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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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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4 17:38:0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孤注一擲  作者:白天


  簡介

  世界著名賭城很多,但稱得上賭國的只有摩洛哥。白振飛一行七人前來實施他們的大計劃,伍月香還扮演她在澳門時的「午夜情人」,用無往不利的賭技轟動摩洛哥,把全球的大賭客都引來。不料,計劃剛開始就出了麻煩……

1   金 髮 麗 人
2   美金鈔票號碼
3   直 指 核 心
4   談        判
5   賭 場 風 雲
6   各 展 神 通
7   百 密 一 疏
8   尤        物
9   困        境
10 隨 風 而 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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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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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4 17:38:42 |只看該作者
1 金髮麗人  

  世界上的賭城很多,譬如蒙地卡洛,拉斯維加斯,澳門,以及香港的九龍城等等……
  而能稱得上賭國的,恐怕只有摩洛哥了!
  這個面積僅有十幾萬平方英里,原包括法屬摩洛哥,西班牙保護的北摩洛哥,及丹吉爾的國際共營區,在一九五六年始成為獨立的王國。
  摩洛哥著名的卡薩布蘭卡,在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曾是國際間諜會集,展開鬥智搏命的地方。美軍也曾在此登陸,以它作為反攻歐陸的基地。
  但人們對這些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跡,早已隨著歲月的遠逝而淡忘。如今記憶猶新的,卻是美艷女星葛麗絲凱莉,下嫁藍尼爾,成為賭國王妃的韻史!
  賭,在摩洛哥不但是合法的,而且賭稅是國庫的大宗稅源,甚至一些大規模的賭場,實際上就是由國家投資所經營的。
  整個賭國的精華,幾乎大部分集中在摩洛哥城,因此形成它畸形的繁華和熱鬧,使遊客和賭客趨之若鶩。
  這是個很特別的隊伍,由七個身份不同的男女所組成,領隊是監獄刑滿獲釋,過去曾是香港大流氓頭子,因失手殺人而判刑的白振飛。
  他的義女白莎麗,綽號叫「迷魂娘子」,是個對配製各種迷藥頗有心得的妖艷女人。另外尚有兩個女人,一個是精通各樣賭博,並且熟悉其中門道與手法的女賭徒伍月香,一個是神出鬼沒,能飛簷走壁的女飛賊趙家燕。
  男的除了白振飛之外,尚有綽號「金臂人」,不但精通賭技,更能打善鬥,身手不凡的鄭傑。
  以及兩個最近剛加入的傢伙,一個叫葉龍,擅長模仿任何人的簽名,和偽造一切證件的專家。還有個叫范大貴的,是個過時的賽車選手,他不但擅於高速駕駛和駕飛船,並且還會開飛機。
  這七個男女各有千秋,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湊在了一起,將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他們以遊客的姿態,來到了摩洛哥!
  為了避免目標太大,容易惹人注意起見,他們七個人分成了四組,白振飛和白莎麗是父女,鄭傑與趙家燕成了新婚夫婦,葉龍仍然跟范大貴搭檔在一起,只有伍月香落了單。
  但她是整個計劃中的主角,非以單身的女遊客姿態出現不可。同時,她還得像在澳門時一樣,扮演一次「午夜情人」!
  所有護照及一切有關各人身份的證件,那都不成問題,完全由葉龍一手包辦了。
  於是,他們化整為零,分批陸續抵達了摩洛哥的首都拉巴特。
  伍月香下榻在摩洛哥大酒店,樓下就是著名的摩洛哥賭場。這裡不但各種賭具一應俱全,而且是每天二十四小時連續營業,永不打烊的。
  因此,當地人有一種說法:「只要地球在轉,摩洛哥賭場的輪盤就不會停止!」
  伍月香為了擺闊,一到酒店裡,就將三十萬美金的現鈔,寄存在酒店的保險庫裡,拿了收據才由侍者領著,到她事先預定在二樓的房間。
  她這筆錢,就是趙家燕在已生港得手的那五十萬美金中的一部分。這些錢原是那異想天開的辛大老闆,為了一個駭人聽聞的陰謀,不惜以巨資在一個孤島的山中,建立了個瘟疫病菌實驗所,由兩個野心勃勃的博士負責研究。企圖以造制瘟疫向各地區的當局勒索,而準備收買一批活人作最後實驗的款項。
  可是,由於鄭傑他們的介入,最後使這筆交易完蛋了。兩個負責研究的博士一死,辛大老闆整個的計劃便永遠無法再實現,而他所投資的一切,也將付之流水!
  這五十萬美金每一張鈔票上的號碼,辛大老闆事先都記了下來,他只要一報案訛稱失竊,任何人拿去也形同廢紙,不敢貿然用出去一張的。
  但他們卻帶著這筆巨款,遠離馬來西亞,帶到了摩洛哥來派用場!
  伍月香住進摩洛哥大酒店後,相距不到二十分鐘,又有一對新婚的年輕夫婦住了進來。
  他們的房間都是由旅行社代定的,也在二樓。
  這對年輕夫婦,就是鄭傑和趙家燕!
  一切完全由白振飛親自策劃,他對整個計劃充滿了信心,認為是水到渠成,萬無一失的。
  鄭傑居然也學起了西洋禮節,在侍者替他們開了房門後,竟然把趙家燕雙手托抱起來,才走進房去。
  侍者放下行李,接了鄭傑賞的小費,以英語說了聲謝謝,便逕自迅速退出房外。
  門上裝有自動關門器,侍者一退出,房門立即自動關上。
  鄭傑尚未將趙家燕放下,她則趁勢緊緊摟住他,給了他個火辣辣的熱吻!
  伍月香和白莎麗都很希望扮演她這個角色,無奈必須配合白振飛的計劃,使她們只好以另一種身份出現,而讓趙家燕撿了這個便宜。
  她對鄭傑倒確是一見鍾情的,可惜始終沒有適當的機會表達。尤其一路上不斷發生事故,再加上有那兩個女郎虎視在側,使這女郎就更無法跟他接近了。
  現在好容易才逮著了跟鄭傑單獨相處的機會,她豈能輕易錯過。
  因此她這一吻,恨不得把整個的生命,以及全部的感情爆發出來!
  可是,偏偏電話鈴煞風景,竟在這時候突然響了起來。使鄭傑只好把她放在床上,自己也斜坐在床邊,抓起了床頭櫃上的話筒。
  「喂……」
  「鄭老弟嗎?」對方是白振飛的聲音:「照我的估計,你們已經進了房間。並且,如果不出我所料,你們這對『新婚夫婦』,大概現在正在表演熱情場面吧?哈哈……」
  鄭傑微窘地笑笑說:「白大爺真是料事如神!」
  白振飛又笑了一陣,遂說:
  「現在我們談正經事吧,剛才我已經通知過伍小姐了,半個小時之內,大家在城外海濱浴場見面。不過請你留意一下,據伍小姐在電話裡告訴我,說她剛才在服務台辦理寄存三十萬美金手續的時候,發現好像有人在暗中對她注意!」
  鄭傑詫然「哦?」了一聲,急問:
  「她認清了是什麼人嗎?」
  「這倒沒有,」白振飛說:「不過據我的看法,這地方的色狼和財迷特別多,她是財色兼備,難免不使人對她垂涎三尺,倒不一定是什麼人在對她監視,只是為了以防萬一發生意外事故,你不妨就對她特別留意就是了!」
  「要不要我到她房間去看看?」鄭傑問。
  白振飛回答說:
  「那倒用不著,在城裡最好不要讓人發現我們是一起的,甚至盡可能的裝作不認識好了!」
  「好吧!」鄭傑說:「我會暗中留意的,半個小時之內,我們在海濱浴場見了面再說!」
  「回頭見!」白振飛那邊掛斷了電話。
  鄭傑的話筒尚未擱下,趙家燕已迫不及待地問:
  「你剛才說白大爺什麼料事如神?」
  鄭傑擱下話筒,笑笑說:
  「他猜我們正在表演熱情場面,不是料事如神嗎?」
  趙家燕突然把他的身體抱住,嬌嗔地悻然說:
  「他既然知道,又為什麼不識相,故意打電話來煞我們的風景!」
  鄭傑正色地說:
  「他倒不是故意我們的風景,而是伍小姐發現有人在注意她,目前還判斷不出對方是什麼人,以及對她打的是什麼主意,所以白大爺要我暗中留點神,以免萬一發生意外!」
  趙家燕酸溜溜地說:
  「是嗎?那他應該讓伍小姐跟我換一換,讓她來扮演我這個角色,由你隨時在身邊保護,那就絕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啦!」
  鄭傑不禁啞然失笑起來,遂說:
  「白大爺之所以這樣安排,自然有他的計劃,絕不會是隨便替我亂點鴛鴦譜的。並且,他處心積慮地策劃這一切,在他整個的生命過程中,這也算是他最後的孤注一擲了。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你想他能不把一切都計劃得天衣無縫嗎?」
  趙家燕遲疑了一下說:
  「我總覺得他這個計劃,似乎太簡單了,哪能說憑我們這幾個人……」
  正說之間,鄭傑突然似有所覺,急將她的嘴用手按住,然後立即起身,迅速掩向了房門口。
  趙家燕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一驚,且又不便出聲發問,只好坐在床上發愣。
  鄭傑把耳朵貼在門上聆聽了片刻,似乎並未聽出房外有任何動靜,但他仍然不放心,輕輕扭開司必靈鎖,突然出其不意地拉開了房門。
  可是,房外並沒有人,探身出房一看,連甬道裡也是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結果竟是一場虛驚!
  既無所見,他只好回進房來把門關上,趙家燕已在取笑他說:
  「我看你還沒作賊,已經心虛了,簡直有點神經過敏嘛!」
  鄭傑把眉一皺說:
  「奇怪,剛才我明明聽見有極輕的腳步聲,停止在我們的房門口,怎麼開了門出去看,竟會沒有人了!」
  趙家燕不屑地說:
  「說不定是伍小姐不放心我們,悄悄來聽聽動靜的吧!」
  鄭傑暗自納罕地說:
  「那倒不致於……不過,除非我聽錯了,否則我敢打賭,剛才確實有人在我們房門口停留過!」
  趙家燕聳聳肩,把兩手一攤說:
  「可是房外根本就沒人,這不是玄了?」
  鄭傑雖不能否認這個事實,但他仍不放心地說:
  「我再到外面去看看,白大爺要我們在半個小時趕到海濱浴場去,你把行李打開,拿出我們的泳裝來,準備一下吧!」說完他就又開了房門,匆匆出房。
  甬道裡這時正有一對外籍中年夫婦走來,鄭傑不能拿眼睛瞪著人家,只得站在房門口掏出了香煙叼一支在嘴上,一面摸出打火機來點著,一面在暗加留意。
  那對夫婦顯然也是遊客,房間不在這條甬道,一直走向盡頭轉了過去。鄭傑的眼光一直跟過去,猶未及收回,忽聽身旁響起個帶有磁性,充滿魅力的女人聲音:
  「對不起,借個火好嗎?」她說的是英語。
  鄭傑暗自一怔,回過頭來一看,發現悄然走到身邊來借火的,竟是個艷麗無比的金髮女郎。
  這女郎完全是東方人的臉型,但卻披著一頭金黃色的長髮,使人不知她是混血兒,還是戴著假髮。
  她的身材極為誘人,三圍絕對合乎國際選美標準,穿一身鮮艷奪目的套式褲裝,雞心領口開得特別低敞,使酥胸袒露的部分已到了極限。只見雙峰之間擠出的一條深深乳溝,幾乎是長達三英吋,兩座像牙半球簡直呼之欲出!
  如果不是這一頭金色的長髮,使人看了有些格格不入,近乎不倫不類,這女郎即倒確實不失為東方佳麗。
  她的身材很高,穿的雖是白麂皮方頭平低鞋,已經幾乎與鄭傑相差無幾了。
  這女郎挽著一隻白麂皮的大型手提包,纖纖玉手上夾著支香煙,正面帶微笑地在等著他的服務。
  來賭國「打游擊」的淘金女郎特別多,往往冒充遊客,選中了目標就以色為誘,搭上了就難免破財,非讓她們弄一票走不可。
  其中尚不乏騙徒,行騙的花樣層出不窮,遊客稍一不慎,就會誤入圈套。
  鄭傑是在黑社會裡打滾的,哪會不知道這種門道,尤其一眼就看出這女人不是正經路道了。
  女人既抽煙,就不會不自備打火機,而且更不致於在甬道裡貿然向陌生人借火。這已分明是別有居心,以借火為借口,故意找訕的機會,作為發動色的攻勢的序幕!
  鄭傑已暗對這女人提高了警惕,但他的戒心不便流於形色,只好掣著打火機替她遞過去。
  這女郎把煙銜上嘴,湊近了將煙吸著,說了聲:
  「謝謝!」仍然用的是英語。
  但她噴了口煙,忽然改以華語輕聲說:
  「我的房間是二四一號,如果需要我的時候,可以直接來找我!」
  說完,嫣然一笑,便逕自走開了,一直向甬道盡頭走去,轉了彎。
  鄭傑不由地怔住了,她所謂的「需要」,究竟是指什麼呢?
  如果指的就是那回事,未免太不含蓄,有些過分坦白和直截了當吧!
  正在暗自揣摩她這句話的含意,不料房門突然開了,趙家燕已提了個旅行袋,肩上還掛個照相機走出來,詫然問:
  「你呆在房門口乾嘛?」
  「替你把風呀!」鄭傑隨機應變地打趣了一句。
  趙家燕笑了笑說:
  「我可不是什麼重要人物,犯不著那樣小題大做,要把風還是去替伍小姐把吧!」
  鄭傑置之一笑說:
  「準備好了,我們就走吧!」
  「不約伍小姐一起去?」趙家燕問。
  鄭傑搖搖頭說:
  「不用了,我們走我們的!」
  於是,這對「新婚夫婦」,親呢地手挽著手,相偕離開了摩洛哥大酒店,僱車直趨城外而去。
  出城數里,就到了面臨大西洋的海邊。
  來摩洛哥的遊客,並非個個皆是賭徒,有些是慕名而來的,有的是專程來開開眼界,見識一下賭國風光的也大有人在。因此除了賭場之外,必須還有其它吸引遊客的條件,晚上的去處較多,最著名的是紅磨坊夜總會,以及鑽石和小紅靴兩家豪華夜總會。其他如酒吧,戲院……更是不勝枚舉,均以重金聘有來自世界各地的第一流樂隊、歌星、舞孃及雜技團等表演。無不窮極聲色之娛,令人沉醉於充滿刺激,新奇和興奮的溫柔鄉里。
  白天可以遊覽附近的名勝古跡,甚至搭乘火車去卡薩布蘭卡,憑弔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國際間諜風雲際會,展開鬥智搏命的古城,以及美軍登陸的戰場遺跡。
  此外,由國家投資經營的海濱浴場,一切設備都是現代化的,並有供遊客休息的豪華飯店、餐廳、酒吧,一應俱全。
  同時尚有遊艇出租,供人出海邀游,還有滑水的快艇供應。總之,只要肯花錢,就有最佳的享受!
  鄭傑和趙家燕來到了海濱浴場,先在海宮酒店開了個房間,換上泳裝,然後雙雙走向海邊。
  這時已將近中午,烈日當空,海邊的遊客並不多,他們很容易就找到了目標,發現白振飛和白莎麗早已躺在了太陽傘下。
  但除了這對「父女」之外,並不見其他的人。
  白莎麗穿一身豹皮花式的比基尼三點泳裝,曲線畢露,將她那豐滿誘人的胴體展露無遺。戴一副花紋寬邊的太空型太陽眼鏡,躺在沙灘上的姿態撩人至極!
  白振飛則伏臥在她的身邊,嘴裡咬著煙斗,手在沙上不停地劃著,顯然他是無時無刻,不在動著腦筋,苦思一切可能發生的情況。
  大概白莎麗早已等得不耐煩了,正在東張西望,他們尚未走過,她已發現,立即輕碰了身邊的白振飛一下。
  白振飛這才停止劃沙,抬頭望了正走向他們的鄭傑和趙家燕一眼。然後把煙斗摘下交給了白莎麗,起身便向海邊走去,撲進了海裡,向外游去。
  鄭傑和趙家燕剛走近,便見白莎麗使了個眼色,示意要他們跟著白振飛去,那意思表示她還要在這裡等人。
  於是,他們沒有停留,一直走向海邊,也雙雙撲進海裡,跟著白振飛游去。
  距離兩百碼外,有一大塊露出水面的礁石,白振飛一口氣游過去,爬上了礁石已是氣喘如牛。畢竟上了年紀,歲月不饒,不復再是當年的體格啦!
  鄭傑和趙家燕是後下水的,但他們年輕力壯,這一兩百碼根本不當回事,雖未急起直追,後來居上,也幾乎是同時游近了礁石。
  他們很快地爬了上去,只見白振飛尚在喘息不已,鄭傑不禁笑問:
  「怎麼啦,白大爺體力不濟了嗎?」
  白振飛只好報以苦笑說:
  「老啦!怎麼能跟你這年輕小伙子比?要是當年……唉!提什麼當年,好漢不提當年勇,反正這回要爬不起來,我白振飛這輩子就永遠爬不起來啦!」他這一語雙關,言下之意頗有無限的感慨,同時也表示了他這次孤注一擲的決心。
  鄭傑坐了下來,遂問:
  「怎麼就你跟白小姐先來了,他們呢?」
  白振飛回答說:
  「他們去辦事了,租了艘遊艇先到直布羅陀去看看那邊的情形,我們必須先找個飛機降落的適當地點,以免臨時抓瞎!伍小姐那方面,沒什麼問題吧?」
  「大概沒有……」其實鄭傑只是隨口漫應,他根本就沒跟伍月香接觸。
  至於在甬道裡遇見那故意借火的女人,他認為大概是個淘金女郎,沒有說出來的必要。而且有趙家燕在場,他乾脆連提也不提了。
  白振飛看了看手上戴的防水游泳表,笑笑說:
  「你們倒很準時,沒有超過半小時就趕到了。我們的女主角大概還得化化妝,換換衣服什麼的,蘑菇大半天吧!」
  「我想她也快來了!」鄭傑說:「白大爺要我們來這裡會面,是不是還有什麼事?」
  白振飛鄭重其事地說:
  「整個計劃你們都已經知道了,我不需要再重複。要你們來這裡會面的主要目的,是要趁姓葉的和姓范的不在,我們大家來共同商量個對策。因為這兩個傢伙可能心懷叵測,兩個人背地裡搞鬼,所以我們不得不防他們一著!」
  「哦?」鄭傑詫然急問:「你是猜測,還是看出了什麼跡象?」
  白振飛表情肅然地說:
  「這兩個傢伙的底細和毛病,我都摸得一清二楚,可以說對他們的一切都瞭若指掌。這次要不是非他們不行,我是絕不會貿然邀他們來加入的。目前雖沒有明顯的跡象,但他們已經知道了整個的計劃,而且聽他們的口氣,認為這個計劃太簡單了,簡直就像探囊取物一樣的方便。縱然一兩個人也能辦到,根本就不需要小題大做,動員這許多人手。意思是說少一個人參與其事,就少一個人分錢。但他們卻不明白我這個計劃,是從來沒有人用過的,也正因為看來太簡單,太容易,才沒有人想到它成功的可能性……」
  沒等他說完,身穿紫色比基尼泳裝的趙家燕已悻然說:
  「我明白了,他們完全針對著我的,如果認為我是多餘的話,那我現在就退出好啦!」
  白振飛急加解釋說:
  「趙小姐,這你倒不必多心,他們認為多餘的並不止你一個。也許除了他們自己之外,包括我們所有的人呢!而事實上你所擔任的任務,跟伍小姐擔任的同樣重要,並且擔的風險也比較大,怎能算是多餘的?」
  鄭傑立即提出意見說:
  「關於趙小姐的任務,體重是絕對沒問題,我負責可以提得起她,何況還不需要我親自動手。只是她在箱子裡悶的時間如果太久……」
  「這個你放心!」白振飛笑笑說:「箱子是特製的,儘管箱口加貼了簽名封條,人從裡面仍然可以出來。到時候箱子在非茲交由火車運來,裡面裝的是與趙小姐體重相同的石頭,當天晚上你派酒店裡的僕歐去車站取回,第二天一早把石頭取出,讓趙小姐換進去,再叫僕歐用行李車搬運到樓下服務台。由你親自辦妥寄存手續,親筆簽名寫好封條貼上,一切就OK了。酒店的保險庫是定時開關的,每天早上八點和晚上八點各一次,所以時間必須確實把握住,一點都不能錯。否則我們那邊得手了,而趙小姐卻關在保險庫裡出不來,那我們迫不得已只好把她丟下啦!」
  趙家燕急說:
  「那我可不幹!」
  白振飛哈哈一笑說:
  「你別緊張,我不過是跟你說著玩的罷了,這件差事是由鄭老弟負責的,他會把你丟下不顧而去嗎?」
  趙家燕不禁含情脈脈地望著鄭傑問:
  「你有把握能控制時間嗎?」
  鄭傑頷首而笑說:
  「交給我的事,我相信總錯不了的!」
  然後向白振飛問:
  「白大爺,你說要商量個對策防他們一防,是打算怎麼個防法?」
  白振飛胸有成竹地說:
  「目前他們還沒有明顯的態度表示出來,我們只能不動聲色,在暗中加以防範。所以最後在冷卻系統方面做手腳的任務,我已決定親自動手,而把破壞電力的部分交給了葉龍,這樣就把他們兩個分開了。但你把趙小姐從保險庫提出來後,還得趕回賭場協助莎麗和伍小姐,我也得趕去。實際上人手已經很不夠,一切必須在二十分鐘之內完成,而箱子則要先送上車。我所擔心的,就是怕范大貴不等我們得手,就把那箱子載著開車跑了,所以得由趙小姐負責監視他……」
  「他會不等我們得手就跑了?」鄭傑問。
  白振飛笑笑說:
  「老弟,遊客們除了現款之外,貴重的東西都寄存在保險庫裡,說不定那箱子的價值,還會超過我們在賭場得手的全部呢!而他們只要得到那箱東西,豈不比等我們得手以後均分七份更強?所以我們要特別防到的,就是在最後關頭的這一著,萬一他們真不顧道義來這一手,不但肥了他們,我們就無法順利脫身了啊!」
  鄭傑望了趙家燕一眼,擔心地說:
  「問題是趙小姐一個人能否勝任呢?」
  趙家燕把眉一挑說:
  「只要給我把手槍,姓范的絕對跑不了,跑了由我負責!」
  「這倒不成問題。」白振飛說:「我還有個更好的辦法,就是到臨時把所有人的證件,全部收集由我保管。這樣一來,縱然葉龍能再偽造,臨時也來不及了!」
  鄭傑向海灘上望了望,忽問:
  「已經超過半個小時了吧?伍小姐怎麼還沒來?」
  白振飛又看了下表,憂形於色說:
  「唔!已經過了十多分鐘,鄭老弟,你游得快,先去打個電話問問她是怎麼回事,我跟趙小姐隨後就來!」
  鄭傑立即縱身入水,全力游向海邊而去。
  白振飛等他游出了二十碼外,忽向準備下水的趙家燕笑問:
  「趙小姐,恕我冒昧地問你一句,你對鄭傑的感情如何?」
  趙家燕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問,頓時面紅耳赤,只好吶吶地回答:
  「還不錯……白大爺忽然問這個幹嘛?」
  白振飛笑而不答,逕自下了水,向海邊游去。
  趙家燕以美妙的姿勢縱身人水,隨後追上了白振飛,仍然好奇地追問:
  「白大爺,我回答了你,你怎麼不回答我?」
  「我只不過是隨便問問,沒有其它的意思……」白振飛支吾了過去。
  趙家燕不便再問下去,這兩百碼距離,在她並不算回事,可是對白振飛來說,卻相當的吃力,因為在香港監獄裡關了幾年,很少有機會活動筋骨,加上年紀已五十開外,身手自然大不如從前了。
  奮力游了一段,已然落在趙家燕後面不少,而她還是在邊游邊等,否則早就把他拋得老遠啦!
  等他們上了沙灘,只見鄭傑已去酒店打過電話,正飛奔而來。
  白振飛一看他神色張皇,已情知有異,忙不迭迎上去急問:
  「怎麼樣?」
  鄭傑雙眉一皺說:
  「電話鈴響了半天,房間裡沒有人接聽……」
  白振飛暗自一驚說:
  「會不會是剛出來?反正乘車幾分鐘就到了,我們再等等看吧!」
  可是,足足等了十五分鐘,仍然不見那女郎到來。
  白振飛終於沉不住氣了,緊張地說:
  「我看情形不大對勁,鄭老弟,我和莎麗留在這裡等著,你帶趙小姐趕快回去看看吧!」
  於是,鄭傑和趙家燕立即離開海灘,回海宮酒店換上衣服,結了賬便僱車匆匆趕回摩洛哥大酒店。
  回到酒店,直趨二樓,他們直接就來到了伍月香的房間門口,伸手按了兩下電鈴,裡面卻毫無動靜。
  他們不便叫侍者來問,鄭傑眼光一掃,見這條甬道裡沒有人走動,急說:
  「把房門打開,我們進去看看!」
  這是趙家燕的拿手好戲。立即從手提包裡找出她的隨身法寶。一把無鎖不開的萬能鑰匙。
  不費吹灰之力,房門就被她打開了。
  兩個人迅速闖進房裡一看,發現伍月香躺在地板上,不但手腳均被捆住,嘴上還被交叉封貼了兩條寬膠布!
  這一驚非同小可,鄭傑忙不迭上前蹲下身去,扶她坐了起來,急將她嘴上的膠布,小心翼翼地揭下來。
  伍月香一能出聲,就緊急交加地說:
  「他們把我的寄存卡搶去了!」
  「什麼人?」鄭傑急問。
  伍月香忿聲回答:「兩個男的一個女的。」
  鄭傑一聽其中尚有個女的,突然之間一怔,猛可想到了那在甬道裡故意向他借火點香煙的金髮女郎!
  白振飛的整個計劃,雖非天衣無縫,但確實嚴密周詳,安排得頭頭是道。
  難怪他很自信,認為這是絕對有把握成功,而萬無一失的了!
  七個人都分配了任務,在整個的計劃中,伍月香是以女豪客的姿態出現,仍然重施故伎,像在澳門一樣,扮演「午夜情人」,以那三十萬美金為賭本,憑她的賭技,造成轟動的場面,把賭客和遊客吸引到摩洛哥賭場來。
  葉龍已為各人偽造了掩護身份的一切證件,等計劃完成得手後,就由范大貴擔任駕駛,開快車載所有的人到卡薩布蘭卡。
  當白振飛尚未出獄以前,白莎麗早已來到摩洛哥,查明了一切,才定出了這個計劃的。
  當地的一個大農場裡,擁有兩架雙翼式的農業用飛機,是供作空中噴灑農藥,以及載運農產品之用的。機艙裡足可容納七個人。因此他們決定劫機直飛西班牙的直布羅陀。
  葉龍和范大貴已先覓尋適合降落的地點,大家到了那裡之後,就把得手的財物均分成七份,各人得一份然後分道揚鑣,從此各闖各的天下。
  致於採取行動的步驟,白振飛也安排得有條不紊。首先是由伍月香大顯身手,使整個賭國為之轟動,以便把賭客和遊客吸引到她經常出現的賭場。
  當然,這是不能操之過急的,必須等待時機成熟才能下手,因此他們預定為三天。
  換句話說,就是在這三天之內,伍月香必須大顯身手,橫掃整個賭國的首都。並且每夜以神秘女郎的姿態出現,使人對她發生好奇,把她看成謎一樣的女人。
  在這七十二個小時裡,所有人都不跟她接觸,各人暗中準備一切。到決定採取行動的頭一天晚上九點鐘,一隻巨大的鐵皮衣箱從非茲交由火車運到,由鄭傑派侍者前往車站取回酒店。
  箱內裝的是石塊,當晚即取出,在第二天一早八點鐘以前,趙家燕帶著氧氣筒藏了進去。鄭傑便召侍者搬運下樓,親自辦理手續,把它寄存在酒店的巨大保險庫裡。
  等保險庫定時關閉以後,趙家燕就從這只特殊設計的箱內出來,在庫裡任意選擇貴重的物品,首飾或現款,在當時八點鐘以前,再藏回箱子裡。
  酒店的保險庫完全以鋼筋水泥建造,四壁再加以兩英吋厚的鋼板,真正稱得上是固如銅牆鐵壁。
  而這保險庫的門,也是以厚重鋼板製成,只有負責人知道鎖的七位數字號碼。一共四個號碼盤,必須全部轉對,而且這鎖是定時的。除了上午八點和晚上八點,任何其它時間裡,縱然四個號碼盤的數字全轉對了也不能開啟。
  一旦關閉,就必須等到十二個小時以後了。
  當每天早晚八點,由負責人親自開啟保險庫,讓旅客提取或寄存貴重物品時,必有四名荷槍實彈的武裝警衛守在保險庫門口,如臨大敵地嚴陣以待著。
  但誰又會想到,那女飛賊早已在庫內,如探囊取物地大肆任挑任取了呢?
  等到當天晚上八點鐘,鄭傑再持寄存卡,公然取出大箱,搬回房間裡讓趙家燕出來。因為他是當場親筆簽好封條貼住箱口的,不需點交箱內的物品,當然就不會被發現箱內藏著個人。
  這一部分完成之後,得手的東西就由趙家燕攜出,先候在外面由范大貴擔任駕駛的車上等著,鄭傑則立即趕到賭場裡去協助伍月香和白莎麗。
  時間必須配合得緊密無空,當保險庫開啟的一小時前,白振飛就得使兩具巨型中央空調系統中,正在使用的一具發生故障,使酒店非臨時改用備用的那一具不可。
  而備用的那一具,他已事先潛入在空調系統上做了手腳,使一種由白莎麗配製的迷藥,由冷氣輸送管送至賭場,以及整個的酒店內,但以賭場裡為主。
  這種迷藥無色無味,由空氣中瀰散開來,大約需一個小時之內,可使整個賭場陷於混有迷藥的空氣中。
  於是,除了他們事先含有解藥的,可以保持清醒之外,整個賭場裡的人均將在不知不覺中,被迷失了知覺,陷入毫無思想能力及意志的半昏迷狀態了。
  這時候白振飛和鄭傑就趕進賭場來協助,取出賬房裡的全部現款,以及全場賭客們的賭資,身上佩戴的貴重飾物等等。
  葉龍負責破壞電力,他早已攜帶炸藥潛入發電廠,在八點二十分時動手。
  保險庫的門開啟是規定一個小時,供旅客在這時間之內,提取或寄存東西,突然一停電,庫門又不能關閉,必然大肆緊張,使酒店方面為了防止發生意外,勢必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保護保險庫方面。
  賭場裡的四個男女,這時無論是否已席捲一空,都必須趁機溜出,由側門出去,迅速登上停候在外面的車子離去。
  到約定的地點接了葉龍,一車便載著七個人,以及得手的大批財物出城,飛車直趨卡薩希蘭卡。
  這就是白振飛的全部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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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4 17:39:01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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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龍和范大貴之所以把事情看得太簡單,太容易,只是看的表面,和在賭場方面下手的那部分。
  如果全場的人都失去知覺,既不能阻止,又無法抗拒,那還不是任由他為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但實際上白振飛這個計劃,不但在獄中想了整整幾年,並且在採取行動以前的佈署,更需要煞費苦心地加以安排,把每一個人的任務,都得分配得密而不疏。
  同時,在採取行動的時候,時間更要配合得絲絲入扣,任何一方面脫了節,就可能功敗垂成!
  還有最後的一道難關,縱然一切順利,在劫奪飛機時出了問題,他們又如何能脫身逃出賭國?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整個計劃剛剛開始,還沒有正式進入情況,伍月香這方面就發生了意外的事故!
