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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旗江像描述一個美好藍圖一樣,對水江滔滔不絕地訴說著。而在旗江背後操縱這個藍圖設計的就是志方綾子。
對於水江來說,這是一個令她震驚的藍圖。大神旗江是綾子的一個忠實走卒,她的目的能實現也肯定與綾子的打算有關。
如果從大神旗江突然給水江打來電話這一點來看,是希望水江能意識到這一點。但是水江未必能這樣判斷。
這個理由很簡單。水江並不認為大神旗江是一流的表演家。如果是在電話裡演戲,從情感上水江還認為過得去。
但是,水江認為剛才大神的一席話不是在演戲。正如她對大神的瞭解那樣,她是一個心直口快的姑娘,她願意對所有人都毫不掩飾自己的感情變化。
由於她是處在一種興奮狀態,即使她在「演戲」,也不會讓人感到有「造作」的想法。而且,對於處在一種十分自然的狀態下的水江來說,更不會有「演戲」的這種感覺。如果是一種不成熟的演技,那麼就會現出有意表演的痕跡來的。
然而,大神旗江卻不是在壓抑著自己的感情。無論是照本宣科也好,是她的演技高低也好,這些都是不可能表演的天衣無縫的。大神旗江是在毫無戒備的狀態下,是處在一種忘形的狀況時的表現。
這是一種自己夢寐以求了多少年而終於實現了的夢……
彷彿走入了迷霧之中……
大神旗江的話,彷彿是一團迷霧……
想到這兒,水江禁不住一陣戰慄。
「連我也不敢相信,但是,她那爽朗的笑聲,還有……」
但是,在大神旗江所講的事情中,一丁點兒誇張的痕跡也看不出來呀。當她說到這件事兒時,真得就和她的性格一樣,使人難以懷疑這裡面會有一個陰謀的。
然而,就因為這一點,水江有一種預感,也許會發生什麼意外的。而且,水江堅信這一點。
大神旗江沒有撒謊。她說的「自己的夢就要實現了」是確實的。
至少大神旗江本人堅信這一點。因此她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給水江打來了電話。
「對不起,特意打了電話打攪您……」
最後這一句,讓水江感到多少有點無可奈何的樣子。
「你怎麼啦,這麼高興,和誰打電話呢?」
媽媽端來了牛奶,水江接了過來。
「不,不是誰,沒什麼關係……」
那邊的大神旗江頓了頓,好像她也覺得該冷靜地考慮一下了。
「因為我還有更具體的打算,我再說上兩句吧!」
由於水江不想打斷正在興頭上的大神旗江的情緒,因此她也沒有阻止。
「是啊,這個時候誰都很高興呀!沒關係,你接著說吧!」
「算了吧,我想電話中一下子說不清,等我約你到一個地方再說好嗎?」
「那也好!」
水江輕聲答道。
於是,大神旗江又興奮地道別後便掛上了電話。
水江放下了聽筒,坐到她十分喜歡的搖椅上,輕輕地晃動著。
她認真地回憶了一下剛才大神旗江的話,然後對大形講了。
大形盯著桌子上的牛奶杯子,繼續沉默著。似乎在他的頭腦裡也出現了被衝到很遠的海面上的志方綾子,像一條船一樣,已經漸漸地冒出了火苗。
「在東駒形的『美食屋』裡,大神旗江說過要攢上一大筆錢的吧?」
水江重新坐了坐。
「是的,她還說,因此她不但在志方家當保姆,有時還在他們的診所幫忙。」
大形說著,慢慢地把手伸向牛奶杯子。
自從得了肝病之後,他把有酒精的飲料,甚至連咖啡都「忌」了。因此水江只能用牛奶來招待他了。
「她希望工資越多越好,現在,她自恃夫人給的工資高得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因此……」
水江說著,也端起了一杯牛奶,陪著大形喝著。
牛奶裡沒有放糖,水江不太喜歡。她喜歡喝加了糖的牛奶,因為她認為加了糖可以去除膻味。
「大把大把地進,一點點地出,這是旗江的支出標準吧?」
和水江不一樣,大形似乎很喜歡這種不加精的牛奶,他喝得很香。
「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她便有意約束自己,把收入的絕大部分都存在了駒形的姨姨家,並聽任姨夫和姨姨負責這筆錢的管理。」
「簡直和守財奴一樣了呀!她拚命存錢的目的是希望自己過得更好。」
「難道這種儲錢的方法沒有什麼意思嗎?我認為這種存錢的方式已經不再是大神旗江的目的了。一筆巨款對她來說是一場夢吧?當然也是她的心願。夢也是,願望也好,無論如何也會產生一種結果的。」
「反正不管怎麼說,為了這個目的,旗江都要努力存錢的。她會像瘋子一樣撈錢的。」
「說大神旗江是拜金主義也好,說是為了錢不要命的人也好,反正我也認為她為了錢是會不擇手段的。」
「嗯。為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這倒是符合大神旗江的性格的。」
「但這個目的……」
「是為了實現她的夢想!」
大形堅定地打斷了水江的話。
「是啊!我開始意識到,由於她的這種性格,也許很快就會出現意外了。她太自信了,她太相信她會出現羅曼蒂克的機遇了。」
「是啊,她自認為她碰上了一個樂善好施的大善人呢。」
「是啊,她在電話中說,她打算在歷史悠久的城下町裡以『萩燒』著名的生產茶道用具的萩市,選擇一處風水寶地,開一家高檔、豪華的餐館呢。」
「也許這就是她的夢想,也許為了實現這個夢想,她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的。」
大形感慨地說道。
「大神旗江說,在她上中學時就和開了一家叫『六島』的高檔餐館的老闆的女兒十分要好。她幾次去『六島』裡玩過,從那時起,她便發誓,這輩子也要開這麼一家高檔餐館,當一回老闆。」
「是啊,聽說她家在須佐町只開了一家小食品攤兒。旗江和那個老闆的女兒是沒法兒比的,雖然她們是同學。」
