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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當趙天徹回到法華殿的時候已經夜深。
猶記得今天下午,第三局的棋還沒定輸贏,就接到密函,說前方有戰事回報。
趙天徹便暫時扔下楚玥風,並告訴她一定要等自己回來下完這盤棋再說。
他也沒想到自己這一去,竟然是好幾個時辰,回來的時候,就見楚玥風已經伏在棋案上沉沉的睡了。棋案前是幾本棋譜,看來這楚玥風為了要贏到那把龍騰寶劍,可是使了渾身解數。
一想到她滿臉認真,就只為了贏到這盤棋,不惜厚著臉皮求著悔棋的嬌憨模樣,他那沉寂多年的心,竟因那呆頭呆腦的表情而不由得融化了。
走得近些,細細凝望著眼前的女子,睡著的她,倒像極了一個不經世事的孩子。
這個如今只有十八歲的楚玥風,身上背負著家族的使命,寧願放棄女兒身,也要為那楚家爭光爭榮。白晰的面孔壓在手臂上,微微變了形,卻極稚嫩可愛,兩排卷長睫毛微微抖動,一張嬌嫩紅唇恨不得讓人咬在口中狠狠蹂躪。
趙天徹被自己突然升起的想法嚇了一跳,雖然後宮女人無數,但生性薄情寡然,帝王式的教育告訴他,此生此世,不可對任何人動情,他注定是要孤單一世的。
但這楚玥風,卻勾起了心底最深層的牽掛,甚至就這樣看著,也會產生一股難以抑制的焦躁和盼望。忍不住俯下身,輕輕掠過她涼涼薄薄的唇面,伸出舌尖,戲謔的輕舔一番,心底不由得一蕩,展開雙臂,就要將她抱至懷中。
即使在沉睡之中,楚玥風也是極為敏感的,感覺到異樣的碰觸,她本能的睜眼,反手一揮,幾乎本能的防禦,卻在下一秒手臂被揪在一隻溫厚的掌心中。
「玥風,妳的行為可是會讓朕誤以為妳要以下犯上了……」一道磁性瘖啞的嗓音在空曠的法華殿內響起,楚玥風猛然驚醒,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處境。
「臣……」剛欲開口,由於身體過份激動,那盤被她保護得完好無缺的棋子嘩啦一聲,棋子落了滿地。
兩人同時一驚,楚玥風頓時去抓那些棋子,「臣已經想到了必勝的棋步……」
自從趙天徹離開法華殿之後,她便找來各種棋譜苦苦研究這盤難解的棋局,好容易被她參透出必勝之路,卻沒想到自己剛剛那不經意的一揮,滿盤皆輸。
看著她一臉懊惱,大概是因為棋子落地,再無法恢復原樣而捶胸頓足的嬌憨模樣,趙天徹再也控制不住體內對她的慾望,一把將她扯入懷中。
「啊……皇上……」楚玥風只覺身子一輕,自己以一種十分狼狽的姿態落在對方的雙臂之內。明明兩人此刻的裝扮都是男人,她尷尬的僵著身子,不敢動,不敢說,不敢看,只能認命的由著對方霸道的擁著自己。
「玥風,還記得和朕的約定嗎?朕要妳現在就來償還妳欠下的債務……」
一雙深邃雙眸,閃過狐狸般的精光,連唇邊蕩漾的笑容都極為曖昧邪氣。
楚玥風不敢妄動,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和自己近在咫尺的俊美帝王,他口中所謂的還債二字,讓她不禁回想起那翻雲覆雨的情事。
雙頰一紅,內心更是惶恐,自從自己被任命為所謂的兵部侍郎之後,每日守在這法華殿,倒真把那還債一事忘到了腦後。
若不是今天皇上有令,讓她在這裡等候並下完最後一盤棋,她早就回尚書府睡覺去了。
自幼雖不懂男女情事,卻也從對方眼中讀出一股濃濃的慾望,心下一抖,不知所措,雙臂本能的抗拒著。
趙天徹臉色一冷,「怎麼?妳欠朕的,難道不想償還了?」她微微的推拒自然令他不悅,但也別有一翻情趣在裡面。
「臣……臣不敢。」他哼笑一聲,「但妳現在的樣子,可是讓朕以為朕是在勉強妳,還是妳覺得朕讓妳還債,委屈了妳?」
「臣沒有。」身子在對方的懷中縮成一團,一句一個臣不敢、臣沒有,明明那麼中規中矩,卻憨直到了極點。皇宮美女無數,不曾有任何一人勾起他的喜愛,偏偏這楚玥風,不嬌不媚,胸部還拿白布條纏得硬硬的,卻偏能引起自己狂霸的佔有慾。
他瞳仁微黯,扯著聲音道:「福祿,朕今夜要與楚大人秉燭夜談,傳令下去,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殿打擾,否則,以欺君之罪論處。」
殿外候著的福祿連聲應承,心底深知,那所謂秉燭夜談,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而下一刻,猶在呆愣中的楚玥風只覺身子一輕,便被對方打橫抱在懷中,直奔法華殿內間的側宮,那是專門給臣子熬夜時所搭建的房間。
頭皮一陣發麻,自己被這樣抱著,倒像極了一個嬰兒,直到粉臀落在柔軟舒服的床鋪上,她仰躺著,趙天徹那俊美的臉俯看著自己,雙臂撐在自己的耳邊,一股危險的氣息也迎面撲來。
他邪氣的笑著,修長的手指拎起她袍服的帶子,輕輕一拉,衣襟便敞開來。
「皇上……不要……」她有些怕,想躲,卻知道自己已是躲不掉了。
「嗯?不要?」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挑逗之態,那雙大手繼續在她的衣襟上遊走,輕輕撥弄著她身體的線條。酥酥麻麻,渾身顫抖,忍不住嚥下喉間的口水,索性閉上眼,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下一刻,她只覺自己的唇被咬了,麻麻的、痛痛的,卻又帶著幾分溫柔。她不敢回憶上次的意外,因為她自動將那件事算入最可恥的行列中。
可這個吻,卻那麼小心又帶著試探性,讓她不由得心裡暖暖,但另一種奇異的感覺也隨之而來。
「睜開眼睛,玥風……朕不會傷害妳……」頭頂那聲音柔得像要能把人融化。
楚玥風不敢抗命,慢慢睜眼,趙天徹那年輕俊美的容顏,顯現出幾分懶意和頑皮,他是高高在上的君主,如今……卻像極了一個大孩子。
他反手拉下帷帳,外面的燭光透過厚厚的紗幔,依舊滲進幾分淡雅的光線。
