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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沒有一個人極力申辯,證明兇手作案當時自己並不在現場。久留米鈴子的姐姐大約也考慮了這一點,才單選了這五個人。除了小早川,都是獨自住在單人房間。就是說有可能深夜出屋,自由行動。惟有小早川和攝影師,是住在雙人房間的。不過,這也不足以證明殺人當時他絕對不在現場。如果解釋為封住了攝影師的口,或者與攝影師是共犯,並沒有材料足以駁倒。
在這種場合,何須說什麼「不在場」啦,「沒有殺人動機」啦等等。五個人有利和不利的份量都是十分之五,都是懷疑的對象,都處境相同。就是說在查清誰是犯人之前,五個人都是嫌疑犯。
香山士郎睜開了眼睛,突然「噴」他一聲,把桌子砸得山響。
「無聊!真無聊!」香山士郎站起身來,氣勢洶洶地指點著小早川說:
「您說的那一大堆,全是從想像出發的推論!只靠想像的推論,再也沒有比這更枯燥、更無聊、更毫無意義的啦!」
小早川不由得感情衝動,暴跳如雷地吼道:
「我並不是在這裡大講特講沒有影的空話!這的確是想像,但是,有根據的想像距真實很近。」
香山士郎又砸了一下桌子,由於激動,臉色變得蒼白。「您,忘記了一個大前提。」
小早川盡力想保持鎮靜,說:
「您說的大前提是什麼?」
香山士郎用血紅的眼睛瞪著小早川:
「第二天早晨我偷聽女傭人們的談話。據說發現了自殺姑娘親筆寫的遺書,三封!」
木島節子從旁給香山立即幫腔,用責備的眼光看著小早川。
「對呀,對呀。我也聽說發現了三封遺書。」
駒井忍也隨聲附和地說:
「我也是這麼聽說的。」
香山士郎得到兩個女人的支持,好像鼓起了勇氣,態度更加猖狂。
「既然有三封遺書,這就不必費話,充分證明是自殺。說是被殺,那在邏輯上講不通。是超乎想像的夢話!」
「是嗎?願聞高見!」小早川為了穩定自己的心,臉上堆起了笑容。「只要有遺書,就絕對可以斷定此人是自殺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香山立即皺了一下眉頭。
「我是說,決定自殺的人寫了遺書之後,又不想死了,或是改變了態度,這,難道是絕對不可能的嗎?」
「那,只有百分之見的人也許會中途易轍。」
「久留米鈴子的情形,實際上恰恰如此。」
「又說起夢話了。」
「不是夢話,這是事實。久留米鈴子死前給家鄉金澤掛了電話,談了一個多小時。接電話的對方是她的母親。我曾經直接訪問過這位母親,問明了通話的內容。是這樣:久留米鈴子在電話中公開對她母親說:是想自殺才來到白濱的。她母親嚇壞了,拚死勸說女兒打消這個念頭,勸了一個多小時,好容易才扭轉了女兒的自殺念頭。」
「那樣的約定,可靠不住。打完了電話,仔細想想,說不定又變了,還是想自殺。」
「仔細想想,對呀!幹嘛要死?這不是糊塗嗎?她甚至笑了。這樣的人若是再想尋死,中間是要有一段過程的。至於決定採取自殺行動,那就更是不在話下了。但是經母親勸說,她答應再也不自殺了,從她放下電話到跳樓,總共還不超過六七分鐘。」
這是事實。她掛完電話是兩點零五分,旅館總機有記錄。守門人看見有人從五樓跳下去、趕到現場的時候,是兩點十一分或十二分。在這短促的時間裡,久留米鈴子毫無自殺念頭。留下的三封遺書,不過是沒來得及處理罷了。
「還用說嗎?殺人兇手根本不知道:久留米鈴子是想自殺才到白浪來的——但她剛剛在電話裡聽母親勸說,又不想自殺了。她的手提包裹是有三封遺書,但,那是沒來得及處理的。第二天,根據死者遺書和手絹上的字與本人名字的字頭巧合,這就斷定了久留米鈴子之死是自殺。這時,殺人兇手的心裡可樂開花了!」
小早川用冷冰冰的表情,衝著香山士郎吹了一口煙。香山士郎撲通一聲重新坐在椅子上,伺機反駁。
「我,我不過是到和歌山市的親戚家去,信步來到了白濱溫泉,住了一夜。我連久留米鈴子的面都沒有見過,更沒有殺人的動機。」
