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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溫妮]替身的戀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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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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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2 13:50:3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替身的戀人 作者:溫妮

為保護受威脅的未婚妻,時雨承太雇了個女人當替身。
茶道、花道樣樣行,應對得體、合乎大家閨秀的她,
簡直完美到──令人想打呵欠!
但沒想到這小妮子,人前人後卻是兩個樣!
比起乖寶寶的她,他還比較喜歡張牙舞爪的她。
無論如何,他說什麼也不能錯放,這個有趣的獵物!

身為迅雷保全的優秀女保鑣,為了不讓一世英名毀於此,
說什麼她也得達成任務,當他盡責的“冒牌未婚妻”。
不過,這狂傲的傢伙,似乎太超過啦!
明明說好,一切只是做戲,卻沒想到——
他不但存心逗弄她、還妄想讓她拜倒在他西裝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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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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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2 13:51: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熙來攘往的機場大廳裏,一名甫下飛機的年輕女孩,吸引了每一個打從她身邊經過的男男女女目光。

即使女孩甜美的臉龐,此刻正繃著與甜美沾不上邊的冷淡神情,也讓女孩的美麗打了幾分折扣,但不可否認,這女孩仍是美麗的。

女孩約莫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一身簡單的純白T恤、牛仔褲打扮,襯得她的青春正茂,一頭黑亮的長髮,則服貼地束在腦後,讓人直想看看髮絲被解放之後,該是怎般的動人風情。

對於往來行人投以的注目禮,女孩只是全然地無視,她背起隨身的背包,直直往機場外走去。

女孩前腳才剛踏出日本關西機場,隨即就有一位司機打扮的男子上前,恭恭敬敬地問道:“請問你是綾小路步小姐嗎?”

被稱為綾小路步的女孩點點頭,道:“我是綾小路,你是時雨家派來的嗎?”

女孩一口標準的關東腔,在關西機場所在的大阪地區,卻未顯得突出,畢竟現在的交通便利,關東人出現在關西絕不算是稀奇。

“是的,我是來接小姐的,請綾小路小姐先上車,我這就去拿你的行李。”正在說著,司機已打開一輛加長型勞斯萊斯的車門,請她上車。

“不用了,我的行李全在這裏。”

無視司機的一臉訝異綾小路步帶著隨身背包,坐入勞斯萊斯中。

沒錯,她全部的行李就只有這個小背包而已。

司機雖然還有些難以置信,但長年的經驗已讓他學會,千萬別過問主人的行事有何目的,他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當然,這個準則也延伸到客人身上。

既然對方是主人請來的客人,他這個小小司機又何必管人家帶多少行李呢?

勞斯萊斯平穩地開往京都的方向,獨自坐在後座的綾小路步,一確定司機座位上的阻隔板是放下的,司機也絕對看不到她在做什麼後,一張緊緊繃著的小臉,倏地放鬆下來。

“天藹—我的牙齒好痛——”綾小路步捧著自個兒的粉頰哇哇叫疼,先前的淡漠表情。現在哪還看得到一絲半毫?!

為了保持冷淡的神情,她可得一直緊咬著牙關,打從下飛機開始,她就沒換過表情,長時間咬著牙,現在腮幫子可是酸死了。

再仔細一聽,繞小路步此時說的語言,竟是再流利不過的中文。

“為什麼水銀姐可以一直保持面無表情?!我光是半個小時就撐不下去了……嗚……好酸……”小手忙碌地搓著粉頰,讓僵硬的肌肉得到舒緩。

水銀姐是她的偶像,而水銀姐一身的淡漠氣質,更是讓她崇拜到極點,因此,綾小路步也是努力朝冰山美人邁進。

但俗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這句話放在綾小路步身上,絕對能看出有多麼貼切,要一個老是活蹦亂跳的小丫頭,突然變成沉穩淡漠的冰山美人……難啊!

所以,在第二十次努力失敗後,她也不再強求自己能跟偶像一模一樣,只有在工作的時候,儘量跟偶像看齊就可以了。

“人呐!果然不能做太多違反本性的事情。”她又揉了揉頰,這才下了句每回必說的評語。

要想達到冰山美人的境界,她還得繼續努力吧!

‘算了,打電動吧。”笑嘻嘻地拿出小背包裏的掌上型電玩,綾小路步這才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從關西機場要到京都,至少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她可以好好玩上一陣子了。

“哇——死了、死了——可惡,看我非把你打得哇哇叫不可——”

女孩手裏抓著掌上型電玩,嬌小的身子不斷一會兒向前傾,一會兒往後倒,要不就是左右擺蕩著,像是隨著電玩時大時小的射擊音效,與電玩的角色一同做出反擊的動作。

她完全沉浸在電玩的世界中,絲毫不察車子早已停止行進,甚至達她身旁的車門也被打開了,她依然哇啦哇啦地大叫大笑。

忽地,一道刺人的視線讓她停下了動作,雖然心底暗暗叫槽,但她仍是故作冷靜地關掉電玩,這才轉頭看向大敵的車門,迎向站在車門外的男人。

水銀姐行事準則一:不管發生任何情況,一概平靜以對。

綾小路步心底暗暗複誦著這兩年來,對水銀姐行事風格的觀察心得,一邊有模有樣地擺出平靜面孔。只要自己不動如山,想必對方也不會故意找碴。

“綾小路小姐似乎玩得挺開心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睨著她,居高臨下的模樣就像是君王般霸氣十足。

他已經看了她好一會兒了,就見她像個孩子似的又笑又叫,連她身後的那束馬尾,也隨著她的動作一跳一跳地,看起來好不熱鬧。

甜美的笑容與她本人倒是非常搭配,只是……現在又為何板著一張小臉了?

“只是打發點時間罷了。”綾小路步可不想第一眼就被對方瞧扁了,連忙鑽出車子,她才不要一直抬頭看著地咧!

但一下車,綾小路步馬上就後悔了。

這男人到底有多高啊?!她號稱一六○的身高,站在他眼前簡直就像是小朋友似的,還得抬頭才看得清他的臉。

男人直挺站立的碩長身子,有著教人難以忽視的傲人氣勢;而斜飛人鬢的墨眉下,則是一雙黑水似的深瞳;直而高的鼻樑是許多人的夢想;薄薄的唇片揚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角度,像是嘲弄她的不自量力。

綾小路步認得這男人,因為他就是自己來到京都的“目的”。

“沒想到時雨先生居然親自出來迎接我,我真是受寵若驚。”沒忘記自己的身分,綾小路步迅速收起眼中一閃而逝的訝異,下一秒已完全恢復淡漠的形象。

“你的確該受寵若驚。不過,你也用不著太過感動,畢竟……你可是我時雨承太的‘未婚妻’,我是該對你好一點。”

時雨承太仍是一臉的似笑非笑,但他說出來的話,卻讓綾小路步好想狠狠踢他一腳,這男人的臉皮怎麼會這麼厚啊?!

不過,有一點他並沒有說錯,現在的她,身份正是他的未婚妻。

“綾小路小姐似乎對我的長相……非常感興趣。”時雨承太對未婚妻一臉不快地盯著自己,全然不以為杵,反倒對她這小貓似的張牙舞爪,感到相當有趣。

發覺自己被調侃了,綾小路步只得訕訕然地收回目光。

“時雨先生不能怪我對未婚夫的長相好奇,因為我們雖然就要訂婚了,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時雨先生本人。”垂下眸,把不快全數隱藏在羽睫之下,此刻的綾小路步,看起來就像個標準的乖寶寶。

但時雨承太卻隱隱察覺到,眼前這乖寶寶的模樣,絕不是真實的她;而比起乖寶寶,他更喜歡剛剛那只張牙舞爪的小貓,莫名地,他對這位“未婚妻”小姐,多了一絲興趣。 畢竟,美人他見多了,但能讓他覺得有趣的人,卻不多。

“綾小路小姐說得是,說來……我也還是第一次見到你本人。”

故意不著邊際地與她打著太極,時雨承太壞心地,一下又一下撩撥她的怒氣,這一切的舉動,只是想再看看她,除了淡漠以外的其他表情。

在時雨承太看來,任何一種表情,都比她的故作淡漠來得好看許多,真不知她為什麼非要以這麼僵硬的面貌,扮演他的未婚妻?

既然這未婚妻頭銜是她自願冠上的,那她何不表現得甘願些?!

綾小路步這回來京都的目的,就是要為過陣子即將舉辦的訂婚宴做準備,而接下來,就是要把綾小路步這個人,介紹給京都的名流仕紳認識。

綾小路家的滿友商杜,可是東京的第一流知名企業,而綾小路步,正是社長綾小路正夫的掌上明珠。

雖然綾小路步是個名門閨秀,但上流社會對她所知卻不多,也幾乎沒有人見過她,因此這回的訂婚宴,可說是她第一次對外曝光。

就連身為她未婚夫的時雨承太,也還是第一回見到綾小路步本人,在此之前,他也僅見過她的照片。

而綾小路步這邊的狀況也是相同的,正確來說,時雨家與綾小路家的婚約,是建構在利益之上,至於見過面沒有,倒成了其次。

“是、是嗎?”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綾小路步完全無法理解,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想跟她打什麼哈哈。

他們非要在這種無聊事上頭打轉嗎?!他們何不直接進入主題?!

“時雨先生,我——”

打定主意,繞小路步決定率先開口,說清楚自己的立場。

但她才剛說出幾個字,時雨承太卻倏地把她扯人懷中,綾小路步沒料到他會突然來上這麼一手,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趴上他的胸膛,而彼此間的距離,甚至近得讓綾小路步幾乎以為,自己彷彿聽到他的心跳聲。

“噓……”時雨承太以一指點住她的唇片,不讓她再多說一個字。“在你繼續說話之前,我希望你先考慮一下,你希望讓躲在走廊轉角處的那個人聽到多少?”

他低低地說著,在旁人看來,簡直像是一對小情人在咬耳朵似的。

但被抱住的綾小路步,可沒心情感受這看似浪漫的一刻。

借由時雨承太高大身軀的掩護.她微偏過頭,視線掃過他所說的轉角,果真讓她看到一抹人影,對方躲藏得很好,要不是地板上的影子泄了底,她還真不知道該從哪里找起。

雖然還有些不甘心,但綾小路步只得乖乖閉上嘴了。

她怎麼會這麼大意呢?!居然完全沒發現有人在偷聽他們說話。

綾小路步在心底暗暗自責,而時雨承太則涼涼地欣賞著,她那平靜面具出現裂痕的模樣。他就說嘛!她的任何一種表情,都比故作淡漠要來得好看。

“時雨先生,你可以放開我了嗎?”發現自己還被時雨承大抱在懷裏,她不甚自在地想掙脫身,但沒想到任憑她怎麼嘗試,卻無法掙脫開來。

在這一刻,綾小路步才有些瞭解到,身為關西第一黑幫——太刀盟的老大,時雨承太經不可能是沒底子的三腳貓。

太刀盟是個歷史非常悠久的日本黑幫,同時可以說是京都的地下政府,勢力之大,由此可見一斑。

近年來,太刀盟的重心正致力於漂白的工作上,有不少新興的強勢商社,就是由太刀盟一手推動的,而又為了拉攏 關東地方的商界勢力,時雨承太才會答應與綾小路家的婚約。

時雨承太這個男人,可說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男人。否則,又有誰會娶個只見過照片的女人?!

但也因為如此,太刀盟在他的掌舵下,才能日益壯大,達到前所未見的盛世。

感受到綾小路步的抗議行動,時雨承太這才放開手,還她自由,並不是出於尊重,而是自覺到與她玩樂的時間差不多該結束了。

接下來,他們得去辦點正事才行。

“親愛的‘未婚妻’,過來吧!很多人都等著與你見面。”

說完,時雨承太轉頭就走,全然不理她是否跟上了,雖然有些不甘願,但綾小路步還是乖乖跟上他的腳步。

她現在的角色,是一個名叫綾小路步的大家閨秀,而工作才剛開始,她可不能在這裏就破功了。

雖然早就知道太刀盟不僅手握大權,也握有重金,但當綾小路步真正踏進這個世界,才發現太刀盟還真不是普通的有錢。

不說別的,光是眼前這棟建得活像通天閣似的主屋,就不知要花去多少錢財,更重要的是,能把自己的家建成一座城堡,絕不是光靠有錢就可以辦得到。

更別提當中的雕樑畫棟,所要花費的人力、物力,以及時間,都不是普通人能夠承擔的。

綾小路步幾乎忍不住想出聲讚歎,但工作中的自覺,讓她硬生生壓下了這股衝動,她可沒忘記自己現下的身份,可是個千金大小姐,怎能像劉姥姥逛大觀園,走沒兩步就讚歎一聲?!

跟在時雨承太身後走了好一陣子,他們終於來到一間,足足有一百張榻榻米大小的房間。在房間的彼端,有三個人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簡直是見鬼了,沒事把房間搞這麼大做什麼用?!”綾小路步喃喃抱怨著,就算再有錢,也不用這麼搞吧?!

加上她和時雨承太,屋子裏總共也只有五個人,用得著這麼大的房間嗎?

偌大的房間,空蕩得活像說話會起回音似的。

走到那三人跟前,時雨承太平聲介紹道——

“太奶奶、奶奶、父親,這位就是綾小路步小姐。”

依據綾小路步腦中的資料,她知道時雨承大口中的“太奶奶”及“奶奶”,其實是祖父的大老婆時雨撫子,以及小老婆時雨麻衣。

而時雨承大的父親時雨繼太,正是小老婆所生的兒子,而他也是太刀盟的前任盟主。時雨承太接任盟主一位,則是這幾年的事情。

綾小路步知道該是自己上場的時候,她乖乖向三位長輩打招呼,雖然穿著牛仔褲的打扮,與現在的場合格格不人,但她一舉一動仍維持大家閨秀的優雅風範。

此刻的綾小路步,與十多分鐘之前,那個會抓著電玩大笑大叫的野丫頭,完全連不上線,要不是時雨承眾親眼所見,他還真不敢相信,前後如此兩極化的行為,竟出自同一個人。

“綾小路小姐?怎麼用照片上的模樣有些出人?”被喚為太奶奶的老人首先發難,出口的話語倒是尖銳得很,順手再扔出一本貼有照片的本子。

攤開的本子上,一個緊繃著小瞼的女孩躍然于紙上,鏡頭前身著櫻色小振柏的女孩,雖然照片中的她亦是貌美如花,卻任由不悅的表情將她的美貌打折扣。

再將眼前的綾小路步,與照片中的女孩對照,實在很難說她們是同一個人。

硬要說的話,也只有眼眉間的三分相似度罷了。

“那個藹—”略略頓了下,綾小路步接著便一臉恍然大增地,呵呵笑道:

“那是因為我這個人不大適合拍照,每次拍出來的照片,都跟本人不像,所以我很不喜歡拍照,每回拍照都不免繃著一張臉,結果就越來越不像本人了。”

呼綾小路步暗暗籲了口氣,幸好她先前已經料到會被這麼詢問,所以答案也早就準備好了。

不上相的人並不算少數,因此她光憑眼眉間的三分神似,就能讓這回答聽起來夠合情合理。而依照小老婆麻衣奶奶在聽過她的答來後,了然點頭的模樣,綾小路步敢說自己的確有機會可以蒙混過關。

當然,她也不認為自己可以這麼簡單就通過考驗,因為另一位撫子太奶奶,絕不是這麼容易就能被打發的人。

光是那淩厲的眼神,就不是隨便一個八旬老人所會擁有的,而那張保養得宜的臉孔,看起來竟像是只有六十出頭。

簡直就是老妖怪嘛!綾小路步不由得在心中為時雨撫於起了個綽號。

同是八旬的老人,那位麻衣奶奶看起來多麼慈眉善目啊!至少人家看起來還比較像是八十歲的老人家。

聽說撫子太奶奶年輕時,也自己弄了個黑幫來玩玩,後來才嫁與當時的太刀盟盟主,由此可知,這位太奶奶絕不是省油的燈。

“我聽說——”

你看、你看,才正說著呢!她又要提問題了。

“綾小路小姐是今天早上才從臺灣搭機過來的,怎麼跑到那裏去了呢?”

“因為‘那件事’的關係,所以家父安排我到臺灣散心。”綾小路步還是一臉大家閨秀式的微笑,從容不迫地答道。

不怕、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可是以水銀組做為目標,只要自己能達到水銀姐的一半水準,她就一定能通過這一關的。

要讓所有人都相信她是綾小路步,至少要能取信于時雨承太的家人,如果連他們都無法相信,那往後的戲她也不用演了。

“是這樣嗎?那時你一定嚇壞了吧?綾小路小姐。”麻衣奶奶心疼地擰著眉,好聲好氣地詢問著,就像一個關心晚輩的長者。

其實,早在一個月前,綾小路步就該來拜見時雨家的長輩,但沒想到在出發之前,她所要搭乘的座車竟遭人放置炸彈。

雖然最後沒有任何人員傷亡,但訂婚宴也因此向後順延。

“謝謝奶奶的關心,我現在已經沒事了。”綾小路步微笑地,把事先想好的答案一一道出。“因為在臺灣玩得太愉快了,所以我一直待到今天才肯離開。至於我的行李,也請東京的家裏直接寄過來,今天應該就會收到了。”

她的行動尚有來自綾小路家的直接支援,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會被人識破她偽裝為綾小路步的事實。 畢竟,有任何證據會比綾小路家的人,親口證實她就是綾小路步,要來得無法動搖嗎?!