上次凌亂的記憶變得模糊起來,取而代之的,是趙天徹重新帶給她的激情和美好,她慢慢放鬆警惕,隨著他的深吻,喉間發出細碎的呻吟。
衣衫被一件件褪去,他的吻即輕柔,又認真,順著嬌美的胸乳一路往下吻,吻至雙腿之間。
她本能的閉緊雙腿,覺得那羞恥的地方不宜入君王之眼,可一雙大手卻不客氣的打開被她緊閉著的雙腿,讓那可恥的地方赤裸裸的展現在他的眼前。
雙頰透露著不正常的紅暈,兩隻手臂也本能的想要去擋在那令人臉紅的地方。
「玥風可是在不好意思嗎?」頭頂傳來帝王那略帶調侃的笑聲。
「皇上,臣、臣這裡……啊……」正想求著對方饒過自己,可那人卻一手抬起她的腿,令她雙腿彎起,讓赤裸的幽蜜之地展露在外,細長的手指輕輕撥弄著某地,指尖壞壞的在學x中的小肉粒上來回揉捏。
她忍不住一陣痙攣,想要逃開這種玩弄,可他卻強硬的將她雙腿大大打開來,揉捏了好一陣之後,私處傳來的酥麻感覺已然要讓她升天。
就在她無法控制的發出破碎輕吟的時候,只覺那裡突然一熱,軟軟的觸感帶著一股熱熱的濕氣,直奔小學x而去。
「啊……皇上……」當楚玥風看清對方的動作時,被嚇得低叫,「皇上,這萬萬不可啊……」
只見趙天徹突然半跪在她的腿間,伸出濕軟的舌尖,正輕輕舔拭著她體內的蓓蕾,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像在品嚐著世間的極品,令人不由自主的因為他的動作,而產生一股無法言喻的快感。
小腹一陣熱流滑過,腿間頓時濕滑一片,當趙天徹的俊容再度抬起來時,唇邊蕩著一縷銀絲,「沒想到玥風居然這樣禁不起挑逗呢……」她俏臉早已紅得不成樣子,萬萬想不到這九五至尊,居然會在女人胯下做出這種銀y靡之事。
可此刻這些禮儀廉恥早已經拋到九霄雲外,情慾的綻放,已經令她無法自控,這男人的手段極其可怕,才三兩下,便把她挑逗得慾火焚身,欲罷不能。
只願他快將那早已腫脹的昂揚置入自己的空虛之處,腿間濕滑之處更向外人展示著小巧而精緻的入口,粉紅色的小嘴,因情慾的關係一張一合,極有規律。
趙天徹又何嘗不想狠狠貫穿於她,可太過粗暴的性事向來不是他所愛好的,他喜歡一點一點的滲入,一點一點的剝奪著她體內的精力,他更喜歡看著她被自己折騰得一絲力氣不剩,最後癱軟在自己懷中的感覺。
慢慢抬起巨大的肉柱,順著濕滑的雙腿緩緩刺入,進三分,退三分,偏偏不肯如她所願的直達峰頂,只在入口邊緣輕輕抽動著。
更多的濕潤順著她腿間流出,惹得趙天徹一陣輕笑,把她抱在懷裡,唇瓣輕輕貼在她的耳際,「果然是個又可愛,又銀y蕩的小身子,朕已經讓妳撩撥得快要釋放了……」
口中雖然這樣說著,可年輕的帝王卻依舊壞壞的折磨著懷中小人兒。
一時之間,那小人兒只能無力的發出細碎的嬌吟,一邊惱怒的瞪著皇帝,一邊暗恨自己的自控力居然如此薄弱。
帳外燭火通明,帳內,已然是另一片綺麗的天空……
◎◎◎
經過整整一夜的悱惻纏綿,向來認床的楚玥風雖身子疲憊,但卻不敢睡實,只覺得骨頭酸軟,三番兩次醒來,都發現自己被趙天徹緊緊摟在懷中。她不敢妄動,只得任他摟著,恍恍惚惚,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她知道皇上會上早朝,怕那些侍候的宮女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她悄悄拿開趙天徹勾在自己頸間的手臂。
熟睡中的帝王,沒有龍袍珠冠的裝飾,倒顯出幾分平易近人,五官線條精緻俊美,看著讓人倍覺養眼。細細打量之下,那九王爺的外貌和他的確有七分相似,想來這皇上在十幾歲的時候,恐怕也是那般模樣。
楚玥風也只敢在這個時候偷偷打量對方,若是平時,哪敢用這種大膽目光盯著高高在上的帝王觀看。
外面似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想來是宮人要侍候聖上起床,又不敢輕易驚擾。
拿開那條手臂後,她小心翼翼的起身,又把自己的衣裳拿來穿上,速度之快就像在作賊。
「看來昨晚朕是沒滿足妳,否則怎麼醒得比朕還早?」身後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嚇了她好大一跳。
「皇上,您醒了?」一時間她不知所措,和帝王同住一床,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不知道現在這種情況,該如何見他。
趙天徹投給她一記性感的笑容,這小東西昨晚被自己吃干抹淨之後,一直就睡得極不安穩。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令她畏懼,可心底卻又愛極她不知所措的模樣。
索性整整一夜就這麼死抱著她,並帶點惡作劇的念頭,同時也怕她會趁自己不注意,偷偷跑了。這副瘦削的身子雖然沒幾兩肉,而且多年的武術功底練就她的身子有些硬梆梆的,但抱在懷中的感覺,卻仍舊令人銷魂。
「福祿……」對著紗帳輕喚一聲,很快,便傳來大太監的回應。
「將朕的龍袍奉到床邊放著,你先退下吧。」沒多久,只聽一陣細碎腳步聲在帳外響起,再過一會兒,外面便恢復了平靜。
「玥風,今天由妳來服侍朕更衣。」床上的男子,慵懶的支著下巴,淡淡下著命令。
楚玥風怔了好一會兒,應了一聲,便將帳外那明黃龍袍拿了進來,連同那身乾淨的褻衣褻褲,上等的軟綢,手感極佳,上面的繡工更是天上有地下無。
只不過……這侍候人穿衣的差事,到了楚玥風手裡,卻令她泛起難為來。
三番兩次將那軟緞褻衣套在對方身上,可那結卻難打得緊,結果大半個時辰過後,趙天徹被她侍候得有些臉色發黑。
「妳怎麼連衣服也穿不好?」從小被人侍候到大,身邊無論侍女還是后妃,哪個不是心靈手巧,將他侍候得周周道道。
「臣已經很努力了。」趙天徹一臉黑線,她心底也有些焦躁,他從小到大被侍候著,她這個尚書府被當成小少爺養的千金之軀也同樣是在蜜罐裡呵護長大的。
雖然十歲時被送到山上習武,可爹爹派去了兩個丫頭常年侍候著,十指不沾陽春水,哪幹過這等侍候人的差事?