  她是在接到白振飛的電話後,正準備整裝出發時,突被蒙著臉的兩男一女,由陽台的落地窗侵入,以手槍把她制住的。
  那兩男一女立即動手,把她雙手反縛,兩腳捆住,再以兩條寬膠布,交叉封貼在她嘴上,使她出不了聲。
  然後,他們從她的手提包裡。找出了那張寄存卡,才從容不迫地開了門出去。
  很顯然的,她是在寄存那三十萬美金的時候,錢露了白,以致把那兩男一女招引上門來的!
  鄭傑當時不知怎麼會突然想到了那金髮女郎,等放開了伍月香,聽她說完經過,立即就問:
  「那女的是不是一頭金髮?」
  伍月香想了想,回答說:
  「這倒沒看清,她的臉上蒙著一條花絲中,頭上戴著雨帽,身上穿的是件舊風衣……你怎麼知道她是金髮呀?」
  鄭傑掩飾地說:
  「我想她大概是個洋婆子,多半都是金髮吧!」
  「那你完全猜錯了!」伍月香說:「他們三個全是跟我們一樣的黃種人!」
  既然那兩男一女的目的,是為那張寄存卡而來,事情已發生在半小時以上,那就毫無疑問的,三十萬美金早已被他們提取到手了。
  現在要找那兩男一女,根本就不可能。他們是蒙著臉侵入動手的,伍月香當時並未認出他們的面貌。同時他們既已得手,還不早就逃之夭夭?
  鄭傑這時已拿定主意,於是向她們說:
  「那三個人一定已經把那三十萬美金提走了,我想下樓向寄存部的人打聽一下,也許能記得他們的面貌和身材,這件事交給我一個人辦好了。白大爺和白小姐還等在海濱浴場,你們兩個先去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回頭我再趕去。」
  趙家燕雖不願放棄與鄭傑單獨相處的機會,但有伍月香在場,她自然不好意思表現得太明顯。因為她知道,伍月香對鄭傑也是頗有好感的啊!
  伍月香則急於要見白振飛,以謀善後之策,因此把衣服稍加整理,便催著趙家燕匆匆而去。
  鄭傑等她們走了,才離開房間,直接來到樓下服務台的寄存部。先向櫃台裡一位職員打聽,始知現款是隨時可以寄存或提取的,並不受開啟保險庫的時間限制。
  由這一點證明,那三十萬美金已被提走,是毫無疑問的了。
  「請問不久之前,大約在一個小時之內,有人來提取了上午剛寄存的三十萬美金嗎?」鄭傑以輕描淡寫的口吻問。
  不料那職員卻以詫異的眼光看著他說:
  「對不起,按照敝酒店的規定,請原諒我不便回答您這問題!」
  鄭傑碰了個軟釘子,不便再問下去,以免被人懷疑他在打什麼主意,只好強自一笑,離開了服務台。
  查問沒有得到要領,反而引起了那職員的懷疑,這倒是始料所未及的,否則他就不必去找這個釘子碰了。
  他略一猶豫,立即匆匆回到二樓,直接來到了二四一號房間門口。
  由於那女郎曾暗示過,如果需要她的時候,可以直接來找她,所以鄭傑認為這回是準不會碰釘子的。
  按了一下電鈴,便聽得房裡傳出那女郎的聲音問:
  「誰呀!」
  鄭傑大聲回答:
  「是我!我姓鄭……」其實他們並未互通姓名,那女郎又怎會知道姓鄭的是誰?
  不料念猶未了,門已突然開了,那金髮女郎穿著薄紗睡袍站在門口,嫣然一笑說:
  「請進!」
  鄭傑不加思索地走了進去,那女郎把扶著門的手一鬆,房門便緩緩自動關上。
  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被這女郎的誘人胴體吸引住了。只見她這件淺黃色,綴以一朵朵小黃花的薄紗睡袍,雖非透明,內容卻一覽無遺。清清楚楚可以看出,她裡面貼身穿的是鵝黃色的乳罩和迷你內褲。
  內外色調一致,顯然是一套,加以她的身材三圍突出分明,令人看在眼裡,真有點不禁霍然心動。
  鄭傑很快地收回了眼光,尷尬地笑笑說:
  「沒想到我會找上門來吧?」
  金髮女郎居然毫不驚奇地說:
  「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沒想到這麼快!」
  鄭傑不禁詫然問:
  「哦?你怎麼會料到的?」
  金髮女郎笑了笑說:
  「因為你並不笨,我既告訴了你房間號碼,你還會不明白我的暗示?」
  鄭傑強自一笑說:
  「那你可猜錯了,我就是因為太笨,不太明白你的暗示,所以特地來登門求教,想知道你所謂的『需要』是指什麼?」
  金髮女郎神秘地笑笑說:
  「這範圍很廣,也可以說是包括一切!現在你既然找上了門來,就不必客氣,更用不著顧忌,儘管說出你的『需要』吧!」
  鄭傑故意試探地冒出一句:
  「我需要三十萬美金!」
  金髮女郎不動聲色地笑問:
  「是做賭本嗎?」
  鄭傑絲毫看不出她的反應,只得一本正經說:
  「老實說吧,我替別人代為保管一筆錢,不幸遺失了,以致無法向人家交代。現在我已是走投無路,所以……」
  「所以你來找我?」金髮女郎仍然不動聲色地問。
  鄭傑表情逼真地說:
  「我說的需要三十萬美金雖是事實,但你絕不可能幫助我,也無法替我找回失款,我只不過是跟你開句玩笑罷了。事實上我冒昧找上門來,是希望你能同意,借你這裡讓我暫時避一避,以免被人找到了逼我要錢,這個要求你能答應嗎?」
  金髮女郎詭譎地笑了笑,忽然正色說:
  「我看你真正需要的,恐怕不是這個吧!」
  鄭傑急說:
  「難道你認為我是另有目的?」
  金髮女郎冷笑一聲說:
  「你說的根本就沒一句是真話!」
  「何以見得呢?」鄭傑詫異地問。
  金髮女郎毫不保留地說:
  「哼!我既然能料到你會找上門來,還會猜不出你來的目的?老實說吧,如果不出我所料,你大概是在對我的身份表示懷疑,以為那三十萬美金的事有我的份!」
  鄭傑聽出她的話中大有蹊蹺,不由地暗自一怔,急問:
  「這麼說,你是知道三十萬美金的那回事囉?」
  「不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嗎?」她吃吃地笑了起來。這女人真夠狡猾,簡直像隻狐狸呢!
  鄭傑也不放鬆,單刀直入地說:
  「但你認為我在對你懷疑,這不是有點作賊心虛?」
  金髮女郎置之一笑說:
  「我要真心虛,就不會告訴你房間了!難道有這麼笨的賊,故意說出地址,好讓失主找上門來?」
  鄭傑終於直截了當地問:
  「那你究竟是什麼用意呢?」
  金髮女郎仍然狡猾地說:
  「我已經說過,如果你需要我,就直接來找我,所以你不說明真正的需要,我也無法給你所需要的呀!」
  鄭傑正色地說:
  「我需要有人能替我找回那三十萬美金!」
  金髮女郎把手一擺說:
  「那麼我們坐下來談好嗎?」
  鄭傑搖搖頭說:
  「不用了,假使這個要求你根本愛莫能助,還有什麼可談的?我不願浪費你的時間,並且我還得另找其它的門路呢!」
  金髮女郎嫵媚地一笑說:
  「好吧!既然你找上了我,又何必捨近求遠?我雖不一定能滿足你的要求,替你找回失款,但我可以竭盡所能,也許對你稍有幫助。你願意花幾分鐘的時間,坐下來跟我談談嗎?」
  鄭傑猶豫之下,終於點了點頭,勉為其難地走過去,逕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金髮女郎卻未坐下,站在他面前,故意賣弄風情地笑問:
  「我們最好先談一談,如果我對你有所幫助,你給我什麼代價?」
  嘿!她還沒談正題,倒先提出了條件!
  鄭傑回答說:
  「只要在可能範圍之內,任憑你說吧!」
  「好!」金髮女郎說:「我的胃口不大,只要三十萬美金!」
  鄭傑怔怔地說:
  「你是在開玩笑吧?就算你真能替我找回失款,我再把它全部都給了你,那我又何必要求你幫忙,這不是多此一舉!」
  金髮女郎笑笑說:
  「錢是身外之物,不必太患得患失,也許有比找回那筆錢更重要的事咧!所以我得聲明在先,那筆錢是否能找回,我並沒有絕對把握,但我的代價三十萬美金!」
  鄭傑頗覺詫異地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實在聽不懂,能不能說得更明白些?」
  「好吧!」她這才坐了下來說:「你是聰明人,我不必說得太明顯,相信只要一點就透,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是從吉隆坡跟你們搭乘同一班飛機來的,你明白了嗎?」
  鄭傑暗自一怔,驚詫地問:
  「你是跟蹤我們來摩洛哥的?」
  「也可以這麼說。」金髮女郎說:「但真正跟蹤你們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什麼人!」鄭傑急問。
  金髮女郎瞟了他一眼說:
  「這麼大熱天,你還反穿皮馬褂——裝羊!不怕熱昏嗎?」
  鄭傑突然若有所悟地吃驚說:
  「難道是巴生市那姓辛的,派了人來對付我們?」
  金髮女郎笑問:
  「這消息值得三十萬美金嗎?」
  鄭傑詫然說:
  「但他怎麼知道我們的行蹤,居然派了人跟蹤到摩洛哥來,而你又是什麼人呢?」
  金髮女郎趁機說:
  「你要知道一切詳情,我們就得先談好條件!」
  鄭傑吶吶地說:
  「可是,那三十萬美金已經……」
  金髮女郎接口說:
  「你們手裡還有二十萬呀!再湊十萬不就夠了嗎?」
  鄭傑不由地冷哼一聲說:
  「你的消息倒真靈通,居然把數目都查得一清二楚了!」
  「當然!」金髮女郎笑笑說:「要不先把行情摸清楚,我又何苦千里迢迢地跑到摩洛哥來?就因為我打過算盤,認為值得來一趟,才咬了牙花這筆旅費呀!」
  鄭傑索性直截了當地問:
  「你是否不見兔子不撒鷹,要等拿到了錢,才肯告訴我一切?」
  「那倒不一定!」她說:「我對你很信任,只要你點了頭,錢可以慢一步付,反正我絕不怕你們不認賬的!」
  鄭傑急於想知道真相,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同意說:
  「好!我答應你的條件!」
  金髮女郎含有勝利意味地笑了笑,隨即鄭重說:
  「我先得說明我自己的身份,我叫林媚,過去曾經一度是姓辛的情婦,但那已經是兩三年以前的事了。坦白地說,目前我只是個成天鬼混的女人,沒有職業,也沒有固定收入,所以金錢對我比較重要。這次我有個親戚,說出來你大概也還記得的,她就是姜愛琪。」
  「姜小姐是你親戚?」鄭傑問。他當然記得那女郎,他們曾有過一度肌膚之親啊!
  林媚微微點了下頭,繼續說:
  「她突然跑去找我,告訴了我有關你們在巴生港的一切。你們幾個人的本事真不小,竟然使辛克威栽了個大斤斗,不但損失慘重,而且使他幾年的心血,投下的資本,動員的人力,完全毀於一旦,付諸流水!雖然他找了手下的親信挺身出來頂罪,承當了一切,但善後問題已使他焦頭爛額,幾乎整個被拖垮了。所幸他的底子厚,只要不吃上官司,縱然暫時破產,將來還有機會東山再起的。可是這口氣卻難消,所以他一方面報案被劫,將抄下的那五十萬美金鈔票號碼提供給警方,透過國際刑警組織,通知了世界各地,使持有那些鈔票的人無法使用。一方面動員了大批人馬,追查你們的去向,結果查出你們已買好直飛摩洛哥的飛機票。由於當時沒發現你們的人影,同時在機場縱然下手,也不能奪回那目前對他非常重要的五十萬美金。因此他派了人跟蹤到摩洛哥來,不但要奪回那筆錢,還要向你們下毒手,作為你們破壞他一切的報復。姜小姐在獲得這消息後,由於對你情意難忘,但她不便出面,愛莫能助,所以希望我設法警告你們。正好我最近閒得無聊,靜極思動,想到這件事可能讓我從中撈點油水,於是我就決定花筆旅費,跟你們搭乘同一班飛機來啦!」
  鄭傑始終沒有打岔,一直靜靜聽她一口氣說完,才提出了個問題:
  「臨時你怎麼來得及辦手續?」
  「這就是我的神通!」林媚笑笑說:「其實說穿了一點不稀奇,我是經常到各地去找機會的,護照是現成的根本不用臨時申請。姜小姐也就是因為知道我的行動方便,才特地來找我的哦!」
  鄭傑既已知道了一切,當即冷靜地說:
  「姓辛的派人跟來對付我們,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在巴生港他們的人手那麼多,尚且對付不了我們,跟蹤來的充其量只有幾個人吧!」
  林媚正色說:
  「你錯啦!據姜小姐告訴我,當時要不是那位負責指揮的邵小姐全力掩護,你們一個也脫不了身,根本就不可能帶著那五十萬美金來摩洛哥了!並且你得明白,目前你們的目標很明顯,而他們卻是在暗中下手,須知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呢!」
  「他們來了多少人,你知道嗎?」鄭傑問。
  林媚回答說:
  「姜小姐這倒沒告訴我,事實上她也不清楚。不過,我相信這酒店裡絕對有他們跟來的人!」
  鄭傑忿聲說:
  「那還會有問題,他們至少有兩男一女在這酒店裡,並且已有三十萬美金得手了!」
  林媚搖搖頭,肯定地說:
  「我敢跟你打賭,他們絕對不是辛克威派來跟蹤你們的人!」
  「你認識他們,還是見到他們了?」鄭傑詫異地問。
  林媚強調說:
  「我雖不認識他們,但我早就發現了那三個形跡可疑的人物,在暗中對那位寄存美金的小姐注意了。而且他們匆匆離開酒店時,是駕駛一輛豪華轎車走的,如果是跟蹤你們的人,絕不可能一來就弄到了那麼漂亮的轎車!」
  這倒是事實,他們七個人今天一到,就在機場各自分道揚鑣了。伍月香是直接先來摩洛哥大酒店的,鄭傑和趙家燕在機場的休息室小坐了二十分鐘,然後才僱車前往,以免被人發現他們是一起的。
  雖然當地也有自己駕駛的汽車出租,但如果辛克威的人是與他們同機跟來,跟蹤他們尚猶恐不及,又那有時間忙著去租車派用場?
  何況時間能利用的全部只有二十分鐘,而且出租的多半都是老爺車!
  假使照時間上判斷,伍月香在電話裡告訴白振飛,她是一到酒店裡,在辦理寄存手續時,就發覺暗中有人對她在注意的。那麼辛克威的人,絕不可能先就在那裡等著了,必然是從機場一直跟去的。
  由此可見,林媚的判斷很對,那兩男一女絕不是跟蹤他們的人。否則的話,既然搶去了寄存卡,把那三十萬美金提走,又怎會輕易放過伍月香一命?
  因此,鄭傑也認為毫無疑問的,那兩男一女,一定是當地的黑社會人物。由於伍月香的錢露了白,使他們見財起意,侵入她房間去下手的。
  現在的問題不在丟了那三十萬美金,而是那批鈔票上的號碼都被抄下了,已由辛克威報案,透過國際刑警組織,通知了世界各地的警方。
  如果得手的人迫不及待地使用出去,只要任何一張被警方發現,追根查源地追查起來,那該怎麼辦?
  鄭傑對於林媚說的一切,己深信不疑,認為她實在沒有編出這篇鬼話的必要。
  同時,如果不是姜愛琪真去找她的,她就絕不可能知道這一切,以及他和那女郎之間的一段情。
  因此他已覺出了事態的嚴重,急向林媚說:
  「林小姐,謝謝你告訴我這消息,關於我答應你的代價,無論其他的人認不認賬,我保證絕不失言!現在我必須去跟其他的人商量對策,你放不放心我走?」
  林媚處之泰然地一笑說:
  「這算什麼話,我不讓你走,難道還能把你拴住不成?現在你只管去辦你的事吧,別耽誤了時間,但我希望今晚你能給我個確定的時間,什麼時候可以把錢付給我。不過,我得聲明在先,如果是那五十萬中的一部分,那我就拒絕接受!」
  「你是要我另籌出三十萬美金來付你?」鄭傑想不到她會出了這個難題:「這不是個小數目,一時怎能籌得出?」
  林媚卻斷然說:
  「那是你們的事!反正消息已經告訴了你,你就是不付,我也無可奈何,總不能跟你們對簿公堂呀!」
  鄭傑急於要走,只好說:
  「好吧,我先跟大夥兒商量商量,晚上一定給你圓滿的答覆!」
  林媚也不故意刁難他,一口就答應了。
  於是,鄭傑立即告辭離去,出了房,剛走過甬道的拐角,突然瞥見一個穿得西裝革履的傢伙,就在他的房門口,鬼鬼祟祟地不知在幹什麼。
  那傢伙非常機警,一發覺甬道裡有人走來,立即離開房門口,急步向甬道的另一端走去。
  鄭傑毫不怠慢,加緊腳步一直跟去,只見那傢伙在甬道口轉了彎。
  等他跟到拐角處,身貼牆壁探頭一張,那傢伙正在另一條橫道的第四個房門口,張皇地伸手連連急按電鈴。
  他按的是兩短一長,似乎是暗號,房裡的人沒問他是誰,就把房門開了條縫,先向房外一張,才收起了槍將門拉開。
  那傢伙一腳剛垮進門,冷不防鄭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來,猛將他一推,自己也跟著衝進了房。
  房裡的人槍已收起,剛要轉身,不料那傢伙被鄭傑猛可一推進去,頓時收勢不住,撞向了那人身上。
  那人避之不及,被撞得輕呼一聲,兩個人跌作了一堆!
  鄭傑也幾乎被他們絆倒,幸而急向門旁一閃,才讓開了。
  他的命真大,就在他閃讓的時,「咻!」地一聲,一柄飛刀已擲了過來,僅差千鈞一髮就被擲中。
  「篤!」地一聲,那把鋒利的彈簧刀,直直地插在了剛關上的門背後!
  鄭傑暗吃一驚,眼光急掃,始發現床上一名赤膊穿長褲的大漢正跳起身來,飛刀顯然就是這傢伙擲出的。
  由這一點足以證明,這班傢伙的反應都相當快。居然一發現情況不對,闖進來的不是自己人,立即就猝下毒手,確實夠機警,也夠厲害的!
  鄭傑一看房裡有三個人,當然各人都身懷武器,而他卻手無寸鐵,只好以一雙鐵拳迎敵了。
  眼看那大漢來勢洶洶,雙臂齊張地直撲過來,鄭傑根本不及蓄勢以待,索性也迎面撲去,出手如電地來了個先發制人。
  他出拳如風,雙方剛一接近,一拳早已遞出,搗中了對方的腹部。
  這一拳出手相當重,而且又猛又疾,擊得那大漢沉哼一聲,雙手急捧肚子連退了兩步。
  可是他的第二拳尚未揮出,開門的那傢伙已翻過身來,拔槍在手喝令:
  「別動!」
  鄭傑情急之下,根本充耳不聞,趁那大漢尚未直起腰來,急將雙手搭上他的兩肩,猛可用力一扳,同時自己搶步過去,正好互換了地位。
  「噗噗!」兩聲,那傢伙居然已連扣扳機,舉槍射擊了。
  鄭傑剛好換了地位,以那大漢的身體作了擋箭牌。
  「哇……」只聽得一聲慘叫,那大漢已身中兩彈,頓時雙膝一屈,軟跪了下去。
  鄭傑已失去掩護,急隨那大漢向下一蹲,才突然雙手放開,撲向了沙發後面。
  「噗噗」又是兩槍,子彈射在沙發上。
  那傢伙一看誤傷了自己人,又被鄭傑躲過這兩槍,不禁驚怒交加。急向撞倒他的傢伙打個手勢,示意要他從沙發的另一邊繞過去,來個兩面夾攻。
  突聽「叭」地一聲響,自沙發的右邊,使那傢伙以為鄭傑企圖撲來,頓時沉不住氣地槍口一掉,就舉槍連射。
  誰知這是鄭傑在聲東擊西,伸手抓起茶几上的水晶煙灰缸擲了過去,旨在轉移對方的目標。
  就在那傢伙舉槍連射的當時,另一大漢剛匍匐著爬繞過去。鄭傑突然雙手奮力推動沙發,一直推向那傢伙面前,接著猛可抓住兩隻後腳一掀,沙發便翻倒下去。
  那傢伙警覺時已晚了一步,欲避不及,被沙發整個蓋壓在身上了。
  鄭傑早已發現另一大漢悄然繞了過來,急將腳向茶几一踹,由於打蠟的地板光滑無比,使茶几直向那大漢沖滑過去。
  那大漢是在匍匐爬行,剛一抬頭,正好被茶几面的邊緣,在下已上撞了個正著!
  這一下的力量極大,著實撞得不輕,只聽那大漢殺豬般一聲怪叫:
  「哇……」痛得向下一撲,趴在地板上當場昏了過去。
  鄭傑一個滾身過去,伸手奪過那大漢的手槍,再一挺身跳了起來。
  那傢伙被沙發壓蓋在身上,猶未及奮力推開沙發,已被鄭傑趕過來以槍抵住了腦門上!
  「躺著別動!」鄭傑喝令。
  那傢伙既被制住,只好乖乖地躺著,一動也不敢動了。
  鄭傑隨即冷聲喝問:
  「你們是不是從吉隆坡來的?」
  「是,是……」那傢伙不敢否認。
  鄭傑又問:
  「共有多少人?」
  那大漢驚恐萬狀地回答:
  「四個……」
  但這房裡只有三個人,鄭傑立即追問:
  「還有一個呢?」
  那大漢吶吶地說:
  「他,他出去了,還沒回來……」
  鄭傑毫不放鬆地問:
  「上哪裡去了?」
  由於鄭傑一衝進房就動上了手,那大漢先是被撞倒,接著又被沙發推來翻倒,壓蓋在身上,始終尚未看清對方是誰,不過他已料到,絕對是被他們跟蹤的七個人之一。
  因此他只好照直回答:
  「一小時前,有兩男一女從那位伍小姐房裡出來,他去跟蹤他們了……」
  鄭傑一聽,不禁喜出望外,這倒是條意想不到的線索。既然他們之中已有人去跟蹤,豈不是將可獲知那兩男一女的來龍去脈?
  他雖可以在這裡等,但不知去跟蹤的那傢伙什麼時候回來,萬一耽擱時間太久,只怕白振飛他們不見他的影蹤,又沒有他的消息,就一定會擔心著急了。
  可是,這是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又是唯一的一條現成線索,如果輕易放棄,又從何著手找那兩男一女?
  就在他進退維谷,猶豫難決之際,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鄭傑心裡禁不住一陣暗喜,因為他們只有四個人,三個既在酒店裡,這時候突然來了電話,必然是跟蹤的那傢伙有消息回來了。
  「起來去接電話!」他警告那大漢:「假使你不想找死,說話就留意些!」
  那大漢唯唯應命,奮力把壓蓋在身上的沙發推開,怯生生地爬起來望了鄭傑一眼,才急急趕過去抓起話筒:
  「喂……是的,我是劉普……怎麼樣?……好!好的……那你就先回來吧!」
  話筒剛一擱下,鄭傑迫不及待地問:
  「他怎麼說?」
  這叫劉普的大漢回答說:
  「他跟蹤那兩男一女回到他們的『窩』,那是幢門禁森嚴的巨宅,附近有很多人把風,他不敢太接近去查看動靜,所以我要他先回來了……」
  「那巨宅在什麼地方?」鄭傑追問。
  姓劉的大漢遲疑了一下,似乎不想說出來,可是被鄭傑走近將槍口一抬,使他在被迫之下只好說:
  「他也弄不清那條街的名稱,是在火車站一直下去,靠近郊外的一條馬路邊上,有條直達巨宅的私人道路……」
  「你說的是真話?」鄭傑冷聲喝問。
  姓劉的大漢急說:
  「老丁馬上就回來,你不信就等他回來問吧!」
  鄭傑看他的神情,似乎不是信口胡謅,這才冷哼一聲說:
  「好吧!反正你是不是撒謊,我很快就會知道的。現在你聽著,如果你們想留住命回去,就盡快離開摩洛哥,否則恐怕就要在異鄉當孤魂野鬼了!」
  姓劉的大漢猶未及作任何表示,已被鄭傑出手如電地,以槍柄當頭狠狠一擊,只發出聲沉悶的低哼,便昏倒了下去。
  鄭傑眼光一掃,只見被茶几撞昏的大漢尚未清醒,另一被槍擊中的大漢則蜷伏在地板上,不知是死是活。
  他不能再在房間裡逗留,立即開了門,從容不迫地離去。
  這時他已無暇趕到海濱浴場去,通知白振飛等人,當即雇了車,吩咐司機駛往火車站。
  由於不知道路名,到了火車站以後,他才指點司機一直開下去。根據劉普的述說,直趨近郊的那條大馬路。
  果然,上了那條馬路駛出一程之後,發現右邊有條岔道,兩旁種植著高大的椰樹,是條修築得相當乾淨整齊的私人行車引道,長達數百碼,盡頭處便是一幢豪華巨宅的大門。
  鄭傑急命司機在路邊停了車,遂以英語問:
  「這是什麼人的住宅?」說時向那巨宅指著。
  摩洛哥是國際遊客會集的地方,所有「的士」司機,除了通用的阿拉伯語言之外,都必須懂英語,其中會法語及西班牙語的更多。
  司機立即以英語回答:
  「先生是初來拉巴特吧?這是個著名的私人俱樂部呀!」
  「私人俱樂部?」鄭傑急問:「要什麼樣的資格和身份,才能參加?」
  司機回答說:
  「這俱樂部是不公開招待外人的,除非受到主持人的邀請。」
  「主持人是什麼人?」鄭傑問。
  司機對當地的情形很熟悉,他笑笑說:
  「屋主是誰倒不清楚,不過大家都知道,這裡是由一個叫伊瑪娃的女人主持,她負責一切。」
  鄭傑忽然掏出一百元的美鈔,從司機的肩旁遞過去,笑問:
  「我想進去開開眼界,能替我想想辦法嗎?」
  「這個……」司機有點為難,但向那張鈔票瞥了一眼,卻又經不起它的誘惑,終於毫不客氣地伸手接下了那一百元美鈔,笑著說:「先生可找對了人,我正好認識替她開車的司機,也許他可以想出辦法,但我可沒有絕對的把握……」
  鄭傑喜出望外說:
  「那太好了,我們不妨試試運氣,假使實在不行,那不是你的責任。鈔票已經屬於你的了,我絕不收回!」
  司機先謝了一聲,又想了想,靈機一動說:
  「這樣吧,你冒充是我的朋友,是剛由外地來的,希望有人作嚮導帶你各處玩玩。但我要做生意,沒有時間陪你,所以介紹你去認識阿杜……」
  「阿杜是誰?」鄭傑問。
  司機回答說:
  「他就是替伊瑪娃小姐開車的,回頭見了阿杜,我再私下向他說明,看他是否能為你安排。除了用我這個辦法,門口的人就根本不會讓我們進去,你看如何?」
  鄭傑欣然說:「你看著辦吧!」
  司機即把車向後一倒,再向前駛,折上右邊的岔路。駛向那條車道不及百碼,就被兩名大漢從路旁跳出,擋在路當中高舉雙手連揮,阻止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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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4 17:39:20 |只看該作者
3 直指核心

  車一停住,兩名大漢便上前盤問,他們跟司機說的都是阿拉伯語言,使坐在後座的鄭傑,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雙方嘰哩咕嚕了一陣,終於獲得允許,只見那大漢點點頭,退開把手一揮,讓司機通過,繼續駛向了巨宅大門口。
  這條車道的兩旁,尚有好幾個大漢在把風,但他們的車子通過了第一關,便一路通行無阻了。
  但到了巨宅大門口,又被擋了駕,由幾個大漢在一旁監視,一名大漢則走上前來,先向車裡一張,打量了鄭傑一眼,才跟司機又嘰哩咕嚕起來。
  司機的要求顯然未被接受,那大漢連連搖頭,使鄭傑看在眼裡,心裡已涼了半截。
  最後,那大漢才勉為其難地點了下頭,逕自回身走迸大門旁的側門裡去。
  「行了嗎?」鄭傑急問。
  司機聳聳肩說:
  「沒辦法,我跟他說了半天,他才答應把阿杜叫出來跟我見面,不讓我們進去!」
  鄭傑大為失望,但也無可奈何,只好等那叫阿杜的出來了再說。
  等了幾分鐘,才見一個身穿整齊藍色制服的漢子從側門裡走出,一看他的臉型和粗短身材,就知道是摩洛哥當地的人。
  他直趨車前,把手伸進車窗,熱烈地跟那司機握了一陣手,也以摩洛哥語言交談起來。
  兩個人嘰哩咕嚕一陣之後,司機才回轉身來替他們介紹:
  「這位就是阿杜,這是我的朋友……」可是他卻忘了問鄭傑的姓名,以致無法介紹了。
  鄭傑立即把手一伸,自我介紹說:
  「我的名字叫鄭傑!」
  「幸會!幸會!」阿杜也會英語,跟他熱烈地握了握手。
  司機遂說:
  「阿杜可以帶你進去,你請下車吧!」
  鄭傑大喜過望,忙不迭地下了車,向司機揮手打個招呼,便跟著阿杜走向側門。
  阿杜是替主持人開車的司機,身份雖不高,看情形在這裡倒還蠻吃得開的。由他帶著鄭傑進去,門口的人似乎不好意思為難,連問都不問,就讓他們通行無阻地進去了。
  這幢巨宅的氣派真不得了,進了門是個滿鋪法國草,一片綠油油的草地,當中一條寬寬的車道,直達宅前的階下。
  花園中不但種植著各種珍奇花木,而且還有兩個噴水池,在車道兩旁的草地當中,一邊一個。池中央是大理石座,四面嵌以張著嘴的獨角怪獸銅頭,水從口中源源不斷地流出。座上站著個大理石的裸女雕像,由頭頂噴出像下雨似的水來。
  巨宅的階前,是個面積不小的停車場,石階有七八級,也是白玉色的大理石。平台上尚分列著一邊四座大理石的裸女雕像,每一座的姿勢均不相同,栩栩如生,顯然是名匠的傑作。
  阿杜畢竟只是個司機身份,雖能把鄭傑帶進來,卻不便把他直接帶進宅內,只能把他帶到了停車場右邊,專供司機休息的一幢平房裡去。
  鄭傑暗中留意,發現停車場上,這時停著十幾輛各種型式不同的轎車。其中豪華型的起碼有四五輛,必有一輛是那兩男一女所用的。
  這個私人俱樂部的主人不知是誰,宅內的豪華不用說了,憑想像也可以想像得出。就連這司機們的休息室,也佈置得美倫美奐,不但有舒適的沙發,小型酒吧台,電視機,還有兩張彈子台。
  他們設想的真周到,大概是怕司機們在等候主人時,必須等較長的時間,一定感到無聊,所以也讓司機們有點娛樂,享受享受吧!
  阿杜招呼鄭傑坐了下來,頗有歉意地說:
  「鄭先生請先坐一會兒,我還有一盤司洛克沒有打完……」
  「請便!」鄭傑笑笑說:
  賭國的賭風真盛,連打撞球也在賭博!
  兩張彈子台,一張是打「司洛克」的,一張是打「開輪」的,這時十來個司機老爺,正分為兩組在玩著。
  「司洛克」這邊由於阿杜離開了,只好暫停,三四個人手持球桿,正在等他回來繼續。
  阿杜走過去道歉了一聲,便拿起球桿,眼光一掃台上剩下的各式分佈情勢,然後聚精會神地瞄準白球,準備以它擊撞選中的紅色球……
  鄭傑一看沒有人注意他,趁機悄然溜了出去。
  他的膽子可真不小,居然直接走向了宅內!
  不過話說回來,他既然混進了這裡,就是抱定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決心和勇氣。難道能當真老老實實地留在休息室裡,看那些司機老爺們打撞球?