但無論如何,她仍希望能靠自己,讓他們相信她就是綾小路步。因為,未來她所要面對的人,可不只眼前這三位。

“是嗎?”撫于太奶奶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從她臉上的表情,無法探知她對綾小路步所說的話,聽進了幾分。

“暫時應該沒別的問題了,正當綾小路步松一口氣時,撫子太奶奶忽地又道:

“聽說綾小路小姐在茶道上頗有心得,我們何不移往茶室,喝一杯茶呢?”

茶道?!

乍聞這個名詞,綾小路步心底暗暗一驚,沒有人說她要表演茶道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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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2 13:51: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看著另外兩位長輩,皆點頭贊成撫子太奶奶的意觀,綾小路步幾乎忍不住逃出房間的衝動了。

見鬼的,他們不是黑道嗎?!

為什麼連茶道這麼風雅的事情,也要插上一腳?!

綾小路步不由得在心底暗暗慘叫著,一點也不想踏進茶室一步。

“太奶奶,我現在的衣著,恐怕不適合踏進茶室吧?”綾小路步現在只抱著能拖一時是一時的心理,拼命想要阻止撫子太奶奶。

“綾小路小姐何必拘泥于形式問題,喝茶注重的還是自己的心。”麻衣奶奶不明白綾小路步的心理掙扎還當她真是為了沒有適當服裝的問題而裹足不前。

麻衣奶奶的話,點醒了綾小路步一件事,倏地,小臉亮了起來。

“沒錯、沒錯,喝茶最注重的便是一字曰‘心’。我現在是初來乍到,心緒浮動不平,根本沒辦法達到‘和敬清寂’的“清”字,如果真踏進了茶室,根本就是侮辱了茶道,何不等過陣子,我的心情平靜了,再進行茶會也不遲?”

綾小路步勉強搬出茶道的本義——“和敬清寂”,再以自己心神未定,無法達到“清”字所講求的心無雜念,試圖說服眾人。

為了逃出茶道這玩意兒,要她說什麼都沒問題。

聽到她的回答,撫子太奶奶的眸光閃了一閃,眼前這娃兒,想來社子裏還有幾滴墨水,居然還說得出千利體提倡的茶道本義。

繞小路步轉頭看向自己身後那個,從頭到尾沒吭半句話的男人,希望他能開口救救自己,她可一點都不想踏進茶室可!

他跟自己算是共犯耶!如果她被抓包,他也脫不了關係的。

許是接收到她求救的訊號,時雨承太果真開口道:

“太奶奶,繞小路小姐才剛剛下飛機,就直奔而來,她大概是真的累了,何不過幾天再舉行茶會?”

沒錯、沒錯。 過幾天、過幾天。

最好過他了兩個月再舉行條會,到時她人就不在這裏了。經小路步拼命點著頭,非常贊成時雨承太的意見,但他的下一句話,卻差點讓她跌破眼鏡。

“……等經小路小姐休息夠了,我們正式舉行一次茶會,把綾小路小姐介紹給太奶奶的那些茶友,豈不是更好?”

天藹—他在說什麼鬼話?!

“這聽起來不錯……那就照你說的來辦吧!”

撫子太奶奶點點頭,這事就此定案。

喂喂喂——我沒有答應藹—

綾小路步在心底哀嚎著,但似乎沒有人聽得到的的心聲,就見時雨承太后角微微勾起,揚起一抹淡不可見的笑痕,道: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雖然心底已經不知道把他罵過多少次,但綾小路步表面上仍是維持著,一派大家閨秀的風範——

“是嗎?既然時雨先生這麼說了,那我也只有獻醜了。”

水銀姐行事準則二:就算委託人搗亂,也要以完成任務為第一優先。

呵呵呵……笑啊!繼續笑啊!綾小路步拼命保持著笑容,否則,她好怕自己會不小心失手殺死委託人。

不知道男人的脖子合起來會是什麼滋味?

“好了,會面就此告一段落,綾小路小姐,我這就帶你去你的房間休息。”

“那就麻煩時雨先生了。”她非常忍耐地向他道謝,天知道她多想撲向前,把時雨承太殺了。他不幫忙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扯她的後腿?!

而且,她有種預感,他根本就是耍著她玩,想看她出糗罷了。

“綾小路小姐,很高興與你會面。”慈樣的麻衣奶奶,相當開心地與綾小路步道別著,看得出來她的確很喜歡綾小路步。

“我也非常高興。”

綾小路步恭敬地一一與三位長輩道別,這才起身與時雨承太一同離開。

在離開之前,她忍不住多瞧了時雨承太的父親——時雨繼太一眼。這位父親大人從頭到尾沒開過口,沉默到幾乎讓人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只除了……他偶爾會以相當複雜的眼神瞧上她一眼、除此之外,他的態度只是一徑地沉默,像個旁觀者般看她與其他人的互動。

這與她所知的時雨繼太非常不同。

四年前還是太刀盟盟主的時雨繼太,絕對是個野心十足的人,雖然年逾六十,但他絕不是會因年歲增長,而磨損志氣的人。

再說,四年的時間,有可能讓一個野心分子,變成如今這老僧人定的模樣嗎?!

有問題,非常有問題。

但問題是到底出在哪里,綾小路步就說不出來了。

隨著時雨承太的腳步,兩人穿越重重深合,正當綾小路步以為,自己會迷失在這似乎永遠走不完的回廊時,時雨承太終於停下了腳步。

“就是這裏了。”

推開拉門,綾小路步的行李已然寄達,那一大箱的行李,也由專人處理妥當,綾小路步只需把衣服拿出來穿上即可。

綾小路步走進內室,一確定沒有人監視他們,立刻卸下大家閨秀的面具。

“時雨先生,你怎麼可以隨便為我答應要舉行茶會?!”

“我記得……我向迅雷保全要求的人,可是一個精通日文,以及茶道的保嫖。難道你現在是要告訴我,你辦不到嗎?”

時雨承太的態度悠哉,彷彿他已經篤定了,綾小路步不可能說,自己達不到他的要求。

“我身為迅雷保全的保鏢,怎麼可能砸了自家招牌?!”綾小路步大聲說著,怎麼也不肯讓時雨承太看扁了。

是的,眼前的綾小路步是自旁人所假扮,而她,正是綾小路步的替身。

而真正的綾小路步,現在還好好地在東京的綾小路家中。因為,一個月前的炸彈事件其實另有後續。

綾小路家後來收到了一封恐嚇信,言明除非解除婚約,否則綾小路步絕對無命能活到嫁與時雨承太的一日。

而當時知道兩家即將結親的人並不多,甚至也沒其他人曉得,綾小路步何時會從東京出發至京都,再加上事後種種跡象顯示,讓時雨承太不得不認定,這件事或許是自己人所為。

而為了以防萬一,也為了保護綾小路步,他們才遠渡重洋,找上臺灣的迅雷保全,請求迅雷保全的協助。

迅雷保全,是臺灣一家非常知名的保全公司,其中,以他們的人身保全業務,最為臺灣的達官貴人所信賴。

他們的零失事率,正是讓時雨承太所看中的一點。

其實,時雨承太之所以會找上迅雷保全,還有另一個不為人知的原因,甚至連時雨承太自己,也是前陣子才知道,自己與擁有迅雷保全的歐陽家,有某種特殊關係,正是因為這層關係,時雨承太才肯信任對方。

“但你只說懂茶道是為了以防萬一。”綾小路步不由得氣弱下來,因為這的確是時雨承太事先就要求過的。

“現在就是萬一。”時雨承太絲毫不認為有何問題。

“要不然……我們來打個商量,只要不對外舉行茶會,太奶奶那邊,她想看我‘表演’幾次都可以。”綾小路步討好似的問道。

雖然她一點都不想再碰那些茶具,但兩害相權取其輕,她也只有認栽。

“已經來不及了。”時雨承太壞心搖著頭,表示是她自己放棄機會,現在想反悔是不可能的事。

“連點商量都不能打?”綾小路步可憐兮兮地問道,哪還看得到半絲冷漠女保鏢的模樣。雖然她事事向迅雷保全的首席女保鏢——水銀看齊,但人性哪是能輕易扭轉過來的?!

因此,綾小路步的真實性格,三不五時就會冒出頭,讓她的表面功夫破功。

“如果我讓你逃過這一劫,我又有什麼好處?”

驀地,時雨承太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你還能要求什麼好處?!我現在會這樣還不都是你害的?!既然我們成了共犯,你就應該盡力掩護我啊!怎麼任由我一個人,在你的家人面前自生自滅?!”

說到這個綾小路步就覺得火大,從沒見過這麼不合作的委託人,自己在一旁納涼就算了,怎麼還硬把她的處境越弄越糟?

看著眼前齜牙咧嘴的小貓,時雨承太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被冒犯了,反而覺得相當有趣,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麼對待他呢!

因為太刀盟的勢力龐大,再加上他是繼承太刀盟的不二人選,因此,從小人人就對他敬畏不已,生怕惹他一個不快,就準備永遠從這世界上消失。

別說是反抗他了,就連敢在他面前大聲說話的人,也是十根手指頭數得完。

所以眼前的綾小路步,特別地讓時雨承太感到有趣。

她就像是一隻不知死活的小貓,膽敢大捋虎鬚,全然不曉老虎並非不動,而是小小地享受著獵殺前的玩樂時光。

當老虎玩夠了,小貓就會在瞬間被拆解入腹。

她還在張牙舞爪,時雨承太不由得開始想像,到時候小貓會有什麼反應,依她這“活潑好動”的個性,一定會很精彩吧!

“喂喂喂——你在笑什麼啊?”雖然帥哥笑起來絕對是賞心悅目的,但綾小路步卻只被他笑得心底直發毛。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告訴我,你有多麼不知死活?”

這算什麼問話?!綾小路步水眸圓睜,有一瞬間曾懷疑他是不是在說笑,但下一秒這個懷疑就被她自己結推翻了。

從見面以來,綾小路步一直都有種被他玩弄於股掌間的感覺,雖然從沒抓到實質的證據,來證明他真的是以玩弄她為樂,但時雨承太絕非善男信女,她還是小心為上。

“你何不先說說太刀盟裏,有多少人曉得我的真實身份?”她指的是自己並非綾小路步的事情。在搞不清楚時雨承太所思為何前,她寧可先岔開話題。

“只有我一個。”時雨承太答得爽快,意思就是她只能倚靠他一人了。

“不會吧?!”她大驚失色。“你的人緣有差到這種地步嗎?居然連半個可信任的人也沒有?!”

“真是抱歉啊!我的人緣就是這麼差。”時雨承太怒極反笑,這只小貓似乎真的玩過頭了。“你是不是想讓茶會提前舉行?”

“呃……”發覺自己似乎踩到地雷了,她連忙陪笑。“別這樣嘛!我只是想搞清楚自己有多少盟友啊!”

“來不及了。”時雨承太壞心地道:“三天後就舉行茶會,親愛的未婚妻。”

“別這樣嘛——”綾小路步哀哀慘叫著,但時雨承太的身影已然遠揚。

既然木已成舟,綾小路步也不打算再去求他了,她粗魯地盤腿坐在榻榻米上,哪還看得到半分大家閨秀的風範。

“唉……本以為到了關西地區,可以跟那些鬼玩意兒離遠點,沒想到到頭來我又得表演了。都逃了三年,沒想到現在我卻自投羅網。”

綾小路步為難地托著下巴,不知該用什麼方式,把那場茶會給混過,如果混不過的話,她又要用什麼方式,來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呢?

天啊為什麼這男人的心胸如此狹小?!

三天後

在眾人的讚美聲中,茶會完美地落幕。

茶會非常的成功,事實上是太過成功了,以至於綾小路步在茶會結束之後,就被淹沒在參與條會的太太小姐們之中,完全脫不了身。

當她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掙扎出來時,已經是半個多鐘頭後的事情。

“天啊…那些人怎麼熱情到這種地步啊。”綾小路步喃喃抱怨著,經由剛才一番推擠之後,她熱得以手代扇,努力想為自己據些涼風。

秋季的京都,其實平均溫度根本不到二十度,但她現在卻冒出一身熱汗,由此可知,那些婆婆媽媽們有多麼熱情。

綾小路步嬌小的身影,努力不著痕跡地往外溜去,但走沒幾步,她有些放心不下地,又回頭瞧了那群婆婆媽媽們一眼。

只見那些婆婆媽媽正圍著撫子太奶奶,及麻衣奶奶聊得開心不已,一時間似乎還沒注意到她先開溜了。

綾小路步見機不可失,抬腳就想趕快離開這塊熱情過頭的區域。

可她才又走沒兩步,就一頭撞進一堵堅實的胸膛裏。

“痛……”她吃痛地揉揉額際,但不過一秒鐘的時間,倏地閃人腦中的一項認知,馬上使得撞到額際的痛楚,遠不如她此刻的震驚。

她居然完全沒發現到,對方是何時站在她眼前的。

如果來人是想要她小命的人,恐怕她現在痛的不是額際,而是連命都丟了。

“沒想到你嘴裏直嚷著不肯進茶室,實際表演起來,倒是挺有模有樣的。”似乎沒注意到她的僵硬,時雨承太只是輕鬆地說道。

以她三天前推三阻四的態度,時雨承太還真以為她不懂得茶道,虧他先前還挺期待,看看她要怎麼收拾殘局。

可惜,少了一場好戲可看。

“你不是沒有出席嗎?怎麼知道我表演得好不好?”綾小路步不由得擰起眉。是啊!他怎麼會知道?

“我有出席,只是你沒看到我罷了。”

事實上,時雨承太非常懷疑,綾小路步在茶會進行當中,除了眼前茶具外,可曾撥出一絲一毫的注意力,在其他人事物身上?

那專注的模樣,似乎是把全副的心神,都投注在自己的每一個動作上,就連任何一個容易忽略的微小細節,也都做得盡善盡美。

當時的綾小路步,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嫺熟的動作,彷彿她早把每一個步驟做過千百遍,如同身體的反射動作一般。

時而承太不得不承認,迅雷保全派出來的這個保鏢,的確是有兩下子。

但是……她最大的考驗,還沒有到來。

“沒看到你?這怎麼可能?!”綾小路步一點也不相信他的說法,眼前這男人怎麼可能會被任何人忽視?!

不說別的,他現在光只是靜靜站在她眼前,就有一種令人難以錯認的魄力輻射而出。想忽視他?下輩子吧!

“不說這個了、你身上這衣服——”時雨承太越看她身上的和服,就越覺得眼熟,他最近似乎有見過類似的小振袖。

“這個啊,是我跟東京那位小姐借來的。”綾小路步笑著向時雨承太展示,這件漂亮的小振袖。“東京的那位小姐”指的當然是真正的綾小路步。

綾小路步今天出席茶會所穿的和服,正是相親照片上的櫻色小振袖,再加上相仿的髮型,猛一瞧,還真跟相親照片上的人物一模一樣。

這下撫子太奶奶總不會再說,她長得不像照片裏的人了吧?!

再回頭瞧瞧人群聚集處,撫子太奶奶看起來的心情也非常好,這回的茶會,可大大地為她爭了口氣,也難怪她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穿上一模一樣的衣服,再加上相同的髮型,看起來就跟相親照片上的綾小路步非常相似了。你覺得我跟照片上的人像不像?”綾小路步笑著問道,對於今天的裝束,她可是非常有自信。

這個原理就跟學生穿制服是一樣的道理,統一的制服、統一的髮型,如果這時有十來個學生打從眼前走過去,乍看之下,絕對分不出誰是誰。

時雨承太的目光,從她身上那精美的小振袖,滑到她刻意盤起的髮髻,再落在她刻意上過彩妝的小臉,這才開口道——

“你的妝太濃了。”

說著,時雨承太抬起手,就打算抹去那以人工雕出來的絕美彩妝。

“你別毀了我的妝藹—”綾小路步幾乎要慘嚎出聲,連忙拉住時雨承太妄動的大掌。“這個妝可是我花了兩個鐘頭的時間,根據那張相親照片,再一點一滴複製到我臉上的,你可知道這個牧有多厚?!你可知道我上了多少層的粉底,才勉強做出這張“面具”的?!你現在隨便亂動,我待會兒豈不是要頂個大花臉走出去?!”

綾小路步現時哀哀慘叫的模樣,簡直要讓人以為發生什麼慘案了,保持了好一陣子的專業形象,至此完全破滅。

“以後別化這麼厚的妝了,很醜。”終於,時雨承太暫時饒她一命。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下次會注意的……”

這廂熱熱鬧鬧為了彩妝的存亡,而展開一場拉鋸戰,而那廂,撫于太奶奶正打算拉綾小路步回到人群中,再讓自個兒風光一下。

但一看到兩個小輩,不知何時竟偷偷躲到一旁,講起了悄悄話,看那股親熱勁兒,似乎還有好陣子的話可講。

老太太了然地打消拉人回來的主意,就讓兩人多相處相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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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2 13:51: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今天,是將綾小路步正式介紹給京都仕紳的重要日子,所以下午就有仆傭將晚上要使用的禮服及配件,送到綾小路步的房間。

“聽說這可是盟主親自挑選的,綾小路小姐,你與盟主的感情真好。”負責照顧綾小路步起居的傭人小楓,一臉羡慕地說道。

小楓是個十八歲的年輕女孩,今年夏天剛從高中畢業,由於家裏世代在太刀盟內幫傭,因此,沒打算繼續升學的她,也毫無例外地成為幫傭的一員。

而她口中的盟主,指的正是時雨承太。

總是笑臉迎人的小楓,讓綾小路步很難不喜歡上這單純的女孩,雖然認識沒幾天,但綾小路步儼然把小楓當成了朋友看待。

“是嗎?”她只是微笑地接過小楓手中的大紙盒,全然不把紙盒上標明了超級名牌的標簽看在眼中。

感情好嗎?