趙天徹似乎聽出她在抱怨,也不動怒,倒覺得有幾分魅人的嬌態,由著她一雙白嫩小手在自己的胸前擺弄著那些帶子,他樂得怡然自得。
「朕知道讓妳親自侍候委屈了妳,但妳若再磨磨蹭蹭,一雙手不規矩的在朕身上摸來摸去,朕可就要以為昨晚真的沒把妳餵飽了。」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楚玥風聽在耳裡,可是難堪得要命。昨晚的情事確實令她嬌聲連連,不可自拔,對方純熟的種種技巧令她一次又一次攀上雲端,委實快意。
但如今想來,卻異常害臊,這樣的還債方式,令她覺得荒唐,卻又無法抗拒。
而且皇上之前說過,待自己的債還完了,就放她自由,若真表現得好,就封個大官給她做,到那時,兩人之間便再無關係了吧。
想到那樣的結果,心底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有些期待,也有些失落。
「皇上,如果臣的債都還完了,可不可以給臣封個可以上戰場殺敵的官?」既然早晚有一天會與對方分離,不如及時為自己討個喜歡的差事來做。
這樣想著,話便不自覺溜到嘴邊。
原本還一臉戲謔的趙天徹臉色立刻變得冷了幾分,這女人到底什麼意思,難道陪在他身邊侍候著就真的這麼讓她無法忍受嗎?
自己當初不過是隨口一提,她倒還當真了。可身為天子金口玉言,哪能隨便食言,「難道妳還怕朕說話不算不成?」口氣有些陰沉,令楚玥風不由得心底一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又惹得這皇上不開心了,當下也不敢再多吭半聲。
趙天徹白她一眼,扯過衣帶,賭氣般自己穿戴起來,結果整個早朝,數字大臣就在帝王陰沉著臉,繃著俊容的低氣壓下,戰戰兢兢的奏上了自己的折子。
◎◎◎
連著幾日,趙天徹都沒再去過法華殿,但卻派人去法華殿時時刻刻監視著楚玥風的一舉一動。得知九王爺總會趁著沒事的時候偷偷跑到法華殿找楚玥風敘舊,還直問她自己的皇兄有沒有欺負她。
當楚玥風被問起這件事的時候,臉色不覺一紅,表情尷尬,只得硬裝出沒事的樣子說皇上日理萬機,哪有時間來欺負自己。
九王爺卻滿臉不信,直哀怨著道:「玥風哥哥,瞧你都瘦了,肯定是我皇兄給你分配的工作過重,別急,等哪天我求著皇兄再把你調回我的文清宮給我當太傅便是。」
這樣的話傳到帝王耳中,趙天徹臉色自然不好,他那弟弟大概真是被嬌慣壞了,還真以為在這宮裡可以為所欲為。楚玥風即是他先獵到的目標,此生此世,怕是無法再脫身了。
當此生此世這樣的字眼浮現在腦海中時,他不禁愣了好一會兒,連手中捏著的珠筆,都隨之掉落,發出「噹」的一聲輕響。
兩旁侍候的宮人即刻提高警惕,隨時注意聖上的一舉一動。
趙天徹也自覺失態,劍眉高聳,臉色陰沉,又想起前幾天自己只因那楚玥風一句話便氣到現在,著實覺得自己小器了些。
這幾日故意不去見她,又聽人回報楚玥風那邊的動靜,聽說她一個人在那法華殿裡倒自得其樂,每日研究兵書兵法,好不沉迷。
想來,只有他自己在這裡生悶氣,只要靜下心來,便會坐立不安。
後宮嬪妃,哪個能有本事令天下帝王牽腸掛肚,楚玥風卻不識好歹,視帝王恩寵於蛇蠍猛獸,真是有傷自尊。
可是閉上眼,卻又總會想到她那單純可愛的模樣,一副中規中矩的死板模樣,一句一個臣如何如何,憨傻得可愛。這樣呆蠢的人,居然妄想著去戰場殺敵。
在朝為官,連最起碼的為官之道恐怕都搞不明白,若真將她放到朝堂之上,怕不要被那些吃人不剩骨頭的大臣們生吞活剝了才是。
唉!忍不住低歎一聲,那個本來就呆傻之人,木訥老實,根本就是一條筋,若真讓她去揣測聖意,倒還真是為難了她。
這樣想著,心底的氣悶也消了大半。過了午時,用過膳之後,他坐在御花園的涼亭裡品茶,就派人將那埋首於兵法之中的楚玥風喚了來。
夏日的天氣,雖然燥熱,但這御花園裡假山流水樹葉蒼蒼,倒是斂去了幾分熱氣,透著些泌人的清涼。
旁邊是大太監福祿在悉心侍候著,兩旁美妙嬌俏的小宮女執著扇子給皇上搧風納涼。
楚玥風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袍,端端正正坐在帝王身邊,精緻的石桌上擺著上等人參烏龍茶,還有幾道美味甜點,最讓人流口水的便是那冒著寒氣的冰鎮楊梅。
這大熱天的,這種清涼東西入口,順著喉嚨直入腸道,先不說味道鮮美清甜,僅是那涼涼的感覺,也讓人垂涎萬分。
對面坐的是宮內養著的美姬,一把名貴古箏在她修長的十指下,彈奏出美妙動聽的樂聲。
「玥風……」耳邊又響起帝王的輕喚,「這首曲子可入得了妳的耳?」
從她被自己召來直到現在,那副修長的身子骨始終正襟危坐,一副受苦受難的樣子,他趙天徹是暴君嗎?竟讓她怕到這種地步?
聽到召喚,楚玥風心底打了個冷顫,面對帝王提問,她哪敢有半點含糊。
「臣覺得樂聲極美,十分好聽,呃……人長得也好看。」
饒了她吧,這皇上不是揪著自己陪他下棋,就是把她召來聽那美女彈琴,拜託!她可是立志要當一代武將的,哪懂得這些文藝玩意。
前幾天就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惹得龍顏大怒,連著好幾日沒搭理自己,雖落得清靜,但她卻不是傻子,隱約感覺到法華殿外有人在暗自監視自己。
雖知道是皇上派來的眼線,她卻不敢有半點反抗,心底卻琢磨對方的本意,是不是有殺人滅口之嫌?
