法抗拒。

  而且皇上之前說過,待自己的債還完了,就放她自由,若真表現得好,就封個大官給她做,到那時,兩人之間便再無關係了吧。

  想到那樣的結果,心底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有些期待,也有些失落。

  「皇上,如果臣的債都還完了,可不可以給臣封個可以上戰場殺敵的官?」既然早晚有一天會與對方分離,不如及時為自己討個喜歡的差事來做。

  這樣想著,話便不自覺溜到嘴邊。

  原本還一臉戲謔的趙天徹臉色立刻變得冷了幾分,這女人到底什麼意思,難道陪在他身邊侍候著就真的這麼讓她無法忍受嗎?

  自己當初不過是隨口一提,她倒還當真了。可身為天子金口玉言,哪能隨便食言,「難道妳還怕朕說話不算不成?」口氣有些陰沉,令楚玥風不由得心底一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又惹得這皇上不開心了,當下也不敢再多吭半聲。

  趙天徹白她一眼,扯過衣帶,賭氣般自己穿戴起來,結果整個早朝,數字大臣就在帝王陰沉著臉,繃著俊容的低氣壓下,戰戰兢兢的奏上了自己的折子。

  ◎◎◎

  連著幾日,趙天徹都沒再去過法華殿,但卻派人去法華殿時時刻刻監視著楚玥風的一舉一動。得知九王爺總會趁著沒事的時候偷偷跑到法華殿找楚玥風敘舊,還直問她自己的皇兄有沒有欺負她。

  當楚玥風被問起這件事的時候,臉色不覺一紅,表情尷尬,只得硬裝出沒事的樣子說皇上日理萬機,哪有時間來欺負自己。

  九王爺卻滿臉不信,直哀怨著道:「玥風哥哥,瞧你都瘦了,肯定是我皇兄給你分配的工作過重,別急,等哪天我求著皇兄再把你調回我的文清宮給我當太傅便是。」

  這樣的話傳到帝王耳中,趙天徹臉色自然不好,他那弟弟大概真是被嬌慣壞了,還真以為在這宮裡可以為所欲為。楚玥風即是他先獵到的目標,此生此世,怕是無法再脫身了。

  當此生此世這樣的字眼浮現在腦海中時,他不禁愣了好一會兒,連手中捏著的珠筆,都隨之掉落,發出「噹」的一聲輕響。

  兩旁侍候的宮人即刻提高警惕,隨時注意聖上的一舉一動。

  趙天徹也自覺失態,劍眉高聳,臉色陰沉,又想起前幾天自己只因那楚玥風一句話便氣到現在,著實覺得自己小器了些。

  這幾日故意不去見她,又聽人回報楚玥風那邊的動靜,聽說她一個人在那法華殿裡倒自得其樂,每日研究兵書兵法,好不沉迷。

  想來,只有他自己在這裡生悶氣,只要靜下心來,便會坐立不安。

  後宮嬪妃,哪個能有本事令天下帝王牽腸掛肚,楚玥風卻不識好歹,視帝王恩寵於蛇蠍猛獸,真是有傷自尊。

  可是閉上眼,卻又總會想到她那單純可愛的模樣,一副中規中矩的死板模樣,一句一個臣如何如何,憨傻得可愛。這樣呆蠢的人,居然妄想著去戰場殺敵。

  在朝為官,連最起碼的為官之道恐怕都搞不明白,若真將她放到朝堂之上,怕不要被那些吃人不剩骨頭的大臣們生吞活剝了才是。

  唉!忍不住低歎一聲,那個本來就呆傻之人,木訥老實,根本就是一條筋,若真讓她去揣測聖意,倒還真是為難了她。

  這樣想著,心底的氣悶也消了大半。過了午時,用過膳之後,他坐在御花園的涼亭裡品茶,就派人將那埋首於兵法之中的楚玥風喚了來。

  夏日的天氣,雖然燥熱,但這御花園裡假山流水樹葉蒼蒼,倒是斂去了幾分熱氣,透著些泌人的清涼。

  旁邊是大太監福祿在悉心侍候著,兩旁美妙嬌俏的小宮女執著扇子給皇上搧風納涼。

  楚玥風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袍,端端正正坐在帝王身邊,精緻的石桌上擺著上等人參烏龍茶,還有幾道美味甜點,最讓人流口水的便是那冒著寒氣的冰鎮楊梅。

  這大熱天的,這種清涼東西入口,順著喉嚨直入腸道,先不說味道鮮美清甜,僅是那涼涼的感覺,也讓人垂涎萬分。

  對面坐的是宮內養著的美姬,一把名貴古箏在她修長的十指下,彈奏出美妙動聽的樂聲。

  「玥風……」耳邊又響起帝王的輕喚,「這首曲子可入得了妳的耳?」

  從她被自己召來直到現在,那副修長的身子骨始終正襟危坐,一副受苦受難的樣子,他趙天徹是暴君嗎?竟讓她怕到這種地步?

  聽到召喚,楚玥風心底打了個冷顫,面對帝王提問,她哪敢有半點含糊。

  「臣覺得樂聲極美,十分好聽,呃……人長得也好看。」

  饒了她吧,這皇上不是揪著自己陪他下棋,就是把她召來聽那美女彈琴,拜託!她可是立志要當一代武將的,哪懂得這些文藝玩意。

  前幾天就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惹得龍顏大怒,連著好幾日沒搭理自己,雖落得清靜,但她卻不是傻子,隱約感覺到法華殿外有人在暗自監視自己。

  雖知道是皇上派來的眼線,她卻不敢有半點反抗,心底卻琢磨對方的本意,是不是有殺人滅口之嫌?

  ◎◎◎

  趙天徹自然看得出來她坐立不安,雖有宮女在搖著扇子,可她的額角還是滲出汗水。

  拿起一顆冰鎮的梅子,遞到她的唇邊,「別光顧著聽曲,吃些東西潤潤喉。」

  他難得會放下身段去討女人歡心,但只要做了,就會極盡溫柔之勢。

  楚玥風早垂涎那梅子好久,見帝王親自遞送,也不敢拒絕,接過來便放入口中,真是美味香甜,清涼怡人。

  「好吃嗎?」俊美上全是濃濃的期待,倒像極了一個調皮的孩子。

  「好吃。」她傻傻的回答。

  「好吃的話便多吃些。」吩咐完畢,趙天徹不知對著福祿說了些什麼,就見那彈琴的美姬一曲完畢,便深施一禮,轉身離去,接著,有人將那名貴古箏抱了過來,放到皇上面前。

  正埋頭吃的楚玥風嘴裡塞滿了涼涼的梅子,就見這番舉動,不由得滿頭不解。

  「皇上……」一開口,嘴裡的梅子便不小心落了下去,她急急伸手去接,樣子誇張又好笑,惹得兩旁宮女忍笑不止,楚玥風則是一臉難堪。

  再瞧那盤子裡的梅子,幾乎都讓她自己吃光了,她知道這些梅子是西涼國不久前進貢的上品,個個奇大無比,汁甜肉厚,鮮美甜香,經過冰鎮之後再入口,更覺是人間美味,只有神仙才能吃到的好玩意兒。

  如今,那整整一盤子梅子,竟全都入了自己的口,剩下的,也全是些粒小皮薄的,看著稍嫌寒酸狼狽,為此,她不由得臉色一紅,十分尷尬。趙天徹倒是不甚在意,只覺得她神態可愛透頂,若不是兩旁有人看著,真想將她抓到自己懷中,好好疼愛一番。

  「吃了那麼多,也不怕酸。」口吻中全是寵溺之意,「若真是喜歡這口味,朕叫人送到妳那尚書府給妳吃個夠便是。」

  「謝皇上恩寵,臣……」

  「好了好了。」他揮揮手,「別太拘束,朕厭煩那套,妳怎麼有沒完沒的。」

  嗔怒一聲,俊臉上又染滿笑意,「玥風可懂得琴律?」

  「臣不懂。」她答得十分老實。趙天徹也不怪她,若是換做別人,哪個不是爭著搶著來討好自己,就算不懂,也會裝出一副懂的樣子。

  他長指在琴弦上輕輕一撥,頓時便有樂曲如行雲流水般劃了出來。

  「泠泠七弦上,靜聽松風寒。」一首詩吟了出來,襯著清透的琴音,美妙至極,一時間倒令楚玥風愣住了。沒想到當今皇上不但長得好看,治國有方,而且還多才多藝,哪像自己,一心習武,倒忽略了這些文縐縐的東西。

  再看那撫琴男子,一身華衣錦服,五官俊美深刻,體態修長,這等人中之龍,怎能不令人多看幾眼。

  他眉頭專注,每撥一下琴弦,面部表情也隨之改變,時而深沉,時而放鬆,一時之間倒令她看得傻了癡了。往日的懼怕,彷彿也煙消雲散,這完美男子,倒像極了一件裝飾品,讓人不由得暗自欣賞。

  又想到兩人前不久的龍鳳交合,就算楚玥風再木訥呆傻,也不由得雙頰通紅,心跳加速。

  「玥風……」琴音依舊未停,他卻可以邊彈邊笑道:「若是妳在朕這首曲子彈完之前可以吟首詩出來,朕就將上次妳沒贏到手的那把龍騰寶劍贈於妳如何?」

  這真是一個天大的誘惑,上次自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差點就要將劍贏到手了,結果卻不小心打落棋子,落得滿盤皆輸。

  為了這件事,她懊惱了許久,沒想到他還記得她稀罕那把劍的事,心頭不禁一樂。

  「可是……可是臣不會吟詩啊。」好像才想起事情的關鍵並不是龍騰寶劍的問題,而是,從小到大,她對詩詞歌賦可是無半點精通。

  趙天徹卻淡淡一笑,絕美非常,看得兩旁宮女一陣羞怯,楚玥風卻一心想著如何得到寶劍。

  「那朕可不管,這可就要看妳的本事嘍。」就像在逗弄一隻焦躁的小貓,此時的趙天徹,心底可樂得半死。

  「皇……皇上您慢點彈,待臣想想,臣好好想想……」楚玥風一手抓頭,口中嘀嘀咕咕:「紅豆,紅豆生南國……下句什麼來著?呃,明月幾時有……明月……啊!臣想起來了,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首詩讀出來,不但嚇壞了周圍的宮女,就連趙天徹也愣了好久,連手中的琴弦都忘了撥弄。他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個吟詩的楚玥風,見她一臉興奮,彷彿想起了一首可以交差的詩,那模樣……

  「妳怎麼將曹植的七步詩給朕吟出來了?」

  「臣突然想起,當初那曹丕要殺他弟弟曹植的時候,用的也是這招,說什麼七步之內若吟不出一首詩,就要砍了他弟弟的腦袋……」她自我說著,沒發現對方眼中的不悅,「原來妳居然將朕看成了曹丕,原來朕在妳的心目中地位就是這等樣子啊。」猛然回過神,楚玥風才知道自己惹了大禍,「臣、臣、臣……絕無此意,絕無此意啊……」她急得直跳腳,「臣對詩詞這東西本來就不甚精通,一時大意,求皇上恕罪……」見她果然被自己嚇壞了,趙天徹知道自己不能再玩下去,「好了好了,朕也沒說要治妳的罪,妳何苦怕成這副模樣。」他剛剛實在是被她逗得不知該做什麼反應了,天底下居然會有楚玥風這種可愛的人,他還哪裡捨得怪她半分。

  「那……皇上剛剛說過的話可當真?臣吟出了詩句,皇上可是答應過臣要獎賞的,那龍騰寶劍……」她一心覬覦的東西,可不能就這麼放過。

  趙天徹看她面若桃花,泛著紅暈,口吻中還有點撒嬌的嫌疑,不由得龍心大悅,心情甚好。

  這楚玥風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誘人,咬著下唇,一雙水汪汪大眼巴巴的看著自己,要討賞,還有些畏懼,實在是太可愛了。

  「福祿,將那把劍拿來,賞了她便是。」

  「老奴遵旨。」片刻功夫,那龍騰寶劍便落到楚玥風手中,謝過恩後,她將劍寶貝的在手中東摸西蹭,好不珍惜。

  「玥風,朕賞了妳這好東西,妳要如何謝朕?」

  「這……臣……臣身上沒值錢的東西啊。」

  「朕不稀罕什麼值錢的東西,今晚,朕要妳還債,如何?」

  「這……」俏臉漲紅,有些不知所措,卻也沒有排斥,只嬌羞的點頭,「臣遵旨便是。」





第四章

  自從那日她得了賞賜,心頭高興,對皇上的畏懼也因為彼此逐漸瞭解而放鬆了幾分。

  一君一臣,似乎都對武功著迷,空閒的時候,楚玥風便給對方獻上兩招,兩人時不時的切搓武功,玩得倒也盡興。

  後來趙天徹告訴楚玥風,「你知道朕賜給你這把龍騰寶劍可是皇祖父的寶貝,而且,這其中還流傳著一個秘密。」

  「噢?是何秘密?」多日相處之後,楚玥風便不再像以往那般拘束畏懼,反倒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朕也是聽父皇提起,說是這把龍騰寶劍當年是皇祖母的家傳之寶,皇祖父與皇祖母在成親之後,陪嫁之物便是這把寶劍。自從皇祖父得到了這把寶劍之後,不僅我雲國的國運蒸蒸日上,而且皇祖父和皇祖母之間也越來越恩愛。之後,這把劍傳到了父皇手中,父皇便將它贈予母后,直到母后臨終前,又將這把劍送給了朕,希望有朝一日,朕也可以親手將它送給自己想送的那個人……」他眼神灼灼的望著對面的楚玥風,希望著她可以從中聽出幾分端倪,畢竟,自己隨口編造這個故事的目的,無非是想引她乖乖跳進自己的陷阱中。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楚玥風卻聽得懵懵懂懂,一臉的茫然,「皇上,既然這劍是皇家的吉祥之物,那麼臣萬萬不能拿了這把寶劍……」說著,便要雙手奉還,卻被趙天徹擋了回來,他沒好氣的皺著眉,冷聲道:「莫非玥風你不稀罕朕所賜之物?」這女人怎麼就這麼笨,他都已經將話說得那麼明顯了,她不但不感謝聖恩,反而……反而還要把東西還給他。

  楚玥風本就不懂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她雖聰明好學,可性子卻單純執拗,聽對方口氣冷了幾分,立刻怕了起來,「臣當然喜歡皇上賜予的禮物,可是……」

  「還可是什麼,既然這劍賜給了你,便說明……」趙天徹很想直接的告訴她自己對她的喜愛之情,可又怕太過坦白,會把這心思單純的笨蛋嚇跑,所以話鋒一轉,輕聲道:「便說明這把劍意義非常,誰若得了它,便可……」

  俊臉突然湊到她面前,眼神也幽深了幾分,「便可得到朕的一個承諾。」他心裡幻想著這笨蛋可以向自己求個嬪妃之位,長伴聖駕左右。

  「就是說,如果臣想去戰場殺敵,皇上便會封臣做個大將軍嗎?」

  這話一開口,頓時換來趙天徹一記凌厲的瞪視,楚玥風縮著肩膀,小聲咕噥,「臣只是舉個例子,皇上幹嘛瞪著眼,怪嚇人的。」說得可真是萬分無辜。

  趙天徹開始覺得自己和這麼個笨蛋在一起交談,在有辱他與生俱來的聰明才智,與其用語言來說明自己的心意,倒不如直接行動更容易表達。

  ***

  結果當天晚上,憋了一肚子怨氣的年輕帝王嚷著要他的臣子還債,而可憐無辜的楚大人便被她的主子欺負得哀哀直叫,並且還不得有半句怨言。

  第二日,便傳出楚大人因公操勞過度,被體恤下屬的英明皇上留在宮中休養,法華殿的側宮,從此,便成了「操勞公事」過度的楚大人從今以後的長期住所了。

  對於昨晚的過度放縱,趙天徹心生愧疚,下朝後便直奔法華殿,看到楚玥風一臉疲憊,顯然是被自己折騰慘了,所以擺出一副討好的姿態連聲安慰。

  楚玥風膽子也大了,狠狠瞪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一眼,嘟著紅艷艷的雙唇,沒好氣的道:「臣想家了,要回家探親。」回想起這幾天自己始終被關在宮裡,以各種藉口留宿,已多日不曾回家探望父母,想必老父自然會為自己擔心,未免家人牽掛,所以也該是時候回家一趟了。

  趙天徹當然不願意讓她離開自己身邊,可之前實在是把她折騰慘了,心底不免憐惜,又見她嘟著嘴的嬌憨模樣實在可愛,便允了她三天的假期。

  回到尚書府,免不得又聽身邊侍候多年的兩個丫頭閒言碎語。

  「也不知公子在宮裡當的是什麼差事,怎麼比老爺還要忙,連著好幾日不曾回府,奴婢們可想你想得緊呢。」春花和秋月兩人自小便跟著楚玥風長大,雖明知她是女兒身,但常年女扮男裝,也習慣了喚她公子。

  再加上楚玥風眉宇間真的有幾分男兒之色,這兩個小丫頭自然打小就暗自崇拜著。

  面對小丫頭的詢問,楚玥風只乾笑數聲,她的差事,還不就是陪著那個口口聲聲要她去還債的皇上。

  秋月一邊上著水果,一邊給楚玥風捏肩捶背,「公子啊,聽說當今聖上年輕有為、俊美飄逸,你在宮裡做事,是不是經常能見到聖上?」一想到趙天徹那張俊臉,楚玥風兩腮也情不自禁的染上紅暈。這些日子兩人朝夕相處,回想起那帝王時而皺眉、時而展顏的樣貌,果然俊得讓人崇羨。

  而且相處的日子久了,她也深深發現,當今聖上處事作風雖嚴厲,卻也極有道理,深得民心,不愧是一代明君。

  還有就是,他對自己來說,算是縱容有加,宮裡舉凡有好吃的好玩的,第一個便會拿來與自己分享,若是她看上哪件玩意,帝王便會心情極好的賞賜給她。

  月餘下來,從前兩袖清風的楚玥風可從帝王那裡換來了不少名貴東西。

  這樣想著,不覺竟有絲想念,即使才離開不到三天,便開始牽腸掛肚,莫非……她對帝王動了情?

  想到這裡,她不免害怕,天底下最動不了情的男子,便是皇上,而且為了避免娘的舊疾再犯,她是萬萬不能換回女兒之身的。

  午膳剛過,她便被爹叫到了書房談話,父女二人間早已經在多年前就有了深深的默契。

  「玥兒,你自幼與爹爹最親,但凡說不出口的話,也全都肯一五一十的對爹坦白,爹不想過問太多關於你的私事,但是爹只想知道,你和皇上……」楚國安欲言又止,一臉不知該如何問下去的艱難處境。

  楚玥風臉色一僵,心頭也亂了幾分,自己與皇上之間的所謂交易,莫非,被爹爹看出來了?