這幾個字絕對是不成立的。因為她從沒見過這麼不合作的委託人,居然以搗亂她的工作為樂,有好幾次,她都差點泄了底,全都是他害的!

想歸想,但綾小路步臉上仍是保持著微笑。

小楓眼中的綾小路步,是個溫柔的大家閨秀,她可不想因為跟時雨承太之間的“小問題”,而嚇壞了小楓這個好不容易交上的朋友。

“當然囉!綾小路小姐,你大概還不清楚,本家裏總共有十二間專門招待客人用的院落,你現在所住的‘紅葉之間’正是秋季中最棒的一間院落。”

小楓見綾小路步似乎有些不信,連忙提出實證。

“這十二間院落分別是櫻花之間、山吹之間、石楠之間、藤之間、躑躅之間、杜若之間、莫蒲之間、紫陽之間、山獲之間、紅葉之間、樁之間、梅之間。分別依照京都四季中最著名的十二種花來命名。

當然,這些院落也依照各自的專屬花來設計,像綾小路小姐所住的紅葉之間,前頭的小院不就植滿了楓樹,而室內更是隨處可見紅葉的跡象,甚至連我這個叫做‘楓’的人,都給特地調了過來……”

小楓說得口沫橫飛,綾小路步只能呆呆點頭,算是應和過她的話。

沒想到自己所住的這個院落,居然還這麼有由來。

“……,現在是十一月,正好是紅葉最美的季節,所以我才會說,‘紅葉之間’是秋季中最棒的院落……”

小楓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就在綾小路步幾乎要以為,小楓會把整個“紅葉之間”有什麼特色、有什麼歷史典故全交代清楚時,她總算暫時歇了下,

“小楓,你要不要喝杯水啊?講了這麼多話之後,一定很渴了吧?”綾小路步問道,雖然小楓是出自一片好意,但她卻聽得頭昏眼花。

而且,她跟時雨承太又不是真的未婚夫妻,她把大刀盟本家裏的院落由來記得那麼清楚又如何?等到任務結束之後,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啦!

“不必麻煩了,綾小路小姐,你趕快打開盒子看看嘛!我真的好想知道盟主為你挑了什麼樣的禮服。”小楓難掩興奮地說道。

她好喜歡綾小路小姐,非但沒有一點千金小姐的架子,而且還對她很好,她衷心地期盼著,綾小路小姐能早日成為太刀盟的盟主夫人。

“好好好……”

拗不過小楓的熱情,綾小路步只得在她面前,親自掀開盒蓋,就見一件綴滿了亮片及珠子的純白色禮服,靜靜地躺在盒子當中。

拿起鍛質的禮服仔細一瞧,綾小路步的水眸暴睜,眼珠子活像隨時會掉出來。

這到底是什麼鬼禮服啊?!

綾小路步在心底不斷暗罵著時雨過太,他挑上這件禮服,到底是何居心?!

“哇——好美的禮服。”小楓的雙眼閃閃發亮,她從沒看過這麼漂亮的衣服。

“綾小路小姐,盟主對你真好,這件禮服你穿起來一定很好看。”

雖然這件禮服只有使用亮片及珠子縫綴,但看似簡單的設計,反而營造出一種高貴的風格,由綾小路小姐來穿,一定再適合也不過了。

雖然綾小路步還沒試穿過這件禮服,但小楓深信,她絕對很適合這件和服,因為,這是盟主親自桃的,盟主的眼光絕對不會出錯。

是、是嗎……綾小路步只覺得自己的嘴角快抽筋了,勉強保持笑容,實在是太為難人了。

不可否認,這件禮服的確非常漂亮,但是——

穿上它根本就不能活動啊!

就算不說別的,光說把人塞進那件小小的衣服裏,大概就別想在衣服底下藏什麼東西,而那窄窄的裙擺,更讓她的步伐不可能大過三十公分。

穿上這件禮服……大概只能晾在宴會裏當花瓶。

“這邊還有一雙搭配的鞋子。”小楓獻寶似的把鞋盒送到綾小路步面前。

綾小路步不抱希望地打開盒蓋,現在她已經不敢奢望,裏頭會出現一雙矮跟、抑或是平底鞋了。

果不其然——

那是一雙足足有五寸高的高跟鞋。

為了要恰如其分地與禮服搭配,高跟鞋也是用緞面縫製,再綴上與禮服相同的亮片以及珠子。

“高跟鞋……”綾小路步不由得絕望地看著,眼前那足足有五寸高的細跟,用那細細的鞋跟走路,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連搭配的鞋子都這麼漂亮,盟主真是太有心了。”小楓拼命為自家主子說好話,看樣子盟主是真的很疼綾小路小姐呢!

小楓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東西,不論是禮服或是高跟鞋,這些都與太刀盟裏會出現的留袖或是振袖截然不同。

這裏是太刀盟的本家,偶爾,撫子太夫人會邀請朋友舉行茶會,但前來參加茶會的名媛淑女,穿的必定是日本的傳統服裝,因此,小楓幾乎沒見過西式禮服。

但聽說,盟主這幾天非常大手筆地,為綾小路小姐添購不少新行頭,小楓有預感,她這陣子一定可以看西式禮服看到飽。

“有心……真是太有心了……”

綾小路步喃喃說著,她只覺得自己快昏倒了,那個男人什麼鞋子不挑,為什麼非要挑個高跟鞋,而且還是五寸高的高跟鞋?

“是啊!盟主一定是很愛你呢!”小楓不清楚她的心情轉折,還當她在應和自已說的話。更是開心地點著頭,道:

“綾小路小姐,你今晚一定會是宴會上最美麗的女人。”

最美麗的女人?

應該是最需要攙扶的女人吧……

當綾小路步第五次跌人時雨承太懷裏,這句結論立時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而他們甚至還沒走出本家的大門呐!

“怎麼都這麼大的人了,卻連個路都走不好。”時雨承太輕聲責備著,但表情倒是一派的輕鬆。似乎挺享受美人人懷的感覺。

綾小路步的身材雖屬嬌小一型,但禮服的利落剪裁及設計,反倒讓她看起來高了不少,當然,那五寸高跟鞋也絕對是功不可沒。

一身純白的緞質禮服,襯得她的粉頰透紅、芳唇似櫻,而一頭長髮則似黑瀑般被下,讓她整個人同時揉合了青春少女,及性感小女人的雙重氣質。

而此刻,她的唇正微微嘟起,看起來好不誘人。

“你還敢說咧!到底是誰買了這件讓我動彈不得的禮服,及這雙害我老是跌倒的高跟鞋?”因為附近還有仆傭看著,所以綾小路步也不敢大聲嚷嚷,只能小小聲地反駁時雨承太的話。

她彎身扯了扯魚尾裙擺,為什麼這裙擺沒有開叉呢?

穿上這禮服,跟她穿著和服出門根本一點差別也沒有,因為都是一樣的難以活動!那她先前又何必特地請時雨承太準備西式禮服呢?!

還不就是為了想圖個活動方便?!

“別扯了,衣服都快給你扯破了。”時雨承太輕輕執起她的手,一手扶著她的腰際,穩穩地把她送上等候兩人許久的勞斯萊斯。

在旁人看來,這對未婚夫妻的感情真是如膠似漆,但只有綾小路步自己知道,她有多想釘個名為時雨承太的草人。

勞斯萊斯一如往常地平穩上路,讓坐在後座的兩人,幾乎感覺不到行進中的震動。

“今天這宴會的警備情況如何?出席的都是些名流,應該會相當嚴謹吧?”她一邊脫下高跟鞋,一邊問道。

天啊!到底是誰發明了這該死的鞋子,簡直是生來虐待人的嘛!她才穿上高跟鞋走沒幾分鐘的路,就快要受不了了,怎麼會有人還能穿著它跑來跑去?!

“或許吧。”時雨承太不置可否地道,畢竟,若要以太刀盟本家內的警備做為標準,全日本恐怕沒幾處地方,可構得上“及格”二字。

讓綾小路步待在本家內,是絕對安全的,但他卻不可能把人藏在家中一輩子,再說,時雨承太經對不允許有人挑戰地的權威,因此,他決定要把犯人找出來,讓對方知道,意上他時雨承太是最不智的行為。

“時雨先生,你之前曾提到過,你認為狙擊東京那位小姐的事,應該是內賊所為,那你心底可有任何想法,或認為可能是誰做的?”

綾小路步問道,雖然這空間裏只有他倆,可為免語言間產生任何誤解,他們一概稱真正的綾小路步,為“東京那位小姐”。

“承太。”

“你說什麼?”綾小路步愣了一下,她剛剛好像聽錯了什麼。

“承太,我的名字。”

“我當然知道這是你的名字,你突然提到自己的名字,是為什麼?”

經過剛剛在時雨承太面前,連連跌倒的丟臉事件,綾小路步已經完全放棄了,要在他面前保持冷情女保鏢的形象。

反正臉丟光了、形象也跌光了,現在想再保持超然的態度.未免太過可笑。所以綾小路步也就不再勉強自己,乾脆以真實性情面對他。

“我們已經要訂婚了,再叫我時雨先生,未免太過疏遠。”

“疏遠就疏遠嘛!這跟我們討論的事情又有什麼關係?”綾小路步不瞭解他為什麼要特別提出這件事,畢竟這不過是小小的稱呼問題。

一我們是一對恩愛的未婚夫妻,如果再先生、小姐的稱呼對方,這不是很奇怪嗎?”時雨承太提出自己的觀點。

“恩愛?我什麼時候跟你恩愛了?”綾小路步擰起眉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曾與時雨承太有過任何,堪稱恩愛的行為。

了不起就是茶會後,兩人躲在一旁咬耳朵;再不然就是第一次見面時,她突然被他抱住;最近一次的接觸,應該就是剛剛她老是跌進他懷裏,最後由時雨承太扶著她上車……這樣就算是恩愛嗎?

時雨承太和綾小路步正式見面至今,甚至不到七天,在那之前,他們壓根兒沒接觸過,恩愛這兩字的認定範圍未免也太寬了。

綾小路步只覺得額際隱隱泛疼,幸好她不是真的綾小路步,否則她一定覺得自己很倒黴吧!幸好她不是,幸好她只是個暫時的替身。

“或許你自己並不認為,但本家裏的仆傭們,倒傳得沸沸湯湯的,活像你明天就要嫁給我了。”時雨承太淡淡地說出,最近本家裏的最大八卦。“負責伺候你的小楓,正是最大的八卦提供者。”

“小楓?”綾小路步後間又打了一個小結。

她之前就隱約覺得,小楓把她和時雨承太之間的情況,想得太過美好,但沒想到,她居然會把他們的相處情況,認定為“恩愛的兩人”?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們該順應民意,乖乖地扮一對‘恩愛’的未婚夫妻?”

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恩愛該怎麼演啊?!

從小到大,她接觸到的人,幾乎都是經過篩選的,別說是談戀愛了,她連個朋友也沒有,這種情況下,叫她怎麼演得出來啊?!

“這是當然的,小步。”時雨承太倒是叫得很順口。

水銀姐行事準則三:不管任務有多艱難,總有解決之道。

“我懂了,‘承太’。”綾小路步近乎咬牙切齒地吐出他的名字,算了,她以前也沒做過替身的工作,就當是特別服務吧!

“稱呼既然定下來了,那我們總可以回到最初的問題了吧?對於內賊的可能人選,你認為應該是會誰?”差點就忘了這個問題,綾小路步連忙問道。生怕自己晚間一步,又會被時雨承太把話題牽走。

“我們該下車了。”時雨承太沒有回答,只是推開車門,下車去也。

也不知何時,車子已經到達宴會地點,綾小路步慌慌張張地穿回高跟鞋,跟在時而承太身後下車。

“你在回避我的問題。”她小聲地指控著。

“不,只是剛好到達會場了。”時雨承太的唇角微揚,好看的笑容幾乎讓綾小路步看呆了。

發現自己被他的笑容吸引,她連忙搖搖頭,把這異樣的心情甩出腦中,她現在可是在工作中耶!怎麼可以分心呢?!

“該進去了,還是你想在這裏繼續甩頭?”時雨承太好笑地問道,難道是那雙高跟鞋把她逼瘋了嗎?

“不!我們進去吧!”綾小路步堅定地踏出第一步

也不知怎的,鞋跟正好踩在一顆石子上,通常這種小石子是礙不了路的,但踩在面積本來就不大的鞋跟上時,就可能會導致意外。

“藹—”莫名其妙腳下一滑的繞小路步,赫然驚覺自己正在向後傾倒,而且身旁完全沒有可以撐扶的物件,她認命地閉上眼,等待痛楚的到來。

但三秒鐘過去,預期中的疼痛卻沒有出現。

“稱這麼蹩腳……怎麼當保鏢?”時雨承太在她耳邊低聲取笑著,他從沒見過這麼不會穿高跟鞋的女人,從本家到會場,他今天總算是大開眼界。

“你——”綾小路步又氣又羞,偏偏自己還被他抱得死緊,連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都不可能,只能紅著臉被他取笑。

她就是不會穿高跟鞋嘛!這又不是她自願的。

“別再跌倒了,否則,別說是保護別人,你光保護自己別跌斷這漂亮的脖子,恐怕都來不及了。”時雨承太扶著她悠哉地踏入會場。

“我才不會跌斷自己的脖子。”綾小路步小聲抗議著,但不可否認,有時雨承太的攙扶,她走起路來,果然平順多了。

“那我不扶你了,你自己來走吧?”說著,時雨承太作勢就要放開她。

“不要、不要、不要……拜託你繼續扶著我。”非常沒有志氣地,她抓著時雨承太怎麼也不肯放手。

雖然她不可能跌斷自己的脖子,但她一定會不斷跌倒的,她可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出糗啊。

一手勾著宴會小包包,一手緊攀著時雨承太不放,綾小路步只覺得自己今晚恐怕會很忙。

“時雨先生,您的大駕光臨,真是讓我們這個小小宴會蓬蓽生輝藹—”宴會主人一見到時雨承太,連忙殷勤地上前招待。

雖然太刀盟是黑幫起家,但不可否認太刀盟同時也擁有極大權勢,甚至連政商兩界,都有許多名人是出身自太刀盟。

這在京都地區,可說是公開的秘密了。

“嗯。”時雨承太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目光不著痕跡地梭巡會場一圈,不知他等待的“那個人”到了沒有。

“這位小姐是?”宴會主人馬上就注意到綾小路步,時雨承太從不帶女伴公開出席任何場合,這位小姐還是第一位呢!

在這種情況之下,宴會主人立刻認定綾小路步絕對也是個重要人物。

“我的未婚妻——綾小路步。”

“您好,我是綾小路步。”綾小路步乖巧地扮演自己的角色。現在她想不乖巧也不可能,因為一離開時雨承太,她連路都不會走了。

時雨承太說得淡然,但聽在宴會主人耳裏,倒成了天大的消息。

“您的未婚妻?!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宴會主人難掩訝異神色,他自認是京都裏消息最靈通的人,但這麼大的事,他居然完全沒有聽說?!

“因為婚事也是最近才計下的。”時雨承太的解釋,總算小小挽救了宴會主人受傷的心靈。“一個月後的訂婚宴,請你務必出席。”時雨承太淡淡說道。

雖然時雨承太的口氣,聽來並不算熱絡,但宴會主人已經快要感激涕澤了,能讓太刀盟盟主親自開口邀約,他真是太有面子了。

“一定、一定,到時我一定會出席。”宴會主人開心得不得了。他再看了看緊緊相依的兩人,道:“兩位的感情真是不錯。我期待能早日參加兩位的婚禮。”

連一個初次見面的人,都會認為他們的感情不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綾小路步只覺得無語問蒼天,她跟時雨承太哪里看起來感情好了?

好不容易打發走宴會主人,但接下來,又立刻有人補上宴會主人的位子,就這樣,他們幾乎是一直待在原地不動,因為自然會有人黏上來。

“難道他們都不在乎你是黑幫老大嗎?”趁下一個人還沒有黏上來,綾小路步悄聲問道。她好奇死了,為什麼這些人能夠如此殷勤?

他們總不可能全都不曉得,時雨承太是太刀盟的盟主吧?

“為了利益,就算我是拉登,他們也會一樣迫不及待的對我搖尾乞憐。”時雨承太不置可否地說道。

“這就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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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2 13:52:2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人性才沒這麼糟糕!”綾小路步忍不住大皺其眉。“雖然有人為了利益,連自家親人都可以出賣,但絕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是嗎?”時雨承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打算反駁她的話。

因為她只是他拿來打發時間的玩具,何必浪費時間與一個玩具爭論?