◎◎◎
趙天徹自然看得出來她坐立不安,雖有宮女在搖著扇子,可她的額角還是滲出汗水。
拿起一顆冰鎮的梅子,遞到她的唇邊,「別光顧著聽曲,吃些東西潤潤喉。」
他難得會放下身段去討女人歡心,但只要做了,就會極盡溫柔之勢。
楚玥風早垂涎那梅子好久,見帝王親自遞送,也不敢拒絕,接過來便放入口中,真是美味香甜,清涼怡人。
「好吃嗎?」俊美上全是濃濃的期待,倒像極了一個調皮的孩子。
「好吃。」她傻傻的回答。
「好吃的話便多吃些。」吩咐完畢,趙天徹不知對著福祿說了些什麼,就見那彈琴的美姬一曲完畢,便深施一禮,轉身離去,接著,有人將那名貴古箏抱了過來,放到皇上面前。
正埋頭吃的楚玥風嘴裡塞滿了涼涼的梅子,就見這番舉動,不由得滿頭不解。
「皇上……」一開口,嘴裡的梅子便不小心落了下去,她急急伸手去接,樣子誇張又好笑,惹得兩旁宮女忍笑不止,楚玥風則是一臉難堪。
再瞧那盤子裡的梅子,幾乎都讓她自己吃光了,她知道這些梅子是西涼國不久前進貢的上品,個個奇大無比,汁甜肉厚,鮮美甜香,經過冰鎮之後再入口,更覺是人間美味,只有神仙才能吃到的好玩意兒。
如今,那整整一盤子梅子,竟全都入了自己的口,剩下的,也全是些粒小皮薄的,看著稍嫌寒酸狼狽,為此,她不由得臉色一紅,十分尷尬。趙天徹倒是不甚在意,只覺得她神態可愛透頂,若不是兩旁有人看著,真想將她抓到自己懷中,好好疼愛一番。
「吃了那麼多,也不怕酸。」口吻中全是寵溺之意,「若真是喜歡這口味,朕叫人送到妳那尚書府給妳吃個夠便是。」
「謝皇上恩寵,臣……」
「好了好了。」他揮揮手,「別太拘束,朕厭煩那套,妳怎麼有沒完沒的。」
嗔怒一聲,俊臉上又染滿笑意,「玥風可懂得琴律?」
「臣不懂。」她答得十分老實。趙天徹也不怪她,若是換做別人,哪個不是爭著搶著來討好自己,就算不懂,也會裝出一副懂的樣子。
他長指在琴弦上輕輕一撥,頓時便有樂曲如行雲流水般劃了出來。
「泠泠七弦上,靜聽松風寒。」一首詩吟了出來,襯著清透的琴音,美妙至極,一時間倒令楚玥風愣住了。沒想到當今皇上不但長得好看,治國有方,而且還多才多藝,哪像自己,一心習武,倒忽略了這些文縐縐的東西。
再看那撫琴男子,一身華衣錦服,五官俊美深刻,體態修長,這等人中之龍,怎能不令人多看幾眼。
他眉頭專注,每撥一下琴弦,面部表情也隨之改變,時而深沉,時而放鬆,一時之間倒令她看得傻了癡了。往日的懼怕,彷彿也煙消雲散,這完美男子,倒像極了一件裝飾品,讓人不由得暗自欣賞。
又想到兩人前不久的龍鳳交合,就算楚玥風再木訥呆傻,也不由得雙頰通紅,心跳加速。
「玥風……」琴音依舊未停,他卻可以邊彈邊笑道:「若是妳在朕這首曲子彈完之前可以吟首詩出來,朕就將上次妳沒贏到手的那把龍騰寶劍贈於妳如何?」
這真是一個天大的誘惑,上次自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差點就要將劍贏到手了,結果卻不小心打落棋子,落得滿盤皆輸。
為了這件事,她懊惱了許久,沒想到他還記得她稀罕那把劍的事,心頭不禁一樂。
「可是……可是臣不會吟詩啊。」好像才想起事情的關鍵並不是龍騰寶劍的問題,而是,從小到大,她對詩詞歌賦可是無半點精通。
趙天徹卻淡淡一笑,絕美非常,看得兩旁宮女一陣羞怯,楚玥風卻一心想著如何得到寶劍。
「那朕可不管,這可就要看妳的本事嘍。」就像在逗弄一隻焦躁的小貓,此時的趙天徹,心底可樂得半死。
「皇……皇上您慢點彈,待臣想想,臣好好想想……」楚玥風一手抓頭,口中嘀嘀咕咕:「紅豆,紅豆生南國……下句什麼來著?呃,明月幾時有……明月……啊!臣想起來了,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首詩讀出來,不但嚇壞了周圍的宮女,就連趙天徹也愣了好久,連手中的琴弦都忘了撥弄。他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個吟詩的楚玥風,見她一臉興奮,彷彿想起了一首可以交差的詩,那模樣……
「妳怎麼將曹植的七步詩給朕吟出來了?」
「臣突然想起,當初那曹丕要殺他弟弟曹植的時候,用的也是這招,說什麼七步之內若吟不出一首詩,就要砍了他弟弟的腦袋……」她自我說著,沒發現對方眼中的不悅,「原來妳居然將朕看成了曹丕,原來朕在妳的心目中地位就是這等樣子啊。」猛然回過神,楚玥風才知道自己惹了大禍,「臣、臣、臣……絕無此意,絕無此意啊……」她急得直跳腳,「臣對詩詞這東西本來就不甚精通,一時大意,求皇上恕罪……」見她果然被自己嚇壞了,趙天徹知道自己不能再玩下去,「好了好了,朕也沒說要治妳的罪,妳何苦怕成這副模樣。」他剛剛實在是被她逗得不知該做什麼反應了,天底下居然會有楚玥風這種可愛的人,他還哪裡捨得怪她半分。
「那……皇上剛剛說過的話可當真?臣吟出了詩句,皇上可是答應過臣要獎賞的,那龍騰寶劍……」她一心覬覦的東西,可不能就這麼放過。
趙天徹看她面若桃花,泛著紅暈,口吻中還有點撒嬌的嫌疑,不由得龍心大悅,心情甚好。
這楚玥風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誘人,咬著下唇,一雙水汪汪大眼巴巴的看著自己,要討賞,還有些畏懼,實在是太可愛了。
「福祿,將那把劍拿來,賞了她便是。」
「老奴遵旨。」片刻功夫,那龍騰寶劍便落到楚玥風手中,謝過恩後,她將劍寶貝的在手中東摸西蹭,好不珍惜。
「玥風,朕賞了妳這好東西,妳要如何謝朕?」
「這……臣……臣身上沒值錢的東西啊。」
「朕不稀罕什麼值錢的東西,今晚,朕要妳還債,如何?」
「這……」俏臉漲紅,有些不知所措,卻也沒有排斥,只嬌羞的點頭,「臣遵旨便是。」
第四章
自從那日她得了賞賜,心頭高興,對皇上的畏懼也因為彼此逐漸瞭解而放鬆了幾分。