  見對方眼神灼灼,絲毫不肯放鬆,眼底又帶著幾分知曉事情真相的堅定,想必,爹爹已經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與其繼續欺瞞,倒不如坦白相告,所以,她便實話實說,將自己如何被人下藥,又如何與皇上發生了不倫之事,之後,便是皇上在得知自己女扮男裝後,與她所達成的協定一事,統統向爹交待清楚。

  越是往下聽,楚國安的臉色便越蒼白,直到最後,楚尚書終於驚愕得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一臉的冷汗涔涔。

  「這麼說來,皇上……已經知道你是女兒之身了?」

  楚玥風不敢遲疑,忙點了點頭,「爹,女兒知道這件事牽扯眾多,又怕說出來後會惹爹心神不寧,所以……始終不敢向爹坦白……」如果真的因為她的欺君之罪而令楚家幾十口喪命於此,那便是她的罪過了。

  見爹爹依舊慘白著臉,她也深感此事已經令爹不安。

  「爹,女兒也是萬萬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到這種地步,當初皇上詫聞我是女扮男裝時,自然也是驚訝得很,可事後,女兒已向皇上解釋清楚一切,皇上也說……女兒的做法,情有可原,所以,才與女兒達成那個協定……」

  「玥兒,你好生糊塗啊,這種事,豈可隨便答應別人,你堂堂女孩家,竟然不顧禮法的……」

  楚國安一臉懊惱,又帶著對女兒的痛惜,「那是皇家,那個人是皇上,你怎麼能如此不顧自己的清白?」他急得直跳腳,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不行,明日我便進宮向皇上請罪,這一切罪過,全由爹爹一人來承擔……」

  「爹!」

  楚玥風一臉正色,「您莫要衝動行事,女兒自有分寸,況且,就算皇上對女兒做了什麼,女兒也……心甘情願!」想到自己與趙天徹雖是在協議的基礎上才做出那些激情之事,但……心底深處,難道真的一點都不情願嗎?若真是不情願,又何以在對方想寵幸自己的時候,會產生期待和盼望,恐怕,心底的那粒情種,早已暗暗埋下了吧。

  楚國安見女兒一臉嫣紅,心底已瞭然大半。一瞬間,彷彿老了幾歲,心頭也不知是何種滋味,看著乖巧懂事的女兒,他忍不住心痛萬分,佈滿厚繭的大手,也忍不住攀向女兒的俏顏。

  「玥兒,都怪爹爹沒本事,居然讓你一個女孩家承受這麼多壓力,如果當年不是因為你娘,你也……」

  「爹,這些都是女兒心甘情願做的,不怪任何人,況且娘也有娘的苦處,如今她已經這把年歲了,您莫要因為一時衝動,而毀了這些年來的努力。至於皇上那邊,也不會為難太多,爹爹只要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便好了。」

  楚國安又怎麼會不懂女兒的心思,他在京為官多年,看過太多風雲變幻,寶貝女兒被封了個什麼兵部侍郎,每日掌管宮裡的兵器房。

  若說大材小用,女兒本來就無半個官職,若說小材大用,那兵器房的職權也是低微至極。

  說好聽點是兵部侍郎,說白了,不就是一個看大門的。

  這等差事輕鬆歸輕鬆,卻也沒什麼大作為,況且那皇上又每日將女兒留在宮裡,外臣自然會想到他楚國安的幼子,正在以色媚主。

  雲國雖不流行男風,但皇室貴族也並非沒有先例,玥風雖是女兒身,但對外來說,卻是個鐵骨錚錚的男兒。這次皇上無意中發現玥風的真實身份,雖嘴上沒說,但聖意難測,不知將來這皇上又想做何打算。

  「玥兒,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這句話已是至理名言,太多事情,爹爹不說,你心裡清楚,無論怎麼樣,爹爹只希望你活得開心幸福。」楚國安雖為官多年,卻為人清政廉明,剛正不阿,並非是那種為了權勢而不擇手段的人。

  所以在他的教育下,幾個女兒都非常識大體,也都嫁入官宦家為妻,這楚家在雲國的地位,自然也不能令人小覷。

  聽了老爹一番話,楚玥風離家多天的思親之情不由得泛了出來,忍不住眼眶泛紅,「女兒明白,女兒會自己照顧自己的。」楚玥風畢竟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女,為人又單純木訥,心思純潔,從小到大也沒承受過什麼風風浪浪。如今惹到了皇上,這步錯棋雖下得糊塗,但一顆小心思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受到那帝王的影響。

  皇上說待他報復夠了,就把她遣走,兩人互不相欠,本來這正是自己心底的盼望,卻不知從何時起,有些害怕去面對那樣的結局。

  她不懂情愛,卻不代表沒有真心,直到現在,她還真想著幼時的信念,去做那所謂的大將軍嗎?就在此時,外面傳來管家的宣報,說宮裡的大太監福祿求見。

  父女二人同時迎接,就見那福祿進來便宣旨,說宮裡有急事,要楚玥風速速進宮見駕。

  ***

  帶著複雜的心情,楚玥風在福祿的帶領下,匆匆忙忙來到宮裡。

  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找自己有什麼急事,問了福祿,福祿只笑著,說那是皇家的事,老奴只不過是個傳話的人而已。

  所以當楚玥風來到宮裡見駕時,卻見帝后和一眾皇親國戚都聚集在奉天殿,原來今天竟然是皇家每年一次的聚親會。

  趙天徹坐在高殿之上,群覽眾人,好不威儀嚴厲,皇后安婕兒則矮了帝王幾階,坐在幾個妃子之首。再來就是王爺諸侯,大多數都是皇室族人,楚玥風見過駕後,被帶到了旁邊已準備好的位置上。

  她心底不免奇怪,皇家舉辦聚親會,干她何事,她又不是皇室親屬,更非帝王后妃,放眼望去,九王爺趙天義就坐在自己對面,還調皮的朝自己眨眼睛。

  九王爺旁邊的,便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趙天靖,那個十幾歲便上戰場殺敵的雲國大將軍。楚玥風不免對這趙天靖偷偷多看了幾眼,十八九歲的年紀,和趙天徹雖有幾分相像,但氣質中卻充滿冷酷之勢。

  看得出這靖王爺平日裡是個不苟言笑的人,面冠如玉,俊美得一塌糊塗,身著王爺朝服,上面繡著逼真的金龍,好不瀟灑貴氣。

  而坐在高殿上的趙天徹卻至始至終將一雙眼,都落在楚玥風身上。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日不見,他心底早想念得過份。

  今晚是皇室宗親的聚會,本來楚玥風是不在被邀請的行列名單中,但聖上一句話,楚玥風就堂而皇之的成了入幕之賓。

  這個旨意,自然會換來一群人的質疑,尤其是皇后安婕兒,早聞近日皇帝對那個兵部侍郎楚大人獨寵有加。每日相談甚晚,還經常將那楚大人留宿皇宮。

  雖然皇上和臣子談論國事太晚,偶有留住宮裡歇息的先例,但日日留宿,就算小心掩飾著,也難免在宮裡傳開。

  所以當安婕兒看到那一身清秀的楚玥風時,也不知是嫉還是恨,當她親眼看到這楚玥風果然如傳聞中所說,那般瀟灑俊逸,心底也不免有幾分震撼,果真是個妙極的人兒。

  幾個人各有各的小心思,沒多久,晚宴便正式開始。

  趙天徹見楚玥風和自己的幼弟眉來眼去,雖然義王還是個孩子,他也不免在心底吃味。

  「玥風……」就在眾人說笑的時候,帝王一個清厲的嗓音,頓時打破嘈雜,「過來這邊,福祿,賜坐,朕和楚大人有些話要近些說。」也不管別人詫異的眼神,包括皇后那嫉妒的目光,以及楚玥風呆呆傻傻的樣子,趙天徹便下了這樣的旨令。

  福祿不敢怠慢,立刻搬了一張小圓墩子,挪至帝王身邊,這何等尊榮,怕是皇后也無福享受。

  楚玥風僵了好一會兒,九王爺眼神怪異,靖王爺事不關已。

  就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中,她不得已走上高殿,施了一禮,屁股僵硬的坐在那圓墩上,當她坐定後,又覺得這樣的氣氛有些怪異,忍不住看了趙天徹一眼,對方正饒有興味的盯著她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多日相處下來她的膽子變大了,就偷偷瞪了對方一眼,雖然沒開口說話,那眼神也足以說明了自己會遭到這種待遇,實在是不爽到了極點。

  「玥風……」帝王假裝看不到她臉上的排斥,「你回家這三日,與家人相聚得如何了?」

  「謝皇上體恤,臣家裡一切安好,只是臣記得明天才是回歸朝廷的期限,沒想到皇上今日便將臣叫了回來。」口吻中不免有些斥責。

  「今天是皇家宗親的聚會,所以朕便想到你了。」

  「臣又不是皇室成員。」她忍不住小聲咕噥。

  「可是朕想你了,若沒你在身邊陪著,朕便吃不下、喝不下。」雖然是極小聲,但卻說得曖昧至極。

  楚玥風頓時漲紅臉頰,沒想到皇上竟然在這種場合和自己說這種話。

  忍不住又瞪了對方一眼,神態中盡顯嬌憨,趙天徹整整三日沒見她,如今再回味這可愛的表情,心底一樂,臉上的寵溺縱容也不免多了幾分。

  那邊兩人眉來眼去,卻都絲毫沒少的落入皇后的眼中。

  她心底怎能不氣,這皇上倒好,不愛美女愛少年了,真是可氣可怨。

  她咬著齦牙,恨恨看著那兩人打情罵俏的模樣,自己嫁給皇上這麼多年,可從來都沒被這麼寵溺的對待過。

  「皇上,臣妾聽說這楚大人曾是義王宮裡的太傅,而且武藝精湛,甚是威風,今日皇親國戚皆在此,不如便讓這楚大人露上幾手如何?」

  趁此機會,安婕兒高聲提議,也及時引起旁人的注意。

  「靖王爺今天正好也在此,兩人既然都是少年英雄,而且又都對劍法熟捻,不如就讓楚大人和靖王爺比試一番,也好給這場晚宴助助興。」

  趙天徹原本調戲的俊容,因為皇后的提議頓時冷了幾分。

  楚玥風怔愣著,那台下的靖王爺仍舊是一張冰山臉,也沒什麼多餘表情,倒是義王十分期待,連聲叫好。

  「玥風哥哥的劍術了得,可七哥的劍術也不於人下,好極!好極!我倒想知道玥風哥哥和七哥究竟誰更厲害。」這惟恐天下不亂的義王一出口,旁人也都跟著助興。

  趙天徹冷下俊臉,心底萬分討厭這安婕兒,更想將那趙天義捉來再賞幾個板子,以洩心頭之恨。他的楚玥風,只留給他一人欣賞便可,比試什麼?又不是舞奴。

  但眼前形勢,若他真執意阻止,怕是會換來更多猜測,那一眾老八股的臣子動不動就拿祖宗家法來說,雖然自己是一國之君,但該守的禮法也不得不守。

  如今,提出這個要求的又是一國之母,堂堂皇后,若真在此反駁了她的話,倒是他這個皇上的不是了。

  所以只能不情不願的僵笑幾聲,「既然皇后這麼提議了,朕也想看看七弟的劍術最近有沒有長進,兩人點到為止便好,玥風,去吧。」帝王下令,誰敢違抗,楚玥風雖有些顧及,但一看到那靖王爺不卑不亢的已經走下座位,兩旁侍從拿過托盤,上面擺著兩把閃著精光的寶劍。

  趙天靖身形高大瘦削,雖和當今聖上有幾分相似,但眉宇之間卻露出精悍的凝重,兩人朝中而立,各執一柄長劍。雖然楚玥風身為女流,但身材卻高瘦單薄,反倒有幾分文弱之氣。

  一個身著王爺的黑色袍服,一個身著月白色錦緞,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年相對而峙,倒顯出一絲和協融洽。

  一黑一白兩道身形,在劍影的舞動下,更加奪人視線,美奐絕倫。在場皇親,原本只將這場比試當成品酒助興的調劑,可到了後來,兩個少年的劍越舞越美,如銀蛇似長虹,妙曼至極,美不勝收。

  在場的眾人無不目眩神迷,死盯著那兩道瀟灑飄逸、如神仙般的身影。

  就連趙天徹都忍不住發出欣賞的眼波,癡迷的看著楚玥風舞劍,她縱然不喜歡詩詞歌賦、學不會品茗對奕,更是應付不來朝堂之爭。

  但他的楚玥風,單純細膩,有些愚有些笨,卻惟獨要得一手好劍,憨傻嬌媚的模樣,早已在帝王心底印下永難磨滅的烙印。

  安婕兒握緊雙拳,仔細打量著趙天徹的每一個面部表情,時而皺眉、時而微笑、時而又露出讚賞傾羨的眼神。那高高在上,從不將自己的喜怒哀樂展現在眾人面前的皇上,居然真的會為一個小小的楚玥風神魂顛倒。

  直到比試結束,兩人打個平手,彼此間相互抱拳施禮,趙天靖那原本冰山般的面孔,漸漸有了絲表情。

  「楚大人劍術高明,請問師出何門?」

  「玥風不才,先師乃九華山明真道人。」師父在兩年前去世,卻將一手絕妙劍法傳授於她,心底自然感念。

  「原來是明真道人的高徒,本王今日領教,真是大開眼界。」

  「靖王誇獎了,靖王使的那招銀蛇亂舞,玥風也是甘拜下風……」

  兩人一見如故,允自奉呈著對方,這邊趙天徹可不高興了,說不出是嫉是怒,忍不住輕咳一聲。

  「七弟和玥風的劍舞得如此漂亮,博得滿堂風采,福祿,每人賞黃金千兩……」

  一番賞賜,讓兩人再次贏得眾人羨慕,直到晚宴結束,趙天徹找了個藉口,要楚玥風留下,眾人皆可回去了。

  安婕兒上前深施一禮,「皇上,臣妾已命人在月華寢宮給您備好洗澡水,今晚……」

  不理會皇后那一臉期盼,趙天徹步下高殿,一把捉住楚玥風的手腕,似笑非笑的睨了安婕兒一眼。

  「朕今晚還有要事與楚大人相商,皇后你就早些回去歇著吧。」

  「可是皇上,您已經多日未曾臨幸臣妾了……」

  這句話說得如此露骨,楚玥風聽在耳裡,臊在臉上,臨幸這兩個字……不是她與帝王每天都在做的嗎?如今一國之母竟當著自己的面,要求皇上臨幸,自己反倒成了這帝王夫妻之間的第三者。

  心不由得一痛,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即難受,又酸楚,連思考的速度都變得緩慢起來。

  趙天徹也沒想到安婕兒會當著臣子的面說出這麼露骨的話,一時間也僵愣了片刻。

  雖然他與安婕兒是天家夫妻,一個是君王,一個是國母,但如果這夫妻之實是建立在政治利益的基礎上,彼此的感情倒顯得蒼白無力。

  對於這個比自己大上四歲的漂亮女人,他也曾想過擔當起丈夫的職責,好好將對方疼惜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但多年相處下來,安婕兒仗著自己的家世,以及過度的刁蠻霸道,在後宮為所欲為,甚至……甚至還使用卑鄙手段,將麗圮剛懷上不久的孩子害死。

  這一切的一切,又讓他對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如何激得起半分憐惜。

  見對方一臉的咄咄逼人,不顧禮儀廉恥的要求自己的寵幸,這只會讓他對她更加不屑。

  「皇后,雖然朕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因為公事繁忙的原因冷落了你,但朕對此也無能為力,我雲國雖繁榮強大,但仍有不少附屬小國對雲國虎視眈眈,楚大人對軍法研究得甚為通透,所以朕這些日子,為了國事與楚大人秉燭夜談,還望皇后能體恤朕心,莫要多加為難。」

  一番話,說得於情於理,絲毫沒有破綻,而且,還將安婕兒陷入了一種不能反抗的境地中。

  她雖氣惱,卻無法辯駁半分,只能硬著頭皮,露出極不自然的笑,對著皇上微微一福,「皇上此番話,倒點醒了臣妾,剛剛,的確是臣妾過份了,忘了體恤皇上的難處。」

  「聽到皇后這樣一說,朕心感安慰,既然這樣,皇后便早些回宮休息吧,朕還有事,先行一步了。」咬著牙,瞪著眼,安婕兒目送著皇上帶著那個楚玥風離開此地。

  心底明明知道,剛剛他的那番話,不過都是推托之辭,可偏偏她卻無能反抗。

  可惡!那楚玥風到底是什麼妖孽,竟勾得一向自律得體的皇上,為他如此用盡心機。

  ***

  好不容易逃開皇后的糾纏,又佯裝威嚴的傳令下去,說今晚要與楚玥風談些國家政治,閒雜人等不得打擾,摒退眾人後,一顆雀躍又想念的心早已經把持不住,趁其不備,便將那嬌弱的身子打橫抱在了懷中。

  「啊……皇上……」她嚇得雙手不得不抱緊對方的脖子,卻對上趙天徹那雙漆黑炙熱的眼眸內。

  剛剛皇上對皇后說的那番話,猶記在心,到現在還未來得及消化呢。

  「玥風,朕想你想得好苦……」此刻,趙天徹卸下帝王的尊貴,倒像極了一個熱戀中的大男孩,也不理會懷中女人驚詫的目光,直奔那豪華舒軟的龍床。

  「你這個小妖精,朕才離開了你不到三日,就這般想念,告訴朕,你是不是偷偷在朕的這個地方下了催情蠱?」說著,一副孩子氣的指著自己的胸膛,眼中全是濃濃的抱怨和不滿。

  楚玥風天性愚傻,見帝王怪自己下了什麼蠱,臉色一白,「臣沒有……臣……唔……」  

  嘴唇被霸道的咬住,封住了她接下來的解釋,趙天徹不由得暗自好笑,這單純的小笨蛋,連他的愛語都聽不懂,真該好好的懲罰一番。

  「皇……皇上……唔……」她被吻得險些喘不過氣,直到快要昏過去的時候,那霸道的男人才好心的放過她。

  她嬌喘著,直撫著自己起伏劇烈的胸口,眼前的趙天徹,褪去那身昭顯尊貴的龍袍,穿著鬆垮柔軟的明黃軟緞褻衣,神態慵懶自負,盯得她一顆心狂跳不止。

  她有些懼,有些怕,可雙眼卻緊緊鎖著他的視線,「皇上,您不去月華宮陪皇后,卻……卻抱著臣來這裡……皇后她……會不會……」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被捲進宮廷之爭,更沒想過皇上竟然會為了自己,當眾訓斥皇后。這要她將來如何面對群臣,自己仍舊是個男兒之身啊。

  「怎麼?」龍目一瞇,聲音性感中夾著幾分邪氣,「難道你希望朕今晚陪著皇后?」

  楚玥風不語,心底一片茫然,帝王世家,夫妻親情本就淡薄,她不過是一個小小臣子,哪敢妄言。

  「臣以為……皇上陪著皇后,是……是天經地義……」

  話沒說完,就換來對方一記冷哼,她知道這又是自己說錯了話,惹得皇上不開心了。

  修長的食指輕輕刮著她瘦削細嫩的臉頰,「玥風,你難道一點也不吃味,朕去寵幸別的女人嗎?」雖然他是天下之主,掌管江山社稷,但畢竟是凡身俗體,也知喜怒哀樂,也懂人情冷暖。

  二十三年前,他的確不懂何為情愛,但自從遇到楚玥風,這年輕皇帝那冰封多年的心,已經漸漸甦醒。

  他也會愛,也懂得情,也知道痛,也瞭解什麼叫七情六慾。

  他一心霸著楚玥風,恨不得天天陪伴在自己左右,但自己霸著她的同時,更希望能從她的眼中讀出對自己的佔有慾。

  就算是自己是皇上又如何,誰說皇上就不能有愛情了?誰說皇上就一定要像歷史寫的那樣,必須寡情薄性,坐擁美女無數了。

  忍不住將她擁進自己的懷中,就像擁著一件易碎的寶貝般輕柔小心。

  「玥風,你可知你剛剛舞的那手好劍,真的把朕給迷惑了,那麼美、那麼柔,就像仙子下凡,把朕的眼都看花了,恨不得蒙了所有人的眼睛,不讓他們和朕一起欣賞……」

  楚玥風縮在他的懷中,也不知心底是什麼滋味,一會兒覺得自己離皇上好近,一會兒又覺得彼此距離過遠。

  「臣……當初學劍習武,是想報效國家來著……」

  「那對朕呢?你何以來報效朕的情份?」這一刻,趙天徹真像個搶糖吃的孩子。

  轉身,楚玥風俯跪在床鋪上,一本正經的看著那俊美的帝王,「臣自當傾盡性命來保護皇上……」

  趙天徹被她搞得十分崩潰,一把將那跪在自己腿邊的人兒再次拉入懷中,並懲罰性的咬了她脖子一口,痛得對方慘叫。

  「朕不要你用什麼性命保護,朕只要你好好活著,陪在朕的身邊就好……」

  雲國皇帝身邊養了無數暗衛死亡,哪個不是在盡心盡力護著皇上安全,用得著這小東西來保護自己嗎?