水江接著又說道:
「一直到現在,大神旗江也沒有放棄這個打算,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個願望愈發強烈了呀!」
「為此,她就要這樣拚命地攢錢嗎?」
「是呀,大形先生,她通過這麼艱苦的努力,您不認為她已經有了許多錢了嗎?」
「可偶然才給診所幫一下忙,加上當保姆的錢,一個月不過25萬日元罷了。」
「這也算是不低的了。」
「那麼,一年就是300萬了?」
「是的,按這樣推算,在志方綾子家中幹上兩年,她就可以得到600萬日元了呢!」
「對,在此之前,她還在一個老師的婦產醫院裡幹過呢。」
「除去吃住的費用,一個月至少要存上10萬日元呢!」
「一個月10萬,一年就是120萬,兩年就是240萬啦?」
「但在這之前,大神旗江在上中學、高中和在山口縣上護士學校時,是賺不著什麼錢的。」
「可是要加上兩年前她在婦產醫院時的收入,她至少有800多萬了呢!」
「不,不,這也太多了,她怎麼可能在短短幾年時間裡存這麼多錢。她還要吃、穿、用、住嘛。嗯,我想,至少應打半數折扣,只有40Q萬。不過,要建一座一流的豪華餐館,至少要800萬的。」
水江很內行地說道。
「這並不成問題。」
大形用手指輕輕地彈著牛奶杯,屋內傳來陣陣響聲。
「她可以租嗎,不一定非要買。」
水江的眼睛盯著杯子裡的牛奶。
她忽然發現杯子裡有一個像灰塵一樣的黑點,但她已經喝完了。
「要在萩市辦這麼一家高檔的餐館,必須要考慮到場所、地勢、景觀、外形等等因素,必須與周圍和諧而又有獨特風格才行。這樣的餐館她恐怕租不起。」
大形像對不動產很內行一般地說道。
「那倒是,租或買這麼個餐館,一般的小戶人家是幹不起的。」
水江也苦笑著說道。
「要在東京這個地方,小戶人家連想都不敢想,而即使是在萩市,旗江這樣的人也是不可能的。」
「是啊,先買下地,再請人設計,然後建造,地點不好不行,地點好了,800萬連買地都不夠呢!」
「這不是開玩笑嗎!」
大形笑著對水江說道。
「所以我說這件事對大神旗江來說簡直就是做夢嘛。」
「完全是虛構的……」
「可如果說大神旗江在虛構一件事,那就沒有什麼意義了吧?可是看不出她是在演戲呀!她的的確確是認真的。所以她才給我打來電話。她是個性格外向的人,我絕對不信她是在編造謊言欺騙我。也許她中了頭彩?」
「那麼是誰出的這筆錢呢?」
「也許大神旗江真耍實現自己的夢想,需要上億日元的資金呢!現在地價看漲。能資助她的會是誰呢?」
水江也陷入了沉思。
「只有是報酬!也就是說贊助什麼的。」
「上億元的報酬?什麼報酬能給她這麼多的錢?」
水江驚訝地抬起頭來。
「只有一點,與犯罪有關!」
大形斬釘截鐵地說道。
「難道會是為別人做偽證嗎?」
「我也認為,參與犯罪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從志方綾子的立場來看,她是不得不犯罪,因此,如果是她殺死了順一先生,她就必然要找一個可靠的人為她作證。而且,也許綾子沒有直接殺人,是買通了一個人呢?」
「就是說,大神旗江是殺害紫乃原順一的同謀了?」
「對,這樣一來,大神旗江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從志方綾子手中得到一大筆酬金了。」
「等一下」
水江急聲說了一句。
「這是您的推測,您有確實的證據嗎?這種推理,對一個人的心理來說,不是不太自然了嗎?」
聽到這兒,大形把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沉思般地看著天花板。
「不,大神旗江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我們不能認為她有一個與正常人一樣的心理。」
水江把牛奶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從搖椅上站了起來。
她緊緊地盯著大形。她明白大形的意思,只有這樣分析,才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通過這樣的交易,大神旗江會實現自己的夢想。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水江還不能斷定這個觀點對不對。但是,水江的預感已和大形的斷定相一致了,因為她已經感到,馬上要出事了。肯定要出事!但是,究竟是什麼她還不敢下結論。
終於,在過了幾天後,她從大形那兒聽到了新的消息。聽到這個消息後,她彷彿看到志方綾子的船上的火焰更大了,並且她彷彿看到了船上方的藍藍的天空。這是一種不可名狀的美麗顏色。
也許這是通向勝利的顏色,或者可以說,這是驅趕走了惡魔以後的明快顏色。水江的心中充滿了必勝的信念。
陰暗的時光終於過去了!這是令人悲傷的時光。在水江的心中,現在就像當年參加小學畢業典禮時的心情一樣明快。
然而,對水江來說這是一件好事,而對另外一個人來說則又是一場悲劇。也就是說,大神旗江死了,而且是他殺。大形在電話中是這樣明確地告訴她的。
這一天是12月21日星期一的中午。大形說,大神旗江死於昨天夜裡。
大神旗江興高采烈地給水江打來電話的日子是12月13日星期日。然而她僅僅高興了一個星期就死在了別人的刀下。
大神旗江的死亡地點在山口縣阿武郡阿武町大字宇田。從那兒向東走12公里就是大神旗江的老家——須佐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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