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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溫妮]蜜茶小姐(找茶?找碴!4)[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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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6 17:50:0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蜜茶小姐【找茶?找碴!4】作者:溫妮

  同情心氾濫的左靚馡,搞得家裏像流浪動物之家,
  為了教她收斂多餘的愛心,左父特請了‘教練’教導。
  哪知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童年最怕的‘大猩猩’!
  看到他那精光爍爍的眼神,當年的恐懼再度浮現,
  不!她不要!誰來救救她逃離他的魔爪呢?
  俗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正說中他悲慘的命運。
  袁子修心想,自己跟這個‘小鬼’真是孽緣啊,
  從小時候教她游泳,到現在她都已經長大了,
  還要為了她的‘收集動物癖’,和她牽扯不清!
  不過她的美麗和善良,的確對他造成某種威脅,
  既然如此,他得好好想想──怎麼‘收妖’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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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6 17:51: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左靚馡向來相信自己絕對是眾人眼中的小公主。

所有人都疼她,絕無例外——直到“他”出現為止。

那一年的夏天很熱,讓人忍不住想要一整天都泡在水池裏,好躲避那酷熱的日頭,順便消除豔陽帶來的熱氣。

左靚馡還記得那個夏天的味道,空氣裏似乎老壓著一抹悶熱,讓人即便灌下再多的清涼飲料,也無法完全解除體內的暑氣。

所以她總愛在自家後院的游泳池裏,盡情消解滿身的熱氣。

這天也是如此。

才放學回家,左靚馡便迫不及待地換上泳裝,直奔後院的游泳池,在沖向游泳池的途中,她彷彿聽見爹地朝她說了些什麼。

但她沒有注意聽,因為她所有的心思,全被急欲跳進游泳池徹底消暑的想法給佔據了。

事後,左靚馡若說不後悔肯定是騙人的。

因為她不僅後悔得要命,還不只一次想過,如果早知道會遇見“他”的話,她那天就算會熱死,也不會踏進游泳池一步!

不過,當時年僅十一歲的左靚馡,並沒有未卜先知的能耐,所以她在換上泳裝之後,仍是一股腦兒地朝游泳池的方向沖。

才剛瞧見游泳池一角,左靚馡便忙不迭地把套在泳裝外的浴袍脫下,腳下的步伐更大、更急了,因為清涼透澈的水池正向她招呼著。

池面似乎有些什麼不尋常的波動,但她並沒有注意到,只當是微風吹拂在水面上掀起的漣漪。

她甚至沒有耐心等到了池邊再下水,她足尖一點,嬌小的身子就暫時脫離地心引力的控制,當她落下時,滿池子清涼的水液,瞬間帶走了她全身的燥熱感,更讓左靚馡開心地大叫。

“啊—哈哈哈……”

她一手抓著池邊固定擺放的數具浮具之一,另一手則劈哩啪啦地拍打著水面,順勢揚起一片片水花,將原本就波蕩不止的池水,攪弄得更是變本加厲。

水花在豔陽的照射下,閃耀著七彩虹光,左靚馡看著這渾然天成的美景,幾乎癡了,雖然夏蟬仍是在耳邊煩躁地鳴叫著,但她卻不受影響地開心玩水。

其實她的泳技並不算好,但誰規定泳技不好的人就不能玩水?

玩沒多久,左靚馡便放開浮具,輕輕鬆鬆地在水面上漂浮,接著,她緩緩踢動雙腳,開始練習仰式游泳。

嚴格算起來,左靚馡並不是真的在遊仰式,她的狀態比較像是在水面上亂漂。

不過,只要不會沉下去,自己到底是用什麼姿勢游泳,左靚馡並不在意。

她悠悠哉哉地看著藍天白雲,偶爾用手在水底下滑動以調整方向,她覺得此刻的自己真是幸福,天空是這麼漂亮,池水又這麼清涼,這個世界上肯定沒有比她更幸福的人了。

可話說回來,老用這種亂七八糟的技術游泳,總讓人覺得心底有些不踏實,所以左靚馡幾天前便向父親提議了,等學校放暑假之後,她想去學游泳,把自己不甚正確的姿勢矯正好。

正當左靚馡閉著眼睛在神游太虛時,忽地,她的頭撞上一堵堅實的牆壁,接下來,她便發現自己正在下沉!

更正確地說,其實只有她的頭被迫往水裏壓,導致她硬生生喝了好幾口水。

左靚馡又嗆又咳地想要掙扎起身,她努力把自己的頭抬高,雖然搞不清楚為什麼自家的游泳池裏會多出一堵牆,但她絕對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趕快救自己脫離這種快被溺死的窘境。

水母漂……先用水母漂讓身體浮起來!

左靚馡正想著該改變姿勢,忽地,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該死!你溺水了……”

左靚馡吃驚地睜大眼,還沒搞清楚為什麼游泳池裏有陌生人,卻在下一秒鐘發現自己正被人拖上岸!

直到被那個人以一種毫不溫柔的方式“甩”上岸,她還是難以置信自家的游泳池裏,居然冒出了一個陌生人?!

“你是笨蛋嗎?溺水時絕不可以驚慌失措,那只會讓你加速下沉而已!”

陌生青年在把左靚馡甩上岸後,也跟著爬上岸,他擰緊兩道粗眉,怒瞪著她,似乎不認為自己出現在別人家裏的游泳池,有任何不對勁。

左靚馡張口結舌,被他的氣勢壓得死死地,根本無法為自己說任何辯解的話。

陌生青年四下張望了下,便瞧見先前被左靚馡扔在地上的浴袍,他彎下身拾起那件浴袍,轉而扔到左靚馡身上。

“把衣服套上。”

這、這個人到底是誰啊?

左靚馡雖然乖乖把浴袍套上了,卻還是搞不清楚眼前的青年是誰。

她仔細打量眼前的陌生人,發現他長得極高,讓她仰頭看他時,仰得脖子都酸了;他還有一副好體魄,光裸的上半身有著結實的線條,而幾滴未幹的水液沿著他光裸胸膛滑下時,絕對是極其煽情的誘惑。

不過,別說左靚馡還沒成長到懂得欣賞男人的地步,就算有,她也沒心情欣賞眼前的陌生青年——

粗獷的五官像是刀鑿出來的,不論是那緊繃的下巴線條,還是緊閉著的唇形,都教人望之生怯,更別提被那雙精光爍爍的黑眸一瞧,左靚馡的心跳忍不住亂了好幾拍、呼吸也變得一陣紛亂。

好可怕……這是左靚馡對他唯一的想法。

“沒做半點暖身運動就跳下水,你知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危險?”

陌生青年似乎並不打算自我介紹,只是橫眉豎目地責駡左靚馡。

他剛從池中站起身,就發現一大團水花在自己眼前炸開,而那個製造出水花炸彈的小鬼,壓根兒沒發現池中有另一個人存在,還悠然自在地以仰式在池內漂過來又蕩過去……

如果不是因為她撞上自己,然後還溺了水的話,袁子修懷疑,這小鬼恐怕永遠都不會發現他的存在。

雖然這小鬼只會做些白癡舉動,但看清了她的長相後,袁子修不得不承認,這小鬼長得還真可愛,水靈靈的大眼是黑白分明、粉嫩嫩的臉頰教人瞧了就想捏上一把、微翹的鼻尖更有抹淘氣的感覺。

不管從哪方面看,這小鬼長大後肯定是個美人胚子,袁子修暗暗想著。如果她可以改改這衝動又白癡的性格,應該會更可愛。

“我、我之前是一路跑過來的……應該算有暖身吧?”

雖然不知道自己幹嘛對他解釋,但被他的黑眸一瞪,左靚馡忍不住乖乖應話。

“那不算!”袁子修很懷疑眼前的小鬼到底學過游泳沒?“激烈的跑步根本不是暖身,只會讓你受傷的機會增加,再說……是誰教你用那種方式跳下水的?”

想起他所看到的水花炸彈,袁子修的眸色更暗了,這小鬼沒有一下水就抽筋,還真不是普通的幸運啊。

“什麼方式?”左靚馡一愣,這才想起自己是跳下來的。“那個礙…是沒有人教我啦!可是那樣很好玩礙…”

左靚馡未竟的話語,消失在袁子修的怒視下。

“你在耍白癡嗎?!像那樣突然跳下水,身體忽熱忽冷最容易受傷,你居然還沒抽筋,真的是只能用幸運來解釋。”

“我、我……”左靚馡啞口無言,終於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對方是誰,她為什麼要呆呆地讓他罵啊?0你、你到底是誰啊?為什麼會在我家的游泳池?”

“你不知道我是誰?”袁子修挑眉,沒想到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身分。

“如果知道就不會問你了。”

“我是——”

袁子修張口欲答,身後卻傳來左大富爽朗的笑聲。他回頭,見到父親也帶著微笑,與左大富並肩前來。

“爹地!”

見到父親出現,左靚馡第一時間沖回父親的懷裏。

“乖女兒,你已經見到子修啦?”左大富笑著摸摸女兒的頭,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衣服被弄濕。

子修?就是那個人的名字嗎?

左靚馡才想再開口,便又被父親身旁的陌生人給吸走了注意力。

“他是誰?”怎麼又是一個陌生人?

“來,喊聲袁叔叔。”左大富笑呵呵地為他們介紹。“還記得爹地前陣子去參加同學會嗎?那時爹地好不容易才跟你袁叔叔重新聯絡上呢。”

左大富跟袁禹是中學時的好朋友,但是因為種種緣故,兩人一畢業就失去了聯絡,沒想到今年終於在同學會上與老友重逢,所以他顯得特別高興。

“袁叔叔好。”左靚馡乖巧地打著招呼。

掛了一副圓框眼鏡的袁叔叔,笑咪咪的模樣看來很溫和又很親切,但不知為何,左靚馡總覺得袁叔叔就好像學校裏的老師,讓她不由自主地像個學生在面對老師一般——雖然還挺喜歡的,但相處起來仍不免有些戰戰兢兢。

可是好奇怪……為什麼她會覺得袁叔叔有些眼熟呢?

他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不是嗎?

“你叫靚馡嗎?真是個漂亮的孩子。”袁禹微笑著拍拍左靚馡的頭。“還是女兒可愛,哪像我家的四個兒子,全是些莽莽撞撞的臭男生。”

“生兒子也不錯,像子修這樣文武全才,長得又帥,在學校裏一定很受女孩子歡迎。”只有一個獨生女兒的左大富,多少希望能有個像袁子修這樣的兒子。

“兒子?”左靚馡一愣,爹地的意思是說——這個叫子修的人,是袁叔叔的兒子?!開玩笑的吧,袁叔叔看起來這麼和藹可親,跟那個只會罵她的子修怎麼可能是父子。不過……若再仔細一瞧,這兩人長得真有幾分相似。

“是啊,子修是你袁叔叔的大兒子。還有,從今天開始,子修就是教你游泳的老師了。”剛剛他就是想跟女兒說這件事,沒想到女兒卻一股腦地往游泳池沖,所以他只好帶著老友過來啦!

“什麼?!”左靚馡大吃一驚,那個人從一見面就一直在罵她,如果她真當了他的學生,那她豈不是會被他罵死?

“你之前不是說過想好好學游泳嗎?剛好子修在高中時就是游泳社的社長,還領有正式的教練執照,請他來教你是再適合不過了。”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說著,袁子修拉了左靚馡在池邊站定。

“把浴袍脫掉,第一課要上的是暖身運動。不管在做任何運動之前,都要好好地做暖身,儘量把造成運動傷害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像你剛剛突然跳進池裏的行為實在是太危險了……”

兩個父親見孩子們已經上起課來,而且袁子修教起人來還挺有模有樣的,便放心地先行離去,準備繼續敍舊。

左靚馡眼睜睜看著唯一的救兵離開,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才能改變讓袁子修當她游泳老師的決定。

“……小鬼,你給我認真聽!”

正在示範暖身動作的袁子修一發現她不專心,立刻毫不客氣地疾聲喝道:“暖身運動是很重要的,我可不希望在社會版看到你不幸溺斃的消息。”

“你、你不要隨便詛咒別人死掉好不好。”雖然還是有些怕他,但左靚馡還是努力捍衛自己的生存權。

可話才說完,左靚馡又勇氣盡失地閉上嘴。 畢竟袁子修的手臂看起來比她的大腿還粗,如果他隨便給她一拳……肯定很痛。

“那你就給我好好聽課,別再東張西望了,如果你想矯正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姿勢,就更要好好聽課。”

“我又不想跟你學……”左靚馡委屈地癟嘴,這個人怎麼這麼凶嘛!

她本來是想趁暑假的時候,跟同學一起去學游泳,沒想到爹地居然先給她找了個老師回來,而且還是這麼一個凶巴巴的老師……真討厭。

從小到大,哪個人見了她,不都是把她捧在手心裏,又疼又寵地?

就連會對她大點聲說話的人,也是屈指可數。

而這個袁子修,打從他出現以來,就沒給過自己好臉色看,而且還一直叫她小鬼,又詛咒她會溺死……

左靚馡知道自己討厭他,可又好怕他——

因為他嚇人的眼神,以及比她大腿還粗的手臂。

“就算你說不想跟我學游泳也來不及了。”袁子修擺擺手,她不想學,他也不想教啊。“不過,我倒是可以提供你一個早點擺脫我的方法。”

“什麼?”聞言,左靚馡眼睛為之一亮。

“方法就是你乖乖上課,儘早把游泳的姿勢矯正好,那麼我們就可以早點說bye-bye了。懂了沒有?小鬼。”

若非老爸親自開口,袁子修才懶得接這種無聊的家教——他還有更重要的計畫想做,絕非教一個小學生游泳。

“不要叫我小鬼,我已經十一歲了。”左靚馡鼓起腮幫子,這傢伙幹嘛小鬼、小鬼地叫她?討厭極了。

可當袁子修的眼神一掃來,她又被嚇得只能乖乖閉嘴。

“十一歲?好了不起。”袁子修忽地咧嘴一笑,說她小鬼馬上就不高興,果然是小鬼才會有的行為。

左靚馡突然覺得非常緊張,他幹嘛笑啊?

從見面以來,袁子修幾乎只會罵她,所以看到他的笑容,反而讓她緊張起來。

她滿臉戒備地看著他,生怕袁子修下一秒會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例如把她推下水之類的……

不知為何,左靚馡覺得相貌粗獷的袁子修,看起來就像老是在生氣,再加上他先前老對自己吼吼吼的舉動,讓她更是順理成章地認定袁子修脾氣不好。

所以,她此刻才會有“袁子修是壞人”的奇妙聯想。

“小鬼,這麼緊張幹什麼?”袁子修好笑地捏捏她的臉頰,剛剛看她鼓著腮幫子時,他就很想捏捏她的臉。

如今親手一捏,果然很好玩,又軟又嫩,還挺有彈性呢。

“啊啊—你捏我做什麼?!”左靚馡連忙護住剛被“蹂躪”過的左頰,活像他手上沾毒,被他一碰,她的臉就完蛋了。

“小鬼,反應這麼大做什麼?”袁子修看看自己的手,沒針也沒刺,她幹嘛叫得活像被針紮到似的?

才這麼想著,他再次伸手捏她的臉,想測試一下她為何反應如此大。

果不其然,左靚馡又哇哇哇地大叫著。

而且,這回還叫得更慘。

“你好吵啊,小鬼。”袁子修好奇地看著她的反應,不解她幹嘛叫得活像雞貓子鬼叫,只是捏捏臉頰……犯得著這麼大反應嗎?

“你、你、你不要碰我啦!”他幹嘛一直捏她的臉?!

左靚馡一手護著左頰、一手護著右頰,覺得自己快被嚇哭了。

為什麼她非得被這個陌生人欺負?!

“為什麼不能碰你?”挑起眉,袁子修滿是興味地問道。

突然,他一下伸手捏捏她微翹的鼻尖、一下彈彈她光潔的額頭,要不,就是趁她手忙腳亂之際,在她臉上又亂摸一通。

袁子修有些壞心地看著她不但要忙著哇哇慘叫,還要七手八腳地忙著護住自己的臉,總算覺得這打工……似乎不如他先前以為的無聊——

至少,這小鬼還挺好玩的。

“你做什麼一直摸我?!”把整張小臉都埋進她小小的雙掌裏,左靚馡鴕鳥地以為這樣就可以阻止袁子修再碰到她的臉。

“你何不先告訴我,你幹嘛叫得這麼大聲?是我手上裝了針,碰碰你就會把你紮壞嗎?”總算是玩夠了,袁子修歇下手。

“……”

悶悶糊糊的聲音打左靚馡的掌心傳來。袁子修卻是越聽眉頭擰得越緊,因為他什麼也沒聽到。

“剛才叫得挺大聲的,現在怎麼變成小貓咪咪叫了?”敢情是剛才叫太多、太久,結果嗓子啞了?

“……你……”

從完全聽不到她說話,到現在已經能聽到一個字……他該說這算是好現像嗎?

袁子修這下可是耐性全失,他一把抓起左靚馡,直到兩人視線對齊。

突然兩腳全離地,可嚇壞了左靚馡,她慌張地踢著腳,想掙脫他的鉗制,但袁子修的力氣很大,她根本掙不開。

“放、放我下來啦——”

袁子修挑起一眉,她的聲音怎麼突然恢復了?

“看樣子,你現在應該可以回答我,為什麼之前我一碰你,你就叫得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

既然躲不開,又被迫與袁子修眼對眼直視,左靚馡只好很害怕、很害怕地抖著唇,慢慢說道:“因為、因為我怕被你揍……”

“……被我揍?”袁子修慢慢重複這三個字,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看起來像那種會揍小孩出氣的人嗎?

“是、是啊。”有了剛才的練習,現在左靚馡已經可以比較順利地說話。“你一直在凶我。”左靚馡還特別強調一下。“從沒有人凶我的。而且,你的手比我的大腿還粗,只要你輕輕揮拳,我可能就會飛出去了。所以……所以……”

左靚馡未竟的話,消失在袁子修高高挑起一眉的注視下。

慘了,她怎麼這麼多話?!左靚馡忍不住在心底哀號。她居然把自己對袁子修的觀點全說出來了,這下她肯定會被他打的。

她閉上眼睛,準備接受被痛揍一頓的命運,卻完全忘了這裏是她的家,而且兩人的父親都在,就算袁子修再怎麼想打人,也不可能挑這種時機行動。

不過,左靚馡畢竟還是個小學未畢業的小孩子,哪里想得到這些?