  舒服的靠在那溫暖寬厚的胸前,感受著他的心跳,以及他聲聲的嘮叨和碎碎念,心頭不由得一暖,小手反握住對方的大手,並輕輕緊握。

  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卻換來身後那男人身子一抖,下一秒,熱吻襲來,一切,都只盡在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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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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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2 23:15:26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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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也不知道這趙天徹到底中了什麼邪,情事之後,便命人準備熱水,抱著渾身酸軟無力的楚玥風跳進香噴噴的大浴桶裡,溫柔的給她洗澡搓背。

  身為當今天子,從小到大錦衣玉食,被人侍候得周周道道,幾時幹過這侍候人的差事。

  但他卻笑得很霸道,「你這身子只屬於朕一個人的,朕可不想讓那些粗手粗腳的丫頭碰到你一分一毫。」

  粗手粗腳的丫頭?楚玥風不禁翻了一記大白眼,若說粗手粗腳的那個人,該是眼前這自大的皇帝吧。大概是從小被人侍候慣了,哪懂得半點憐香惜玉,拿著濕布給她擦身,擦得她哀叫連連,險些褪去一層皮。

  幫她洗頭髮,卻無意中揪斷了她好多珍貴秀髮。

  幫她洗腳,抓得她又是哭又是笑,在水裡不斷掙扎。

  一個澡洗下來,整個人都累得虛脫了。趙天徹卻樂此不疲,起身將懷中的人兒抱回床上,動作無比小心,就像捧著心中最珍貴的寶貝。兩人夜裡依舊是摟在一起睡著,楚玥風自小怕冷,身子極寒,如今已經入了秋,她的腳更是冰冷乾躁。

  趙天徹便用自己的大腳裹著她的小腳,一整晚都摟著她怕寒的身子,縮在他懷中汲取著那令天下女人覬覦的溫暖,楚玥風倒是睡得香甜。

  清晨醒來,趙天徹更是熱心的親自侍候她更衣,也不理會她的反抗,幫她纏上那些白布條,動作中一片輕柔,纏得楚玥風小臉通紅。

  接著又拿過衣褲,一件件的幫她穿上,顯然把她當成了不經世事的孩子般小心。

  「皇上……臣自己來就好。」

  實在是不習慣這人的侍候,被他大手一陣擺弄,偶爾還吃吃豆腐,不時就捉過她的小手咬上一口,痛得她直咧嘴皺眉。

  再被這樣侍候下去,身上肯定會佈滿某人咬過的傷痕。

  趙天徹可是萬分享受的將她捉在自己懷中,強迫性的讓她擺好一副乖乖等人侍候的姿勢。

  「朕讓你侍候,你笨手笨腳的侍候不好,現在朕親自動手侍候你,你又嘮嘮叨叨囉嗦個沒完,是不是朕真是太寵你了,才把你慣得無法無天?」

  口中雖是調侃的斥責,俊臉上可洋溢著迷人的微笑。

  見她呆呆的僵著小臉,原本小小的反抗,被訓了一頓後,便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尤其是那雙無辜的大眼內,全是可憐兮兮的神情,他心底一樂,更加肆無忌憚的擺弄著懷中的嬌軀。

  原來侍候人的差事也挺好玩的,那種全身心的屬於自己,每一寸肌膚都被他所管控,任他揉捏,任他捉弄,恨不得把她變得小了,走到哪都帶著。

  「皇上,疼……」懷中的人兒發出一聲嬌憨的抗議,原來是他太過忘我,皎著那小東西的手指,惹來一陣輕顫。

  「朕就是愛極你這般可愛的模樣,你這個小妖精。」實在是疼愛得緊,她身上每一寸肌膚,在他眼中都是無價至寶,忍不住捧著那被自己咬紅的手指輕輕吹著,眼底全是笑意。

  「看來你這身子可是被朕調教得極為敏感,瞧,碰你一下也臉紅成這樣。」

  雖然已經習慣他在床帷內說些放蕩之言,但天性膽小的楚玥風還是忍不住羞怯,含著憨怒瞪他一眼,「那分明是皇上又揉又掐的結果好不好?」

  這趙天徹絕對有虐待傾向,只要逮到機會就又咬又掐的,每次不是弄得她一身紅紅腫腫才甘休。

  「你這是在指責朕的不是嘍?」見她含怨的嬌俏模樣,他就是忍不住繼續逗她。

  「哼!臣可不敢。」語氣兇惡十足,早忘了自己當初一看到帝王就嚇得六神無主的情形。

  「你嘴上說不敢,行為可是大膽得可以,居然敢和朕哼聲,看朕不好好懲罰你……」

  說著,一雙大手惡意的搔著她的癢,這楚玥風最怕被人呵癢,頓時像條小白蛇一樣在他懷裡滾來滾去,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皇上……皇上……饒了我……饒了我……哈哈……好癢……」

  兩人扭在一起,糾纏不休,鬧得正凶之際,門外傳來福祿的輕喚:「皇上,關外傳來加急密函,御史正在門外候著……」

  聽到有密函到來,兩人都停止了打鬧,趙天徹畢竟是有些不捨的,但國事為重,他一把將楚玥風抓到懷中,狠狠親了一記,下了床,以最快速度穿好龍袍,轉身走了。

  楚玥風輕撫著自己唇邊仍殘留著的那帝王味道,心兒不禁一跳。

  越是被留在他身邊,她便越不像自己了,從前清心寡慾的她,從何時起,也會害起了單相思?這樣每日與兵書為伴,倒也悠閒自在,偶爾會發發呆,想著那俊美的帝王,心頭便會一暖,更會溢出滿滿的幸福感覺。

  但該來的總歸要來,一道懿旨下來,她便被宣到了皇后的月華宮見駕。

  楚玥風依舊是那一身月白色錦緞長袍,面冠如玉,鳳眉鳳目,自幼便生得極為標緻討喜。

  多年男裝打扮,掩去了女兒的脂粉氣,再加上一副修長身材,真是玉樹臨風,俊得驚人,偏偏氣質又清新淡雅,任誰見了,都不免會多留意幾眼。

  上次在皇家夜宴上與那靖王爺比試了一場,又深獲帝王寵愛,皇宮內外,早將這英俊少年傳得神乎其神。

  就連以美貌著稱的皇后安婕兒,站在這樣一個精緻的人兒面前,也不免失色幾分。

  又聞得義王宮裡那些宮女在楚玥風就職太傅的時候,個個都對她驚羨有加,甚至還有宮女在私下裡做了些苟且之事,只求與這楚玥風顛龍倒鳳一回。

  若她是個女子,那這雲國後宮,便無一人可比,但身為男子,仍舊有禍國殃民之勢。

  一番行禮見駕之後,楚玥風規規矩矩的恭立在側,態度謙和,舉止優雅,言談中也盡顯虛心禮讓。看得月華宮一票小宮女個個暗自羞怯,並偷偷打量著這楚玥風一顰一笑,真比那帝王還要奪人視線。

  「楚大人,你可知本宮這次召你見駕,所為何事?」

  「恕臣愚鈍,臣不知。」話落,深施一禮,體態飄逸,盡顯謙恭之勢。

  安婕兒冷然一笑,手捧著侍女奉來的養顏美容茶,怡然品賞。

  「本宮早聞楚大人武功超群,曾經是義王太傅,如今又蒙皇上器重,上次夜宴時,見楚大人要得一手好劍,令本宮回味無窮,當時就想,這樣俊俏的少年,本宮定要好好認識認識。」

  「皇后如此垂愛,臣自當謹記於心。」

  「楚大人不必如此多禮,本宮也是惜才之人,聞得楚大人這般優秀風雅,心裡也自然喜歡,說起來,本宮有個表妹,今年二八年華,生得也是閉月羞花、沉魚落燕之貌,自小便嬌生慣養,眼光奇高,本宮的姨娘將那妹子疼在心裡,一心想給她找個好人家,如今看來,也只有楚大人配得上本宮的妹妹……」她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楚玥風的表情變化,「楚大人,可有意本宮的妹妹?」

  「這……」楚玥風千算萬算,沒料到當今皇后居然要給自己作媒。

  有沒有搞錯,她自己也是女兒身,怎麼能去當別的女子的丈夫,更何況還是皇后作媒,若是拒絕,便是抗旨不遵,可若不拒絕,自己又實在無能為力。

  幼時起便已立下宏願要扮演好楚家兒子的角色,在她單純的想法裡,只要不道破自己是女兒之身,此生也就這麼過下去了。

  但今日,經皇后一提點,她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身上的重任並非那麼簡單。

  另外一方面,她又與當今皇上……

  「怎麼?莫非是看不上本宮的妹妹?」安婕兒臉色一冷,啪地一聲,將手中的茶碗摔到桌子上。

  兩旁宮女皆嚇得一抖,生怕皇后一怒之下,會把這俊美倜儻的楚大人拿下去問罪。

  「臣絕無此意,只是臣目前還沒做好成親的準備,還請皇后見諒。」

  「哼!我看你根本是不識好歹!」

  安婕兒起身,一手指著楚玥風的頭,「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仗著自己的姿色,成天媚著皇上,把那皇上勾引得失魂落魄,楚大人,你爹好歹也是當朝官員,怎麼就教養出你這麼個媚主的寵臣?難道你就甘願當那皇上的男寵嗎?」一番話,說得又疾又厲,楚玥風聽在耳中,卻又無從反抗。

  就在那安婕兒罵得正順口之際,只聽外面通傳皇上駕到,整個月華宮的人頓時如臨大敵,宮女太監跪了一地,就連安婕兒的臉色也變了好幾變。

  ***

  片刻功夫,就見趙天徹在大太監福祿的隨護下踏進月華宮殿門,臉色不悅,眉頭緊鎖,一副怒容。

  「皇上今兒個怎麼有時間來臣妾宮裡探望?」  

  安婕兒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皇上有朝一日能想到她的存在,卻不料皇上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踏進月華宮。

  楚玥風也尷尬的伏跪在地,對於帝王的到來,有些木訥的接受,但心裡腦裡想的更多的便是皇后口說的那媚主的寵臣。

  她……什麼時候變成了這等身份了?

  趙天徹睨著那跪在地上的皇后,喉間冷哼一聲,「朕也很奇怪,皇后什麼時候膽大到將臣子帶進內宮裡來談話了,皇后,你好歹在後宮也住了這麼多年,怎麼連宮裡最起碼的規矩也不懂了,難道你不知道堂堂一國之後,將大臣私自帶入後宮,究竟所犯何罪嗎?」

  趙天徹怎能不氣,他前腳剛走不久,便有密探來報,那皇后竟派人將楚玥風宣了去。

  早就知道皇后看楚玥風不順眼,只是沒想到這皇后膽子越來越大,居然敢陽奉陰違。

  「皇上,臣妾別無他意,只是覺得楚大人少年才俊,想將自己的妹妹嫁給楚大人,所以才……」

  一聽到這話,趙天徹更是怒上心頭,臉色更厲,「朕的臣子,何須要由你來操心終身大事?皇后,你的這種做法,似乎不合規矩吧?」

  「臣妾……」

  「有關於楚大人的婚事,朕將來自有安排,還希望皇后做好你自己的本份,朝中大事,暫時還無需皇后操心,福祿!」

  「老奴在!」

  「傳朕旨意,從現在起,再有哪個宮裡的人想召見楚大人,必須馬上向朕報備,朕要清清楚楚的知道楚大人從今以後的每一個動向,免得楚大人被人無意中被人刁難了,朕可沒法子向楚尚書交待。」言下之意已經十分明顯,就是警告各宮想找楚玥風麻煩的人,統統都識趣一些,免得觸怒龍顏,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不理會皇后一臉不滿,一把將那僵跪在那裡的楚玥風扶起,頭也不回的將她扯出了月華宮外。

  一路上,楚玥風心底不知是何滋味,從她入宮以來直到現在,還是第一次看到盛怒中的皇上。

  印象中的趙天徹時而無賴時而調皮,就算真擺出嚴厲面孔,無非也是在逗著自己玩樂。

  可如今,她親眼看到他發脾氣,又想到爹爹說的那句伴君如伴虎,可憐那皇后無非是想得到帝王垂愛,卻被皇上當眾訓得顏面全無。

  她第一次體會了害怕的滋味,也深深瞭解到,天子一怒,便有遍地屍首的悲情場面。

  直到踏進尊陽宮大門,趙天徹才放開她的手臂,心底那未退的震怒,也逐漸消逝,幸好他的楚玥風沒事,否則,他不知自己會在衝動之下做出什麼事來。

  看到楚玥風一臉失神,臉色比之前不知蒼白了多少,心底不由得一痛,「玥風,從今以後,朕再不會讓今天的事重新上演,皇后那邊的確是朕一時大意,沒想到她竟然會直接找到你的頭上,你在那月華宮裡,沒受什麼委屈吧?」

  好不容易回過神,楚玥風怔怔看著趙天徹一臉的憂心忡忡,胃裡堵得難受,想哭,卻是怎麼也哭不出來。

  自己的手被趙天徹抓在掌心中,那溫暖的感覺包圍著她,本該讓她感到安慰,卻不知為何,這種溫度,卻沒來由的令她產生了一絲煩悶。

  「其實皇后說得都對,臣……終有一天,是要與人成親的。」

  也不知腦裡在想些什麼,這樣的話,不經意的從口中溜出,待回過神時,才發現趙天徹那原本擔憂的臉上,此刻已經積滿了暴怒。

  「成親?」他厲吼一聲,「你最好不要告訴朕,有朝一日,你真想找個女子,娶進你楚家大門,為你們楚家光宗耀祖,傳宗接代。」這想法也太可笑了。

  她當然不能與女子成親,但……但那並不代表,自己不能與男子成親啊。

  現在之所以不肯恢復女兒身,是因為怕娘舊疾復發,承受不起太多打擊,若有朝一日……

  未來太多的事情,楚玥風自然是沒想過這些的,她此刻腦內一團亂,早就被皇后那一句以色媚主罵得不知所措。

  見她遲疑,趙天徹卻誤以為她是默認,心頭不禁更加火大,「楚玥風,別忘了你自己也是一個女子,成什麼家?你居然敢給朕想到成家?你還真把自己當成男人看了嗎?」

  「臣……臣……」她吞吐了半天,覺得自己被罵得實在冤枉,死咬著嘴唇,一雙大眼內含著氳氤之氣。

  最後,她終於無力的垂下雙肩,一臉茫然,「可是臣這樣每日被關在宮裡與皇上朝夕相對,外面的大臣雖口上不說,但心裡如何是想,臣……臣難道就不在乎嗎?臣的爹爹也是當朝尚書,他的兒子卻要落得個以色媚主的罪名,臣……情何以堪?」她一句話一個臣,最後又說什麼以色媚主,更是氣得趙天徹暴跳如雷。

  他在尊陽大殿裡來回踱著腳步,那邊福祿小心的把著宮門,室內氣氛極度危險。

  「該死!該死!是哪個混蛋想出這該死的罪名?什麼以色媚主?什麼情何以堪?楚玥風,你還真把自己當男人看了是不是?你說朕將你關在宮裡,你說朕讓你背上以色媚主的罪名,是不是在你眼裡,朕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暴君?」

  「皇上,臣只是想……」

  「想?想什麼?若你真覺得這樣的立場讓你難堪,朕馬上下旨,迫得你恢復女兒身,即日起便入宮為妃……」

  「不要!」楚玥風嚇得直搖頭,「皇上,您明知道家母因為哥哥的事情,已經瘋傻過一次,這些年來,臣為了娘親的病情,與家人欺瞞,才得以保住娘親性命,若……若皇上下旨,強迫臣恢復女兒之身,家母恐怕……」

  「原來在你心裡,朕的地位就是如此,虧得朕還將你視為掌中寶貝,看來一切都是朕自己自作多情,你一心想做楚家兒子,卻不想做朕的妃子,好!楚玥風,朕真是沒想到,這天下女人,還有你這副模樣的。」趙天徹從小哪有被人如此忤逆過,從來都是他說了就算,如今真正踢到鐵板,要他這帝王形象往哪裡擺。

  當下,心頭煩悶,臉色一冷,重重哼了一聲,不理會楚玥風接下來的解釋,袖袍一甩,轉身便離開了尊陽宮。

  「皇上……」楚玥風沒想到對方竟然會被自己氣得甩袖離去,一時之間也不知所措起來。

  那邊大太監福祿責怪的看了她一眼,好似在斥責她的任性,傷害了帝王。

  楚玥風心裡又何償不難受,她多想告訴皇上,她並非想如此傷害他,可一想到自己的立場,又強忍下心中的落寞。

  多日來,趙天徹對自己照顧有加,百依百順,那種寵愛,自幼在爹爹的身上也不曾得到過。

  她的一顆心,早就為他而深深淪陷了,可是……可是……如今這副局面,她又該如何是好?
  
  ***

  接下來的日子,她與趙天徹之間的關係可以用冷戰來形容。

  趙天徹再也沒召她入過尊陽宮,每天,她一如既往的在法華殿裡做事,一日三餐有人照顧,晚上住的便是之前安排的宮殿。

  已有多日不曾再看到帝王的身影了,心下居然升起了想念,連平日裡最愛的兵書,翻看了幾頁之後,也全無了興致。

  難道皇上他還在和自己生氣嗎?她忍不住托腮沉思,拚命回憶這段日子以來,兩人之間的交往和相處。

  那濃濃的甜蜜,是她十八年以前從未體會過的,喜歡看他俊朗的笑容,喜歡聽他彈琴吟詩,喜歡看他對酒當歌,喜歡看他將自己的劍法模擬得形象逼真。

  他高興時便會捉著自己一頓猛咬,生氣時便會擺出捉弄人的面孔,故意把她嚇了個半死,然後再把她扯到懷中哈哈大笑。

  這個皇上,千變萬化的,讓她的一顆心也漸漸被他擄獲,全無了主見。

  可是如今,皇上真的動了怒,再不來理她,以前是盼著念著讓他煩了自己,就把自己趕出宮外隨便謀個差事。

  可現在……真的對自己煩了倦了,她卻……放不開了……

  「玥風哥哥……玥風哥哥……」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義王的嗓音從殿外傳來,沒等她起身,趙天義便衝過來一把扯住她的手腕。

  「出大事了玥風哥哥,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七哥,否則他就死定了。」

  楚玥風心下一驚,再看眼前這趙天義,滿頭汗水,一臉驚慌,「到……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七哥……七哥他……被皇兄押進了冬庭閣,三日後,午時問斬!」

  「什麼?」這肯定是楚玥風有生以來聽到過的最可怕的一則消息。

  「靖王爺……他到底犯了什麼罪了?皇上為什麼要將他關進冬庭閣?」冬庭閣乃是雲國關押皇子皇孫的地方,她自是有所耳聞。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瞭解,只聽說幾天前關外來了密報,說那正在和赤雲國作戰的沈大將軍因為糧草不夠,寫密函讓皇兄派人運送糧草,後來皇兄就將這差事交給七哥去辦,可是沒想到七哥卻誤了軍機,在路上足足耽擱了一整天,結果前線報急,說士兵沒了吃的想造反,軍心大亂,雖然被沈大將軍震壓住了,但這延誤軍機的重罪,卻令皇兄大怒……」

  「可是靖王為什麼要耽擱?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楚玥風雖然與那趙天靖瞭解甚少,但僅從上次兩人交過一次手便可看出,那趙天靖雖為人冷漠,卻也是一個剛正不阿的王爺。

  「玥風哥哥你是不知道,我七哥與那沈大將軍,在幾年前曾因戰事而出現過隔閡,兩人不合在本朝之中已不算什麼秘密,這次他誤了糧草派送,那些平日裡看七哥不順眼的人肯定要加油添醋,亂說一通。」

  「靖王承認自己是故意誤了一天了?」

  「七哥根本什麼也不說,被皇兄宣回京之後,便叫進了養心殿,在那直挺挺跪著,皇兄問什麼也不解釋,後來皇兄急了,一氣之下,便命人把他關進冬庭閣,定了個誤國之罪,並下旨三日後午時問斬。」

  趙天義急得滿頭是汗,「所有想替七哥求情的人都被皇兄趕了出來,並且放不話說,誰再敢去求情,就陪著一起斬首示眾。」

  「玥風哥哥……」

  對方死拉著她的手,「我知道皇兄平日裡寵你,也知道你深明大義,我不管什麼男風媚主,也不管那些難聽的流言碎語,我只要你救救七哥,他那副死倔脾氣,從小到大又是個不肯認輸的性子,這次出了這麼大的事,不但不解釋,還由著皇兄定罪,若再沒人救他,肯定是必死無疑……」一番話,說得楚玥風不知該如何應對,什麼男風媚主,什麼流言碎語,已經傳得如此厲害了嗎?

  可是……那靖王爺,又該如何去救?