香山士郎抓住「動機」一說,企圖負隅頑抗。不過,早已氣敗心虛,口氣也溫和得多了。
駒井忍戰戰兢兢地看著小早川,說:
「難道那位久留米鈴子被害,還有什麼原因嗎?」
「這個……這一點還……不過,依我說來,殺害久留米鈴子的兇手,好像是個女人。」
「什麼?」木島節子也十分狼狽,臉色煞白。她倆失神落魄,這是理所當然。因為殺人兇手就在這五個人當中,而且只限於女人。女人只有兩位,不是馳井忍,就是木島節子,二者必居其一。
越川宗十郎興致勃勃地在桌子上叉起了雙手:
「小早川先生!怎麼見得兇手是女人?可有根據?」
小早川面對著越川宗十郎說話,可是說給那兩個女人聽的:
「首先是久留米鈴子輕而易舉地把兇手迎進了515號房間。」
越川宗十郎眼睛望著天花板說:
「是不是沒有鎖門?」
「不是,請算一下時間。誰都一樣,深夜裡有鎖門的習慣。特別是久留米鈴子,是個姑娘嘛!」
「於是,兇手就敲了門。對吧?」
「因為不是會客時間,久留米鈴子當然要在屋裡問上一聲:『誰呀?』兇手也一定要甜言蜜語地說:『有要緊的話,請允許我進去!』假如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且不說考慮會不會被害,作為一個年輕姑娘,一定是非常警惕,或是非常恐懼,會對他說:『等明天到大廳裡談吧!』我想,她是不會給他開門的。」
「偏偏那是女人的聲音。因此就不必分外地戒備,給她把門打開了。」
「根據就是這些嗎?」
「不!還有,就是久留米鈴子被害時手裡握著的手絹。不用多說,那是兇手的手絹。就是說,兇手在515號房間時,手裡一直握著那條手絹。不過,越川先生!咱們男人除非是大汗淋漓,無緣無故的誰能手裡總握條手絹呢?」
「不錯!男人是用得著的時候掏出來;不用,就塞進衣袋裡。」
「是吧?在男人來說,手絹是實用品。女人可就不限於做實用品了,是一個小道具。女人的手裡總是拿著條手絹,這樣的事兒,可是屢見不鮮吧?」
「不錯!」
「最後,最關鍵的一條,是久留米鈴子為什麼被殺害?也就是殺人動機和女人大有關係,首先,她所以決定自殺,是因為和一個有婦之夫搞戀愛,終於吹了。」
「哦!情節還很複雜哩!」
「按我調查的結果,姑娘和那個男人感情很好。但是這事被男方的妻子察覺。她大鬧一場。因此,兩個人表示斷絕關係。這是死者被殺前三四天的事。」
「就在這兒,埋藏著殺人的動機。您是這樣看的吧?」
「對。妻子知道丈夫愛上了一位年輕姑娘,僅此一點,就足以激起她的仇恨和凶心。而且丈夫和久留米鈴子分手,僅僅是三四天前的事。妻子還不知道,以為兩個人還在密切交往。因此,妻子就採取了行動——把久留米鈴子幹掉!」
小早川垂下了頭,收住了話;越川宗十郎也不再提問了。窒息般的靜寂,充滿了寬闊的房間。多麼討厭的氣氛!好像被投入了遠離現實的境界,死亡與絕望統治著一切。這幾個人,莫不憂悶填胸。
「我,是個獨身,還沒有對象。殺害丈夫的情人,這怎麼可能呢?」駒井忍喊叫著說。集中到她身上的目光,於是又慢慢移到木島節子的身上。木島節子早已陷於凝神沉思,她肩頭上微微顫抖,好像在抽泣。
「若是早知道我丈夫和那個姑娘斷了……不!若是早知道那位姑娘是為了自殺才到白濱旅館去的……也許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一場悲劇。我丈夫去了大阪。私營偵探『興信所』,派出跟蹤米鈴子的人告訴我說:女方到白濱旅館去了。我設想,一定是兩個人要在那裡幽會……所以我立刻趕到白濱,也住在忘歸莊旅館……」本島節子撲到桌子上,扭曲著身子,嚎啕大哭。於是,邀請五人參加的盛會,就此閉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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