所以她只是緊緊閉著眼睛,等待預期中的疼痛到來。

她從沒被人打過,倒是看過班上男同學打成一團的模樣,不過,她是個連跌倒都會疼上半天的人,如果真被揍了,應該會更疼吧……

左靚馡腦中一直轉著奇怪的想法,不斷想像著被打之後她會如何。可她等了老半天,卻怎麼也沒等到袁子修的拳頭落下。

終於,她忍不住把眼皮微微掀開一道縫,卻只見到袁子修緊緊閉上的嘴唇,似乎有某種疑似抖動的跡像。

左靚馡疑惑地把眼睛睜開。

她沒看錯,袁子修的嘴唇真的在抖,似乎在忍受著什麼。

左靚馡以為他正在忍住不揮拳揍她的衝動,可幾秒鐘又過去了,袁子修似乎抖動得更嚴重。現在不只是嘴唇在抖,就連他的身體也微微抖動著,最明顯的,莫過於他抓著她的泳衣將她拎起的那隻手了。

“你是怎麼了?”左靚馡怯怯地問道,他的手一直抖、一直抖,不會等一下抖完了,就把她摔到地上吧?“你不會是想把我摔地上吧?”

聽到她的最新問題,袁子修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

“小鬼,你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在笑聲中,袁子修對左靚馡下了這麼個評語。

這一年,左靚馡十一歲、袁子修十九歲。

這是他們初次相遇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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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6 17:51: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故事的再次啟幕,是從左靚馡的哀號聲開始。

“我不要!我不要!爹地,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左靚馡淚眼汪汪地邊喊邊往後退,可她才退了幾步,卻因為撞上某個溫暖的物體,而不得不停下腳步,她回頭,想看看自己是撞上什麼,卻在看清該物體的瞬間刷白小臉。

“啊──”左靚馡張口,沖口而出的唯一聲響是尖叫聲。她此刻的表情,絕對比看到鬼好不了多少。

“吵死人了,小鬼。”男人想也不想地伸手捂住她的小嘴,不耐煩的表情與左靚馡的滿臉驚恐相映成趣。

“不要叫我小鬼,我已經二十四歲了!”左靚馡拉下他的手,抗議道。

“還是小鬼。”男人淡淡下了評語,便轉頭看向待他如子的長輩。“董事長,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子修,你來得正好。”左大富感歎地看著眼前昂藏威儀的男子,如果自己的女兒有袁子修十分之一成熟,他現在也不必這麼煩惱了。

“爹地,不要──”左靚馡徒勞無功地喊著,希望能改變父親的決定。“如果你真對這隻大猩猩說,我就不跟你好了!”

左大富為難地看著女兒,他可不想女兒不理他啊!

可當他的視線落到窗外,看到那群在庭院裏奔跑、玩耍的貓貓狗狗,左大富總算是下定決心,非得把這問題解決不可。

“董事長,請說。”完全不理會左靚馡的騷擾,袁子修淡淡說道。見左靚馡還想抗議,他也只是轉頭朝她輕輕挑起一眉,柔聲問道:

“有問題嗎?小鬼。”

被他殺人似的目光一掃,左靚馡嚇得立刻自己捂住嘴,大力搖頭。

袁子修滿意地點點頭,再次將視線調回左大富身上。

“董事長,您可以說了。”

左大富讚歎地看著女兒被袁子修吃得死死的模樣,再一次肯定,這件事由袁子修來做,絕對不會錯。

“是這樣的,子修,你知道靚馡很有同情心的,不但時常幫助老弱婦孺,也很愛護小動物。不過,你應該也曉得她花錢的方式實在……”

說著,左大富的視線再次落在窗外,隨著他的視線,袁子修也看到那一大群在庭院玩耍的貓狗,雖然左大富沒把話說完,但袁子修已經完全瞭解他想說什麼。

正如方才左大富所說,左靚馡的確是個極有同情心的人。甚至有些時候,袁子修不得不懷疑,她的嗜好很可能就是行善。

她總是有事沒事就在馬路上,亂撿一堆流浪動物回家,若不是左家占地廣闊,哪可能養得下這一大群貓狗?

再者,袁子修更聽聞過好幾回,左靚馡居然把身上的錢全送給乞丐,搞得自己連一毛錢也不剩。

有同情心絕對是好事,但像她這種全憑一股衝動行事、且完全不瞻前顧後的善心,實在令人堪慮。

“所以,董事長是希望我能徹底矯正小鬼的……‘嗜好’嗎?”

袁子修說著,很是懷疑地鰍了左靚馡一眼,他根本不認為有任何人做得到,若是只談改善還比較有希望一點。

左靚馡被他這麼一鰍,一時間覺得很不服氣,雖然兩手還捂著唇,但一雙大眼倒已忍不住瞪了回去。

瞧見她孩子氣的舉動,袁子修反倒笑了。

發現自己的怒視不但沒有任何作用,居然還逗樂了袁子修,更是氣得左靚馡牙癢癢地,可她再怎麼生氣,也不敢有任何行動。

沒辦法,因為打從兩人第一次見面開始,雖然說不出原因,但她就是怕他怕得要命,袁子修的存在,根本就像是她的天敵一般。

“不是、不是,沒這麼嚴重。”左大富搖頭,同情心是種美德,他可不希望女兒喪失這難得的美德。但是,他也很怕自己努力打拼下來的家業,會被女兒行善行光。“只要‘小小地’修正一下她的觀念就好了。”

左大富說得非常含蓄,因為他可不想傷到女兒的心。

“爹地,我不要!”左靚馡終於忍不住開口,她再不說話,可能就要被爹地送進袁子修這個大猩猩的魔掌了。

開什麼玩笑,她從小就怕大猩猩,每次看到他,能閃多遠就閃多遠,現在爹地居然想把她扔到大猩猩身邊……她一定會被嚇死!她不要啦!

“為什麼一定要找大猩猩?!找二哥、三哥或是小哥也行啊!我不要再跟大猩猩在一起了啦!”左靚馡說得快哭了,想起那可怕的經驗,她才不想再經歷一回。

想起自己十一歲那年夏天,大猩猩受託來當她的游泳老師,那整個夏天幾乎是左靚馡的夢魘,因為他一路下來就只會欺負她、嚇唬她。

唯一的好處……大慨是她的游泳真的學得不錯。

而從那個夏天之後,左靚馡能離他多遠就閃多遠,好不容易避了十多年,為什麼現在爹地又要把她送到大猩猩身邊?!

她倒寧可跟二哥、三哥,或是和小哥在一起。

雖然他們三人是大猩猩的親弟弟,卻從來沒凶過她,還對她疼寵得很。所以若能選擇的話,左靚馡當然會選擇跟他們在一起。

左大富為難地看了女兒一眼,就因為知道袁子修是唯一狠得下心管她的人,所以他才會把這重責大任交給袁子修。

如果真照女兒的意願,請袁家另外三個兒子來負責管管她,左大富可以肯定,事情永遠都不會有所改變。更甚者,他們三人恐怕只會把女兒寵得更無法無天。

“小鬼,你剛剛喊我什麼?”袁子修和善一笑。

“呃……”左靚馡頓時語塞,她怎麼會呆呆地在他面前喊他大猩猩?!

“雖然我姓袁,但我相信自己從很久以前就進化為人了。如果你覺得我還是大猩猩的話,那你親愛的二哥、三哥和小哥,不就是二猩猩、三猩猩和小猩猩了?”

袁子修笑得更是和藹親切了。

“至於我老爸,理所當然就變成了老猩猩……小鬼,你是這個意思嗎?”袁子修說到這裏,還刻意加深笑容。“如果讓我老爸知道,他所疼愛的小靚馡,居然這麼喚他,不知他會做何感想?”

“你你你……”左靚馡語塞,又氣又急地拒絕被如此扭曲意思。

她只喊袁子修一個人是大猩猩,幹袁家其他人什麼事?!

可是,他總能把歪理說得頭頭是道,讓她根本不知該從何反駁。

左靚馡急得直跺腳,最後還是莫可奈何。

看到左靚馡一副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卻又完全拿他沒辦法的吃癟樣,袁子修非常壞心地感覺到自己心情極佳。

沒想到過了這麼幾年,這小鬼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依然這麼容易被他耍得團團轉,教袁子修突然以為自己好像回到十三年前,擔任她游泳老師的那段時光。

十三年過去了,當年那個老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小鬼,如今已經長成一個甜蜜可人的小女人。

水靈靈的大眼依然是黑白分明,而眼波流轉間的天真神色,更是一點也沒變;粉嫩嫩的臉頰仍是教人瞧了就想捏上一把,但頰上的芙色卻另有一番誘人風采;微翹的鼻尖淘氣不改,幾乎是左靚馡全身上下最沒有改變的地方了。

當年那個身長勉強能構到他腰際的小女孩,不知何時已拉高到僅少他一個頭的距離,過去常綁著公主頭的及肩秀髮,如今卻似一道黑瀑般,直瀉至她的腰際,圈住那張心形甜蜜蜜的巴掌小臉。

袁子修有些訝異於左靚馡現在的模樣,與他記憶中的小鬼,有這麼大的出入。記憶中那個行事衝動,從不瞻前顧後的小鬼,何時長成眼前這甜美的小女人?

不過,就算有出入似乎也挺正常的,因為袁子修根本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好好看看她了。

仔細想了想,這幾年下來他一直很忙,與她見面的機會本就不多,再加上左靚馡自己也會主動回避可能碰上他的場合。

要真避不過了,她頂多是匆匆跟他打個照面,就落荒而逃。所以袁、左兩家雖然親近,他們兩人反倒極少見到面。

她就這麼不想見他是嗎……

袁子修看看死命想說服父親改變主意的左靚馡,再瞧瞧試圖安撫女兒情緒的左大富,突然升起一個壞心眼的念頭。

“董事長,我很樂意答應你的請求。”緩緩地,袁子修開口道。

他好心情地微微眯起眼,欣賞左靚馡活像是剛被原子彈炸過般的扭曲小臉。

光瞧這表情,就足以讓袁子修樂意犧牲自己的時間,陪這老搞不清楚狀況的小鬼玩一玩。

“你真的同意了嗎?子修。”左大富簡直就是喜出望外,沒想到袁子修答應得如此乾脆。

“是的,但我也有一個條件,請董事長務必同意。”

完全將談話中的主題人物撇在一旁,袁子修僅將注意力放在左大富身上,惹得左靚馡直跳腳,她試圖想引起他們的注意,但他們卻故意完全不理她,繼續彼此的談話。

“別說是一個條件,就是一百個條件,我都會同意的。”

左大富應承得極為爽快,因為他知道,袁子修向來是說到做到,既然他願意幫忙修正女兒有些奇怪的助人觀念,條件到底是什麼也就好心情地不甚重要了。

“請董事長不要插手我的做法。就算是小鬼向你求救也不能理會。”袁子修緩緩說道,唯一的條件,竟是切斷左靚馡的退路。

“什麼?!”

左家父女同聲驚呼,沒想到袁子修會開出這樣一個條件。

“董事長同意嗎?”沒理會左家父女一模一樣的驚嚇表情,袁子修仍是彬彬有禮地詢問道。

“這……”聽到這條件,左大富不免有些遲疑。

“董事長可以不同意,當然,我也會徹底忘記今晚的事。”

袁子修微笑的模樣是如此彬彬有禮,但看著左靚馡眼中,卻只感覺到心底升起一股惡寒。

她完了。

這三個字在心底裏清楚浮現,揭示她多災多難的未來。

他真是過分!居然用這種以退為進的賤招,現在袁子修都這麼說了,爹地更不可能說出不同意的話。

“我同意。”

第四個聲音倏地劃破原本沉靜的空間。

所有人一同回頭,看向聲音來源處,一名氣質高雅的婦人,正站在通往二樓的階梯上,微笑著俯視眾人。

“媽咪?!”左靚馡大驚,媽咪怎麼會突然出現?

左夫人步下樓梯,在丈夫的身旁站定。

“子修,我家靚馡就麻煩你了。”即使看向臉色蒼白的女兒,左夫人的微笑依舊。“靚馡,別給子修添麻煩,不然媽咪可不饒你。”

“媽咪──”左靚馡忍不住哀號,沒想到媽咪比爹地還過分,居然就這麼乾脆放棄了她。

“夫人,我會盡力而為的。”袁子修轉頭看向左大富。“董事長,那你呢?”

“呃……”左大富看了看女兒,再看了看老婆,又轉頭瞧那一大群在庭院裏玩耍的貓狗,終於完全下定決心。“子修,一切都拜託你了。”

父親的回答,等於徹底切斷了左靚馡的退路,正當左靚馡以為自己已經夠倒楣時,沒想到母親這時竟拍拍手,招來仆傭陳媽。

“陳媽,去幫小姐收拾行李,等等小姐就要離開了。”左夫人吩咐道。

“等、等一下!”見陳媽已經行動俐落地領命離去,左靚馡這才回過神,看向母親。“媽咪,我要去哪里?”怎麼她都不曉得?

“跟子修回去啊。”左夫人說得理所當然、天經地義,反倒教左靚馡懷疑自己是否太大驚小怪了。

“為什麼我要跟大猩猩回去?!”左靚馡忍不住再次喊出,她偷偷給袁子修取的綽號,這一回,她可管不了自己會不會被袁子修修理了。

“靚馡,你這孩子怎麼說起話來沒遮沒攔的?”左夫人微微擰眉,似乎挺不樂意聽到女兒這麼喚人。

“既然我和你爹地答應不插手管這件事,如果再讓你跟往常一樣住在家裏,說不定我和你爹地會忍不住插手,所以才讓你暫時搬去跟子修祝我想子修的意思也是如此吧?子修,你說是嗎?”

袁子修沒有應聲,只是繼續保持微笑。

事實上他並沒有想到這點。因為就袁子修所瞭解,就算有這項預防措施,左大富遲早也會在暗地用各種手段幫女兒,打破承諾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如今左夫人提出這項新想法,反倒給他開了扇方便之門。

“我不要啊。”見袁子修不吭聲,左靚馡也就當他真如母親所說,本來就計畫好要她從家裏搬出去。“我不想離開爹地、媽咪,為什麼我一定要搬出去嘛!”而且還是搬去跟袁子修篆…她不要啊!

左靚馡一把抱住父親,覺得自己好可憐。

“爹地,人家不想離開你。你叫大猩猩別把我拖走,好不好?”

“靚馡……”左大富好感動,女兒不想離開他呐!

左大富張了張口,忍不住就要說出“約定取消”。

“嗯咳。”左夫人輕咳兩聲,成功制止了丈夫險些破功的舉動。

所以她才說要讓女兒搬出去嘛!

每回都是如此!左夫人想起往事就覺得好無奈。

他們夫婦倆試圖矯正女兒奇異的助人觀念,至今也不知試過多少回了,可每次都會失敗。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丈夫一直都無法堅持到最後,每每看到女兒稍微露出苦惱的神情,他就只能舉雙手投降。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只有放任女兒了。

這一回,好不容易袁子修答應幫忙,她當然得儘量排除所有可能的障礙。

而最大的障礙物,非她丈夫莫屬,瞧瞧這件事都還沒開始,他就忍不住想要收回約定,再不把他倆隔得遠遠的行嗎?

女兒一向有種奇特的魅力,讓人就是無法不對她好,尤其是看到女兒那甜蜜蜜的笑容,就教人更想把她疼入心底。

袁子修是所有見過左靚馡的人當中,唯一可以對她免疫的人,如果連袁子修都拿她沒辦法的話……左夫人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若不是為了左家、為了女兒的未來著想,左夫人也狠不下這個心。

再過半年,左靚馡就要滿二十五歲了。

根據左氏的家規,繼承人最晚要在二十五歲之前獨當一面,或是能夠顯示繼承人足以獨當一面的證據。若否,家業就得由家族中的其他族人來繼承。

不是他們捨不得交出營運狀況極佳的中祥企業,畢竟他們錢賺得也夠多了,他們夫婦倆所擔心的是──如果女兒一直都是如此,在他們夫婦倆百年之後,又有誰能保護女兒不受傷害?

他們賺的錢是夠多,可縱使有千萬家產,照女兒花錢的方式,就算有金山、銀山也不夠用。

女兒並不知道這項左氏家規,因為他們在很久以前就知道,她沒有這方面的天分,硬要她繼承家業根本沒有必要。

所以,他們雖然不求女兒能在短短的半年內,成長到讓族人承認她能接下中祥企業這個重擔。至少,他們希望她能夠好好照顧自己,而非一頭熱地去幫助他人,卻忘記自己的存在。

“小鬼,從現在開始,你歸我管,所以別再做無謂的掙扎了。”袁子修挑眉看著她忙不迭求救的可憐模樣,只覺得一陣好笑。

不管多少年過去,這小鬼還是跟他們初見時一樣好玩。

“我不要!我不要!”左靚馡仍是緊抱著父親,兼之死命搖頭,她才不要乖乖聽話。

“小鬼,別再浪費力氣掙扎了。”袁子修輕輕鬆鬆地把左靚馡拖離她父親的懷抱。“就像我教你游泳時說過的,只要你早點把‘嗜好’改一改,你就可以跟我說BYE-BYE。這不是很容易嗎?”

鬼才容易!左靚馡在心底哀號,卻也知道自己這下真的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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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坐在返回袁家的車上,左靚馡向來勾著微笑的小嘴,此刻卻是緊緊抿著。

她在生氣。

因為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這麼被扔出家門了。

不過,即使她再怎麼生氣,都無法改變現實,而駕駛人也完全不受車內氣氛僵滯影響,依舊動作流暢地轉動方向盤,將車子平穩駛向袁家。

“你……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打算把我怎麼樣?”

過了好久、好久,左靚馡終於悶著聲開口問道。既然她都落入他手裏了,要殺要剮之前,好歹讓她知道自己會有什麼遭遇吧。

“把你怎麼樣?”即使聽到這麼極富暗示的話語,但操控方向盤的大掌仍不受絲毫影響,袁子修僅是緩緩挑起一眉。

她這口不擇言的性子還沒改啊?

什麼叫“把她怎麼樣”?!