  好在這個私人俱樂部雖然門禁森嚴,宅內倒沒有人阻攔,使他很順利地溜了進去。
  這裡面的豪華氣派,果然比他所想像的猶有過之,而無不及。進去就是個寬敞的大廳,佈置得美倫美奐,雖藍尼爾國王的宮殿,大概也不過如此!
  此刻大約有二、三十位衣冠楚楚的紳士淑女,正散佈圍坐在四周的沙發上,在靜靜欣賞著一名女郎的艷舞表演。
  私人俱樂部是不對外公開的,有很多方便和不受限制,表演可以盡量大膽,而不必擔心警方的干涉。
  因此這個擔任表演肚皮舞的洋妞兒,身上穿的與一般舞孃迥然不同,她只在腰間繫著一條條彩色的尼龍繩,式樣頗似夏威夷的草裙。但它僅有一尺多長,而且不是密密麻麻的,相距一寸才掛那麼一條,只能算是點綴,其實什麼也遮掩不住。
  上身是尼龍繩做成的短穗,約有兩寸長,每一條的距離較接近,但也在兩三公分之間,這玩意就算是乳罩了。
  其實她身上雖有這兩樣點綴物,實際上卻是整個赤裸的,全部一覽無遺!
  瘋狂的音樂中,她正雙膝屈跪在地板上,上身後仰,兩手微屈地在胸前上方作憑空亂抓狀。頭部瘋狂地搖動著,使滿頭向後垂下的長髮,已舞動得怒髮衝冠,看來活像個瘋婆。
  尤其她的乳浪狂抖,臀波急顫,纖腰的揉動使腹部急促地顫抖著……
  鄭傑正在為這女郎火辣熱烈的大膽表演歎為觀止,忽見一名西裝革履的壯漢走到身邊,伸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以摩洛哥語問了他兩句什麼。
  但他根本不知所云,只好搖搖頭,表示聽不懂。
  壯漢立即改以英語說:
  「我問你是什麼人,怎麼跑進這裡來的?」
  鄭傑作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從容不迫地說:
  「我是來見伊瑪娃小姐的!」
  壯漢這才把手放下,向他打量著問:
  「是伊瑪娃小姐邀你來的嗎?」
  鄭傑點點頭,漫應了一聲。
  這俱樂部的門禁森嚴,外人根本不得其門而入,壯漢並不知道鄭傑是怎麼進來的。既然他能通過接連幾關,自然是受邀而來,才能夠通行無阻,否則就絕不可能大搖大擺地走進宅內來。
  而且鄭傑還聲明是來見主持人的,壯漢還能不信以為真?
  於是,壯漢毫不懷疑地說聲:
  「請跟我來!」便領著鄭傑,走向由客廳分向兩旁回轉,直達樓上的新式空架樓梯。
  樓梯上鋪著深紅色的地氈,兩旁扶手鍍成金色,更增加了豪華和富麗堂皇的氣氛。
  上了樓,便是整個形式凹字的走廊,分列著一個個的房間,並且在門上釘著金光閃閃的銅牌號碼,從一到十二號,分為左單右雙。
  壯漢領著鄭傑走向右邊,來到第一個釘著「二」字的房門口,舉手在門上輕敲兩下,便聽得房裡有個女人的聲音以英語問:
  「是誰?」
  壯漢恭聲回答:
  「伊瑪娃小姐,有位先生要見你!」
  「等一下!」房裡的女人吩咐。
  過了片刻,聽她說:
  「請進!」
  壯漢開了房門,退在一旁把手一擺,作出請讓的姿態,等鄭傑一走進房,他便帶上房門逕自離去。
  鄭傑走進去一看,這顯然是個非常漂亮的臥房,一切傢具,甚至窗簾都是粉紅色的,充滿浪漫的氣氛。
  最特別的地方,是房間當中陷下去一個大圓坑,一套沿著圓圈設計的粉紅色沙發,就在這坑內,中間擺設一張圓型的茶几。
  沙發背的高度,正好與地板表面齊平,如果是晚上不開燈摸進這個房間,準會跌進這個坑裡去。
  不過縱然掉進去也無妨,因為沙發的海綿墊厚達四英吋,絕對摔不痛。
  鄭傑走進房時並沒有見那女人,等到定神向坑裡看時,才發現在沙發上,斜靠著一個身穿粉紅色薄料的晨摟,一頭黑色長髮披肩,妖艷無比的外國少婦,她就是這裡的主持人——伊瑪娃!
  伊瑪娃的眼光非常厲害,一眼就認出鄭傑是個從未來過這裡的陌生人,立即坐直起來,詫然問:
  「你是什麼人?」
  鄭傑哂然一笑說:
  「伊瑪娃小姐,你雖不認識我,而我卻已久仰大名了,所以專程來拜訪哦!」
  「誰帶你來的?」伊瑪娃冷聲問。
  鄭傑走近了坑的入口,回答說:
  「那倒無關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這個私人俱樂部,能夠維持較長久的時間!」
  伊瑪娃兩手一撐,霍地站了起來問:
  「這話是什麼意思?」
  鄭傑笑笑說:
  「假使你願意花費幾分鐘時間的話……」
  伊瑪娃這才把手一擺,微露笑容說:
  「請下來吧!」
  鄭傑走下了圓坑,伊瑪娃招呼他坐下,自己也在他身旁坐了下來,遂說:
  「既然你已知道我的名字,我是否可以請教你的尊姓大名?」
  「我姓鄭。」鄭傑說:「伊瑪娃小姐,我不願浪費你太多時間,並且我自己的時間也很寶貴。記得西方有句諺語:時間就是金錢!所以我希望免除一切客套,也不必查問其它無關的問題,我們只針對一個題目,如何?」
  伊瑪娃嫣然一笑說:
  「我同意,請鄭先生說明來意吧!」
  「好!」鄭傑開門見山他說:「在大約一小時前,有兩位男士和一位小姐,在摩洛哥大酒店做了一票買賣,數目是三十萬美金。得手以後就駕著一輛豪華轎車,直接來了這裡,伊瑪娃小姐知道他們是誰嗎?」
  伊瑪娃怔了怔,悻然說:
  「聽你的口氣,好像那三個人似乎是盜賊之類的人物,而做了案以後就藏匿到這裡來了,那意思是我在掩護他們?」
  鄭傑正色說:
  「我不必過問這些,只是特地來向你說明一點,因為那筆錢本來就是筆贓款,鈔票上的每一張號碼,失主事先都已抄了下來。並且已經報了案,透過國際刑警組織,通知了世界各地的警方。因此那三位朋友只要用出去任何一張,除非未被發現,否則立刻就會惹上麻煩!」
  伊瑪娃詫異地問:
  「你是國際刑警組織方面的人?」
  鄭傑置之一笑說:
  「如果我是的話,就不會找上門來向你放這個風啦!」
  「那麼你的目的是什麼?」伊瑪娃問。
  鄭傑回答說:
  「我只想讓那三位朋友知道,三十萬美金雖不是個小數目,但別以為那筆橫財是好發的。如果因此而吃上官司,或者替這個俱樂部招來麻煩,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個我也明白。」伊瑪娃說:「假使真有這麼回事,而且誠如你所說的,那筆錢是很燙手的,鈔票號碼已被抄記下來,通知了國際刑警組織。那麼無論是誰得了手,又跑到這個俱樂部來藏匿,自然能為我招來麻煩,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我更相信,如果這件事與你無關,而你又沒有什麼對自己有利的目的,總不致於有這麼好的心腸,特地跑來告訴我吧!」
  鄭傑就憑她這番話,已知道這女人不簡單了,於是笑了笑說:
  「老實說吧,我是失主這方面的人,為了要追回那筆錢,特地從吉隆坡一直跟蹤到這裡來。雖然任何人得到那筆錢也派不上用場,對我卻關係重大。因為如果我能把它全部追回,不僅好對失主有所交代,而且可以獲得一筆很可觀的獎金!」
  「原來是這麼回事!」伊瑪娃不屑地說:「我說呢,你絕不會是毫無目的的哦!」
  鄭傑又笑笑說:
  「這是互利的,假使我不來告訴你,而那三位朋友以為發了橫財,等不急的就打算痛痛快快享受一番。結果樂極生悲,因此身陷囹圄,又牽連到了這個俱樂部。你是這裡的主持人,難道能置身事外嗎?」
  伊瑪娃怔了怔,說:
  「目前我還不敢斷定,究竟是不是有這麼回事。不過我相信,既然鄭先生說那三個人得手之後,就直接開車來了這裡,而且你自己又找上門來,可能是確有其事,絕不會是無中生有的了。但是,我並不知道那兩男一女是誰,鄭先生是否能把他們指認出來?如果他們真在這裡的話!」
  「這……」鄭傑遲疑了一下說:「這個我也許沒有把握,但有別人可以指認出他們所用的那輛轎車!」
  他所說的別人,是突然想到了林媚。
  伊瑪娃點點頭說:
  「那很好,只要能指認出是哪輛轎車,我就可以查出車主是誰,或者那輛車在一小時前是什麼人用過的。不過我想先知道,假使查出了確有其事,確有其人,你的意思是否想把那三十萬美金,要他們直接交還給你?」
  鄭傑哈哈一笑說:
  「那樣一來,豈不是被你懷疑,認為我是企圖黑吃黑,想來把那筆錢訛詐走了?所以我並不打算這樣,只希望你立即設法查明他們是誰,阻止他們動用那些有問題的鈔票,最好是暫時交由你親自保管。然後你可以設法向警方打聽,關於那五十萬美金的事,是否與我說的完全相符。如果根本沒有這回事,三十萬美金他們就可以放心大膽地花用了,否則任何人拿去也形同廢紙,即派不上用場,留著還會惹上麻煩,那倒不如成全我了!伊瑪娃小姐,你認為我這個提議如何?」
  「很公平!」伊瑪娃嫵媚地笑笑說:「現在樓下客廳裡,就有位先生跟警方的關係很密切,我先托他設法打聽一下。假使關於那五十萬美金的事,警方當真已有資料,獲得了國際刑警組織的通知,我負責把那三個人找出來!」
  「不需要找人來指認那輛轎車嗎?」鄭傑問。
  伊瑪娃笑笑說:
  「何必多此一舉,你已經告訴了我,那是兩男一女干的。我只要把看門的叫來一問,在一小時前,是哪三個人開了部豪華轎車來這裡的,不就知道他們是誰了!」
  鄭傑言不由衷地表示佩服說:
  「伊瑪娃小姐比我聰明多啦!」其實他心裡在想,這女人恐怕早就知道那兩男一女是誰了!
  伊瑪娃隨即站了起來,嫣然一笑說:
  「對不起,請你先在這裡坐一會兒,我要失陪片刻……」
  「請便!」鄭傑很禮貌地站起身來相送。
  伊瑪娃又衝他風情萬種地一笑,才走出坑外,到床上取了件薄緞睡袍加在身上,逕自出房而去。
  鄭傑自覺這步棋走得非常對路,雖然他並不能立即取回那三十萬美金,但至少可以發生嚇阻作用,使那兩男一女不敢貿然動用它!
  其實這是早在意料之中的,巴生市的那位辛大老闆,既然事先早已把鈔票的號碼抄記下來,最後無論是吃上官司,他都絕不會輕易甘休。讓破壞了他整個計劃的鄭傑等人,帶走了那五十萬美金去享用它的。
  因此,辛克威必然利用他在當地的關係,甚至不須他親自出面,只要有人向警方報案,訛稱巨款被劫。透過國際刑警組織,通知世界各地,那筆錢就誰也派不上用場了。
  但白振飛他們卻另有計劃,只是用其中的一部分,讓伍月香充充排場的。因為金錢在某種場合,往往可以提高一個人的身價,伍月香要不以女富婆的姿態出現,等她大顯身手每賭必贏時,豈不被人把她認作了是職業女賭徒?
  可是有一點白振飛卻很失策,在他整個計劃中,可說是最疏忽的。那就是伍月香把三十萬美金寄存在酒店裡,萬一引起警方的注意和懷疑,把鈔票借調出來一查對。號碼就是國際刑警組織送來的資料中,與那筆失款中的一部分完全相符,那就弄巧成拙,自己替自己找麻煩啦!
  伍月香是寄存三十萬美金的人,警方把她一抓去,縱然她不招出其他的人,自己一個人承當下來。但她是整個計劃的主要人物,她一出事,白莎麗和趙家燕又不能臨時頂替她,一切豈不全部枉費心機了!
  現在三十萬美金既已被那兩男一女得手,即使弄不回來,鄭傑也必須盡一切可能,設法阻止他們用出去任何一張。
  因為據他的判斷,辛克威既已獲悉他們來了賭國,而不利用國際刑警組織,通知當地的警方,卻暗中派人跟蹤前來。這已說明了一點,就是那傢伙志在報復,不但要奪回五十萬美金,還要把他們七個人置於死地,趕盡殺絕,方解他的心頭之恨!
  否則當地警方得到通知,要抓他們七個人並不太難,只要抓住了人,錢自然也跑不了。可是,這樣一來,充其量是將他們七人繩之以法,按照國際法由吉隆坡方面把他們引渡回去,交由法律處置,那就不能向他們下毒手報復了。
  由這點看來,辛克威並未通知當地的警方,但那五十萬美金中的任何一張鈔票用出去,只要被警方發現,那就知道那筆錢和持有的人都來到了賭國啦!
  鄭傑正在獨自默默沉思,忽見房門開了走進一個幾乎是全身盡裸的女郎來。
  定神一看,赫然就是剛才在樓下客廳裡,表演那火辣辣的肚皮舞的洋妞兒!
  她尚未換上衣服,仍然是那兩樣僅能夠算是點綴的玩意,稀稀落落地掛在胸前和腰際。
  雖然是聊勝於無,卻比乾脆一絲不掛更誘惑,令人看了真會情不自禁地為之霍然心動!
  她落落大方地走向圓坑來,嫣然一笑說:
  「伊瑪娃小姐在樓下辦點事,也許要多耽擱點時間,怕你一個人在這裡等得太無聊,所以教我來陪陪你,你歡迎嗎?」她說的一口純熟英語。
  鄭傑只好起身笑笑說:
  「豈有不歡迎之理,只是伊瑪娃小姐這樣周到,反而使我有些過意不去,有些受寵若驚了……」
  洋妞兒已從入口處走了下來,又笑了笑說:
  「要我為你單獨表演嗎?」
  鄭傑別有居心地說:
  「像你這樣漂亮的小姐,能跟你坐在一起聊聊,已經是種莫大的享受!假使我再有奢求,不是太不知足了嗎?」
  洋妞兒嫵媚地瞟了他一眼,忽然伸手一按入口處的一個電鈕,這整個圓坑就轉起來。
  鄭傑冷不防被轉得站立不穩,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歪,跌坐在沙發上了。
  洋妞兒不知是真失去平衡,還是故意裝的,居然也跟著一個踉蹌,正好撲跌在他懷裡!
  「哎呀……」她輕呼一聲,接著吃吃地笑了起來。
  鄭傑被這形同赤裸洋妞兒撲進懷裡,下意識地雙臂一張,把她摟抱住了。手觸她光滑細膩的裸背,禁不住一陣心魂蕩然,意亂情迷!
  洋妞兒是瘸子拜年,就地一歪。乾脆依偎在他懷裡,也不坐正身子了,並且嬌聲地問:
  「這速度是否太慢了,要不要加快些?」
  鄭傑強自一笑說:
  「我對這新鮮玩意,實在不太習慣,如果必須使它轉動,而又不能使它減慢或停止的話,就保持這個速度吧!」
  洋妞兒挑釁地說:
  「看起來你蠻棒的,怎麼這樣不濟事?這只是最慢的速度,每分鐘還不到十轉,最快的每分鐘可以轉動三十轉以上呢!」
  「那我一定被轉得頭昏眼花啦!」鄭傑說。
  洋妞兒笑著說:
  「真差勁!」
  鄭傑並不想在這種場合稱英雄,置之一笑說:
  「我這個差勁的人,可以請教你的芳名嗎?」
  洋妞兒笑笑說:
  「我叫露西,伊瑪娃小姐告訴我你姓鄭,我知道這是中國人的姓。如果是日本人就姓什麼山本,板田什麼的了,對嗎?其實我對你們東方人,很難分別得出呢!」
  鄭傑笑了笑說:
  「實際上西方人更難分得出國籍哦!」
  露西報以嫵媚地微笑,忽問:
  「鄭先生是伊瑪娃小姐的朋友?」
  鄭傑回答說:
  「目前還很難說,究竟是友是敵,完全要由她去決定了!」
  露西詫然說:
  「這我就不懂了,如果你不是伊瑪娃小姐的朋友,怎麼會被邀進她的房間裡來?而且還怕你無聊,特地把我叫上來陪你,這是很不尋常的事呀!」
  「哦?」鄭傑故意問:「這意思是說,伊瑪娃小姐對我是另眼相待囉?」
  露西點了點頭說:
  「所以我認為,你如果不是她的密友,就是這個俱樂部主人的朋友,反正一定很有來頭,才會受到她的以禮相待。否則絕不可能讓你單獨留在她房裡,更不會特地叫我上來陪著你了!」
  鄭傑趁機問:
  「這俱樂部的主人是誰?」
  露西並不回答,反而笑著說:
  「你這可是不打自招了,既然連這裡的主人是誰都不知道,那你準是伊瑪娃小姐的密友啦!」
  鄭傑急欲知道這個俱樂部的主人是誰,因此不便否認是伊瑪娃的密友,於是勉強笑了笑說:
  「就算被你猜對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這裡的主人是誰嗎?」
  不料露西竟「噗嗤」一笑說:
  「如果你問的是現在,那麼現在你是客人,我就是這裡的主人了!」
  話才說完,她就突然反手一勾,勾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勾下來。同時自己也仰起了臉,把嘴近了上去,使四唇吻合在一起!
  鄭傑無法拒絕這洋妞兒的熱情,只好卻之不恭,受之有愧,索性來了個聽其自然。
  好在關於那五十萬美金的事,他說的是事實,並非虛構。伊瑪娃既然交遊廣闊,就有辦法托人向警方打聽,只要打聽出確有其事,便不致於懷疑他另有企圖了。
  而且,她既叫這洋妞兒上樓來陪他,無論是不是監視,總算沒有太明顯地表示出敵意。
  目前鄭傑不便採取任何行動,既有美色當前,讓他盡情欣賞這異國風味,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露西熱情似火,她這火辣辣的一吻,熱力足以熔化任何男人,甚至於鋼鐵。
  尤其她這時形同盡裸,誘人的胴體上僅有那麼點綴勝於無的點綴,更顯得充滿無比的魅力,令人意亂情迷。
  她不僅是這私人俱樂部裡,作風最大膽,最受歡迎的肚皮舞孃,也是伊瑪娃手下的厲害武器。所謂色字頭上一把刀,而她這把刀在過去兩三年中,就曾使無數鋼鐵般的硬漢,在不知不覺中,被她戮殺於無形!
  現在她卻要以混身的熱火,把鄭傑整個地熔化……
  鄭傑自從混跡江湖以來,遇上過的女人不在少數,而且包羅萬象,跟形形色色,各種身份不同的女人都打過交道,但洋妞兒則是生平第一次遇上。
  因此對他來說,無異是在開洋葷!
  接吻是西洋禮節,當以它作為情感的表達時,「學問」就大了。這洋妞兒由於得天特厚的「天賦」,加上不斷地「研究」,可說對此道頗具「心得」。
  她的技巧並不全憑舌上工夫,而是那星眸半睜,臉上露出那春意盎然的表情,以及那若癡若醉的神態!
  同時她這裸袒的誘人胴體,依偎在懷裡,極盡賣弄風情和誘惑之能事,除非是「麻木不仁」,誰又能對她無動於衷?
  鄭傑雖不致心猿意馬,意亂情迷,也抵受不住這股強烈的誘惑力。終於有些情不自禁地,伸手在她那曲線玲瓏的胴體上輕撫起來……
  突然,房門猛然推開了,只見阿杜和剛才領鄭傑上樓來的傢伙,帶著四名大漢闖了進來!
  阿杜用手向坑裡的鄭傑一指:
  「就是他!」
  顯然阿杜是在休息室裡,發現鄭傑悄然溜走了,惟恐鄭傑到處亂闖,替他惹出麻煩。因為人是他帶進來的,出了事他可得負責,所以忙不迭各處找尋。
  大概是找到客廳裡,一問那傢伙,居然冒充是應伊瑪娃之邀而來,混到樓上她的房間裡去。
  經阿杜一說明,那傢伙情知有異,便立即召來四名大漢,直接闖進了房。
  正好伊瑪娃不在,而鄭傑的懷裡卻摟著那形同全裸的露西,在那裡大享艷福!
  他們一見這熱情的場面,不由地勃然大怒,阿杜剛把手一指向鄭傑,那傢伙已怒聲喝令:
  「把這小子抓住!」
  四名大漢如狼似虎,齊向坑裡撲了過去。
  鄭傑看他們來勢洶洶,心知無法理喻,急將懷裡的露西向旁一推,霍地跳起身來。
  這時整個圓「坑」尚在轉動,四名大漢不及等到入口轉至門前,就縱身跳進了「坑」裡。
  鄭傑一向是除非不動手,否則就必然爭取先發制人的主動機會,因此等他們一跳下坑,他就出手如電地向兩名大漢迎頭痛擊。
  他的出拳又狠又快,一名大漢不知厲害,首當其衝,被他一拳擊得踉蹌倒退,從茶几面上翻了過去。
  另一名大漢也不甘後人,緊接著下巴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向旁一倒,正好衝撲在露西的身上,嚇得她花容失色,情不自禁地尖聲驚呼起來:
  「啊……」
  其他兩名大漢見狀又驚又怒,雙雙奮不顧身地撲過去,揮拳就向鄭傑攻擊。
  鄭傑沉著應戰,不慌不忙,等兩個大漢攻到面前,才以雙臂向外一隔,架開了他們擊來的拳頭。突然雙腳一提,縱身而起,以臀部落在光滑的茶几面上,整個身子滑衝了過去。
  首先被擊開的大漢已一骨碌爬起,企圖上前將鄭傑攔腰抱住,不料被鄭傑飛起一腳,踹得跌出了圓坑的入口。
  他的手臂正好碰及電鈕,使得圓坑的速度突然加快,以每分鐘三十轉以上的快速轉動起來。
  這一來可熱鬧了,在這種快速的轉動之下,即使坐在沙發上,也會被轉得頭昏眼花,誰還能站得穩?
  而他們現在卻在大打出手!
  坑裡頓時人仰馬翻,一個個爬起來還沒站穩,又踉踉蹌蹌地摔倒了。包括鄭傑在內,沒有一個不是跌跌撞撞,像喝醉了酒似的。
  可是這四名大漢,根本就莫名其妙,還不知道這「坑」是怎麼突然加快轉動起來的呢。
  站在坑外的傢伙急得大叫:
  「露西小姐,快使它停止!」
  但她尚被那大漢壓在身上,在這種快速轉動之下,那大漢既站不起,她一時也無法掙扎起身,又怎能爬過去關掉電鈕?
  阿杜也在破口大罵:
  「媽的!你這小子太不是玩意,我好心好意把你帶進來,想不到你竟溜到了這裡來,存心替老子惹麻煩!」
  鄭傑沒有答腔,他這時已爬上沙發,雙手緊緊握住沙發背,突將兩腳向上一掀,使全身凌空而起,利用旋轉的力量,把整個身子拋出了坑外。
  站在坑外的那傢伙搶步過去,趁著鄭傑未及爬起,狠狠一腳向他踹去。
  但被鄭傑一翻身,雙手抓住了他的腳,猛可的一扭,就把那傢伙掀翻,倒在了地板上。
  阿杜當然不能袖手旁觀,趕過去全身一撲,撲在了鄭傑身上,兩手突向他的頸上捋去。
  這時被那掀翻的傢伙已從腰間拔出手槍,使鄭傑不得不把他撲住,捉住了他的右腕,企圖把槍奪下,以致顧彼失此,被突然撲上身來的阿杜捋住了脖子。
  阿杜的手勁奇大,鄭傑又是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捋住,頓時被捋得幾乎透不過氣來了。
  幸而鄭傑對應付這種情況頗有經驗,急將頸部一縮緊,同時雙手反抓住阿杜的手腕,使勁向兩邊掰開,以減輕被捋的力量。
  可是他忘了躺在地板上的那傢伙,卻趁機以槍抵住了他的胸前,厲聲喝令:
  「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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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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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4 17:39:38 |只看該作者
4 談判

  鄭傑已是情急拚命了,根本不理會那傢伙,突將全身向旁一倒,把撲在他身上的阿杜掀翻下去,緊接著再一翻滾,又從阿杜身上翻了過去。
  阿杜仍然雙手緊捋在他的脖子上,兩個人滾作了一堆,使得那傢伙一時不敢貿然開槍,但卻趁機爬了起來。
  鄭傑倒沒想到阿杜的蠻勁不小,被他纏住了竟然無法掙脫開來。情急之下,趁著阿杜翻壓在他身上之際,突將右膝猛提,正好撞在了對方小腹以下,兩腿之間的部分。
  只聽得一聲怪叫:
  「哇!……」阿杜已痛得兩眼翻白,雙手一鬆,跌開一旁捧著被頂撞的部位滿地亂滾了。
  那傢伙見狀不禁驚怒交加,霍地把心一橫,舉槍就向鄭傑連扣扳機。
  鄭傑似已料到這傢伙會猝下毒手,急將全身就地連滾,使得「噗噗噗」一連三槍均未擊中,被他避開了。
  他身上也有支奪自酒店裡那大漢的手槍,但這時無法拔槍還擊,只好繼續翻滾,一直滾進尚在急轉的圓坑裡去。
  坑裡尚有四名大漢及露西,那傢伙就更不敢貿然射擊了,因為它轉動的速度極快,非但瞄準不了目標,而且很可能誤傷他們自己的人。
  就在這舉棋不定之際,伊瑪娃突然闖進房來,見狀不禁又驚又怒,急向那傢伙怒問:
  「這是怎麼回事!」
  那傢伙向坑裡一指說:
  「有個小子混進這裡來!」
  伊瑪娃已知道他指的是鄭傑,急向酒櫃走過去,伸手一按櫃旁壁上的電鈕,圓坑的速度立即漸漸慢下來,終於停止轉動。
  向坑裡一看,只見四名大漢已東倒西歪,而鄭傑卻以露西作了掩護,一手圍挾著她的纖腰,一手持槍抵在了她背後。
  他的行動倒真快,就在圓坑將要停止之際,撲近去推開了那大漢,而把露西從沙發上拖起,迅速拔槍將她制住,以使他們投鼠忌器,不敢貿然亂槍射擊。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伊瑪娃連情由都不問,就向那傢伙吩咐:
  「把他們帶下樓去!」
  那傢伙猶欲分辯說:
  「那小子……」
  伊瑪娃突然把臉一沉,厲聲喝令:
  「不許多說,照我的話做!」
  「是!」那傢伙不敢違命,只好帶著那四個狼狽不堪的大漢,扶起仍在呻吟不已的阿杜,怏怏地出房而去。
  伊瑪娃走近了坑旁,臉上毫無表情地說:
  「鄭先生,露西是上樓來陪你的,你卻對她這樣,未免太傷她的心了吧?」
  鄭傑不禁臉上一紅,立即放開了露西,強自一笑說:
  「很抱歉,剛才實在是出於不得已,否則他們就會把我當活靶射擊了!」
  「那倒不致於!」伊瑪娃說:「只要我在場,沒有我的命令,他們絕不敢輕舉妄動的!」
  鄭傑這才把槍收起,別在了褲腰裡,笑笑說:
  「幸虧你及時回房來,否則還不知道是誰死誰活,或者兩敗俱傷呢!」
  伊瑪娃微微一笑,隨即吩咐露西:
  「你先出去,我有幾句話要跟鄭先生單獨商談!」
  露西點了點頭,又向鄭傑似嗔似怨地瞟了一眼,才匆匆走上「坑」外,逕自離房而去。
  伊瑪娃從入口走下了坑,把手比了比說:
  「我們坐下來談談吧!」
  鄭傑只好坐了下來,笑問:
  「你查明了那三個人是誰嗎?」
  伊瑪娃笑笑回答:
  「那倒不急,現在我想先知道,假使你能把全部失款追回,將可獲得多少獎金?」
  鄭傑表情逼真地說:
  「那筆錢除了失主追回之外,任何人拿去也派不上用場,所以他答應給我十分之一的獎金……」
  伊瑪娃接口說:
  「可是失款要追不回,他既不能掛失,也不能要求花旗銀行補發,那就白白丟掉了五十萬美金!」
  「話雖不錯。」鄭傑說:「但錢在別人手裡,就形同廢紙,既用不出去,也不敢留著,燒掉還得……!」
  伊瑪娃忽問:
  「那麼你知道其餘二十萬美金的下落嗎?」
  鄭傑以詫異的眼光望著她,反問:
  「你問這個幹嘛?」
  伊瑪娃正色說:
  「如果你知道的話,我們可以做筆交易,由我派人協助你把那二十萬美金弄到手,不管它能不能派用場,交給我就行了。而我給你的代價是十萬美金,並且不是由那筆失款中提出來付!」
  鄭傑更覺詫異地問:
  「你明知那筆錢是失款,每一張鈔票上的號碼都記下了,根本不能用的,為什麼願意花十萬美金的代價得到它?」
  伊瑪娃笑笑說:
  「那是我的事,也許我有收藏失款的嗜好吧!但你得到的是十萬美金,不但比獎金多出一倍,而且絕對是沒有問題的鈔票,這筆交易你有興趣嗎?」
  鄭傑不禁暗自納罕起來,天下似乎沒有這麼笨的人,居然願意花十萬美金的代價,去換回一堆形同廢紙的鈔票。
  雖然五十萬的數字較大,但那筆錢已被列為贓款,無論在世界各地,都不敢公然使用,弄到手了又有什麼用?
  那不僅是白白花了十萬美金,而且把那筆錢弄到手了還是個沉重的包袱,留在手裡既無用,萬一被查出了還得惹上麻煩,這又何苦來哉!
  因此他不得不表示懷疑地說:
  「伊瑪娃小姐,難道你有辦法塗改鈔票上的號碼?」
  伊瑪娃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只笑了笑說:
  「那你就不必管了,反正這筆交易對你絕對有利,沒有任何損失,而且我還可以派人協助你。假使你夠聰明的話,連考慮都用不著考慮,就會答應啦!」
  鄭傑裝出心動的神情說:
  「這當然是個可遇不可求的機會,可是我不能隨便答應,因為目前我只發現其中的三十萬美金,是被那兩男一女弄到手了。至於其他的二十萬,還沒有查明它的下落,又怎能貿然接受你的條件?」
  「線索總有了吧?」伊瑪娃說:「假使沒有線索,我相信你是絕不會從吉隆坡追蹤到摩洛哥來的!」
  鄭傑猶豫之下,靈機一動說:
  「我看這麼吧,原則上我同意這個交易,但必須等我查明那二十萬美金的確實下落,再作最後決定!」
  伊瑪娃欣然一笑說:
  「好!我們就這麼一言為定,請把你的住址留下,並且記下這裡的電話號碼,我隨時等你的消息!」
  於是,她走出坑去,找來了紙和筆,把紙撕成兩半,自己先寫出電話的兩個號碼,交給了鄭傑說:
  「這兩個電話號碼是這裡的電話,前面這個是我專用的,萬一我不在,再撥後面這個號碼。這個電話無論日夜,隨時都有人接聽,你只要說明姓名,她們就會設法通知我。我立刻就跟你聯繫,現在請你把姓名和住址留下吧!」
  鄭傑立即拿起筆,在空白的半張紙條上,寫下了姓名及摩洛哥大酒店的房間號碼,然後笑笑說:
  「對了,我還忘了告訴你,這次我是帶著內人一起來的!」
  伊瑪娃也笑了笑說:
  「幸虧你現在告訴了我,否則萬一有必要時,我親自跟去找你,說不定會引起你太太的誤會呢!」
  鄭傑遂說:
  「所以一有消息,最好是我打電話給你,必要的話就約個地方見面,或者我上這裡來……」
  「也好。」伊瑪娃說:「你沒有交通工具,行動也許比較不方便,我可以把這裡的車子借一部給你用。現在我不耽擱你的時間了,我送你下去吧!」
  於是,她親自陪送鄭傑下了樓,把那怒猶未息的傢伙叫來,以阿拉伯語交代了一番,大概是咐咐他交一部車子給鄭傑使用。
  那傢伙只好唯唯應命,等鄭傑向伊瑪娃握手告辭後,便領他穿過正在表演脫衣舞的客廳,一直走了出去。
  階前停著十幾輛各式不同的轎車,那傢伙向其中一輛豪華型的一指說:
  「你就用那部吧,車門沒鎖,鑰匙留在電門上!」
  鄭傑謝了一聲,逕自上了車,那傢伙也跟上了車,陪著他駛至大門口,才下車吩咐開門。
  原來他並不是送鄭傑,而是沒有他跟來吩咐一聲,門口的人不會開大門讓這陌生人把車駛出去。
  大門一開,鄭傑便直駛出去,一路未再受到阻攔,由這條私人車道駛上了大路。
  這趟雖未把那三十萬美金弄回,倒也不虛此行,至少證實了林媚的判斷正確,劉普供給的線索也不假。
  現在已證實,那筆錢到了這個私人俱樂部裡,雖然不知道那兩男一女是何許人,但伊瑪娃絕對會阻止他們使用那些可能出問題的鈔票。
  因此他比較放心了,最低限度暫時不必擔心其中的任何一張鈔票被警方發現,按圖索驥地找上了伍月香,使他們整個的計劃受到影響。
  不過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那兩男一女既是蒙面侵入伍月香的房中下手,奪去了寄存卡,才把那三十萬美金提走的。那麼其中的一部分為伍月香所持有,其他的二十萬即使不在她手裡,也必然是在與她有關的人手上,至少她是知道那筆錢下落的!