第六章

  冬庭閣雖處於深宮之內,但裡面卻是蕭索一片,因為是關押皇子皇孫的地方,所以仍舊比天牢的環境要好上許多。

  外面把守著是精悍的侍衛,裡面只有一個公公貼身服侍照料,簡單的床鋪被褥,一張漆木圓桌,室內,淡淡的燭光透著慘白的光芒。

  趙天靖立於窗邊,官服已經被褪了下去,只著一套白衣白褲,俊美的臉上蒙上一層愁緒。

  外面,彎月如鉤,秋風瑟瑟,吹進窗內,不由得令人感到幾分清冷。

  當楚玥風身著一襲夜行衣,悄然無息的背過那些守衛的視線,闖進這冬庭閣時,看到的就是眼前這副場面。

  她記憶裡那高高在上、目無一切的靖王爺,如今卻在天子一怒之下,變成了階下囚。

  「什麼人?」趙天靖畢竟是習武出身,聽覺極其敏感,一轉身,便看到身著一襲黑衣黑褲的楚玥風,小心的踩在房梁之上。

  見自己的蹤跡被發現,她也不再躲藏,縱身一躍,除去臉上蒙著的黑布,驀然一笑,「靖王,好久不見。」

  「是你?」趙天靖沒想到楚玥風竟然會以這副裝扮出現,當下心底一驚,本能的望向外面。

  「放心,那些侍衛並沒有發現我的蹤影,還有那個太監,也被我下了迷藥,如今正睡著呢。」

  趙天靖皺起眉頭,一臉防備,「難道你不知,夜探冬庭閣,私見罪犯,是死罪一條嗎?」

  他對這楚玥風雖然瞭解不多,但上次交過一次手之後,對他的劍法卻深深銘記於心,好個俊俏少年,難怪會被皇兄寵愛。

  楚玥風朗然一笑,悄然走向對方,「我也是受人之托,聽說靖王犯了罪,惹得龍顏大怒,皇上要將你三日後問斬,這事已經驚動了朝庭上下……」趙天靖臉色黯然,冷了幾分,卻不再吭聲。

  「靖王,玥風與你雖相知甚少,卻敬重你是少年英雄,十幾歲便親赴戰場,殺敵無數,為雲國立下不少功勞,如今……」她頓了片刻,眼神執著,「玥風不懂,為何靖王會落得如此下場?難道真的如外面所傳,你與那關外沈將軍有私人恩怨,故意延誤軍機?」

  趙天靖背對月光,負手而立,雖然身為階下之囚,卻一臉傲然,「本王不想解釋。」

  「你一句不想解釋,難道不知後果會如何?」

  「不過是賠上性命,還能如何?」楚玥風忍不住睨他一眼,「靖王自己不珍惜性命,玥風自是無話可說,但玥風今日能來這裡,是受了義王之托,他擔心你這七哥,希望玥風能夠出手相救……」

  「告訴他不必,本王任由皇上發落便是。」  

  楚玥風沒見過這麼執拗的人,心底不禁有氣,「好,即是靖王一心求死,玥風自然不會阻攔,靖王不想解釋,玥風也不強求,玥風只想知道,靖王對雲國,可有愧於心?」

  趙天靖盯著楚玥風許久,眼底閃過一絲複雜,「本王……無愧於心。」

  「即是無愧於心,為何不向皇上解釋?你這樣倔強,被皇上問了罪,下場定是必死無疑。」

  趙天靖冷哼一聲,「皇上既以賜罪,死又何懼?」語氣中,不免有賭氣成分存在,「今時不同往日,兄弟之間為了政治利益相互殘殺,在歷史上也不足為怪,既然他想除掉我,我何不加以成全。」

  楚玥風似乎聽出話中端倪,不免皺起眉頭,「靖王……難道你認為這誤國之罪,是皇上故意所為?」雖然她也知道歷史上多位皇帝不喜歡自己的手足握有過重兵權,但趙天徹卻並非是個不明事理的暴君。

  「我想靖王可能對皇上有所誤會,皇上不是這種人。」

  趙天靖冷冷一笑,輕輕閉上雙眼,帶著一絲慘然,「即是我的存在會影響他的江山,不如以死謝罪。」楚玥風見他固執已見,手下一狠,趁其不備之時,一掌劈去,將對方打昏在地。

  ***

  第二天,便傳來靖王在冬庭閣畏罪潛逃的消息。  

  此時的趙天徹一臉震怒,眸間冰冷,對於這突然傳來的消息,真是驚得不知所措。

  福祿見狀,急忙暗示對方先行退下,自己則恭敬走到帝王身邊,輕聲道:「皇上,請保重龍體要緊,老奴相信,靖王只是一時糊塗。」趙天徹只覺渾身上下冷到極點,內心之中的怒氣,正在一點一滴的擴散。

  那該死的趙天靖,居然為了逃避責罰,連畏罪潛逃這種事都想得出來。

  頹然的坐在龍椅上,雙目失神的看著眼前的御案,心底不知是什麼滋味。

  「福祿,朕要靜靜,你先退下吧。」

  「老奴遵旨。」福祿不敢打擾,悄然退出了殿外小心候著。

  雲國七王爺畏罪潛逃,這件事轟動自然不小,至少前些日子那俊美的七王還在皇家宴會上大顯身手,獲得帝王賞賜。

  宮裡大臣后妃自然擔心皇上因怒氣而傷到龍體,得了消息,統統跑來養心殿想要見駕安慰,都被趙天徹遣退,並下旨任何人都不見。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太監福祿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從外面傳來,「皇上……楚大人求見……」

  「不見!」正允自陷入沉思中的趙天徹幾乎是想也沒想的拒絕,隨即,眉頭一皺,心底帶著幾分期盼,「是哪個楚大人?」

  「皇上,是臣!」門外,傳來那令他又愛又恨的聲音,趙天徹胸口一顫,才發現幾日不見,甚是想念。

  他有些不甘心的咬著牙齒,心底低咒一聲,恨自己做不到心狠,卻像個傻瓜一樣每天等著她肯自動出現,如今她自動出現了,卻又不甘心,矛盾得有些可笑。

  「進來吧。」故意帶著幾分不屑口吻,眼也不抬,假裝看著案上的奏折。

  只聽一陣輕響,悄然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楚玥風見過君臣之禮,他仍舊不肯抬頭,輕哼一聲,「起來吧。」他彆扭的維持自己的尊嚴,自從那日兩人爭吵之後,始終憋悶著一口怨氣,自己身為天下之主,居然連個女人都搞不定。

  但轉念又想,楚玥風何罪之有?她不過是想盡為人子女的孝心,自己不但不多加體諒,反而還同她鬧脾氣,這等風度,倒有失了帝王之尊。

  再加上這幾天關外戰事頻繁,七弟的事又鬧得心裡不愉快,煩心事多得處理不完,自然怠慢了她的存在。

  幸好她主動來了……在這個自己最脆弱的時候。

  趙天徹心下安慰,忍不住抬頭,就見平日裡膽小怯懦的楚玥風,依然是一副瀟灑的男裝打扮,但手中卻拖著一個盤子,上面擺著一碟糕點。

  「皇上,臣聽說您這幾日食慾不好,所以親自去御膳房做了幾樣小點心……」

  她抬起小臉,那張俊美與嬌媚的面孔上,竟露出一抹動人的微笑。

  他見過太多種表情的楚玥風,僵硬的、畏怯的、害羞的、彆扭的、木訥的、呆板的、憨直的。卻惟獨沒見過她露出這樣的笑。

  明眸皓齒,神采飛揚,輕輕一個眼神,便可讓人失了五神六智,心底猛然地慟,深深癡迷於其中,一時間,竟發現自己呆了傻了,像個初戀的孩子。

  她走近幾步,將那些小點心輕輕拖在手中,「這是臣幼時在山上學藝時,師爹手教著做的,裡面含有些許藥材,有養神提氣之效。」

  說著,伸出細白手指,拈起一塊糕,臉上依舊是那美妙的笑容,「皇上要不要嘗嘗?」

  趙天徹就像著迷般,不由自主的接過一塊,放入口中,咬了幾下,只覺鬆軟甜滑,味道中又有些淡淡的苦澀,卻是極符合胃口。

  這樣一嘗,才發現肚子果然餓了,近日休息不好,睡眠極少,食量下降,心煩氣躁,哪有半點胃口。渾度幾日之後,倒真覺得餓得緊,也不管帝王之尊,傲然形象,竟接過那盤子,一口一個的,將那些小點心吃得精光。

  楚玥風見狀,微微一笑,「皇上,好吃嗎?」似乎才發覺自己此刻的失態,趙天徹哀怨的瞪了她一眼,又擺起帝王威嚴,「朕還很生氣,別以為你做了這些點心給朕吃,朕就會原諒你。」

  口中說著負氣的話,但心底卻早已排除了那些隔閡。

  看到她乖巧可愛的樣子,哪還捨得生她半點氣,無非是情人之間使些性子罷了,原來身為帝王者,也是需要撒嬌的。

  楚玥風小臉一垮,裝出一臉委屈,「原來臣竟惹得皇上這般心煩,即是這樣,那臣便先行告退了……」身子一扭,剛要離開,就被對方一把扯回,只覺臀兒一痛,回神之時,卻發現自己坐到帝王修長的腿上,兩人之間的姿態極為曖昧,她也不由得俏臉一紅。

  趙天徹懲罰性的捉過她的手,狠狠咬了一口,換來她的痛叫聲後,才心下滿意。

  楚玥風就皺著眉,齜牙咧嘴,用力甩著自己被咬痛的手指,嗔怒一瞪,「皇上怎麼這樣愛咬人?」

  「那是因為你這該死的小東西欠咬。」他惡狠狠的橫她一眼,又見她細白手指果然紅腫起來,不免心疼,捉到手中,輕輕吹著,一副寵溺模樣。

  她忍不住抬眼,看到前些日子還神采飛揚的趙天徹,竟然瘦了許多,又看到那書案上堆積了幾大疊奏折,知道他這陣子定是煩心煩力,不免同情。

  「皇上,還在憂心國事麼?」她知道關外如今不太平,雲國與赤雲國之間的戰事已經持續了好久,始終未能平定。

  提起這個,趙天徹不禁斂眉,「那赤雲國仗著地利優勢,對付我雲國軍隊,造成糧草不足,軍心混亂,朕豈能不憂。」兩國戰事已經僵持許久,赤雲國雖是附屬小國,卻野心勃勃,肆意挑釁。

  他輕歎一聲,「有時候朕會猶豫,這場戰爭究竟該不該發,戰亂時期,受苦的卻是無辜百姓。」不由自主,便將滿腔心事向她訴說,也許是這個高高在上的位置讓他孤單太久,從來都是一個人應對,他也會累。

  「皇上,兩國之爭,受苦的雖是百姓,但若我雲國隱忍一時,將來那赤雲國羽翼漸豐,反擊回來,又豈是一方百姓受苦?您心存仁慈,自會受到天下蒼生的愛戴,但不發動戰爭,卻並非是真正的仁愛。」從小熟讀兵書,楚玥風對於戰爭自然非常瞭解,更讓她揪心的是,趙天徹身在帝位,卻一心向民,這等明君,她怎能不愛。

  幾句貼心的勸慰,似乎解了趙天徹多日來的內心煩憂,與楚玥風在一起,心情果然會變好,可俊臉上的愁雲,卻不見退散。

  「皇上可是在心煩靖王的事?」楚玥風雖然木訥呆板,內心卻也晶瑩剔透,深知帝心。

  聽到靖王二字,趙天徹不由得胸口一窒,大概也只會在楚玥風面前,展露內心疲憊。

  他攬著懷裡的女兒的腰肢,下巴抵在她的肩頭,眼神出現前所未有的茫然,「朕這個皇兄,做得是不是有些失敗?」楚玥風不語,靜靜由著對方低喃。

  「靖王的母妃死得早,兩歲的時候就被父皇抱到母后的宮裡養著,朕還記得第一次看到靖王,他又小又軟,臉上還掛著鼻涕,哭著嚷著找母妃,父皇說,他是朕的七弟,以後要好好照顧,朕看他哭得委屈,就把他抱在懷裡哄著勸著……」

  像似陷入回憶的漩渦中,趙天徹的臉上出現難得的柔和之色,「那時候靖王最喜歡和朕擠在一張床上睡覺,因為他從小怕黑,下雨打雷就會嚇個半死,朕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口裡還含糊不清的喊著哥哥。」眼底閃過一痛,「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小東西越長越高,對朕的依賴也越來越少,聽不到軟聲細語的撒嬌,又學著別人叫皇兄,不再叫朕哥哥,朕才發現,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長大成人了。」

  「帝王家的親情,難道就真的這麼淺薄嗎?朕雖然親手判了他斬首之罪,可是……就算是這樣,難道朕真的會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嗎?」

  楚玥風心思一動,這皇上是啥意思?不會眼睜睜看著靖王送死?斬首的旨意都已經下了,莫非還有什麼變故?還是……自己好心辦錯事?一時之間,她心頭紛亂,竟也理不出一個合理的頭緒,又見對方一臉陰沉難過,憐惜之心漸起,也不理會趙天徹的驚訝,主動湊過唇,一口吻住對方。

  趙天徹一顫,只覺胸口一熱,那原本空虛的地方,彷彿也被她小心翼翼的添滿了。

*        **

  九月底,正是秋高氣爽之時,皇家每年一次的秋季狩獵也大肆展開。

  趙天徹雖是皇帝,但自幼勤練武功,身手自然好,而且他的箭術奇佳,每年在皇家狩獵場內,都會大有所獲。

  今年照例,他帶著群臣百宮,馳騁獵場,與他並駕齊驅的,是身著一襲白色錦服的楚玥風。

  十八歲的少年,容貌俊美,體態修長,身下騎著白馬,又是一身鑲金白衣,坐在馬上,雙臂拉著韁繩,姿態好不瀟灑。

  她與帝王並列而騎,兩人一黑一白,相互映襯,獵場內,百獸被馬蹄聲嚇得四處奔逃。

  那些大臣深知帝王與楚大人之間交情甚好,都識大體的悄然跟隨,不敢靠近。

  兩人手中各執弓箭,比試誰的箭法更准更快。

  「嗖……」羽箭飛射,直奔一隻雪白的小狐。

  「嗖……」又是一箭迸發,準確無誤的將先前的羽箭射偏,兩隻箭相撞在一起,發出啪地一聲脆響。

  那小白狐似乎受了驚,雖然沒有被射中,卻發出一聲畏懼的吱叫聲,下一刻,便飛也似的跑走了。趙天徹不解的看著那阻礙他射獵的楚玥風,英俊的臉上露出些許不滿,「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你想和朕搶獵物?」如果不是楚玥風剛擋下那一箭,小白狐早已變成他囊中之物。

  「皇上,臣聽說狐狸身上有靈性,不能隨意獵殺,而且剛剛那隻小狐顯然還是個幼崽,又一身雪白絨毛,看著著實可愛,所以臣一時不忍,才擋下皇上那一箭。」

  趙天徹不禁瞪了她一眼,「你倒是心地仁慈。」

  雖是怪罪之言,口吻中卻充滿寵溺,「朕還真沒想到你射獵之術也如此高深,剛剛朕那一箭,一般人可是擋不住的。」

  楚玥風呵呵一笑,「皇上不也心存仁慈,若真使盡全力,臣縱是箭術再好,也救不活那小東西了。」兩人相似一笑,默契感油然而生。

  「好,剛剛不算,從現在起,我們來比試比試,直到狩獵結束前,誰射到的動物多,誰便算贏,輸的那個人可是要接受懲罰的,玥風,敢比嗎?」

  楚玥風見他笑容裡蕩著幾分邪惡,便深知他口中的懲罰究竟是什麼,俏臉不由得一紅,「有何不敢,但若臣贏了,皇上可要把上次臣稀罕的那把圓月寶刀賜給臣。」

  「你這貪心的小東西,要了朕的龍騰寶劍,現在又打那把圓月寶刀的主意。」趙天徹笑罵一聲,手執馬鞭,「好,若你真贏了朕,就把那東西賞你便是。」

  說著。他雙腿一夾馬腹,揚起馬鞭,飛快的竄了出去,楚玥風一見,也同樣追了過去。

  黑白兩道身影,看上去那麼和協優美,天際,劃過大燕南飛的吱叫聲,藍天白雲下,兩人一前一後,姿態瀟灑的奔跑在空曠的獵場之內。

  趙天徹獵術精湛,箭法高深,但楚玥風也不居於人後,箭箭命中。

  就在她駕馬飛奔時,只聽得馬兒發出一聲刺耳嘶叫,前面雙蹄如受驚般高高抬起,楚玥風一時大意,手中韁繩脫落,整個人向後摔倒。

  再回神之際,就見眼前出現一隻花紋猛虎,正張著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緩步向自己這邊逼來。她落於馬下,只感覺雙腿摔得生疼,急忙撿起落在地上的弓箭,試圖瞄準。

  但那虎眼內,卻露出嘲弄的光芒,她心底一涼,只見那花紋虎縱身一躍,直奔自己撲來。

  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死定了,緊緊閉上眼,等待疼痛襲來,卻聽耳邊傳來那猛虎淒厲的嘶鳴聲。

  她偷偷睜眼,看到剛剛還氣勢洶洶的老虎,此刻已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玥風。」趙天徹收弓,躍身從馬上跳落,直奔她跑來,並一把將她從地上抱起,臉上全是焦急之意。「你有沒有受傷?」楚玥風只覺腳踝處痛得厲害,想必是剛剛被甩落馬背時摔到了腿,又聞對方擔憂的口吻,心中一暖。

  「臣沒事,只不過摔了一下,謝皇上剛剛的救命之恩……」

  「你這個笨蛋!」趙天徹死死將她摟在懷中,聲音帶著幾絲顫抖,「幸好你剛剛沒事,若你真有個三長兩短,看朕不宰了你全家出氣。」

  楚玥風頓時不滿的苦下小臉,「皇上,何苦拿臣的家人出氣。」

  他習慣性的捉起她的手臂,對著手指咬了下去,口中還念著可怕的威脅,「這次狩獵你輸了,你就等著晚上回去接受懲罰吧。」趙天徹實在是被剛剛那一幕嚇到了,眼看著一隻猛虎向楚玥風撲去,若是再晚片刻,她的小命就會在自己眼前消失。

  他不敢去想,更怕去想那樣的結果,原來不知不覺,楚玥風在他心底的位置,竟已經深到如此可怕的地步。楚玥風又怎能不懂他口吻中濃濃的關懷,「對不起,是玥風害您擔心了。」

  柔柔軟軟的聲音,帶著幾絲哀求憨氣,一雙水汪汪的眼怯怯看著對方,昭顯著委屈,又萬般惹人憐愛。

  趙天徹只覺小腹一緊,那種想要把她撲倒的慾望竟然會這般強烈。

  他迅速別過臉,轉身,將她背在自己的身上,楚玥風嚇得一傻,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穩穩當當的趴在他寬厚的脊背上。

  「皇上……」她小聲輕喃,俏臉羞紅,「這樣……被人看到了不好。」

  「有何不好?」趙天徹一臉不在乎,「難道朕背著自己喜歡的女人,也要看別人臉色嗎?」

  他別過頭,看著她探過來的小臉,「玥風,這一刻,不要把我當成皇上,你也不是臣子,我們就這樣肆無忌憚的放縱一下,做一回普通人如何?」

  楚玥風聽到他自稱我,而非朕,心底說不上來一股甜蜜滋味,

  作一回普通人?她乖乖的趴在他的背上,享受著他身上的溫暖,雙臂摟著他的脖子,走在無人的獵場內,那邊,兩匹馬兒靜靜的站在一起,夕陽夕下,落日的餘暉映得身上暖暖的。

  此情此景,果然只是普通人才可享受到的吧。

  她不由得抱緊對方,舒服的將小臉貼在他和背上,前面的趙天徹也感到她的順從,唇邊不由得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

  「玥風,答應我,以後要保護好自己,無論何種情況下,都不准你再將自己陷入危險之中,聽到了沒?」

  「我知道了。」背上的人兒發出悶悶的一聲,像是敷衍,又像是妥協。

  當那些臣子紛紛趕到這邊時,就見當今天子,背上背著楚玥風,那一黑一白的兩人,雖都是男子,但看上去那那麼和協愜意。就像山野浪漫處的一對兒愛侶,情濃至深。

  這一刻,誰也沒有再前進半步,似乎都不想破壞這一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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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順天十三年秋,十月二十八日,是順天帝趙天徹的二十四歲生辰。

  奉天殿內,百官聚齊,為帝王慶祝壽辰,大殿內,歌舞昇平,漂亮的舞姬身著粉紅羅裙,妖嬈的身姿輕盈扭動,伴隨著美妙樂曲,將偌大奉天殿,渲染得熱鬧非凡。

  趙天徹與百官同樂,後宮妃子也聚集一堂。

  楚玥風因深得帝寵,座位離皇上自然不遠,但因今天是君主生辰,楚玥風事先已經和他說好,千萬不可以像上次那般,當著皇親國戚的面,再把自己叫到跟前親熱。

  這樣的場合,眾多雙眼睛看著,而且自己的爹爹楚國安也在場,總要給爹留些顏面才是。

  趙天徹聽了她的抱怨,心中不滿,但也沒有再為難她。

  如今兩人私下裡濃情蜜意,往日她對自己的敬懼已經逐漸轉為愛慕,看著那小東西每次被自己逗得羞紅雙頰,盡顯嬌憨,心裡也不由得一蕩。

  多日來,他每夜與她陪伴,倒真像一對甜蜜的小夫妻,分開一刻都覺得痛苦萬分。

  其他妃子都還好說,畢竟趙天徹在情感上寡然淡漠,眾妃子心底瞭然,不敢多說什麼,更不敢豈求帝王寵愛。

  但皇后那邊就不好打發了,她爹是當朝丞相,明裡暗裡的向自己暗示了幾次,趙天徹是何等聰明之人,自然有辦法應對。

  「老丞相,朕還真是小看你了,朝堂之事要管,朕的私生活如今你也要插上一腳,若是再過些時日,你是不是想直接把朕廢了。自己來當這皇帝?」

  簡單幾句話,斥得那安老丞相面紅耳赤,從那以後,再不敢在這年輕皇帝面前為女兒多言半句。皇后失了後台,有苦說不出,只能哀怨度日,時間久了,那楚玥風自然被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以後快。