“是啊,你到底想怎麼樣嘛。”她小嘴微嘟,還在兀自生著氣,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剛說了句相當曖昧的話。

“根據我剛剛與董事長所做的約定,我只負責幫你將嗜好稍微修正一下,而不是把你‘怎麼樣’。”說著,袁子修還刻意強調了最後三個字。

“你──”左靚馡終於聽出自己的語病,也聽出了他話裏的消遣,她轉頭死瞪著駕車中袁子修的側臉,卻結結巴巴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別再你啊我的,別忘了是你先說錯話的,小鬼。”不必回頭,就知道她的大眼睛肯定瞪得死大,這小鬼的心思好猜得很。

“可是你也不必、不必……”在口頭上占她便宜啊!左靚馡語塞,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氣自己幹嘛說錯話。

“對了,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什麼事?”左靚馡萬分戒備地瞧著袁子修,生怕他會想出什麼奇怪的詭計,把她整得慘兮兮。

不過沒關係,等到了袁家後,就會有四個人罩她了,就算袁子修真想欺負她,也會看在他父親以及弟弟們的份上,而放過她……吧?

其實,左靚馡也不確定袁子修會不會這麼簡單就放棄,不過,知道袁家還有其他人可以保護自己,總是讓她安心許多。

“我家就剩我一人在家。”似是看穿左靚馡的想法,袁子修的話等於瞬間擊沉她的安心。“短時間之內,就只有我們兩人獨處了。”

“什麼?!”左靚馡嚇一大跳,怎麼會這麼恰好?“他們四個人統統不在?!”試想,一個足足有五個人的家庭,同時有四個人不在家的機率有多低礙…

左靚馡不由得懷疑,搞不好這整個計畫根本是袁子修的預謀,然後說服爹地把她送來給他虐待。

要不,怎麼會這麼剛好?!

“我老爸出國參加學術研討會,一個月內不可能回國,至於其他幾個也差不多如此。所以多則一個月,少則半個月,我家就只有我跟你了。”

說著,袁子修悠悠哉哉地將車子駛入熟悉的車道,再過不久就要到家了。

“騙人……”左靚馡顫抖著聲音,不敢楣信自己居然這麼倒楣。

“是不是騙人,你馬上就會知道了。”袁子修的口氣,依然是一派雲淡風輕,但他心底其實已經快笑翻了。

他怎麼會忘記小鬼有多好玩呢?

一想到自己白白浪費了十多年,不知有多少次可以跟小鬼玩……或說是玩小鬼的機會,袁子修就覺得可惜。

“我不要跟你住──放我下車!我要回家啦──”顧不得像孩子般大吵大鬧,左靚馡只覺得自己快哭出來了。

本來,光是想到要再次跟著袁子修“學習”,她就已經夠委屈了,沒想到現在連唯一能幫助她的袁家人都全員不在……

她絕對會被袁子修整死的啦!

“小鬼,不要胡鬧。”袁子修撥開她險些踢到排檔杆的腳。現在車子還在行進中,她是想害死他們兩人嗎?

“我就是要胡鬧!我要回家!我才不要單獨跟你住在一起!”根本就是急慌了的左靚馡甚至動手去開車門,但任憑她再怎麼用力,車門就是不為所動。

見狀,袁子修還真有種想歎氣的感覺。

“小鬼,你忘了現在的汽車有一種裝置,叫做中控鎖。”只要他這裏不開鎖,就算她把全身的力氣耗盡,也不可能打開車門。

聞言,她硬生生止住拉扯車門的動作。

知道了自己不可能離開,左靚馡也就賭氣地扯著安全帶,鼓脹脹的腮幫子,絕對足以說明她此時的不快。

“小鬼,你再生氣也沒用,別忘了董事長和夫人已經同意把你交給我,就算你現在真逃回家了,我保證你明天一樣得乖乖出現在我的面前。”袁子修將車停妥,轉頭對她說:“你何不乖一點,讓我們都少費點力氣?”

說完,袁子修解除她那邊的門鎖,讓她自己決定該怎麼做。

左靚馡依然鼓著像徵氣憤的腮幫子下車,卻沒有直接轉身離去,而是站在車旁硬生生想了近一分鐘之久。

最後,她看看袁家的大門,再瞧瞧向外界延伸出去的車道,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抬腳走到袁家大門前。

袁子修微笑,下車為她打開大門……



翌晨

稍嫌熱燙的朝陽曬在身上,讓左靚馡睡得有些辛苦。不過沒關係,她依然是緊緊抱住棉被,拒絕就此被陽光曬醒。

雖然不是第一次在袁家借住,但只有她和袁子修兩人同住一屋,倒還是頭一回的經驗,因此,左靚馡非常難得地失眠了。

直到天際微微亮起,她才勉強入睡。

所以現在她抵死也要跟床鋪纏綿到底,不管是什麼人,都不准來打攪她睡覺!

左靚馡心底才做下決定,一個低沉又有磁性的男聲,就在她頭頂響起──

“小鬼,起床了。”

是誰礙…居然來打擾她睡眠……

猶仍在夢境徘徊的左靚馡,只是閉緊了眼,拒絕清醒。

“小鬼?”

到底是哪個討厭鬼礙…左靚馡的眼睛閉得更緊了,就連眉頭也打了一個小小的結。她還不想起床啦……

“小鬼,把眼睛睜開,別賴床了。”

聲音的主人說著,還伸手戳了戳左靚馡的臉頰。

討厭,是誰戳她啊?左靚馡無意識地揮揮手,想把戳她臉頰的手揮開,卻啪的一聲揮上了某個既堅實又柔軟的物體。

咦?那是什麼啊?

睡得正迷糊的左靚馡,壓根兒沒有想到要睜眼瞧瞧自己打到了什麼。因為她下意識知道,只要自己一睜眼,就非醒不可了。

所以左靚馡閉著眼,小手則在那物體上左摸摸、右碰碰,想摸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在柔軟的表面下,是某種硬硬的觸感……也不是完全平滑的,有些起伏,不管是突起的,或是下凹的都有……那又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摸起來刺刺的?

左靚馡越摸越疑惑,這到底是什麼啊?

嗯……這部分就很柔軟,沒有硬硬的觸感,可是,為什麼會有溫溫的氣流噴在她手上?剛剛摸其他地方都沒有氣流礙…

因為疑惑,所以她摸得更起勁了。

“小鬼!你在吃我豆腐嗎?”

帶磁性的嗓音再次響起。

這一回,隨著嗓音的響起,左靚馡小手所在的地點,也跟著一起一伏,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指尖,隨著起伏而不斷碰觸到另一個同樣柔軟的物體。

是袁子修!

終於想起聲音的主人究竟是誰,原本還有三分睡意的左靚馡,這下可被徹底嚇醒了,她倏地彈跳起身,卻狠狠地面對面撞上袁子修。

“痛痛痛……”她捂著鼻尖、捂著嘴。疼得眼淚都被逼出來了。她剛剛到底是撞到袁子修的哪里?怎麼嘴巴會這麼痛?

“我才痛吧。”說著,袁子修以拇指輕壓右邊的唇角。

雖然有些看不清楚,卻還是讓左靚馡瞧見,在袁子修的拇指下方,有一條淡淡的血痕。他沒注意到她的視線所在,只是逕自道:

“剛剛先被你甩了一巴掌,然後又被你在臉上亂摸一通,吃完了豆腐居然還用頭來撞我……小鬼,叫你起床非得這麼辛苦嗎?”

“你、你、你的嘴……”大概猜測到自己究竟是撞到袁子修的“哪里”,讓左靚馡小臉瞬間爆紅。

她的嘴在痛、袁子修的嘴角則在流血……她剛剛撞到的,是袁子修的嘴啊!

“嗯?”袁子修挑眉,拿開拇指,看了看指尖沾染的血跡,淡淡開口道:“只是被你的牙齒嗑破一點,不是什麼大傷。”

“嗑、嗑破?”左靚馡呆呆地重複他的話,腦中唯一轉過的念頭是──

她剛剛跟袁子修嘴唇相碰……所以說……

她跟袁子修接吻了!

“啊,”左靚馡慘叫著。“我的初吻沒了……”

為什麼會是大猩猩呢?!她不要啦!

左靚馡覺得自己快哭出來了,她不知幻想過多少次,自己初吻的對像會是個什麼樣的人。但不管她幻想過什麼人,都絕不會是大猩猩的啊!

所以現在幻想破滅,讓左靚馡格外難過。

不止是因為自己寶貴的初吻沒了,更因為她初吻的對像,居然是自己最最討厭的袁子修。

“小鬼,你實在是太吵了。”袁子修擰眉,幾乎忍不住伸手捂耳的衝動。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吻……嚴格來說,那甚至不算是吻,只能說是兩人的嘴唇硬生生撞在一塊,而且她的牙齒還嗑破了他的嘴角。

在那種情況下,要說是接吻未免牽強了些。

“我倒不覺得我們接吻了,說是嘴唇相撞還差不多,你又何必在意?”袁子修實在看不出她的傷心欲絕從何而來。“沒了就沒了,你再胡鬧也沒用,快起床,我們要遲到了。”

“你怎麼可以說這種風涼話?那是人家的初吻耶!最最珍貴的初吻耶!一個人一生只有一次的初吻耶!”左靚馡傷心透了,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大了不少。

此刻,左靚馡原先對袁子修的害怕,都被拋到天涯海角去了,一心僅想著向他爭論“初吻”有多嚴重。

她現在光哀悼她的初吻都來不及了,哪還管得著什麼遲到不遲到的?!

“人家可是女孩子耶!初吻有多重要,你這隻大猩猩哪里會懂?!而且、而且,現在我的初吻不但沒了,還落了個笑話似的記憶……”想起那悲慘的一幕,左靚馡的眼淚就在眼眶裏直打轉,好像隨時都會落下似的。

“真麻煩。”袁子修一邊嘟嚷,一邊以指抬起左靚馡的下巴。

左靚馡正想抗議他憑什麼說她麻煩,又想問他幹嘛碰她,下一秒鐘,卻只見到一抹巨大的黑影朝她壓來。

再下一秒,左靚馡的所有感官瞬間停擺,僅剩下嘴唇處傳來奇妙的柔軟碰觸。

不久前才感覺到的溫暖氣流再次出現,可不同於上一回是噴拂在她指尖,這回氣流是出現在她的唇上。

而且……貼得極近。

她瞪大眼,懷疑自己是否被早晨的陽光給曬昏頭了?

要不,她怎麼會看到袁子修粗獷的五官,就貼著她的臉呢?!

她一定達表做夢。左靚馡在心底如此告訴自己。

雖然她一遍又一遍這麼告訴自己,卻又無法解釋,如果自己真是在做夢的話,為什麼她唇上的觸感會如此真實而清楚?

有另一重體溫正綿綿密密地覆住她的唇,輕輕柔柔地,綿花糖似的,像是第二層肌膚般,舒服得教人幾乎申吟出聲。

就像要勾誘她的唇與他婆娑起舞,那柔軟的東西正緩緩移動、吸吮,細細描繪她的唇型,讓她的體溫慢慢升高,誘使她的熱情燃燒。

左靚馡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嚇僵了,還是為眼前的情況所惑,只曉得自己動彈不得,不曾反抗,也不知該從何反抗。

她只能愣愣看著袁子修閉上的雙眼,以及眼皮底下,那既黑且長的睫毛。少了平日精光爍爍、似能看透人心的銳利眼神,此時的袁子修,看起來……

其實也沒有這麼嚇人嘛!

為什麼自己會怕他?

最初的原因,左靚馡已經記不得了。

印像中,她一直很怕他,尤其是被他銳利的眼神一掃,她總會一陣心驚膽跳,光躲他都來不及了,哪還有機會深思為何會怕他呢?

好奇怪……她明明是討厭他的不是嗎?為什麼她現在還沒有推開他?

如果左靚馡願意承認的話,其實,她還挺喜歡他的吻。

跟他的人完全不同,他的吻很溫柔,溫溫暖暖地,教人很難不沉溺。他強而有力的手臂正環著她,將她安安穩穩地置於他的胸膛。

她不討厭這樣的感覺……至少,在這一瞬間並不討厭。

可是,為什麼他會吻她?

左靚馡好疑惑,只能擰著眉看他專注的表情,卻不懂眼下的情況,又是如何演變來的?

“你不專心。”

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左靚馡回過神,只見到那原本閉上的雙眼睜了開。袁子修的唇仍貼著她的,每當他說一個字,他的唇就會輕輕刷過她的,兩人的距離也依然極為接近,近得連對方的呼吸都能察覺得清清楚楚。

直到這時候,左靚馡才後知後覺地臉紅了。

她從剛剛開始就和袁子修保持這親密的姿態……而且還毫無所覺……天啊!讓她死了吧!

注意到她瞬間染上一層粉紅色澤的肌膚,袁子修也挑了挑眉,沒再說話,只是緩緩離開她,逕自站起身。

“趕快去換衣服,我們得走了。”話畢,袁子修舉步就要離開。

見他要走了,左靚馡終於忍不住出口問他──

“你、你為什麼要……要吻我?”

短短的一句話,左靚馡越說越沒有勇氣,最後聲音非常無力地消失了。

不過,袁子修還是聽到了。

“補償。”他一臉不置可否地答道。

簡簡單單的答案,反倒聽得左靚馡一愣一愣地,益發不明就裏。補償?補償什麼?

看到左靚馡滿臉疑惑的模樣,袁子修這才再添了一句。

“彌補你口中那糟透了初吻記憶。”

這一次,他轉身離去,沒多做停留,徒留下依舊一臉呆滯的左靚馡。

“初吻……可以代替嗎?”

直到好陣子過去,這小小的疑問,才從她口中吐出。

她呆坐在床上,不知該怎麼面對這尷尬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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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6 17:52: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直到左靚馡磨磨蹭蹭地下了樓,袁子修早就坐在客廳看報紙。

像是沒注意到她臉上揉合了害羞、不安及疑惑的表情,袁子修僅是放下報紙,拿起公事包便往門口走去,扔下一句──“走吧。”

左靚馡吃驚地張口,眼睜睜看著他往外走,直到大門即將合上,她才慌慌張張地跟上前去。

到底……要去哪啊?

直到坐上車,左靚馡心底還是沒個頭緒。

她用眼角偷偷覷著袁子修,只見他臉上的表情一如平常,彷彿不久前所發生的一切,對他而言並沒有任何影響。

不知為何,看到袁子修如此平靜,甚至可說是全然不在意的表情,讓左靚馡莫名感到有些受傷。

她是那麼在乎那件事,甚至連要用什麼表情出現在袁子修面前,都考慮再三,可是、可是他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從頭到尾僅給了兩個字──“走吧”?!

這算什麼啊?與他的不在意相較,她的在乎顯得可笑又幼稚,左靚馡賭氣地鼓著腮幫子,別過頭,不再看他。

車行不過半個多鐘頭,車子來到一棟左靚馡不甚熟悉的大樓前。

“這……這裏是?”

左靚馡吃驚地看著車窗外現代化的大樓,整片的玻璃帷幕營造出俐落明快的形像,車道兩旁修剪整齊的路樹及碧草如茵的草地,為稍嫌冷漠的大樓外觀,增添了幾分自然的暖意。

“中祥企業大樓。”袁子修平穩地將車子駛入大樓側邊,通往地下停車場的車道。“聽說你很多年沒來過,但還不至於忘得一乾二淨吧?”

“我當然記得。”左靚馡抗議道。自家的產業怎麼可能忘了嘛0只是……我來這裏做什麼?”

“上班。”正好停妥車,袁子修轉頭瞧她,他的眼神似乎在說:沒想到你居然會問出這種問題。

“我當然知道你是來上班的。”左靚馡癟嘴,拒絕被他瞧扁。“你是中祥的總經理,來上班很正常的,我問的是──‘我’來這裏做什麼?”

約莫十年前,袁子修大學畢業之後,就被爹地延攬進入中祥,後來的情況左靚馡雖然不清楚,但也知道袁子修的表現讓爹地非常滿意,因而一路升官,直到兩年前,終於升上總經理的位置,在中祥可說是僅次於爹地一人之下。

還記得當時這個決定,在家族裏好像鬧得風風雨雨的。

許多親戚都非常不滿爹地,居然讓這麼個與左家沒有任何血緣,或是姻親關係的外人,握有如此大的權力。

但最後爹地還是獨排眾議,擢升了袁子修。

這兩年下來,袁子修的能力有目共睹,所以那些反對的聲音也就漸漸消失。

“你也是來上班的。”說著,袁子修下車,直直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等等。”左靚馡大驚,也跟著跳下車。“為什麼我也要來上班?”

“這是你應盡的責任。”電梯來了,袁子修率先踏進電梯,拿出磁卡一刷,將電梯改成中途不停的快速模式。

“什麼礙…”

左靚馡才想抗議,袁子修卻先一步將食指置於她的唇上。

“小鬼,還記得董事長為什麼要你跟著我嗎?”

“因為爹地覺得我花錢的方式太亂來,要你幫我矯正。”左靚馡心不甘、情不願地答道。她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錯,為什麼要矯正呢?“可是……這跟我來上班,又有什麼關係?”

袁子修沒有回答,反問道:“你記得董事長答應我什麼條件?”

“不准干涉你的做法。”

“沒錯,所以你現在只能乖乖跟我去上班。”

袁子修話才剛落,電梯門正好開啟,他大步跨出電梯,一名套裝打扮的女子就坐在電梯門不遠處的辦公桌後方。

“總經理早。”見到袁子修出現,那女子俐落地站起身,手上還拿著紙筆,準備隨時記下袁子修的種種吩咐。

“許秘書,等下請你先將公文送到我桌上,再去準備一套中式早餐給左小姐。早餐送到我辦公室就行了。”

“左小姐?”許秘書一愣,這才注意到電梯裏還有個沒見過的陌生人。

“進來。”發現左靚馡還站在電梯裏,袁子修擰眉喚道。

左靚馡如夢初醒地跑出電梯,隨著袁子修的腳步,跑進總經理辦公室,在經過許秘書時,她有些尷尬地朝許秘書微笑,說道:

“那……早餐就麻煩你了。”

等到兩人雙雙進入總經理辦公室,許秘書還呆呆站在原地,不知該對眼前的情況做何反應。

他們那個向來以公事為重的總經理,在沒有任何人知曉的情況下,於上班時間帶一個陌生女子進辦公室?

這這這……可真是個天大的八卦呐!

半個小時內,總經理帶女人來上班的消息,藉由E-MAIL傳遍整個公司。再加上事件女主角特殊的姓氏,更是引起種種揣測,一時間,流言四起。

除了辦公室內的兩人毫不知情外,全中祥企業上上下下,至少都聽過兩種以上的流言版本……



“你怎麼知道我只吃中式早點啊?”

啃著熱騰騰的燒餅夾蛋,左靚馡一邊吃著,突然想到這小小的疑問。

她這個習慣除了家人知曉外,幾乎沒有幾個人知道,甚至連與自己交好的袁家兄弟都不曉得……

在這種情況下,為什麼大猩猩會知道?