“你笑得好敷衍喔。”她非常不滿他用笑容來打發自己,正想發難,卻一把被時雨承大拉進舞池,翩翩起舞……”

“親愛的未婚妻,你實在太多話了,小心多話容易壞事。”

時雨承太勾起一抹足以魅惑人心的微笑,綾小路步必須費盡全身的自製力,才能不被他的笑容勾了去。

這個男人真的很帥,只可惜個性就是差了一點,老喜歡耍著她玩,把她推人困境,然後在一旁涼涼地看她如何掙扎脫身,這似乎成了他的最新嗜好。

不可否認,時雨承太不愧為一盟之主,那種高高在上、君臨天下的泱泱風範,絕不是什麼張三、李四模仿得來。

即使只是默默站在一旁,但他周遭的氛圍,硬是與眾不同。

雖然他也是來參加宴會的客人,但其他的客人,甚至是宴會的主人,都主動前來向他打招呼,簡直像是來朝見王者的附屬小國使者似的。

而這些“使者”當中,甚至還有政治名人包含其中,從他們的態度看來,好像與太刀盟頗有淵源。

說不定!太刀盟的勢力,比外界所知的來得更加龐大。

“別跳得這麼快,我跟不上你的腳步——”綾小路步低聲慘嚎著,難道他不知道,她穿著高跟鞋,連走路都走不好了,居然還要她跳舞?!

這根本就是強人所難嘛!

“別光看著地上,也要看看你的四周,我可不希望你才第一次出場,就被人狙擊成功。”時雨承太涼涼地說道,她一直低著頭,怎麼看得到有沒有人想狙擊她?

這個保鏢還真是沒半點警覺性。

雖然她在扮演繞小路步這個角色上,至今表現得還算不錯,但她到底有沒有足夠的自保能力,還有待觀察。

“我也不想這樣啊!要不是你硬把我拖進舞池裏,我又怎麼需要時時看著自己的腳步?!我可不想跌斷自己的脖子。”綾小路步把時雨承太的話甩回他的臉上,

雖然這樣說是有些減自己威風,但比起在這麼多人面前跌倒,她寧可在時雨承太面前再丟一次臉,反正她的保鏢形象早沒了,也不差多丟這一次。

“如果你一直看著地上,豈不就枉費了,我特地把你帶進舞池的目的。”時而承太說道,原本只是扶在她腰際的大掌,倏地收緊了力道。

這麼一來,綾小路步幾乎可說是掛在他身上,連路都不用走了,因為時雨承大會拖著她繼續把舞跳完。

“哇——”突然被扯進他懷中的綾小路步,小小聲地喊了聲.但隨即就恢復了鎮定。不過……他們會不會靠得太近了一點點……

鼻間盈滿不知名的古龍水香氣,那香氣像是把她整個人包裹起來似的,不知怎的,綾小路步察覺自己的心跳倏地加快。

她不敢抬頭看他,因為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怪。

扶在腰際的大掌傳來的溫度,炙得她的肌膚直發燙,全身的感官神經,在這一則全集中在那一小塊肌膚上。

綾小路步努力命令自己不要太在意它,但身體卻另有意見。

她越是要自己不在意,卻反而更加倍地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溫度。

怦怦、怦怦……

心跳聲大得嚇人,彷彿整個會場裏的人,都聽得到她此刻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開始仔細觀察,會場裏的每一個人。

一樓的大廳主要是舞池及餐點放置區,而大部分的客人,也都集中在一摟裏,相較于一樓的熱鬧,二樓的廊上.人數就明顯少了許多,隨處可見三五成群的人們聚在一起,暢所欲言著,成了小團體的聊天空間。

許是因為每個小團體,都各據一角,因此,二樓像是被看不見的線,切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空間,任誰也不會注意到旁邊的人,正在做什麼。

但也因二樓是這樣的環境,只要有落單的人,看起來就特別顯眼。

所以,綾小路步才會第一眼,就注意到那個男人。

男人狀似悠哉地靠在二樓的扶手上,手裏還拿了杯金黃的酒液,似乎正一個人品嘗著杯中美酒。

但綾小路步隨即便發現,那個人根本沒飲下半滴酒,那酒杯只是拿來做掩飾,他的身體緊繃,看起來與他試圖表現的輕鬆態度,顯得相當格格不人。

而他所在的位置,居然幾乎與她和時雨承太所在的地點,形成一直線。

“二樓那個男人看起來很可疑。”不敢打草驚蛇,綾小路步小小聲地向時雨承太警告著。“我已經觀察他好一會兒了,他手中那杯酒壓根兒沒沾到唇,而且,他一直在注意我們的位置。”

“是嗎?”時雨承太因為他正背對著,綾小路步所說的那個人,並不方便直接轉頭去看對方。

因此,時雨承太作勢隨著節拍,拉著綾小路步做了一個向右跨步的動作,接下來,又再向右方跨了一大步,直到兩人遠離原本的位置好一段距離,這才問道:

“現在呢?”

果不其然,那個男人悄悄地移動腳步,再度來到與他們可連成一直線的位置。

“他也跟著移動位置了,你說該怎麼辦?”綾小路步問道。

事實上,還不待時雨承太回答,那個男人便巳搶先一步行動了——

一把槍赫然在他手中。

“危險!”

她毫不遲疑地推開時雨承太,而自己也順著這股力道,迅速退到一旁,很明顯的,對方是沖若她而來,或該說是,沖著“綾小路步”這個名宇而來。

乍起的槍聲嚇壞了眾人,刹那之間,原本人聲鼎沸的空間,倏地安靜了下來,就達現場演奏的樂音也嘎然停止。

還不待眾人從第一聲槍響中反應過來,第二聲槍響再次響起——

這一次,它是瞄準了綾小路步而來。

礙事的禮服及高跟鞋,讓綾小路步無法再像上一回直接躲開,她順勢在地上滾了幾圈,再次閃過這次的攻擊。

發現綾小路步是受攻擊的目標,附近的男男女女最直接的第一反應,就是離她遠遠的,以免自己遭受無妄之災。

所有人都嚇壞了,他們從沒有親臨槍擊現場的經驗,有人開始尖叫、有人則慌亂地向外逃竄,混亂外人群全擠在出口處,反倒使得門外的警備人員,無法順利進入會場。


“真是一群亂七八糟的傢伙。”綾小路步擰著眉,迅速踢掉腳上的高跟鞋,小手移到魚尾裙擺的下方,下一秒鐘,就聽見布料破裂聲響起。

“呼!這樣好活動多了。”前後不到兩秒鐘的時間,綾小路步就已經毀了這件價值不菲的禮服,如願得到她最想要的開叉一路從裙擺開到大腿處。

綾小路步瞄了那個人一眼,發現他再度扣下扳機,她現在的任務,就是拼命的逃吧。因為以對方居高臨下的狀況,她根本無法上二樓去逮人。

不過……那人到底在堅持什麼啊?!

一般來說,殺手不都是第一次出手失敗,就會立到撤退的嗎?為什麼他已經連開三槍了,居然還沒有鬆手的打算?

才這麼想著,那人果真開始撤退,只不過,他不是往大門口跑,而是直接從二樓的窗戶破窗而出。

一時之間,就只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以及一個偌大的破洞宣告著,歹徒是從這裏逃逸。

晚了一步沖上二樓的時雨承太,只能看著那個缺口暗暗咬牙。

原以為這回有了假的綾小路步,可以稍微拖住歹徒的時間,或許會有機會能這到人,但沒想到他還是來晚一步。

直到確定歹徒離開了,宴會主人這才小心翼翼地,接近綾小路步,問道:

“綾小路小姐,你……,沒事吧?”

他辦過這麼多場的宴會,還是頭一次有人以子彈助興,一時間,宴會主人真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我沒事。”她拍拍剛才在地上翻滾,而弄髒的禮服。泰然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剛從槍口下逃出的受害者。

但她隨即想到,綾小路步應該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怎麼可能看到子彈還完全不害怕,更何況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時,就連忙趕出身體微微發顫的模樣。

宴會主人也沒發現,她在轉眼間的改變,只是迭聲安慰道:

“已經沒事了,綾小路小姐無須再害怕。”

“真是不好意思,給您添了麻煩。”綾小路步像是害怕得不得了,卻又強自約定地以大家閨秀的風範,向宴會主人道著歉;同時她也注意到,尚待在二樓的時雨承太,似乎還沒有下樓的打算。

遠方似乎傳來警笛的嗚聲,日本警方動作挺快的嘛!

“綾小路小姐,我看我還是為你安排一個休息的房間,你應該也嚇壞了。”

看她似乎還很害怕,宴會主人一來是心生不忍,二來是怕沒招待好時雨承太的未婚妻,便迅速打點好一切,連哄帶推地把不甚情願的綾小路步給送進去。

看著緊緊閉著的房門,綾小路步只好乖乖撿了張沙發坐下。天知道她多想親自瞧瞧歹徒逃離的路徑是什麼模樣。

歹徒的態度太過奇怪,讓綾小路步不好奇也難。

“算了,看在‘綾小路步’是該害怕的分上,我就暫且休息一下吧。”

時雨承太移動腳步,來到一男一女的面前,現在會場裏一團混亂,壓根兒沒有人會注意到這三人聚在一起,是何原因。

“霞子阿姨——”時雨承太率先開口。“不對,我應該叫你伯母才對。”

“承太,你也不必改口了,二十幾年來都這麼喚我,現在改口別說你不習慣,我也聽不順耳。”被喚為霞子阿姨的女人如是說道。

時雨承太點點頭,看向另一名年紀與自己相仿的男子。

“堂兄,好久不見。”

“剛剛那女孩……看起來好眼熟。”男子以不甚流暢的日語說著,方才被狙擊的女孩,他似乎在哪里見過,但這猜測也不大對,畢竟他所認識的日本人並不多,若說是日本女孩,他更是一個也不認識。

“或許你真見過她,她是迅雷保全派過來的人,我雇請她個扮成我的未婚妻,以應付那些想狙擊我未婚妻的人,畢竟,迅用保全算是霸天集團的一個分支。”時雨承太答道。

“那就對了,她是小千。”男子像是想起了女孩的身份。“媽媽,她就是那個崇拜水銀,崇拜得不得了的小女生。”

“小千?”時雨承太念著這兩個中文字,有些聽不憧男子所說的話。

“就是剛剛那女孩的名字,難道你不知道自己請來的保鏢叫什麼名字?”男子與時雨承太模樣相仿的唇角,揚起一抹滿是興味的淡淡笑痕。

“她只需要扮演好她的角色,其他的,我一概不打算知道。”時雨承太說得冷然,也不覺得自己的態度有何奇怪。

沒錯,他雇請她的目的,只是要她扮演好“綾小路步”這個角色,至於其餘的事情,他又何須浪費時間去記憶?

“對了,為什麼你會特別要求與我見面?我記得,你們的‘事情’應該都已經解決了,不是嗎?”時雨承太問道。

活了二十多年,還是直到幾個月前,時雨承太才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個堂兄,兩人至今也見沒幾次面,所以兩人與其說是堂兄弟,倒還比較像是陌生人。

“是解決了,但還留下一些小問題。其實,我這回過來,原本是想帶我那幾個兄弟與你見個面的……”

“別忘了,我可是害他們家破人亡的原因之一,見面只會讓他們想起不愉快的過去。”時雨承太搖搖手一點都無法贊同男子的提議。

“他們也是這麼說。”男子無可奈何地笑道,因為他的笑容,原本寒冰似的眼神頓時柔和不少,

“我這回過來的目的,是為了處理一些當時殘留下來的人,那時雖然因時越的自殺身亡,而讓越天組順勢瓦解,但我後來發現,當中有人似乎帶走了越天組的重要資源,而且……他們可能已經回到日本一段時間了。”

越天組這個黑幫,其實是在三十年前,由太刀盟私下提供資源,跨海到臺灣成立的組織,組織的負責人時越,本名時雨越太,正是時雨家的一個遠房親戚。

越天組的存在,在太刀盟內一直是個謎,甚至沒有人知道越天組與太刀盟之間的關係,就連身為現任盟主的時雨承太,也是幾個月前才知道這件事的。

“你是指?”時雨承太眯起眼,他有預感,自己並不會喜歡堂兄接下來所說的話。

“他們可能已經回到‘他’的身邊了。”男子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如果真是如此,那事情可就變得複雜了。

綾小路步悠哉地坐在宴會主人,為她打點好的休息室內,手裏還捧著一杯據說能安定心神的花草茶,狀似閒散的外表下,腦子裏其實不斷轉動著今晚的事件。

“那個人如何得知,我今晚會和時雨承太一同出席?”

沒錯,這的確是個大問題,從先前宴會主人知道,時雨承太居然帶著未婚妻出席宴會,當時臉上訝異的表情中,就不難得知,這件事應該沒有多少人知情。

“這麼說來……果真是內賊搞的鬼囉?”細緻的柳眉挑起,盤算著本家裏有誰會是可疑分子,但住她算了老半天,卻發現知情的人太多,多到無法篩眩

水銀姐行事準則四:任務出現阻撓是正常的,該考慮的是,如何解決問題。

“沒錯,我怎麼可以就此放棄!”想起了水銀姐永遠不畏任務艱難的精神,綾小路步握緊拳,為自己打著氣。

她可是以迅雷保全裏的首席保鏢水銀姐為目標,怎麼能就此放棄呢?!

驀地,規律的敲門聲響起,她連忙把早先被她踢到一旁的高跟鞋給穿上,再裝出一臉的疲倦樣。

“綾小路小姐,你現在的感覺如何?好一點了沒有?”

一個陌生的女聲,柔聲問道。經小路步抬頭,卻覺得對方有幾分眼熟。

那是一個四十開外的婦人,胖胖的樣貌,就像是個疼愛孩子的母親,她的身後還跟著三四個仆傭,每個人手上都捧著一個銀盤。

對方一進門就急急忙忙地吩咐仆傭,張羅好一桌子的小點心,直到東西都打點妥當,這才轉頭看向綾小路步。

“綾小路小姐,你應該也餓了,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對方熱絡地招呼著。“我是今晚宴會的女主人,很抱歉現在才來招呼你,因為外頭實在是亂成一團,我和我老公辦了這麼多場的宴會,就屬今晚的特別熱鬧……”

這時,女主人終於轉頭看向綾小路步——

“你,……你不是千草家的小姐嗎?”

千草家?!

乍聞這許久未有人喚過的名號,她的小臉倏地刷白,但幸好她這時所扮演的受驚小兔,本該臉色發白,所以女主人一時也沒注意到她的異狀。

“我是綾小路步,不是你說的千草家小姐。”她勉強微笑應對,心裏卻是忐忑不安極了,她想起這個人了,她曾與這位女主人有過數面之緣,但那已經是好些年前的事,為何對方還記得她呢?!

“我怎麼會認錯?!你不就是花道世家的千白曄小姐,我跟你最後一次見面,是在四年前,那時你還是個十七歲的高中生呐!你的才華真是不容置疑,一個十七歲的小女生竟有那般天分,真不愧是乾草家的小姐。”

女主人逕自說著,全然不理會綾小路步的辯駁。

“不過……為什麼千小姐後來就不再做全日本巡迴的示範表演了?我們這些花道迷,可是傷心了好一陣子——”

女主人的嘴一開一合,嘰嘰濃呱呱個不停,被喚為千白曄的綾小路步,聽著她的話,但心思卻遠揚到三年前的過往。

倏地,綾小路步收回心神,她現在可是“綾小路步”,怎麼能夠在此被人認出呢?!

“非常抱歉,我真的不是你所說的那個人,我叫做綾小路步,是東京滿友商社社長綾小路正夫的女兒,與你說的什麼千草家完全沒有關係。”綾小路步正色道,凜然的模樣,好像真是女主人認錯了。

“怎麼可能……我可是千小姐的花道迷,我絕不可能認錯千小姐的模樣。”女主人也很堅持己見,絲毫不顯動遙

“認錯什麼?”

一個男聲插入她們的談話,綾小路步轉頭看向門口,是時雨承太。

“承太,這位夫人一直說我是什麼花道的千小姐,你趕快向她解釋,我真的是綾小路步。”綾小路步也不管這麼做會不會丟了自己的臉,連忙向時雨承太求救。

她的確是女主人口中的千白曄,但她的身份卻不能被揭穿啊!

“夫人,你對我的未婚妻似乎很感興趣?”時雨承大挑起一眉,薄唇吐出的卻是冷冷的聲調,凍得女主人幾欲逃開。

“時雨先生……千小姐是您的未婚妻?”

“她是我的未婚妻沒錯,但她的名字是綾小路步,請你不要再弄錯了。”

時雨承太說道,女主人在他的壓迫威逼之下,只能點頭。

“我、我知道了,很抱歉認錯人了,‘綾小路小姐’。”女主人抖著聲說道。

“沒關係的。”綾小路步微笑,她這樣能算是逃過一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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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2 13:52:5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你露出馬腳了?”