  九王爺趙天義依舊樂天頑皮,在這宮裡專橫跋扈,仗著自己兄長是皇帝,便為所欲為。

  但唯獨對楚玥風敬仰三分,愛慕三分,每次見了,都打心眼裡喜歡。

  趁著解手的時候,趙天義無意中聽兩個值班太監在那小聲議論著什麼……

  「看到沒有,那楚大人今日又成了上座之賓,皇上對他可真是恩寵有加,連那後宮娘娘都比他不得。」

  「聽說楚大人夜夜留宿尊陽宮,把皇上侍候得周周道道,已經許久不曾再踏進後宮半步了。」

  「誰讓楚大人長得漂亮,比起男子多了些風雅,比起女子又多了些俊俏,女人愛著,男人也愛著,只是苦了那楚尚書,唯一的兒子卻成了男寵……」

  再也聽不進去的趙天義幾步走上前來,揚起手,一人狠狠打了一記耳光,即使是十四歲少年,眉宇間已經盡顯王者之氣。

  「你們兩個狗奴才,好好的差不當,居然敢在這裡私自議論天子朝臣,皇家的事,豈由你們來說?」兩個太監看清是義王,頓時嚇得雙腿直哆嗦。「義王饒命,奴才該死,奴才再也不敢了……」

  「哼!」趙天義眼眸一冷,「來人,把這兩個奴才拖下去重打八十板子,逐出宮去。」

  很快,便有人過來將那嚇得半死的兩個太監捉了出去,趙天義心頭盛怒,雖然他對楚玥風和自己皇兄親近一事也早有耳聞,可就是容不得別人侮辱半句。

  回到晚宴現場,他的位置與楚玥風比鄰相坐,對方舉手投足間,皆散發貴公子之氣,明眸皓齒,神態怡然,就算真是皇兄的男寵,也比得那些貌美妃子們褪了幾分顏色。

  也許從第一次看到楚玥風的那刻起,他便已心生愛慕,所以由不得任何人欺負他的玥風哥哥。

  「義王,你臉色怎麼有些難看?」楚玥風口吻中難掩關心,「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沒有啦!」小小少年立刻掩去自己的心事,俊俏的臉蛋不禁偷偷紅了起來。他的玥風哥哥生得真是好看,百看不厭,只可惜被皇兄霸佔了去。

  「玥風哥哥,皇兄前陣子給我找的新太傅,功夫實在不怎麼樣,若你有時間,再來我的文清宮教我幾招可好?」楚玥風怡然一笑,帶著幾分寵溺,「難得義王癡心武學,臣自當盡心盡力。」

  兩人談話之際,那邊的趙天徹可不樂意了,他慧眼敏感,早看出自己的幼弟對楚玥風有意思。

  幸好那趙天義到現在仍不知道楚玥風就是女兒身,傻呼呼的將她當哥哥看,若是被那小子知道玥風的真實身份,恐怕弟弟就會變成情敵了。  

  此時,舞姬散去,接下來的節目是一個妙齡少女,手執軟劍,在鼓聲與樂曲之中,展現著自己柔韌的身體、以及精湛的劍法。

  那柄如絲緞般的軟劍被揮得美輪美奐,連楚玥風都不禁看得癡了,這少女年紀不大,身手卻異於常人,真是沒想到皇宮內院,竟也能調教出這樣的人才。

  記得不久前她和趙天徹在御花園品酒論劍時,他曾說天下會劍之人不計其數,朕卻唯獨愛上了你。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抬頭,看向那高殿之上的帝王,與此同時,對方的目光也向她這邊投來。四目相對,竟擦出無數朵火花,他有些調皮的嘲自己擠擠眼睛,唇邊,蕩著那抹熟悉的狐狸笑容。

  楚玥風臉頰一熱,沒好氣的嗔了他一眼,小女兒嬌態盡顯,又覺得這樣的場合,自己和皇上之間眉來眼去,實在不合時宜。

  急忙端起桌上酒杯,輕啜一口,以掩飾內心慌亂,那邊趙天徹卻露出得意的笑容,每次看到她被自己整得羞紅臉頰,都讓他倍覺開心。

  不禁拿起案前酒杯,象徵性的朝楚玥風舉去,狀似碰杯,群臣不覺,楚玥風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這兩人之間的小動作,任誰見了,都會心生詫異。

  就在楚玥風雙頰脹熱之時,眼眸不由得睨了那舞劍少女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只覺那少女目露凶光,眼神陰寒,她心底一驚,腦內劈過一道響雷。

  「皇上小心……」只是瞬間功夫,就見那少女揮著劍,直奔高殿之上,趙天徹似乎也警覺到什麼,但還沒等他回神,那少女又快又準的一劍刺了過來。
   
  楚玥風腳步一翻,也不知哪來的蠻力,飛快的擋在趙天徹的身前,劍風太快,不及收手之際,直直刺向她的胸口,只覺得胸前某處一陣鈍痛,喉間鮮血一口噴了出來。

  現場立刻亂成一團,旁邊侍衛立刻圍了過來,將那舞劍少女按倒在地。

  趙天徹被眼前所發生的事情驚呆了,雙手本能的抱住向後暈倒的楚玥風。

  當那軟軟的身子落進懷中之時,他才看到她胸前那抹殷紅的血漬正飛速散開。

  「玥風……玥風……」

  ***

  片刻功夫,趙天徹抱著早已昏迷不醒的楚玥風回到尊陽宮,幾個資深太醫被召到宮裡診斷。

  兩旁宮女和太監緊把宮門,福祿忙前忙後,眼神銳利,又暗自警告那些太醫切莫將楚玥風是女兒身之事宣揚出去。

  幾位太醫在得知楚玥風是女兒之身時,不免一陣驚訝,但為皇家做事,他們心底當然自有分寸。

  也難怪這皇上對楚大人如此寵愛了,雖然她受傷極重,臉色慘白,但卻不減那一臉絕美容貌。只是這一劍刺得極深,鮮血四流,傷及內臟,素雅白衣被染得鮮紅,趙天徹看在眼裡,痛在心裡,瞳仁內佈滿血絲,恨不能自己代她去受這一劍。

  他捏緊雙拳,眼神陰鷙可怕,「活著!不管用什麼辦法,朕要她安安穩穩的給朕活著!」

  低沉絕決的命令,聽在別人耳中,是何等可怕,宮女太監跪了一地,那些太醫更是額頭直冒冷汗,使出看家的本領來挽救楚玥風的性命。

  「皇上,楚大人一臉福相,定不是短命之人,您是一國之君,當務之急是保重好自己的龍體才是。」福祿看著趙天徹成長,他從小冷靜自恃,辦事極有分寸,像今天這麼衝動,還是第一次看到。

  趙天徹臉色陰暗,目光冰冷,「一國之君又怎麼樣,還不是眼睜睜的看著她受傷。」

  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右手死死抓著桌面,恨不能將那桌子抓成碎片,「朕可以掌管江山社稷,可以號令百萬大軍,卻唯獨不能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

  福祿被對方眼中隱含的苦悶嚇呆了,直至到此,他才深切的體會到那楚玥風對帝王的重要。

  「皇上……」門外傳來內侍的輕喚,「已查出那刺客的身份……」

  趙天徹起身,命太醫好生醫治,自己則踏出寢宮,帶著一身冷悍凌厲之氣,坐於殿外,聽那內侍向自己匯報刺客之事。

  越往下聽,他的臉色便越陰狠,目光中也全是肅殺之氣,「沒想到赤雲國竟如此大膽,敢在朕的壽宴上行刺,看來關外那邊被逼到走投無路了吧。」

  近日來駐守在關外的沈將軍派人頻頻發來加急密函,雲國與赤雲國兩兵交戰,不斷勝出,那小小赤雲國兵將損失十來萬,赤雲國國王也急得焦頭爛額。

  「皇上,那刺客是赤雲國皇帝暗藏多年的殺手,性子倔強,用刑拷問,她卻服毒自殺,但卻在她身上發現赤雲國暗衛組織的專屬標記,才猜到她的身份。」

  趙天徹冷哼一聲:「即是這樣,就命人將那刺客五馬分屍,再將她屍首送回赤雲國,給那皇帝看看他自己做過的好事,他膽敢派人來雲國行刺,就該承擔自己未來的下場……」

  「臣遵旨。」對方是趙天徹身邊的內侍,自然瞭解皇上的心情,領旨後起身,速去辦理。

  而趙天徹卻從未像此時這樣,週身都佈滿陰狠的殺氣,襯得這尊陽宮上下,一片陰森寒冷。

  已過了多時,太醫將楚玥風身上的傷口處理好,又內服了一堆丹藥救回了性命,好不容易,血才算止住,但卻因為傷及內臟,始終昏迷不醒。

  太醫們也不敢保證楚玥風性命無憂,但自己脖子上的腦袋和這楚大人的性命有關。自然不敢怠慢。

  眾人膽顫心驚的就在外殿候著,已經接連幾日不曾好好休息過。

  宮裡出了刺客,眾大臣自然擔憂,楚玥風的爹進宮幾次,想探知自己女兒的傷勢,卻被阻攔在外。

  楚國安沒想到當今天子竟然將楚玥風護得這麼密不透風,但想到那日晚宴,皇帝眼中的擔憂和驚懼,想必皇上也是真心疼著自己的女兒。

  期間,九王趙天義也來了多次,只不過下場和楚國安一樣,被無情的拒之門外,氣得趙天義在尊陽宮門外大吼大叫,直髮帝王牢騷。

  叫了幾次,見沒人理會自己,也就悻然離去,跑回自己的宮裡生悶氣去了。

  趙天徹每日守著昏迷不醒的楚玥風,除了早朝,便留在尊陽宮內哪也不去,幾日下來,原本一個俊美挺拔的年輕帝王,竟變成了面無血色,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福祿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每天命御廚做補品給皇上進補,但趙天徹卻對此興趣缺缺,只象徵性的吃上幾口,便發呆似的守在楚玥風床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入夜時分,趙天徹又像前幾日一夜,陪在床邊,拿著濕熱手巾幫她擦著臉,已經整整三天了,太醫雖說雖然性命暫時無憂,但並不代表她能活下來。

  趙天徹看在眼裡,卻痛在心裡,恨不得那天那該死的壽宴從未舉行過,那樣,他的楚玥風也許就不必躺在這裡與死神決鬥了吧。

  擦了好一陣,他將手中已經冷掉的手巾放到熱水盆中,在旁侍候的宮女微一屈膝,悄然離去,偌大寢宮內,只剩下帝王與那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兒。

  他輕輕握著她的手,如今只有那指尖微弱的溫度,還證明她是活著的吧。

  「玥風……你可知,朕的心好痛好痛……」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受到無能為力的脆弱,從小到大,任何東西都可以唾手可得,唯獨她……生命危在旦夕之際,自己去束手無策。

  他將面孔輕輕埋在她的胸口,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將心安靜下來。

  「唔……痛……」耳邊彷彿出現在聲微弱的低喃,趙天徹卻似乎未聞,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

  「皇……皇上……您壓到……我傷口了……」

  那微弱的聲音終於提了幾個高度,埋在她胸口的趙天徹猛然一驚,幾乎是瞬間彈跳起來,就見那床上昏迷的人兒,此時正睜著眼,面孔依舊慘白,嘴唇乾裂,卻是一臉痛楚之態。

  「玥……玥風……你……你可醒來了?」對於這個意外的收穫,趙天徹幾乎不敢相信,他慌得不知所措,想要碰她,又怕被自己不小心給碰碎了,那種患得患失的表情,著實像個受驚中的孩子。

  「太醫……太醫……來人,快傳太醫……」接下來,那些候在外廳已守候多時的太醫急三火四的跑了進來,也顧不得向皇上行禮,一個個跑到楚玥風床前把脈診斷。

  折騰了一番之後,眾人齊聲跪倒在地,「恭喜皇上,楚大人如今已經脫離危險,保住性命,但傷口還有些嚴重,只要每日服藥調養,相信很快便可下床走動……」

  在幾個太醫輪番的保證之下,趙天徹總算相信楚玥風已然無事。

  他又激動又生氣,激動的是他的楚玥風終於脫離危險,生氣的是楚玥風竟然不顧自己性命,做些衝動之事。

  兩種複雜情緒來回撕扯著他。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楚玥風醒來了又睡去了,自己則小心翼翼的守在她身邊。

  ***

  幾日後,在太醫開的藥方的調養下,楚玥風身上的傷口開始慢慢復元。

  趙天徹一連多日陪在身邊悉心照顧,連上藥這種事情都由自己親手來做,顯然將楚玥風當成一件易碎的娃娃來小心保護著。

  「皇上,您瘦了……」這日,當趙天徹精心為她換完藥後,她猛然意識到,自從自己醒來,每天都是他親自照顧,連一些不重要的國事也扔在一旁不管。

  甚至為了陪她,還將奏折帶進寢宮來批,多日下來,那俊俏的面孔,明顯瘦了一大圈。

  「你以為朕這又是為誰了?」他雖然動作輕柔,內心細密,但臉色卻變得有些陰晴不定。

  從最初的害怕失去,到現在的想要懲罰教訓,內心之中早變幻了千百回。

  楚玥風拉好衣裳,不懂對方突然間為什麼變了張面孔,「玥風知道這些日子苦了皇上……」

  「你若真的心疼朕,當初就不該為朕擋那一劍……」

  他終於破口道出內心之中的不滿,原本柔和的臉色,也瞬間化為嚴厲。

  「還記得上次在獵場時,朕是如何交待你的,不管今後發生什麼事,朕都要你好好活著,可你是怎麼回報朕的?」只要想到那驚險的一幕,趙天徹便怎麼也放不下內心的芥蒂,若是其他侍衛大臣,挺身救駕,他或許會讚賞對方的忠誠。

  可是楚玥風不同,不知從何時起,她在自己心底的地位,已經從臣子,變成了今生今世,最重要的那個人。

  他不容許她的生命有任何閃失,就算是為了救他也不可以。

  面對他的質問,楚玥風卻不覺有愧,「那……那只是出於本能,更何況皇上的命,本來就比玥風的重要,這天下可以沒有楚玥風,卻不能沒有皇上。」

  「楚玥風!」一聲怒吼從頭頂傳來,下巴也被重重揪起,她不得不抬起臉,面對帝王眼中的怒氣。

  「要朕說幾次,你是不同的,朕不稀罕你用自己的命來換朕的命,為什麼到現在,你仍是不懂這其中道理?難道你以為,你真為朕死了,朕就會感激你嗎?朕告訴你,那只能增加朕對你的恨!」

  一番話,吼得又狠又厲,楚玥風從沒想到,自己當初擋那一劍,竟會換來這樣的結果。

  當即,她也冷下小臉,「皇上何必如此動怒,自古以來,臣子保護皇上性命都是天經地義,臣只是做了普天之下任何一人個都會做的事,玥風不覺得有錯。」從前一味順從的楚玥風,第一次忤逆了帝王,若許在內心之中,她覺得自己不該受到這樣的指責,更是不能理解,趙天徹為什麼會大發雷霆,難道她救了他,還救錯了嗎?

  趙天徹也沒想到她不但不知悔改,反而還有膽子同自己嗆聲,一時之間,也不知哪來的一股怒火燃燒,用力甩開她的下巴,臉色瞬間變冷,脾氣也竄了上來。

  「總之,你不認錯,朕便不會再原諒你。」狠話一撂,轉身,撫袖走人。

  楚玥風覺得自己超級委屈,不懂事情為何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接下來幾日,她被安排住進了尊陽宮不遠的星秀宮,宮女太醫每天侍候她侍候得周周道道。

  膳食藥品更是講究到極點,可是,從那日起,趙天徹便再沒來看過她一眼。

  雖然明知道和皇上動氣是以下犯上,但趙天徹的怒氣實在讓她覺得莫名其妙。

  先不說她現在的傷已經無了大礙,就說自己本能為他擋那一劍,如今卻換來天子之怒,這……這無論在哪個朝代來說,都說不過去。

  若是往常惹怒了皇上,大不了找個借口去見他,再卑躬屈膝的認個錯,賠個不是,兩人之間也就和解了。

  但這次她卻忍著,死活不肯承認自己有錯。福祿先後來了幾次,每次來時,手裡都會帶著補身養氣的珍貴補品,說是皇上賞賜的,還要親眼看著她喝完再走。

  幾次下來,楚玥風的心也有些急了,想問皇上的近況,偏偏又拉不下面子,喝完手裡這碗天山雪蓮熬的熱粥,她忍不住咳了咳。

  「福公公……」

  「老奴在。」

  「那個……這天山雪蓮很名貴吧?」

  「那是當然,這天山雪蓮是前些日子蒼藍國使節進貢的珍品,剛送到宮裡,皇上便命御膳房給楚大人燉了。」

  「皇上……他……他近日來似乎很忙的樣子。」福祿見她吞吞吐吐,不禁微微一笑,「楚大人,若真想著皇上,伺不主動過去認個錯?」

  「認錯?我為什麼要認錯?難道我當初救了皇上一命,還救錯了嗎?」

  楚玥風覺得自己真的很冤枉,自古以來,有聽說過救人者還要向被救者認錯的道理嗎?

  福祿也不急著勸她,只深施一禮,「楚大人捨身救駕,自然功不可沒,但楚大人有沒有想過皇上的感受?」他頓了頓,也下多說,「老奴雖然只是個奴才,但眼睛卻雪亮著,楚大人,有些事情,老奴看得清清楚楚,楚大人卻蒙在鼓裡,其實仔細想想,他畢竟是皇上,這樣冷戰下去,對楚大人又有什麼好處呢?」室內一片寂然,楚玥風不語,福祿自然也不再搭聲,「楚大人在這裡好好休養,老奴先告退了。」直到福祿離開,楚玥風才一臉的若有所思。

  福祿那番話說得沒錯,趙天徹畢竟是當今皇上,與皇上冷戰,顯然並不是聰明之舉。

  可是……可是一個人陷入感情中後,什麼道義倫理,統統變得都不重要了。

  她是個女孩子,也會心情不好,也會覺得委屈,也會想要有人來關懷自己,更重要的是,她也會害怕,怕有朝一日,自己會失去,失去趙天徹對她的疼惜。






第八章

  沒想到短短幾天的分離,心底已經開始想念。

  趙天徹憎恨自己,什麼時候竟變得如此優柔寡斷了。

  本以為自己在盛怒之後,會換來那笨蛋的體諒,並狠下心,可左等右等,那該死的楚玥風,卻依然不肯出現在自己面前。趙天徹的心情開始變得複雜,情緒也漸漸暴怒,福祿看在眼裡,急在心頭,這小倆口,鬧脾氣也沒這麼鬧法的。

  「皇上,夜深了,您早點睡吧,明日還要早朝。」

  趙天徹卻坐在御書房,穩坐泰山,但眼前的奏折,居然還是一個時辰以前的那本,久久未被動過。

  「朕不睏。」依舊固執的不肯離開御書房,實在是每次回到自己的寢宮,都會控制不住的去想念她,那會讓他氣極敗壞。

  「可是皇上,龍體要緊,莫要糟蹋自己才是。」

  對方冷哼一聲,「朕又沒被刺客傷到,身子骨可好著呢。」

  福祿聽在耳內,不禁莞爾,「皇上還在生楚大人的氣嗎?」服侍帝王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皇上如此孩子氣。

  「皇上,聽老奴一句勸,您是君,她是臣,自古以來,臣子保護皇上,也是天經地義,況且楚大人在宮裡的地位實在不明朗,除了皇上和尊陽宮內幾個內侍知道她是女兒身,外人可什麼都不知道,您那麼寵著愛著,在別人看來,閒言碎語自然不少,但楚大人卻對此不吭一聲,默默忍著,如今又為救皇上受傷,卻得不到您的諒解,她自然也是會委屈的。」

  趙天徹並未吭聲,只是默默沉吟,想起兩人最初相識,當時楚玥風被人下了媚藥時,若不是自己強硬把她留在身邊,便不會發生之後的事情。

  她依舊是義王的太傅,自己依舊是雲國的皇帝。

  可那個意外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變了,他隨便找了個借口將她強留在自己身邊,又賞了一個沒有官權的官職。

  外人口口聲聲叫著楚大人,誰又真正把她這個楚大人放在眼中,男寵?呵!他又怎會不知外面的傳言。楚玥風身上,的確背負著很多壓力,但在自己面前,卻一聲不吭,一味忍著受著。

  他被教導為一個成功的帝王時,曾學過一個道理,帝王者,可以寵愛一個人,卻萬萬不能愛上一個人。

  如今,他傻傻的愛上了,才發現,愛情這東西,真的可以令人喪失理智,就像他,寧可自己受傷,卻忍受不了失去楚玥風的可怕後果。

  這樣想著,心底不由一痛,她本就執拗木訥,哪懂得什麼變通,和她鬥氣,最後氣得還不是自己。慢慢合上手上的奏折,長歎一聲,「她的身子可好些了?」

  福祿笑道:「身子好了,可心裡卻難受著呢。」

  結果,趙天徹因為福祿那句話,便再也承受不住內心的煎熬,趁著夜色正沈之際,便跑到星秀宮,卻探望那讓他失去神智的小笨蛋。

  門外守著的宮女太監沒想到皇上會在這個時間突然駕到,嚇得就要行禮跪拜,趙天徹伸手揮了揮要他們免禮。

  「楚大人可睡下了?」

  「回皇上,已經歇了。」宮女微微一福,小聲答著。

  「都退下吧,沒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進入。」下完命令,他輕聲推門踏進寢宮,桌窗邊,燃著幾根蠟燭,泛著淡淡的光芒,卻也能清楚的看到床上躺著的那個人兒,精坊的水粉色絲綢緞被下,鞏起她瘦削卻玲瓏有致的身形。