“我不知道。”正在批閱公文的袁子修動作流暢地簽下大名。

“那你怎麼會吩咐秘書去買中式的早餐?”她聽得很清楚,袁子修明明指定要買中式早餐。

“只是隨口吩咐。”袁子修簽名的動作依然毫無停滯,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心虛,或是不尋常的反應。在簽完一式二份的文件後,他傾身按通話鍵。“許秘書,請你進來一下。”

五秒鐘後,許秘書推門而入。

“文件已經簽好了,請你送去歸檔。”他將公文夾推向許秘書。“接下來再跟我確認一次今天的行程。”袁子修瞄了眼電腦上的時鐘。“除了十分鐘後的主管會議外,還有什麼?”

“是的。”許秘書瞧也不瞧手上的資料,想必已經將這些資訊記在腦中。“主管會議結束後要到五股的廠區巡視;中午則與霸天集團的總裁有約,餐廳已經訂好了;下午三點前必須返回公司,和戰國企業的總裁會面;晚上還有一場宴會,總經理你……”

許秘書的話還沒說完,就有個不速之客闖入辦公室。

“袁子修,你不要仗著舅舅疼你,就在公司裏胡搞瞎搞──”

來勢洶洶的指責話語,伴隨著砰然關門巨響一同降臨袁子修的辦公室,所有人轉頭看向門口處,瞧著闖入者。

“王副理,請問有什麼問題嗎?”袁子修冷聲問道。足以使水結凍的清冷目光掃向不知死活的闖入者,成功地將王品沛的氣勢削去大半。

王品沛不過是個小小副理,卻敢直闖總經理辦公室,所倚仗的不是別的,正因為他是左家的親族──左大富的親外甥。

在中祥這種家族企業裏,多得是這類靠著血緣、姻親關係,而在公司內作威作福的麻煩人物。

當初董事長要讓他接掌總經理一職,這群人從頭到尾不斷刁難,甚至在私底下放話,試圖中傷他、將他踢下總經理的位置。

但看在這些人平日工作還算認真,所以只要別做得太過分,袁子修對他們私底下的種種行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想到今天王品沛居然大剌剌地闖了進來,他可沒這麼好氣度,繼續容忍他的囂張舉動。

就算他們再怎麼不服,他都是中祥的總經理,如今若被一個小小的副理踩在腳下,他以後如何服眾?!

“我、我……”被袁子修冷冷掃了一眼,讓王品沛不由得結結巴巴起來,但一想起自己的目的,他隨即又恢復勇氣,威脅似的道:

“我聽說總經理在辦公室裏藏了個女人,所以特來瞧瞧是什麼樣的大美女,可以讓我們總經理忘了現在是上班時間,就只顧著跟女人廝混。

雖然舅舅近來比較少進公司,但別忘了公司裏的一切事情,他都還看在眼底,就不知道舅舅聽到你藏了個女人在辦公室的事之後,會做何感想?”

“廝混?”

袁子修挑眉,眼神輕輕掃過許秘書,瞧得許秘書心虛地低下頭。

許秘書心想著自己肯定完蛋了,總經理一向是從停車場直接進公司,然後搭乘電梯直接上樓,也就是說……

知道他帶人進公司的事,九成九只有她這秘書。如今王副理居然跑來搗亂,不就等於揭露了是她把事情說出去嗎?

“表哥,你在胡說什麼啊?”坐在一旁被冷落許久的左靚馡,終於忍不住站了出來。她從剛才就覺得表哥的態度好奇怪,彷彿是在威脅袁子修似的。

她不喜歡看到這種事發生。

所有人都應該和平相處,如今表哥急吼吼地闖入別人的辦公室,已經是失禮的行為,而且表哥既然是袁子修的下屬,怎麼可以用這種態度對待上司?

雖然左靚馡承認自己不懂得商場上的倫理,但她相信,尊重長上應該是最基本的道理吧!

所以縱使王品沛是她的親表哥,她也不會因此偏袒他。

“靚馡?”王品沛大吃一驚,這個從來就無心家業、甚至幾乎沒來過企業大樓的表妹,怎麼會在這裏出現?

“表哥?”許秘書愣住了,沒想到這個來歷不明的左小姐,居然是王副理的表妹……意思是說,左小姐真的是中祥左家的一員?!

左靚馡越過袁子修和許秘書,直直走到王品沛面前。

“表哥,你自己說了現在是上班時間,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跑到總經理的辦公室?而且還用那種怪怪的口氣對袁子修說話。不知道爹地會比較生氣你的態度,還是氣袁子修把我帶到公司?”

表面上袁子修神情依舊泰然,但心底倒是吹了聲口哨,沒想到小鬼居然會為他說話,真是教人意外。原本稍稍升高的火氣,也跟著悄悄降下。

“靚馡,你、你怎麼會在這裏?”王品沛大吃一驚,為什麼他們會在一起?他,還以為左靚馡很討厭袁子修,為什麼她現在會為他說話?

“爹地要我暫時跟著袁子修。”因為覺得真正的原因很丟臉,所以左靚馡避重就輕地答道。雖然王品沛是她的表哥,兩人其實也沒多熟稔,即使兩人是親戚,她才不要把這種丟臉的事告訴他。

左靚馡的想法是單純,但她避重就輕的答案,卻讓王品沛誤會了。

舅舅要她暫時跟著袁子修?

為什麼要跟著袁子修?

跟在他身邊能做什麼……還是要學習什麼?

一個個疑問慢慢串連起來,幾乎把王品沛搞胡塗了。

王品沛看著眼前年輕的臉龐,腦中瞬間憶起一件最最重要的事情──

繼承人最晚要表二十五歲之前獨當一面,或是拿出能夠顯示繼承人足以獨當一面的證據。若否,家業就得由家族中的其他族人來繼承。

左靚馡似乎也快滿二十五歲了,難道舅舅真打算要她繼承家業?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說得通為什麼要左靚馡跟著袁子修了。 畢竟他們雖然對於由一個外人穩坐總經理這等高座而不滿,卻也無法否認,袁子修的確是有其長才。

所以他們不滿歸不滿,卻也無法將袁子修拉下目前的地位。

想到繼承一事的意外發展,讓王品沛擔心不已。

畢竟在今天之前,左靚馡的無心家業在家族內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們多數的人更做好了親戚之中,將有人接收中祥企業的心理準備。

雖然王品沛因為親屬關係較遠,而被排除於接收人選之外,但他早早就巴結了那些可能的人選,所以不管是誰接收了中祥企業,王品沛都能肯定自己會比現在更為飛黃騰達。

可是……如果真由左靚馡來繼承,那他的美夢不就破碎了?!

“王副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你可以先回去了。”袁子修揮揮手,暗示王品沛退下。“回去的時候,請溫柔的關上門。我可不想讓你冠上破壞公物的惡名。”

“你──”王品沛的心情正惡劣,再加上聽到袁子修全然不把他放在心上的說法,心情就更加惡劣了。他怒瞪著袁子修,卻無法動搖袁子修半分。

“是啊!表哥,你也該回去上班了吧。”左靚馡不懂表哥為何如此火大,但也直覺地曉得要快快將兩人分開。

連表妹都在趕他走?!

王品沛雖然覺得很不爽,但也知道在這裏發飆根本沒用,還不如回頭去找人一起想想該怎麼辦才好。

所以,即使心不甘、情不願,他還是離開了總經理辦公室。

直到王品沛走出了聽力範圍外,袁子修這才轉頭看向依然低著頭的許秘書。

“許秘書,希望經過今天的事情後,你以後說話能更加小心。”袁子修一邊說道,一邊冷冷瞧著許秘書。

愛講八卦幾乎是人類天性,所以他也不打算太苛責上班時間裏,只能面對三面牆壁的許秘書。所以這次口頭警告過就算了,若再有下次,他可不會輕饒。

“是。”許秘書聽得冷汗直流,雖然袁子修說得輕描淡寫,但她還是聽出了他話語中的警告意味。唯一值得慶倖的是,這回總算沒事了……

袁子修領著左靚馡走出辦公室,準備去參加主管會議。不過,他前腳才踏出辦公室,便又轉身看向許秘書。

“許秘書,有一個問題請你照實回答。”

“是、是……”許秘書嚇了一跳,沒想到袁子修會去而複返。

“你是怎麼把消息傳達出去的?”他記得許秘書唯一離開工作崗位的機會,就只有去買早點的短短時間,但那時間太短了,甚至不到十分鐘,依常理論,消息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傳到王品沛耳中。

“呃……”許秘書僅僅猶豫了一下子,在看到袁子修冷冷射來的視線後,她忙不迭地答道:“是E-MAIL。我是利用公司裏的員工E-MAIL。其實,我只發給幾個相熟的朋友,沒想到消息傳得這麼快……”

她也很吃驚啊!E-MAIL發出去不過短短半個鐘頭,居然引來了王副理──看來還真不能小覷八卦傳遞的速度。

“我知道了。”

這回,袁子修沒再做任何表示,直直走入電梯,沒再回頭。

左靚馡急急追上他,等到電梯門合上,她注意到袁子修仍是一臉面無表情,左靚馡以為他還在為許秘書的事生氣,便又故做輕鬆地道:

“至少,這證明了公司內的員工E-MAIL有人在用,而不是單純拿來看公司發佈的消息這種無聊事啊。”

“員工E-MAIL本來就是為了發佈公司消息方便才設立的。”袁子修平聲說道。

呃……好像踢到鐵板了。

左靚馡苦笑,原本還想幫許秘書說說話,看來是適得其反了。

她擰著眉努力苦思,希望能為許秘書多說點好話,可她想來想去,就是想不到什麼好辦法,所以她一臉可憐兮兮地盯著他瞧,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你不必特地為許秘書說話。我這一次是口頭警告,只要她以後小心點,我不會再追究的。”視線直盯著樓層顯示板,袁子修狀似無心地說道。

注意到她支支吾吾的表情,讓袁子修不得不說出自己的想法,因為如果他再不解釋一下,小鬼可能會繼續用各種手段,希望他“原諒”許秘書的一時失言。

“真的嗎?”聞言,左靚馡的表情瞬間亮了起來。沒想到大猩猩其實是個寬宏大量的人嘛!以前她似乎把他的肚量,看得太扁了一些。

“許秘書跟著我工作已經好幾年了,她早就猜到我的想法,你根本不必為她擔心。”袁子修終於轉頭看向左靚馡,他可真是見識到她同情心氾濫的地步了,沒想到一個初次見面的人,都能讓她如此在意。

這種性格對一家企業的繼承人來說……自疋好?還是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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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6 17:52:2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她猜得到你的想法,可是我猜不到啊。”

心情一放鬆下來,左靚馡就變成有些沒大沒小,再加上發現袁子修其實不如她以為的顧人怨,一抓到機會就胡亂欺負人──至少,他沒這麼對待許秘書。

所以左靚馡早先對袁子修的討厭及害怕,也就慢慢消減了一些。

畢竟,被他欺負著玩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到底袁子修當時是怎麼欺負她,左靚馡早就忘得差不多,只記得自己下意識一看到他就想退避三舍,根本就成了直覺反應,沒有任何理由嘛!

但現在他們都是成熟的大人啦!

再這麼沒理沒由地逃避,似乎就有些無聊了。

“誰教你老端著一張死人臉,我根本看不出你在想什麼。再加上,你什麼話不說,我怎麼會知道?我又不會讀心術……”

說著說著,左靚馡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跟我表哥是發生過什麼事啊?我看他挺討厭你的。”

袁子修無言,因為他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那些左家人是因為不滿他坐上總經理的位置,而心有不甘。

這些內部權力鬥爭的醜惡面,對於始終相信人性本善的左靚馡來說,或許太難理解。再加上那些人都是她的親人,袁子修不認為自己有權置喙。

“什麼事也沒有。”最後,他是這麼說的。

“怎麼沒有?”左靚馡鼓著腮幫子,拒絕接受這種擺明唬弄人的答案。“我已經二十四歲,是個大人了。有事或沒事我好歹還看得出來,你不要把我瞧扁了。”

“是這樣嗎?”袁子修挑眉,懷疑她這番話到底灌了多少水。

如果她真看得出來,董事長就不會這麼煩惱了。

“總而言之,這段時間你得跟著我上班,並瞭解公司的運作方式,這些對於你接掌公司都是必要的。”袁子修淡淡說道。

他從不認為自己能修正她過度氾濫的同情心,畢竟這是個人的價值觀問題。

若真要說哪里出錯了,袁子修會說:“因為她太閑了,加上不懂得個人責任所在,所以才把心思放在那些事情上。”

跟在董事長身邊這幾年,袁子修當然注意到左家完全放任左靚馡成長,似乎從來沒有人想過,她總有一天得接手中祥企業。

也由於這些放任,所以左靚馡對於自己的責任與義務,毫無所感。

如今她從大學畢業也有兩年了,卻從沒想過到中祥上班,只是把時間及心思,都放在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上。

所以,袁子修決定將重心擺在為她的繼承鋪路。他相信,等她懂得自己的責任所在,應該就能自我修正了。

這是袁子修認為最好的方法。

“接掌公司?!”左靚馡顯得相當吃驚,像是從沒聽過這四個字似的。“你說誰來接掌?”

“當然是你接掌,小鬼,你忘了自己是獨生女嗎?”

袁子修白了她一眼,但從她滿是訝異的表情裏,不白得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在對牛彈琴。

她……真的能夠瞭解自己的責任所在嗎?



這是一場限定中階以上的主管才能參加的會議,所以王品沛這個副理並沒有出席,知道這點,讓左靚馡多少鬆了口氣。

但她所不知道的是,自己出席這項會議竟會引起一陣騷動。當中,甚至有不少近幾年才擢升上來的中階主管,還是頭一回見到“董事長的女兒”。

因此,董事長的女兒為何會與總經理相偕出席主管會議,又是另一個教人議論紛紛的超級大八卦。

可累人心中雖然都有疑問,但他們也聰明的不在袁子修面前多說一個字,畢竟他們這年輕有為的總經理可不好惹。

而當袁子修宣佈左靚馡將暫時隨他參與工作,底下終於爆出一片嗡嗡聲潮。

袁子修的宣言,幾乎可視為左靚馡即將接掌中祥的預告,因此,大家不由得多瞧了未來接班人兩眼。

向來不問公司營運狀況,更不曾涉足商場的左靚馡,哪里看過這等陣仗?!

被一堆從年紀僅比她大上幾歲的中階主管,到年紀幾乎是她兩倍多的高階主管這麼全面性地盯視,教她差點忍不住奪門而出。

至於早有預感的袁子修,已先一步暗暗拉住她,讓她想逃也逃不了。

早上的主管會議就在左靚馡坐立難安的情況下,勉強順利度過。接下來的廠區巡視還算輕鬆,因為她只要默默聽廠區主管做報告就好了。

但接下來與其他企業的大老闆會面,則是另一項教左靚馡神經緊繃的酷刑,她戰戰兢兢地與人應對,生怕自己隨便說錯了一個字,就會把生意搞砸。

因為對商界不感興趣,所以她鮮少以左家千金的身分出席宴會,因此那兩位大老闆在發現她的身分後,都免不了追問個幾句。

要不是袁子修代她接下大部分的問話,左靚馡還真懷疑自己怎麼撐得到下班?

幾天下來,左靚馡只知道自己被袁子修龐大的工作量給嚇到了,批公文、主持會議、與往來廠商會面……

這些工作像是沒完沒了似的,而且根據袁子修的說法,他僅參與重要的會議、與重要的人會面,不夠重要的部分,另有專職的人處理。

這麼忙碌的行程是巳經篩選過的?!

左靚馡感到難以置信,但接連幾個會面的對像,不是該公司的總裁,就是董事長之流的重要人物,她就算再怎麼難以置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而且,在這些忙碌的工作之下,袁子修居然對公司的一切運作了若指掌,這才是最教左靚馡吃驚的。

他完全清楚所有情況,所以在與主管們開會時,他幾乎不必聽取無聊的例行報告,而是直接下達指令即可。

這天晚上,左靚馡舒服地泡在浴缸裏,努力伸直自己的身體,幾天忙碌的上班生涯教她疲 憊不己,一個熱水澡,是個消除疲勞的好方法。

她撈起一把浮在浴缸上的泡泡,百無聊賴地將泡泡吹向空中。

那些泡泡在燈光的照射下,閃耀著小小的七彩霓色,讓左靚馡心情大好,乾脆玩起了吹泡泡的遊戲。

說真的,她不懂袁子修為什麼會認為她必須接掌中祥企業,難道他看不出她有多麼無心家業?

關於左氏家規那件事,雖然家裏人試圖不讓她知道,但左靚馡在很小的時候就己經從其他堂兄弟那裏得知了。

畢竟,這種事既然全家,族都知道,哪里瞞得了人?

而左靚馡自己也很清楚,自己並不是經商的料子,所以她也就樂得繼續當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

可現在的情況實在很麻煩,無論袁家與左家走得多近、爹地有多信任袁子修,她總不能把左氏家規的事情告知袁子修,然後對他說:“很抱歉,我根本不想繼承中祥,所以請你別再浪費時間了。”

這種話一說出口,肯定會被揍吧……想到那種情況,左靚馡就覺得冷汗直流。

袁子修之所以拼命要她學習中祥的事務,必定是因為不曉得左氏家規的存在,既然連將他培養成左右手的爹地都沒說了,那她又怎能告訴一個外人這等家事?

“啊,好煩──”

隨便叫了兩句好煩後,心情舒暢許多的左靚馡,總算甘願從浴缸裏爬起來。

剛洗完熱水澡,讓左靚馡感到一陣口渴。

因為實在太口渴了,所以她也懶得先換上衣服,穿著浴袍便直接下樓到廚房找水喝。

“杯子、杯子,你在哪里?杯子、杯子,別再躲藏……”

左靚馡哼著自己亂編的杯子歌,在廚房裏東翻西找,她拉開一個又一個抽屜,看過了刀具區、碗盤區,就是找不到杯子。

倒不是說袁家的廚房有多淩亂,相反的,每樣東西都漂亮地歸位,一區一區地分好類。更正確來說,袁家的整齊實在不似只有五個男人在的家庭。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找不到杯子,也算左靚馡厲害了。

雖然在袁家也住了一個禮拜,但她老是記不得杯子放在哪里,說來雖然是有點誇張,但這絕對是事實。

左靚馡很清楚自己太糊塗、記性又太差,像她這種人要是管理一家公司,包准一年內公司就會倒閉,所以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才不幹呢。

“啊!找到了。”

左靚馡開心地歡呼著,拉開抽屜的同時,還看到一個小小的鐵罐及玻璃瓶。

“這是什麼啊?”有些眼熟的包裝讓左靚馡忍不住把罐子拿起來,卻在罐身上看到令人欣喜的品牌名稱。“這是我喜歡的大吉嶺嘛!”