一上車,時雨承太原本冷然的臉孔,隨即浮現一絲幾不可見的無法置信。

他的確是該難以相信,這段時間以來,一直表現良好的綾小路步,居然才第一回出門參加宴會,就被人識破身份。這與她先前所表現出的機靈有著大大不同。

“不能說是露出馬腳……那個女主人根本就認識我她認識以前的我。”癟著嘴,綾小路步一臉無奈地道。

到現在她還沒完全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她和女主人至少已有五年不見,沒想到那人竟然還記得她千草家的千白曄。

看來,她離開日本還不夠大。隱藏許久的過去,突然被人掘了出來,綾小路步煩惱地鎖緊眉頭,一向活潑的個性,頭一回真正安靜下來。

時雨承大並沒有放她一個獨自煩惱,畢竟,如果她真被認出,那他們就有許多的後續補救工作要做。ㄝㄡㄥ

“你到底被認出了沒有?”他問。

“我不確定。我跟她根本就算不上熟悉,再說,我們已經五年沒見過面,被你剛剛那麼一嚇,或許她會認為自己不過是認錯人。”綾小路步煩躁地說道。

她真正擔心的,另有其事。她先前太過大意了,忘了這裏是最盛行風雅之事的京都,她一直以為自己只要遠離東京就夠了,但她卻忘了,在十八歲以前,她可是為了千草家,在全日本巡迴表演過不知多少次

在表演的行程中,京都當然是不可能缺席的。

“那你又在擔憂什麼?”時雨承大問道。他告訴自己,他才不是關心她,他是為了確保他們的訂書不會出現漏洞,才會詢問她的情形。

“我離開得還不夠久,這次任務結束之後……或許我該永遠不再踏上日本的土地。”綾小路步非常認真地說出她的決定。

“你這是什麼意思?”時雨承太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讓她說出這麼決然的話。

“就是你聽到的那個意思。”綾小路步偏著頭,一臉無害地笑道。

“解釋清楚!”時雨承太才想伸手拉住她,但綾小路步已然先前下車,原來不知何時,車子已回到了本家。

雖然穿著高跟鞋,讓她走起路來還是不免左跌一步、右滑一跤,但綾小路步這回不打算再倚靠時雨承太的扶持,她總要學會穿高跟鞋走路。

就這樣,綾小路步跌跌撞撞地,走出時雨承太的視線,他靜靜看著那抹逐漸遠去的嬌小身影,決定回頭先搞清楚,他這親愛的未婚妻本名叫什麼。

“哎呀!綾小路小姐,你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衣服都破了?!”一見到綾小路步,小楓便難掩驚訝地喊道。

她才聽說,載著盟主及綾小路步的勞斯萊斯回來了,便先一步趕到紅葉之間,準備服侍綾小路步,但沒想到,她竟是這般狼狽樣。

純白的禮服沾了灰,像是在地上打滾過;頭髮也是亂糟糟地,不復先前的整潔平順;最糟的是,莫過於那漂亮的禮服上,居然有一道長長的裂痕,直直開到大腿處,讓她美麗的大腿曲線畢露……

“只是遇上了一點事。”綾小路步對小楓笑了笑,總不能跟她說,自己遇襲的事情吧?!那一定會讓小楓又大驚小怪起來。

倏地,廊上傳來吵雜的腳步聲,一向寧靜的紅葉之間,又多了幾名訪客。

“綾小路小姐,聽說今晚的宴會上出了點事,因此撫子夫人已為你請來醫生,若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務必告知醫生。”帶頭的仆傭畢恭畢敬地說道,身後除了醫生外,還跟了兩名像是護士的人。

“我並沒有受傷……”綾小路步正在說著,小楓已慌慌張張的打斷她的話。

“怎麼可以這樣說呢!綾小路小姐,你是太刀盟的貴客,如果受了傷那可不得了,一定要讓醫生詳細診治才行。”

“小楓,怎麼可以這樣對綾小路小姐說話!”那仆傭開口斥責道。

“爸爸——”小楓不依地叫道,這可是小姐准她這麼沒大沒小的。

“小楓,在小姐面前,不可以這麼無禮。”楓爸正色斥喝著,雖然聽說女兒與綾小路小姐很要好,但兩人終究有主仆之分,怎能如此無劄?!

被罵了的小楓委屈地癟著小嘴,但還是乖乖地道了歉。

“綾小路小姐,非常抱歉。”

“沒關係。”綾小路步笑著說道,原來那位不苟言笑的老兄,是小楓的父親,還真是讓人看不出來呢!

“我真的沒事,只需要梳洗一下就好了。”她淡淡交代道。撫子太奶奶果然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剛剛才發生的事情,現在居然已經傳入她的耳中。

看來,她在本家裏的行動,需要更加小心了。

“那這樣吧。浴池那邊也已經準備好了,請小姐先行梳洗一番,等你梳洗完畢時,再讓醫生做些基本檢查,這樣我們也好向撫子夫人交代。”

楓爸不容反對地說道。他是個老派思想的仆傭,只要主人吩咐下來的工作,他就一定要完成,不能有任何藉口延誤。

綾小路步想想,如果她不讓他們帶個交代回去,似乎也為難了這些底下人,于最便先行沐浴去了。

在楓爸的堅持之下,由小楓捧著她的替換衣物及浴衣,繞小路步慢慢走向紅葉之間後頭的一座露天浴池。紅葉之間並無室內浴室,就只有這麼一座露天浴池,周邊環以重重楓樹,浸淫其中,真是一大享受。

“小楓,你別太在意你爸爸的話,我就是喜歡你這直來直往的性子,以後在你爸爸面前小心點就是了。”她對還苦著一張小臉的小楓擠擠眼。“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喔!”說著,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原本還無精打采的小機,在綾小路步的保證下,頓時容光煥發了起來。

“是!”

在小楓走後,綾小路步前腳才剛踏進浴池裏,後腳就聽見有人推開浴池的竹門,她還以為是小楓又要來為她刷背,連忙高聲喊道:

“小楓,你不必幫我刷背,我一個人洗就好了。”

就聽到一個男聲懶懶答道:“誰要幫你刷背啊。”

“誰?!”不是小楓的聲音,她回頭一看,竟是時而承太。

“你怎麼跑來這裏?!”她皺眉問道,但身子卻直直往池水下縮,幸好這裏的池水是和白色的,他應該看不到什麼。

“來洗澡的。”他投給她一枚“你在問什麼廢話”的眼神。他身上就穿著一件浴衣,人則站在池邊,不來洗澡的話,他來這裏做什麼?

“洗澡回你的院落洗去,跑到我這兒搶什麼?!”她現在只剩一顆小小的頭還露在水面上,說起話來完全沒半點氣勢。

“這裏就是我院落裏的浴池,我當然是到這裏來洗澡。”時雨承太涼涼地站在池邊,看著她的小臉,被熱水熏得紅通通地,讓人直想咬上一口。

“什麼?!”她一驚,差點嚇得站起身來,但隨即就想到自己還是一絲不掛,身子潛得更深了。

“你不知道嗎?我所住的華之間,就在這後頭。”時雨承太向後一指,那裏隱約可見燈火,那個方向,正是綾小路步所住的紅葉之間正後方。

“華之間?”綾小路步不解,什麼時候又冒出一個華之間了?

雖然住在這裏快一周了,但由於她完全沒有時間四處閑晃,所以她連自己所住的紅葉之間附近有什麼,都不清楚。

“十二座花之間,正是圍著我的華之間而建,你真的一點也不知道?”時雨承太說著,心中思量著是不是該好心點放過她?她看起來好像快昏倒了。

“我為什麼要知道那種事啊?!你到底要不要出去?!”綾小路步惡聲惡氣地低吼了聲。可惡……她的頭好昏,一定是泡太久了。

“你看起來快昏倒了,需要我扶你嗎?”時雨承太難得好心地問道。

“只要你立刻離開,我馬上就會沒事的。”她才不接受他的好意,開玩笑,她現在可是一絲不掛耶!

小貓咪又伸出她的爪子了,時雨承太挑起一眉,突然覺得有些好玩,比起先前在車上的死氣沈沈,他果然喜歡這只小貓張牙舞爪的模樣。

時雨承太以指摩挲下巴,知道自己該利用這個機會,問問先前沒問成的問題。

“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他看過她的資料,但上頭卻也只寫明瞭她叫千白曄,除此之外,迅雷保全對於自家保鏢的資料是半點也不肯洩露。

“我是你雇來的保鏢。”綾小路步不傻,當然知道他問的是,讓她今晚大大失態的原因,但她並不覺得那件事有什麼好說的。

“看來你很希望我下去陪你洗澡。”時雨承太作勢就要脫下浴衣。

“不要、不要,我說就是了嘛!”綾小路步歎了一口氣,為什麼她非要被委託人威脅?

水銀姐行事準則五:委託人有千百種,別為一點小事退縮。

沒錯,她怎能就此退縮呢!她暗暗握拳,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

反正這件事告訴他應該也沒有影響。

“我的本名叫千白華,是個中日混血兒,在日本出生、長大。我的父親是臺灣來的留學生,而母親則是某花道世家的千金小姐,他們兩人相戀後,不顧家人的反對生下我,我父親本來是想把我們接回臺灣,但他卻早一步出了意外。

所以我那沒有謀生能力的母親,就這麼留在千草家裏,沒想到我在花道上頗有天分,從很小的時候就嶄露頭角,因此,幾乎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一直在全日本做巡迴表演,四處推廣這一流派的花道。

直到三年前出了件事情,在那之後,我便離開了日本,直到接到你的委託,我才又踏上日本的土地。至於今晚的那個女主人,據說是我以前的花道迷,我曾見過她幾次面,對她並不算熟悉。”

綾小路步……不,她是千白曄,她拍拍臉,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對現在的她,實在是太費力了。

雖然她的故事精簡掉許多細節,但她說得已經太多了,她可從沒對外公佈過自己的身份,整個迅雷保全裏,惟二知情的人,便是水銀姐和迅雷保全的老闆歐陽烈。

時雨承太雖然有些不滿,她刻意略過一些細節,但一想到這些細節很容易查出來,便不再追究了。

“看在你乖乖回答問題的分上,今天就先放過你了。”說著,時雨承太轉身推開竹門,準備就此離去。但他連第一步都還沒跨出去,就聽到咕咚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沉入水中似的。他回過頭,就見千白曄已經昏倒在水中了!

“白曄,你知道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嗎?”

一個美麗的女人,溫柔地抱著小小的千白曄,她臉上掛著心疼的笑容,因為小女兒身上有著大大小小的傷痕。

那是與家族裏的堂兄弟姐妹們打架,留下來的傷呐!

“不知道。”小小的千白曄搖頭,要不是媽媽還會喊自己的名字,她幾乎要以為“沒爸爸的小雜種”才是自己的名字了。

“‘曄’這個字,代表著光明的樣子。所以你要永遠開開心心的,不要因為別人說出討厭的話,而讓自己變得不快樂。”

“媽媽,我知道了。”小小的千白嘩用力點著頭,雖然她不大瞭解***話,但意思應該是要她過得開開心心的吧!

那她從明天開始,就不要再理那幾個討厭鬼了,因為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讓她變得不開心。

“憑什麼讓那個沒有爸爸的小雜種,代表我們千草家出去巡迴表演?爸爸,我才是下任的門主啊!為什麼不是由我做代表?!”

十六歲的男孩氣呼呼地,扯著自己的父親,父親是現任的花道門主,如果非要派人代表的話,由他這個未來門主做代表,豈不是更合適?!

再說,那個小雜種今年才十二歲,一個還在念小學的小鬼,怎能登大雅之堂?!

“雖然她身上流著低賤的血液,但不可否認,她的確很有才華,如果我們不好好利用這一點,那這些年來我們養這麼一個廢物,豈不是虧大了嗎?”

門主笑著拍拍兒子的頭,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派出自己的兒子,但誰教這兒子不爭氣,居然鬥不過一個小雜種。

千草家最注重血統的純正,這個小雜種的存在,簡直就是乾草家的恥辱,若不是她還有那麼一點用處,他也容不下這個小雜種繼續待在這裏。

聽了父親的說詞,男孩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

父親說得沒錯,小雜種的母親去世時,他們本來要把小雜種扔進孤兒院,卻沒想到她深藏不露,小小年紀在花道上巳有小成,令眾人驚為天人。

為了發揚千草流的花道,他們才會勉為其難地繼續養她,現在想想,能多利用她一些,就多利用一些吧!

反正,最後乾草家是屬於他的。那個小雜種永遠都只是個小雜種。

已站在和室外好一會兒的千白曄,只是默默聽著兩人對她的低落評語,反正她早就習慣了,這些話傷不了她。

去年深秋,母親終於因為思念父親過度而去世,留下她一人面對這茫茫未知的未來,若不是母親曾偷偷教過她花道,想來她現在已被扔進孤兒院了。

看著自己身上美麗的天藍色小振袖,又有誰了懈,在這光鮮美麗的背後,藏有多少醜惡的事實?

她在人前光鮮亮麗,是這花道世界中的偶像,人人都對一個小孩竟有著極高天分一事,非常感興趣,而門主也順應這股潮流.光明正大地安排她巡迴全日本做花道表演,全然不管她還只是個小學生。

只差一點點,她連學校都不用去了,也多虧門主不知饜足,又排下各種與風雅二字有關的課程,諸如茶道、彈奏樂器等,逼迫她成為各方面的全才,好從她身上捧出更多利益。這才沒讓她的小學生活被迫中止。

若不是因為自己曾經答應過母親,她絕對不會在成年前逃離千草家的話,千白曄早就跑了。

但她也很清楚,如果自己就這麼離開,恐怕也只能成為流浪兒,一定會被警察帶回來,所以現在的她只能忍耐,直到自己有能力自立的那一天……

十八歲了。

千白曄為自己準備一小塊的草莓蛋糕,準備度過這十八歲的生日。

自從母親過世後,就再也沒有人會為她慶生了,但她並不在意,因為她從沒喜歡過她那些“親人們”,若他們真為自己慶生的話,或許她還吃不下蛋糕呢!

為了這小小的幻想而嘻嘻笑著,千白曄拿出一小根蠟燭,插在蛋糕上,再點上火,輕輕唱著——

“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

唱完了生日歌,千白曄閉上眼,許下六年來都一樣的心願。

她想認識一個人……一個真正關心她的人,一個會關心于白曄的人。

廊上隱約傳來腳步聲,千白曄心一驚,平常她的住所是絕沒有人會來訪,為什麼這時卻有人來?!

沒有時間讓她細想,她快快吹了蠟燭,再把蠟燭給藏起來,她才不要讓千草家的人,發現她今天生日呢!

推門而人的,是門主。而門主身後,還跟了一名美麗的陌生女子。

“門主。”千白曄狀似恭敬地向他請安問好。這個老頭怎麼會跑來她的房間,實在太稀奇了。

“白曄,這位是你的保鏢,從今天開始,就由她負責保護你的安全,明天以後的表演行程照舊,不再順延。”門主不耐煩地說道。一說完話,門主便走了,活像這裏有什麼妖魔鬼怪似的,連半秒鐘也不願多待。

也不知到了什麼黴,居然有變態的花道迷因為想要獨佔千白曄,最後居然有了要她命的瘋狂想法,還不斷寄來各種恐怖的信件,開玩笑,這個小雜種可是他們的搖錢樹,怎麼能這樣就被殺掉。

擬於家醜不可外揚,他特地雇請臺灣的迅雷保全,派人來保護千白曄。任務一結束,他們就會離開,日本方面應該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

“千小姐,你好,我是水銀。從今天開始,就是你的保鏢了。”水銀淡淡地揚起一抹笑,銳利的眼神不著痕跡地,瞟向千白曄手中的蛋糕。

“你是中國人?”傳入耳的中文,讓千白曄大吃一驚。小時候母親曾教過她中文,所以她對中文的聽說都沒問題。

“正確來說,我是臺灣人。”水銀微微一笑,心底已經大致猜到,千白曄先前做過什麼。“千小姐,祝你生日快樂。但一個人躲著過生日,會比較好玩嗎?”

“你怎麼知道的?!”千白曄又是一驚,為什麼她會知道呢?

“千小姐手上的蛋糕有一個小孔,而室內還有淡淡的蠟燭燃燒氣味,再加上你的生日的確是今日,所以我才會大膽假設你獨自過生日。”再說……她從剛剛進門以來,可一點也感覺不出來,這戶人家有任何慶生的氣氣。水銀默默補了一句。

“你好厲害。”千白曄睜大眼,剛剛那老頭都沒發現的事,她居然知道。

這是我的工作,我會保護你的。”水銀淡淡說著,對眼前的女孩起了一絲疼惜的心情。在接下工作後,她曾聽說過千草家對千白曄的態度,但再多的傳聞,也比不上這幾分鐘以來她的所見、所聞。

這樣一個該是青春活潑的孩子.居然被關在千草家的最深處,除了平日上學及外出表演外,她幾乎不能離開,而屋裏的人對她的評價,居然是滿口的雜種。

因為那些千草家的人,全都以為她的日文完全不通,所以毫不掩飾地在她面前說著千白曄的壞話。天知道她只是因為日文說得不夠流利,所以才鮮少開口,

“我也想繼續活著,那就拜託你囉!”千白曄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莫名地對水銀有著好感。或許,眼前這個人,正是上天賜給她的生日禮物。

接受水銀保護已經快一個月了。千白曄的心情,好得一點也不似個受到生命威脅的人。反正水銀會保護她嘛!

不是她任性,因為她從沒有亂跑,讓水銀為難過,而是水銀待她真的很好,雖然水銀的態度總是淡淡地,但她的任何需求,卻又都一一照顧到,讓千白曄幾乎要以為水銀是她的親姐姐。

好不容易,今日終於結束巡迴表演的行程,他們下午便回到了東京的千草家。千白曄早早就回房睡覺去了,結果到半夜她便清醒過來。

她坐起身子,披了件薄衫,便想要出去走走。

前陣于她終於從高中畢業了,接下來,差不多是可以離開的時候。乾脆去臺灣吧!那裏是父親的故鄉,而水銀也是臺灣人,不知可不可以拜託水銀帶她離開?

今晚的月色特別皎潔,許是因為這是一個無雲的夜晚吧!