一君一臣,似乎都對武功著迷,空閒的時候,楚玥風便給對方獻上兩招,兩人時不時的切搓武功,玩得倒也盡興。
後來趙天徹告訴楚玥風,「你知道朕賜給你這把龍騰寶劍可是皇祖父的寶貝,而且,這其中還流傳著一個秘密。」
「噢?是何秘密?」多日相處之後,楚玥風便不再像以往那般拘束畏懼,反倒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朕也是聽父皇提起,說是這把龍騰寶劍當年是皇祖母的家傳之寶,皇祖父與皇祖母在成親之後,陪嫁之物便是這把寶劍。自從皇祖父得到了這把寶劍之後,不僅我雲國的國運蒸蒸日上,而且皇祖父和皇祖母之間也越來越恩愛。之後,這把劍傳到了父皇手中,父皇便將它贈予母后,直到母后臨終前,又將這把劍送給了朕,希望有朝一日,朕也可以親手將它送給自己想送的那個人……」他眼神灼灼的望著對面的楚玥風,希望著她可以從中聽出幾分端倪,畢竟,自己隨口編造這個故事的目的,無非是想引她乖乖跳進自己的陷阱中。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楚玥風卻聽得懵懵懂懂,一臉的茫然,「皇上,既然這劍是皇家的吉祥之物,那麼臣萬萬不能拿了這把寶劍……」說著,便要雙手奉還,卻被趙天徹擋了回來,他沒好氣的皺著眉,冷聲道:「莫非玥風你不稀罕朕所賜之物?」這女人怎麼就這麼笨,他都已經將話說得那麼明顯了,她不但不感謝聖恩,反而……反而還要把東西還給他。
楚玥風本就不懂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她雖聰明好學,可性子卻單純執拗,聽對方口氣冷了幾分,立刻怕了起來,「臣當然喜歡皇上賜予的禮物,可是……」
「還可是什麼,既然這劍賜給了你,便說明……」趙天徹很想直接的告訴她自己對她的喜愛之情,可又怕太過坦白,會把這心思單純的笨蛋嚇跑,所以話鋒一轉,輕聲道:「便說明這把劍意義非常,誰若得了它,便可……」
俊臉突然湊到她面前,眼神也幽深了幾分,「便可得到朕的一個承諾。」他心裡幻想著這笨蛋可以向自己求個嬪妃之位,長伴聖駕左右。
「就是說,如果臣想去戰場殺敵,皇上便會封臣做個大將軍嗎?」
這話一開口,頓時換來趙天徹一記凌厲的瞪視,楚玥風縮著肩膀,小聲咕噥,「臣只是舉個例子,皇上幹嘛瞪著眼,怪嚇人的。」說得可真是萬分無辜。
趙天徹開始覺得自己和這麼個笨蛋在一起交談,在有辱他與生俱來的聰明才智,與其用語言來說明自己的心意,倒不如直接行動更容易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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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當天晚上,憋了一肚子怨氣的年輕帝王嚷著要他的臣子還債,而可憐無辜的楚大人便被她的主子欺負得哀哀直叫,並且還不得有半句怨言。
第二日,便傳出楚大人因公操勞過度,被體恤下屬的英明皇上留在宮中休養,法華殿的側宮,從此,便成了「操勞公事」過度的楚大人從今以後的長期住所了。
對於昨晚的過度放縱,趙天徹心生愧疚,下朝後便直奔法華殿,看到楚玥風一臉疲憊,顯然是被自己折騰慘了,所以擺出一副討好的姿態連聲安慰。
楚玥風膽子也大了,狠狠瞪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一眼,嘟著紅艷艷的雙唇,沒好氣的道:「臣想家了,要回家探親。」回想起這幾天自己始終被關在宮裡,以各種藉口留宿,已多日不曾回家探望父母,想必老父自然會為自己擔心,未免家人牽掛,所以也該是時候回家一趟了。
趙天徹當然不願意讓她離開自己身邊,可之前實在是把她折騰慘了,心底不免憐惜,又見她嘟著嘴的嬌憨模樣實在可愛,便允了她三天的假期。
回到尚書府,免不得又聽身邊侍候多年的兩個丫頭閒言碎語。
「也不知公子在宮裡當的是什麼差事,怎麼比老爺還要忙,連著好幾日不曾回府,奴婢們可想你想得緊呢。」春花和秋月兩人自小便跟著楚玥風長大,雖明知她是女兒身,但常年女扮男裝,也習慣了喚她公子。
再加上楚玥風眉宇間真的有幾分男兒之色,這兩個小丫頭自然打小就暗自崇拜著。
面對小丫頭的詢問,楚玥風只乾笑數聲,她的差事,還不就是陪著那個口口聲聲要她去還債的皇上。
秋月一邊上著水果,一邊給楚玥風捏肩捶背,「公子啊,聽說當今聖上年輕有為、俊美飄逸,你在宮裡做事,是不是經常能見到聖上?」一想到趙天徹那張俊臉,楚玥風兩腮也情不自禁的染上紅暈。這些日子兩人朝夕相處,回想起那帝王時而皺眉、時而展顏的樣貌,果然俊得讓人崇羨。
而且相處的日子久了,她也深深發現,當今聖上處事作風雖嚴厲,卻也極有道理,深得民心,不愧是一代明君。
還有就是,他對自己來說,算是縱容有加,宮裡舉凡有好吃的好玩的,第一個便會拿來與自己分享,若是她看上哪件玩意,帝王便會心情極好的賞賜給她。
月餘下來,從前兩袖清風的楚玥風可從帝王那裡換來了不少名貴東西。
這樣想著,不覺竟有絲想念,即使才離開不到三天,便開始牽腸掛肚,莫非……她對帝王動了情?
想到這裡,她不免害怕,天底下最動不了情的男子,便是皇上,而且為了避免娘的舊疾再犯,她是萬萬不能換回女兒之身的。
午膳剛過,她便被爹叫到了書房談話,父女二人間早已經在多年前就有了深深的默契。
「玥兒,你自幼與爹爹最親,但凡說不出口的話,也全都肯一五一十的對爹坦白,爹不想過問太多關於你的私事,但是爹只想知道,你和皇上……」楚國安欲言又止,一臉不知該如何問下去的艱難處境。
楚玥風臉色一僵,心頭也亂了幾分,自己與皇上之間的所謂交易,莫非,被爹爹看出來了?