可開心不過一會兒,左靚馡便想到如果沒有蜂蜜佐茶,就算有茶在手也沒用。因為她不是很喜歡在茶里加糖的味道,所以她一向是加蜂蜜才喝的。

“礙…好可惜,我好陣子沒去喝茶了,現在正想念蜂蜜的味道呢!”

左靚馡哀怨地說著。因為被迫留在袁子修身邊學習,又不能亂跑的關係,所以她已經好幾天沒去她最喜歡的那家店,現在茶癮正犯,手上空有茶葉卻沒有蜂蜜,簡直是最大的酷刑嘛!

“……這又是什麼?”隨手拿起放在茶罐旁的玻璃小瓶,在看清瓶身的瞬間,左靚馡也跟著揚起好大的笑容。“LUCKY──”

是蜂蜜耶!

左靚馡開開心心地為自己泡好茶,加入許多許多的蜂蜜,拿起茶杯正想好好解解饞,卻突然聽到一陣水聲。

那是什麼聲音?

因為那聲音感覺上很接近,所以左靚馡忍不住往聲音的來源處──廚房的後門走去。

走過虛掩的紗門,即使沒有燈光照明,但在今晚分外明亮的月光照射下,鄰鄰水光仍將四周映得相當清晰。

水聲更加清楚了,左靚馡走近游泳池畔,不敢相信會有人選在這時候游泳。

“袁子修?”看著水中疾速前進的身形,左靚馡不敢置信地低喊。

忙了一天下來,袁子修怎麼還這麼有體力啊?她都累得只想好好睡上一覺,為什麼他還能在游泳池從事這種耗體力的運動?

原本還在水中翻騰的身影,似乎決定自己運動夠了,他游到池畔,兩手攀上池畔,再一使力,輕輕鬆鬆將自己送出水面。

在月光照映之下,左靚馡可以清楚看到他強健的雙臂,以及上頭糾結的肌肉線條,那完美的線條從他的手臂,一路爬升到肩膀,再順著背脊滑向腰際,直直沒入池水之中,形成一個漂亮的三角形。

左靚馡幾乎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只能直勾勾地瞧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抬起頭,月光就灑在他剛毅的五官上,柔美的月光,輕撫著他緊閉的眼皮,稍稍軟化了他不易親近的冷淡氣質,而在月光的照射下,他臉上殘存的水珠,彷彿鑽石一般閃閃發亮。

左靚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居然……她居然覺得此刻的袁子修……

非常迷人。

她抬起一手壓著胸口,她的心跳得飛快,一下又一下重擊著,力道之猛,讓左靚馡以為自己若不這麼壓著胸口,她的心臟就會跳出來似的。

像是嫌她心跳得還不夠快,一顆水珠順著他臉部的線條,從他的額際,緩緩滑過他高挺的鼻樑,最後從他的鼻尖滴落唇上。

在水珠落下的那一瞬間,左靚馡覺得自己好像在看電影的慢動作,她可以清楚看到那顆完整的水珠落在他唇上的刹那,迸裂成千萬顆細小的水沫……

因為水的潤澤,讓他的唇看起來也是閃閃發亮。

他的五官慢慢褪色,只有那閃閃發亮的嘴唇成為最清楚的存在,左靚馡看著他的唇,莫名想起與他雙唇楣觸的感覺──

輕輕、柔柔、暖暖、綿綿的……

溫柔得教人心醉,也溫暖得教人幾欲融化。

不過是雙唇接觸罷了。她試圖這麼說服自己。

但左靚馡卻又無法否認,那“那小小的一吻”對她來說,已是足以誘她墮落的甜蜜滋味。

再看到眼前那個還閉著雙眼,又僅著一件泳褲的男人,她感到一陣口乾舌燥,今晚的刺激實在是太多了一點,她還是早早上床睡覺吧。

主意既定,左靚馡拿著茶杯就準備返回室內。

不過,她的動作還不夠快。

她才剛踏出第一步,背後就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

“小鬼,你也是來游泳的嗎?”

“沒、沒啊。”左靚馡轉身應話,卻在看清袁子修的那一瞬間,尖叫聲沖出喉嚨。“啊──你沒有穿衣服。”

“衣服?”袁子修疑惑地低下頭,泳褲好端端地穿在正確的位置上,他哪里沒穿衣服了?“真是個小鬼,你沒看過男人穿泳褲嗎?”

袁子修幾乎忍不住想翻白眼,這有什麼好叫的?

還記得他教她游泳的那個夏天,他們根本是天天一起泡在游泳池裏頭,對於彼此穿泳裝的模樣,應該熟到不能再熟了吧?

不過袁子修卻忘了一件事──那已經是十三年前的事了。他不再是當年那個十九歲的大男孩,而她也已經不是那個十一歲的小女孩。

“反正、反正你先把浴袍穿上啦!”左靚馡害羞地別過臉,手指著那件擱在他手上的乾淨浴袍。

他居然是穿那種緊到不能再緊的三角泳褲?!

一塊布料少少的泳褲,只能勉強裹著他的男性像徵,再加上袁子修才離開游泳池,濕透的布料更是完全貼合那男性像徵的形狀。

看到這種畫面,左靚馡能不叫嗎?

左靚馡小臉發燙,剛剛已經看過太養眼的畫面,現在又看到這種足以教人噴鼻血的景像,讓她頭不發暈也難。

“衣服穿好了,你可以回頭了。”

左靚馡全身僵直地轉過身,在看到袁子修己依言乖乖套上浴袍後,總算能夠鬆一口氣。

今晚真的太刺激了。

左靚馡懷疑自己已經把一整年份能承受的刺激量,在一個晚上全都用完了。

袁子修沒注意到左靚馡的表情,反倒先看到她手上的茶杯。

“你帶茶杯來游泳?我還是頭一回見到。”

因為看到左靚馡僅著浴袍,再加上地點又是在游泳池邊,所以袁子修理所當然地以為,她跟自己一樣是來游泳的。至於浴袍底下,當然是泳衣了。

不過……茶杯又該怎麼解釋?

“誰、誰會帶茶杯游泳啊。”當第一句話成功說出口後,接下來的話也就比較順利了。“我是在廚房聽到這裏有聲音,所以才過來看看。”

不過,她打死也不會告訴他,其實她已經待了好一會兒。

說到廚房,左靚馡也跟著想到一個小小的疑問。

“我剛剛在放杯子的抽屜裏頭,發現茶葉和蜂蜜耶!怎麼前幾天都沒看到?”是啊,那抽屜明明是專門放杯子的,為什麼茶罐會出現在那裏?

“是嗎?”袁子修不置可否地應道,顯然是對這問題不感興趣。“應該是你沒有注意到,茶葉本來就放在那裏。”

隨隨便便丟下解釋,袁子修便越過左靚馡,往通往廚房的紗門走去。

“怎麼會?!”左靚馡也跟著走回廚房。“我之前明明沒看到啊。”

如果是放在那裏的話,那她肯定從第一天就發現了。

畢竟,加了蜂蜜的茶品,可是她的最愛。

“有茶喝就好了,你管它是從哪里來的啊。”近乎狼狽地撂下話,袁子修在咖啡機前站定,為自己煮起咖啡。

就見他熟練地拉開一個抽屜,先拿出咖啡豆丟進電動研磨機,再將磨好的咖啡粉倒入咖啡機裏,剩下的工作,就是機器的事了。

“咦?那個是──”左靚馡看著他的動作,突然發出驚訝的聲響。

她沖到袁子修身旁,拉開他拿出咖啡豆的那個抽屜。

果不其然,抽屜裏整整齊齊地排列著數罐咖啡豆,旁邊則是各式各樣的茶包,就連糖包及奶精,也是放在同一個抽屜裏。

“茶葉明明是放在這裏,你為什麼說是放在杯子那邊?”

袁子修沒吭聲,只是轉頭去看咖啡機的狀況,好像看著那杯咖啡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

見他不說話,左靚馡乾脆再仔細看看抽屜的內容物,她很快就發現到,這裏頭沒有茶葉,僅有茶包,更別提她先前看到的茶罐了。

還有另一項不尋常的地方,雖然抽屜裏所放的糖包,從最普通的方糖到各式咖啡糖就有好幾種,卻沒看到蜂蜜的蹤影。

她可以猜測……那罐茶葉及蜂蜜是為她買的嗎?

看著男人堅決不回頭的側臉,左靚馡不由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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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所以……你準備吃了他嗎?”

濃濃的取笑意味,從一個穿著清涼美豔的女子口中吐出。

“什、什麼吃了他?!”左靚馡狼狽地喊道,紅茶的心思會不會太邪惡了些?!

不過……紅茶剛才的提議卻挺誘人的……左靚馡突然發覺自己還真有那麼一點點動心。而紅茶的直覺向來神准,說不定她說中了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但是──”一個鏗鏘有力的女聲插了進來。“偷看人家猛男游泳,還一連偷看了近半個月……你這行為實在很難說是不想吃掉人家喔?”

另一名微笑以對的柔美女子,說著與她形像大大不符的尖銳言語,但所有人都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看來她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綠、綠茶,怎麼連你都這麼說?!”左靚馡的臉更紅了,像是要掩飾自己的臉紅,她連忙端起眼前加了蜂蜜的紅茶大大喝了一口。

“我倒很贊成紅茶和綠茶的意見,任誰聽到你這些日子以來的偷窺行徑,應該沒有人會反對她們的看法吧。”綁著兩條短辮的女孩,一臉天真無邪地說道:“我猜你在偷看人家游泳的時候,一定是大流口水吧?”

“咳咳咳……”一口茶還沒下肚,左靚馡已經咳得像是隨時會升天。為什麼她的好友們全把她當成饑渴的女人啊?!

為什麼她一定要把袁子修吃幹抹淨啊?!不能是袁子修把她吃掉嗎?!

發現自己的想法轉來轉去都是那幾個邪惡念頭,左靚馡突然覺得好想哭,早知道那天就不要那麼好奇。

如果沒看到袁子修的裸體,現在也不會有這麼些煩惱了。

為什麼她會覺得袁子修很迷人,而且完全不再想起,她打從小時候就有多討厭他、多怕他?反而心心念念著,他居然特地為她買了最喜歡的茶及蜂蜜呢?

難道她就這麼好收買嗎?

只要一罐茶和蜂蜜,就可以讓她忘了新仇舊恨?

正當左靚馡還在自怨自艾時,一隻溫柔的小手輕輕拍著她的背,為她順氣,而且那人還以天使般的聲音指責另外三人,

“你們別再開她玩笑了,瞧她現在咳得多難過啊?”

左靚馡感動不已地抬起頭,正想說些感激的話,怎料那人又接著道:“她想吃了袁子修,我們心知肚明就好啦!何必特地說出來,讓她難堪?”

“花茶,你這是在安慰我?還是在諷刺我啊?”左靚馡欲哭無淚,有時實話聽起來還真是刺耳礙…

“什麼?”被喚著花茶的女子滿臉問號,對於左靚馡的欲哭無淚毫無所感。

“算了,交上你們這群‘好朋友’,也算是我三生不幸啦!”左靚馡無奈癱坐在椅子裏,她仰頭看著頂上的蘋果樹,在場的居然只有蘋果樹沒吐她槽,也不枉她成為這家店的常客了。

這裏是一家名為“白雪姬的蘋果園”的小店,雖然店面只能容納十桌的客人,但走到店後頭,卻是別有洞天喔!

因為老闆娘特地在後園裏種了一片蘋果園,不僅僅是觀賞用途,上門的客人甚至能自由選擇在蘋果樹下喝茶,或品嘗他們的咖啡,享受一下另類的田園樂趣。

像這樣一個特殊的小店,隨便你愛說它是茶館也好,咖啡店也罷,反正這家店是她們五個好朋友的最愛。

最有趣的是,她們五人同時也是“白雪姬的蘋果園”的鎮店之寶。

原本,除了綽號“紅茶”的蘭馥和“綠茶”的岑香是舊識外,她們五人幾乎是互不認識,會來這裏喝茶,也只是因為這裏的茶好喝,即使後來她們互相注意到,店裏有這麼幾個與自己一樣的常客,也沒有因此結交成朋友。

這種關係持續了快一年吧!也不知道是哪個無聊人士,發現她們各自都是非某種茶不喝,便起哄著為她們取了外號,而她們也莫名其妙地成了鎮店之寶。

總喝著甜甜蜜茶的她,當上了“蜜茶小姐”、愛喝紅茶的蘭馥,被喚做“紅茶辣妹”、只喝綠茶的岑香,則成了“綠茶美人”、而非奶茶不碰的尹馦馦,就此掛上“奶茶丫頭”的稱號、至於熱愛花茶的阮馨,理所當然的就是“花茶甜心”。

直到她們五人被封為鎮店之寶後,這才慢慢地結成了朋友,當她們發現彼此的名字裏都嵌了“香”字,變成好友似乎就成了必然之勢。

後來,她們總是以各自愛喝的茶品,當做是對方的小名。友情,也跟著這麼走了下來。

“哎呀!蜜茶,別這麼小氣嘛,讓我們開開玩笑也不行?”一聽到她大歎交友不慎,跟她最要好的奶茶馬上舉手投降。

“哼!”左靚馡輕哼了聲,還別過頭去。 標準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別理她了,反正她有猛男可以看就足夠了,哪還管有沒有我們這群朋友?”綠茶涼涼地取笑道。

聞言,左靚馡隨即轉回頭,為自己辯解。

“我像是那種見色忘友的人嗎?!”

“像。”

在左靚馡跌破眼鏡的表情下,另外四人同聲應道。

“為什麼咧”她哪里像了?左靚馡拿出小鏡子左照照、右瞧瞧,怎麼也看不出自己臉上哪里刻了“見色忘友”四個字。

“也許是因為──賀爾蒙的影響力太大了點。”紅茶聳聳肩。“我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了,以前老聽你說多怕袁子修、又什麼每次見到他就跑。沒想到現在才跟他同居不到一個月,你的說詞就變成……‘他很迷人’?”

紅茶翻翻白眼,歇口氣,才又繼續道:

“你教我們該怎麼想呢?你掉進愛河了,蜜茶。掉進愛河的女人最變化無常,而這一點我們都已經親身體驗過好幾遍了。”

一邊說著,紅茶的視線也跟著掃過綠茶和奶茶。

包括紅茶自己,她們三人之前恐怕也給好友們帶來不少麻煩,沒想到這回居然輪到蜜茶了……

看來今年特別適合戀愛呢!紅茶微笑。接下來就是花茶了嗎?

花茶打了個冷顫,為什麼她會覺得紅茶的視線好可怕?

“掉進愛河?”左靚馡忍不住揚高聲調。“我跟‘那個’袁子修?”

“袁子修那部分我不負責。”紅茶再次聳肩。“我只說你掉進愛河。”她的預感一向很准,尤其是蜜茶此刻的表情,她已經從綠茶和奶茶那兒見識過了。

那是為愛所苦的標準表情。

“可是……怎麼會?”左靚馡眉心擰成一個小結。“我是說……我以前是那麼怕他耶!為什麼會是他呢?!”

“天知道。”紅茶擺擺手。“不過,對愛情問‘為什麼’是很蠢的,因為愛情永遠沒有道理可循。就拿奶茶來說吧!她之前不是老說自己不可能愛上阿昶?結果現在兩個人還不是黏得如膠似漆?”

“紅茶,你舉錯例子了。”綠茶取笑似的說道:“那兩個人已經如膠似漆很多年了,又不是從前陣子才開始的。”

聞言,除了話題中心的奶茶外,所有人都非常認同地點點頭。

這麼多年來,奶茶一直把阿昶當成青梅竹馬的大哥,她也完全沒察覺阿昶其實是深愛著她的,所以前些時候當阿昶向她告白後,還引起一場小小的災難。

幸好一切都過去了,這兩人也有情人終成眷屬啦!,

“不過,”綠茶看向左靚馡。“你不是說你被袁子修軟禁了嗎?怎麼今天居然不用待在他身邊,還可以出來跟我們喝茶?”

之前她們發現好陣子都沒見到蜜茶,所以她就打了電話給蜜茶,才知道蜜茶暫時得跟袁子修同居的事情。

當時蜜茶還說了,她每天都要上班,下班後其實也累斃了,根本沒空喝茶。

怎料她今天卻突然出現了。

“那是因為袁子修說要去我家一趟……”

左靚馡的話才說到一半,奶茶已經沒耐心地插嘴發問:“他去你家?難道你不跟著回去嗎?”

按理說,蜜茶也好久沒回家了,怎麼可能不想回去?反而先找這票老朋友出來喝茶?!

“我當然要回去啊。”左靚馡說到這個就氣。“可是袁子修說他有事要跟我爹地談,要我等到三、四點再回去。你們說這奇不奇怪?為什麼他跟我爹地談事情,卻要我晚點回去?如果怕我聽到他們要說什麼話,他們不會關在書房裏說嗎?”

是啊,到底是為什麼呢?所有人都有著相同的疑惑,卻沒人知道答案。

“啊!時間差不多了。”左靚馡看看手錶,發現快三點半了,如果現在出發,

那剛好可以趕在四點前到家。“我先走啦!BYE-BYE。”

左靚馡動作迅速地拿了包包就走,歸心似箭的模樣讓人不難想見,她的確是想早點回家。

“對了。”忽地,奶茶以拳擊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她連忙從自己的小包包裏拿出一錠白色藥片,並小心翼翼地在不給自己的傷腳增加負擔的狀況下,追上前去。“蜜茶,等等我啦!”

聞言,左靚馡停下腳步走向她,就怕奶茶的腳會負擔太重。

前些時候奶茶才出過車禍,又撞斷了一條腿,雖然現在已經拆了石膏,而且恢復的狀況也不壞,但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怎麼了?”