千白曄抬起頭,欣賞眼前的美麗夜空。

“好漂亮的女孩,殺掉似乎太可惜了點。”帶笑的男聲從千白曄身後傳來,幹白曄心一驚,才想要放聲尖叫,卻已被人捂住了口。

“別叫,我還想考慮一下,該不該殺掉你。”男子笑著說道,把千白曄轉過來面對自己,但背著月光的他,仍讓千白曄看不清他的長相。

千白曄害怕極了,發現自己居然離死亡這麼近。

“少主……請別這樣。”另一個男人不知從何處跑出來,他皺著眉,看著地口中的少主。“我們已經接下這份工作,如果不殺了她,該如何向對方交代?”

“我想留她一命。”少主滿是興味地說道。

“少主?!”男子大吃一驚,少主怎麼會做出這種決定?!

“就這樣了,我們走吧。”說著,少主轉身便走。

也不知是嚇傻了,還是怎的,幹白曄居然發不出半點聲,只能愣愣地看著那個被喚為少主的男人,從此走出她的世界。

她的心……跳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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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嚇——”

千白曄倏地坐起身,她急急喘著氣,好久、好久了……她已經很久沒再做過那個夢了,那場在她十八歲時,最接近死亡瞬間的夢境。

“綾小路小姐,你沒事吧?!”

小楓關心的聲音響起,千白曄支著頭,發現自己竟出了一身汗。

對了,她現在是在京都的太刀盟本家裏,不是在東京的千草家啊!

“綾小路小姐,擦個汗,你全身都濕透了,要不要換個衣服?”小楓遞來一條冰涼的毛巾,讓她拭去臉上的汗液。

“麻煩你了。”千白曄無意識地點點頭。雖然做了噩夢,但她並沒有因此忘記自己現在的所扮演的角色,正是綾小路步。

剛剛發生什麼事了?她努力回想著昏倒前所發生的事。

她還記得……時雨承太間完話之後,便轉身出去,她看著他的背影,莫名地,覺得十分熟悉……然後

……然後……

她就昏倒了,她做了一個夢,夢裏有母親、有水銀姐、更有那些討厭的天革家人,以及……那個饒她一命的男人。

為什麼會做這個夢呢?千白曄自問著。

或許是因為……她今天遇見了那個,認識千白曄的女主人吧!若非如此,她已經許久沒再夢過那個男人了。

那一夜之後,她故意說自己再也無法插花,更不可能再做任何的表演,她騙過了所有人,只除了水銀姐。

但水銀姐並沒有說破這件事,只是靜靜在一旁看著、任由她恣意胡鬧。

無法動手插花的千白曄,對千草家是沒有用處的,因此,門主便把她逐出千草家,除了留給她一小筆金錢外,她什麼也沒拿到。

她為千草家賺了六年的錢……換來的,只有放逐。

但她並沒有任何怨言,事實上,她開心極了。

被困在那個不快樂的家中十八年,好不容易終於可以離開,她放煙火慶祝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想回去呢?!

後來,她就巴著水銀姐一同來到臺灣,甚至也進入迅雷保全,成為迅雷保全少數的女性保鏢之一。

三年了,千白曄從沒對自己的決定後悔過,因為能跟自己的偶像,做同樣的工作,對她來說,不啻是種美夢成真。

再說,她一點也不想做與十八歲前的過去。有任何相關的一切工作,而保鏢這份工作再適合也不過了。

“綾小路小姐,請換上新的浴衣吧!”小楓奉上一套新的浴衣,再動手把大敞的拉門給關上。

千白曄把思緒拉回,她還在工作中呢!

“小楓,我昏倒多久了?”真是太丟臉了,居然在浴池裏昏倒。倏地,她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是誰發現我昏倒的?”

“是盟主。”小楓回答得理所當然,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為什麼時雨承太會出現在紅葉之間的浴池。“當盟主把你抱進來時,可嚇壞了一票人。幸好你只是泡太久熱水,泡昏頭了。”

“為什麼……為什麼時雨承太會出現在紅葉之間的浴池?!”千白曄問道。問題就在這裏,為什麼小楓會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綾小路小姐,你在說什麼啊!那裏是華之間的浴池。是因為你搬進紅葉之間的當晚,我才發現浴室壞了,因此便商請盟主,借用華之間的浴池。”

敢情是她從頭到尾都弄錯了;難怪她先前就覺得奇怪,為什麼要去浴池還得走上好一段路……

“綾小路小姐,難道你之前從沒遇上盟主嗎?”小楓覺得奇怪,為什麼綾小路步的態度好像有些奇怪,她和盟主已是未婚夫妻,就算共浴也不會有人說閒話,所以小楓才會商請借用華之間的浴池。

“我今天才第一次碰到他。”千白曄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才把字句從口中硬擠出來。如果知道會碰上時雨承太,她寧可多繞點路,去別的地方洗澡,也不要跟那個乘機逼供的傢伙共用浴池。

換下濕透的浴衣,千白曄決定到後房吹吹風,現在她還有些頭昏眼花呢!

既然是時雨承大把她抱進來的,那把她從浴池裏撈出來的人……、。

當然也是時雨承太了。

一想到自己被人看光光,如果可以,她短時間內可不想見到那個男人。

沒想到千白曄才踏進後庭,就見到已有一個人先一步在那兒賞月了。

今晚是個無雲的夜晚,月光灑落那人一身,讓他看起來彷彿沐浴在月光之中,男人寬大的背影,讓千白曄記憶深處的一角,被悄悄掀起。

“你醒了?”身後的腳步聲,讓時雨承太回過頭,千白曄已換上新的浴衣,月光下,她的臉看起來尚有些異常的嫣紅,看來她還沒完全退熱。

“怎麼不多休息一會?”他問,又走近了她幾步。因為是背對月光的關係,所以他越走近她,千白曄就越看不清他的臉孔。

千白曄的檀口微張,完全說不出後來——

居然會是他?!

千白曄曾經想過,要找尋那個在最後一刻,又放了她一命的殺手,但只要想到自己馬上就要離開日本了,便放棄這個想法。

不知為何,當時……在她心中居然有種淡淡的愁悵。

沒想到,三年之後,她還是找到他了。

雖然完全沒有證據顯示,時雨承太就是她要找的那個人,但她絕對不會認錯這個背影的!再者,現在的情形,簡直跟三年前一模一樣——

無雲的月夜下,那個不知名男子雖然就站在她眼前,但因為背對月光的關係,她卻看不清他的相貌

三年前的一切,彷彿都回到千白曄的眼前。

許是先前的熱度還沒退,千白曄的眼皮一翻,又昏了過去。

“喂喂喂……”時雨承太長臂一撈,便把已然昏厥的千白曄,給撈回懷裏。

“我長得有這麼恐怖嗎?為什麼你一看見我就昏了?”他苦笑著,女人一見到他就昏倒,這還是第一回。

坐在前往宴會的勞斯萊斯上,後座的氣氛卻僵硬得嚇人。

就見千白曄縮在一角,一邊搖頭,一邊喃喃說著時雨承太聽不懂的中文,偶爾還會轉過頭,偷偷瞥了他一眼,又隨即轉回頭,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

時雨承太厭煩地瞧了瞧縮在角落的那只小貓,覺得自己已經受夠了。

就見他長臂一撈,把那只死都不肯靠近他的小貓,給拎到眼前。

“說,你到底在搞什麼花樣?!”

“沒有啊!”小貓回答得非常快速,但一雙眼兒左瞟瞟、右看看,就是不肯看時雨承太。

“從你昏倒那一天開始,你就變得古裏古怪的,你不會是在打什麼主意吧?”時雨承太挑起一眉,總覺得小貓似乎在玩什麼,他所不知道的花樣。

“沒有、絕對沒有!”小貓的頭搖得像搏浪鼓似的,差點把她一頭盤好的髮髻給搖壞了。她腦子裏在想什麼事,怎麼能夠告訴他呢?!

“是嗎?”時雨承太懷疑地眯起眼,為什麼他會覺得小貓在跟他打哈哈?

“我只是在想,到底是誰想殺東京那位小姐嘛!”小貓討好地笑著,並不想讓他發現,自己腦中真正所想的計劃。

打從知道時雨承太,就是三年前那個放她一命的殺手後,已經又過了好幾天,她一直很想從他口中挖出,為什麼他會饒過她的理由。

但她又不能直接去問他說喂!為什麼你要放過我?

所以只得想盡辦法旁敲側擊,只不過……她到現在還沒想到好方法。

“那種事不用你煩惱,你只管保護好自己的脖子,別被你自己跌斷就好。”時雨承太口氣不善地說道,他已經大略猜出是誰想阻撓這場婚事但是……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不要瞧不起我喔!我今天可是特別練習過了!”說到這個,千白曄就不禁佩服起自己,為了漂亮地穿上高跟鞋走路,她可下過一番功夫。

在紅葉之間跌跌撞撞了一整天,身上也不知跌出多少塊青紫,總算讓她掌握到穿高跟鞋的訣竅,現在她絕不會再像上次一樣丟臉。

“練習?”時雨承大拉起她的左臂,臉色不善地指著那白皙下的淡淡青紫。

“你指的練習……就是搞出這堆傷痕的原因?”

有了上回的經驗,時雨承太這口總算非常有良心地,為她準備了一襲青色的小禮服,蓬蓬裙式的裙擺,絕對活動自如。

本以為這回的禮服絕對沒問題了,但她白皙漂亮的肌膚上,卻出現了刺眼的青紫色,搞得她活像是哪里來的受虐婦女。

雖然現在已用遮暇膏,遮住了大半的青紫,但還隱約看得到一些痕跡。

臨出門前,小楓居然語重心長地對他勸告說——

“盟主,雖然你和小姐的感情很好,“但也別在人家身上留這麼多痕跡,我們在化妝時很辛苦的,你都不知道我們用掉多少遮暇膏……”

小楓這麼說的同時,那些負責化妝及造型的人,則躲在一旁吃吃笑著。

莫名其妙被指控惡虎撲羊的時雨承太,現在的心情絕對稱不上好。

他連她一根小指都沒碰到,就被指為惡虎撲羊,要是他真把她吃下肚,豈不是得馬上把她娶回家?!

一想到自己達半點好處都沒撈到,時雨承太決定立刻修正這個錯誤。

“也沒有很多傷痕啊…我只是……你想做什麼?!”還在得意自己努力有成的千白曄,正想向時雨承太誇耀自己的成果,就見一張俊臉朝自己壓來。

“想吻你。”

簡單拋出一句話,時雨承太便以吻封住她未竟的話語。

她的唇嘗起來甜得像精蜜般膩人,一如她的笑容,甜美得令人心動不已,幾乎想永遠收藏起這永恆的一刻。

千白曄驚訝得想逃,但時雨承太卻緊緊擁住她,非但不讓她脫逃,反而把她更壓向他,他的舌霸道地闖進她口中,與她交纏、廝磨著。

她的鼻間再次盈滿他身上的古龍水香氣,那香氣就像是把她整個人包裹起來似的,與上一口不同的是,這回他是真的把她擁人懷中。

上次宴會時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又回來了。

但這次,似乎又多了些什麼她說不出來的東西,讓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她只覺得頭昏眼花,胸腔裏的空氣彷彿快被榨幹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再次昏厥過去時,時雨承太的唇終於離開。

正當千白曄才喘了一口氣,他又吻住了她。

這一回,他吻得更深、更溫柔……卻也更加霸道,執意把他的氣息,沾染在她的唇上,強迫她習慣他的吻。

她被吻得迷迷糊糊地,簡直就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他為什麼要吻她呢?千白曄好疑惑,卻也知道現在絕不是問問題的好時機。

當時雨承大放開軟成一灘泥水的千白曄,她的腦筋還是亂哄哄地。

“因為我想吻你。”

忽地,時而承太說道。這時千白曄才發現到,原來她在不知不覺間,把問題給問出口。

“可是……你已經有未婚妻了。”千白曄勉力保持清醒,指出這項顯而易見的事實,所以他吻她絕對是件很糟糕的事。

“我的未婚妻不就是你?”時而承太說得泰然,彷彿手白曄真是他的未婚妻。

這婚約對他而一言,並無任何的效力,在時而承太看來,他想要某個人時,絕不會為了某個無聊的身份問題,而打退堂鼓。

“少打哈哈,我的工作可不包含與你接吻。”千白曄努力想要說得義正辭嚴一些,但她紅撲撲的雙頰,以及被徹底吻過的菱唇,看起來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但你剛剛也很享受,不是嗎?”時雨承太微笑,他很想念剛才的甜美滋味,而他也不反對再吻她一回。

“別、別說了!”千白曄實在很想尖叫,可是他說得卻該死的對。

她的確是喜歡他的吻。

但她絕不會在他面前承認的!

“好,我不說——”時雨承太擺擺手,卻又隨即攫住了那兩片甜蜜的唇。

沒錯,他不說,他決定行動來證明。

這一回,他非常有耐性地與她廝磨著像是挑逗……又更像是逗弄她。

勾誘著她,卻又不肯直接吻上她,只是與她氣息交纏,他那薄薄的唇片間或刷過她飽滿的菱唇,彷彿吻住她了,卻又立刻離開。

她被他逗得又氣又急,不知是該一巴掌甩過去,還是該抱住他才對。

“你難道不會覺得對不起東京那位小姐嗎?!”千白曄問道,雖說是利益聯姻,可他對真正的綾小路步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

“你對一個陌生人能抱多少感情?”時雨承太反問道。他根本就不在乎綾小路步,沒有任何女人能夠束縛他,沒有任何人。

他這可愛的小貓果真是個有趣的玩具,居然說出這麼可愛的活。

如果他會對一個素未謀面的人產生感憎,那才真是天方夜譚。

“你不該這麼說的,畢竟你們以後會成為夫妻。”千白曄擰起眉尖,對他的態度非常不認同。

“只是‘可能’罷了,我們還不一定會結婚。”時雨承太輕輕點住她的唇,不讓她再說出過度夢幻的話語。“我可愛的小貓,你實在太天真了。”

“我——”小貓?他在喊誰啊?!她嗎?千白曄幾乎忍不住瞪人的衝動。

天真?!在見識過千草家的冷血無情之後,她早就不知道天真為何物。

天知道她當年為什麼趕在十八歲一滿,就死命想逃離千草家?!

還不就是因為,門主已經準備把她給賣了,嫁了。

早在前幾年,千白曄就隱約感覺到,門主有計劃性地,讓她與一些世家子弟見面,說好聽點是交個朋友,講白點,其實就是變相相親。

即使千白曄的才華再高,千草家卻不可能一輩子把她困住。

因此門主便開始打算利用她的婚姻關係,再狠狠地撈上一筆,最好是能再拉攏其他的世家,以穩固千草家的地位。

因此.在她逃離天革家的計劃中,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如何使門主打消.利用她與別的世家聯姻之利,而使天革家獲得更大利益的念頭。

這件事可不容易,因為即使千白曄這名字,無法再代表千草家,她的容貌卻仍是另一項令人趨之若騖的婚姻條件。

為了擺脫被嫁掉的危機,千白曄甚至動了毀容的瘋狂念頭。

開什麼玩笑,為千草家賣命整整六年,她從沒埋怨過他們根本就是虐待童工,因為她知道,自己總有一天要離開,而她當時為千草家掙來的金錢,以及名聲,就當是為自己及母親,償付那些年的生活費。

所以千白曄認了。

但她可沒打算把自己給賣了。若說十八歲以前的她,是為了償債而活,那十八歲以後的她,就非得為自己而活不可。

現在她之所以還能對婚姻抱有一絲幻想,全是拜水銀姐幸福的婚姻所賜。

雖然水銀姐結婚至今不過數月,但她那幸福的模樣,可是是千白曄認識她這三年來,從沒看過的。

千白曄不想跟他再說這些無益的話,反正時雨承大對婚姻有多輕忽,又不是她的問題,她何必覺得憤憤不平?!

水銀姐行事準則六: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不投機,就別浪費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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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今日,千白曄有個特別的訪客正確來說,是綾小路步有個特別的訪客。

在小楓的領路下,來到她第一天進本家時,被時雨承太領進的那間大得嚇死人的和室,那裏正等著兩個人。

“小楓,你可知道是誰來找我?”心中一點底都沒有,千白曄乾脆詢問小楓,到底會是誰來找她呢?太奇怪了。

“我也不確定耶!只聽說是綾小路小姐的親戚喔!”小楓偏著頭,想了半天卻只擠出這句模糊的答案。

知道問不出更多的事,千白華也不強求。

假份綾小路步至今已近一個月了,雖然從沒有人懷疑過她的真實身份,但相對的,卻也沒有任何外來訪客,可以證明她就是綾小路步。

那來找她的人……到底是誰?

為千白曄打開拉門後,小楓便先行退下了,獨留千白曄一人,去面對和室中的兩人。

“我是綾小路步。”她在門口先打了聲招呼,這才慢慢走人。

遠遠地,千白曄已認出室內的其中一人,正是撫子太奶奶,而她身旁的,則是一名年輕女子。

那個老妖怪怎麼會在這裏?她心中轉過千百個迥異的答案,但沒有一個答案,可以正確解釋撫子太奶奶的出現。

再走近幾步,千白曄看清了那女子的相貌,她心一驚,腳下的步伐差點停頓下來,但隨即,她恢復了正常。

是綾小路步那個該待在東京家中的綾小路步本尊!

“千小姐,請坐。”撫子太奶奶首先招呼道。

千白曄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她的心跳卻活像剛坐過雲霄飛車似的。

果然被發現了!