  既然如此,伊瑪娃為什麼不派人直接去找伍月香,甚至以武力把她劫持到這個俱樂部來,迫她說出一切。卻反而跟鄭傑打交道,要他去查明,豈不是多此一舉?
  何況,這不但是捨近求遠,而且還得付出十萬美金的代價!
  還有一點更值得懷疑的,就是伊瑪娃不惜花這麼大的代價,縱然換得了那五十萬美金,又不能派用場,不是得不償失嗎?
  此外,辛克威派來的四個人,剛才已吃了大虧,被鄭傑打得落花流水,其中一個被誤傷的,尚不知道是死是活,他們是絕不會輕易罷休的。
  同時另外一個跟蹤那兩男一女的,也已發現了這個私人俱樂部,他們又將會採取什麼行動呢?
  鄭傑一路上想著這些問題,卻無法尋求出答案。只好決定見了白振飛等人,把情況向他們說明,再共同商討對策。
  據他的估計,白振飛和白莎麗在海濱浴場,等到伍月香與趙家燕趕去,獲悉三十萬美金被動奪的消息後,必然大為震驚。最多等上一二十分鐘,不見鄭傑趕去就一定會趕回摩洛哥大酒店了。
  可是他的判斷錯了,等他匆匆趕回酒店,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回去,大概都還在海濱浴場等著呢!
  好在他現在已經有了部轎車,行動非常方便,於是當機立斷,決定立即驅車趕往海濱浴場。
  誰知剛要走出酒店大門,忽見從外面匆匆進來一個女人,想不到竟然是林媚!
  兩個人一照面,林媚似乎微覺意外地一怔,隨即向他使了個眼色,便逕自直向裡面附設的咖啡室走去。
  鄭傑眼光暗向四下一掃,證實沒有人注意他,才緊跟著走進了咖啡室。
  林媚在門裡等著,等鄭傑一走進門,就伸手挽進他的臂彎,故意作親呢狀,表示他們是相偕而來的。
  侍者上前招呼,領他們到一個燈光昏暗的卡座上,面朝入口並肩坐了下來。
  他們各要了一杯酒,等侍者一離去,林媚就迫不及待地輕聲說:
  「告訴你個消息,我發現了四個人,很可能是辛克威派來跟蹤對付你們的!」
  「是嗎?」鄭傑故意問:「你怎麼發現的?」
  林媚回答說:
  「我在飛機上好像曾見到過他們,臉很熟,而且他們不但是今天住進這個酒店的,又住在二樓,所以我敢斷定他們是從吉隆坡跟來的,絕對沒問題!」
  「你看見他們了?」鄭傑又問。
  林媚點點頭說:
  「當時我正準備到樓下的賭場裡散散心,消磨消磨時間,正好跟他們乘一個電梯下樓。他們好像還特別注意了我一下,幸好我在飛機上沒戴這頭金色假髮,沒有被他們認出。可是我也不敢正眼看他們,暗中瞟了一眼,發現有個傢伙不知是生病還是受了傷,由兩個人扶架著他。到了樓下以後,我也沒有心思上賭場玩了,就悄悄跟著他們走出酒店門外,等他們雇『的士』,我也雇了車在後面跟蹤。一直到了一家醫院門口停下,那傢伙被扶下了車,由兩個人架進醫院去,另一個則乘原車繼續前進。當時我既不能跟進醫院,只好決定跟蹤那傢伙,看他究竟去什麼地方。結果他是直接到了電信局,拍發了一封傳真!」
  鄭傑笑笑說:
  「我猜他一定是傳真回巴生市,向那位辛大老闆告急吧!」
  林媚詫然問:
  「告急……」
  話猶未了,侍者已將兩杯酒送來,使她只好把話止住了。
  等待者放下酒杯,逕自退去後,她才接著問:
  「難道他們已有自知之明,認為對付不了你們?」
  鄭傑回答說:
  「他們所恃的是,佔著敵明我暗的便宜,可以放冷箭,使我們防不勝防。一旦身份暴露,情勢就完全不同了。不過,我相信他們即使傳真向姓辛的告急,也不完全是為了怕對付不了我們,而是有人比我們更難對付!」
  林媚果然很聰明,立即就猜出了原因,她問:
  「是那兩男一女方面?」
  鄭傑「嗯」了一聲說:
  「那三個人倒算不了什麼,但我相信他們背後撐腰的人,可能來頭不小,在這裡一定擁有相當的勢力。否則就不敢在酒店裡下手,劫奪去那三十萬美金了!」
  「你找到線索了嗎?」林媚問。
  鄭傑正待回答,忽見一對狀至親暱的男女走了進來,他們向迎上前招呼的侍者,輕聲問了幾句。便見侍者鬼鬼祟祟地,向鄭傑和林媚坐的卡座指了指,然後領著那對男女走過去。
  這情形看在鄭傑眼裡,頓使他起了疑心。等待者領著那對男女剛要走近,他突然靈機一動,出其不意地把林媚擁進懷裡就吻!
  林媚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雖對他的輕薄微有慍意,但並沒有掙開他的擁吻,只是反應很冷淡,毫不熱情。
  當他們擁吻之際,侍者己領著那對男女,走過他們的卡座,居然在後面的一個卡座裡坐了下來。
  鄭傑這時心裡已然有數,看出這對一男一女,準是伊瑪娃那方面派來暗中監視他的了!
  他們向侍者要了飲料,等待者一離去,便竊竊私語起來。說的是摩洛哥人通用的阿拉伯語,使鄭傑無法聽懂,也看不見他們在背後卡座裡的情形。
  接著,背後卡座裡發出了輕微的調笑聲,那對男女似在打情罵俏,藉以掩飾他們進咖啡室來的真正目的。
  鄭傑也如法炮製,索性緊緊擁著林媚,繼續偽裝長吻,故意向那對男女表演!
  林媚終於恍然大悟,明白了鄭傑的意思,於是慍意全消,很合作地跟他表演著這熱情的鏡頭。
  但這假戲必須真做,否則表演就不夠逼真。
  她是在風塵中打滾的女人,對於男人從不用真感情,縱然有時施捨出一些虛情假意,那也是看在錢的份上。
  當初甘作辛克威的情婦,還不就是為了貪圖他的幾個錢。一旦被遺棄,就形同撇履,懼於那傢伙的財勢,她還能怎麼樣?
  不過這打擊對她很深重,因為她本是個交際花之流的女人,憑她的姿色和手腕,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大有人在。但自從被辛克威看中,量珠以聘,把她金屋藏嬌之後,別人怕惹麻煩,就不敢沾她的邊了。
  辛克威把她玩膩了就一腳踢開,她又不能公開登報聲明,通知舊雨新知,表示自己又恢復了過去的自由之身,一般人不瞭解情況,誰又敢貿然來找她?
  因此這兩三年來,她的經濟情況實在很拮据,尤其還得打腫臉充胖子,保持昔日的派場,以致難免捉襟見肘。只好經常「跑碼頭」,到外地去找點財路,才能勉強維持下去。
  這女人一直想找機會報復,可是辛克威在巴生市的財大勢大,她根本心有餘而力不足,無法動那傢伙一根汗毛。
  所以姜愛琪去找她,把整個情形一說明,她連考慮都不考慮,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對她來說,不但有利可圖,而且是報復辛克威的機會!
  林媚對男人已看得太透徹,認為男女之間根本就沒有情和愛,唯一的目的就是個「欲」字。
  尤其她這種女人在男人的心目中,只是一件玩物,一個可供發洩的肉體,除此之外毫無價值。
  而肉體和姿色就是她的本錢,以此換取生活上的享受,如此而已!
  她的人生觀既是這樣消極,又怎會輕易動情?
  因此她對鄭傑的擁吻,反應是平淡的,毫不激動,甚至於可說是無動於衷,近乎麻木不仁了。
  鄭傑對此道頗有經驗,哪會感覺不出,不過他以為是林媚對他這突然的舉動,懷有不屑的成份,把他看成了趁機揩油的好色之徒。所以用這種冷漠的態度,作為一種消極的抗拒。
  幸好這是在掩飾,故意表演給後面的卡座裡那對男女看的,否則就未免太索然無味了!
  其實鄭傑也心不在焉,一面在對林媚擁吻,一面卻在留意聆聽背後的動靜。
  那對男女的表演倒是有聲有色,卡座裡不斷地發出調笑聲,以及吻時發出的嘖嘖怪響。雖然無法看到他們的熱烈場面,也可以想得出他們放浪形骸的情形!
  由於咖啡室裡燈光昏暗,鄭傑並未看清剛才走進來的那對男女,但從服裝上可以判斷出,他們大概是當地的摩洛哥人。因此他靈機一動,忽然吻向林媚耳邊,輕聲說:
  「我們後面這對男女,可能是監視我的,大概想查明我跟什麼人接觸,所以不能讓他們認出你。現在你假裝到化妝間去,趕快找機會溜出這裡,回到你自己的房間去。這裡由我來設法絆住他們,回頭我再去你房間找你!」
  林媚詫然問:
  「他們也是辛克威派來的?」
  「不是!」鄭傑說:「現在我們說話不方便,待會兒再告訴你吧!」
  林媚立即故意吃吃地笑著,從他懷裡掙扎起來,鄭傑急把她的手拉住,以英語問:
  「你上哪裡去?」
  林媚也以英語回答:
  「洗手間!你要跟我來嗎?」她又咯咯地笑了起來。
  鄭傑這才把手放開,讓她走出卡座。
  不料林媚剛一走向燈牌指示的化妝間,後面卡座裡的調笑聲也立即停止,那女的居然起身離座,打算跟去。
  鄭傑急中生智,悄然把右腳伸出了座外。
  昏暗的燈光下,那女郎根本看不清,以致被鄭傑伸出的腳一絆,頓時向前一撲,被絆跌了一跤。
  「啊!……」那女郎失聲驚呼起來。
  鄭傑忙不迭起身,急將她扶起,連聲道歉說:
  「對不起,對不起……」
  照一般情形來說,偕同這女郎來的男士,眼看自己的女人被人絆倒,縱然不是故意的,也必然會理直氣壯地挺身而出,向鄭傑質問幾句的。
  但那男的卻毫無護花使者的男子氣概,居然只起身離座,過來幫著把那女的扶起,以阿拉伯語不知向她說了句什麼。
  女郎也沒有責怪鄭傑,站起來就匆匆直向化妝間走去。
  鄭傑心知她是急著趕去認清林媚,而他在扶起這女郎時,已然瞥見林媚根本沒去化妝間,早就趁機溜出了咖啡室!
  於是他歉然一笑,以英語向那男的說:
  「真對不起,剛才我想伸伸腿,沒想到那位小姐會忽然從我座旁走過……」
  「不必介意!」那男的也以生硬的英語說:「是她自己走路不小心,其實應該說是這裡面的燈光太暗了!」
  鄭傑趁機向他搭訕說:
  「對某方面來說,如果燈光太亮,就不夠情調了哦!」
  那男的強自一笑,沒有再搭腔,就不聲不響地逕自回到了卡座裡,似在避免跟鄭傑交談。鄭傑也回到座位下,坐了不到片刻,便見那女郎急急走回卡座,以阿拉伯語向那男的輕聲說了幾句什麼,大概是發覺林媚未在化妝問,已不知去向了。
  那男的正吃了一驚,忽見鄭傑站起身來,回身向他們笑笑說:
  「二位請轉告伊瑪娃小姐,我不大喜歡受人監視,如果有消息,我會通知她的!」
  說完,他就召來侍者,結了賬離去。
  那一男一女頓時傻了眼,怔怔地坐在那卡座裡發呆,不便再向鄭傑如影隨形地跟著了。
  鄭傑略施小計,就擺脫了那對男女。走出咖啡屋後他猶豫了一下,終於當機立斷,決定暫時不到林媚的房間去,找白振飛他們商量了對策再說。
  於是,他在樓下的服務台,先打電話到自己和趙家燕的房間,鈴響一陣又一陣,沒有人接聽。再打到伍月香的房間去,結果還是沒有人接聽。
  既然他們都沒回酒店來,那麼必然還在海濱浴場等著他了。因為他曾告訴伍月香和趙家燕,向寄存部打聽一下,隨後就趕去的。
  現在他不必僱車了,立即駕著伊瑪娃借給他的豪華轎車,匆匆駛往城外而去。
  一路上並未發現有人跟蹤,大概是他剛才對那一男一女的話收了效。
  可是,等他風馳電掣地趕到海濱浴場,遍尋整個沙灘,竟不見白振飛等人的影蹤!
  他再到海宮酒店去問,也不得要領。那麼他們不等他趕來,就一齊離開了海濱浴場,是上哪裡去了呢?
  鄭傑不禁大為困惑起來,走近他們剛才休息的太陽傘,眼光突然接觸到幾個英文字母,那是用手指在沙上劃寫出的「LUCK」!
  這個英文的「幸運」單字,顯然是他們留下的,但鄭傑一時卻想不出,它的暗示是什麼呢……
  伍月香和趙家燕趕到海濱浴場,把三十萬美金被劫奪的經過,告訴了白振飛和白莎麗,頓使他們大吃一驚。
  白振飛的想法與鄭傑一樣,不是心痛這筆錢,而是擔心那兩男一女得手之後,等不及就花用出去,萬一出了紕漏,無異就成了他們的麻煩!
  他們尚不知道辛克威已派人追蹤來的事,但只要伍月香一出了事,整個計劃就勢必受到極大影響。甚至因此而功敗垂成,這教他們如何不急?
  白振飛不禁憂形於色說:
  「那筆錢我們一定要盡全力去追回來,不然萬一被他們用出去,出了問題就會牽涉到伍小姐身上,那就麻煩啦!」
  伍月香當時就引咎自責,認為事情既發生在她身上,全部責任就該由她負。
  白振飛對這方面倒很江湖,他表示事情是大家的,而且整個計劃是由他所擬定。這一部分出了麻煩,雖是始料所未及,但主意是他出的。
  何況在那種情形之下,換了任何人也是一樣,無法對那兩男一女的突然侵入,採取緊急的應變。
  因此他認為,事情既已發生,就不必再開「追悼會」,而是要刻不容緩地立即解決問題!
  在這七個人之中,包括白振飛、鄭傑、伍月香、趙家燕、葉龍和范大貴,都是初臨賭國。而白莎麗卻是在整個計劃尚未擬定之前,也就是白振飛尚在獄中時,她就獨自來過摩洛哥。
  她花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把整個賭國的情形,都摸得一清二楚。尤其在調查當地黑社會人物活動的情形方面,下過一番很大的功夫,雖非瞭若指掌,也有了個大概的瞭解。
  這時她沉思之下,忽說:
  「我們現在首先要查明的,是那兩男一女是哪方面的人,以及那筆錢的下落,才能研究對策。據我所知道,遍佈在整個摩洛哥各地的黑社會組織,大大小小的總有好幾十個。外地來混水摸魚,以及當地游手好閒,臨時找機會打游擊的還不包括在內。如果毫無線索,要查出那三個人實在很難,就像在大海撈針一樣。所以我認為,要想走捷徑的話,只有直接去找當地的大頭兒!」
  「此地龍蛇雜處,找誰呢?」白振飛問。
  白莎麗笑笑說:
  「我指的是大頭兒,在此地只有一個,那就是『幸運賭場』後台老闆!雖然我上次來這裡,始終沒查出他的姓名,但據說他是經常以賭客的身份出現,到賭場裡去巡視的,那家賭場的負責人我倒見過幾面……」
  白振飛沒等他說完,就接口說:
  「問題不在這裡,而是找到了那大頭兒,又能怎樣?他總不會替我們出面,追回那三十萬美金呀!」
  「那當然。」白莎麗說:「不過我自有辦法,使他們自動出面追查這件事,到時候你們只要在暗中接應我,同時監視他們的行動。尤其是注意我所接觸的人,看他再跟什麼人接觸,也許就可以發現出誰是那大頭兒了。」
  白振飛恍然說:
  「我明白了,你是打算來個投石問路,對不對?」
  白莎麗點點頭說:
  「不錯!我要先在他們頭上栽上一贓,使他們不甘心背這個黑鍋,非立即查明真相不可。只要那大頭兒一出面,就不難查出那兩男一女是哪方面的人,這樣一來,不是省了我們的事嗎!只是現在那大頭不知會不會在……」
  伍月香忍不住問:
  「查明了又怎麼樣呢?」
  白莎麗胸有成竹地說:
  「等到查明是誰幹的,和那筆錢的下落,我們再從長計議也不遲哦!」
  白振飛迫不及待地說:
  「那麼我們就別耽擱時間,說幹就幹吧!」
  趙家燕急問:
  「我們不等鄭傑嗎?他說好了很快就趕來的……」
  白振飛猶豫了一下說:
  「我看不必等他了,他一向喜歡單獨行動,也許能找到其它的線索。所以我們不如進行我們的,這樣分頭著手比較好些,不致於使人手全部集中。萬一我們的辦法行不通,反而使他也跟著鑽牛角尖,說不定錯過了更好的機會呢!」
  「對!」伍月香表示贊成說:「這樣雙管齊下,無論哪一方面的路走對了,我們就集中力量向那條路走。以免一步棋走錯,使得滿盤皆錯哦!」
  趙家燕無法力排眾議,既然他們已經決定了這麼做,她又怎能反對?
  於是,趁著白振飛和白莎麗去更衣時,趙家燕在太陽傘下的沙上,用手指劃寫了幾個英文字母。致於鄭傑趕來看他們已不在,是否能發現沙上留的字,或者看到了能不能猜出這個單詞的暗示。因而知道他們的行蹤,那就不得而知,全看鄭傑的腦筋夠不夠靈活敏捷了。
  而伍月香這時眼光一接觸趙家燕肩上掛著的照相機,忽然靈機一動,想出了個主意,便跟她竊竊私議起來……
  等白振飛和白莎麗去換好衣服回來,他們四個人便立即離開海濱浴場,僱車前往「幸運賭場」。
  他們分為兩批,由白振飛帶著伍月香和趙家燕先行,白莎麗則落後一步,過了兩三分鐘,才單獨僱車回城。
  幸運賭場的規模和設備,都比不上摩洛哥賭場,不過它並不是屬於酒店的一部分,而是獨立性的純粹賭場,沒有其它任何的附屬。
  因此這裡的觀光客較少,光顧的都是真正賭客,論輸贏的數字,卻比摩洛哥賭場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家賭場的後台老闆從不出面,所以除了賭場的極少數人之外,根本就沒人知道他是誰。
  在這裡負責的主持人,是個叫法郎哥的摩洛哥人。這傢伙外表斯文,一派紳士風度,儘管是大熱天裡,也是西裝革履,從不隨便穿著。
  但他骨子裡卻是個陰狠毒辣,詭計多端,無所不用極其的亡命之徒!
  尤其這傢伙貪財好色,仗著在當地擁有的惡勢力,不僅使很多婦女遭受過他的躁躪。就是外來的女遊客,也經常有受到侵犯和滋擾的。
  白莎麗不知發的什麼高燒,居然想在太歲頭上動起土來,那不是自找麻煩,存心跟自己過不去!
  可是這女郎卻有她的想法,要不是知道這傢伙難纏不好惹,她還不會找上門去呢!
  她進入「幸運賭場」時,眼光一掃,發現白振飛和兩個女郎早已在裡面了。於是立即故意到處張望,裝出一副令人懷疑的張皇神態。
  這家賭場不是二十四小時連續不斷營業的,每天到凌晨六時結束,下午兩點才再開始。
  而一般賭場最熱鬧的是晚上,尤其是入夜以後到凌晨的這段時間,賭了一夜的賭客,已是精疲力盡。大多數都是利用白天休息,以便養精蓄銳,到了晚上好繼續狂賭。
  因此,賭場白天開張只是應個景,賭客往往不及賭場裡的職員多。
  現在兩點剛過不久,「幸運賭場」開始十多分鐘,賭客總共不過二三十人,稀稀落落地分佈在各處。而且其中大部分是在玩「吃角子老虎」,賭輸盤的大桌上僅有五六個人,連主持轉盤和負責吃進賠出的女郎們,對於這冷落的場面也感到了沒精打采,不帶勁兒。
  白莎麗的這番裝模作樣,自然更容易被人發覺了。
  果然不出所料,賭場裡的人對這鬼鬼祟祟的女郎,立即發生了懷疑。
  法郎哥這時沒有在場,由職員報告了他的副手阿蒙。於是,這個賭場的保鏢頭目,便匆匆來到場子裡,暗中對白莎麗加以注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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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4 17:39:55 |只看該作者
5 賭場風雲

  然後,他不動聲色地走過去,來到白莎麗身邊,裝出很有禮貌地以英語笑問:
  「小姐是參觀,還是想玩玩?」
  白莎麗緊張地回答:
  「不,不,我在找人……」
  「找誰?」阿蒙仍然笑著問:「我可以為你效勞嗎?」
  白莎麗來這裡要找的對象是法郎哥,但那傢伙不在場,她只好吶吶地婉拒說:
  「不……謝謝你,我自己找找看吧……」
  阿蒙也不勉強她,不懷好意地微微一笑,逕自走開了去。輕聲向兩名職員交代了幾句,便逕自走回了辦公室。
  所有摩洛哥的大小賭場,幾乎都裝置有監視的電眼設備,在辦公室裡可以看到整個賭場裡的情形。即使最普通的小賭場,也在辦公室與賭場之間的壁上,開上個小窗口,裝上特殊處理過的單面透視玻璃,在裡面窺外面的一切,只是不見「電眼」的一目瞭然和能夠一窺全豹而已。
  「幸運賭場」裝有電眼,通常是在晚上才打開,以便暗中監視場子裡的一切,現在由於突然發現個形跡可疑的女郎,跑來鬼鬼祟祟地不知打什麼主意。所以阿蒙一回到辦公室,就打開了監視牆,坐在一排八面螢光幕前注意白莎麗的一舉一動。
  這時她仍在東張西望,其實整個賭場裡不過只有二三十個顧客,真要找人的話,根本毫無困難,很快就可以發現目標了。
  但白莎麗轉來轉去,雖然沒有找到目標,她卻似乎仍不死心,居然故意走近了辦公室門口附近張望。
  阿蒙交代的兩名職員,終於按捺不住了,雙雙上前把她攔住,以英語冷聲問:
  「小姐,你想幹嘛?」
  白莎麗故作吃驚狀,轉身就想走,但兩名職員又不由分說,一邊一個,挾了她就迅速走進辦公室。
  「你,你們……」她表演逼真地掙扎著。
  一進辦公室,便見坐在螢光幕前的阿蒙,把轉椅一轉,回過了身來,面對著她嘿然冷笑說:
  「小姐,假使你在打什麼歪主意,那可跑錯了地方哦!」
  白莎麗矢口否認說:
  「我打什麼歪主意?我我是來找人的……」
  「找到了嗎?」阿蒙獰聲問。
  白莎麗吶吶地回答:
  「我,我明明看見他們進來的,可是卻沒找到……」
  阿蒙「哦?」了一聲說:
  「所以你懷疑他們藏進了辦公室來?」
  「呃……呃……」白莎麗窘迫萬狀地無言以對了。
  阿蒙不由地冷哼一聲說:
  「小姐,如果你能說明,要找的是什麼人,我也許可以效勞,替你找到他們。否則對你跑來這裡的目的,我就不能不表示懷疑啦!」
  白莎麗突然不甘示弱地說:
  「哼!你們倒用不著懷疑我,要懷疑也只有我懷疑你們!」
  「哦?」阿蒙哈哈一笑說:「我們開賭場並不犯法,有什麼值得讓你這位小姐懷疑的呢?」
  白莎麗趁機說:
  「可是你們要存心掩護那三個人,情形就不同了!」
  阿蒙轉身向螢光幕上一指,問她:
  「是那三個人嗎?」
  白莎麗看他所指的,竟是站在輪盤桌旁的白振飛和那兩個女郎。
  當然這也難怪阿蒙自作聰明,因為她說的是三個人,而此刻在賭場裡的,又只有三個黃種人,並且在一起,怎不使他產生誤會?
  白莎麗置之一笑說:
  「如果是他們,我早就發現了,何必還要找?」
  「那你要找的是什麼人?」阿蒙回轉身來問。
  白莎麗冷冷地回答:
  「我要找的是兩男一女,他們在摩洛哥大酒店裡做了一票買賣,得手以後就直接來了這裡,可是等我跟進來,卻不見他們的人影!」
  阿蒙不禁忿聲說:
  「因此你認為是我們把那三個人藏了起來?」
  白莎麗不屑地說:
  「這個你們瞞不了我,誰都知道你們這裡跟那班人經常在暗中打交道的,並且很有交情,否則他們就不會跑到這裡來了!」
  阿蒙怒形於色說:
  「現在不管我們這裡是不是有那三個人,我得先問你,他們在摩洛哥大酒店做了什麼買賣?你又為什麼跟到這裡來找他們?」
  白莎麗故意說:
  「如果與你們無關,你又何必多此一問?」
  阿蒙冷笑一聲說:
  「小姐,你不找到這裡來,我們自然不必過問。可是你既然找上門來,那我就要把事情弄個一清二楚啦!」
  白莎麗不禁暗喜,但她又故意猶豫了一下,說:
  「好吧,既然你要明知故問,我也不妨說個明白,他們劫奪了三十萬美金!」
  「哦?」阿蒙驚詫地說:「這倒是個不小的數目呀!」
  白莎麗冷聲說:
  「數目是不小,但這筆錢很燙手,可不是好拿的!」
  「這話是什麼意思?」阿蒙急問。
  白莎麗從容不迫地回答說:
  「反正一句話,你們要不想自找麻煩,最好教他們把錢分給我一份,落個皆大歡喜。否則等別人找到這裡來了,非但大家都落不到一文,恐怕連這個賭場都難免要出點麻煩呢!」
  阿蒙突然厲聲喝問:
  「你是幹什麼的?」
  白莎麗一臉毫不在乎的神氣說:
  「我的身份沒有告訴你的必要,你也不必仗勢欺人,那可嚇唬不了我!現在我不妨給你個忠告,聽不聽在你,假使你同意叫他們分我一份,一切問題就解決了。否則為了那筆錢,而使這個賭場開不成,那就得不償失啦!」
  「你是認定了,我們把那三個人藏在賭場裡?」阿蒙怒問。
  白莎麗冷笑一聲說:
  「也許他們是前門進後門出,那也很難說,但我是親眼看見他們走進這裡來的!」
  阿蒙看她這種有恃無恐的神態,一時也摸不清她是什麼來頭,只好暫時不動聲色地說:
  「那麼請你告訴我,他們是怎樣的三個人?」
  白莎麗也無法形容出那兩男一女的形貌,不過她很聰明,故意避重就輕地說:
  「見了面我自然可以認得出,現在要我形容,實在無法形容得出來。不過要查明他們是什麼人並不難,因為他們大概是經常在摩洛哥酒店那種地方活動,伺機向遊客下手的。而且最大的特徵,是那兩男一女都跟我一樣,是東方的黃種人!」
  阿蒙突然站了起來說:
  「你在這裡等一下!」
  然後向那兩名職員使了個眼色,便逕自匆匆走出了辦公室。
  白莎麗見計已售,不禁暗喜,索性處之泰然地坐在了轉椅上,轉過身去看那螢光幕了。
  兩名職員得了阿蒙的暗示,負責留在辦公室裡監視這女郎,他們倒很盡職,居然目不稍眨地瞪著白莎麗,彷彿怕她跑了似的。
  這時從八面螢光幕上的不同角度,只見白振飛和兩名女郎仍在輪盤桌旁,伍月香大概是技癢難禁,居然下注賭了起來。
  她不愧是個女賭徒,連押兩次未中,第三次下注在十七號上,就被她押中了!
  賭這種輪盤最大的誘惑,就是押中了一賠三十六倍,雖然明知押中的機會很渺茫,但熱衷此道的仍然大有人在。
  摩洛哥的賭場除了本國錢幣之外,美金、英鎊、法郎及西班牙市等均可通用,不過一律得按官價向賬房先折換成籌碼,以求吃進賠出時的統一和方便。
  等離開賭場時,賭客可以持籌碼至賬房兌換現款,隨意折換任何一種錢幣。
  他們進來時,白振飛就以一千元美金,換了十個相當於百元一個的紅色籌碼,表示是來賭的,而不是觀光的遊客。
  伍月香每次只押兩個紅籌碼,一連輸了四個,在第三次押中了,便由負責吃進賠出的女郎,以押字耙將一堆籌碼推到了她面前。
  這一疊籌碼是七個咖啡色代表七千,兩個紅色的代表兩百,也就是相當於七千兩百元美金!
  在他們來說,連三十萬美金都丟掉了,這區區之數又算得了什麼?
  但賭的樂趣就在其中,只要贏了,無論是數目多寡,都令人感到無比的興奮。尤其是這種輪盤賭,押中了一賠三十六倍,任何人都會樂不可支的。
  伍月香雖是個女賭徒也不例外,因為這是牛刀小試,就旗開得勝,至少是個好兆頭!
  可是白振飛卻在暗自擔心,惟恐這女郎過於興奮,一時得意忘形,無法控制自己,在這裡就大顯身手起來。那就勢必引起賭場方面的注意,說不定會節外生枝,惹出麻煩來了。
  果然不出所料,接著她把一個咖啡色籌碼押在九號上,竟又被押中!
  這一來,連在辦公室裡,坐在螢光幕前的白莎麗,也暗自一驚,感到緊張和不安起來……
  就在這時候,阿蒙突然偕同個睡眼惺忪的傢伙,回到了辦公室來。白莎麗回轉身一看,立即認出這西裝革履的傢伙,正是這裡的主持人法朗哥!