被留在原地的三人,滿臉興味地看著那兩人交頭接耳不知在說什麼。

就見到蜜茶一下子就漲紅了小臉,她一會兒是猛搖頭,一會兒又是猛搖手,彷彿是在拒絕什麼似的,接著,奶茶又對她說了些什麼,但蜜茶還是搖頭。

最後,奶茶像是失了耐心,硬是把藥片塞進蜜茶手裏,又揮手要她先走,之後奶茶便回到座位上。

蜜茶低頭看看手心裏的東西,可能是想起時間不夠了,這才終於離開。

直到蜜茶走後,其餘三人立刻忙不迭地追問奶茶。

“你剛剛拿什麼給蜜茶啊?”

奶茶先是拿起眼前的茶輕啜一口,硬是想吊好友們的胃口,然後,她才慢條斯理地說道:“也沒什麼,只是鈣片罷了。”

但這答案明顯不被眾人接受。

“騙鬼啊勺如果只是鈣片的話,那蜜茶幹嘛臉紅?”她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蜜茶要鈣片做什麼?那種東西還是奶茶自己留著比較有用處。

“如果說──我告訴蜜茶那是春藥呢?”

“春藥?!”三人齊聲喊道。

“你騙她做什麼?”紅茶一呆。“我是說……你幹嘛把‘春藥’給她?”

“祝她早日吃掉猛男啊。”奶茶吐吐舌尖,看好戲的意味不言而喻。

“可是,蜜茶相信你拿得出春藥嗎?”花茶不免疑惑。 畢竟,誰會沒事把春藥帶在身上?

“別忘了我在哪里工作呐!”奶茶驕傲地仰起下巴,她是在一家情報事務所工作,服務的對像可不全是些善男信女,所以當她抬出自己的工作時,蜜茶就完全相信了。“再說,我剛剛還騙她說,那本來是我自己要用的,只是先給她罷了。”

“你自己要用的?!”綠茶挑眉,笑得很是曖昧。“奶茶,為什麼我覺得這才是你的真心話?”

“什、什麼話啊。”奶茶紅了紅小臉,她絕對沒有任何推倒阿昶的打算。“總而言之,我把假春藥給了蜜茶,接下來要怎麼用,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不過,你這做法還挺不負責的。”紅茶鰍著奶茶,又道:“別忘了,既然那只是鈣片,當然就沒有任何‘實際作用’,就算蜜茶真的讓袁子修吃下藥片,也沒用吧?”可別告訴她,現在的鈣片進步到有春藥的功效啊!

“這只是個小小的測驗。”奶茶笑得像個小惡魔。“如果她沒想把袁子修‘怎麼樣’,那蜜茶當然不會知道我騙她,可是,如果她真的想引誘袁子修,不管那藥片有沒有效,結果都會是一樣的。”

聞言,所有人呆了三秒鐘,然後一同爆出大笑。

“天啊奶茶,你這主意真是太有趣了。”紅茶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這果然是個測試蜜茶真實心意的好方式。

“沒辦法,之前住院住得很無聊,所以我不找點樂子不行。”奶茶笑得無辜,彷彿她其實也是出於無奈。

“可憐的蜜茶,如果她知道自己辛苦照顧你,卻換來這種結果,她一定恨不得當初把你扔在醫院自生自滅算了。”花茶雖然覺得好笑,卻也有些同情蜜茶。

她們五個人之中,除了蜜茶是無所事事的千金大小姐外,各有各的工作要忙,所以先前奶茶出車禍時,蜜茶便自告奮勇攬下大部分照顧奶茶的責任。

沒想到,奶茶居然是用這種方法“報答”她……

啊──接下來的事花茶已經不敢想像了,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不管事情會變得如何,結果一定會很好玩。

可憐的蜜茶,為了取悅大家,就勞煩你犧牲一下囉!



同一時間左家

“董事長,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才踏進左家,袁子修就見到左大富滿臉期待地看向入口處,想來是非常想念許久沒回家的女兒。

怎料他等了老半天,進門的卻只有袁子修一人,左大富不死心,硬是又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失望地轉向袁子修。

“子修,靚馡沒跟著你回來嗎?”

“我有些事想請陳媽幫忙,如果小鬼在,可能有些不方便,所以我叫她晚一點再過來。”袁子修答道。

“嗯,子修,你先坐下吧。”知道女兒會回家的左大富立時放心不少,臉上也比較有笑容了。

“謝謝董事長。”

“最近我們家族裏有一些聲音,是關於靚馡和你的,你可知道?”沒再浪費時間閑嗑牙,左大富開門見山地道。

“是因為我帶著小鬼上班的緣故嗎?”

袁子修試探性地問道,卻得到左大富點頭的答案。

“如果是這個,我自認所做的事並無不妥。 畢竟她是您的獨生女,繼承中祥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如今我帶著她學習公司事務,更是天經地義。”

袁子修答得痛快,在他的觀念中,既然左靚馡是理所當然的唯一繼承人,縱使是左家的親戚也無權置喙。

“但子修,我最初只希望你能修正靚馡花錢的觀念,以及別再讓她同情心胡亂氾濫,並不是要她學習接掌公司。你左媽媽跟我都知道靚馡不適合經商,所以我們從沒想過要她繼承。”

“董事長?”袁子修擰眉,沒料到會聽到這個答案。

“子修,告訴我,為什麼你會要靚馡去學習公司的事務?畢竟我從沒這麼要求過。”左大富問道,務求得到答案。

乍聞女兒跟著子修去上班時,左大富本以為子修不過是試圖把女兒拴在身邊,以免她到處亂跑,破壞了他的教育計畫,沒想到傳聞繼續流到左大富耳中,說的全是女兒即將接掌中祥的消息。

這事雖然讓他大吃一驚,但他還是捺著性子,等待流言自動消失。

可一個月都快過去了,流言依然沒有任何消失的跡像,甚至還有越演越烈的傾向,所以左大富這才找來袁子修,想問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可他千思萬想,就是沒料到袁子修居然是抱著栽培繼承人的心思。

“因為小鬼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她不瞭解己身的責任。我相信,如果能讓她自覺到自己對於中祥的責任與義務,她也就會自我克制,問題自然也會消失。”

袁子修一邊說著,一邊回想這些日子以來的“學習成果”,就不得不佩服左大富果然很瞭解女兒。

小鬼真的很不適合經商。

都近一個月了,她怯場的毛病是半點也沒有改善,只要多一點人看著她,她就會顯得異常緊張,時常要勞煩他特地捉住她才行。

而且小鬼的記性超差──尤其不會記人的長相及姓名。

依袁子修看來,除了她那幾個親戚,以及天天見面的許秘書之外,她根本不記得任何人。

最糟糕的是,她老是跟他雞同鴨講。

他問甲,她卻答乙,這種事近來格外嚴重,而且她閃神也閃得厲害,讓袁子修不禁懷疑她的集中注意力到底還剩下多少?

“說實話,子修,你覺得靚馡的學習成果如何?”左大富忽地問道。

袁子修一愣,隨即答道:“很糟。我從沒見過比她還糟糕的學生,同情心胡亂氾濫就算了,她還不分時間地點。有一回會議,正當其他主管在責備一個沒把工作做好的職員,她竟跑上前替那職員說好話。我認為她似乎鄉願過度了。”

完全不怕自己會說錯話,袁子修誠實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事後,他為了那件事還狠狠罵了她一頓,要她搞清楚光為那職員說情,並不會讓那人改過,卻可能造成不良效果。

但她到底聽進多少,就只有天知道了。

閑言,左大富愣了兩秒鐘,然後放聲大笑。

“鄉願嗎?!靚馡這點的確是很糟糕。子修,要不是你擺明對我家的靚馡沒有興趣,我還真想把她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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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董事長?”袁子修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剛剛聽錯了嗎?

“子修,你也知道我就這麼一個獨生女兒,我當然希望把她嫁給我信得過、更會好好照顧她的人之這些年來,最讓我信得過的人,當然就是你。”

左大富想到這裏,就覺得可惜。

“怎知靚馡怕你怕得要命,而你呢,也只當她是個好玩的玩具,偶爾逗逗她、鬧鬧她、把她嚇個半死後就當是玩夠了,然後又是好陣子不理她。在這種情況下,我能說什麼呢?”

袁子修笑得有些尷尬,“玩具”的父親都說得這麼白了,他似乎也無從反駁。

“董事長是希望我對小鬼好一點嗎?”

“不是。”

出乎袁子修意料之外的,左大富搖了搖頭。

“從你們認識的這十三年來,我都沒說過一句話,又怎麼會選在你們都已經長大成人的現在,才要你改變?”他又深深瞧了袁子修一眼,這才續道:“再說,我也曉得你雖然愛逗著靚馡玩,但如果有其他人想欺負她,你反而會第一個找對方算帳。我沒記錯吧?”

“董事長的記性一向很好。”袁子修微微低下頭,不解左大富為何突然提到這些往事。

“子修,以一個父親的身分,我希望你龍對靚馡更好一點……”

袁子修抬頭,滿臉疑惑。

剛才董事長不是才說他不必改變,為何現在又希望他對小鬼好?

“不,你誤會了。”畢竟是看了十多年的好友之子,才瞧見他的表情,左大富已經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不是那種好,而是更深入一點的──”

忽地,左大富停止動作。

“算了,就當我沒說,你也別放在心上。”那只是他身為一個父親的妄求,如果他真說出口了,未免對子修太不公平。

做下決定,左大富才又續道:“有件事我其實也考慮了很久,現在終於決定告訴你,希望你聽了以後能有個心理準備。”

“是?”

“約莫半年之後,將會有人取代我現在的董事長職位,掌管中祥企業。我也不知接管人是誰,但不論對方是誰,我都希望你能像現在輔助我一樣,盡全力輔助下一任董事長。”

這件事遲早會策所周知,所以左大富希望是由自己告訴袁子修。

“其他的人?”袁子修一愣。“那小鬼怎麼辦?她不該是繼承中祥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嗎?”

“事實上,這是左氏的家規。”在考慮許久之後,左大富終於決定告訴他。

袁子修雖然不是左家人,卻是目前支持中祥運作的中流砥柱,再說,他也是個值得信任的人,不管下任的董事長是誰,勢必都將倚重他。

基於種種考量,左大富才決定透露左氏家規。

“在左家的傳統,二十五歲是一個重要的里程碑。繼承人必須拿出自己足以繼承家業的證據,無法證明自己能力的人,就視同放棄繼承權。你自己也認同靚馡不適合學商,而我更是早早就放棄讓靚馡繼承的想法。

這件事在我們家族裏並非秘密,所以不少有能力的人早就摩拳擦掌,等待靚馡年滿二十五歲,希望能取而代之接掌中祥企業。但現在卻因為你的意外介入,而產生一些……小小的‘誤會’。”

左大富說得非常含蓄,實際上,家族裏根本是鬧得天翻地覆。

因為誤以為左靚馡可能會接掌中祥企業,家族裏非常明確地分為兩派,一派是支持左靚馡合理繼承,另一派卻認為袁子修的做法,已明顯干涉到左家的傳統,尤其是那些原本已預備接管中祥的人,態度更是格外激烈。

雖然也有人是中間份子,卻對這兩派不具絲毫影響力。

“可是……”頭一次聽到這種家規,袁子修只覺得莫名其妙。“如果真有這種家規,按理說應該會有些消息傳出,但我卻從來沒聽過。”

換繼承人耶!這可不是什麼撤換主管的小事情,換人繼承就代表了一個企業裏的權力結構可能會大搬風。

在事事力求得到最新消息的商場中,怎麼可能不曾有傳聞洩露?

“因為這還是第一次有可能施行這條家規。”說到這,左大富不免感到有些失落。“在此之前,雖然有家規存在,卻沒真正施行過。但也因為如此,所以才會讓家族裏的人格外留心。”

“第一次?”袁子修呆住了。“難道都沒有類似的狀況嗎?”

左家在商界是屬於長青樹級的家族企業,經商的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日據時代……在這麼悠久的世代中,不可能完全沒有遇到這情況的機會吧。

“當然有。”左大富苦笑。“而且還非常多呢。”只可惜他沒打算比照辦理。

“那他們是怎麼解決的?”

“聯姻。”左大富平靜地說道:“找一個有能力繼承的媳婦或女婿,就可以解決了。”只可惜他不想為此賭上女兒的終生幸福。

他希望女兒能嫁給心愛的男人,所以即使可以用這種方法,將中祥的繼承權留在自家,他也沒考慮這麼做。

如果可以的話,他最希望袁子修能娶他女兒,畢竟一個是他心愛的獨生女兒,一個是他視若如子的優秀人材。

兩個小輩若是對彼此無心,左大富也不會強求的。

可惜老婆為了撮合這兩個小輩,還特地把女兒送到子修身邊,一個月過去了,兩人卻依然沒擦出任何火花,所以左大富宣告放棄。

袁子修無語。他必須承認,這的確是唯一的辦法。

“總之,我沒有這類的打算。再說靚馡也不知道這項家規的存在,所以你不必對她提起這些事。而為了解釋這個誤會,過幾天我將在這裏舉辦一個家族宴會,到時你記得帶她來參加。”左大富道。

“我帶小鬼‘過來’?”袁子修微愣,他以為自己的責任已了。不是嗎?

“你不會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吧?”左大富微笑。“別忘了,你真正的任務是修正靚馡花錢的觀念,以及別再讓她同情心太氾濫。之前弄錯可不代表你沒責任了,無論如何,你都得負責到底。”

“是嗎……”這下袁子修不得不頭痛了。修正一個人根深蒂固的觀念,可是非常困難的,他很懷疑自己做得到嗎?

“子修少爺。”陳媽走到袁子修身邊喚道,手裏還拿著一台數位相機。“你要我拍的照片已經拍好了。”

“謝謝您的幫忙。”袁子修將相機收進公事包裏。

完成工作的陳媽也悄悄退下了。

“子修,你要陳媽拍什麼?”左大富顯得相當好奇。袁子修應該早就熟知左家的每一寸土地,又怎麼會突然找人去拍照?

“這個啊──”袁子修拍拍公事包,賣了個關子。“是解決小鬼那些麻煩事的方法之一,也順便替中祥打造新的企業形像。”

“企業形像?”左大富聞言更是興致勃勃,這兩件事如何扯在一塊?

“目前還在企劃階段,完成後我會第一個通知董事長的。”

左大富還想追問,門外卻傳來爽朗的笑聲。

“爹地,我回來了!”

下一秒鐘,左大富完全忘了自己先前想問什麼,改而直奔女兒的方向。

“女兒啊──”左大富的這聲“女兒”喊得極富感情,若是不知情的人,可能會以為他們父女倆很多年沒見了。

事實上,這對父女檔也真有近一個月不曾見面。

但是,千萬別以為他們就此斷了音訊!

因為在他們分離的這一個月裏,兩個人三不五時就互通電話,根本不曾斷過一天聯絡,所以現在還搞這種肉麻的重逢,不免有些好笑。

身為外人的袁子修是不能理解他們的感情豐富啦!因此他也就好整以暇地坐在原位,看著這父女“感人重逢”的一幕。

他臉上的笑容,不曾褪去。



數日後左家

“啊礙…為什麼我非得參加宴會嘛!”

坐在袁子修的車裏,盛裝打扮的左靚馡鼓著腮幫子,不甚甘願地埋怨道。

“這是家族聚會,董事長特別吩咐我帶你來參加。”沒有多提設宴的主因,袁子修答道。

“我當然知道是家族聚會,前幾天爹地就已經告訴我了。”即使聽到理由,她鼓起的腮幫子依然沒有消下去的跡像。“可是人家就是不想參加蘇……”

“小鬼,你難得盛裝打扮,鼓著腮幫子會不會太難看了點?”說著,袁子修趁著停紅燈的空檔,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臉頰。

“啊──別戳我的臉啦!我的妝被你戳掉怎麼辦?”畢竟還是女孩子,一想到自己得頂著殘妝出席,左靚馡打死也不願意。

“你不是不想出席嗎?就算把你的妝戳掉應該也沒關係吧。”壞心眼地想欺負人,袁子修又故意多戳了兩下。

“啊啊啊──別亂戳嘛!”要不是身上還綁著安全帶,左靚馡一定會跳起來。她手忙腳亂地護著臉頰,就怕臉上的妝真被戳壞了。

終於轉燈了,袁子修將注意力拉回駕車上頭,也讓左靚馡鬆了口氣。

她不想去參加宴會,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想見到親戚──特別是那些在中祥工作的親戚們。

說句老實話,近來與那些親戚的接觸,總教左靚馡膽顫心驚,明明彼此有親戚關係,但他們投向她的目光,失去了往日的親切,而多了幾分猜忌及敵意。

左靚馡的世界一向單純,且與世無爭,突然接收到這些不復往日親切的挑釁目光,教她好陣子無法釋懷。

而左靚馡也從一開始不解敵意從何而來,到現在終於瞭解一切都是繼承權惹的禍。在某方面來說,她多少算是比較清楚商場競爭無處不在。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左靚馡暫時不想跟那些親戚見面。

偏偏爹地舉行了這場家族聚會。

家族聚會,意味著會有很多親戚出席……左靚馡無力地想著。 光是中祥裏那些親戚的敵意她都快承受不了了,又怎麼有辦法應付聚會裏的那些人?

畢竟在公司見到那些親戚時,大多是為了開會而聚在一起,左靚馡也只要對他們視若無睹也就算了,但今晚聚會可不能這麼打混啊。

她這個煩惱,並沒有告訴爹地,當然也沒讓袁子修知道。

只不過,她近來常有一種感覺,她總覺得袁子修好像知道了些什麼,所以開會時也比較少帶著她參與會議,這多少減輕了她的精神負擔。

“小鬼,下車吧。”

忽地,左靚馡身旁的車門被打開,袁子修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她回過神,這才發現他們已經到家了。

“人家穿的這麼漂亮,你怎麼還小鬼、小鬼地叫我啊?”左靚馡有些不滿地把手搭在袁子修伸出的大掌上,讓他協助下車。

“不叫你小鬼,要叫你什麼?靚馡?小馡?馡馡?”袁子修挑眉,一連喊了三個小名,只換來一身雞皮疙瘩掉滿地的下場。

“小馡就很不錯。”左靚馡非常正經地答道。

“太噁心了。”袁子修根本不甩她,牽著人逕自往屋裏走。

“哪里會噁心?”左靚馡不同意。如果這樣就噁心的話,那豈不是代表她的名字很差嗎?她才不同意呢!

“肉麻兮兮的,我受不了。”

“你受不了?!”左靚馡忍不住揚高聲調,叫她一聲“小馡”會很困難嗎?