見對方眼神灼灼,絲毫不肯放鬆,眼底又帶著幾分知曉事情真相的堅定,想必,爹爹已經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與其繼續欺瞞,倒不如坦白相告,所以,她便實話實說,將自己如何被人下藥,又如何與皇上發生了不倫之事,之後,便是皇上在得知自己女扮男裝後,與她所達成的協定一事,統統向爹交待清楚。
越是往下聽,楚國安的臉色便越蒼白,直到最後,楚尚書終於驚愕得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一臉的冷汗涔涔。
「這麼說來,皇上……已經知道你是女兒之身了?」
楚玥風不敢遲疑,忙點了點頭,「爹,女兒知道這件事牽扯眾多,又怕說出來後會惹爹心神不寧,所以……始終不敢向爹坦白……」如果真的因為她的欺君之罪而令楚家幾十口喪命於此,那便是她的罪過了。
見爹爹依舊慘白著臉,她也深感此事已經令爹不安。
「爹,女兒也是萬萬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到這種地步,當初皇上詫聞我是女扮男裝時,自然也是驚訝得很,可事後,女兒已向皇上解釋清楚一切,皇上也說……女兒的做法,情有可原,所以,才與女兒達成那個協定……」
「玥兒,你好生糊塗啊,這種事,豈可隨便答應別人,你堂堂女孩家,竟然不顧禮法的……」
楚國安一臉懊惱,又帶著對女兒的痛惜,「那是皇家,那個人是皇上,你怎麼能如此不顧自己的清白?」他急得直跳腳,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不行,明日我便進宮向皇上請罪,這一切罪過,全由爹爹一人來承擔……」
「爹!」
楚玥風一臉正色,「您莫要衝動行事,女兒自有分寸,況且,就算皇上對女兒做了什麼,女兒也……心甘情願!」想到自己與趙天徹雖是在協議的基礎上才做出那些激情之事,但……心底深處,難道真的一點都不情願嗎?若真是不情願,又何以在對方想寵幸自己的時候,會產生期待和盼望,恐怕,心底的那粒情種,早已暗暗埋下了吧。
楚國安見女兒一臉嫣紅,心底已瞭然大半。一瞬間,彷彿老了幾歲,心頭也不知是何種滋味,看著乖巧懂事的女兒,他忍不住心痛萬分,佈滿厚繭的大手,也忍不住攀向女兒的俏顏。
「玥兒,都怪爹爹沒本事,居然讓你一個女孩家承受這麼多壓力,如果當年不是因為你娘,你也……」
「爹,這些都是女兒心甘情願做的,不怪任何人,況且娘也有娘的苦處,如今她已經這把年歲了,您莫要因為一時衝動,而毀了這些年來的努力。至於皇上那邊,也不會為難太多,爹爹只要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便好了。」
楚國安又怎麼會不懂女兒的心思,他在京為官多年,看過太多風雲變幻,寶貝女兒被封了個什麼兵部侍郎,每日掌管宮裡的兵器房。
若說大材小用,女兒本來就無半個官職,若說小材大用,那兵器房的職權也是低微至極。
說好聽點是兵部侍郎,說白了,不就是一個看大門的。
這等差事輕鬆歸輕鬆,卻也沒什麼大作為,況且那皇上又每日將女兒留在宮裡,外臣自然會想到他楚國安的幼子,正在以色媚主。
雲國雖不流行男風,但皇室貴族也並非沒有先例,玥風雖是女兒身,但對外來說,卻是個鐵骨錚錚的男兒。這次皇上無意中發現玥風的真實身份,雖嘴上沒說,但聖意難測,不知將來這皇上又想做何打算。
「玥兒,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這句話已是至理名言,太多事情,爹爹不說,你心裡清楚,無論怎麼樣,爹爹只希望你活得開心幸福。」楚國安雖為官多年,卻為人清政廉明,剛正不阿,並非是那種為了權勢而不擇手段的人。
所以在他的教育下,幾個女兒都非常識大體,也都嫁入官宦家為妻,這楚家在雲國的地位,自然也不能令人小覷。
聽了老爹一番話,楚玥風離家多天的思親之情不由得泛了出來,忍不住眼眶泛紅,「女兒明白,女兒會自己照顧自己的。」楚玥風畢竟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女,為人又單純木訥,心思純潔,從小到大也沒承受過什麼風風浪浪。如今惹到了皇上,這步錯棋雖下得糊塗,但一顆小心思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受到那帝王的影響。
皇上說待他報復夠了,就把她遣走,兩人互不相欠,本來這正是自己心底的盼望,卻不知從何時起,有些害怕去面對那樣的結局。
她不懂情愛,卻不代表沒有真心,直到現在,她還真想著幼時的信念,去做那所謂的大將軍嗎?就在此時,外面傳來管家的宣報,說宮裡的大太監福祿求見。
父女二人同時迎接,就見那福祿進來便宣旨,說宮裡有急事,要楚玥風速速進宮見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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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複雜的心情,楚玥風在福祿的帶領下,匆匆忙忙來到宮裡。
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找自己有什麼急事,問了福祿,福祿只笑著,說那是皇家的事,老奴只不過是個傳話的人而已。
所以當楚玥風來到宮裡見駕時,卻見帝后和一眾皇親國戚都聚集在奉天殿,原來今天竟然是皇家每年一次的聚親會。
趙天徹坐在高殿之上,群覽眾人,好不威儀嚴厲,皇后安婕兒則矮了帝王幾階,坐在幾個妃子之首。再來就是王爺諸侯,大多數都是皇室族人,楚玥風見過駕後,被帶到了旁邊已準備好的位置上。
她心底不免奇怪,皇家舉辦聚親會,干她何事,她又不是皇室親屬,更非帝王后妃,放眼望去,九王爺趙天義就坐在自己對面,還調皮的朝自己眨眼睛。
九王爺旁邊的,便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趙天靖,那個十幾歲便上戰場殺敵的雲國大將軍。楚玥風不免對這趙天靖偷偷多看了幾眼,十八九歲的年紀,和趙天徹雖有幾分相像,但氣質中卻充滿冷酷之勢。
看得出這靖王爺平日裡是個不苟言笑的人,面冠如玉,俊美得一塌糊塗,身著王爺朝服,上面繡著逼真的金龍,好不瀟灑貴氣。
而坐在高殿上的趙天徹卻至始至終將一雙眼,都落在楚玥風身上。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日不見,他心底早想念得過份。