  這傢伙的眼睛真厲害,記憶力也相當強,只向白莎麗一打量,劈頭就以濃重的口音的英語說:
  「我們似乎在哪裡見過?」
  白莎麗也不否認,笑了笑說:
  「半年以前我曾來過摩洛哥,到這裡來玩過幾次,你的記性倒真好哦!」
  法朗哥獰笑說:
  「我代表賭場方面,歡迎你的再度光臨!」
  白莎麗謝了一聲,轉向阿蒙笑問:
  「我們剛才談的事,有結論了嗎?」
  阿蒙尚未回答,法朗哥已接口說:
  「事情我已經知道了,讓我們來談吧!」
  隨即一使眼色,一名職員便過去關掉了監視器,似乎不欲受到外面場子裡的干擾。
  白莎麗雖然擔心伍月香惹出事來,但她無法出面阻止,也就只好聽其自然了。
  法朗哥這才開門見山地說:
  「阿蒙已經把你的來意告訴我了,對於這件事,我不能說有,也不能說絕對沒有。但我可以確定一點,就是我們這裡根本沒有你說的那樣三個人!」
  白莎麗點點頭說:
  「這點我絕對相信,並且我也說過了,他們可能是前門進後門出,所以現在並不在賭場裡。可是,我卻不明白,他們得手以後為什麼跑到這裡來?而我明明看著他們進來的,即使已溜走了,難道你們的人會沒有看見?」
  法朗哥皮笑肉不笑地問:
  「聽你的口氣,好像是說我們在存心掩護那三個人?」
  白莎麗聳聳肩說:
  「那我就不清楚了!」
  法朗哥又問:
  「你告訴阿蒙說,如果見了面,就能指認出他們?」
  白莎麗根本是信口雌黃,但這時只好硬著頭皮說:
  「當然!」
  「好!」法朗哥說:「我現在就帶你去指認!」
  白莎麗剛問了聲:
  「到哪裡去?」
  不料法朗哥一使眼色,兩名職員便立即上前,不由分說地把她從轉椅上拖起來,架了就向保險櫃旁的一道門裡走去。
  白莎麗頓時驚怒交加,奮力掙扎著問:
  「你們這是幹嘛?」
  法朗哥哈哈大笑說:
  「帶你去指認他們三個人呀!」
  於是,白莎麗被他們挾持著,法朗哥和阿蒙跟在後面,一起由那道門離開辦公室。
  這時所有的賭客,都圍到了輪盤桌來看熱鬧了,因為伍月香一共只押了不到十注,卻已連中三元!
  賭場裡自然是有輸有贏的,沒有讓賭客只輸不贏的道理,否則誰還敢跑進賭場來?
  但在所有的賭博中,輪盤賭贏的機會率是最少的,因此它才是押中了一賠三十六倍,這也就說明了在這上面碰運氣的機會,實在希望不大。
  它不像「押寶」,機會是相等的,反正只有「單」和「雙」,任押其一,不是輸就是贏。
  這玩意贏的機會率,僅佔三十幾分之一,在押中了不及十注中,居然連中三元,那簡直就成了奇跡!
  白振飛已暗向伍月香輕碰了幾次,示意她不要在此時此地大顯身手,可是她根本不予理會,仍然我行我素,一連押中了三次。
  雖然她的出手不大,第一次是兩個紅色籌碼,接著押注的是個咖啡色的,第三次也只不過增加到兩個咖啡色籌碼。可是以三十六倍賠下來,面前的一大堆籌碼,連本帶利己折合到高達十萬多美金了!
  白振飛這時不但怕她惹出事來,同時只見白莎麗被兩個職員帶進了辦公室,半天不見她出來,心裡早已忐忑不安了。剛才又瞥見匆匆走出辦公室的阿蒙,偕同法朗哥再一起進去。
  他們進進出出的,在裡面究竟幹什麼,根本無從知道。但白莎麗一進辦公室就沒出來,卻使白振飛感到非常的不安。
  可是,他既不便貿然闖進辦公室去一看究竟,又得阻止伍月香的任性,情急之下,只好向她提出警告說:
  「伍小姐,難道你打算在這輪盤桌上,把那三十萬美金全贏回來!」
  伍月香正把五個咖啡色籌碼,也就是一注五千放在了二十三號的格子裡,笑笑說:
  「那也未嘗不可呀!」
  圍在桌旁的賭客們,居然一齊跟進,紛紛在二十三號上押了注。
  白振飛一看大家都跟著湊熱鬧了,更是又驚又急,惟恐這一次再被她押中,不僅她這一注就要賠出十八萬美金,其他的賭注也不在少數,那豈不是將使賭場方面損失慘重?
  萬一轉出來的真是二十三,這個麻煩就惹大啦!
  任何人賭錢都希望贏的,而白振飛卻提心吊膽,幾乎要向蒼天禱告,祈求轉出的不要是二十三這個號碼了。
  輪盤已在轉動,除了伍月香之外,沒有一個人的心情不緊張,包括賭場的人在內。因為所有人押的都是二十二號,等於是孤注一擲!
  鋼珠在輪盤裡沿著邊緣跳動,旋轉發出「格格格」的響聲。
  每一個人的眼睛,都目不轉睛地瞪著那急速轉動的輪盤,無不全神貫注在那顆鋼珠上。
  輪盤的轉速由快而緩,漸漸慢了下來,而鋼珠仍在「格噠,格噠」地響著。
  終於它停止了,鋼珠落在了三十二號的槽裡,正好與二十三號顛倒了數字!
  一片輕呼和歎息聲中,白振飛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伍月香毫無患得患失的表情,只是側身抬頭瞥了額上直冒汗的白振飛一眼,使他也無法知道,這女郎是不是故意放了賭場方面一馬?
  白振飛緊張的心情剛鬆弛下來,不料伍月香又下注了,這次仍又推出了一個代表五千美金藍色籌碼,仍然押在二十三號上!
  伍月香似乎看準了,一出手下注五千美金,這個注是下的很大了。如果被她押中,以三十六倍來賠,就是十八萬美金,加上她已贏進的,豈不是把被劫奪的數目幾乎全部撈回?
  這女郎的野心倒真不小!
  但她似乎忘了最重要的一點,縱然失了東隅,收之桑榆,在這賭場裡能把三十萬美金撈回。可是被那兩男一女劫奪去的三十萬美金,卻是被抄下了號碼的鈔票,只要用出去的任何一張被警方發現,最後必然追查到她這位失主頭上來,那時又怎麼辦?
  除非她矢口否認,不承認那筆錢是她寄存在酒店,被那兩男一女劫奪去寄存卡提走的!
  雖然寄存時,酒店的職員並未抄記下鈔票的號碼,她可以堅稱被劫奪的不是那些,而是那兩男一女掉了包,但如此說法警方又怎會輕信呢?
  因此白振飛一看她又下了大注,不禁緊張起來,暗自捏了把冷汗。
  由於剛才大家湊熱鬧,跟著她起哄,結果並未押中,對她的信心打了折扣。所以這次都抱著觀望的態度,一個個都不再押注,索性坐壁上觀了。
  全桌只有她這一注,不僅數目驚人,而且仍然押的是二十三號!
  賭場裡五花八門,形形色色的花樣和門道極多,不一而足。儘管摩洛哥當局三令五申,嚴禁以任何欺詐手段矇騙遊客及賭客,以免影響賭國的聲譽。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賭場方面要不握有必要時穩操勝券卷的鎩手鑭,那麼龐大的開銷,賭稅,以及一切浩繁的費用從何而出?
  羊毛自然出在羊身上,否則要全憑賭運,摩洛哥所有的賭場恐怕早就家家關門大吉了!
  「幸運賭場」的後台老闆,是當地的黑社會人物,在賭的方面還能不弄點名堂?
  實際上這裡的兩張輪盤桌上,都暗裝了機關,由電力控制,在必要時可以從那裝有電眼的密室裡,操縱輪盤的轉速。同時開放盤上的磁性吸力,任意使鋼珠被吸落在哪一號的槽內,不致再滾向其它的號碼上。
  不過,通常這是到晚上以後,賭得最熱烈緊張的時候,才用得上的。白天這種應景的場面,殺雞根本用不著牛刀,也不值得小題大作。所以負責控制的人手,這時正在養精蓄銳,以便養足了精神晚上好整夜操縱輪盤。
  誰知今天賭場剛開門不久,就來了這麼個無賭不精的女賭徒!
  負責主持輪盤賭的職員,一看情形不對,急向附近的人打出求援的暗號,示意他們立即通知控制室,想以操縱盤來挽回大局。
  可是,伍月香的注已押定,其他的賭客都在觀望,沒有一個再下注了,還等個什麼勁兒呢?
  總不能說明,控制室裡的人還沒準備好呀!
  好在這一注押中的機會,僅佔三十幾分之一,縱然輪盤未被操縱,賭場方面贏的比率仍佔絕大多數。
  於是他只好硬著頭皮,又開始轉動了輪盤。
  這次大家都沒有下注,不必患得患失。但由於伍月香押的是大注,每個人的心情仍不免很緊張。尤其是負責主持輪盤賭的職員和白振飛,更是提心吊膽,全神貫注地看著它急速轉動。
  「格格格格」的聲響,緊扣著每一個人的心弦,除此之外,全場鴉雀無聲,一個個都凝神屏息,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
  輪盤的速度由快而慢,漸漸地,漸漸地……
  在所有人緊張的心情下,輪盤的轉動速度由快而慢,終於停止,鋼珠落在了二十三號上!
  「啊!……」全場不約而同地發出了輕呼。
  但這些呼聲的意味卻不盡相同,有的是驚歎,有的是詫異,有的是震驚,也有的是懊悔沒有跟著下注,更有的是懷疑……總之,在這一剎那間,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了喜、怒、哀、樂!
  主持輪盤桌的職員,已如同泥塑木雕地呆在了那裡。
  白振飛已覺出了事態的嚴重,心知賭場方面絕不會認栽,必然將會使出不擇手段來對付他們。即使有這二三十賭客在場,不便明目張膽地公然採取行動,也絕不會讓他們輕易走出賭場大門的!
  就在賭客們竊竊私語,氣氛非常緊張之際,忽見趙家燕手持照相機,在伍月香的對面桌邊說:
  「準備!」
  伍月香立即裝模作樣的,擺出微笑得意狀,讓趙家燕「卡喳,卡喳」連拍了兩張照片。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不僅使所有的賭客,和賭場方面的人大惑不解,連白振飛也被她們弄得莫名其妙了。
  伍月香接著向站在桌角邊上,向負責吃進賠出的女郎笑問:
  「喂!我不是押中了嗎?我贏的籌碼怎麼不賠過來呀!」
  女郎這才記起了這碼事似的,忙不迭說:
  「對,對不起,我這盒子裡籌碼不夠了……」
  突見一人擠近桌邊,吩咐說:
  「押中了就該照賠!」
  女郎抬眼一看是阿蒙,連聲恭應說:
  「是!是……」
  剛要去賬房領取籌碼,阿蒙突然阻止說:
  「慢著!」
  然後轉向伍月香皮笑肉不笑地問:
  「小姐你是要籌碼,還是現款?」
  伍月香早已胸有成竹,毫不猶豫地回答:
  「給我籌碼好了!」這意思表示她還不打算歇手,準備繼續再賭似的。
  阿蒙微微一點頭,示意那女郎去取籌碼。
  這時押中的尚未賠清,輪盤賭桌上只好暫停,主持的職員垂頭喪氣,沮然站在那裡如同待罪的犯人。
  白振飛也弄不懂這兩個女郎在搞什麼名堂,看情形她們是事先商量好的,但總不會是把伍月香大獲全勝的場面,來個攝影留作紀念吧!
  阿蒙的臉色鐵青著,忽然冷聲說:
  「這位小姐的運氣真不錯,在輪盤上連中幾次的,實在太不容易。不但是我們這賭場,就是整個摩洛哥,恐怕也是空前絕後的記錄呢!」
  伍月香笑笑說:
  「大概是你們賭場的招牌,給我帶來的『幸運』吧!」
  阿蒙強自一笑,遂問:
  「小姐是否有意思繼續玩下去?」
  伍月香尚未回答,那女郎已帶著個男職員,用木盒捧了一堆籌碼來,當即以她所押的一個藍色籌碼三十六倍計算,賠出了三十六個長方形的藍色籌碼,每個代表五千美金就是十八萬!
  她把籌碼堆在面前,又擺出了姿勢,讓趙家燕替她連拍了幾張照片。
  阿蒙見狀,再也忍不住了,詫然問:
  「小姐,你們這是在幹嘛?」
  伍月香笑了笑說:
  「這你還不懂嗎?我們來到摩洛哥,一進賭場就大獲全勝,所以準備拍些照片留作紀念,回去也好向親友們炫耀一番呀!」
  阿蒙冷笑一聲,弦外有音地說:
  「你們帶來了照相機,好像是有把握一定會大贏的嗎?」
  「那倒不見得。」伍月香說:「也許回頭我會輸光了走路的,所以才要拍些照片,帶回去給親友們看看,否則他們還認為我是吹牛的呢!」
  白振飛始終不明白這女郎打的是什麼主意,終於忍不住問:
  「伍小姐,你還不打算歇手?」
  伍月香笑而不答,卻向阿蒙一本正經地說:
  「這位先生,我們可以單獨說幾句話嗎?」
  阿蒙怔了怔說:
  「當,當然可以!」
  於是,伍月香連桌上的大堆籌碼也不管它了,便由阿蒙帶著走進賬房旁邊相連的大辦公室去。
  白振飛見狀,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了,只好走到趙家燕的身邊,以華語輕聲忿問:
  「這是怎麼回事?」
  趙家燕故意裝糊塗說:
  「我也不清楚,伍小姐只叫我替她拍幾張照片……」
  「那她事先就知道,在輪盤賭上會大贏的囉?」白振飛詫然追問。
  趙家燕仍然避重就輕地說:
  「對於賭這方面,我可一竅不通,不知道她憑什麼能有穩贏的把握呀!」
  白振飛望望那大辦公室,又向法朗哥用的辦公室瞥了一眼。白莎麗已經進去了不少時候,始終未見出來,又看不出任何動靜,她在裡面跟法朗哥究竟談什麼,談了這麼久呢?
  阿蒙已進進出出兩三次,在輪盤賭桌上氣氛最緊張時,悄然來到了桌邊。而法朗哥是這賭場的主持人,反而不親自出面,顯然是在他辦公室裡正有認為更重要的事情了。
  可是,白莎麗談了這麼半天,怎麼還沒談出個結論?
  念猶未了,忽聽趙家燕振奮地輕聲說:
  「鄭傑來啦!」
  白振飛急向門口看去,果見鄭傑正從外面走進來。
  他總算不笨,憑著沙灘上的英文字母,揣摩了半天,終於恍然大悟,想到了這是留給他的暗示,表示他們四個人的去向。
  電話簿上一查,整個拉巴特的酒吧、夜總會、旅館等都沒有以幸運為招牌的,只有一家「幸運賭場」。
  可惜來遲一步,未能看到剛才那緊張熱烈的場面,實在是莫大的遺憾!
  鄭傑走進來眼光一掃,尚未發現目標,趙家燕已迎了上前,白振飛則留在桌邊看守那堆籌碼。
  「你們?」
  他們一出聲,趙家燕就向他急使了個眼色,把他拉向一邊輕聲說:
  「現在沒有時間解釋,白小姐在那邊的辦公室裡,跟這裡的主持人在談判,但進去的了半天還沒出來。伍小姐剛才也在輪盤賭桌上大贏特贏,現在跟一個傢伙在談判條件。回頭她一出來,大家的注意力一定全集中在她身上,你就趁機溜過去,看看那個辦公室裡的動靜!」
  鄭傑莫名其妙地問:
  「你們不在海濱浴場等我,怎麼卻跑到這裡來賭上了?」
  趙家燕一臉無可奈何的神情說:
  「這是他們出的主意,我只好聽他們的呀!你是不是發現沙灘上留的字,才找到這裡來的?」
  鄭傑笑笑說:
  「不然我上哪裡去找你們?可是為什麼不把賭場寫出來呢,讓我猜謎似地猜了老半天!」
  趙家燕窘然說:
  「賭場那個字我不會拼呀!並且,全部寫出來太一目瞭然,你是省了亂猜的事,可是別人也看得懂,萬一有人在跟蹤我們,不是就會知道我們的行蹤了?」
  「那你乾脆寫中文不就結了!」鄭傑說:「此地的遊客中,華人畢竟佔少數……哦,對了,還有從吉隆坡方面跟蹤來的那幾個傢伙!」
  趙家燕驚詫地問:
  「吉隆坡方面有人跟蹤我們?」
  鄭傑剛點了點頭,猶未及回答,已看見阿蒙陪著伍月香,從賬房旁的辦公室走了出來。
  他們直接走回輪盤賭桌前,由阿蒙吩咐一名女郎:
  「把這位小姐的全部籌碼清點一下!」
  白振飛以為她已準備歇手,所以把贏的籌碼結算兌換成現款帶走,但她又何必要跟阿蒙談話?
  這女郎究竟在搞什麼飛機,實在令人高深莫測!
  而阿蒙的情神,也與剛才迥然不同,居然滿面春風,對伍月香大獻慇勤,一副惟恐已結不及的嘴臉,難道這女郎給了他什麼好處?
  否則賭場方面蒙失這麼大的損失,他又怎能高興得起來呀!
  白振飛當場不便追問,只好暗自納罕地讓開一旁,讓那負責吃進賠出的女郎清點桌面上的一大堆籌碼。
  趙家燕忽然走了過來,擠近伍月香身邊,向她輕聲說了幾句什麼。只見她微微一點頭,隨即向阿蒙說:
  「籌碼點出二十九萬整數好了,其餘的留給這位小姐,她也想玩玩!」
  阿蒙頗不以為然地說:
  「小姐,我們不是已經……」
  伍月香笑笑說:
  「她只是想玩玩,運氣可不見得會像我一樣,難道我沒有這點權利!」
  阿蒙這才強自一笑說:
  「好吧,我來親自服務,大家有興趣的可以一起玩玩!」
  於是,阿蒙親自主持轉輪,這張桌上又開始賭了起來……
  由於其他的賭桌根本沒有賭客,二三十個賭客全部團聚著這張輪盤賭桌,因此整個賭場裡的人,注意力也完全集中在這張賭桌上了。
  當場面又恢復了熱鬧之際,鄭傑卻趁機溜到了法朗哥的辦公室門口,一看附近沒有人注意他,立即迅速闖了進去。
  誰知闖進辦公室一看,裡面竟不見一個人影,非但白莎麗不在,連賭場裡的人也沒有一個。
  鄭傑暗自一怔,眼光一掃,發現了通裡面的另有一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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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4 17:40:15 |只看該作者
6 各展神通

  既然辦公室沒有人,趙家燕他們又未見白莎麗從這裡出去,自然毫無疑問地,是由這道門出去了。
  他已無暇管這道門裡是什麼地方,或者通到哪裡,毫不猶豫地就向門裡闖去。
  進了門才發現這是條短短的走道,盡頭橫著一條橫廊,分向兩旁,正好成為「T」字形。
  鄭傑見狀,心知白莎麗已被帶到了別處去,甚至是在無法抗拒之下,被武力挾持而走的,否則有什麼話不能在那辦公室裡談。
  她不但孤掌難鳴,又是個年輕漂亮的女郎,萬一落在賭場方面的人手裡,豈不是非吃大虧不可?
  念及於此,他不由地暗為白莎麗擔起心來,憂急之下立即向走道裡急步走去。
  不料剛走到盡頭,冷不防從橫廊的兩旁,猛可竄出兩名大漢,出其不意地就向他撲來!
  鄭傑沒想到橫廊裡有人把守,幾乎被攻了個措手不及。
  幸仗他的反應極快,急將身子向下一蹲,使兩個大漢撲了個空,一時收勢不及,撞在了一起。
  「啊!……」兩個大漢同時痛呼了一聲,這一下似乎撞得不輕。
  鄭傑哪敢怠慢,趁機猛以肩頭撞向右邊的大漢,把那傢伙撞得踉蹌連退,緊接著一個回身,同時出手如電地揮出一拳,照那左邊的大漢臉上擊去。
  那大漢猝不及防,被他這狠狠一拳,擊得仰面倒栽,倒在了橫廊裡的地下。
  鄭傑並未把這兩個傢伙看在眼裡,但惟恐他們一嚷,驚動外面場子裡的人。因此決定速戰速決,撲上去就左右開弓,拳如雨下。接連幾拳重重落在那大漢臉上,把他揍得鼻青臉腫,嘴角流出了牙血,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擊昏了過去!
  另一大漢剛站穩,發現同伴已被擊昏,頓時驚怒交加,霍地從腰間皮刀鞘裡抽出匕首,撲向鄭傑就舉刀向他背後猛刺。
  鄭傑及時驚覺,急向旁一閃,避開了那大漢的一刀。同時返身捉住對方的手腕,猛可一扭,頓使他的匕首脫手掉落下了。
  那大漢的左掌未及揮出,已被鄭傑將右腕猛可反扭,扳向背後,使他整個身子扭轉過去,單腿屈跪在地上痛得直叫:
  「哎喲!哎喲……」
  鄭傑一伸手抓起了落在附近的匕首,以刀鋒在那大漢脖子上一橫,以英語冷聲喝令:
  「不許鬼喊鬼叫!」
  「是!是……」那大漢只好唯命是從,絲毫不敢反抗,否則刀口在脖子上一抹,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鄭傑隨即喝問:
  「快說!那位在辦公室談話的小姐呢!」
  那大漢不敢貿然說出,但被鄭傑把刀身一帶,使刀鋒緊壓頸部,冷冰冰的滋味可不好受!
  無可奈何之下,他終於吶吶地回答:
  「他,他們把她帶去……去見這裡的大老闆了……」
  「在什麼地方?」鄭傑急問。
  那大漢回答說:
  「這裡的大老闆究竟是誰,我都不清楚,怎麼能知道他的住址……他們大概是把那位小姐,先帶到個什麼俱樂部去,然後再通知大老闆……」
  「俱樂部?」鄭傑暗自一怔,忽問:「是不是由一個女人主持的私人俱樂部?」
  那大漢茫然說:
  「這就弄不清楚了……」
  鄭傑心裡似已有數,遂問:
  「這橫廊通哪裡?」
  那大漢吶吶地說:
  「這邊通……通樓上和大廳,那邊通後門,可以直接出去……」
  鄭傑把匕首離開了那大漢的脖子,突然以刀柄向他當頭狠狠一擊,那傢伙只發出聲輕哼,便被擊昏。
  他一鬆開手,那大漢就倒在地上。
  這時賭場裡的情況不知怎樣了,他無暇去通知他們,以免被賭場的人撞見他從辦公室出去,勢必攔住盤問,那就不易脫身了。
  因此他決定還是單獨行動,由橫廊的右邊出去,居然未再遭到阻攔,很順利地由後門溜出了賭場。
  事不宜遲,他繞到賭場前門的街邊上,登上那輛豪華轎車,就風馳電掣而去。
  鄭傑完全是憑一時的靈感,認為白莎麗很可能是被劫持,送到伊瑪娃主持的那個私人俱樂部去了。
  因為他有個想法,伊瑪娃絕對與那兩男一女有密切關係,甚至他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否則那三個人不會在得手之後,立刻就直接驅車前往那個私人俱樂部的。
  同時,伊瑪娃非但不矢口否認,而且還跟他打交道,願意另外付十萬美金為代價,換取那全部五十萬不能貿然使用的鈔票。
  無論她得到全部之後,能派什麼用場,總之她是對這五十萬美金髮生了興趣!
  白振飛他們不知是根據什麼線索,找到幸運賭場去的。但毫無疑問的,那家賭場必然與這件事有關,否則他們就不會找上門去。
  最重要的一點是,由伊瑪娃主持的那個私人俱樂部,巨宅的主人是個神秘人物。而幸運賭場裡的人,居然不知道他們的大老闆是誰,豈不也是個神秘人物?
  由此可見,除非是巧合,或者是摩洛哥的風氣,有錢的大老闆都不願出面,以免招搖。否則這兩個神秘人物,很可能實際上就是同一個人!
  這當然不是完全憑想像的,因為那大漢已說出,白莎麗是被送到一個俱樂部去,然後再通知賭場的大老闆。
  而且白莎麗又是為了那三十萬美金找上門去的,綜合這種種的情形看來,鄭傑更有絕對的把握,認為自己的判斷不致錯誤,白莎麗一定是被送到了伊瑪娃那裡去!
  一陣飛駛,來到了那私人俱樂部。
  車道上把風的,以及大門口的人,似乎已得到伊瑪娃的關照,對他毫無阻攔,任他通行無阻地,直接把車駛進了巨宅大門。
  這個私人俱樂部的性質,實在令人有些懷疑,男男女女的幾十人混聚一堂,除了觀賞那充滿色情意味的大膽熱情表演,似乎就沒有別的可「樂」,或其它的任何事情可干了。
  鄭傑走近大客廳時,只見仍然是那些人在看表演,而且還是老套,由一名形同赤裸的女郎,在盡情展露她誘人的胴體,以及低級趣味的色情表演。
  他突然之間若有所悟,這些衣冠楚楚的紳士淑女,實際上是在這裡待命的!
  曾經領他上樓去見伊瑪娃,又跟他動過手,最後陪送他駕車出大門的傢伙,這時迎了上前,笑問:
  「是來見伊瑪娃小姐的嗎?」
  鄭傑點點頭說:
  「我有重要的事見她!」
  那傢伙這次的態度很友善,卻沒有直接領他去見伊瑪娃,只說了聲:
  「請在這裡等一下!」便逕自向樓上走去。
  鄭傑無心看那熱情大膽的表演,因為他只要稍一抬眼,就可看到樓上整個凹字形的走廊。
  那傢伙上了樓,在左邊第一號的房門上輕敲了兩下,由於這時客廳裡正由音樂放著熱門音樂,無法聽見樓上的對話。
  房裡大概問了聲是誰,那傢伙回答後,房門才開了條縫。只見伊瑪娃探頭出來問了幾句,再向樓下的鄭傑瞥了一眼,然後把房門關上了。
  那傢伙隨即走下樓下,向鄭傑笑笑說:
  「伊瑪娃小姐就下來,請跟我到這邊來吧!」
  於是,他領著鄭傑,來到樓梯右邊的一個小房間裡,招呼鄭傑坐下後便逕自離去。
  這是個小型會客室,空間並不大,但佈置頗為精緻。尚有個設計別緻的小酒吧台,架上的酒類琳琅滿目,各式各樣的皆有。
  鄭傑在茶几上的銀質長方形煙盒裡,取了支「前立克」牌的香煙,拿起那銀質製成裸女斜臥狀的打火機,輕輕一按,火便從裸女口中噴出,這玩意確實很新奇!
  他把煙點著了,正在欣賞這設計別出心裁的打火機,忽聽一聲輕笑,伊瑪娃已悄然走了進來。
  伊瑪娃這時穿的是件和尚領,淺綠色的絲質短袍,形式頗似海灘裝。大斜襟無扣寬袖,在腰間以腰帶束攏,長度僅及大腿,比迷你裙還短,披散著一頭長髮,意態非常撩人!
  「這麼快就有消息了?」她笑問。
  鄭傑起身相迎,正色說:
  「消息倒沒有,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哦?」伊瑪娃仍然笑著問:「什麼事?」
  鄭傑在車上已打好了腹稿,立即回答說:
  「我太太失蹤了!」他指的並非趙家燕,而是在賭場被挾持走的白莎麗。
  伊瑪娃怔了怔,詫異地問:
  「真的嗎?也許她是到什麼地方去玩了,像賭場、酒吧,或者海濱浴場這些地方去找過沒有?」
  鄭傑鄭重其事地說:
  「用不著找,她是在一家『幸運賭場』裡,被人劫持了的!」
  伊瑪娃故作驚訝地說:
  「哦?會有這種事!」
  鄭傑暗中注意這女人的反應,發覺她的表情很不自然,於是直截了當地問:
  「伊瑪娃小姐是否能幫助我把她找到?」
  「你說她在『幸運賭場』被人劫持了,是為什麼?」伊瑪娃反問他。
  鄭傑回答說:
  「大概與那筆巨額美金有關吧!」
  伊瑪娃忽說:
  「鄭先生,只要你能確定她是在那家賭場被人劫持的,我就有把握替你把她找到!不過,關於那筆錢的事,我倒有些消息,你願意先聽聽嗎?」
  「什麼消息?」鄭傑問。
  伊瑪娃笑笑說:
  「鄭先生不是跟蹤那兩男一女,跟到這裡來的嗎?可是另外有人發現那兩男一女,是躲到了你說的那家『幸運賭場』去!這不是鬧出了雙包案嗎?」
  鄭傑詫然急問:
  「那怎麼可能?」
  「所以呀!」伊瑪娃說:「現在一方面是我自己獲得的消息,一方面是你所說的,我究竟應該相信哪一方面呢?」
  鄭傑悻然說:
  「伊瑪娃小姐的意思,是否認為我在信口雌黃,無中生有?」
  伊瑪娃笑而不答,忽然又把話題轉回來說:
  「鄭先生,現在先解決你太太的問題吧,我很願意幫助你找到她,但你必須老實告訴我,她真是你的太太嗎?」
  鄭傑不知她的用意,不禁怔了怔說:
  「難道連這個你也不相信?」
  伊瑪娃笑笑說:
  「不是不相信,而是我必須弄清楚。因為,如果真是你太太,我自然義不容辭地要替你出這份力,盡快把她找到。否則的話,我又何必多管別人的閒事!」
  鄭傑只好硬著頭皮說:
  「當然是我太太!」
  「好!」伊瑪娃又笑了笑說:「請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打個電話,也許很快就有消息的!」
  說完,她便逕自走了出去。
  鄭傑察言觀色,以及聽這個女人的口氣,已判斷出白莎麗很可能是被挾持到這裡來了。
  但他不明白,伊瑪娃為什麼一再問他,那究竟是不是他太太,難道他們已知道白莎麗的身份?
  幾分鐘之後,忽見樓下客廳負責招呼的那傢伙,走了進來說:
  「伊瑪娃小姐請你到樓上去!」
  鄭傑只好懷著納罕的心情,跟著那傢伙走出去,匆匆上了樓。
  這次那傢伙領著鄭傑上樓,不是到伊瑪娃的房間,而是來到了第八號房間門口。
  在門上輕敲兩下,見伊瑪娃開門出來,笑笑說:
  「你看我們辦事多快,在幾分鐘之內,就找來了四五個女人,但不知道其中是否有你太太在內,你請進房來自己認吧!」
  鄭傑喜出望外,忙不迭進房去。只見房裡的沙發上,果然玉體橫陳地躺著四個赤裸裸的女郎,在那裡搔首弄姿,擺出撩人心弦的姿態!
  但失望得很,這些都是金髮碧眼,高鼻子的外國妞兒,根本沒有一個東方女郎,白莎麗自然不在其中。
  「都不是嗎?」伊瑪娃故意問了一句。
  鄭傑沮然搖搖頭,強自一笑說:
  「她們之中如果有一個是我太太,那不成了中西合璧?」
  伊瑪娃微微一笑說:
  「還有一個你來看看吧!」
  鄭傑又萌生了一線希望,跟著她走過去,原來有一道門是與隔壁房間互通的。
  伊瑪娃在房上撥開一塊活動小板,露出個「防盜眼」,然後讓開一旁說:
  「你來看看,那個女的是不是!」
  鄭傑走上前,把眼睛湊上一看,只見一個女郎正在焦灼不安地踱來踱去,等她一回過身來,發現果然就是白莎麗!
  「是她!」鄭傑頓時情不自禁,振奮地叫了起來。
  伊瑪娃卻鄭重其事地問:
  「她真是你的太太?」
  鄭傑這時怎能改口,只好一本正經地回答:
  「當然是的,這還能胡說八道嗎!」
  「好!」伊瑪娃冷聲說:「現在如果要我對你相信,你就以行動來證明給我看,證明她是你太太!」
  鄭傑詫然問:
  「行動證明?」
  伊瑪娃毫無顧忌地說:
  「既然他是你太太,你就有做丈夫的權利,現在這個房間借給你們用,我可以在這邊欣賞你們這對夫婦的熱情場面!」
  鄭傑大為驚詫地說:
  「你的意思是要我們……」
  伊瑪娃絲毫不保留,直截了當地說:
  「我要欣賞你們東方人行夫婦之道!」
  鄭傑猶未及提出異議,她已把手裡的鑰匙插進鎖孔一轉,開了房門就把他推進去,迅速將門關上鎖住了!