“的確讓人很難忍受。”袁子修的表情變也未變,讓人根本瞧不出他話裏的真心有幾分。

但左靚馡可不滿意了,才踏進臨時改成交誼廳的大廳,就賭氣地收回原先搭在袁子修臂上的小手,直直往父母的方向走去。

臨走時,還不忘回頭對袁子修做了個鬼臉,即使可能會破壞妝也不管。

“還說自己不是小鬼。”看到她孩子氣的表現,袁子修只是笑笑。

不急著追上她,袁子修好整以暇地環視全場,他所認識的左家人全數到齊,他不認識的也都到了,整個會場相當熱鬧。

如此看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抬起腳準備去見見左大富,卻在下一秒鐘發現自己被包圍了。

“有什麼事嗎?”袁子修沒去細數自己身旁是站了五個,還是六個人……或許更多,仍是一派輕鬆的問道。

雖然眼前的面孔都有些陌生,但袁子修依稀記得,這幾個人都是左家的直系子孫,無一例外。

他們會是董事長口中“有機會繼承”的那票人嗎?

袁子修面帶微笑,等著接招。

“袁子修,你不會以為搞上我堂妹,就能穩坐總經理的位置吧?”

其中一人口氣輕蔑地說道,眼神中的不以為然讓袁子修大皺其眉。

“孝小馡既然是你的堂妹,你這麼說她未免傷人。”袁子修習慣性地張口想喊小鬼,但最後還是改了口。

雖然對方的態度不佳,可畢竟都是左靚馡的親人,在他們面前直呼“小鬼”可能會被抓住這點攻擊,所以袁子修才會改口。

“傷人又如何?”左辰軍挑眉,口氣中的輕蔑不改。“反正那個丫頭根本一無是處,對家族半點貢獻也沒有。你以為那丫頭有辦法掌管中祥嗎?根本就是癡人說夢!你繼續浪費時間吧,總有一天你會發現,現在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

原先他還有些擔心,以為左靚馡有了什麼改變,可是剛剛一見,那副天真單純的樣子一點也沒改變。

像這樣的人要能掌管中祥,他左辰軍的頭就砍下來給她當球踢。

就他所知,左大富在左靚馡尚且年幼時,就放棄讓她繼承家業的念頭,所以他們這些親戚才會有機可乘。在這種情況下,左靚馡不可能曉得家規的事,自然也不會知道她僅剩下半年的時間證明自己。

而他從在中祥任職的表親王品沛那裏,得知袁子修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帶著左靚馡熟悉公司業務,並讓她與中祥的合作企業主見面……

種種的跡像都顯示出,袁子修雖在輔佐左靚馡接管中祥,但成效似乎不彰,所以說,袁子修現在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你們看不到她的優點,不代表她就一無是處。”袁子修冷冷地說道。他不吭聲,他們就以為可以欺到他頭上嗎?!

“哼!那個只會撿流浪動物回來的麻煩精有什麼優點?”左辰軍冷笑著。“要真有什麼優點,就是她長得還算討人喜歡吧。不過這唯一的優點也快沒了,我最近是越看她越討厭,女人跑到商場跟男人競爭算什麼?還不如乖乖嫁人,多生兩個小孩還比較有用。”

“就算只會撿流浪動物,也比那些想欺負親戚的混蛋好得多。”這些人真是小鬼的親戚?他似乎得慶倖小鬼沒染上這些人討厭的性格。

“你!”被袁子修這麼一說,左辰軍幾乎當場翻臉。 畢竟這種等於被人指著鼻子罵混蛋的狀況,讓他幾乎忍不下這口氣。

但左辰軍還是勉強忍下,因為若在這裏把事情鬧開,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還得擔心會給同樣在爭奪繼承權的對手,一個拉他下馬的好藉口。

注意到左辰軍明明己經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還是勉強維持著虛偽的笑容,袁子修表面上不動聲色,卻也猜到對方必定有所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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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6 17:53:3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HEY!你們在說什麼啊?”

掛著甜甜微笑的左靚馡翩然出現,單純的笑容說明了她什麼都沒聽到。

“喔,是靚馡啊。”

前一秒還幾欲發怒,僅能勉強撐起假笑的左辰軍,現在居然能掛著相當真誠的笑容看向左靚馡,這手變臉特技看得袁子修不由得有幾分佩服。

“我正在跟袁先生說,你最近好像挺辛苦的,怎麼突然會跑到中祥去上班?”

左辰軍的演技絕對能奪得演技大獎,瞧他說話時的表情、語氣、動作,無一看來不是一個擔心堂妹的好哥哥形像。

“是啊,真的好辛苦。”似乎不曾察覺左辰軍的虛情假意,左靚馡仍是一臉單純地說道:“這都是爹地的錯啦!他說我再亂撿貓狗回家是不行的,硬是叫子修來矯正我的觀念。你也知道總經理的工作是很忙的,結果我就被迫跟著他去上班了。人家一點都不想去礙…”

沒想到會聽到這意外的回答,左辰軍完全愣住了。

一切都是為了矯正她亂撿貓夠的問題?!

那他們這些日子以來,如臨大敵的緊張氣氛到底是為了什麼呵?!

左辰軍突然有種想放聲大笑的衝動。

幸好只是場誤會。

對於左靚馡的說詞,左辰軍深信不疑,因為這個單純的堂妹,是全世界最不可能說謊的人。

一放下心,左辰軍原先對袁子修的敵意立刻煙消雲散,他轉頭看向袁子修,熱切地伸手去握袁子修的手,試圖補救先前的嫌隙。

對左辰軍來說,雖然才與袁子修起衝突,但看在袁子修是個優秀人材的份上,他可以把那些不愉快忘掉。因為等將來他接掌中祥之後,絕對有不少地方需要倚仗袁子修,在這時把關係打壞未免划不來。

“袁先生,剛剛我們談話的內容,你聽過就算了,別太放在心上。”接著左辰軍順勢傾身靠近袁子修,在他耳邊以僅能讓彼此聽到的音量道:“只要你不把事情說出去,以後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說完,左辰軍領人離去。

待他們走遠之後,左靚馡突然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

“呼!幸好那傢伙還是一樣好哄。”

“小鬼,你剛剛說什麼?”袁子修眯起眼,有些訝異她的態度大逆轉。

“什麼說什麼?”左靚馡歪著頭,水靈靈的大眼看起來非常無辜,好像真的不懂袁子修的問題。“我剛剛什麼都沒說啊。”

袁子修懷疑地看著她,但左靚馡的表情又如此自然,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難道他聽錯了?

“對了,我們去跳舞吧!我突然發現我們好像還沒跳過舞呢!”

說著,左靚馡逕自扯著袁子修進舞池。

舞池邊的小樂隊奏著華爾滋,左靚馡踩著流暢的舞步,在袁子修的帶領下,隨著音樂一圈又一圈地舞動著。

而她的裙擺,也隨著轉動綻放成一朵蜜黃色的花兒。

今晚左靚馡穿了件蜜黃色的削肩禮服,沒有多餘的綴飾,因為她本身就是最好的襯托,而簡簡單單的線條則勾勒出她的好身材,卻不曾讓半點春光外露,成功地營造出保守又不失大方的形像,而在清純中更隱隱透著性感訊息。

而暖暖的蜜黃色調,映著她白舊的肌膚,再襯上滿臉的燦爛笑容,今晚的她,像朵向日葵。

朱唇輕點,鮮少化妝的天然美人在化妝品的妝點下,更顯迷人風情。

抹了唇凍的紅唇,水水嫩嫩地教人直想品嘗;本就卷翹的長睫,刷上一層金銀粉末,每當左靚馡稍一眨動眼睛,就會製造出閃閃發亮的光芒,與同樣塗抹在她光裸雙肩上的亮粉互楣輝映。

而那頭黑瀑似的長髮則盤成髻,除了插上一支以三色水鑽製成的髮簪,別無其他裝飾,但這樣樸素的髮飾,卻意外顯得相當華麗。

“你怎麼都不說話啊?是因為我今天打扮得太漂亮了,讓你說不出話嗎?”左靚馡輕笑著問道。她一定得找點話說,不然光是直勾勾地瞧著他那雙精光爍爍的黑眸,會害她心臟病發的。

總是這樣,每回被袁子修那極有魄力的目光一掃,就會害得她心跳失速。小時候不懂,只覺得很可怕,但這幾年年紀稍長後,她慢慢察覺自己的反應,似乎不僅是“害怕”而已。

想起前幾天與好友們的對話,左靚馡不禁迷惑了。

她掉進愛河了嗎?

如果是,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前害怕的男人,現在卻變成她所愛的人?!這當中的落差,教左靚馡不知該如何調適。

“的確,你今天是很漂亮。”難得沒壞心眼地說反話,袁子修大方給予稱讚。

頭一次收到他的讚美,左靚馡開心地笑著,小臉也染上一層淡淡的粉紅。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左靚馡覺得自己好像開心得快要飛上天似的。

“礙…謝謝,你今天也很帥喔。”傻笑了好一會兒,左靚馡終於結結巴巴地擠出謝語。

一襲三件式的燕尾服,將他昂然挺立的頑長身子,修飾得更為修長,同時也平添幾分斯文而優雅的氣質;頭髮則全數以髮蠟梳攏 固定至腦後,讓他斯文的形像又加上兩分唯我獨尊的意味。

粗獷的五官仍是像刀鑿出來般,墨濃的眉斜飛入鬢、挺直的鼻也像是在說他的傲骨不屈、但那總是緊繃的下巴線條,此刻卻難得地放鬆了些,還送給左靚馡一抹微笑,笑容稍稍柔化了他魄力十足的淩厲目光,同時也電得左靚馡暈暈然。

左靚馡可以清楚感覺到他的手正扶在她的腰上,男人的體溫透過布料炙著她,教她一刻也無法忽視。

感覺著那隻厚實大掌的形狀,左靚馡閉上眼,腦中自動描繪出那手掌正確的模樣──厚實、指節修長、有力。

幻想繼續延伸,描繪出手掌的模樣後,手臂的形像也漸漸成形,賁起的肌肉線條,說明了主人的勤於鍛練。

再往上,結實的肩膀躍然出現,最後是一片寬廣的胸膛……

明明自己早就跳過無數次的華爾滋,但從來沒有一個舞伴,能讓她這麼明顯地感覺到對方的魅力。

每次的貼近以及遠離,都讓左靚馡的心情激蕩不已。

頭一回……她希望這支舞永遠跳不完。

紅茶說得對,若跟喜歡的人跳舞,是一種至高的享受,同時也是甜蜜的折磨。

心情激越,亢奮加上欣喜、腎上腺素激增……這實在是對心臟不利的運動,但她卻不想停下腳步。

“小鬼,音樂都停止了,你還想吃我豆腐吃到什麼時候?”

低沉又富磁性的嗓音從左靚馡頭上傳來,明明是好聽的聲音,卻毫不心虛地說著殺風景的話。

“什、什麼吃你豆腐嘛!”左靚馡睜開眼,發現樂隊真的暫時休息去了。“還有,你剛剛為什麼又叫我小鬼?你明明已經改口叫我小馡不是嗎?”

“小馡?”袁子修眯起眼,不記得他何時讓左靚馡聽到自己喊她“小馡”了,而且……從進門以來,他總共也只喊了一次。

問題是──當時左靚馡應該不在場啊!

“孝馡。”袁子修咬牙切齒地迸出這兩字。“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說完,他不由分說地把人拖出舞池。



“好啦小鬼,說點實話來聽聽。”

把左靚馡扔進她自己的房間之後,袁子修也老實不客氣地,給自己找了張椅子在她對面坐下。

“說什麼實話?”坐在床沿的左靚馡,睜著純真無邪的大眼問道:“我說過謊話了馬?”

“答錯了。”袁子修傾身,兩人之間的距離頓時縮短到不到一掌長,他黑澈的眸緊緊鎖住她的,一瞬也不瞬地。“再答一次……關於‘小馡’。”

即使因為彼此的距離異常接近,而導致左靚馡的心跳再次猛烈加速,但她的表情看起來仍是單純而無辜的,彷彿她真的不懂他想聽到什麼答案。

“小馡?”她眨眨眼,就算是最純真、最不可能說謊的嬰兒,恐怕還比不上她此刻的無辜表情。“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小馡不就是在叫我嗎?你要我說什麼嘛!”她嘟嘴,似乎很不滿他的懷疑。

“親愛的小騙子,你正在自掘墳墓。”袁子修坐回原位,好整以暇地說道。

“什麼騙、騙子……”左靚馡心驚膽跳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

“我從沒喊過你“小馡”,只有剛剛在你那個堂哥面前說過唯一的一次,所以當時你一定在場。”

說到這裏,袁子修突然有些佩服左靚馡的忍耐度。

因為從他喊出“小馡”後,她的那位堂哥對她可沒半句好話,一堆由輕蔑、抹黑交疊而成的惡語,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忍受的,而左靚馡居然沒在第一時間沖出來,反而還一臉無害地出現……姓左的都那麼會演戲嗎?

袁子修突有所感。

先是看到左靚馡那堂哥的變臉特技,然後是左靚馡裝無辜的表情,這兩人的演技都能把人哄得一愣一愣、毫不懷疑。

“哎呀呀,被抓包了啊。”左靚馡吐吐舌尖,笑得有些無奈。既然被指明了,她再裝下去就太假了。“你說對了,當時我的確在場。”

記得她才回頭想找袁子修,就發現他被堂哥們給包圍了,因為想聽聽他們到底在說什麼,所以她偷偷摸摸躲在門邊偷聽。

其實她找的掩蔽物很爛,一般情況下很容易就會被人發現,但她的運氣好,男人們正忙著說話,根本沒人注意到她。

“你難道不生氣嗎?畢竟你那堂哥說了不少難聽話。”袁子修問得有些遲疑,親戚對自己的評語竟是如此,她應該很傷心吧。

“生氣幹什麼?”她聳聳肩。“就某個程度上來說,他說的也是實話。”

袁子修擰眉正想說些什麼,左靚馡又接著道:“不過我很訝異,你居然會幫我說話。”

語畢,她對他露出今晚最最燦爛的笑容。

真是令她粉感動呢!還以為他只會罵她笨蛋、小鬼之類的,沒想到他竟然毫不考慮就反駁辰軍堂哥那些討人厭的話。

當袁子修為她出頭時,左靚馡不諱言自己的心情是又驚又喜。要不是怕會把事情鬧大,她還真想繼續偷聽下去,看看袁子修還會說什麼。

“其實你不用介意辰軍堂哥的話,反正他已經知道我對他根本沒有威脅性,以後應該沒什麼機會再聽到那些話了。”左靚馡再次聳肩,只要沒有利害關係,那些親戚在她面前都是非常和善的。

“威脅性?”袁子修越聽越懷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啊?!”左靚馡張大嘴,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不小心說溜了嘴。

討厭啦!都是剛剛太感動於袁子修為自己說話,她才會一時忘形,差點把繼承權之戰的事說出來。

“左氏家規。”

袁子修輕輕吐出四個字,卻換來左靚馡臉色大變的反應。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這下左靚馡真的大驚失色,為什麼他會曉得?!一個月之前他不是還什麼都不曉得嗎?

“前幾天董事長告訴我的。”她果然知道!袁子修心中也是暗暗吃驚,他不過是隨口猜測,沒想到卻是一語中的。

這樣的結果也是袁子修始料未及的。

“我還以為你不曉得家規的事,至少,董事長是這麼告訴我的。”

反正爹地已經說了,那她應該也可以告訴他吧。反正,再瞞也瞞不過半年,等她滿二十五歲,中祥換人繼承後,袁子修也會知道啊。

左靚馡想了一下該怎麼說才好,終於開口道:

“這件事在我還是小學生時就知道了。 畢竟這可是家族大事,就算爹地、媽咪不說,我也會從其他人口中聽到。再說當時我的年紀還小,大家都以為我聽不懂,有時就大剌剌地在我面前討論,不知不覺間,我也聽進了不少。其實我的記性真的很差,可不知道為什麼,這件事我卻一直牢牢記得。”

說到這點,左靚馡不免有些感傷,為什麼這種事偏偏記得特別牢呢?

“後來,等我年紀稍長,也終於瞭解‘繼承’究竟是怎麼回事後,我心想既然有其他人可以代替我繼承,而我也可以樂得輕鬆,專心去做我想做的事,當一個撿流浪動物回來的麻煩精。”她吐吐舌尖,仍是笑容燦爛。

聽到不久前才從左辰軍口中迸出來的傷人評語,袁子修眉頭鎖得更緊了,為什麼她還能笑得出來?

“你不用做出那種表情啦!因為我一點都不覺得委屈啊。而且我的記性差,這件事沒兩天大概就忘了。”左靚馡又笑著解釋道:“辰軍表哥只是擔心我會繼承中祥罷了。現在他大概以為我依然像以前一樣,不知道左氏家規、也不曉得自己僅剩半年的時間可用,而且所有的事都只是場小誤會。反正,辰軍堂哥很好哄的,過了今晚,他依然是我的好堂哥。”

被權力欲蒙蔽眼睛的人,是最好欺哄的。

雖然辰軍堂哥也是家族裏公認的優秀人材,但只要扯上中祥的繼承權,他就會變得相當盲目,再加上沒有人會懷疑“天真單純的靚馡”所說的話,要哄他真是再容易不過了。

聽完左靚馡的解釋,袁子修看她的眼光,也稍稍有了改變。

沒想到永遠給人天真單純印像的她,居然能把所有人騙得團團轉,就連她自己的雙親,也不曾懷疑過女兒……更別提其他人了。

“如果你不想繼承,何不直接告訴董事長?繞這麼大一個圈子有什麼好處?”

“因為不會有人相信啊。”左靚馡歎氣。“以前是因為我還小,說的話不被大人當真。而現在呢!則是根本沒有人相信,居然會有人自願放棄一家賺錢公司的繼承權。說起來,這都要怪你啦!”

“我?”又幹他這個外人什麼事?

“誰教你太努力賺錢,本來中祥只是個還算賺錢的企業體,沒想到你這幾年賺得太過分,就連股票都上市了,搞得中祥變成一塊人人都想搶的大餅。你沒事這麼努力做什麼啊?中祥又不是你家開的……”

擺擺手,左靚馡說得好無奈。

左靚馡的話說到最後,根本就成了抱怨。

“那真是不好意思,我不該這麼努力工作。”袁子修輕哼了聲,這小鬼就是這麼不可愛。一般人聽到自家公司賺錢,高興都來不及了!