  她背對著自己,一頭漆黑秀髮洋洋散散的佈滿枕頭,僅是這樣看著,也有一股讓他想將其抱入懷中的衝動。緩步走到床邊,被子裡的人似乎聽到腳步聲,身子微微動了幾下,趙天徹不由得偷偷一笑,這小笨蛋居然沒睡。

  他故意發出重重的腳步聲,試圖引起對方的注意,但直到他走到床邊,被子裡的那個女人也沒有起身。

  這楚玥風……幾天不見,膽子倒是大了不少。

  「玥風,你可睡下了?」他輕聲喚著,心底知道她肯定聽到了。

  但楚玥風卻不為所動,依舊背對著他,屁股的曲線在緞被的覆蓋下,拱起一個圓圓的小山包,看著可愛又討喜。

  見她沒理會自己,趙天徹故意沉下俊容,「朕可是皇上,有你這樣的臣子嗎?朕來了,也不吭一聲,連駕也不接。」那邊楚玥風繼續不理他,但卻在聽到他的聲音後,喉間酸澀了幾分。

  這些日子以來的不聞不問,已經讓她心底積滿怨慰,還以為他不關心自己了,受了傷也不來探望。這樣想著,心裡更是難受,就像天底下所有和自己戀人鬧彆扭的女人一樣,她也是有脾氣的好嘛。

  趙天徹沒得到回應,有些尷尬,但卻又不想在她面前失了帝王之尊,所以故意咳了幾聲,「好吧,看在你前段時間受傷的份上,朕就饒了你的無禮。」說著,多日來的想念,化為滿腔熱情,也不理那床上人兒的無動於衷,他一屁股坐在床邊,一把就要掀她的被子,試圖躲進被裡把她摟進自己的懷中。

  楚玥風似乎早料到他會有這步動作,在他掀被的同時,反身一滾,將整條被子都裹到自己的身上。

  她頓時變成了一條大蛹蟲,把自己從裡到外,從上到下包得嚴嚴實實,外形看著極為搞笑。

  趙天徹愣了愣,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忍不住抬起手,隔著被子在她的屁股上輕拍一記,聲音帶著幾分調侃,「楚大人的脾氣不小啊。」

  那被裡的人沒理他,膽大妄為的將雲國天子扔在外面受凍。

  趙天徹哼了一聲,「放眼天下,也就你楚玥風有膽子敢和朕來鬧脾氣,又是撒嬌又是任性,現在還和朕來鬧脾氣,性子真和那三歲娃娃有得拼。」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的楚玥風猛然起身,披著一頭烏黑秀髮,一張漂亮得可以令全天下男子和女子為之心動的俏臉,閃著不滿之色。

  「臣……臣可沒有和皇上撒嬌任性鬧脾氣。」兩人四目相對,那被她思念多日的俊顏如今出現在眼前,心頭不由得一顫,也不知是怨是怒,還是被冷落多時的委屈,一下子全撲向自己襲來。

  趙天徹看著她一張俏臉生怒,潔白的貝齒還咬著粉嫩柔軟的下唇,兩邊的粉腮氣得鼓鼓的,煞是可愛,真恨不得馬上將她扯進懷裡,狠狠咬上一口。

  但他卻氣定神閒的悠然一笑,眉頭微微一挑,「敢說沒有?朕可記得清楚,那次為了得到那柄龍騰寶劍,你可是使盡壞招,連七步詩都吟了出來,嚷著叫著求賜賞賜,這不是撒嬌是什麼……」見她俏臉一紅,他心底快意,繼續道:「還有這次,朕明明警告過你,要你好好珍惜性命,可你卻不聽朕的勸告,將自己陷於危險之中,害朕擔驚受怕,事後,連句錯也不肯認,這也就算了,朕好心好意來看你,你居然搶了朕的被子,給朕臉色看,這不是任性鬧脾氣,又是什麼?」楚玥風被從頭到尾數落著,眼眶不由得浮起一層霧氣,嬌艷的紅唇微微一嘟,像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

  「臣……臣認錯便是……」說著,將身上的被子除下,也不管自己還坐在床上,膝蓋一彎,就要跪倒在床邊。

  但下一刻,她整個身子卻被趙天徹一把扯進懷中,摟得死緊,屁股上重重挨了一記,麻麻痛痛的,讓她不由得皺起小臉。

  「你這笨蛋,到底還要和朕鬥氣鬥到什麼時候?」頭頂傳來一陣無奈的歎息。

  「臣……臣不敢。」她委委屈屈的將小臉埋在趙天徹的懷中,那久違的寵溺終於又回來了,害她一顆心也跟著不均勻的怦怦直跳。

  聽出她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趙天徹的一顆心也瞬間軟了下去,「好了,都是朕錯責你了,雖然你捨身救駕,朕該好好報答你,但朕就是忍受不了你受到半點傷害,玥風。朕也有心,朕也是會心疼的。」他將她好好抱坐在自己的膝頭,像抱孩子似的把她抱在懷中,眼看就要入冬,天氣微涼,她身上只穿著白色的裡衣,突顯出單薄的身子骨。

  一把將那被子扯來,把她全身上下包了個密不透風,一雙眼內也流露出濃濃的情感,卻又帶著幾分指責。

  「希望你下次再做事之前,也為朕考慮考慮,這次你命大,活了過來,但誰又敢保證下次你還這麼命大?若你真不幸死掉了,你……你讓朕如何面對?」一番話,說得至情至理,就算楚玥風再有諸多不滿,也全被平息了下去。原來,在皇上心中,自己居然已重要到這種地步。

  雖然事後聽宮女太監說自己在昏迷的時候,皇上衣不解帶的侍候她,照顧她,甚至整個人都憔悴得一塌糊塗,但親眼聽到他對自己的擔憂和緊張,內心深處又是一緊。

  也終於意識到,那次在獵場時,他救自己於猛虎之下,身體所發出的顫抖,以及對她的警告,全是認真的。

  她展開雙臂,像小孩子似的摟住對方的脖子,「玥風知錯了,若皇上還氣著玥風的任性,就請皇上責罰吧,玥風絕不反抗就是。」

  趙天徹忍不住挑唇一樂,眼神中又流露出那種狐狸般壞壞的光芒,「你這可是在向朕發出邀請?」她臉頰一紅,嗔怒的瞪他一眼,「皇上怎麼老是這麼壞,人家明明不是那個意思。」

  「那朕可就不懂了,朕的玥風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也嘟唇一笑,「玥風的意思當然是……這段時間玥風也覺得很委屈,被皇上又嚇又罵,又甩到這偏宮不理不睬,所以皇上不責罰玥風,玥風可要責罰皇上了……」

  說著,身子一沉,將趙天徹壓倒在床,整個人將對方騎在身下,對著帝王那性感的嘴唇就咬了下去。

  趙天徹低叫一聲。只覺唇上一痛,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在被這小東西輕薄。

  「你好大膽子,連皇上都敢壓,看朕今天不剝了你這小壞蛋的皮……」

  兩人一陣笑鬧,直到趙天徹的眼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幽暗之色,才轉身將笑意未褪的她壓於身下。

  「你可知朕這些日子以來,因為你的事情有多不開心?」

  楚玥風心頭一緊,迎視著帝王灼灼的視線,緩聲道:「臣知罪。」

  「哼!你這沒良心的,現在才來體恤朕的心意是不是有些遲了?」

  說著,三兩下將她的褻衣褪去。眼中露出赤裸裸的情慾,「朕為了你這小混蛋已經齋戒了好些時日了,你今日一句臣知罪,以為就能堵上朕的嘴,沒那麼容易……」

  「唔……皇上您要幹嘛?」

  「朕要幹嘛,你的心裡應該很清楚的才是吧。」

  說著,邪惡一笑,將被自己褪得一乾二淨的楚玥風提到眼前,「記不記得朕曾說過,你若再做令朕不高興的事,朕要重重罰你,這些日子以來,朕為了你吃不好睡不好,這筆帳咱們現在也該算算了……」楚玥風剛要開口說話,只覺眼前一陣天眩地轉,回過神時,已經亂沒形象的趴在帝王頎長的腿上,白嫩的屁股蛋暴露在那人的眼前,她努力想要掙扎,可帝王的力氣卻遠比她想像中的大上許多。

  「啪啪」兩掌,襲在她光滑細嫩的軟臀之上。

  「朕有沒有說過,惹怒了朕之後,你該受到何樣的懲罰?」

  「唔唔……」楚玥風沒想到她已經這麼大的人了,居然還要像個小孩子一樣被人打屁股,這……這實在令她感覺到萬分屈辱。

  「你惹了朕,讓朕擔心,讓朕難過,看著你受傷,朕不但無能為力,還要承受失去你的可能,你可知道那時朕的心裡有多難過。」說著,又是「啪」地一聲,更用力的巴掌擊打在可愛的小粉臀之上,片刻功夫,幾個清晰的巴掌印便赤裸的呈現於眼前。

  「你的行為令朕實在難過,朕想重重懲罰於你,可朕卻又捨不得把你拖出去挨板子……」

  如果他的心再狠一點,真想狠狠教訓一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明明是個女孩家,卻偏要像個男兒一般魯莽行事,如果她真有個萬一,要他如何承擔失去她的後果?

  「可是皇上……唔……」才想開口為自己辯白,又是幾記重重的巴掌打在臀上,她又氣又急,被打得既臉紅又惱怒。

  她爹小時候都沒有用如此侮辱的方式責打過她,可是現在,她卻要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被壓趴在膝上挨巴掌。

  「你還敢可是?以為朕當時是在同你說笑話嗎?既然朕說了,你再惹朕生氣就該接受懲罰,現在就給朕乖乖趴好……」口中雖說著重重的訓斥,可眼看著那粉嫩白皙的小臀被十幾巴掌打得泛出了美麗的桃紅色,一股淫靡的色彩佈滿了他的視線。

  本來的懲罰似乎變了味道,趙天徹的雙眼被一層慾望所取代,她不斷扭動的身軀在他的雙腿之間來回磨蹭,令某個部份頓時升了溫度。

  「啪……」狠狠地一掌拍在雙臀之上,「不要再動來動去……」這女人再亂動,他可就要把持不住了。

***

  完全不知自己惹禍上身的楚玥風仍舊不知死活的亂叫著,「皇上您說話不算,您明明都已經原諒臣了,可現在卻還要責打於臣,嗚……」

  話還沒說完,她整個人已經被翻了過來。雙眼直愣愣的與帝王相對,警覺的發現對方眼中的濃濃慾望。

  再偷瞟一眼帝王只穿著一件明黃色褻褲的胯間,她小臉頓時一紅,因為那裡已經隆起了一個高高的小帳蓬。只見趙天徹壞壞一笑,「好啊,如果你覺得朕用這種方式懲罰於你,會讓你覺得難堪,那朕只能用另一種方式責罰於你了……」

  說著,也不理會她的尖叫,一把捉住她的小手,直接把她的手扯進自己的褻褲之內,迫著她握住自己腫脹高挺的慾望。

  當那堅硬的灼熱之物被迫握在自己的手裡時,她心底猛然一顫,回想起這麼粗壯的東西每次都在自己的體內橫衝直撞,臉蛋不由自主的紅了幾分。

  「皇……皇上……臣突然覺得有些困了……呃……」

  想找借口逃過這種懲罰的楚玥風,下一刻被趙天徹霸勢的扯入懷中,嬌嫩的小臀直接坐在他的雙腿之間,那堅硬的肉棍像根烙鐵一樣緊緊抵著幽穴,這兩者之間,只隔了一件薄如絲的褻褲。

  可就是這種朦朧的感覺卻令人隔外遐想,她想要躲,卻被他緊緊控制在腿上坐著不准動,只覺得他那身下之物越來越巨大,越來越灼熱。

  「還想再逃嗎?」灼熱的氣息在耳邊來回縈繞著,緊緊困住懷中嬌軟的身軀,邊吻邊咬,迫得她不得不熱情的回應著自己的挑逗。楚玥風心頭微顫,漸漸回應著他舌尖的逗弄,身下已經一片慾火焚身,這男人已經漸漸摸清她所有的弱點,明明知道她最受不得挑逗,卻偏偏每次都來這一手。

  而她的身子也漸漸被他調教得極為敏感,經不起一點點的撩撥。

  這晚,星秀宮外值班的宮女太監都聽到室內傳來一波波的尖叫和嚶嚀,每個人都忍不住在外面掩嘴偷著樂。

  嘻!皇上和楚大人若合好了,他們這些做奴才的,日於自然也會跟著好過起來。

***

  前段日子天子壽宴,楚玥風為皇上擋下刺客一劍,險些喪命,這件事驚動雲國上下。

  楚尚書之子救駕有功,令帝王心慰,所以更加被帝王寵愛,楚家上下也因此受了重封重賞,滿庭生輝。但自古以來,有人歡喜有人愁,楚家喜慶的同時,後宮內院,自然有人怨恨。

  身為皇后的安婕兒,自從楚玥風受寵之後,便一直被冷落在後宮,雖然身份依然高貴,但眾人都知道她已經失了帝寵。

  更確切的說,安婕兒自入宮後,從未真正意義上的被皇上寵愛,政策婚姻,帝王哪會真正動什麼感情。

  其他妃子被冷落,是敢怒不敢言,雲國上下誰不知皇上重權,說一不二,表面斯文冷漠,不動怒氣,但一旦得罪到他頭上,下場通常很慘。

  后妃哪個不懼不怕,所以都小心翼翼的維持著自己僅有的地位。

  帝王家就是如此,她們這些身為女人者,只要能吃飽穿暖,享受榮華富貴,心底也就滿足了。

  但安婕兒不同,她自視清高,目無一切,並會設法除掉那些阻礙到自己的障礙物。

  楚玥風受寵,她看在眼裡,恨在心裡,並無所不盡其及的試圖破壞。

  整個月華宮上下,因為皇后每日陰鬱可怕的臉色,而陷入危險之中,那些可憐的宮女太監,做事稍有差錯,換來的就是毒打護罵,重則,便喪失了性命。

  眾人敢怒不敢言,都小心翼翼的侍候著,深宮之中,也許就是如此殘酷。

  這日,安婕兒將殿裡多餘的侍從斥退,雙眼銳利的打量著那跪在桌邊的黑衣男子,表情萬分凝重。

  「你說的可是真的?那楚玥風……」安婕兒的聲音頓時壓了下來,目光陰冷,牙齒緊緊咬著,「那楚玥風竟是女兒之身?」

  「皇后,這事是從太醫院那邊傳來的,那日楚玥風救駕,身負重傷,太醫院的那些御醫被宣到皇上寢宮悉心侍候,幾日未眠,藥材什麼的全是由內侍打點,皇上還下了口諭,封住那些太醫的嘴,若透露出楚玥風是女兒之身,便即處死。」

  「可其中有一個李太醫,他是奴才安插的心腹,事後。偷偷將這個真相告訴了奴才,原來那尊陽宮上下都已經被打點好,沒人敢多嘴半句,所以那楚玥風是女兒之身一事,才隱藏到現在……」

  安婕兒聽到這裡,臉色更加慘白。

  楚玥風是女人?

  她身為男兒之身,已經讓她的地位大受威脅,若她真是女兒之身,那自己的後位……豈不是即將不保?

  皇上那麼寵愛她,簡直把她視為心頭之肉。那幾日楚玥風病重,皇上可是衣不解帶的侍候著。當今天子九五之尊,居然會放下身份,只為侍候一個女人,可見帝王之寵,究竟深到了何種地步。

  若有朝一日,皇上看自己不順眼,隨便定個罪名將她廢了,那楚玥風……就是下任皇后的人選。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渾身一冷,越發覺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

  「皇后……」那人又是輕喚一聲,「奴才還有一事要報,就是奴才已經派人查出,靖王潛逃一事,似乎,也與那楚玥風有關……」

  ***

  在宮中休養多時,楚玥風終於在太醫的千般保證下,被皇上解除了禁令,允許她當差做事了。兩人恩恩愛愛,每日只要有時間便湊在一起談天說地,無人時,像極了一對甜蜜幸福的小夫妻,吵嘴斗罵,嘻笑嗔怒,偶爾還追逐打鬧,比平常人也不知幸福多少倍。

  每到這個時候。福祿便掩唇一樂,將那小天地留給皇上和楚大人單獨享用,尊陽宮的太監宮女剛開始自然受驚不小,但日子久了,居然也習慣了他們一向高高在上的皇上,有時候也會被楚大人欺負得哇哇大叫。

  眾人都知道皇上寵著楚大人,也知道楚大人深深愛著皇上,更盼著有朝一日天下國母這位置,能落到楚大人的頭上。

  而關外也頻頻傳來喜訊,那赤雲國被攻打得落花流水,皇室貴族內已經亂成一團,那赤雲國皇帝又看到雲國派人送去的刺客的屍首,便已知道自己惹了大禍。

  不久,赤雲國便宣佈投降,國君被廢,另立新主,徹底變成了雲國的附屬小國,其餘瑣事,自有沈大將軍親自定奪,雲國上下得知這消息後,也是舉國同慶。:

  過了小年,楚玥風告假回家,趙天徹心底是萬分不捨,但一想到自己每天把她留在身邊霸佔著,那楚尚書已經在朝裡多次給自己臉色看了。

  人家好容易養大的女兒,自己卻整天護在身邊,連家門都不准多踏一步,想來也的確是過份了些。所以小年之後,便准了楚玥風三天假期,讓她早去早回,免得自己在宮裡受那相思之苦。

  楚家上下因為楚玥風的英勇行為受到封賞,平日裡侍候這小小姐的春花秋月更是引以為榮。這次楚玥風告假回家,皇上又命人先後送來不少寶貝賞賜,楚家又是一陣歡喜。

  「公子,沒想到皇上竟然對你那麼器重,我小時候就說我家公子生得好看,招人疼,如今連皇上都將公子當成寶貝來看。」

  聽著兩個小丫頭片子一口一聲的羨慕恭維,楚玥風淡然一笑,「整日貧嘴,難道你家公子就是靠姿色來混飯吃的麼。」

  「喲!公子瞧您這說的是什麼話,咱們公子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武藝超群,哪個見了不誇,哪個見了不愛,奴家這可是打心眼裡羨慕呢。」

  春花剛說完,就輪到秋月搶話,「只是自從公子進宮後,我們兩個丫頭侍候不著,心裡甚是想念,不過又想到那宮裡的姐姐哪個不比咱們漂亮討喜,肯定也是將公子侍候得周周道道吧。」

  對方一笑,小手不規矩的在楚玥風臉上摸了摸,「瞧,公子從宮裡回來後,皮膚又比從前好了許多。」楚玥風笑瞪一眼,佯裝威嚴,「兩個貧嘴欠打的東西,連公子也敢輕薄。」

  被兩個丫頭一說,不由得心念一轉,若說那宮裡的丫頭,倒還真沒有皇上侍候得多。

  每天更衣吃飯,洗澡沐浴,哪樣不是皇上親自動手,想到這裡,雙頰不禁紅了起來,更添了幾分嫵媚,把那兩個小丫頭迷得顛三倒四。

  傍晚,她便被爹叫去,父女二人見面,忍不住一番想念,楚國安看女兒臉色紅潤,又想起那皇上與女兒之間的關係,也不免猜測出幾分。

  「玥兒,自從你哥哥遇難之後,為了安撫你娘親的情緒,這些年來你始終女扮男裝,如今回味起來,我們做父母的,卻有些自私了……」

  「爹爹怎麼說到這些?」楚玥風眼眸一抬,看到從前那俊美非常的爹,在歲月的摧殘下也老了幾分。

  楚國安微微一笑,「自你入宮後,好不容易才回家一趟,爹爹雖是想念,但也知道你在宮裡過得開心,皇上他……」

  頓了頓,「皇上是個天下明君,對你的心意,爹也看出幾分,玥兒,雖然有些事說出來,會傷了原本的和睦,但爹不想你為了這個家,背負太多的壓力,現在皇上對你有情有義,對你呵護備至,爹將你交與皇上,終於放心了,至於你娘親那邊,爹自會找機會與她說個清楚,這幾年來,她整日訟經理佛,好多是是非非也該看透了……」

  見女兒要開口說話,他急忙阻止道:「玥兒,此事爹已經下定決心,莫要再說什麼責任義務,就算你身上有責任有義務,這些年來,你做得也足夠了。」

  楚國安看著懂事的女兒,心頭不禁感慨萬分,「這些年來,真是委屈你了,玥兒,事到如今,爹只希望你也能真正的為自己而活,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爹爹……」楚玥風沒想到爹竟會為自己考慮了這麼多,一時間心頭感動,想到有朝一日可以和趙天徹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心中竟沒來由的一陣盼望。

  至於娘親那邊,雖然每次想到,都會心痛異常,可……可事到如今,若是爹爹執意於此,她也不知該如何反對。

  在家裡住了兩天,倒是越加想念起皇上來,果然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不知皇上現在在做些什麼?有沒有像她一樣,也在想著自己呢?