  白莎麗又踱了過去,聽得關門聲,才猛可回轉身來,一看是鄭傑,頓時驚喜交加,情不自禁地叫著:
  「鄭……」
  鄭傑急向她使了個眼色,等她一撲過來,立即趁機將她擁在懷裡,輕聲警告說:
  「隔牆有耳,並且門上裝有防盜眼!」
  白莎麗不予理會,仍然急問:
  「你怎麼找到這地方來的?」
  鄭傑只好回答說:
  「我剛去過『幸運賭場』,把兩個傢伙制住了,才問出眉目的。現在我己告訴那女人你是我太太,而她卻逼我要以行動證明我們是夫婦,你看怎麼辦?」
  「怎麼叫以行動證明?」白莎麗茫然問。
  鄭傑苦笑說:
  「那女人真絕,居然要在隔壁房間門上的『防盜眼』,欣賞我們這對『夫婦』的熱情場面呢!」
  「見鬼!」白莎麗臉上一紅說:「她怎麼好意思的!」
  鄭傑不屑地說:
  「她這種女人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問題是我們好不好意思做得出來?」
  白莎麗詫異地問:
  「那你為什麼要說我是你太太?」
  「這是迫不得已呀!」鄭傑解釋說:「因為只有這麼說,那女人才肯賣我個交情,讓我見到你,否則我就根本不能確定你是不是在這裡……」
  「你跟那女人有什麼交情?」白莎麗對這一點似乎特別注意。
  鄭傑回答說:
  「說來話長,回頭有機會再詳細告訴你吧,現在那女人在等著看我們表演,不然就會起疑心了……」
  「你想趁此機會佔我便宜?」白莎麗笑問。
  鄭傑強自一笑說:
  「我可沒存這個心,假使你不願吃虧,我們不妨就彼此的把身份向那女人說明!」
  「那女人知道了的後果會怎樣呢?」白莎麗問。
  鄭傑茫然地說:
  「那就很難說了,總之讓她知道了我是在撒謊,對我的信任程度至少有些影響,無論我再說什麼,她聽起來總要打個折扣吧!」
  白莎麗忽說:
  「老實說吧,如果真要我裝成是你太太,甚至假戲真做,我也願意……可是,那女人就在隔壁房間看著,讓我們表演給她看,那我可不幹!」
  鄭傑根本就沒打算趁機佔她便宜,自然不會勉強她,因此輕聲急說:
  「那麼你快告訴我,他們是為什麼把你弄到這裡來的,讓我心裡先有個底子,再決定對策!」
  白莎麗似有顧忌地問:
  「隔壁房間的那女人,會讓我們老站著說話?」
  這點鄭傑早就想到了,不過他們說的是華語,即使房裡裝有竊聽器,伊瑪娃聽見了也不知所云,也許以為他們這對夫婦抱在一起,是在互相安慰呢!
  但伊瑪娃是要鄭傑以行動證明白莎麗是他太太,甚至毫不保留地指明了要他們當場行夫婦之道。換句話說,就是要鄭傑和白莎麗在這個房間裡,把夫妻在床第之間的熱情場面表演給她看,以證明他們的真正關係。
  現在他們雖然抱在一起,但卻是只顧說話,毫無行動的表現,伊瑪娃豈會不起疑心呢?
  因此鄭傑靈機一動,突然雙手把白莎麗抱起,使她不禁詫然急問:
  「你要幹嘛?」
  鄭傑笑而不語,抱她走到床邊去,把她放在了床上,同時撲在她身上作擁吻狀,才輕聲說:
  「我不是想佔你便宜,只是拖延一點時間,以免那女人識破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是夫婦,可能會闖進來揭穿,我們就沒有機會說話了。現在你快把握時間,把重點簡單扼要地告訴我吧!」
  於是,他只好假戲真做地,先擁住她一陣狂吻,然後移向她的臉頰,耳根和頸部,以使她的嘴騰出來好說話。
  白莎麗急將前往幸運賭場的目的,以及跟阿蒙和法朗哥先後談話的情形,和最後被挾持到這裡來的經過,輕聲告訴了鄭傑……
  他這才明白一切,同時更證實了自己的判斷不錯,這巨宅的主人與那賭場的後台老闆,實際上就是同一個人!
  可是在另一方面,他卻判斷錯了,因為這時伊瑪娃根本就不在隔壁房間裡,早已離開,回到了那門上釘著一號的房間裡去。
  這個房間的佈置,與伊瑪娃的房間大同小異,只是色調不同,一切均以深咖啡色的為主,沒有粉紅色那樣充滿浪漫氣氛。不過。牆上掛著的幾幅裸女油畫,卻彌補了這一點。
  此刻房間裡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兩鬢斑白,瘦瘦高高的洋紳士,大咧咧地靠在沙發上,手上夾著支名貴雪前。面前的茶几上還放了杯酒。一看他的派頭,就看出他大概是這巨宅的主人了。
  維恭維謹地坐在他旁邊的,便是幸運賭場的主持人法朗哥!
  伊瑪娃一進房,洋紳士就微微一笑問:
  「怎麼樣?」
  伊瑪娃冷笑一聲,自負地說:
  「那小子自作聰明,以為信口亂編一套鬼話,就能把我騙過去了。其實我可不是他想像的那麼簡單,他也未免把我估計得太低啦!」
  法朗哥一旁接口說:
  「據我看,他們也不簡單,否則就不會找到這裡來,並且還跑到了『幸運賭場』去哦!」
  伊瑪娃置之一笑說:
  「這點我也承認,他們的神通確實不小。但我卻懷疑,如果他們真知道是誰幹的,為什麼剛才我故意讓那女的看見那三個人,她竟沒能認得出來?」
  法朗哥仍然擔心地說:
  「但他們找的兩條路都沒有錯呀!」
  「是的!」伊瑪娃說:「那小子說是看見他們得手以後,跟蹤他們到這裡來的,這倒可以相信,否則他絕不可能找上門來。剛才我也問過阿杜了,他承認那小子是他帶進來的,但他並不認識那小子。而是由他一個開『的士』的朋友介紹,說那小子想找個人作嚮導,晚上到各處去玩玩。當時阿杜情面難卻,就把那小子帶進來了,準備晚上我不用車的時候,再陪他去玩的。誰知他們剛進休息室不久,那小子就溜走了,溜進這裡面來見我,由此可見那小子是存心想溜進來,找機會跟我見面的。可是那女的又跑到『幸運賭場』去,硬說那兩男一女進了賭場,這根本就是無中生有,在胡說八道!所以我認為無論他們是什麼關係,反正是一夥的,這絕對毫無疑問。而他們的行動卻不一致,足見他們並不能確定那三個人的行蹤,僅僅是猜到可能是我們的人,所以才會分頭進行,完全是想瞎貓能碰到死老鼠!」
  洋紳士哈哈一笑說:
  「結果那小子混進這裡來,居然真給他碰上了!」
  伊瑪娃笑笑說:
  「其實我們應該感謝他才對,要不是他找上門來,我還不知道有這回事。那三個傢伙很可能就瞞著我,把得手的那筆美金私下吞了呢!」
  洋紳士噴了口大煙,遂問:
  「現在你打算用什麼方法,把其它的那二十萬美金弄到手呢?」
  伊瑪娃胸有成竹地說:
  「我已經托人向警方打聽了,如果確有其事,反正那一男一女己在我們的掌握之中,還怕他們不供出線索?只要查明那筆錢的確實下落,一切就交給我來辦吧!」
  法朗哥正想說什麼,忽聽門上「篤篤」敲了兩聲。
  「誰?」伊瑪娃振聲問。
  房外回答說:
  「法朗哥先生的電話,請下樓來接聽!」
  法朗哥立即起身,向洋紳士執禮甚恭地告退,才匆匆出房而去。
  洋紳士把腿一蹺,拍拍挪出來的地方,示意伊瑪娃過去在他腿旁坐下來。
  「這件事我完全交給你,由你全權處理了。」他說:「不過你必須注意一點,就是我一向的主張,不怕錢燙手,但絕對要拿得乾淨利落,不能留下任何一點痕跡!」
  伊瑪娃嫣然一笑,依偎在他胸前說:
  「自從這裡由我主持以來,從來就沒出過一點事情,難道您還不放心把事情交給我嗎?」
  洋紳士趁機把她往懷裡一摟,哈哈大笑說:
  「我幾時說過對你不放心了?剛才我不是已經說了,這件事完全交給了你,由你全權處理嗎?」
  說時已把摟在她腰際的手向下移去,撫上了她露在短袍外的大腿上,貪婪地輕撫起來。
  她身上穿的是條新式內褲,臀部兩側僅有一條窄帶相連,以致要不摸到那條窄帶,真會以為她沒穿東西呢!
  洋紳士大概平時就喜歡毛手毛腳,她早已習慣了,所以根本就不當回事,反而嫵媚地笑著說:
  「可是我看法朗哥的意思,好像對這件事也很感興趣……」
  洋紳士斷然說:
  「關於錢的事他當然有興趣,但我決定了把事情交給你,就不必他過問!」
  「如果他自告奮勇呢?」伊瑪娃問,同時投其所好地在猛上洋勁了。
  洋紳士就喜歡這個調調兒,被她在懷裡一陣揉動,頓覺心魂蕩然,情不自禁地緊緊摟著她狂吻起來。
  伊瑪娃是個野心勃勃的女人,她雖然獨當一面地主持這個掛羊頭賣狗肉的私人俱樂部,卻意猶未足,居然一直就在處心積慮地,想把「幸運賭場」接手過來。因為賭場方面每天都有金錢過手,所謂經手三分肥,隨便動動腦筋,油水也就很可觀啦!
  而這俱樂部不過是個掩護,把一班不法之徒整天集合在這裡,以便隨時待命行動。但這些人頭的份子相當複雜,除非是奉命行事,往往私下干的賣買就隱瞞不報,把得手的財物私吞據為己有
  譬如像今天吧,那兩男一女在摩洛哥大酒店下手,得手了三十萬美金,要不是鄭傑找上門來,伊瑪娃還蒙在鼓裡,根本就不知道有這回事呢!
  但賭場是個最雜亂的地方,隨時都可能發生事端,女人畢竟是女人,在先天上就有很多條件比不上男人。當然,這只是指的體能方面,與智慧才識無關。因此洋紳士始終認為賭場裡的一切,恐怕伊瑪娃應付不了,一直就沒想到她會對「幸運賭場」發生濃厚興趣。
  並且法朗哥又是他所信賴的手下,在當地各方面都很吃得開,兜得轉,無論發生任何大小事情,不需要洋紳士親自出面,這傢伙就能把事情擺平。
  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洋紳士不願出面,甚至此刻他臉上都戴著個精工特製的橡皮面具!
  現在好容易遇上個機會,伊瑪娃怎能容法朗哥插手?因此她必須全力爭取,使那傢伙無法介入。
  既然洋紳士嗜色如命,她還能不投其所好,施出渾身解數,趁機向他猛上洋勁?
  於是,她藉著在洋紳士懷裡的一陣揉動,故意使短袍的腰帶鬆開,終於胸襟大敞。
  她的身上僅穿了條新式「丁字型」短內褲,上身卻未戴乳罩,胸襟一敞開,「內容」便一目瞭然!
  洋紳士尚在摟著她狂吻不已,無法欣賞她短袍內的「美景」,但手觸之處卻能感覺出來,知道她已大開「方便之門」。使他能長驅直入地伸手入懷,向她那毫無掩護的「堡壘」上進攻,恣情任意地活動起來。
  手觸那赤裸無遮的雙峰,但覺豐滿挺實無比,彷彿兩隻充滿氣的球膽。不過,球膽是橡皮做的,摸上去會覺得粗澀,這兩座肉丘卻是細膩豐潤,令人愛不釋手!
  洋紳士頓覺一股熱流升自丹田,由血管向全身竄流,彷彿洪水氾濫,一發不可收拾了。
  他已被懷裡這女人撩起了慾火,使他雖然戴著假面具,卻無法掩飾發自內心的衝動。終於情不自禁地,突然停止了狂吻,而把她輕輕推起,以貪婪的眼光盯在她胸前,色迷迷地笑著說:
  「伊瑪娃,今天下午我沒什麼事,準備留在這裡了……」
  言下之意,表示他已迫不及待地躍躍欲試了,但他的笑卻毫無表情,令人看了真有點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伊瑪娃趁機賣弄風情地一笑說: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呀!」
  洋紳士早已意亂情迷,茫然說:
  「你問我什麼?」
  伊瑪娃又嫣然一笑,故作嬌嗔地忿聲說:
  「你根本心不在焉!我問你關於這件事,如果法朗哥自告奮勇,硬要插上一手,你打算怎麼樣?」
  「噢噢……」洋紳士這才記了起來,直截了當地說:「我不讓他過問,完全交給你辦,那不就結啦!」
  伊瑪娃轉嗔為喜地笑著說:
  「這可是你自己親口說的,回頭可別變卦呀!」
  「當然!當然……」洋紳士這時已是慾火上升,迫不及待地躍躍欲試了。別說是這件小事,就算是伊瑪娃要他叫三聲媽,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照叫不誤。
  就在他一低頭,鑽進了她敞開的胸襟裡,向那赤裸的雙峰一陣狂吻,使伊瑪娃發出放浪形骸的吃吃笑聲之際,不料法朗哥竟在這節骨眼上闖進了房來!
  他一看這熱烈的大膽鏡頭,不由地為之一怔,但退也退不出去了,只好硬著頭皮輕咳了一聲。
  伊瑪娃立即驚覺,忙不迭輕輕推開洋紳士,撐起了身來,頓時窘得面紅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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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4 17:40:35 |只看該作者
7 百密一疏  

  洋紳士卻毫不在乎,仍然把她摟著,悻然質問:
  「你進來為什麼不先敲門?」
  法朗哥急說:
  「我非常抱歉,因為急著向您報告,實在沒想到……」
  洋紳士冷哼一聲,遂問:
  「誰打來的電話?」
  法朗哥這才走近了,回答說:
  「是阿蒙打來的,他說有個小子闖進我的辦公室,跟守在通後面走道裡的兩個人動上了手,結果把他們制服了,逼問出我把那女的帶到哪裡去,然後把他們擊昏了。據阿蒙判斷,那小子可能會找到這裡來……」
  伊瑪娃冷聲說:
  「這還要他判斷什麼可能不可能,事實上那小子已經來了!」
  法朗哥當著洋紳士的面,不便跟她抬槓,只好忍了口氣,接下去說:
  「我已經告訴阿蒙了,不過阿蒙又說,剛才賭場裡有一男兩女,都是東方人,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來路,居然吃到了我們頭上來……」
  「怎麼回事?」洋紳士急問。
  法朗哥回答說:
  「阿蒙在電話裡告訴我,他們三個人之中,只有一個女的賭了,不知她是玩的什麼門道,一共只押了十來次輪盤,居然連中四次,前三次押的數目不大,最後一注竟押了五千美金!」
  「五千美金?」伊瑪娃很快就預算出來,驚詫他說道:「那不是要賠出十八萬了嗎?」
  法朗哥冷冷地說:
  「一點不錯,連她前三次押中的,我們賭場在不到半小時之內,就賠給了她將近三十萬美金!」
  洋紳士頓時驚怒交加,突然推起伊瑪娃,霍地跳了起來,怒問:
  「阿蒙他們在賭場裡是幹什麼吃的?」
  法朗哥忙不迭說:
  「老闆,請先聽我把話說完呀……」
  「快說!」洋紳士喝令。
  法朗哥連聲恭應著說:
  「是,是,阿蒙說那女的在贏到手一大堆籌碼之後,忽然要求跟他單獨談幾句話,他就把那女的帶進了大辦公室,叫裡面的人全離開了。不料那女的竟直截了當地表示,她知道我們這個賭場是專門『吃人的』,絕不會輕易讓她贏了那麼多錢帶走。而且她表示這次來摩洛哥,根本就不打算贏一筆錢,只是希望出出風頭,回去好向她的親友炫耀一番。所以她提出個很特別,甚至連阿蒙都意想不到的要求……」
  「什麼要求?」洋紳士迫不及待地追問。
  法朗哥回答說:
  「她要求阿蒙寫一張東西,證明她在某月某日,曾在幸運賭場大獲全勝,押輪盤賭贏了二十九萬五千二百美金,並且由另外一個女的拍攝了好些照片以資證明。而她則除了收回他們買籌碼的一千美金,其餘的全部放棄,分文都不帶走!」
  「有這種怪事?」伊瑪娃詫異地問:「阿蒙同意了嗎?」
  法朗哥瞥了她一眼說:
  「阿蒙自然是答應了她的要求,可是,就在他們準備離去的時候,我們那兩個被擊昏的人,從我辦公室裡衝了出來。阿蒙當時忙著去問他們究竟,等到問明是那小子擊昏的,再一回頭,那三個人竟已悄然溜走了!賭場方面雖然未受損失,阿蒙一時也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不過他也覺出事有蹊蹺。所以在電話裡把發生的情形告訴了我……」
  洋紳士沉思了一下問:
  「照你的看法,這是怎麼回事?」
  法朗哥肯定他說:
  「那女的絕對有些鬼門道,否則絕不可能在輪盤賭桌上接連押中四次,這不但是奇跡,更是空前絕後的記錄!」
  伊瑪娃已束了腰帶,忽問:
  「你有沒有想到其它的?」
  法朗哥被她問得一怔,忽然若有所悟地說:
  「難道你認為他們去賭場,是另有目的的,或者就是為了要弄到阿蒙寫的那張證明嗎?」
  伊瑪娃故弄玄虛地笑笑說:
  「你再想想,還有沒有其它的?」
  法朗哥想了想說:
  「嗯!他們可能跟那小子是一夥的,故意在輪盤桌上大顯身手,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好掩護那小子,使他趁機溜進了我的辦公室,大概以為我把那女的強留在裡面了!」
  伊瑪娃帶有諷刺的口吻說:
  「這可被你猜對了!不過,我不妨替你補充說明一下,他們不但是一夥的,並且對『幸運賭場』去的目的,就是為了要弄到阿蒙寫的那張東西。證明他們在賭場贏了將近三十萬美金。因為他們怕那三十萬可能有問題的美金,在我們手裡萬一用出去,一旦出了麻煩,就會被警方追查出原來的持有人。所以他們必須先防到這一著,到時候可以拿出阿蒙寫的那張東西,證明那三十萬美金是從『幸運賭場』贏去的。這樣一來,黑鍋不就讓我們背上了!」
  法朗哥不服氣地說:
  「你憑什麼認為警方會追查起來,那三十萬有問題的美金原持有人,就會是他們自己人呢?」
  伊瑪娃冷冷地說:
  「因為我己問過手下的那三個日本人,他們在摩洛哥大酒店發現目標時,那個寄存三十萬美金的就是個東方女郎!而到幸運賭場去的幾個人,以及那小子都是東方人,難道你認為這是偶然的巧合?」
  法朗哥頓時面紅耳赤,啞口無言了。
  伊瑪娃接著又說:
  「還有,如果向警方打聽出,關於那小子說的五十萬美金,全部鈔票號碼已被失主事先抄下報了案,經由國際刑警組織通知了世界各地的警方。只要確有其事,那麼我就敢斷言,不僅這三十萬美金是他們之中的一個女郎所持有,而且其它的那二十萬美金,也在他們的手裡!」
  法朗哥不以為然地說:
  「那我就不懂了,假使那筆錢真有問題,他們怎麼敢帶到摩洛哥來,而且公然把三十萬美金寄存在酒店裡?如果怕出麻煩,寄存在酒店裡和我們花出去是一樣的,同樣會出問題!何況那女的在幸運賭場已贏了二十九萬多,差不多補上所損失的,為什麼不趕快帶了錢離開此地?」
  「我自然會很快找出答案來的!」伊瑪娃表示她有把握,然後轉向洋紳士笑問:
  「這件事您是否放心交給我來辦?」
  洋紳士既已答應了她,怎能出爾反爾?於是,只好點點頭說:
  「一切交給你了,你看著辦吧!」
  法朗哥的臉色突變,皮笑肉不笑地說:
  「老闆,我承認伊瑪娃小姐聰明能幹,能力比我強多了,這件事交給她辦,一定能勝任愉快的。不過,阿蒙曾給那女的那張東西,我認為不能也偏勞伊瑪娃小姐,應該由我們賭場方面自行設法弄回來吧!」
  伊瑪娃置之一笑說:
  「那倒不必小題大作,只要我們暫時不動用那三十萬美金,那張東西就毫無用處,我們又何必去打草驚蛇?同時那一男一女在我手裡,我自然有辦法對付他們的!」
  洋紳士又點了點頭說:
  「對!這件事完全由伊瑪娃來負責一切,法朗哥,你還是把全部的精神放在賭場裡吧!」
  法朗哥心知洋紳士已被這女人灌足了迷魂湯,這時候對她已是言聽計從,有求必應的。他雖不服氣,但在大老闆面前卻是敢怒而不敢言,只好不動聲色地匆匆告辭而去。
  等他一走,洋紳士就迫不及待地,立即將伊瑪娃緊緊摟進懷裡,色迷迷地笑著說:
  「現在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了,我們到床上去……」
  伊瑪娃風情萬種地嫣然一笑說:
  「你先上床去躺一會兒吧,我去看看那一男一女,把事情交代一下就來。反正今天你可以留在這裡,我絕對使你感到滿意就是啦!」
  洋紳士只好把她放開,心花怒放地大笑起來。
  伊瑪娃又賣弄風情地衝他一笑,才逕自走出房去。
  這時第十號房間裡的一對「夫婦」,早已結束了竊竊私語,而是假戲真做地在床上擁吻著。
  他們的表演相當逼真,只是明知在被人監視,心理上總不免非常彆扭,感覺不是滋味。
  在白莎麗來說,這倒不失為一個難得的機會,不僅是與鄭傑單獨相處,而且還可以趁機親熱一番。但在這種情形之下,連她也無法「旁若無人」,使自己的熱情全部奔放出來。
  不過,她也不願輕易放過這機會,儘管是在「演戲」,而且隔壁房間還有人在欣賞,她照樣把這假戲當作真做,使自己享受這片刻的溫存。
  可是在鄭傑的擁吻之下,她的情緒竟漸漸衝動,而有些情不自禁起來了!
  其實鄭傑心裡非常明白,伊瑪娃要他以行動證明與白莎麗的夫婦關係,僅憑這擁吻的場面就根本不足取信。
  那他又何必表演呢?
  實際上他就是將計就計,故意拖延一下時間,以便利用這機會跟自莎麗互相說明一切,使彼此瞭解情況。
  現在他既已知道白振飛等人去「幸運賭場」的目的,以及白莎麗與阿蒙,法朗哥談話的情形,和被挾持到這裡來的經過。他便決定處之泰然,靜候事態的發展,再隨機應變了。
  正當白莎麗的情緒已逐漸不能自制,愈來愈激動之際,與八號房間相通的那道門突然開了,只見伊瑪娃獨自走了過來。
  她的一聲輕咳,頓使床上的一男一女停止表演,鄭傑忙不迭放開白莎麗,一骨碌翻身坐起,尷尬萬分地望著這女人。
  鄭傑以為這女人一定會當場揭穿他們的關係,不料伊瑪娃卻笑笑說:
  「鄭先生,你們夫婦已經見面了,雖然我沒出什麼力,不過總算答應你的事辦到了,沒使你失望吧!」
  鄭傑不知道這女人在打什麼主意,只好強自一笑,虛與委蛇地說:
  「伊瑪娃小姐的這份情,以後我自然會找機會報答的!」
  「那倒不必放在心上。」伊瑪娃說:「但我相信鄭太太一定已經把她來這裡的情形,全部告訴了你。所以我必須有所說明,這完全是出於誤會。不瞞二位說,『幸運賭場』的老闆,也就是這裡的主人……」
  「這個我早已想到了!」鄭傑笑了笑說。
  伊瑪娃並不感到驚訝,她繼續說:
  「因此鄭先生跟我見了面之後,我就通知了『幸運賭場』方面,要他們調查了今天在摩洛哥大酒店之中伺機下手的,是哪方面的人。同時我這裡也在查詢,偏偏鄭太太跑到了那裡去,硬說親眼看見那兩男一女進去的。而鄭先生卻告訴了我,那三個人得手以後就來了這裡,所以賭場的主持人為了要加以證實,那兩男一女究竟是去了『幸運賭場』,還是來了這個俱樂部,就不得不把鄭太太帶來見我啦!」
  說到這裡,她轉向白莎麗笑問:
  「鄭太太,我們並沒有對你無禮吧?」
  白莎麗忿聲說:
  「那倒沒有,只是到這裡來並非出於我的自願,而是他們挾持我來的!」
  伊瑪娃狡猾地笑笑說:
  「當時他們並不知道你的身份,要不是鄭先生找來這裡,我也不知道你就是鄭太太哦!」
  「現在你相信了?」鄭傑故意問她。
  伊瑪娃故作神秘地瞥了他一眼,笑著說:
  「鄭先生別見怪,剛才我不過是故意跟你開個玩笑罷了,實際上我是讓你們見了面說話方便起見。並且讓你知道我們對鄭太太沒有什麼失禮的地方,所以才特定這樣安排的,絕不會是存心要看你們……」說到這裡,畢竟有另一個女人在場,使她不好意思把下面的話,赤裸裸地說出口了。
  鄭傑遂問:
  「那麼現在你打算怎樣?」
  伊瑪娃直截了當地說:
  「我們還是一本初衷,照我們所決定的,由你去查明其它那筆錢的下落,我靜候你的好消息!」
  「這意思說我們可以離開這裡了?」鄭傑頗覺意外地問。
  伊瑪娃微微點頭而笑說:
  「當然!如果二位想留在這裡玩玩,我也非常歡迎。不過為了避免耽誤正事,我倒希望你們現在就走,但這絕不是我在下逐客令哦!」
  這女人的高深莫測,使鄭傑一時也揣摩不出她的意圖了。尤其感到意外地,是想不到她居然並不刁難,就同意了讓他們離開這裡。
  雖然他們明知那三十萬美金在這裡,但白振飛等人尚在「幸運賭場」,不知情況如何,他們既有機會脫身,自然沒有再逗留在這裡的必要。
  於是,這對未被當場揭穿身份的「夫婦」,便當即告辭而去。
  伊瑪娃親自陪他們下樓,送出客廳,目送他們登上那輛豪華轎車駛出巨宅大門,發出聲惡意的冷笑,才轉身走回廳內。
  一名東方女郎迎了上來,伊瑪娃急問:
  「他們的談話,你都能聽懂嗎?」
  那女郎以純熟的英語回答:
  「全部都聽得懂!」
  接著,她把從竊聽器上聽到的一切,全部告訴了伊瑪娃。
  只見伊瑪娃毫無表情地笑笑,抬頭向樓上的一號房間望望,然後從容不迫地走上了樓去。
  伊瑪娃這女人果然料事如神,伍月香在「幸運賭場」大顯身手,贏了二十九萬多美金寧願分文不取,只要阿蒙寫張東西證明她曾大獲全勝的意圖,居然完全被他識破!
  當時連白振飛也莫名其妙,直到辦公室裡衝出那兩個大漢,使他們一看情形,心知鄭傑闖進去已動了手,只好趕緊趁機溜走。
  出了賭場之後,他們立即僱車又駛向海濱浴場,以免被人跟蹤發覺他們落腳的地方。
  在途中,白振飛忍不住向伍月香問起,她才說明了自己的動機。
  原來她認為事由她起,就必須她來解決。目前他們倒不是心痛那筆寄存的美金被人劫奪了,而是擔心出麻煩。萬一被警方發現那些記下了號碼的鈔票,按圖索驥地追查起來,最後必然會查明什麼人把那三十萬美金寄存在酒店裡的。
  這一著只怪白振飛始料未及,在整個計劃中,是最失算的一步棋。但現在檢討也無濟於事,而是必須謀求補救之道。除非立即把失款全部追回,就得面對現實,防到這無可避免的麻煩發生,以免事到臨頭措手不及。
  伍月香是這個計劃中的靈魂人物,她要出了問題,被警方抓去查詢那筆錢的來路,這個麻煩就大了。
  縱然她一個人挺下來,不致把其他的人供出,整個計劃也受了影響,勢必臨時改變不可。
  因此她為了未雨綢繆起見,跟趙家燕私下一商量,又怕白振飛和白莎麗反對,所以決定瞞著這對「父女」,來了個移花接木之計。
  這樣一來,即使因為那些鈔票使用出去而發生了麻煩,等警方查根追源起來,她就可以拿出阿蒙的那張東西,和趙家燕拍的照片為證,證明她寄存在酒店的三十萬美金,是從「幸運賭場」贏來的。
  賭場為了維持信譽,在未明究竟以前,自然不致否認。否則傳出去,賭客贏了錢拿不走,只得到一張證明會大獲全勝的廢紙,以後誰還敢上這種賭場來賭?
  伍月香就是看準了這一點,認為賭場絕不會說出沒付錢,以免傳開了不好聽,說「幸運賭場」是贏要輸不給,那就背這黑鍋背定啦!
  白振飛聽她說完,不禁苦笑說:
  「你這主意倒想得真絕!但你似乎疏忽了一點,那筆錢你是今天上午一到就寄存的,而在賭場贏錢卻是下午的事,時間上不是不相符了嗎?」
  伍月香自負地笑笑說。
  「這個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我要那傢伙寫的日期是昨夜!」
  白振飛正要再問什麼,車已到了海濱浴場,他只好把問題暫時保留,付了車資,偕同兩個女郎進入海宮酒店。
  他們要了個供遊客休息的套房,剛把房門關上,白振飛剛才的問題猶未及提出,伍月香已先發問:
  「我們來這裡幹嗎?白小姐不是要我們接應?」
  白振飛回答說:
  「我們盡可能不要被人看出是一起的,莎麗有鄭傑去接應就行了,目前你最好不要回摩洛哥大酒店,以免再出麻煩。回頭他們找不到我們,就會找到這裡來的。因為我跟莎麗事先已有默契,一旦有任何情況發生,使我們失去了聯絡,就以海濱浴場為碰頭的地點!」
  趙家燕忽從手提包裡,取出個長方形的咖啡色籌碼來,使伍月香不禁詫然問:
  「你把這玩意帶出來幹嘛?」
  趙家燕笑笑說。
  「這等於是一千美金,如果交給葉龍拿去仿造,憑他的本領,絕對可以亂真,那不是可以盡量多造些,拿到賭場去混水摸魚?」
  「你倒真是既入寶山,絕不空手而回呀!」伍月香笑了起來。
  趙家燕也自我解嘲地笑著說:
  「我這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像你進了賭場一樣,就會技癢難禁哦!」
  白振飛這時才找到機會問:
  「伍小姐,剛才我想問你了,在輪盤賭上,你又不能做手腳,怎麼有把握押中四次,而大獲全勝的?」
  伍月香故意賣關子說:
  「對不起,這個我可不能告訴你,反正於我們這一行的,就跟玩魔術的一樣,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會看的看門道,不會看的就看熱鬧吧!」
  自振飛不便打破砂鍋問到底,非問出個所以然來不可,只好哈哈一笑,替自己找了個下台的台階,不再追問下去。
  這時他表面上鎮定,處之泰然,似乎絲毫不為白莎麗擔心,實際上他何嘗不感到憂慮?
  雖然鄭傑已及時趕去,趁機溜進了辦公室,但並未見他把白莎麗帶出,這就無法知道裡面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不過,看那衝出的兩個大漢狼狽情形,顯然已跟闖進去的鄭傑動過手,並且吃了他的虧!