哪像她,居然還抱怨他賺得太多了。

“說來也算我幸運,爹地、媽咪沒考慮幫我找個老公,好把中祥留下來。不然我這些年來的裝聾做啞就沒了意義。”忽地,左靚馡想起什麼,又道:“今晚我們的談話,你絕對不可以告訴爹地跟媽咪喔!”

一口氣說出心中的秘密,讓左靚馡頓時心情輕鬆不少。

她終究還是個崇尚自由生活、喜歡與世無爭的人,為了拋棄繼承權而刻意裝聾做啞,根本不符合她的本性,自然也造成她不少的壓力。

“等一下,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麼嗎?到底是什麼事情魅力大到讓你願意花費這麼多心力?”聽來聽去,他好像還沒聽到她到底是為什麼奮鬥。

“你應該是最清楚的人,不是嗎?”左靚馡沒有直接回答,反倒丟出一個問題。“畢竟我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被爹地扔到你身邊。”

“你的意思是說……你做了這麼多事,就為了撿流浪動物?”袁子修難以置信地吐出答案。

雖是覺得難以置信,但他也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是左靚馡“喜歡做的”,而且還成為左大富煩惱的來源。

“嗯……勉強可以這麼說啦!”左靚馡笑笑地答道:“至少這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

注意到袁子修露出疑惑的眼神,她又笑著補充道:

“其實我也還沒找到能讓自己即使是拼上一生,也非做不可的事,但我至少知道自己不適合經商,如果中祥交到我手上,我想,半年後大概就倒閉了。一想到很多人的生計可能會毀在我手上,我想我還是別造孽得好。

我現在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們約定了半年後一起開個流浪動物之家,現在己經籌備得差不多,但因為彼此還有些雜務未了,所以就暫訂半年後實行。

當然不只是流浪動物,我也希望能盡己所能地幫助人。不過我實在太笨拙了,你知道嗎,以前我也曾跑去當義工,結果反而把事情弄得一塌糊塗……”

袁子修沒有吭聲,只是靜靜聽著她神采飛揚地描述夢想中的流浪動物之家,聽著她與朋友們共同考慮的種種計畫。

袁子修從沒看過她像現在這樣精神奕奕、眼神發亮過。

此刻的她美極了,甚至比用華服美飾精心妝點過的她,更美上三分。

莫名地,他的心被撼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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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6 17:53:5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袁家

夜涼如水。

熟悉的破水聲今夜依舊響起。

在月光的照拂下,游泳池畔繼續閃耀著點點光明。

左靚馡懶洋洋坐在臥室陽臺上,視線透過欄杆偌大的空隙,正巧能將游泳池一覽無遺。

不過由於她是坐在地上,再加上這足足半人高的欄杆,大致隱藏了她的身影,不至於讓袁子修發現,所以這些日子她都是坐在這裏,偷看袁子修游泳的。

可今天的她看起來就是無精打采的模樣,即使手中拿著她最喜歡的蜜茶,她還是打不起精神。

“唉……”

數不清是第幾次歎氣了,總是笑容可掬的小臉,也染上一抹輕愁。左靚馡放下手中的茶杯,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

自從那晚的家族聚會之後,左靚馡本以為自己和袁子修的關係應該不同了。因為她可是第一次說出心中的秘密,而那個秘密甚至連爹地、媽咪都不知道呢!

自己都敞開心胸了,為什麼他們的關係一點改變也沒有?

那一晚,袁子修看她的目光好溫柔、好溫柔,教左靚馡以為,自己就算因此醉死在他溫柔的注視下也無妨。

因為他的溫柔,讓她忍不住把所有的心事,一股腦兒地對他傾訴。

那些對未來的計畫、想和朋友們一起達成的夢想……全部、全部都說出來了,沒想到話題一開,就是兩、三個鐘頭不停歇。搞得本以為他倆失蹤而雞飛狗跳,最後卻在她房裏找到他倆的爹地、媽咪,笑得好曖昧。

可當天一亮,他又恢復常態,彷彿那晚的談心不曾發生。

說實在的,這個發現讓左靚馡覺得很受傷,在自己這麼掏心掏肺之後,為什麼他還能一副置身事外的冷淡態度?

再加上自家族聚會後,袁子修就變得特別忙碌,偏偏連每天跟他一起上班的左靚馡,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麼,這讓左靚馡感到不安!

縱使她去詢問許秘書,許秘書也只是支支吾吾,什麼都不肯告訴她。

很明顯的,他正瞞著她進行某件事。

被人蒙在鼓裏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是被喜歡的人欺瞞,更是教左靚馡的心情糟上三分。

至於另一件讓左靚馡心煩的事情是;

她不想再偷看袁子修游泳啦!

最近,左靚馡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偷窺狂,明明喜歡人家,卻不敢光明正大地告訴他,只敢用這種不入流的小手段偷看他游泳……

嗚嗚嗚……她覺得自己好像是變態。

或許她該像好友奶茶所說的,直接推倒袁子修算了。

但這想法才剛冒出頭,左靚馡立刻鼓著腮幫子,暗斥自己荒謬的想法。像袁子修那種壯碩的男人,是她能夠隨便推倒的嗎?!

呃……重點好像不在她有沒有辦法推倒他,而是這麼做根本就是亂來嘛!

隨隨便便吃掉人家可是要負責的耶!她能怎麼負責?嫁給他嗎?!

不知為何,這種“負責法”居然教左靚馡真的有些心動。

“喂,小鬼,你睡著了嗎?”

正當左靚馡還在神遊太虛,極富磁性的男性嗓音從樓下傳了上來。

被這聲音一嚇,左靚馡當場回過神來,她往外一瞧,見到本該在游泳池裏的袁子修,不知何時站在泳池畔,還抬頭看向她所在的二樓陽臺。

左靚馡心中又是一驚,他他他……他發現她了嗎?

不可能吧……左靚馡自我安慰著,聽袁子修剛剛的問話,他應該只是想把她自己從房裏喊出來才對。

因為心虛,所以左靚馡悄悄往後退,準備躲回房裏,決定來個相應不理。

“小鬼,你往後退做什麼?原來你還沒睡著啊。”袁子修撥了撥濕發,順便將流到他臉上的水液抹去。

閑言,左靚馡的動作不白得為之一僵。

他真的看到她了?!這怎麼可能?!

她都偷看他這麼多天了,要發現也該是第一天就發現啊。

左靚馡渾身僵硬地往外看,視線卻恰恰對上袁子修,就見那雙在月色照拂下像黑鑽般閃閃發亮的眸子,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她的心跳又加速了!

“你、你是怎麼發現我的?”左靚馡嚇了一大跳,這個地點明明很隱蔽,她還特地跑到游泳池再三確認,在正常狀況下應該不會有人發現才對啊。

“下來再談。我可不想跟你一直這樣隔空喊話。”袁子修滿不在乎地答道。

說完,袁子修彎身拾起浴袍穿上,再拿起毛巾擦拭濕發,一邊擦拭著,一邊走出左靚馡的視線。

左靚馡逼不得已,只好乖乖從地上爬起身。

既然被人家抓包了,那她當然得下樓挨駡……就不知袁子修會說什麼。

變態嗎?還是偷窺狂?

唉,真教人傷心,她才剛決定不要再偷看他游泳了,沒想到卻早一步被他抓到小辮子……她的運氣真不是普通的差呐!

依那男人總愛損她的個性,抓到這種好機會,肯定會狠狠刮她一頓,這下子教她怎麼還有臉再待在袁家?

左靚馡越想越覺得可怕,她這種偷窺狂的行徑絕對會招袁子修討厭,她的戀情完蛋了啦!畢竟有哪個男人會接受一個偷窺狂女友?!

嗚嗚嗚……她的初戀就這樣報銷了……會不會太慘了點?

左靚馡自覺在袁家待不下去了,回到房裏便先撥了通電話,然後開始收拾起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

最後,磨磨蹭蹭許久的左靚馡,在算准了時間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拎著行李下樓,準備跟袁子修道別。

“你在搞什麼花樣?”

看她磨蹭了老半天之後,居然是拎著行李出現,這教一直僅穿著浴袍,還頂著一頭濕發的袁子修,不白得睜大眼睛。

他等她下樓等了老半天,結果他等到了什麼──拎著行李的她?!

一下樓就聽到袁子修口氣不善的問話,左靚馡心虛地瑟縮了一下,直覺地認為他是在責怪她為什麼要偷看他游泳。

“我……我……”左靚馡囁嚅了幾回,最後終於鼓起勇氣道:“我不是故意想偷看你游泳的,只是、只是我忍不住想多看看你……所以、所以……”

可惜她的勇氣不足,唯一的解釋機會以結巴收尾。

“我又不是問你這件事。”袁子修不耐煩地揮揮手,彷彿他的確不在意這件事似的,反而伸手指著那一小袋行李。“那是什麼?”

“行、行李礙…”雖不曉得他怎麼會把話題轉到這兒,但在面對“被害者”時,基於心虛及想補償的心理,身為“偷窺現行犯”的左靚馡可說是有問必答。

“你收拾行李要去哪里?”黑眸不善地眯起,他怎麼不知道她打算搬出去?

“回家。”因為被害者的氣勢驚人,犯人只能怯怯地答道。

“我怎麼不知道你要回去?”被害者的黑眸眯得更緊了。

“我剛剛才決定回去的……”犯人咬著下唇,不安地答道。怎麼辦,他果然生氣了,做出回家的決定是正確的,不然他之後不曉得還會發多大的火。

“發生剛剛那件事之後,我不覺得再待在你家是好主意,所以……所以為了我們兩人都好,我馬上就離開了,你不必心煩。”

“我什麼時候說……”

袁子修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門外響起兩聲短促的喇叭聲。

“那是我家的車,那我走了,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

話還沒說完,她已經拿起行李,頭也不回地往外跑,最後幾個字,袁子修還沒聽清楚,就消失在風中。

袁子修被這情況搞得一頭霧水,只能跟在左靚馡身後,試圖把她追回來把話說清楚,卻在門口看到左靚馡己經坐上了左家座車。

下一秒鐘,車子就揚長而去,留下仍穿著浴袍、頂著一頭濕發的袁子修。

“搞什麼花樣啊?”

被留在原地的袁子修,一臉不爽地看著汽車絕塵而去,他低頭看看自己,一點都不認為自己眼下的穿著適合追上去。

算了算了,既然車子真是左家的,他也不必擔心她會被載去賣掉。

至於小鬼的事……下次再去左家說清楚吧!



翌日左家

一天熱過一天的夏日朝陽,將被窩曬得暖洋洋地,也將床上的人兒幾乎曬醒過來,她用力閉了閉眼睛,不願這麼輕易就被太陽公公叫起床。

嗯……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大對勁,明明應該是很熟悉的床鋪,怎麼今天睡起來的感覺有些不大一樣?

這張床有這麼大嗎?而且,柔軟度好像也有些差別,摸起來滑滑的,似乎也跟印像中有些出入。

左靚馡的眼睛越閉越緊,雖然被這些問題所困擾,但還沒完全清醒的腦子,拒絕為這種小問題張開眼睛。

沙沙沙……

這是在室內行走的腳步聲,雖然那人已放輕腳步,但她還是注意到了。

又是袁子修要來叫她起床嗎?左靚馡眉頭鎖得死緊,她不想這麼早起來啦!那傢伙幹嘛每天早上六、七點就起床啊?!

他自己起床就算了,居然還要拖著她一起,真是討厭死了。

這對愛賴床的左靚馡來說,根本就是種酷刑,偏偏這酷刑居然每天都要經歷一回。左靚馡下定決心,今天一定要賴成床才行!

“小姐,早安。”

嗯?小姐?

才剛下定決心,聽到來人的聲音,卻教左靚馡忍不住睜開眼。

怎麼是女人的聲音?而且,還喊她……小姐?

她不是在袁家嗎?怎麼會有人喊她小姐?

眼一睜開,所有問題都得到了解答──

陳媽正笑咪咪地站在床頭處,為床頭的花瓶換上新枝。

“陳、陳媽?”左靚馡眯著眼,懷疑自己的視力是否出了問題。

陳媽怎麼會在袁家?

等等,這裏是她的房間,不是袁家的客房──她回家了,是昨晚跑回來的。

事實像雷一般轟地敲進左靚馡腦中,讓她立刻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以及她一跑回家就倒頭大睡,完全不理會非常擔心她的爹地、媽咪。

“小姐,你怎麼臉色這麼蒼白?是不是突然貧血啊?快快快,先躺下休息,陳媽等等就給你準備營養又好吃的早餐,小姐就躺在床上休息,別急著起來……”

陳媽一把將左靚馡塞回被子裏,就匆匆忙忙地往外走,打算去準備她口中營養又好吃的早餐。

左靚馡只能張口結舌看著陳媽遠去的身影,不知該怎麼告訴她,自己其實是因為想起昨晚的丟臉事,才會臉色發白。

不過,讓陳媽誤會了也好,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昨晚的混亂。

十分鐘過後,陳媽動作俐落地端了一個大託盤出現。

左靚馡欲掀被下床,但陳媽卻急急忙忙阻止她。

“小姐,我看你臉色還是很不好,別下床了,就在床上吃早餐吧。”說著,陳媽已從床下抽出一張小桌,再將託盤放上去。

“呃……陳媽,謝謝你。”

左靚馡不甚專心地吃起早餐,雖然這樣有點對不起特地把早餐端進房的陳媽,但她心中就是有種不大對勁的感覺,彷彿家裏缺了什麼似的。

房裏的落地大窗早已打開,習習清風吹動著窗簾,將簾擺吹得翻飛。

窗外是湛藍的天空,偶有幾朵白雲點綴。落地大窗就像個畫框,將窗外的美景框成一幅教人心曠神怡的美麗畫作。

除了簾擺翻動的聲音外,室內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嗯……好安靜喔!

左靚馡深深吸了一口氣,享受這安靜的一刻。

安靜?!倏地,左靚馡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她家裏養了一大堆貓貓狗徇,怎麼安靜得起來?!

“陳媽,家裏怎麼這麼安靜?找之前撿回來的那些動物呢?”左靚馡放下手中的碗筷,急忙問道。

前幾天她打電話給陳媽,確認動物有沒有任何問題時,明明電話裏還可以聽到那些動物熱鬧的聲響,怎麼才隔了幾天,整個家卻是靜悄悄的?

“那些動物啊?昨天才剛被子修少爺派人帶走了,家裏突然安靜下來,我也覺得有些不習慣呢……”陳媽笑呵呵地說道。

雖然是有些不習慣,但總算能安靜過日子,說來陳媽還挺開心的。

“帶走了?!”左靚馡大驚,為什麼她不知情刊“帶到哪里?怎麼都沒有人告訴我這件事?”

“呃……”陳媽一頓。“子修少爺說暫時不能告訴小姐,再等一陣子小姐就會知道了。請小姐放心,他並不會把動物丟掉。”

既然陳媽都這麼說了,左靚馡勉強安下心,不是把動物丟掉就好。

可是,為什麼他要派人把動物帶走?

“好陣子沒見到小姐,怎麼你好像又瘦了些?子修少爺沒有好好照顧你嗎?”說到這裏,陳媽是滿臉的疑惑。“我明明有開一張清單給子修少爺,難道他都沒有照著清單做嗎?”

“清單?什麼清單?”

“啊!是我多嘴了,小姐就當做沒聽過吧。”

發覺自己的失言,陳媽試圖亡羊補牢,可很明顯的,左靚馡不打算買帳。

“陳媽,求求你告訴我嘛,不然……”左靚馡滴溜溜轉著大眼,賊兮兮地笑著威脅道:“不然我就不吃早餐囉!”

正巧陳媽以為她身體不佳,如果她拒吃早餐的話,陳媽一定不肯,這下她非說不可了。

“這……”陳媽臉上立刻露出猶豫的神情。

左靚馡這一擊果然擊中陳媽的要害,身為照顧左家多年,又負責掌廚的陳媽,向來最注重左家人的健康,一頓飯不吃對其他人來說或許沒什麼,但看在陳媽眼裏可就是件不得了的大問題。

“好吧小姐,我說就是了,可是你也要乖乖把早餐吃完喔!”

左靚馡笑著點頭。

既然交易談妥,陳媽也只有說啦!

“其實打小姐搬出去的那天,子修少爺晚上就打了電話給我,說是請我寫份關於小姐日常生活習慣的清單。說什麼你就這麼突然搬出去怕會不適應,如果能知道你的習慣,他也好照顧你……難道他都沒有照做嗎?”

陳媽覺得好生疑惑,明明之前家族聚會時,小姐的氣色好得很,怎麼昨天回來時卻是又慌又亂,活像是逃回家似的。

“我日常習慣的清單?”左靚馡愣住了,突然想起她第一天跟著袁子修上班,他吩咐許秘書為她準備早點的情況。

她當時很好奇地問他,怎麼曉得自己只吃中式早點,他卻只是淡淡地回說是隨口吩咐的……

原來他一直在照顧她,是她不自覺罷了。偏偏他從來不提,對她的好也都是隱而不顯人有是在她面前,他才不會這麼明白地對她好呢。

要不是今天陳媽不小心說溜了嘴,她大概一輩子都會被蒙在鼓裏吧!

“陳媽,這種事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左靚馡有些感動,也有些氣憤。

感動他一直默默為她付出,卻也氣他什麼都不講,害她以為所有順心的事都是巧合,而忽略了他的用心。

“因為子修少爺不許我告訴小姐啊。”陳媽笑著說道。“子修少爺總說,這些都不過是舉手之勞,特地告訴你反而讓人覺得奇怪,活像他是在邀功,而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聽他這麼說了,我當然也不好說破。”

似是想起什麼,陳媽不免感歎。

“再說,子修少爺在‘中祥’的地位特殊,雖然憑著實力做到總經理,但底下硬是有人不服他。陳媽在想,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讓子修少爺不想讓人抓到話柄,說他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才討好小姐。”

陳媽在左家也工作了一輩子,那些背地裏的勾心鬥角,她這個做下人的看得特別清楚,也因此,她更能理解袁子修的心理。

“那些敢這麼說的人,一定沒見過袁子修對待我的態度,他只會欺負我,才不可能討好我呢!”左靚馡賭氣地說道。那個男人怎麼什麼事都瞞著她啊?!

難道在他眼中,她永遠都是不能成事的小鬼嗎?

“小姐,子修少爺對你的好,可不輸給其他人呢。”陳媽呵呵笑著,看小姐擺明瞭是在賭氣,應該是小倆口吵架了,否則她怎麼會連夜跑回家?

猶仍笑咪咪的陳媽退場,將空間留給思考中的小人兒。

年輕真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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