今晚是皇室宗親的聚會,本來楚玥風是不在被邀請的行列名單中,但聖上一句話,楚玥風就堂而皇之的成了入幕之賓。
這個旨意,自然會換來一群人的質疑,尤其是皇后安婕兒,早聞近日皇帝對那個兵部侍郎楚大人獨寵有加。每日相談甚晚,還經常將那楚大人留宿皇宮。
雖然皇上和臣子談論國事太晚,偶有留住宮裡歇息的先例,但日日留宿,就算小心掩飾著,也難免在宮裡傳開。
所以當安婕兒看到那一身清秀的楚玥風時,也不知是嫉還是恨,當她親眼看到這楚玥風果然如傳聞中所說,那般瀟灑俊逸,心底也不免有幾分震撼,果真是個妙極的人兒。
幾個人各有各的小心思,沒多久,晚宴便正式開始。
趙天徹見楚玥風和自己的幼弟眉來眼去,雖然義王還是個孩子,他也不免在心底吃味。
「玥風……」就在眾人說笑的時候,帝王一個清厲的嗓音,頓時打破嘈雜,「過來這邊,福祿,賜坐,朕和楚大人有些話要近些說。」也不管別人詫異的眼神,包括皇后那嫉妒的目光,以及楚玥風呆呆傻傻的樣子,趙天徹便下了這樣的旨令。
福祿不敢怠慢,立刻搬了一張小圓墩子,挪至帝王身邊,這何等尊榮,怕是皇后也無福享受。
楚玥風僵了好一會兒,九王爺眼神怪異,靖王爺事不關已。
就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中,她不得已走上高殿,施了一禮,屁股僵硬的坐在那圓墩上,當她坐定後,又覺得這樣的氣氛有些怪異,忍不住看了趙天徹一眼,對方正饒有興味的盯著她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多日相處下來她的膽子變大了,就偷偷瞪了對方一眼,雖然沒開口說話,那眼神也足以說明了自己會遭到這種待遇,實在是不爽到了極點。
「玥風……」帝王假裝看不到她臉上的排斥,「你回家這三日,與家人相聚得如何了?」
「謝皇上體恤,臣家裡一切安好,只是臣記得明天才是回歸朝廷的期限,沒想到皇上今日便將臣叫了回來。」口吻中不免有些斥責。
「今天是皇家宗親的聚會,所以朕便想到你了。」
「臣又不是皇室成員。」她忍不住小聲咕噥。
「可是朕想你了,若沒你在身邊陪著,朕便吃不下、喝不下。」雖然是極小聲,但卻說得曖昧至極。
楚玥風頓時漲紅臉頰,沒想到皇上竟然在這種場合和自己說這種話。
忍不住又瞪了對方一眼,神態中盡顯嬌憨,趙天徹整整三日沒見她,如今再回味這可愛的表情,心底一樂,臉上的寵溺縱容也不免多了幾分。
那邊兩人眉來眼去,卻都絲毫沒少的落入皇后的眼中。
她心底怎能不氣,這皇上倒好,不愛美女愛少年了,真是可氣可怨。
她咬著齦牙,恨恨看著那兩人打情罵俏的模樣,自己嫁給皇上這麼多年,可從來都沒被這麼寵溺的對待過。
「皇上,臣妾聽說這楚大人曾是義王宮裡的太傅,而且武藝精湛,甚是威風,今日皇親國戚皆在此,不如便讓這楚大人露上幾手如何?」
趁此機會,安婕兒高聲提議,也及時引起旁人的注意。
「靖王爺今天正好也在此,兩人既然都是少年英雄,而且又都對劍法熟捻,不如就讓楚大人和靖王爺比試一番,也好給這場晚宴助助興。」
趙天徹原本調戲的俊容,因為皇后的提議頓時冷了幾分。
楚玥風怔愣著,那台下的靖王爺仍舊是一張冰山臉,也沒什麼多餘表情,倒是義王十分期待,連聲叫好。
「玥風哥哥的劍術了得,可七哥的劍術也不於人下,好極!好極!我倒想知道玥風哥哥和七哥究竟誰更厲害。」這惟恐天下不亂的義王一出口,旁人也都跟著助興。
趙天徹冷下俊臉,心底萬分討厭這安婕兒,更想將那趙天義捉來再賞幾個板子,以洩心頭之恨。他的楚玥風,只留給他一人欣賞便可,比試什麼?又不是舞奴。
但眼前形勢,若他真執意阻止,怕是會換來更多猜測,那一眾老八股的臣子動不動就拿祖宗家法來說,雖然自己是一國之君,但該守的禮法也不得不守。
如今,提出這個要求的又是一國之母,堂堂皇后,若真在此反駁了她的話,倒是他這個皇上的不是了。
所以只能不情不願的僵笑幾聲,「既然皇后這麼提議了,朕也想看看七弟的劍術最近有沒有長進,兩人點到為止便好,玥風,去吧。」帝王下令,誰敢違抗,楚玥風雖有些顧及,但一看到那靖王爺不卑不亢的已經走下座位,兩旁侍從拿過托盤,上面擺著兩把閃著精光的寶劍。
趙天靖身形高大瘦削,雖和當今聖上有幾分相似,但眉宇之間卻露出精悍的凝重,兩人朝中而立,各執一柄長劍。雖然楚玥風身為女流,但身材卻高瘦單薄,反倒有幾分文弱之氣。
一個身著王爺的黑色袍服,一個身著月白色錦緞,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年相對而峙,倒顯出一絲和協融洽。
一黑一白兩道身形,在劍影的舞動下,更加奪人視線,美奐絕倫。在場皇親,原本只將這場比試當成品酒助興的調劑,可到了後來,兩個少年的劍越舞越美,如銀蛇似長虹,妙曼至極,美不勝收。
在場的眾人無不目眩神迷,死盯著那兩道瀟灑飄逸、如神仙般的身影。
就連趙天徹都忍不住發出欣賞的眼波,癡迷的看著楚玥風舞劍,她縱然不喜歡詩詞歌賦、學不會品茗對奕,更是應付不來朝堂之爭。
但他的楚玥風,單純細膩,有些愚有些笨,卻惟獨要得一手好劍,憨傻嬌媚的模樣,早已在帝王心底印下永難磨滅的烙印。
安婕兒握緊雙拳,仔細打量著趙天徹的每一個面部表情,時而皺眉、時而微笑、時而又露出讚賞傾羨的眼神。那高高在上,從不將自己的喜怒哀樂展現在眾人面前的皇上,居然真的會為一個小小的楚玥風神魂顛倒。
直到比試結束,兩人打個平手,彼此間相互抱拳施禮,趙天靖那原本冰山般的面孔,漸漸有了絲表情。
「楚大人劍術高明,請問師出何門?」
「玥風不才,先師乃九華山明真道人。」師父在兩年前去世,卻將一手絕妙劍法傳授於她,心底自然感念。
「原來是明真道人的高徒,本王今日領教,真是大開眼界。」
「靖王誇獎了,靖王使的那招銀蛇亂舞,玥風也是甘拜下風……」
兩人一見如故,允自奉呈著對方,這邊趙天徹可不高興了,說不出是嫉是怒,忍不住輕咳一聲。
「七弟和玥風的劍舞得如此漂亮,博得滿堂風采,福祿,每人賞黃金千兩……」
一番賞賜,讓兩人再次贏得眾人羨慕,直到晚宴結束,趙天徹找了個藉口,要楚玥風留下,眾人皆可回去了。
安婕兒上前深施一禮,「皇上,臣妾已命人在月華寢宮給您備好洗澡水,今晚……」
不理會皇后那一臉期盼,趙天徹步下高殿,一把捉住楚玥風的手腕,似笑非笑的睨了安婕兒一眼。
「朕今晚還有要事與楚大人相商,皇后你就早些回去歇著吧。」
「可是皇上,您已經多日未曾臨幸臣妾了……」
這句話說得如此露骨,楚玥風聽在耳裡,臊在臉上,臨幸這兩個字……不是她與帝王每天都在做的嗎?如今一國之母竟當著自己的面,要求皇上臨幸,自己反倒成了這帝王夫妻之間的第三者。