  問題是白莎麗一進那個辦公室後,就沒有再出來過。而鄭傑一闖進去就動手,結果只有那兩個大漢衝出來向阿蒙告急,也沒見他出來,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他們是趁亂脫身,溜出了「幸運賭場」,現在卻不明鄭傑和自莎麗的情況,自然使白振飛心裡忐忑不定了。
  伍月香已看出他在坐立不安,忽問:
  「白大爺,我們要不要去找他們?」
  白振飛斷然說:
  「不用了,我相信他們一定會脫身的!」
  趙家燕忽然憂形於色說:
  「白大爺,也許我不該在這時候,說這種洩氣的話。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今天我們剛到此地,等於腳還沒歇定,就接二連三地,發生了這些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我看我們這次的計劃,恐怕不是想像中的那樣簡單吧?」
  白振飛沮然輕喟一聲,神色凝重地說:
  「當初我為這個計劃,曾在獄中想了幾年。並且讓莎麗親自來摩洛哥,花了個把月的時候,把當地的一切都調查得清清楚楚,所以我敢說任何一個細節我都想到了。至於伍小姐那三十萬美金寄存在酒店裡,本來並不在整個計劃之內,是由於在巴生港無意中獲得那五十萬美金,才使我靈機一動,臨時想出了這個主意的。雖然那些鈔票號碼都被記下了,只要姓辛的一報案,經由國際警察組織通知世界各地,它就形同廢紙,無法使用。但我認為用其中的一部分,讓伍小姐充場面,倒也不失為『廢物利用』的辦法,可是沒想到這一著竟是畫蛇添足,反而弄巧成拙了……唉!」這一聲長歎,就如同皮球洩了氣。
  其實這也難怪他洩氣,今天剛到拉巴特,別說整個計劃尚未開始著手,就連一切都還沒有安頓下來,便節外生枝地出了這個麻煩,豈是他始料所及的。
  固然伍月香已預留了退步,萬一警方追查到她頭上,不妨以阿蒙寫的那張證明抵擋一陣。但是,這只是掩耳盜鈴,縱然能瞞過警方於一時,「幸運賭場」方面背了這個黑鍋又豈肯甘休?
  白振飛僅只想到這一點,已擔心到幸運賭場將採取報復行動了。尚不知道伊瑪娃那方面,竟在打那其它二十萬美金的主意,否則他的頭就更大啦。
  不過他已抱定決心,縱然迫不得已,必須改變部分計劃,但整個計劃仍然不變,絕對要在任何情況之下,使他在獄中幾年的夢想能夠實現。
  誠如他自己說的,這次如果爬不起來,他就永遠爬不起來了。因為這次的計劃,等於是以他的生命和一切,在與未來的命運孤注一擲!
  現在,他只有極力保持冷靜和鎮定,一方面等著白莎麗與鄭傑的消息,一方在默默地沉思著……
  果然不出白振飛所料,白莎麗與鄭傑,離開那私人俱樂部,就想到了他們三個人不可能還留在幸運賭場,也不會回摩洛哥大酒店。如果白振飛不是帶著兩個女郎,回到他和白莎麗住的皇家酒店,就一定在海濱浴場等著了。
  他們先把車駛回市區,打了個電話到皇家酒店,房間裡沒有人接聽,白莎麗當即立判斷說:
  「我猜他們一定去海濱浴場了!」
  但剛走出街邊的電話亭,鄭傑就發覺有人在暗中跟蹤,不禁輕聲笑問:
  「我們又有朋友了,是否把他們帶到海濱浴場去?」
  白莎麗暗吃一驚,急向街邊一瞥,果見距離他們停車處大約二三十碼,也停了輛黑色轎車,車上載有四個大漢,正在虎視眈眈地監視著他們。
  「我們脫了身,總得設法通知他們,以免他們擔心呀!」她著急地說。
  鄭傑偕同她上了車,立即發動引擎,把車開了就走。
  二三十碼外停在街邊的轎車,果然尾隨不捨地跟了上來。
  鄭傑抬頭望望後視鏡,冷笑一聲說:
  「據我看,這幾個傢伙如果是那女人派來的,我想他們的目的,大概是要查明我們一起的有哪些人吧!」
  白莎麗忽問:
  「你說那女人志在其它的二十萬美金,可是我不明白,你已向她說明了那些鈔票的號碼被記下了,用出去會有麻煩的,她還想弄到手派什麼用場?」
  鄭傑回答說:
  「這就很難說了,反正他們總有用場可派的,也許是有什麼特殊的方法,能夠改變鈔票上的號碼吧!」
  「你想她會真付你十萬美金的代價嗎?」白莎麗又問。
  鄭傑置之一笑說:
  「不必作這個大頭夢!她不過是以這個為誘惑罷了,真要讓他們把其它的二十萬美金弄到了手,不殺我滅口就算手下留情啦!」
  這時車已駛近摩洛哥大酒店,白莎麗不禁詫異地問:
  「我們回這裡來幹嗎?」
  鄭傑故意說:
  「現在他們都不會來這裡,又不致像剛才一樣,被那女人在隔壁房間參觀,這麼難得的機會,這麼好的情調,我們何不靜靜地……」
  沒等他說完,白莎麗己臉上一紅,笑罵了聲:
  「見你的鬼!我跟你說正經的……」
  鄭傑哈哈一笑說:
  「我的意思也是靜靜地談正經事,你怎麼知道我會不正經?」
  白莎麗更是面紅耳赤起來,窘然說:
  「你別亂扯,我是擔心後面那幾個傢伙會跟來……」
  「那怕什麼?」鄭傑說:「反正我把住址已經留給那女人了,她隨時都可以派人找上門來!」
  白莎麗憂形於色說:
  「可是現在……」
  鄭傑毫不在乎說:
  「現在又怎樣?他們既然跟了來,我正好想跟他們談談,打打交道呢!」
  於是,他把車停在停車場,偕同白莎麗下車,從容不迫地相偕走進了「摩洛哥大酒店」。
  他們狀至親呢,儼若一對新婚的夫婦,故意不乘電梯,步上了二樓。
  應召而至的侍者,發現鄭傑的「太太」換了一個,不禁以詫異的眼光連向白莎麗打量,但他不便過問旅客的私事,只好暗自納罕。等他們開了房門就匆匆離去,悄然溜向了二四一號房間。
  鄭傑和白莎麗剛進房,尚未坐下,門上突然「篤篤篤」地響了起來。
  「誰?」鄭傑急趨門前問。
  房外的人以英語回答:
  「鄭先生,我們是『幸運賭場』的人,有幾句話想跟你談談!」
  鄭傑暗自一怔,急向白莎麗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迴避到浴室裡去。
  然後,他拔槍在手,站在門前,突然把房門打開,讓兩名大漢闖了進來。
  兩名大漢猶未收住衝勢,鄭傑已迅速關上房門,冷笑喝令:
  「二位請坐!」
  他們回頭一看,站在門後的鄭傑已執槍在手,只好自動把雙手舉起,其中一名大漢急說:
  「鄭先生,我們只是奉命來跟你談談的,沒有其它的意思……」
  鄭傑冷冷地問:
  「奉什麼人的命?」
  那大漢回答說:
  「就是『幸運賭場』的經理法朗哥先生!」
  「哦?」鄭傑不屑地說:「他派你們來,跟我有什麼可談的?」
  那大漢認真地說:
  「法朗哥先生特地要我們來給你個忠告,千萬別信任伊瑪娃小姐的話,她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女人。如果你們受了她的利用,將會後悔莫及的!」
  鄭傑不置可否地笑笑說:
  「你們的經理倒真夠朋友!我去賭場揍了你們的人,他非但不跟我計較,反而派人來向我提出忠告,這是為什麼?」
  那大漢正色說:
  「不瞞你說,伊瑪娃小姐跟我們經理一直在暗中勾心鬥角,互相傾軋得很厲害。尤其那女人野心勃勃,早就想找機會把『幸運賭場』接手過去了,所以經常利用她的姿色在大老闆面前獻媚。這次的事情假若讓她順利完成,就更能獲得大老闆的信任,因此法朗哥先生將不顧一切,使她的陰謀不能得逞!」
  鄭傑冷笑一聲說:
  「這番話倒很動聽,但我會輕易相信嗎?」
  那大漢情急地說:
  「法朗哥先生已考慮到這一點了,怕鄭先生不會相信,認為我們在用什麼詭計。所以特地要我們告訴你,伊瑪娃小姐已經讓那兩男一女,三個下手的日本人給那位小姐見過了,但當時那位小姐並未指認出他們來。足見她說親眼看見他們進了『幸運賭場』,根本就沒這回事。同時,伊瑪娃小姐早就知道,那位小姐不是你的太太啦!」
  鄭傑暗自一怔,但不動聲色地問:
  「那麼照你們經理的意思,是希望我們怎樣呢?」
  那大漢鄭重其事地說:
  「這次的事大老闆已經完全交給伊瑪娃小姐了,所以法朗哥先生將全力破壞她,使她栽個大斤斗,煞煞她的傲氣。只要鄭先生接受我們的忠告,不跟那女人打交道,法朗哥先生願意在暗中協助你們,甚至把現在已在她手裡的那三十萬美金弄出來!」
  鄭傑不禁霍然心動地問:
  「這話是不是當真的?」
  「絕對當真!」那大漢說:「如果鄭先生不信的話,今晚可以到『幸運賭場』去,法朗哥先生將當面跟你談!」
  鄭傑猶豫了一下說:
  「好吧!你們回去告訴法朗哥先生,就說謝謝他的忠告。不過這件事我必須慎重考慮考慮,有了決定我就去見他,但不一定是今晚!」
  那大漢大喜過望,當即告辭,鄭傑也不留阻,開了房門讓他們出去。
  等他們走了,白莎麗立即從浴室裡走出來問:
  「你看他們在玩什麼把戲?」
  鄭傑輕描淡寫地說:
  「大概是狗咬狗吧!」
  白莎麗咬了咬下嘴唇,作沉思狀說:
  「嗯!……如果真是這樣,對我們倒很有利,就怕他們是……」
  話猶未了,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鄭傑走過去抓起話筒一聽,對方竟是林媚,她說:
  「鄭先生,你叫我先溜出咖啡室,回房來等著,怎麼就沒有下文了?」
  鄭傑強自一笑說:
  「我得張羅你的錢呀!」
  「不見得吧!」林媚說:「據我知道的是,你是剛回來,而且帶回了一個女人,但不是你那位太太!」
  鄭傑笑笑說:
  「你的消息真靈通!大概你也知道我剛才有兩位不速之客來訪吧?不然你的電話早就打來了,絕不會等他們走了才打來哦!」
  林媚也笑了笑,忽問:
  「我還有個重要消息,你想知道嗎?」
  「什麼消息?」鄭傑急問。
  林媚回答說:
  「大約在二十分鐘前,辛克威從吉隆坡親自打了長途電話來。雖然我已知道內容,但可惜他們是以密語交談,使我無法瞭解其中的意義。只能完全憑猜測,猜出大概的意思,很可能是姓辛的準備親自趕來了呢!」
  鄭傑驚詫地問:
  「你是怎麼知道的?」
  林媚笑了笑說:
  「我做任何事情的作風,就是捨得下大本錢,否則就不會花這筆旅費來摩洛哥了!老實告訴你吧,我是花了相當代價,買通了僕人在電話總機上按有偷聽器的,凡是這件事有關人物,包括那幾個傢伙和你們在內。任何一舉一動,或者有進出的電話,我立刻就會知道。大約二十分鐘之前,辛克威打給他們的長途電話,內容由接線生竊聽到記了下來,然後抄錄在紙上派僕人送來給我,現在你總該相信了吧!」
  「我絕對相信。」鄭傑說:「但你怎麼能猜出其中內容,認為是姓辛的準備親自趕來?」
  林媚停頓了一下,似在找尋那張紙條,然後說:
  「現在你聽著,辛克威的話裡有這麼幾句:『如果對方開價太高,你們怕帶的錢不夠,沒有把握作成這筆交易,也絕不能放棄,不妨盡量再討價還價試試,等我多帶些錢來跟他們談談!』。據我猜測,所謂的『錢』就是指的人手,換句話說,辛克威是準備親自帶了大批人馬趕來,全力對付你們!你認為我的判斷對嗎?」
  鄭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他們是用哪國語言通話的?」
  林媚非常聰明,一聽他的口氣,已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冷笑一聲,悻然說:
  「你這個人真多疑善忌,不信你自己去問問,這酒店的接線生都要能通好幾國的語言,不僅是華語,連日本話也能聽會講呢!」
  鄭傑的疑念頓消,遂說:
  「林小姐,謝謝你給我的這個消息,這對我們是相當重要的,現在我立刻去跟其他的人商討對策。至於答應你的那筆錢,你儘管放心,最遲在這一兩天之內,我絕對如數奉上,分文不少,否則唯我是問!」
  「好!」林媚說:「隨時有消息,我會設法通知你的,絕不另收任何費用的!哈哈哈……」
  笑聲中,她把電話掛斷了。
  鄭傑的話筒剛擱下,白莎麗已迫不及待地問:
  「這是什麼女人?」
  鄭傑不便再隱瞞,只好把林媚的身份和一切,全部告訴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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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4 17:40:52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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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莎麗聽完之後,頓時雙眉緊蹙,憂形於色說:
  「既然這樣,那就事不宜遲,我們趕快去海濱浴場找他們吧!」
  鄭傑也已覺出形勢愈來愈複雜,萬一辛克威再當真親自帶了大批人手趕來,勢必在這賭國掀起另一場更大的風波,鬧個天翻地覆了。
  因此他當即偕同白莎麗,悄然離開了摩洛哥大酒店,先駕著車子在市區兜了兩圈,證實確定沒有被人跟蹤,才轉向城外駛去。
  本來海濱浴場,並未發現白振飛和那兩個女郎在沙灘上。於是他們直趨海宮酒店,向侍者一查詢,終於找到了早已等得焦灼不安的白振飛等三人。
  五個人關起房門來,在房間裡先後各將自己遇上的事情經過,簡單扼要地說了一遍。
  及至鄭傑最後說出了林媚剛才通知的消息,在場的每個人均覺出了事態的嚴重。
  白振飛神色最為凝重,他沉思之下,終於當機立斷地說:
  「目前情勢的發展,對我們的整個的計劃雖有極大影響,但我們的計劃決不放棄,只是必須略加變動,那就是一切提前進行!」
  「提前?」大家不約而同地問。
  白振飛點點頭說:
  「是的!我們一切步驟仍照原定計劃,各人所負的任務也不改變,但伍小姐必須今晚就在賭場大顯身手!」
  伍月香詫然說:「可是我……」
  白振飛已不容她分說,完全是獨斷獨行地說:
  「一切我自有主張,關於詳細的安排,回頭我再向你們說明。現在我必須趕去辦一件事,趙小姐,請把你的照相機交給我!」
  「底片還沒拍完……」趙家燕說。
  白振飛笑笑說:
  「我就是要用你拍的那些照片,讓我帶去沖洗吧!」
  趙家燕只好取來照相機,交給白振飛。
  於是,他向三個女郎交代說:
  「你們留在這裡,千萬別出去亂跑。鄭老弟陪我去辦事,最多個把鐘頭就回來,一切回頭再從長計議吧!」
  交代完畢,他便偕同鄭傑匆匆離去。
  三個女郎相顧茫然,誰也不知道白振飛的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因此使她們感到莫名其妙起來……
  當天的晚上,在所有賭場最熱鬧的時候,一位風姿綽約穿著袒胸露背夜禮服,滿身珠光寶氣的東方女郎,單獨來到了摩洛哥賭場。
  她就是那女賭徒——伍月香!
  任何一個公共場合,出現像她這樣艷光四射,儀態萬千,而且沒有男士相陪的女郎,都會特別引人注意,甚至引起一陣騷動的。
  伍月香天生麗質,儼如大家閨秀,尤其今晚特地穿得很大膽暴露,就更令人為之側目了。
  她在無數眼光的注視下,神情處之泰然,落落大方,向賭場各處巡禮了一遍,最後仍然選中了輪盤賭的長桌。
  賭這玩意最熱鬧,也最夠刺激,就連看熱鬧的人也特別多。這時圍著「腰子型」長桌擺設的座位,早已座無虛設,很多人都是站著賭的。
  伍月香剛一擠近桌前,就有兩位男士向她大獻慇勤,爭相讓座了。
  她也毫不客氣,謝了一聲,便逕自坐下來。打開手提包,取出一萬美金,交由隨侍在側的男職員,替她去換成籌碼。
  於是,她便開始押注,獨自賭了起來……
  今晚擔任她護花使者的,只有鄭傑一個人,在暗中對她加以保護,以免發生意外事故。
  其他的人則各有任務,都是白振飛臨時交付的,同時也為了避免目標集中,所以均未在摩洛哥賭場露面。
  鄭傑這任務的責任最大,也最無聊,雖然他對賭的門道並不比伍月香遜色,卻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不便在這裡大顯身手,只能玩玩「二十一點」和「吃角子老虎」!
  正感技癢難禁,又不能痛痛快快地豪賭一番,使他彷彿鴉片癮犯了似地難受之際,忽聽身旁響起嬌柔的女人聲音問:
  「玩吃角子老虎不太乏味嗎?」
  由於此他說華語的人並不多,這女人不但說得極純正,而且又是個陌生口音,不禁使鄭傑暗自一怔。側過臉來看時,發現站在身旁的,竟是個並不認識的東方女郎。
  這女郎穿的是身迷你裝,長髮披肩,從臉型上看,似乎很像東洋少女。而她的體形卻又具有西班牙的成熟和豐滿,彷彿每一個細胞都能敬發出無比的熱情!
  鄭傑剛在暗忖,她大概是專在賭場裡混,獵取對象的淘金女郎吧?
  念猶未了,那女郎已嫣然一笑說:
  「鄭先生,伊瑪娃小姐在等你咧!」
  鄭傑這才知道她的身份,詫異地問:
  「等我?她在哪裡?」
  那女郎笑而不答,只說了聲:
  「請跟我來吧!」轉身便走,彷彿吃定了鄭傑非跟她走不可似的。
  鄭傑暗向輪盤賭桌那邊一瞥,見伍月香正在小心翼翼地下注,目前不致發生事端。於是,他略一猶豫,只好跟隨那女郎離開了賭場。
  那女郎帶著鄭傑,乘電梯升上三樓,直接來到三零五號房間。房門未鎖,她也不敲門,伸手一轉門鈕,輕輕一推,門便應手而開。
  她把手一擺,說了聲:
  「請進!」讓鄭傑先走了進去。
  不料門剛一關,鄭傑還沒發現伊瑪娃人在哪裡,她竟出其不意,突然從他身後撲去。
  鄭傑猝不及防,被她撲向身上,雙臂將他脖子一摟抱。同時縱身而起,以兩腿在他腰上緊緊夾住了,更使兩腳在前面勾住!
  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頓使鄭傑被勒夾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情急之下,他急以雙手扳住她的兩腕,猛可向外一分,使她的手一撒開,不由自主地全身向後一仰。
  鄭傑的行動快如閃電,再把她勾住的兩腿一扳開,她便失去憑借,全靠兩腿夾住他腰部的力量,才不致摔跌下去了。
  但鄭傑毫不客氣,急以雙手在她的兩腿上,使勁地一捏,使她受不住那股酸痛,情不自禁地痛呼一聲:
  「哎唷!……」
  終於兩腿一鬆,「咚!」地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了。
  可是這女郎一挺身,跳了起來就向鄭傑疾撲去,顯然已惱羞成怒,準備大發雌威啦!
  鄭傑一看她的來勢洶洶,和撲來那雙臂齊張的架勢,已看出這女郎是會柔道的。
  對方雖是個年輕女郎,他也不敢大意,因恐萬一真被她摔個鼻青臉腫,這個人可丟大了啊。
  等那女郎一撲近身,他突然出手如電地,雙手捉住了對方的右臂,回身猛可一拖,利用背部的挺力,把整個身子從背上摔了過去。
  這一跤摔得她老遠,幸虧是摔在長沙發上,否則就慘了。
  她一骨碌剛坐起,鄭傑已撲到,撲在了她身上,使她又倒下去,被他按住了兩肩。
  「你是什麼人?」鄭傑厲聲問。
  那女郎嬌喘吁吁地忿聲說:
  「你不是跟蹤我到俱樂部去的嗎?怎麼現在竟認不出我了!」說完,她卻放浪形骸地大笑起來。
  鄭傑暗自一怔,隨即恍然大悟,原來她就是兩男一女中的那女人!
  就在這時候,忽聽輕拍幾下掌聲,接著是個女人以英語笑著說:
  「精彩!精彩!想不到鄭先生也會日本的柔道呢!」
  鄭傑回頭一看,從浴室裡走出來的女人,赫然就是伊瑪娃!
  誰知道這一分神,那女郎竟趁機兩肩一縮,使他按了個空,反被她緊緊攔腰抱住。猛可向外一掀,兩個人一起從長沙上跌了下去,在地板上滾作了一堆。
  伊瑪娃見狀,更是笑得前仰後合,混身彷彿花枝亂顫起來。
  尤其她這時穿的是形同透明,薄若蟬翼的寬大高腰睡袍,胸前綴以蝴蝶結的緞帶,除了這極小的一條面積之外,其餘的部分完全一目瞭然。
  最妙的是這個緞帶的蝴蝶結,似乎替代了乳罩,使她省得穿戴麻煩,所以乾脆免了。而下身則清清楚楚地看出,她是穿的一條黑色新式迷你內褲,質料大概比絲襪厚密不了多少吧!
  鄭傑的一雙鐵拳雖狠,對這東洋女郎卻下不了手,以至被她緊緊抱住,一時倒真束手無策了。
  伊瑪娃這才出聲喝阻:
  「洋子,別胡鬧了,讓鄭先生起來好跟我談正經事!」
  那女郎立即放手,讓鄭傑站了起來,她也一骨碌爬起,站在一旁掩嘴吃吃地笑個不已。
  伊瑪娃遂說:
  「鄭先生,請你別見怪,這是我讓洋子小姐故意跟你開個玩笑的。主要的是想看看你,究竟認不認得她是誰哦!」
  鄭傑毫不猶豫地說:
  「怎麼會認不出,她就是那兩男一女中的一個!」
  「哦?」伊瑪娃笑問:「你是一見到她面就認出來的,還是剛才聽她說了才知道的呢?」
  鄭傑肯定的說:
  「當然是一見面就認出了!」
  「不會認錯?」伊瑪娃追問了一句。
  鄭傑斷然說:
  「絕對是她!」
  那女郎突然哈哈大笑說:
  「鄭先生,你也太自作聰明啦!剛才我不過是故意那麼說的,想不到你竟會信以為真了。實際上今天我根本就沒離開過俱樂部,足見你並不知道那兩男一女是什麼樣的人哦!」
  鄭傑頓時面紅耳赤,尷尬萬分地急問:
  「難道你不是?……」
  那女郎仍然以英語說:
  「今天我並未去來過摩洛哥大酒店,但卻擔任過你和你太太談話的翻譯,所以伊瑪娃小姐早已知道了一切!」
  鄭傑冷哼一聲,不屑地說:
  「原來你們不但要看而且還要聽,真是耳目共賞呢!」
  伊瑪娃接口說:
  「這個你自己也該想到的,當時我既要參觀你們的表演,自然也要聽聽你們說些什麼呀!不然豈不是等於在看默劇了?」
  鄭傑悻然說:
  「既然你已知道了一切,又何必還要跟我打交道?」
  「那是兩回事,」伊瑪娃臉上毫無表情地說:「老實說吧,當時我很可以把你們強留在那裡的,但我不願那樣做。因為有人要看我的笑話,希望我把這件事弄砸,好讓他在一旁幸災樂禍。所以我決定要盡一切努力,甚至不惜付出任何代價,必須使這件事辦得漂漂亮亮!」
  她雖未指名道姓,說明那個存心看她笑話的是誰,但顯然指的就是法朗哥。
  「伊瑪娃小姐現在打算怎樣?」鄭傑也不動聲色地問。
  伊瑪娃笑笑說:
  「當然是一本初衷,由於你的一切我絕不過問,只要你提供出其他那二十萬美金的線索,而你應得的十萬我已先帶來了半數,另外一半等事後再付清,保證分文不少!」
  隨即一使眼色,那女郎便走向床前,打開床頭櫃,取出一個牛皮紙包,放在了茶几上。
  「這是五萬美金。」伊瑪娃說:「你可以先收下,請點一點吧!」
  鄭傑頗覺意外地問:
  「你敢對我這樣信任,不怕我拿了錢跑掉?」
  伊瑪娃表示很有把握地說:
  「全數都給了你,那可說不定,所以我只能先付半數。同時,這樣才能使你相信我哦!」
  鄭傑笑了笑說:
  「我相信這筆錢絕不是好拿的,大概還有下文吧?」
  伊瑪娃又使了個眼色,那女郎立即會意,逕自離房而去。然後她才嫣然一笑說:
  「下文自然有,但不一定完全如你所想像的,也許會出乎你的意料之外呢!」
  鄭傑不再保留地說:
  「我們不必猜謎語,有話就直說吧!無論是意料之中,或者意料之外,我無須管你的想法是什麼。但我可以告訴你,目前我也毫無把握,是否能查明那二十萬美金的下落。也許被人帶來摩洛哥的,僅有其中的一部分,那麼你以十萬美金的代價,換取到的不過是三十萬用不出的鈔票,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伊瑪娃嫵媚地瞟了他一眼說:
  「這種買賣是誰也不願做的,所以我相信,如果你真的毫無把握能查明其他二十萬美金的下落,絕不會輕易接受我所提的條件。更不必向我說明,大可以現在先收下這五萬美金,然後找機會就溜之大吉了。因此我認為,你絕對早已有了可靠的線索!」
  鄭傑遲疑了一下說:
  「那麼你剛才提到,有人想看你的笑話,不希望你與我的這筆交易能順利完成。難道在我找尋線索的時候,他們不會暗中阻撓或破壞嗎?」
  「這倒大可不必顧慮!」伊瑪娃說:「你儘管放心大膽地著手去查,只要查明那筆錢在什麼人手裡,隨時通知我,以後的一切完全由我來負責,誰也找不上你的麻煩!」
  鄭傑瞥了茶几上的那包鈔票一眼,忽然笑問:
  「這筆錢有問題嗎?」
  伊瑪娃怔了一怔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鄭傑笑笑說:
  「也許我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我在想,假使這些鈔票上的號碼,你也事先抄記了下來……」
  沒等他說完,伊瑪娃已走上前,兩臂一伸,勾搭在他肩上,風情萬種地一笑說:
  「你大概是一朝被蛇咬過,十年都怕見草繩吧!我既誠心誠意跟你合作。希望順利作成這筆交易。以免被人在一旁看笑話,還會打這種歪主意嗎?你的疑心也未免太重,簡直是多此一慮嘛!」
  鄭傑明知這女人詭計多端,不但口是心非,而且還笑裡藏刀,但他不便當面揭穿她的陰謀,以免使她惱羞成怒。
  反正他已經把話點到了,不必說得太露骨,於是置之一笑說:
  「也許我真是被蛇咬過吧!那麼你剛才說的,所謂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又是指的什麼?」
  伊瑪娃說了聲:
  「就是這個!」突然出其不意地,把他緊緊一摟,就送上個火辣辣的熱吻!
  但鄭傑並未感到意外,他剛才一見伊瑪娃這身打扮,似乎就看出她是故意在以色為誘。現在又付出五萬美金,無異是財色兼施,對他雙管齊下了。
  並且她也說明了,有人想看她的笑話,希望把事情弄砸。這與法朗哥派人來說的完全相符,更是證明這女人是志在必得,不擇手段,也不惜任何代價啦?
  因此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早就在鄭傑的意料之中了,而他所想知道的,卻是事態將如何發展下去?
  由於白振飛的整個計劃已提前,伍月香今晚便以女豪客的姿態在賭場出現,將在午夜以後大顯身手,使賭國為轟動。為了這個緣故,使鄭傑不得不投鼠忌器,目前既要敷衍法朗哥方面,也得跟伊瑪娃虛與委蛇一番。
  否則任何一方面惱羞成怒起來,萬一採取什麼行動,事情一旦鬧開,他們的整個計劃就勢必受到嚴重影響,甚至徹底遭到破壞!
  伊瑪娃自然更不簡單,她既不惜犧牲,絕不會毫無代價的。像她這樣精明的女人,要不先把算盤打過了,怎會捨得下這麼大的本錢?
  於是,她在一陣熱吻之後,忽然故作情不自禁地,緊緊摟抱住鄭傑說:
  「你知道我為什麼親自來開了房間,由洋子小姐帶你上樓來嗎?老實告訴你吧,這是我個人的秘密,因為我非常喜歡你!」
  「是嗎?」鄭傑也故作受寵若驚地問。
  伊瑪娃顯得更衝動了,她說:
  「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用事實證明!」
  隨即放開鄭傑,卻動手要把他的上裝脫下,使他不禁詫然問:
  「幹嘛?……」
  伊瑪娃春風滿面地笑著,並不回答,竟不由分說地硬把上裝從他身上剝了下來。
  她隨手把上裝丟開,便依偎在他懷裡,以那雙十指塗著銀紅色閃光寇丹的纖纖玉手,替他鬆開了領結,接著從領口的鈕扣開始,一顆顆地解開……
  鄭傑已知道了下文,但他無法斷然拒絕,事實上也禁不起眼前這女人無比魅力的誘惑。尤其她身上穿的這件睡袍,簡直形同透明,胸前雙峰毫無掩護,僅靠那條打著蝴蝶結的緞帶聊作點綴,根本遮掩不到多大的面積,幾乎一目瞭然!
  面對這熱情大膽的尤物,誰又能無動於衷?
  於是,鄭傑在半推半就之下,被她剝掉了襯衫,而她卻並不到此為止,接著連他身上的背心也被解除,頓使他上身赤膊了。
  伊瑪娃風情萬種,媚態畢呈地嫣然一笑,把鄭傑拖向了床邊,按他在床邊坐下。然後用力一推,同時向他身上撲去,兩個人便在床上摟在一起。
  一陣擁吻之後,雙方已漸漸衝動而情不自禁起來,鄭傑猶未採取更進一步的行動,想不到伊瑪娃已首先犯難,發動了攻勢!
  她的大膽作風,簡直近乎放浪形骸,居然動手鬆開了鄭傑的皮帶,接著又替他拉開褲前的拉鏈……
  這時候,伍月香以一萬美金換的籌碼,已輸掉了一大半,但她面不改色,仍然保持富婆的姿態,表示她輸幾個錢根本不在乎,完全是來花錢消遣和買刺激的!
  照白振飛的計劃,她是要先把一萬美金全輸光,然後再買一萬籌碼,轉移陣地再大顯身手的。因為摩洛哥賭場比較奉公守法,不在賭具上做手腳,玩花樣,伍月香也無法以毒攻毒,必須靠真實本領了。
  她最有把握的是撲克牌,所以得在梭哈上大顯身手,來一個一鳴驚人。
  但梭哈在賭場裡比較冷門的,必須向賭場的職員提出,表明自己希望賭多大的輸贏,經過賭場的安排,才能湊得成局。
  當然,賭場也得看是什麼身份的人,把身份差不多的人安排在一桌,否則人不對,湊在一起就沒勁了。
  伍月香的一萬美金剛要輸到底,忽聽播音器以英語播出:
  「密司伍月香,密司伍月香,請注意,場外三號電話間有你的電話!密司伍月香請注意……」
  伍月香不由暗自一怔,這時候是誰突然打電話到賭場來找她呢?
  但除了自己人之外,似乎不可能打電話來,而且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或是臨時發生什麼情況,否則就不會冒這個險的。
  由於有鄭傑在暗中擔任護花使者,播音器裡播出要她去接聽電話,他自然也會跟隨出場。因此使她認為有恃無恐,立即離開賭桌,匆匆走出了賭場。
  賭場外面就是酒店的公用大廳,那一排八個電話,是供酒店的旅客,和賭場的賭客使用的。
  伍月香走出賭場,並未發現有人監視,便不疑有他,毫不猶豫地直接走向了第三號電話間。
  推開玻璃門進去,摘下掛著的話筒,剛應了聲:
  「喂……」
  不料突覺話筒裡有股強烈的氣味衝出,使她未及拿開,已吸入鼻孔。
  伍月香情知有異,不由地暗吃一驚,但她剛把手一鬆,丟下了話筒,已感覺頭暈目眩,搖搖欲墜起來。
  就在這時候,兩名西裝革履的外籍大漢,已闖進了電話間。使她在毫無拒抗,也出不了聲的情形之下,被他們一左一右,挾持著出去。
  他們從容不迫地,把她扶架著走出酒店大門,使人看上去以為這女郎是突然身體不適,或是喝醉了酒似的,根本看不出是被人綁了架。
  如果這時有鄭傑在暗中保護,他自然會看出苗頭不對,而出手搶救的。可是,偏偏他此刻竟在三樓的房間裡,跟伊瑪娃在銷魂!