  將近傍晚,宮裡來人,福祿又來傳旨,要召楚玥風進宮。

  春花不高興地咕噥,「這皇上也真是的,上次回家的假期還沒過就給召了回去,這次才兩天而已,又派人來召,大過年的,也不讓咱們公子與家人多團聚幾天。」

  「你這小蹄子懂什麼,皇上這般想著念著,可是咱們公子的福氣。」秋月嗔瞪一眼,趕忙給楚玥風更衣洗面,侍候得周周道道。

  待楚玥風見到福祿時,卻發現對方臉色略顯凝重。

  「福公公,皇上這次叫我入宮,又發生什麼事了?」上次是皇家夜宴,難道這次皇上又搞出什麼新花樣來?福祿卻不言語,臉色依舊深重,「老奴也是奉旨辦差,楚大人到了宮裡便知了。」

  楚玥風不再言語,卻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安,為何……這次竟會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好像……好像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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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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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2 23:15:55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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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匆匆趕到皇宮,楚玥風直接被召到御書房,兩旁侍衛退居殿外守著,福祿也只是留在門外,沒再跟進。她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濃,踏進御書房,竟然看到皇后和幾個朝中老臣也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皇上的表情會那麼凝重?

  更讓她意外的是,不遠處,伏跪在地上的,竟然還有趙天義,對方臉色凝重,見到自己踏進室內,還拚命的朝她使眼色。

  楚玥風猛然問想起了什麼一樣,頓感四肢無力,渾身虛脫,難道……事情敗露了嗎?

  急忙上前行過君臣大禮,卻不見那龍案前的皇上命自己平身。

  她偷偷抬眼,只見趟天徹的臉色有些陰沉,薄唇緊抿著,漆黑的瞳孔也縮緊了幾分,她心下一抖,壯著擔子輕咳一聲。

  「皇上,您派福公公召臣見駕,不知……有何要事?」兩人雖私底下是情人關係,趙天徹對自己也寵著愛著,一副嬌慣心態,但楚玥風卻極識大體,聰明的知道自己何時該撒嬌,何時該一本正經。

  眼看著皇上臉色不佳,心情不悅,她自然不敢造次。
  
  反正這御書房內地上鋪著厚重地毯,跪著也挺舒服的,她自我安慰的想著。

  趙天徹卻至始至終陰著臉,看她時,神情極為複雜,冷冷睨了她一眼,又輕哼一聲,「既然人已經到齊了,便傳令將證人帶上來吧。」兩旁內侍聽令,急忙推門而出,片刻後,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男子被人帶了上來,並壓跪在地。

  楚玥風抬眼一見,頓覺頭皮發麻,竟然是自己的師兄李雲翔,同時,也是那件事的主謀之一,他武功一向高深莫測,就是連自己也敵不過對方五十招,可為何,如今他卻變成了這皇宮內院的階下囚?

  「師弟,別來無恙。」

  「師……師兄,你怎麼……」

  她急急望向趙天徹,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一些端倪,趙天徹卻冷哼一聲,彷彿帶著幾分痛惜。

  「看來,你們之間果然是認識的。」

  「皇上,臣妾早已經說過,這李雲翔與楚玥風暗中勾結,將靖王私下放出皇宮,壞我雲國禮法,如今證據確鑿,李雲翔也親口承認,當日之所以會夜闖皇宮,劫走罪王趙天靖,全是他與楚玥風聯手所做,這等欺君枉上之罪,不但有辱國體,更是亂了祖宗家法,楚玥風在朝為官,知法犯法,理當斬首,以儆孝尤才是。」安婕兒身為一國之母,私下裡憎恨楚玥風許久,今日終於有機會抓到了她的小辮子,自然是善加利用,並無所不盡其極的想要置對方於死地,只有楚玥風死了,她的後位才不會被輕易動搖。

  與此同時,她又用眼神示意朝中幾位重臣,這幾個人皆與丞相往來密切,此番前來,自然是助皇后一臂之力,除掉倍受寵愛的楚玥風。

  畢竟一旦皇后失勢了,他們這一眾老臣也同時會失去靠山。

  眾人同時躬身起奏,「皇上,皇后所言極是,楚玥風雖然曾救駕有功,但私放罪犯一事,卻是國法不容,為了我雲國國體,還望皇上明斷是非,莫要因為小人而辱了君威才是。」

  眾臣一個接一個的彈劾楚玥風,一聲重於一聲,恨不能將她就地正法,拆吃入腹。

  跪在另一邊的九王爺聽到此,臉色不由大變,原本的怯懦,也全都煙消雲散,「你們這些老不休,憑什麼說我玥風哥哥是小人?若他是小人,那你們便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奸佞之輩……」

  「閉嘴,這裡還輪不到你來放肆!」久久未語的趙天徹終於冷冷開口,順便狠瞪了弟弟一眼,對方不甘心的噤口,卻仍舊憤怒難平。

  趙天徹忍下心底震怒,耐著性子看向楚玥風,「他們口口聲聲說,趙天靖是你聯合你這所謂的師兄一同放走的,如今,你師兄也承認了事情的全部經過,楚玥風,朕想知道,當時,真的是你們聯手闖進冬庭閣,私下放走罪臣趙天靖的嗎?」見事已至此,楚玥風深知否認也無濟於事,又看了看不遠處跪在地上的師兄,最後,她僵硬的點了點頭,「沒錯,當時。的確是臣與臣的師兄,私下放走了靖王爺。」坐在龍案前的趙天徹臉色一冷,心底說不出是何滋味,只覺得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竟讓他不知該如何下手處理。

  一旁皇后見皇上心存猶豫,心底醋意更濃,「莫非皇上想枉顧國法,姑息養奸嗎?」

  「皇上,此事有關國體,請皇上切莫顧念太多私人之情而心存仁慈啊,萬一這事被傳出去,皇上的一世英明也盡毀在這些小人的手中了……」

  眾臣見皇上遲遲不肯定奪,也紛紛從旁催促。

  趙天義見事已至此,怒得大吼,「你們莫要用這種方法來逼皇上,就算七哥被人私下放走那又如何,七哥的確是耽誤軍機,但罪不至死,況且當日,七哥並未認罪。你們憑什麼一句一個罪臣的往我七哥身上砸?你們這些老不死的,個個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揪住人家一些小把柄就不肯放開,如今又將壞主意打到玥風哥哥的頭上,什麼禮儀國法,統統都是狗屁。還有,如果要降罪,就沖本王一個人來好了,因為當初求著玥風哥哥去救七哥的人就是本王,你們要殺要剮,也該找對主謀,這事與玥風哥哥無關……」

  「義王!」冷喝出聲的,竟然是許久未吭聲的楚玥風,她狠瞪了那個出言不馴的少年一眼,眼神中全是警告光芒。

  見對方成功閉嘴,她又望向趙天徹,「皇上,私放靖王一事,全是臣一手策劃,與義王和師兄統統無關,要罰,皇上便罰臣一人就好……」

  她直挺挺跪在殿前,「所有的罪責,皆由臣一人承擔!」

  眉頭糾結成一團的趙天徹狠狠瞪她一眼,不理會旁人灼熱的眼神,此時,他的眼裡只有楚玥風,心底也只剩楚玥風。

  千般不捨、萬般疼惜,恨不能自己去替眼前的愛人承受這些指控和責難,可身居帝王之位,縱然擁有天下間無盡權勢,面對國家禮法,眾臣相逼,此時的趙天徹卻也無計可施。

  強忍住內心撕扯,聲音依舊保持著優雅平和,「楚玥風,你可知,私放罪犯,那可是殺頭之罪?」似乎讀懂了他眼中的疼惜和情義,楚玥風只覺今生得此愛人,便是死,也心甘情願了。

  帶著一股絕然的放棄,她淡然一笑,深深行了個大禮,跪於殿前,「臣知道,所以,臣認罪!」最後那三個字,彷彿要從這個世界裡解脫,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來為這件事承擔後果的話,那麼,她甘願獨自肩負。

  安婕兒終於聽到她認罪的聲音,眉頭一層,陰狠笑道:「皇上,既然楚玥風已經認罪,還望皇上明斷是非,殺一警百,才不至於落下後世話柄。」

  趙天徹冷冷看著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他心底又怎會不知,這一切全是她暗中安排,這等心機狠毒的女人,怎麼會是他的皇后?

  見眾人又開始新一輪的諫言,他終於按捺不住,起身睨著室內一干人等,原本還嘈雜的大殿,一下子因為皇上的冷眸相對,而漸漸平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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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天徹冷冷一笑,「靖王雖犯下大錯,但畢竟是朕的手足,楚玥風聯合他人私下將靖王放走,雖違反國法,但私下來講,卻是顧念著靖王與朕的情份,所以朕決定,在靖王尚未被抓回來之前,先將楚玥風關到冬庭閣派人嚴加看管,至於同犯李雲翔,因打傷侍衛。又夜闖皇宮,暫時交給刑部關押。還有義王,雖然是朕的弟弟,但王子犯法,與民同罪,朕就罰你跪在祖宗祠堂裡三天三夜不得起身……」

  見眾人還想再說什麼,他揮手阻止,一臉的不容反抗,「好了,朕意已決,一切,待靖王捉拿歸案後,再來定奪。

  楚玥風,朕雖疼你愛你,可朕身在其位,如今,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只有暫時保住了你的命,朕……才能更好的部署一切。

  想到這裡,帝王的眸底染上了一層陰厲之色,看來有些計畫,該提前了。

  ***

  因當今聖上查出靖王畏罪潛逃一事,竟是楚玥風暗中指使,盛怒之下,將其關起冬庭閣嚴加看管。對於皇上的這個決定,朝中眾臣皆帶著滿腹疑問,冬庭閣向來是關押皇子皇孫的地方,為何皇上會把楚玥風關到了冬庭閣,而並非是皇宮內的天牢?

  受其連累的還有九王趙天義,也被皇上罰了跪,整整三日不得進食。

  宮內大變,龍顏不悅,眾人皆小心翼翼的侍奉其左右。

  自從楚玥風被關起來後,後宮妃子以為皇上這回該想起她們這些女人了,可萬萬沒想到,自楚玥風被關押後,趙天徹仍舊每日留住尊陽宮,並不寵幸任何妃子。

  安婕兒卻趁著這個機會親近帝王,仗著自己是皇后之勢,前來安慰獻媚。

  沒錯,楚玥風入獄,的確是她暗中指使,先是派人查明事情原委,才得知楚玥風的師兄李雲朗同時也參與其中。

  自從幾前年他出師門之後,便在京城開了一家大型酒樓,但因為生意失利,賠了不少銀子,所以一時間落魄,正巧他與自己派出去的心腹又有些交情,所以才探得那日進皇宮救靖王一事,竟與楚玥風有關。

  趁此機會,安婕兒撒下大筆銀子收買李雲翔,只要他肯出面做證,她不但可以保他生意興隆,也可以保他性命無憂。

  當時急需銀子的李雲翔猶豫再三,終於答應了安婕兒的要求,暗中出賣了自己的師妹。

  這計畫完美無缺,只要再過些時日,靠著爹的關係,將被關押在刑部的李雲翔私自放出,再找個替死鬼替他死在裡面,就算皇上想查,怕是也無從下手吧。

  打著心底的小算盤,安婕兒的臉上也不由得掛起了笑容。

  「皇上,臣妾聽福公公說,您最近為國事勞煩,已經幾日未曾安穩睡過,臣妾看著心疼,不如今晚讓臣妾服侍皇上就寢,再給皇上解解疲乏可好?」

  趙天徹心情很煩,臉色陰霾,對於皇后的大獻慇勤,自然不會給好臉色看。

  「多謝皇后體貼,不過朕很忙,沒有時間,你退下吧。」

  口氣生硬,恨不得安婕兒這煩人精馬上從自己眼前消失。

  「皇上,你又何苦一次次的來拒絕臣妾,難道皇上忘了,您是臣妾的丈夫,對臣妾自然有一份夫妻該負的責任,如今皇上子嗣微薄,臣妾看在眼裡,急在心裡,臣妾也想盡臣妾本份,再給皇上添得幾位龍子以興我雲國……」趙天徹在心底暗暗冷笑,你生的龍子,怕是和你一樣心機深沉可怕吧。

  對於這個陰險的女人,他真的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雖說帝王夫妻情份淺薄,但如果不是安婕兒一次又一次的在背地裡搞小動作,他又何苦對她如此冷淡?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得了誰?無言的別過面孔,對她,所有的情份,早已心灰意冷。

  「朕的子嗣,不勞皇后擔心,現在,朕想靜靜,皇后你跪安吧。」

  安婕兒瞬間變臉,語帶指控,「莫非皇上不稀罕臣妾所生的子嗣?還是皇上覺得臣妾,根本沒這個資格擁有皇上的龍種?那麼皇上到底希望哪個妃子給您生孩子?難道是那個不男不女的楚玥風嗎?」不提楚玥風還好,一提到這個名字,趙天徹就像一個渾身長滿了刺的刺蝟,豎起一身防備。

  「住口,朕不許你侮辱玥風……」

  「哼!皇上為了一個楚玥風那個賤人竟如此失態,臣妾今兒個倒也領教了……」

  「啪!」一掌摑去,手勁無半分仁慈,「一國之母,竟說出這麼粗蠻之言,皇后,你可曾真正認識過自己的身份?你讓朕對你,真是越來越失望了。」

  皇后被打,臉色蒼白,卻恨恨看著那無情的帝王。

  「皇上,你竟然會為了那個賤人責打臣妾?你……你當真以為天下帝王,真的能學那凡間男子至情至愛?那楚玥風得一朝恩寵已是極限,臣妾不信,你會愛她一世,身為天子,你定會負天下女子。」這是詛咒,也是對趙天徹與楚玥風之間感情最好的褻瀆。

  直到她哭著被人拖走,只留下趙天徹捏著自己麻痛的手心,眼內一片難過。

  一世嗎?他與玥風之間,難道不可以有一世情緣?

  仔細想來,堂堂一國之君,在陷入情愛之中時,的確已失了原有的傲氣。

  看著她哭,看著她笑,感受著屬於她的喜怒哀樂,甚至小心翼翼的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中,並為了她,甘頤背負眾臣的指責,只為她,全為她!

  可如今又怎麼樣?那女人為了所謂的大仁大義,一次又一次的陷自己於危險之中,難道……在她的心裡,自己這個皇上,真的就比不過其他人嗎?

  早在她動手劫人的時候,就沒想過有一天東窗事發,她將要承受的,必然是天子之怒嗎?

  可惡,該死!楚玥風,你到底陷朕於何種境地?又把朕的感情當成了什麼?

  心底怨懟的同時,也不由得一陣心痛,那個他發誓要好好保護在懷中的女子,此刻,竟忍受牢獄之災。

  她身子怕寒,可曾能忍受那種艱苦的環境?她被人侍候慣了,如今……誰又在那裡侍候著她?不敢想,不敢問,楚玥風,你讓朕拿你如何是好?

  ***

  夜深人靜,冬庭閣內,一片寂然。

  楚玥風輕合著眼,漸入淺眠,她也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少天,自從被關進這裡之後,倒是沒有被動刑侍候。

  真是好笑,不久前,她出入這裡,只為靖王,不久之後,自己倒成了這冬庭閣的入幕之賓了。不知是錦衣玉食被侍候慣了,還是天生就是尊貴命,到了這冬庭閣幾日,身體狀況便一日不如一日。

  先是食慾不振,接著又心浮氣躁,情緒也極為不穩,人也變得懶洋洋的,每天吃飽睡睡飽吃,天底下可能只有她楚玥風,將牢坐得這麼悠哉愜意。

  就在她漸入夢境中時,只聽房門一響,她神情一怔,急忙睜開眼,「義王?」

  「噓……」對方輕手輕腳的走了過來,臉上透著緊張,「我已經將把守的侍衛全部用迷藥迷昏了,玥風哥哥,你快和我走。」

  「你……你劫人犯?」她驚叫。

  「我這是在救你。」趙天義一把扯住她的手臂,「難道你還真傻傻的等在這裡,等著那些壞人來害你嗎?你也看到了,皇后和那些老不休一個個恨不得你死,就算皇兄不殺你,他們也會注看中對你下毒手的。」

  「不可以,義王爺,我現在是帶罪之身,若真逃了,便更是說不清了,皇上沒將我關入天牢已經是對我的仁慈,我怎麼能為了自己,而棄他於不顧呢?」自己之所以會被關進冬庭閣,想必也是皇上冒著被朝中大臣指責的危險,任性下的決定吧。

  「可是玥風哥哥,那些人擺明著想害你……」

  「你這傻孩子,我身上有武功,怎麼會怕人來害,倒是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她死瞪著他,「難道皇上罰你的,你都忘了嗎?」

  趙天義臉色一窘,呵呵一笑,「別擔心,不過是跪了幾日,餓了幾頓,還死不了。好了玥風哥哥,快點離開這裡吧,我私放囚犯,被皇兄抓到,最多再責罰一頓,他是我親哥哥,還捨不得真治我死罪,倒是你,這次因為我而受了連累,若不救你,這輩子便是良心不安了。」

  他可是冒著層層危險闖進這冬庭閣的,並且還暗暗發誓一定要救玥風哥哥離開這鬼地方。

  「我不會跟你走的。」

  「為什麼?」他不滿的大叫。

  「義王,這不是我楚玥風一條性命的事情。我楚家上百口,如今全都捏在皇上手中,若我真走了,你讓楚家人如何承擔這樣的後果?那樣一來,我豈不是成了不義之徒。」

  「可是……」九王爺也急了,「可是我不要玥風哥哥你有事啊。」

  楚玥風輕歎一聲,捏了捏對方的臉頰,「有些事情,天意注定,義王,希望你能理解玥風。」

  「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趙天義沒想到自己冒險來救人,竟是這樣收場,被楚玥風勸了一陣,也知道自己再留在這裡,兩個人都會危險。

  索性,冷著小臉氣哼哼離去。

  楚玥風傲然挺身,負手而立,「既然來了,還何必躲藏?」

  一個蒙面的黑衣男子縱身一躍,落到她的面前,「真是好耳力,這麼小心翼翼的藏著,也感受得到我的存在。」對方冷然一笑,「難怪皇上會如此欣賞你。」

  楚玥風與之對視,彷彿觸手可及對方,卻又感覺到相隔甚遠。

  「玥風能不能知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在下是皇上身邊養藏多年的暗侍,不過你別擔心,剛剛那九王爺夜探天牢一事,在下是不會向皇上稟明的,在下只是奉皇上旨意,來向楚大人問個話。」

  「噢?」楚玥風清冷一笑,「皇上有心了,請問皇上想從玥風這問到什麼?」

  「皇上問,楚大人可有什麼想和皇上說的真心話?」

  空曠的天牢,明明陰深可怕,但此刻,卻透著幾絲詭異氣息。

  楚玥風怔怔看著對方,對方也怔怔看著她,片刻後,楚玥風輕聲道:「玥風只想說,請皇上保重。」那黑衣人目光犀利了幾分,倔傲的挺立在她面前,「就只有這些麼?楚大人可知,當今皇上,並不想要你死,他……他愛你!」

  「如果玥風的性命真的什麼不測,來世,玥風定會償還皇上的垂愛。」

  對方冷冷一哼,「那麼楚大人,你可愛著當今皇上?」

  見她久久未語,那黑衣人又哼了一聲,「皇上還真可憐,你都已經死到臨頭,也換不來你一句真心話。」室內又是一陣沉默,那黑衣侍衛眼神一厲,看也不看她一眼,便甩門而去。

  臨走時,大門開敞,並沒關上,但楚玥風,卻神態自若的坐回床上,拉過被子,蒙頭而睡。

  直到淚水流乾,染濕了被褥,才漸漸進入了深度睡眠。





第十章

  「該死!該死!那該死的楚玥風,明明知道是朕,卻還這樣氣朕,難道她真的倔強到,連句軟話也說不得嗎?」

  尊陽宮內,趙天徹氣得在宮裡來回踱步,沒錯,他實在按捺不住內心之中的想念,化身侍衛,夜探冬庭閣,無非想見她一面。

  他明知道那時的楚玥風,已經認出了自己,但卻裝出一副拒之千里之外的樣子,害他像個笨蛋,像個白癡,苦苦去從她的口中要答案。

  結果呢,一句話也換不來,自己故意給她留出口,就是示意她可以逃離那裡,甚至已經暗中安排好後路,只要她活著,只求她活著。

  可那該死的女人不但不領情,居然堂而皇之的回去睡大覺,搞得那些被他暗中布下的侍衛,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總不能逼著囚犯逃跑吧。