這個老妖怪到底是敵還是友,她心中一點底都沒有,因為她與撫子太奶奶的接觸並不算多,連可以試探對方的機會都沒有。

因此,千白曄維持著默不吭聲.靜觀其變。

“千小姐,請你不要擔心,撫子太奶奶是站在我們這邊的。”綾小路步呵呵笑著,舉手投足間淨是一派大家閨秀風範。

但她眼中的狡黠精光,卻洩露了她的性格,並非表面上所見的乖巧。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千白曄乖乖落了坐,既然事件的當事人都這麼說,那她似乎也沒什麼立場反對了。

“千小姐,我個人對你很感興趣,所以特別前來見見你。”綾小路步還是呵呵笑著,那模樣好不開心。

雖然千白曄才第一次見到綾小路步,但莫名地.竟覺得她有幾分眼熟。倒不是說她長得像誰,而是那神韻……像極了某人。

雖然她在笑,但千白曄就是知道,她正在打著鬼主意。

“你不該出現的,若被人發現——”千白曄停眉,她永遠搞不清楚這些當事人在想什麼,明知道自己有生命危險,為什麼還要到處亂跑呢?

像這口的任務,對她的自製力著實是一大挑戰,委託人時雨承太,把她丟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算了、以看她出糗為樂也不打緊,最糟糕的是,他還不斷扯她後腿,活像她是他手心中的一個小玩具。

而最近,時雨承太的生活樂趣之一,則是沒事抱著她又親又吻,再佐以毛手毛腳,彷彿真把她當成自個兒的未婚妻。

被吃豆腐吃得很火大的千白曄,總是暗自思索著,如果一時失手殺了時雨承太的話,自家老闆會不會原諒她?

現在,連這個有生命危險的當事人,居然還為了一句“感興趣”,而特地跑來京都送死……這些人實在是教幹白曄不知該怎麼說了。

“我今天是以綾小路步的表姐身份來找你的,沒有人發現我就是綾小路步。”揮揮手,她說得雲淡風輕,但千白曄卻聽得冷汗直流。

這些人到底在想什麼啊?!

“你已經見過我了,你應該可以回去了吧?”千白曄冷著臉,口氣不善。

水銀姐行事準則七:對於不識相的當事人,就不必大客氣了。

在水銀姐的行事準則中,千白曄最喜歡的就是這一條。

因為不識相的當事人實在是越來越多,有時她還真懷疑,若不是有保鏢顧著,說不定對方早就不知道死過幾次了。

不愛惜自己生命的人,又如何要求別人重視你的生命?!

“千小姐……難道你不想問問,為什麼我會對你感興趣嗎?”對於千白曄的冷臉毫不在意,綾小路步逕自笑得開心。

果然是個好可愛的女孩,心情透明得一望即知,雖然千白曄努力隱藏自己的真性情,但看在他們眼中,卻成了無謂的抵抗,反而讓她的行為更加可愛。

也難怪時雨承太會對這個“玩具”愛不釋手。

“那請問綾小路小姐,為什麼你會對我感興趣?”暗暗歎了口氣,千白曄乖乖照著她的問題問了一遍,為什麼自己要陪這種千金大小姐,玩這種無聊遊戲啊?

雖然自己以前也算做過千金大小姐,但她記得自己從沒這麼無聊啊。

千白曄覺得很累,莫名其妙多一個老妖怪做盟友,至今她只覺得適應不良。

想想打從第一次見面時,老妖怪對自己的百般刁難,千白曄就很難相信,老妖怪真的是自己人。

還是說,其實老妖怪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做戲給“某人”看的?

這個想法,讓千白曄的心神為之一振,雖然時雨承太說過,想要綾小路步性命的人,應該是內賊,但他卻從沒說過他到底懷疑誰。

別說是明示,千白曄連半點暗示都沒得到過。

但若說內賊是麻衣奶奶,或時雨繼太兩者之一……老妖怪的做戲,就似乎可以說得通了。

千白曄想得太過專心,全然忘了綾小路步還在眼前。

“……你又怎麼想呢?”

“什麼?”千白曄抬起頭,她剛剛好像聽到綾小路步說了些什麼。“呢……你是問我怎麼想?那……那你又是怎麼想的?”

根本沒聽到綾小路步說了什麼,千白曄急忙之中,只好先把問題拋回去。

“我?”綾小路步好笑地指指自己,像是無法置信幹白曄會這麼反問。“我是覺得……這件事非常有趣。”

“有趣?有趣就好、有趣就好。”千白華敷衍至極地點點頭,腦中同時轉著先前的思緒,並試圖回想綾小路步到底問了什麼事。

為什麼她會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剛剛到底回答了什麼啊?!

“千小姐也這麼覺得嗎?那真是太好了!”

綾小路步開心地重重拍掌,頓時也把千白曄的心神給拍了回來。什麼東西太好了?!她是不是錯過什麼重要的事情?!

莫名地,千白曄覺得自己好惶恐。先前浮現的不好預感,此刻又加強許多倍。

她會不會在不知不覺當中,隨便把自己給賣了阿?!

“事情就這麼說定囉!千小姐,以後的事情勞煩你了。”綾小路步笑得好甜,甜得讓千白曄感到頭皮直發麻。

“綾小路小姐,我們……我們要不要把事情從頭再說一遍?我好像漏聽了幾句話。”千白曄困難地問著。

豈止是漏聽幾句話,她壓根兒沒聽見綾小路步說了些什麼。

“從頭說一遍?”綾小路步偏著頭,像是不懂她為什麼會這麼問。

“從頭說一遍。”千白曄沉痛地點點頭,她總不能告訴綾小路步她剛才正在發呆吧?!這對一個保鏢的面子,實在傷害太大了。

“我是因為聽說,千小姐跟我的‘未婚夫’似乎走得很近,所以才特別過來一趟的……”在說這話的時候,綾小路步眼睛亮晃晃地,全然看不出她對這件事到底是生氣,還是怎樣的情緒。

走得很近?這麼說倒也是真的……

還有幾分搞不清狀況的千白曄,毫無戒備地點點頭,但才點到一半,她才發現到自己剛剛應了什麼。

“不、不是這樣的——綾小路小姐,我方才點頭是因為……是因為……”千白曄慌忙地想要解釋,但嗯嗯啊啊了老半天,卻說不出個理由。

她和時雨承太的確走得很“近”,他都貼到自己的身邊了,那還不夠近嗎?!

但這可不是她自願的耶!

“別急、別急。”綾小路步伸手止住千白曄未竟的話。“事實上,對於這件事我感到非常開心。”

“開心?”千白曄得愣地重複她的話。

自己是不是太久沒說日文,以至於讓自己的日文能力退化了?為什麼她的未婚夫跟別的女人走得近,她卻感到很開心?!

“是的,我的確很開心。”綾小路步笑靨如花地說道:“如果千小姐願意把時雨先生接收過去的話,我萬分感激不荊”

喔——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千白曄了然地點點頭,看樣子綾小路步並不喜歡時雨承太這個未婚夫嘛!

等、等一下,那綾小路步的意思是——要她接收時雨承太?!

“就這麼說定囉!”綾小路步甜甜一笑,快樂的神情,簡直就像是迫不及待擺脫這個未婚妻身份。

“什麼說定了?!我何時答應了?!”心一急,千白曄也顧不得擺什麼保鏢架式,現在可是事關她的終生耶!

“剛剛啊!先前你也點過一次頭。”綾小路步笑眯眯地指出,只要能擺脫這重身份,要她說幾次都沒關係。

千白曄越聽頭越昏了,為什麼綾小路步要毀婚,旁邊這個老妖怪卻不吭聲,反而住這兩個小輩胡搞?

“撫子太奶奶,你……應該不會答應這麼荒唐的事吧?”千白曄決定問問老妖怪的意見,畢竟時雨承太的婚約,就是建立在“利益”兩字上頭,如今綾小路步單方面想要毀婚,太刀盟怎麼都不會同意……吧?

“我沒有意見。”撫子太奶奶涼涼地拿起茶,輕啜一口,悠哉的態度,彷彿誰嫁進太刀盟都無所謂。

沒意見?!聽到這個答案,千白曄的下巴差點掉了,就算老妖怪真的沒有意見,那也不必找她開刀吧!

她只是個無辜的保鏢耶!何必卷人別人的婚事中?!

“我有意見!”千白曄大聲重述自己的立嘗“綾小路小姐若想退婚,應該直接找時雨承太去談啊!”

“我並沒有打算退婚啊。”綾小路步無辜地眨眨眼,一派純潔無害的笑容。

沒打算退婚?難道她又聽錯了?

千白曄偷偷籲了口氣,既然不打算退婚,那她幹嘛說這些嚇人的話啊!被綾小路步這麼一嚇,她恐怕已經少了十年壽命。

但千白曄安心得太早,綾小路步接著又道:

“我的意思是說,以後就麻煩千小姐照顧時雨先生的‘一切需求。

綾小路步還是那一臉純潔的無害的笑容,但現在看在千白曄眼中,卻成了最恐怖的微笑。她……她剛剛說什麼?

什麼‘一切需求’?這四個字到底代表了什麼意思?

“自有仆傭來照顧時雨承太,綾小路小姐為什麼特別交代我這種事?”千白曄幾乎笑不出來了,眼前這個有著無害笑容的女孩,絕對是個麻煩角色。

“為什麼要跟你說?”綾小路步輕輕笑著,彷彿千白曄說了什麼笑話。“因為現在所有人,都認定了你才是時雨先生的‘未婚妻’啊!所以過陣子的訂婚宴,以及後續的婚禮,自然也要由你上場囉!”

綾小路步笑得甜蜜蜜的,但千白曄卻看得頭皮直發麻。這個感覺好熟悉啊,是了,每當時雨承太把她踹入困境時,就是這樣的感覺。

正因為太過害怕被陷害,所以千白曄反而沒有聽出,綾小路步話中的語玻只是一個勁兒地想爭回自己的自由。

“綾小路小姐,迅雷保全只擔 保你的人身安全,我們的業務範圍,可不包含代替你結婚這一項。”千白曄記得,合約內容只注明了她是綾小路步的替身,但替身的工作,總不可能連新婚之夜也一併替了吧?!

“但合約的期限,不是得算到抓到犯人為止嗎?現在犯人尚未落網,你總不能讓我親自披嫁紗。”綾小路步笑眯眯地指出現實。

“如果一輩子都抓不到犯人呢?”千白曄這下真覺得自己被困入絕境了。

為什麼她要答應這份工作?!千白曄現在實在是後悔極了。

“那你就得一輩子當我的替身啦!”綾小路步笑得好天真無邪,彷彿天天都有人得為她賣命一輩子。倏地,似乎想到了什麼,綾小路步又道:

“如果不麻煩的話,我想要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千小姐想再多生幾個也沒關係,但至少要有一男一女喔!”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千白曄站起身,開玩笑,難道綾小路步的意思,是要她連生孩子這種不可能的任務,都由替身來做嗎?!

“千小姐不喜歡小孩嗎?”綾小路步看起來好訝異,但她的態度,絕不是因為覺得自己對不起千白曄。“可是……我真的好喜歡小孩。”

“問題不在於喜不喜歡小孩吧?!”千白曄簡直快瘋了,為什麼這個綾小路步會有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0綾小路小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是要我跟誰生小孩去?!”

“當然是跟時雨先生生囉。”

綾小路步說得太過坦然,反倒讓千白曄懷疑起,是不是她自己太大驚小怪了,但這個想法只存在一秒鐘,就立刻被丟出腦中。

千白曄必須承認,她懷疑綾小路步根本就是腦筋有問題。

“綾小路小姐,很抱歉,我無法接受你的提議,如果你繼續要求我做這些不合理的工作,那麼,迅雷保全將與你解除合約關係。”

千白曄刷地站起身,擺明瞭不想再談下去。

為什麼她非要在這種無稽之事上,浪費這麼長的時間?!

回頭她打算找時雨承太問問去,看他知不知道自己的正牌未婚妻,其實是個腦筋有問題的女人,如果他早就知道的話,那她不得不佩服他為了利益所做的犧牲。

“千小姐,你討厭時雨先生嗎?”

輕輕地,綾小路步的聲音在千白華身後響起。

聽到這問話,千白曄轉過身看向綾小路步,此刻的她,看起來絕對正常得很,舉手投足間,可看不出半絲腦筋有問題的跡象。

看著眼前的景象,千白曄幾乎要以為,方才那段瘋狂的對話,其實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

“千小姐,你討厭時雨先生嗎?”等了半晌.卻沒得到千白曄的回答,綾小路步非常有耐性地再問一遍,

“討厭……是還不至於啦。”頓了下,千白曄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答道。

原本,她沖口就想說出討厭,但在話出口的瞬間,她卻改變了心意。

若排除掉時雨承太最近老喜歡親親她、碰碰她,其實他這人倒也不是那麼惹人厭的……

他絕對是個帥哥,這麼說是有些膚淺,但她真的挺喜歡他的臉,尤其是當他微笑時,更是擁有百萬伏特的大電流。

每每電得她幾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的氣勢令人心折,就像一個習慣君臨天下的君王,雖然她並不喜歡他偶爾用強勢的姿態向她索吻,但不知怎的,她卻覺得那就是他啊!

每當他靠近她時,她的心總是跳得飛快.活像是得了心臟玻

在心底,千白曄不得不承認,她其實很期待與時雨承太共舞的時光,他總是穩穩地扶住自己,彷彿她是他珍視的寶物。

偶爾不經意的肌膚相觸,總會讓她暗暗心跳好一會兒.而這情況,到了時雨承太最近開始頻繁吻她之後,更達到最高峰。

她喜歡他的吻,這是無庸置疑的,即使她口頭上總是以他有未婚妻為由,而不斷努力抗拒著他,但她心底其實是期待的。

她所抗拒的……究竟是他的吻,還是自己即將淪陷的心?

即將淪陷的心?!這幾個字就像雷一樣劈進千白曄腦中,驚得她幾乎倉皇逃離這裏,這樣的感情是何時出現的?!

“那你可喜歡他?”

耳邊又傳來綾小路步的問話,這一回,千白曄再也開不了口。

她在害怕,怕一開口,就會吐出“喜歡”兩字。

她何時喜歡上時雨承太的?他又是從何時開始,對她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天啊!她到底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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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結果……她逃了。

當千白曄雙腳穩穩站在臺灣的土地上時,她還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她真的逃回臺灣了,像個逃兵般,拋下自己的任務,逃回臺灣找水銀姐。

水銀姐行事準則八:永遠別跟當事人牽扯太多,除非你已經打定主意。

這是水銀姐的最後一條行事準則,但不管千白曄怎麼努力思考,還是無法理解“打定主意”,到底是要打定什麼主意。

按著門鈴,千白曄知道,水銀姐已經被她老公綁回家,開始漫長的產假。

事實上,水銀姐懷孕至今不過才邁入第三個月!ㄝㄡㄥ

這麼囂張的行徑,大概也只有水銀姐她老公才幹得出來吧!因為迅雷保全的老闆,正是他的兄弟,所以他也乾脆濫用特權,讓親親老婆休個漫長的產假。

一開門,千白曄見到了許久不見的水銀姐,立即飛撲上去,先抱了再說——

“水銀姐,我好想你……哎喲。”

飛外的行動,因為一隻長手把水銀撈走,而宣告失敗,千白曄差點就撲到人家家裏的地板上。

“喂!你怎麼這麼小氣啊!水銀姐借我抱一下是會怎樣?!”

幹白曄對眼前的金髮美人抱怨著,他,就是水銀姐的老公,一個比女人還美上三分的男人。

“你這個死小孩,不知道孕婦是很脆弱的嗎?你這樣亂沖亂撞,如果害水銀流產的話,看我怎麼整你。”對於老婆以外的人,歐陽金恩的嘴一向很毒。

“你這個老男人,要不是你把水銀姐的肚子搞大了,我愛怎麼抱就怎麼抱。”

她也不逞多讓,如果她不毒一點,說不定下次連水銀姐的衣角都碰不到了。

“喂喂喂……”水銀好笑地看著眼前的兩人,他們似乎八字不合,每回見面,總要上演一次“水銀爭奪戰”。若不搬演一遍,似乎雙方都會覺得渾身不對勁。

“水銀,別老是站著,我扶你去坐下休息。”歐陽金恩見老婆還站著,連忙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到客廳坐下。

“水銀姐,也讓我來扶你。”千白曄也不甘示弱,搶了水銀的另一邊位置,她怎能讓歐陽金恩搶先一步?!

“你們兩個別像小孩子在搶玩具似的,好不好!”水銀苦笑,這下她連走路都可以省了,因為這兩個人自然會“端”著她走。

好不容易三人都坐下了,水銀這才問道:

“小千,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雖然她暫時是上不了班,但不代表公司裏的事情,她就完全不知道,如果她沒記錯,小千現在應該在日本執行一項替身任務。

她怎麼會突然返回臺灣呢?

“水、水銀姐……”千白曄看著自己的偶像,一時語塞,她不知該怎麼向水銀姐說明,更不知道情況怎會失控至此。

她明明按照水銀姐的行事準則在做事啊!但是……她卻做得荒腔走板。

而現在,她居然還愛上了委託人,她該怎麼辦?!

“我去買個東西,待會再回來,死小孩.你可要等我回來才可以離開,如果你敢放水銀一個孕婦獨自在家,我一定第一個剝了你的皮。”歐陽金恩說完,便出門去了,留下兩個女人對看無言。

雖然這死小孩老跟他鬥嘴,但看她這死氣沈沈的模樣,他反而更加不爽,今天他就大方點,把老婆暫時借給她。

“金恩已經出去了,你可以把事情告訴我了嗎?”