  伍月香心裡非常明白,但就是力不從心,既不能反抗,也不能出聲,只好被他們帶出了酒店。
  他們把她帶到了停車場,推進一輛轎車,立即風馳電掣而去。
  駛出不遠,轉了個大彎,折向一條橫路,竟來到了摩洛哥大酒店的後方,是個正在與建高樓大廈,尚未完工的工程基地。
  這裡非常僻靜,只有幾個留守的工人,住在數百碼外的一間木搭工寮裡。距離他們停車處,正好中間被那未完工的建築阻擋,連看都看不見。
  車一停,黑暗中便竄出早已守候在此的三名漢子,其中兩個衣衫不整,只有為首的穿得衣冠楚楚,儼然是位中年紳士。
  伍月香被拖下車,推到了他們面前。
  黑暗中看不清那三個人的臉,中年紳士摸出一粒丸藥,強迫伍月香吞服下去,然後才以英語說:
  「密斯伍,我知道你會英語,而我的中國話又不大高明,我們還是以英語交談吧!剛才我給你吞服的丸藥,已可恢復你的說話了。現在我只有個簡單的問題問你,希望你不要拒絕回答,並且明白這是我出於善意的忠告,否則你將會後悔的!」
  伍月香一開口,果然發出了聲音,她忿聲說:
  「什麼問題?」
  中年紳士冷冷地說:
  「今天上午你寄存在酒店的三十萬美金,我們已查明那筆錢的來歷,並且知道它的總數是五十萬。所以現在我要你老老實實地回答,其他的二十萬在哪裡?」
  伍月香冷哼一聲,不屑地說:
  「原來那三十萬美金,是被你們劫奪去的!」
  中年紳士沉聲說:
  「密司伍,現在是我在問你問題,請你立刻回答我!」
  伍月香力持鎮定地說:
  「很明顯的,我把那三十萬美金寄存在酒店裡,是為了安全起見,怕帶在身邊不方便。如果我有五十萬,也就全部寄存了,絕不會把二十萬留在自己身邊。所以這根本不必問,你們也會想像得到,我手裡只有那三十萬美金!」
  中年紳士獰笑說: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會明白的,其他的二十萬自然不在你手裡,但你總知道在什麼人的手中吧!」
  伍月香剛說出聲:
  「很抱歉……」
  中年紳士突然摸出一把彈簧刀,「錚」地一聲,刀身彈跳了出來,舉在她面前一晃說:
  「密司伍,像你這麼漂亮的面孔,向保險公司投保的話,也可以投保五十萬美金。但如果被我用刀動過手術,修改它一番,我的手術可不夠高明,不是掛牌的美容醫生出身,那就恐怕會把它弄得不值錢啦!」
  伍月香暗自一驚,但她奇怪鄭傑為什麼不挺身而出,難道是存心要捉弄她一番?
  她頓時情急地說:
  「我根本不知道那二十萬……」
  中年紳士勃然大怒說:
  「我給你三十秒時間考慮,否則我就動手術了!」
  兩名挾持她來的大漢,正待上前動手執住她,不料黑暗中突然湧來十幾條人影,一言不發地就舉槍射擊。他們的槍上均套有消音器,一時「噗噗」之聲大作,攻了那五個人個個措手不及。
  中年紳士大吃一驚,但他們猶未及拔槍,已被亂槍擊中,紛紛倒地。
  伍月香非常機警,急將全身撲伏下去,趁亂向黑暗中滾開,企圖趁機逃走。
  但湧來的這批人馬,並不向她射擊,把那五個人一擊倒,立即衝了過來。使她剛爬起身,猶未及拔腳狂奔,已被幾名大漢撲上來抓住。
  隨見三輛轎車飛馳而至,把她拖上了車,所有的人便立即登車風馳電掣而去……
  等到鄭傑經過一番銷魂,被伊瑪娃「釋放」出房,匆匆趕到樓下的賭場時,在整個賭場各處都找遍了,卻已不見伍月香的人影,更不知她的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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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4 17:41:12 |只看該作者
9 困境

  次日的報紙上,刊載出一則花邊新聞,標題是「幸運的東方佳麗,輪盤賭桌上創造奇跡!」
  內容的大意是說,昨日有伍姓少女,在「幸運賭場」的輪盤賭桌上,以連中四注的紀錄大獲全勝,贏得二十九萬多美金之巨款。並且刊出當時的照片數幀為證,圖文並茂,表示確有其事,不是無中生有,或替「幸運賭場」做宣傳,用這種噱頭以廣招來。
  消息和照片都是由白振飛問當地報館提供的,並且還花了點應酬的費用,才達到了目的。
  但是,伍月香卻在昨夜就失蹤了!
  鄭傑當時在賭場裡遍尋不見伍月香的人影,發覺她己失蹤,就立即恍然大悟,想到了這是中了伊瑪娃的調虎離山詭計。
  他被洋子誘出賭場,到三樓去見伊瑪娃,從離開到回至賭場的時間,大約是三四十分鐘。而伍月香就在這段時間裡失蹤了,豈不顯然是那女人安排的!
  可是等鄭傑急急趕回三樓,伊瑪娃已經走掉了。
  由此更足證明,這是那女人安排的詭計,先把他用計誘離賭場,然後她的人便趁機將伍月香劫持而去。
  鄭傑不禁又驚又怒,立即打電話到那私人俱樂部。準備跟伊瑪娃攤牌,迫使她釋放出伍月香,否則將不顧一切後果,決定跟他們周旋到底!
  偏偏伊瑪娃尚未返回俱樂部,那裡的人也不知道她的行蹤,使鄭傑無可奈何,只好再從另一方面著手。
  他首先想到了林媚,因為這女人是在暗中監視各方面行動的,也許會知道伍月香被人劫持的情形,可是電話打到二四一號房間去,卻久久無人接聽。
  林媚既在暗中監視各方面的一舉一動,自然不可能老待在房間裡,但此刻不知她的去向,要找她也就不容易了。
  今晚每個人均各有任務,鄭傑所負的任務就是暗中保護伍月香,現在人已失蹤,豈非有虧職責。尤其讓他們知道,他是中了伊瑪娃的詭計,在三樓房間裡跟她銷魂時出的事,這個臉就更丟大啦!
  現在白振飛等人又不在,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他只好單獨行動,希望能找到伍月香,最低限度也得查明她的下落。
  只要能查出她的確實下落,他自然將盡一切努力救出她來,至於是否能夠辦到,他也毫無把握,只好盡力而為了。
  照鄭傑的判斷,伍月香絕不會被劫持到那私人俱樂部去,因為伊瑪娃不是個頭腦簡單的女人。她既能想出這個鬼主意,自然也會想到,只要鄭傑一回賭場發覺伍月香失蹤,馬上就會料到是中了她的詭計。
  尤其早已被鄭傑識破,那個掛羊頭賣狗肉的俱樂部,實際上就是他們的大本營。那麼伍月香劫持得手後,自然不會把她弄到那裡去了。
  伊瑪娃匆匆的離開了「摩洛哥大酒店」,既未返回那私人俱樂部,便更足以證明鄭傑的判斷不錯。伍月香必然是被弄到了別的地方去,而伊瑪娃也一定是急於趕去親自處理。
  因此,鄭傑現在只要能查出伊瑪娃的去向,就絕對可以發現伍月香的下落!
  於是他當機立斷,決定去找法朗哥,當即單槍匹馬地前往「幸運賭場」……
  實際上鄭傑的判斷並不完全正確,雖然他前腳剛走,伊瑪娃後腳也跟著離開了酒店。但她匆匆趕往那建造大廈尚未完工的土地時,卻已不見被劫持到這裡來的伍月香了,而停著的那輛轎車附近,地上竟赫然躺著五具屍體!
  這一驚非同小可,她急將車停住,跳下車趨前看時,五個人均已被擊斃。
  最使她吃驚的,倒不是伍月香已不知去向,也不是損失了幾個人,而是被擊斃的人之中,包括那中年紳士在內,因為這人就是他們那位不露面的大老闆!
  伊瑪娃當時嚇得幾乎昏了過去,但她極力保持鎮定和冷靜,沉思之下,終於拿定了主意。
  於是,她不敢怠慢,當即親自動手,先從中年紳士身上,搜出那個橡皮面具。然後一個人吃力地把五具屍體,全部拖上了她的轎車,隨即匆匆離開現場,風馳電掣地回到了那私人俱樂部。
  她使用的有兩部轎車,一輛是由她親自駕駛,另一輛由阿杜駕駛的,今晚派給洋子用了。洋子在「摩洛哥大酒店」的任務完成後,早已先回到這裡來了。
  伊瑪娃一回來,立即把阿杜找來面授機宜,交代了一番,讓阿杜把她剛開回來上面載著五具屍體的轎車,又開了出去。
  然後她才走進巨宅,吩咐負責接聽她專用電話的女郎,無論任何人打電話來找她,一概回答她尚未回來,似已料到了鄭傑會打電話來了。
  回到樓上的二號房間,她立即打了個電話到「幸運賭場」去給法朗哥,假傳聖旨地說:
  「大老闆有緊急的事,要你立刻親自來一趟!」
  不料法朗哥卻說:
  「對不起,請你報告大老闆,我這裡也有重要的事情,必須要親自處理,實在是走不開……」
  伊瑪娃不由地怒問:
  「這是大老闆吩咐的,你敢抗命?」
  法朗哥冷聲說:
  「我現在正在替大老闆辦事呀!」
  「什麼事比大老闆叫你來更重要?」她居然把已被擊斃的大老闆搬出來壓對方。
  法朗哥回答說:
  「老實告訴你吧,那姓鄭的小子已找上門來,現在正在場子裡跟我們的人說話。我是在辦公室裡的監視螢光幕上看到的,看情形他大概是來找我……對不起,他已經走向我的辦公室門口來了,有事我們回頭再通電話吧!」
  說完他就把電話掛斷了,話筒剛擱下,門上已「篤篤」敲了兩聲。
  法朗哥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不必再問,振聲說:
  「進來!」
  鄭傑在兩名大漢的陪同下,走進了辦公室。
  法朗哥立即起身相迎,把手一伸說:
  「鄭先生,我們雖未見過,但我相信彼此都已知道對方是誰,不必再自我介紹……」
  鄭傑只好跟他握了握手說:
  「閣下大概就是法朗哥先生吧!」
  法朗哥一使眼色,示意兩名大漢退出,才笑笑說:
  「請坐!」
  等鄭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遂問:
  「鄭先生大駕光臨,有什麼賜教?」
  鄭傑不動聲色地說:
  「今天下午曾有兩位朋友,闖進了我的房間,據他們說是奉閣下之命,特地去向我提出忠告的,所以我專程來拜謝!」
  法朗哥坐了下來,哈哈一笑說:
  「這件小事不足掛齒,我之所以向鄭先生忠告,也可以說是為了本身的利害關係著想。因為這件事要讓伊瑪娃辦成了,她在大老闆面前就更得勢啦!那時候不但我這個賭場經理的職位,恐怕不能保住,連我的飯碗都可能被她敲破呢!」
  鄭傑沮然說:
  「不瞞閣下說,我雖是特地來謝謝你的忠告,以及答應給我暗中協助的。同時也是來告訴你個不太好的消息,這件事恐怕非讓她達到目的不可啦!」
  「為什麼?」法朗哥急問。
  鄭傑回答說:
  「因為在不久之前,我的一個女伴已經被她用計劫持在手裡了,所以我勢必被迫就範啊!」
  「哦?」法朗哥詫然說:「居然發生了這種事!」
  鄭傑趁機說:
  「所以我立刻決定來見閣下,如果你真能助我一臂之力,查明我那女伴的下落。由我自行設法把她救出,形勢才可以改觀,否則伊瑪娃小姐就必然穩操勝券了!」
  法朗哥故意問:
  「你沒有直接去找伊瑪娃?」
  鄭傑搖搖頭說:
  「我打過電話到那俱樂部去,但她還沒有回去。並且據我的判斷,他們絕不會把我那女伴劫持得手後,帶回那裡去的,一定在其他的什麼地方!」
  法朗哥詫異地說:
  「這倒奇怪了,在幾分鐘之前,她還打了個電話來,說大老闆有緊急的事,在俱樂部裡等著,要我立刻趕去呢!」
  「那麼她早已回去了?」鄭傑忿然問。
  法朗哥不動聲色地說:
  「電話是由俱樂部打來的,她自然已經回去了。不過我可不能斷言,鄭先生的那位女伴,是否被他們也弄去了哦!」
  鄭傑立即起身說:
  「我現在就去一趟!」
  法朗哥急說:
  「鄭先生,我看這不太妥當,因為她是怕你知道她已經回去了,才交代接電話的人,騙你說她還沒回去的。剛才她打電話來時,我正好在螢光幕上看見你走向辦公室來,所以告訴她你來了,讓她轉告大老闆,目前我走不開。現在你如果突然去找她,那她不就知道是我洩露了她的行蹤嗎?」
  「閣下的意思,是我現在不能直接去找她?」鄭傑悻然問。
  法朗哥鄭重其事地說:
  「這也算是個忠告!假使鄭先生一定要去,我自然不便阻止,但我敢斷言她絕不會承認,你也絕不可能把人救出來。同時這樣一來,她就很可能會懷疑我的動機,認為我是在幫助你跟他作對了。所以我建議你不妨冷靜地考慮考慮,不要太意氣用事!」
  「如果她以此威脅,迫使我就範呢?」鄭傑問。
  法朗哥老謀深算地說:
  「目前她既避不跟你見面,就不會來逼你,很可能是轉移了目標,準備從那位被劫持去的小姐身上,逼問出其他那二十萬美金的下落。伊瑪娃那女人的手段非常狠,而且毒辣無比,在她的手裡,那位小姐絕對不可能守口如瓶的。所以我勸鄭先生,現在就是查出了她的下落,趕去救她也來不及了,何況根本不容易把她從那女人手裡救出。如果你知道那筆錢在什麼地方,不如立刻趕去等著,假使不出我所料,那位小姐一定會被迫說出的,而伊瑪娃絕對會馬上帶人趕去。鄭先生去必然能等著他們,要是怕人手不夠的話……」
  鄭傑忽然強自一笑說:
  「謝謝閣下的盛意,但你的人又怎能出面呢?」
  法朗哥笑笑說:
  「那自然是在暗中相助呀!」
  鄭傑卻婉拒說:
  「那倒用不著了,我會隨機應變的!」
  於是,他當即告辭,法朗哥也不強留,親自把他送出了辦公室外。
  當鄭傑剛走向門口,法朗哥便一使眼色,附近的幾名大漢立即悄然跟了出來。
  其實鄭傑早已看出這傢伙心懷叵測,尤其故意要他趕到藏著其他二十萬美金的地方去守著。無異是在投石問路,想利用這詭計獲知那筆錢的下落,以便搶在伊瑪娃之前,來個捷足先得!
  他不動聲色地離開了「幸運賭場」,雖然擔心伍月香受刑不住,當真說出其他的二十萬美金是藏在海濱浴場的海中,距海邊兩百碼的那堆礁石上。
  但他並不趕到那裡去守著,而是駕車風馳電掣地趕往那私人俱樂部去。
  這時鄭傑已抱定破釜沉舟的決心,萬一不得其門而入,或者伊瑪娃避不見面,他就明的不行暗的來。決定不顧一切地潛入那巨宅,盡最大努力設法救出伍月香,以免她在那女人手裡經受不起酷刑相逼。
  不料正駛往那俱樂部的途中,突被一輛轎車超越而過,竟在他的車前把車頭一偏,橫擋住了去路。
  雖然他的駕駛技術高明,但在這突如其來的情況之下,也使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急將方向盤猛轉,使車頭向旁偏開,沒有撞上那輛轎車的車身,卻向那路旁衝了出去。
  鄭傑一個緊急剎車,也無濟幹事,車頭仍然撞上了路旁的一株大樹。
  「彭!」地一聲巨響,車才停住。
  這一下撞得不輕,幸而他急以雙手撐住方向盤,胸部始未撞上,但也被震得七葷八素。
  猶未及定神,那車上已跳出幾個大漢,衝過來以槍伸進車窗,向他喝令:
  「出來!」
  鄭傑只好下了車,正待出其不意地動手,但對方一名大漢的出手更快,突然在他身後以槍柄當頭狠狠一擊,使他未及閃避,已被擊昏倒了下去……
  當鄭傑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驚醒時,睜眼一看,發現是躺在酒店裡自己房間的床上,而這時已是次日凌晨了!
  頭部仍然感覺疼痛不已,使他記起了昨夜被擊昏的情形,但又是誰把他送回摩洛哥大酒店來的呢?
  念猶未了,門鈴又連響了起來,他只好一挺身坐起,下了床走到門口說:
  「誰?」
  「是我!」房外是趙家燕的聲音。
  鄭傑忙不迭開了房門,只見趙家燕滿臉風塵僕僕,後面跟著個侍者,推車上赫然置放著一隻巨型的鐵皮大衣箱!
  這是白振飛昨晚臨時的決定,把原來的計劃加以改變了,由他親自帶著趙家燕,到他住的酒店把這只特製衣箱取出,僱車連夜運往非茲。再改乘火車返回拉巴特,由趙家燕單獨僱車回到「摩洛哥大酒店」,召侍者替他把大箱從車上搬下,運用行李推車運上樓。
  因為整個計劃已提前,所以這隻大鐵箱必須在今天上午八點鐘,就由趙家燕藏在裡面存放進保險庫去!
  鄭傑等待者放下大箱,付了小費,把門一關上就告訴趙家燕說:
  「伍小姐出了事!」
  「出了什麼事?」趙家燕詫然說:「我和白大爺在車站買了份報紙,消息和照片都刊登了出來……」
  鄭傑雖感內疚和慚愧,但已不能隱瞞,只好把昨夜誤中了伊瑪娃的詭計,使伍月香被人趁機劫持而去,以及後來發生的事情經過,和盤托了出來。
  趙家燕不禁妒憤交迸,冷哼一聲,不屑地說:
  「誰教你被那女人迷昏了頭,這叫活該!但你自己吃了苦頭並不冤枉,現在伍小姐落在了那女人手裡,我們豈不枉費心機,整個計劃都泡湯啦!」
  鄭傑頓時面紅耳赤地說:
  「現在事不宜遲,我們得趕快通知白振飛……」
  趙家燕悻然說:
  「他們在海宮酒店,你快打電話吧,我還得在八點鐘以前藏進這只箱子裡,關進保險庫裡受十二個小時的洋罪呢!」
  鄭傑也顧不得接線生已被林媚買通了,立即過去抓起話筒,吩咐說:
  「請替我接外線,海濱浴場的『海宮酒店』!」
  電話接通了「海宮酒店」,他再請對方查明白振飛的房間,替他接過去。
  白振飛也剛到不久,便接到了鄭傑的電話,一聽伍月香出了事,不禁大吃一驚,但他力持鎮定地說:
  「電話裡說話不方便,趙小姐的那部分計劃照樣進行,辦妥了你就立刻來這裡,一切當面從長計議!」
  鄭傑在電話裡也不便多說,只好擱下話筒,向趙家燕苦笑說:
  「沒辦法,你準備受洋罪吧!」
  趙家燕倒很乾脆,既然答應了接受這最苦的差事,就絕不臨陣退卻。
  於是,他們打開了那巨型大衣箱,把裡面的石頭一塊一塊搬出,藏進衣櫥裡。只把氧氣筒,一包三明治,以及一隻水壺,還有包她要用的器具,手電筒等留在箱內。
  然後,為了慰勞她的辛苦任務,鄭傑少不得以擁吻相慰,使她在忍受十二個小時的洋罪之前,先獲得些慰藉……
  等到八點鐘剛過,她便把箱內的特製機關仔細檢查一番,又試了幾遍沒有毛病,才藏了進去。
  鄭傑把它鎖上,又將浴缸的水龍頭打開,關上浴室的門,佈置好之後,始按電鈴召來侍者,吩咐他以推車將這隻大箱搬運下樓。
  侍者進房時雖未見趙家燕,但浴室裡傳出放水聲,使他以為那女郎在裡面洗澡。
  鄭傑跟下了樓,在寄存部辦妥手續,親自簽好封條貼在箱蓋口上,這樣存放和提取時,就不必打開點查了。
  帶著寄存卡,他立即離開「摩洛哥大酒店」,由於伊瑪娃借給他的豪華轎車,已撞毀在路旁,在他被擊昏後,連怎麼回來的都弄不清楚,自然不可能把車駛回來了。
  於是他只好雇了「的士」,急急出城趕往海濱浴場而去。
  這時白振飛、白莎麗、葉龍和范大貴四個人,早已在海宮酒店,等得心急如焚,焦灼不安了。
  鄭傑一到,他們就包圍上來爭相詢問昨夜伍月香失蹤的情形,及至獲知全部經過,白振飛不禁神色凝重地問:
  「那女人當真付了你五萬美金?」
  鄭傑這才猛可記起來說:
  「那包錢我一直沒離手,離開幸運賭場時放在了車裡的座位上,後來……大概是我被擊昏後,錢被那幾個傢伙奪去啦!」
  白莎麗忽說:
  「現在我覺得必須弄清楚的是,照這情形看來那幾個動手的傢伙,很可能是『幸運賭場方面』的人,那麼他們的目的究竟是為奪取那五萬美金呢?還是阻止你去救伍月香?並且,又是誰把你送回『摩洛哥大酒店』的?」
  鄭傑困惑地說:
  「當時我已看出法朗哥那傢伙的居心,大概是利用我查明那二十萬美金的下落,搶在那女人之前奪取到手的,沒想到……」
  白莎麗接口說:
  「剛才接到你的電話後,我就游水到那塊礁石上,把那包錢取出來了。由此看來,伍月香昨夜落在那女人手裡,無論是否受了刑,但她並沒有說出錢藏在什麼地方,否則他們早就派人來把錢取走啦!」
  白振飛忽然當機立斷地說:
  「現在我們不討論這些吧,既然那女人對這筆錢志在必得,目前我們已是騎虎難下了。只有委屈求全,讓鄭老弟把錢全部帶去給那女人,換出伍小姐來。但我們附帶的條件是,錢既如數給了她,她就得保證不再給我們添任何麻煩,也不得過問我們的一切行動!」
  鄭傑頗不以為然地說:
  「這不是等於告訴她,我們將在此地大有作為,起碼要找條財路,撈回那超過那五十萬美金的數目?這樣一來,恐怕反而弄巧成拙,更會引起她對我們的注意了!」
  白振飛斷然說:
  「我們的行動已決定提前,在今晚就動手,除非伍月香洩露了秘密,他們絕不可能知道我們整個的計劃。如果那女人要注意我們,嘿嘿,那她就來吧,今晚在賭場裡正好給我們一個向她報復的機會!」
  於是,他立即吩咐白莎麗,把一隻小皮箱取來交給鄭傑,要他即往那私人俱樂部去見伊瑪娃談判,以這二十萬美金交換出伍月香。
  當然這是由於迫不得已,才決定委屈求全的。因為計劃的第一步己開始,等於箭上了弦,勢在必發,使他們根本無暇花時間去救伍月香。同時對方的人多勢眾,救不救得出還毫無把握,事態鬧大了就更麻煩了。
  何況這幾十萬美金,在他們手裡也派不上用場,只要今晚一切能順利得手,這區區之數算得了什麼?
  因此鄭傑只好照白振飛的意思去做,當即帶著那隻小皮箱離開海宮酒店,單槍匹馬地雇了車前往那私人俱樂部而去。經過半途時,發現撞毀的轎車竟已不見。
  那裡的人似已得到命令,對於鄭傑毫不留難,使他所乘的的士,通行無阻地直達巨宅大門前。
  伊瑪娃似乎也料到了鄭傑會找上門來,但她以為是昨夜,而不是今晨,害得她整夜都沒睡。不過,她的失眠並不完全是在等鄭傑,而是有著重大的原因。
  一聽鄭傑來了,她立即吩咐把他帶上樓來,在她自己的臥房裡接見。
  鄭傑剛走進房,伊瑪娃劈頭就問:
  「我以為你昨夜就會來找我的,怎麼沒來?」
  鄭傑故意說:
  「昨夜你可能很忙,所以不敢來打擾你。並且我曾打電話來問過,說你沒有回來呀!」
  伊瑪娃的眼光,瞥了他手裡的小皮箱一眼,忽問:
  「你是準備離開此地,來向我辭行的嗎?」
  鄭傑冷笑一聲,把小皮箱舉起說:
  「這是你處心積慮,以不擇手段要弄到手的那二十萬美金,現在我親自替你送來了,你總該滿意了吧?」
  「真的?」伊瑪娃頗覺意外地怔了怔,隨即振奮說:「你真守信用,我也絕不失信,馬上把你應得的那五萬美金付清。」
  鄭傑直截了當地說:
  「那倒是不必了,我現在把這些錢送來,是要交換昨夜被你們劫持的那位伍小姐!」
  伊瑪娃驚詫地問:
  「你,你說什麼……」
  鄭傑冷笑一聲說:
  「伊瑪娃小姐,我說話仍然願意保留一點,如果你一定要我把話說清楚,那麼我只能說你昨晚用的調虎離山之計,打從心眼裡佩服,這總夠明白了吧!」
  伊瑪娃終於強自一笑說:
  「不錯,我承認昨晚的一切,完全是由我安排的,那位小姐也確曾被我們劫持到手了。但信不信由你,她早已不在我手裡,甚至我連她的人都沒見到!」
  鄭傑詫異地問:
  「此話怎講?」
  伊瑪娃怒形於色地回答:
  「老實告訴你吧,有人從我們的手裡又把她劫持而去了,並且擊斃了我們的五個人。」
  「真的嗎?」鄭傑似乎不太相信。
  伊瑪娃只好把趕到那工地去,發現伍月香已不知去向,地上卻躺著五具屍體的情形,照直說了一遍,只是沒有說明其中尚包括那位大老闆在內。
  鄭傑仍然將信將疑地說:
  「那又是什麼人幹的呢?」
  伊瑪娃鐵青著臉,斷然指出:
  「如果不出我所料,除了法朗哥那傢伙,絕不可能是別人。」
  「他?」鄭傑驚詫地說:「不可能吧,昨晚我曾去找過他,如果是他幹的,當時他就不會在賭場裡坐鎮了……」
  伊瑪娃忿聲說:
  「信不信在你!假使人在我手裡,現在你已經把那二十萬美金送來,我為什麼還要故意刁難你呢?」
  鄭傑察言觀色,似乎看不出這女人有故意刁難的意思。並且她說的也有道理,既然她為的是要弄到那二十萬美金,現在錢已經送來了,如果伍月香在她手裡,又為什麼還留著不放?
  因此他追問了一句:
  「你認為真會是法朗哥干的?」
  「這自然有待事實證明!」伊瑪娃認真地說:「現在只有這樣,你把錢已經帶來了,但我可以暫時不收,等你認為我沒有存心騙你的時候,再把它交給我,這樣你總該相信我的話了吧!」
  鄭傑想了想說:
  「那麼你看我是否可以直接去找法朗哥,直截了當地向他要人?」
  伊瑪娃搖搖頭說:
  「我已經試過了,他根本不承認,你去找他就更無濟於事了。不過我倒有個主意,只是我這裡所有的人,他的手下都認識,所以不便出面。如果你能去查明他把那位小姐藏在什麼地方了,先打個電話通知我,然後再直接去找他,我就有辦法叫他乖乖地把人交給你!」
  鄭傑「哦」了一聲說:
  「據我所知道的,她跟你有些勢不兩立,又怎麼會聽你的?」
  伊瑪娃笑了笑,忽然走過去打開衣櫃,從裡面的夾層中取出一個橡皮面具,朝自己臉上一蒙說:
  「他不聽我的,卻不敢不聽這個人的!」
  鄭傑詫異問:
  「這是什麼玩意?」
  伊瑪娃摘下了面具,正色說:
  「老實告訴你吧,我們的大老闆無論來這裡,或者到『幸運賭場』去,都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總是戴上這個假面具的。所以我只要找個身材相似的人,戴上了這個面具,就是我們的大老闆了。」
  鄭傑終於恍然大悟說:
  「我明白了,你是準備找個人冒充你們的大老闆,親自去命令他把人交給我,可是,你這樣擅自作主,事後難免不被他發覺,那你又如何向你們大老闆交代呢?」
  伊瑪娃臉上毫無表情,冷若冰霜地說:
  「我既然敢這樣做,自有我的道理,至於如何向大老闆交代,那是我自己的事,你就不必為我操心啦!」
  其實這女人卻是心懷叵測,想利用這件事,在法朗哥頭上加個擅自行動的罪名,以大老闆之名把他叫來問罪。以便當場把法朗哥除掉,奪取賭場的大權。
  因為大老闆已當面交代過,這件事完全交由伊瑪娃負責的,如今法朗哥擅自把伍月香劫持在手裡,豈不是形成抗命?
  現在大老闆已死於非命,可能法朗哥昨夜派人去下手,劫奪伍月香時,由於那中年紳士未戴假面具,他們大概還不知道被擊斃的五個人之中,就有那位大老闆在內!
  事實上誰也想不到,昨夜大老闆會親自出馬,在那工地帶了兩個人等著的。
  伊瑪娃全靠大老闆支持,現在撐腰的人已死,她要不趕快設法除掉法朗哥,抓住一切大權,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一旦法朗哥獲知大老闆已喪命,那他非但將把「幸運賭場」據為己有,甚至連這個俱樂部也將屬於他了。
  因此伊瑪娃必須保守大老闆已死的秘密,趁此機會找個借口把法朗哥單獨弄來,只要把那傢伙除掉,全部就是她的天下啦!
  鄭傑並不瞭解實際情況,尤其伊瑪娃表示並不急於收下這志在必得的二十萬美金,就更使他以為這女人是出於誠意,想助他救出伍月香,以免他們為此而受法朗哥的要挾,不得不被迫就範了。
  於是,他也表示很大方,乾脆把那二十萬美金先交給了伊瑪娃,以示誠意。
  伊瑪娃不便堅持,只打開小皮箱看了看,連數目也不清查,就收下了。
  鄭傑當即告辭,伊瑪娃親自送他下樓,聽說他的轎車昨夜已撞毀,便把自己用的轎車又借了給他。
  他可說是乘興而來,敗興而去。原以為帶了那二十萬美金來見伊瑪娃,必可順利地交換伍月香的,結果人並不在這女人手裡。
  現在只是判斷伍月香被法朗哥的手下劫持而去,尚不知她被藏在了什麼地方。如果查不出,縱然有伊瑪娃答應相助,找不到真憑實據,也無濟於事,因為那傢伙可以矢口否認!
  鄭傑白跑一趟,只好沮喪離開那家俱樂部,駕著伊瑪娃借給他的豪華轎車,急急趕回海濱浴場而去……
  白振飛等人驚悉鄭傑帶回的消息,無不憂急交加,尤其現在已是箭在弦上,勢在必發,怎麼能少得了伍月香呢?
  大家緊急會商之下,只好決定以「幸運賭場」為目標,分頭設法查尋伍月香的下落,並且暗中監視法朗哥方面的一舉一動。只留白莎麗一個人在「海宮酒店」,以便隨時有消息向她取得聯絡。
  於是,鄭傑獨自回到了「摩洛哥大酒店」,準備先試試看林媚這方面是否有什麼消息,然後再向「幸運賭場」著手。
  誰知剛到二樓,便見甬道裡守著幾個武裝警察,而一些好奇的旅客,正在朝甬道的另一頭趕去看熱鬧,顯然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故。
  林媚住的房間,正好是在那甬道中,鄭傑跟著那些旅客走過去。只見二四一號房間門口圍著不少人,兩個武裝警察正在把看熱鬧的人驅開,另有兩個穿便衣的警方人員,則是向侍者詢問。
  鄭傑見狀,不由暗自一驚,忙不迭走進門口,正好被侍者一眼發現,竟急向他一指說:
  「他就是那位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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