心不由得一痛,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即難受,又酸楚,連思考的速度都變得緩慢起來。
趙天徹也沒想到安婕兒會當著臣子的面說出這麼露骨的話,一時間也僵愣了片刻。
雖然他與安婕兒是天家夫妻,一個是君王,一個是國母,但如果這夫妻之實是建立在政治利益的基礎上,彼此的感情倒顯得蒼白無力。
對於這個比自己大上四歲的漂亮女人,他也曾想過擔當起丈夫的職責,好好將對方疼惜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但多年相處下來,安婕兒仗著自己的家世,以及過度的刁蠻霸道,在後宮為所欲為,甚至……甚至還使用卑鄙手段,將麗圮剛懷上不久的孩子害死。
這一切的一切,又讓他對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如何激得起半分憐惜。
見對方一臉的咄咄逼人,不顧禮儀廉恥的要求自己的寵幸,這只會讓他對她更加不屑。
「皇后,雖然朕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因為公事繁忙的原因冷落了你,但朕對此也無能為力,我雲國雖繁榮強大,但仍有不少附屬小國對雲國虎視眈眈,楚大人對軍法研究得甚為通透,所以朕這些日子,為了國事與楚大人秉燭夜談,還望皇后能體恤朕心,莫要多加為難。」
一番話,說得於情於理,絲毫沒有破綻,而且,還將安婕兒陷入了一種不能反抗的境地中。
她雖氣惱,卻無法辯駁半分,只能硬著頭皮,露出極不自然的笑,對著皇上微微一福,「皇上此番話,倒點醒了臣妾,剛剛,的確是臣妾過份了,忘了體恤皇上的難處。」
「聽到皇后這樣一說,朕心感安慰,既然這樣,皇后便早些回宮休息吧,朕還有事,先行一步了。」咬著牙,瞪著眼,安婕兒目送著皇上帶著那個楚玥風離開此地。
心底明明知道,剛剛他的那番話,不過都是推托之辭,可偏偏她卻無能反抗。
可惡!那楚玥風到底是什麼妖孽,竟勾得一向自律得體的皇上,為他如此用盡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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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逃開皇后的糾纏,又佯裝威嚴的傳令下去,說今晚要與楚玥風談些國家政治,閒雜人等不得打擾,摒退眾人後,一顆雀躍又想念的心早已經把持不住,趁其不備,便將那嬌弱的身子打橫抱在了懷中。
「啊……皇上……」她嚇得雙手不得不抱緊對方的脖子,卻對上趙天徹那雙漆黑炙熱的眼眸內。
剛剛皇上對皇后說的那番話,猶記在心,到現在還未來得及消化呢。
「玥風,朕想你想得好苦……」此刻,趙天徹卸下帝王的尊貴,倒像極了一個熱戀中的大男孩,也不理會懷中女人驚詫的目光,直奔那豪華舒軟的龍床。
「你這個小妖精,朕才離開了你不到三日,就這般想念,告訴朕,你是不是偷偷在朕的這個地方下了催情蠱?」說著,一副孩子氣的指著自己的胸膛,眼中全是濃濃的抱怨和不滿。
楚玥風天性愚傻,見帝王怪自己下了什麼蠱,臉色一白,「臣沒有……臣……唔……」
嘴唇被霸道的咬住,封住了她接下來的解釋,趙天徹不由得暗自好笑,這單純的小笨蛋,連他的愛語都聽不懂,真該好好的懲罰一番。
「皇……皇上……唔……」她被吻得險些喘不過氣,直到快要昏過去的時候,那霸道的男人才好心的放過她。
她嬌喘著,直撫著自己起伏劇烈的胸口,眼前的趙天徹,褪去那身昭顯尊貴的龍袍,穿著鬆垮柔軟的明黃軟緞褻衣,神態慵懶自負,盯得她一顆心狂跳不止。
她有些懼,有些怕,可雙眼卻緊緊鎖著他的視線,「皇上,您不去月華宮陪皇后,卻……卻抱著臣來這裡……皇后她……會不會……」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被捲進宮廷之爭,更沒想過皇上竟然會為了自己,當眾訓斥皇后。這要她將來如何面對群臣,自己仍舊是個男兒之身啊。
「怎麼?」龍目一瞇,聲音性感中夾著幾分邪氣,「難道你希望朕今晚陪著皇后?」
楚玥風不語,心底一片茫然,帝王世家,夫妻親情本就淡薄,她不過是一個小小臣子,哪敢妄言。
「臣以為……皇上陪著皇后,是……是天經地義……」
話沒說完,就換來對方一記冷哼,她知道這又是自己說錯了話,惹得皇上不開心了。
修長的食指輕輕刮著她瘦削細嫩的臉頰,「玥風,你難道一點也不吃味,朕去寵幸別的女人嗎?」雖然他是天下之主,掌管江山社稷,但畢竟是凡身俗體,也知喜怒哀樂,也懂人情冷暖。
二十三年前,他的確不懂何為情愛,但自從遇到楚玥風,這年輕皇帝那冰封多年的心,已經漸漸甦醒。
他也會愛,也懂得情,也知道痛,也瞭解什麼叫七情六慾。
他一心霸著楚玥風,恨不得天天陪伴在自己左右,但自己霸著她的同時,更希望能從她的眼中讀出對自己的佔有慾。
就算是自己是皇上又如何,誰說皇上就不能有愛情了?誰說皇上就一定要像歷史寫的那樣,必須寡情薄性,坐擁美女無數了。
忍不住將她擁進自己的懷中,就像擁著一件易碎的寶貝般輕柔小心。
「玥風,你可知你剛剛舞的那手好劍,真的把朕給迷惑了,那麼美、那麼柔,就像仙子下凡,把朕的眼都看花了,恨不得蒙了所有人的眼睛,不讓他們和朕一起欣賞……」
楚玥風縮在他的懷中,也不知心底是什麼滋味,一會兒覺得自己離皇上好近,一會兒又覺得彼此距離過遠。
「臣……當初學劍習武,是想報效國家來著……」
「那對朕呢?你何以來報效朕的情份?」這一刻,趙天徹真像個搶糖吃的孩子。
轉身,楚玥風俯跪在床鋪上,一本正經的看著那俊美的帝王,「臣自當傾盡性命來保護皇上……」
趙天徹被她搞得十分崩潰,一把將那跪在自己腿邊的人兒再次拉入懷中,並懲罰性的咬了她脖子一口,痛得對方慘叫。
「朕不要你用什麼性命保護,朕只要你好好活著,陪在朕的身邊就好……」
雲國皇帝身邊養了無數暗衛死亡,哪個不是在盡心盡力護著皇上安全,用得著這小東西來保護自己嗎?
舒服的靠在那溫暖寬厚的胸前,感受著他的心跳,以及他聲聲的嘮叨和碎碎念,心頭不由得一暖,小手反握住對方的大手,並輕輕緊握。
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卻換來身後那男人身子一抖,下一秒,熱吻襲來,一切,都只盡在不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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