  「皇上,楚大人這麼做,也是不想讓皇上為難吧,畢竟她現在是待罪之身,若真跑了,就算您不責難楚家上下,卻也會落天下人口舌。」福祿忍不住開始敬佩楚玥風的心思細膩,竟然肯為皇上想到這種地步。

  「她這麼做,難道朕就不為難了?」

  趙天徹胸口窩著一口火,無處可發。「朕雖然派了眾多護衛高手守在冬庭閣內保護,但皇后容不下她活著,萬一稍有差池,朕……不敢想像那種後果!」

  他何償看不清這當中的局勢,努力想要護她周全,終怕到頭來百密一疏。

  對於楚玥風,他不敢賭、不想賭,只要她能安然無恙的活著,就算背負太多輿論,他也心甘情願。

  「啟稟皇上,靖……靖王爺求見……」

  「什麼?」趙天徹聽到內侍的通傳,又聽到靖王二宇,更是吃了狠狠一驚。

  當他移駕外殿時,就見那跪在廳裡的年輕男子,往日華袍錦服,換成了一身粗布衣裳,一副市井裝扮。

  半年不見,對方似乎已脫去了一身清傲,倒增添了幾許堅毅。

  見到他來,趙天靖規規矩矩的磕了個響頭,「草民……叩見皇上。」那一聲草民,擊得趙天徹心中一痛,瞪著那跪在地上的弟弟,他理不清自己的複雜心思,又氣又怨,久違的心痛,也隨之而來。

  遣退侍衛太監,他逕自坐到桌前,眼底仍帶著氣怒,「你不是逃了嗎,怎麼還有臉回來?」

  這個笨蛋,因為他,多少人受到拖累?就連他的楚玥風……

  想到這裡,不由得惱怒萬分,臉色也冷了下來。

  「草民今日見駕,就已經做好必死的準備了。」趙天靖膝行了幾步,跪爬到對方腿邊,「皇上,車民聽說楚大人為了當初救我一事,如今被關進天牢,等候發落,草民不想為自己的罪行辯解,但卻不得不澄清一個事實……」

  「噢?」對方挑眉,冷哼一聲,「說!」

  「記得那次因為草民誤了軍機,導致沈將軍營下士兵動亂,皇上問過草民,究竟是何原因,事實上,自從草民接了聖旨前去關外增援,在途中被人暗算,誤食迷藥,整整昏迷一天一夜,醒來時,已誤了糧草,那時皇上問起事情經過,草民之所以不肯詳說的原因是……」

  趙天靖一臉愧疚,「是因為草民以為,那暗算我的人,是皇上派來的。」

  「什麼?」

  「對不起!」他俯身又磕了個頭,「因為草民當時手握重兵,自古以來,皇室宗親若手握過重兵權,都會受到猜忌,那時草民以為……皇上也……所以……」

  「你……你居然以為朕會為了你手中那點兵權,要取你性命?」

  這個猜忌對趙天徹來說,簡直是一大打擊。

  「草民自知妄測聖意是死罪,稍後自會請罰,還請皇上息怒,草民這次回宮,只是想告訴皇上,自從那日楚大人將臣救走後,草民便四處探查那日被人暗算一事,後來,草民查到,原來背後偷偷在草民飯裡下毒的人,竟然是安丞相的家奴……」

  「雖然朝中都傳草民與沈大將軍不合,但事實並不如此,草民與沈將軍雖在戰法上有些不台,但私底下卻是好兄弟。」

  「事後,草民仔細盤查暗訪,才得知那安丞相曾因為草民在朝中參過他一本,指責他貪污官稅一事,懷恨在心,所以才派人陷害草民,想借皇上之手,除以後快。」

  趙天徹凝目斂眉,靜靜聽著,事情的前因後果若穿插起來,那安家的確令人生疑。

  更何況這次楚玥風被逼入獄,也是那安婕兒通風報信,找到李雲翔來當證人,看來這其中關係,倒複雜萬分。

  再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趙天靖,忍不住輕哼一聲,「現在才跑來與朕說這些,當初為什麼不坦言相告?大家都是兄弟,就算你出了什麼事,難道朕真的會將你往死裡逼嗎?就算是那時在氣極之下要將你問斬,你就真的相信,朕會狠心取了你的性命?」

  趙天靖渾身一顫,不敢作聲。

  「朕當初的確在氣極之下說出重話,但暗中卻已安排妥當,不出兩日,必會有群臣出面為你求情,保你性命。朕當時之會下令對你處斬,無非想從你的口中要出真話,沒想到你這混蛋,不但同朕使倔,還……還妄測朕想奪你手中兵權……」

  一番掏心肺腑的話,早將趙天靖說得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自己猜忌到最後,竟是一堆誤解,早知如此,當初他便不會那麼執拗了,現在倒好,不但枉費了皇上的一片苦心,反而還害得楚玥風身陷牢獄之災。

  想到這裡,他才猛然想到自己此番前來的目的。

  「皇上,草民自知罪孽深重,此次回宮,自然已做好被皇上責罰的準備,但在此之前,草民希望皇上能放了楚大人,他……他是無辜的……」

  見弟弟一臉愧疚,趙天徹只覺氣惱,卻又拿對方沒半點辦法。

  「真是好大的膽子,半年不見,就自稱草民,朕什麼時候削了你官爵王位了?你想就這麼脫離皇家管制?不過沒那麼容易,給朕滾回你那王府好好待著去,禁足半年,罰祿三個月,至於楚玥風,朕當然自有定奪……」就在此時,福祿慌慌張張的從外面闖了進來,撲跪在地,「皇上不好了,冬庭閣傳來消息,說那楚大人……怕是……怕是不行了……」

  「什麼?」室內的兩兄弟同時驚叫出聲。

  當趙天徹飛也似的趕到冬庭閣時,就見侍衛跪了滿地,他顧不得太多,直奔房內,走近時,只見楚玥風仰躺在床上,雙眸緊閉。

  額上,汗水涔涔,嘴唇慘白,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

  「玥風……」他飛也似的衝到床前,一把將那昏迷的人兒抱在懷中,「玥風……醒醒,玥風……」

  喚了幾聲,她卻無半點反應,趙天徹一怒,眼神射向那些侍衛,「到底怎麼回事?她為什麼會突然昏迷?」

  「回……回皇上,奴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用過晚膳之後,楚大人突然說肚子疼,然後……然後就昏迷不醒了……」聽到這裡,趙天徹似乎已經知曉一二,眼神更加銳利,恨不得將在場的人生吞活剝。

  他一把將楚玥風軟綿綿的身子打橫抱在懷中,這個動作,引得楚玥風一顫,虛弱的睜開雙眼,抖動著卷長的睫毛。

  「皇……皇上……」聲音嘶啞無力,一隻手,死死抓著他的衣襟。

  「玥風……玥風,沒事的,朕不會讓你有事的……朕這就叫太醫來為你診治……來人,快宣太醫,馬上去尊陽宮,快去!」

  眾人嚇得急忙四處奔走辦事,楚玥風卻將臉埋進他的懷中,一副慘澹模樣。

  「皇上,玥風……可能是不行了……」

  「朕不准你胡說!」趙天徹不敢去看她那張慘白面孔,飛速奔向自己的寢宮,將她小心翼翼的放躺在床上。

  楚玥風卻死抓著他不肯放開,彷彿在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上次……皇上派人來問玥風……到底愛不愛皇上,玥風不敢說……因為玥風是個膽小鬼……」

  「不要說了,朕懂,朕都懂。」

  「不,皇上不懂,玥風懦弱,在這個世上,玥風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皇上,但沒想到,最後還是傷害了……」

  「不,你沒有,玥風沒有傷害朕……」

  趙天徹看她一臉快要昏過去的虛弱,內心痛楚不堪,「是朕在傷害你,一直都是朕的錯,不該把你開起來,不該對你使性子,不該用那種方法試探你的真心。都是朕的錯……」

  楚玥風慘然一笑,將臉埋在他的胸前,雙手死死抓著他的衣襟,「皇上真傻,皇上做的,都是皇上該做的啊,玥風只是不想留下遺憾,如果玥風再不把自己心裡話說出來……便……便再沒機會再說了……所以玥風想告訴皇上,玥風愛你,我愛你,愛得……心都碎了……」

  聲音漸弱,直到後來,抓在他衣襟上的手也鬆了下來。

  趙天徹一驚,用力抓著她的手,「玥風……醒醒……玥風……朕不准你有事,朕不讓你死,若你死了,才是對朕最大的殘忍,給朕活著,你必須活著……」

  他已經語無倫次,堂堂天子,竟然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滿殿的人都嚇得不敢吭聲,靜靜看著這樣驚心動魄的一幕,及時趕來的趙天義和趙天靖也傻傻站在門外候著。

  此時,太醫趕來,卻分不開趙天徹和病人之間的距離。

  「皇上……」一邊的福祿小心勸著,「太醫要給楚大人診治,皇上……您死抓著楚大人,小心……誤了病情……」

  趙天徹彷彿一下子從受驚中醒來,連忙止了淚,「對對!快來給玥風診治,用最好的藥,下最好的方子……」他急得眼神慌亂,雖然被福祿勸到一旁,卻死死盯著那邊的動靜。

  太醫們不敢怠慢,又是把脈又是針灸。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所有的人都陷入等待的煎熬中時,幾個太醫相互對看了幾眼,紛紛跪倒在趙天徹面前。

  「皇上,臣等查出,這楚大人……已懷有兩個月身孕;:」

  「什麼?」另一旁不知真相的趙天靖和趙天義兩兄弟大驚,楚大人懷孕?可是……楚大人不是男的嗎?

***

  楚玥風懷孕,簡直震驚滿朝文武,除了知道內情的人之外,其餘的人著實被這個事實嚇住了。

  幸好那日經過太醫診治,雖查出楚玥風的飯中被人下了毒,但她有武功在身,中毒後,試著運功排毒,所以腹內毒液只殘留了一些。

  因為有孕在身,不免虛弱,幸好她以前曾服過天山雪蓮等各種名貴補藥,腹中胎兒才得以保全。得知楚玥風只是因體弱昏迷,暫時並無性命之憂,趙天徹總算鬆下一口氣,這次兩人險些又天人永隔,他真是被嚇去了半條命。

  每天當寶似的護在懷裡,再不讓陌生人接近半分,就連御膳房送來的膳食,他都要親自試毒,才允許服用。

  自楚玥風醒來,他便每天陪著,又安排身邊暗衛時時保護著。

  如今楚玥風有了身孕,女兒身之自然隱藏不住,趙天徹便發道聖旨,道出楚玥風女扮男裝的苦衷與真相,又將她的孝心大肆傳揚了一番。

  朝中上下一眾擁護皇上的大臣,對於楚玥風多年來為母甘做男兒身一事,自然也是褒獎有加。這樣一來,那些妄想挑撥的朝臣,也不敢再多做聲響。

  倒是冬庭閣下毒一事,趟天徹命人連夜徹底盤查,最後,果然被他查到下毒的人就是他第一個懷疑到的安婕兒。

  「沒錯!毒是我下的,那又如何?」

  事到如今,安婕兒也知大勢已去,這場宮廷鬥爭,鬥到最後,輸家是她自己。

  而且爹安丞相又被查出誣害七王爺趙天靖,罪不可赦,安家上下,被判入獄,就連那李雲翔,都被查出被收買過的證據,同樣判了刑,即日起被發配邊關。

  知道安家失利,安婕兒倒是冷靜,臉上也掛著無畏的苦笑,「皇上果然把那楚玥風當寶貝似的疼著寵著,連她犯了國法,皇上也一味容忍,還鬥什麼呢?事已至此,皇上……便賜臣妾死罪吧。」

  自從楚玥風被關押進冬庭閣後,皇上不但不對其審問,反而還派了眾多侍衛把她保護得密不透風,每次有大臣遞上折子,要求重判楚玥風時,皇上都會以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更沒想到的是,她派出去的心腹竟查到靖王爺偷偷回宮,要求拜見皇上。

  靖王回宮,事情可大可小,萬一靖王真查出什麼珠絲馬跡,那麼安家上下,豈不是會遭到連累?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她今生無法得到皇上寵愛,她也不會讓皇上好過,所以才買通冬庭閣的守衛,在飯裡下藥。

  只是萬萬沒想到,那侍衛手軟,藥下得不夠份量。更沒想到的是,楚玥風竟然懷了龍種。

  趙天徹看出她眼裡的恨意,以及那一心求死的神態,不禁冷冷一笑。

  「你以為死,就可以解決一切?」

  眼眸劃過一絲冰冷,笑容裡也帶著嗜血之意,「安婕兒,你太低估朕的耐性和脾氣,記得上次你說,朕身為天子,定負天下女人,但朕就要你看看,朕是如何去愛的。」

  他一臉堅定,笑得坦然,「朕不會賜你死罪,但朕會將你打入冷宮,並且還會派人終生侍奉,朕就是想要你看看,朕與楚玥風之間的愛情,到底會不會受到你的詛咒。」

  這番話說得又疾又厲,他看著她的臉從無畏,到驚懼,到顫抖,到茫然,最後,無助的跌坐在椅子上。

  「另外……」他突然勾起一道殘忍的冷笑,「你以為,朕不知道你們安家對朕的七弟使了什麼詭計嗎?不知道皇后有沒有聽過一句成語叫請君入甕,你們安家勢力過於龐大,你爹仗著在朝中把持重權,太多時候,已經忘了自己身為臣子的責任了……」

  聽到這裡,安婕兒忍不住瞪大雙眼,心底猛然意識到一個非常可怕的答案,難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趙天徹一手布下的局嗎?包括七王爺蒙冤,楚玥風下獄,為的就是剷除安家在朝廷的勢力?

  當她終於理清自己所處的局面時,整個人無力的坐倒在地,雙眼露出茫然之態。

  趙天徹卻冷漠的看著她,唇起唇落之際,輕聲道:「至於你的族人,誅!」

  這個字,便是絕了安婕兒所有的後路,她深知帝王的脾氣,自己即被打入冷宮,終生,便要囚禁在那冰冷的宮殿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

  時間過了很久……

  久到楚玥風已經在太醫的調養下恢復健康,久到她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久到她已經徹底恢復了女兒之身。

  身材修長高挑,氣質清爽淡然,一身粉色羅裙,滿頭珠釵,這樣的裝扮,不知會迷死多少男子。

  如今,楚玥風回到尚書府,從前的小公子,變成了今天的小姐了。粉腮紅唇,好不嬌艷動人。

  只是,她開始想念宮裡的那個人……

  那個會抱她、吻她、憐她的男人。

  記得不久前,兩人在宮裡濃情蜜意,相處甚歡,但心底終究還是有太多放不下的東西,「皇上,您到底什麼時候才放靖王自由?」自從靖王爺回到皇宮請罪之後,皇上便下旨將他幽禁在王府中,如今已經三個月有餘,鬧得那九王爺都時不時跑到她眼前求情。

  說起來,九王爺得知她是女兒身之後,一時間竟接受不了,嘴裡怎麼也改不掉玥風哥哥這個稱呼,後來被皇上訓了幾次,好不容易改了口,但看她的眼神,卻變得炙熱起來。

  趙天徹心底明白,他那個蠢弟弟早已心生愛慕,原本還因為對是男兒身有所芥蒂,如今好了,得知她是女兒身,內心之中的情感便一下子爆發出來。

  情敵每天在宮裡晃來晃去,趙天徹自然不爽,所以他就下旨賞了座豪華王府,把趙天義給趕了出去。

  小傢伙敢怒不敢言,趙天徹卻得意的整日將楚玥風留在宮裡,每天陪著守著,不讓她離開自己半步。

  整個皇宮,誰不知道皇上寵楚玥風,已經寵到過份的地步了。

  只不過,近些日子,他這當朝天子卻從自己心愛的女人臉上看到了幾絲憂愁,猛然想起,該不會是她想要跟自己翻舊帳,責怪他那時的無情吧。

  直到她提起靖王,才瞭然於心,也忍不住冷哼一聲:「那個混蛋自己太過倔強,還懷疑朕想謀害他,兩項罪名加一起,朕豈能不怒,這次不多關些日子,實在難消心頭之怨,更何況……」

  俊臉一沉,「如果不是他當時任性。朕也不會讓你受冤入獄了。」

  他滿口滿心全為她。楚玥風聽在耳裡,暖在心裡,可靖王之事,她實在也是於心不忍。

  「皇上,既然您憐惜玥風,就該滿足玥風的請求嗎?」

  她實在學不來後宮那些女子的撒嬌之術,但神態之間,卻透著幾分木訥嬌憨,趙天徹每次看了,都忍不住一陣窩心的憐愛。

  知道這小東西鬧著要討賞,他再次露出狐狸般邪惡的笑,「好,朕就看在玥風受了那麼多委屈的份上,應了你便是,玥風可還記得當初朕承諾過你,若你讓朕開心了,朕賞你大官來做,可好?」從那天起,楚玥風被送回尚書府,並且搞得一頭霧水。

  賞她大官來做?她當然不可能忘了這件事,那時自己初踏皇宮,與皇上之間下了約定,若有朝一日他對自己厭了倦了,打發出宮,封個官做,從此兩不來往。

  莫非……皇上真念及她自幼想做大將軍,成全她上戰場殺敵?

  可是……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有孩子了呀!

  已經在楚府住了將近七日,那皇上始終沒再露面,家裡的爹爹每天也是忙不完的忙,害她想私下裡找老爹問問宮裡狀況都不能。

  最讓她窩心的,便是自己的娘,那個因為哥哥去世,而變得瘋狂癡顛的娘,居然在她回府後,將一套她親手縫製的女裝送到她房裡,並慈愛的撫著她嬌俏的容顏。

  「玥兒,這麼多年來,娘委屈你了是不是?」

  「娘?」她一時不解,不懂從前總是將自己叫成哥哥名字的娘,此次為何會喚出玥兒二字。

  「其實娘早就已經知道,當年死掉的是你哥哥,只是娘當年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才對你說出那麼重的話,沒想到娘的自私,竟害你活得這麼苦,這些年來,娘整日訟經理佛,也悟出了一個道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娘不能再因為自己的私心,而繼續耽誤你的人生了……」

  那日,她與多年不曾交過心的娘徹夜長談,母女二人皆打開心結,不再拘泥於陳年往事。

  可是,得到了娘的諒解本該開心,為什麼她卻變得越來越不開心?

  若皇上真把她甩了,封個什麼將軍,那……那她該如何是好?就這樣度了多日,某天清晨,宮裡來人,竟是大太監福祿,宣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當朝大臣楚尚書之女楚玥風,因救駕有功,保護皇室血脈……

  楚玥風跪地接旨,腦中已經亂成一片,具體她已記不得太多,只聽聖旨中將她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什麼國之棟樑、天人下凡、聰明巧慧、深得帝心……

  最後一句:「擇良日,封為雲國皇后。」什麼?那皇上口中的所謂大官……竟然是封她為雲國皇后?

  天哪!





尾聲

  若干年後……

  雲國帝后和睦,福澤天下,為蒼生百姓,不知造福多少,同時也使得雲國一度成為盛世大國。

  民間流傳,自順天帝趙天徹娶了楚家幼女楚玥風為皇后之後,雲國後宮便再沒納妾選妃。

  至於從前的妃子,願意留下來的,皇上自是養其終老,若不想留下的,皇上也會撒下大筆錢財,將其送出宮外。楚皇后誕有三子,長子被封為雲國太子,次子被封為靖南王,至於幼子,則入贅楚家撫養,後人都知道,那是當今帝王對楚家的恩寵。

  又過了若干年……順天帝退位,長子趙承昊繼位,改國號為順昌。

  而趙天徹則帶著自己的愛妻楚玥風,縱橫江湖,暢遊天下,做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曠世情侶。

  帝后遊歷,一度成為民間美談,也都深深羨慕著這對兒恩愛夫妻。


  而皇宮後院,某冷宮處……

  一個白髮蒼蒼的女人,眼神枯竭,面容憔翠,無神的望著天邊明月。

  即使才不到五十歲,卻已經容顏老去,昔日美貌不復,只剩一盞孤燈陪伴。

  當今皇帝,用他最執著的一面,向她展示著一個殘酷的事實。

  天子有愛,天子癡情,只是,天子將滿腔愛慕,全給了那楚玥風。

  而她這個昔日皇后,卻終生被囚禁於此,見證那對愛侶,被世人稱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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