水銀微笑地送老公出門。雖然這兩人老鬥個沒完沒了,但說不定他們的感情其實好得很。

“水銀姐,我記得你的行事準則中,最後一條是‘永遠別跟當事人牽扯太多,除非你已經打定主意。’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千白曄問得好惶恐,因為她覺得自己已與時雨承太牽扯大多、太多。

“你遇到那個明知不該牽扯,卻又牽扯不清的人了嗎?”水銀笑得好溫柔,小千此刻的表情,是否就是當時自己臉上的表情?

三年前,因自己一時心軟而帶回臺灣的女孩,已經懂得愛人了嗎?

“嗯。”挫敗地點點頭,想起三年前自己與水銀姐也是主雇關係,千白曄忍不住又問:“水銀姐,三年前的我……是不是也跟你牽扯太多?而你當年可有打定什麼主意?”

“那不一樣。”水銀淡淡地笑了。

“當年的你,看起來好嚮往自由,我只是順手拉了你一把,再說,即使沒有我的協助,你也會自己想辦法逃出那個家。所以你對我而言,並不是絕對必要的存在。”

水銀說得淡淡的,但千白曄聽在耳中,卻覺得很受傷。

“水銀姐,你的意思是……你隨時都有可能丟下我?”

“即使我真的丟下你,你也一定會自己巴回我身邊的,不是嗎?”

水銀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這個只小自己三歲的女孩,大概永遠不明白,當年的自己,是以什麼樣的心情,把她帶回臺灣的。

“當然!我最喜歡水銀姐了。”千白曄大聲地說。所以即使水銀姐把她扔下,她也會死皮賴臉地巴回水銀姐身邊。

因為在千白曄心中,水銀姐的地位,就像是親姐姐一般。

雖然她和水銀姐彼此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這樣的感情,卻是與她有真正血緣關係的千草家所比不上的。

“水銀姐,你不會真的扔下我吧?”

千白曄可憐兮兮地問道。即使說得再信誓旦旦,他仍然很擔心,自己會被水銀姐扔下。

如果真是如此,她一定會哭死的……雖然她最後還是會想辦法自己巴回來。

“那只是三年前的想法。”水銀在她的頭上輕敲一記,這個傻丫頭。

剛帶小千回臺灣時,她黏自己黏得非常緊,即使到她逐漸習慣臺灣的生活後,這情況仍沒有改善。

水銀擔心這樣的情況對小千不好,只好狠下心,故意與她疏遠,甚至逼她完全獨立、逼她自己在外租屋而居。

沒想到小千居然一咬牙,硬是考進迅雷保全,還熬過了嚴格的訓練,這樣的轉變,不只令水銀,也令眾人跌破眼鏡。

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嬌嬌女,變成一個女保鏢,這結局任誰也想不到。

“那就是說……水銀姐不會扔下我囉?”雖然被敲了一記,但千白曄還是笑嘻嘻的。

“到底所謂的‘打定主意’,是什麼意思啊?”

話題一回到正題上,千白曄也緊張地屏住呼吸。

“除非你已經打定主意與他牽扯一輩子。”輕輕地,水銀吐出答案。

“牽扯一輩子……”千白曄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水銀姐,你不是說過,工作就是工作嗎?我怎麼能夠愛上他呢?”

“你不是已經愛上了?”水銀微笑,其實在小千問出問題的同時,不就已經承認,她愛上那個人了嗎?

“我……”千白曄無語,她不是已經愛上了嗎?

“如果他也愛你的話,那又有什麼好猶豫的?如果他還沒愛上你,你何不為自己的愛情放手一搏?”這是水銀自己的經驗談。

歐陽金思本來是她的被保護人,後來,沒想到自己居然愛上這個令她又愛又恨的男人,雖然經過一些波波折折,但他們現在不是很幸福地一起生活了嗎?

“水銀姐,我發現你結婚之後,好像改變了很多。”千白曄覺得有些難以消化她這麼溫情的表現。

以往,要不是水銀姐偶爾會透露出一些關心自己的訊息,千白曄幾乎要以為,其實水銀姐很後悔把自己帶來臺灣。

沒想到結婚後的水銀姐,居然毫不掩飾地表現出對她的疼愛,婚姻和愛情,果然能夠大大地改變一個女人。

“你是偷跑回來的吧?明天記得去公司報到,這回的任務對象,可不是自己人了。”水銀叮嚀道。小千會在任務中途偷溜,該不會最受了她的壞影響吧?

想到自己那惟一一次的偷溜行動,水銀突然覺得自己的頭好痛。



翌日迅雷保全

千白曄才踏進公司,就發現迅雷保全內,居然空蕩得嚇人,她所工作的人身保全部門、居然只剩下小貓兩三隻。

“這是怎麼回事啊?”千白曄只覺得莫名其妙,總不會所有的保鏢都被派出去了吧?!

“小千?”

熟悉的女聲從千白曄背後傳來,千白曄回頭,正是迅雷保全少數女保鏢之一,代號閻羅的閻初初。

“閻羅,其他人咧?怎麼全都不見了?”

“你忘啦!年底的選舉快到了.我們公司裏的保鏢,幾乎都被那些怕死又愛錢的政客結雇走了。”閻羅答道。“對了,小千,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明天才會回來報到的。”

“明天?報到?”

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明明是偷跑回來的,為什麼閻羅的表情,彷彿她回臺灣早在計劃之中。

“是啊!日本方面昨天就打電話來了,說你這兩天就會結束工作。我原本還以為你會再多休息一天才歸隊。怎麼,想學你的水銀姐,做迅雷保全的第二號拼命三娘嗎?”閻羅笑道,全迅雷保全的保鏢都知道,小千最崇拜水銀了。

“日本方面打電話過來?!”千白曄覺得難以置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時雨承太就這樣放她離開了嗎?

“小千,你是不是累壞了?怎麼說起話來怪怪的?”閻羅拍拍她的粉頰,這小丫頭看起來精神很不濟喔0你再多休息一天吧,我有事先走了。”

說完,閻羅窈窕的身影,就真的轉身準備離去。

“閻羅!”腦子還沒轉過來,千白曄已先開口喚人。

“又怎麼了?”閻羅這下真的很確定,小千的確是累壞了,否則她很少一段話還要分兩次說。

“我想問你……你有愛人嗎?”千白曄怯怯地問,因為她的確很需要一個愛情顧問。美麗的閻羅應該談過不少次戀愛吧。

“不要跟我提那個混蛋!”纂地,閻羅姣美的臉龐變色,她恨恨地丟下一句莫名所以的話,把無辜的千白曄留在原地。

“我沒有提啊…”

“她愛走就讓她走。”

偌大的紅葉之間,就只回蕩著這句話。

“可是,盟主,綾小路小姐她——”小佩還要說話,卻被時雨承太揮退,

“小楓知道了。”雖然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小楓卻只能乖乖退下。

綾小路小姐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連句話都沒說就離開了?而且,匆忙得連她自己的東西都沒有帶走。

“那只該死的小貓,到底在搞什麼花樣?!”時雨承太看著小桌上那個,被主人遺忘的掌上型電玩,心情似乎又更惡劣了幾分。

她就走得這麼急?連她心愛的電玩都沒有帶走?

某種像是被拋下的心情,令時雨承太的臉色不佳,在得知千白曄悄然離去的瞬間,他幾乎要追了出去。但同時,他卻也赫然驚覺到,自己對這只小貓,似乎投注過多的心力,本欲跨出的腳步,才硬生生地收了回來。

他不是一直把小貓當成打發時間的消遣嗎?為什麼他會想把她追回來?

時雨承太試圖說服自己——因為她如果就此離開,他的計劃就會功虧一簣。

但只有時雨承太自己明白,原因,絕不是這麼簡單。

正因如此,所以時雨承太的心情才會如此惡劣。

“少主,今天下午步小姐來訪,而她……對千小姐說了些話。”

應該只剩時雨承太一人的空間裏,居然平白一起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小步?”時雨承太似乎並不怎麼訝異於.這裏竟多出一個人。“她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你沒有通知我?彰二。”

被喚為彰二的男人依然沒有現身,只是淡淡吐出答案。

“我還來不及通知,千小姐就已經離開了。”

彰二是他的影子保縹,除非情勢緊急,否則他絕不現身,而彰二的存在,在太刀盟內也是個秘密,幾乎沒有人知道,時雨承太還有這麼一位貼身保鏢。

而彰二跟隨時雨承太近十年了,在時雨承太繼任盟主之位前,就已跟隨在他左右,因此,彰二還是習慣以“少主”,來稱呼時雨承大。

“那個胡來的丫頭。”時雨承太擰著眉,明顯地對綾小路步相當頭疼。

“少主,你想知道步小姐對千小姐,說了些什麼嗎?”非常難得地,彰二再次主動開口。他的存在,之所以一直不被人發現,原因就在於他的寡言。

而今日之中,彰二卻主動開口了兩次,而對這難得的情況,時雨承太也覺得非常奇妙。因此,對這現象背後的原因,他格外感興趣,

“彰二,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

“千小姐與少主是舊識。”驀地,彰二插進一句風馬牛不相干的話。

“舊識?”時雨承太挑起一眉,如果他以前就認識那只小貓,按理說他應該不會忘記。這麼活蹦亂跳的人,很難讓人遺忘。

“三年前,在東京。”彰二頓了下。“千小姐本來是我要狙擊的對象,但少主最後卻說要放她一馬。”

“那個差點成為人頭標本的小女孩?”時雨承太眯起眼,搜尋著那早已被他遺忘的過去。

“當年千小姐已滿十八歲了。”彰二說得有幾分無奈,但當時的千白曄,纖弱的身子,實在不似十八歲少女。

“是了,千草家的搖錢樹、花道界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兒童。”

記憶一點一滴地回流著,時雨承太還記得,那次的委託令人感到很不舒服,所以他才會特別與彰二一同前往東京。

在月夜下,那小小的身軀就像隨時會凋零的櫻花,美麗卻又脆弱。

少女的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讓她整個人頓時亮了起來,就是因為這抹笑,所以他決定讓她活下去。

這樣充活生命力的笑容,是不該為了一個變態搜集狂而消失的。

而為了永除後患,時雨承太另外派人,把那個變態搜集狂給“處理”掉,雖說如此,但後來卻再也沒聽說過,關於少女的消息。

這個花道界的超級偶像,悄悄消失了……

有誰想得到,當年那個纖弱的少女,如今卻長成老是活蹦亂跳的小貓。

也難怪時雨承太完全認不得她了。

“彰二,為什麼你還認得她?”時雨承太問道。發現彰二竟如此注意小貓,莫名地讓他心底感到有些不快。

“並不是我先認出她的,而是千小姐她……可能已經認出少主,就是三年前救她的人。”彰二慢慢說出那一夜自己的所見。

“上次千小姐在浴池昏倒之後,再見到少主你時,不是又昏倒了嗎?我當時就注意到千小姐的表情有異,隊那天之後,千小姐就時常偷偷打量少主,我曾錄下千小姐用中文所說的自言自語,經過調查之後,才曉得千小姐是認出少主了。”

身為時雨承太的貼身保鏢,彰二必須調查所有接近時雨承太的人,當時千白曄的行動如此奇怪,他才會特別調查一番,怎知,竟讓他挖出三年前的往事。

“原來如此……難怪她那陣子老是用中文嘰嘰咕咕地,不知在說什麼……”時雨承太喃喃說道,倏地,他問:“彰二,你怎麼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沉默悄悄地蔓延,彰二見時而承太不瞭解他的用意,只是低低歎了口氣。

“沒事,只是隨口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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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2 13:54:3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鈴……鈴……”

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原本正在辦公的時雨承太頓了一下,隨即就接起這難得響起的手機。

這只門號並無多少人知道,曉得的人,都是被時雨承太衷心信任的。

“親愛的——是我啦——”

刻意拉長的嬌嗔尾音,伴隨著銀鈴似的笑聲,清清亮亮的乾淨嗓音,讓人不難想像,擁有這副好嗓子的女子,該是怎樣的國色天香。

“少用那種聲音說話。”

很明顯的,時雨承太井不買她的賬。ㄝㄡㄥ

“別這樣嘛——好歹人家是你的未婚妻啊。”委屈的低喃透過話筒的傳播,更顯出聲調中的淡淡哀愁,令人聽了好生不忍。

“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情,那我要掛上電話了。”說著,時雨承太真的準備按下話機上的紅色按鍵。

“我有重要的事情——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啦

故作嬌嗔的嗓音消失,綾小路步再也不敢頑皮地大喊著,生怕下一秒鐘,時雨承太不僅會切斷通話,還會順便把手機關上。

“有話快說。”時雨承太的聲音中,帶了一絲兒不可聞的不耐煩。近來他的心情不佳,她最好真的有重要的事情。

今日,時雨承太坐在華之間的書房裏辦公,但他的工作效率卻出奇地低落。

書房外那片楓林,正是華之間與紅葉之間的分界線,平日他工作時,總會有一陣陣開朗的笑聲,穿過楓林,再送到書房裏。

那聲音並不算喧鬧,因此,時雨承大也從沒多加注意。

直到今日,失夫主人的紅葉之間,倏地安靜下來,時雨承太這才發現到.他已經習慣在工作中,有那笑聲相伴。

“現在千白曄走了,那我們的計劃要怎麼辦。”綾小路步問道,他們布了快兩個月的局,總不能在最後一刻,前功盡棄吧。

“總有解決之道。”時雨承太不置可否地說道。

“喂喂喂,你這樣講太不負責了,先說好,我才不要嫁給你,那可是會被神明懲罰的耶!”綾小路步哇啦哇啦地在電話的另一端叫道。

“為了避免嫁給我,你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自己家的車子上,都可以裝上炸彈。”時雨承太冷笑了聲,這丫頭的計謀未免太過可笑。

表面上,綾小路步是個規規矩矩的富家千金,極少與社交界的人往來。人人都當是綾小路正夫太過疼愛這個獨生女,才會把女兒藏在家中。

但事實上根本就是因為,他擔心女兒會四處闖禍,才嚴格禁止她參加任何的社交宴會。

今年才剛滿二十歲的繞小路步,是個天才美少女,小小年紀已拿了個化學博士的學位,外界沒有人知道,從沒在社交界露面的綾小路步,這些年其實都是在美國念書,她的興趣是拆解炸彈,以及製造炸彈,至於她的課外活動,則是四處闖禍。

要與這樣一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合作,是需要一點手段的。

“反正炸彈又沒爆炸……,而且,我一定會順利拆下炸彈的。”綾小路步放作姿態地說道,連她的父母都沒發現炸彈是她放的,怎麼這男人都曉得?!

“炸彈是你自己做的,如果再拆不下來,我看你的書也是白念了。”時雨承太冷哼了聲,絲毫不給她半點面子。

為了解除婚約,她自己做了個炸彈放在座車上,原以為拆下炸彈,她再吵鬧個幾天,就能說服父母,讓這“危險”的婚事取消。

看!黑道就是仇家多,她都還沒當上對方的未婚妻,生命就受到威脅,如果真嫁進太刀盟……哼哼,說不定明年就要去墓園看她了。

沒想到她的吵鬧計劃還沒開始,綾小路家就真的接到一封貨真價實的恐嚇信,很明顯的,的確有人想阻撓這婚事。

後來,她在父親的安排下,到臺灣去“散心”,而在此同時,時雨承太也到臺灣與她見面。

最後兩人達成了協議——

婚約照舊,但未婚妻換人做做看。

因此,才會有雇用千白曄做替身的這件事。

且在事件結束之前,綾小路步都該乖乖待在臺灣,而不是像前幾天那般,自己跑回日本來!

“你回日本想做什麼?我們不是說好,你得待在臺灣嗎?”時雨承太擰眉,早就知道這丫頭頑皮成性,為什麼她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卻選在計劃的最後一刻,才突然跑回來。

雖然綾小路步回日本了,但她現在絕不可能回東京的綾小路家,因為,那裏她暫時是回不去的。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這個計劃是絕對保密的,不僅太刀盟內惟有撫子太奶奶知情,就連綾小路步的父母,也一無所知。

“因為人家實在很好奇嘛。”綾小路步毫無悔改之意地說道:“我聽說你對於那位替身小姐‘非常疼愛’,所以我一定要回來看看,對方是什麼人囉。”

“現在你看過了,人也跑了。”時雨承太冷冷地說道。身邊少了小貓,不知怎的,總讓他覺得有些不甚舒坦。

心底一直有個聲音,不斷告訴時雨承太:

其實你已經被那只小貓捉住了。

但時雨承太絕不承認這會是真的,一向只有他出手獵捕,從沒有人可以捉得住他,就算是那只令他難以忘懷的小貓……也是一樣!

“那天啊…我問那位替身小姐討不討厭你,結果她就說:‘討厭……是還不至於啦’。”

“這又如何?”時雨承太故作冷淡地問道。但不可否認,他心底其實對於這個答案很不滿意。

“後來我就又問她喜歡不喜歡你。”說到這裏,綾小路步故意頓了一下。

“結果咧?”等了半天,都沒得到下文,時雨承太難掩不耐煩地問道。

“她沒回答,當天她就跑了。”

時雨承太敢發誓,他聽到綾小路步正在電話的彼端偷笑著。

“那只該死的小貓。”

聽到這個答案,時雨承太一時火大了起來,他倏地掛上電話,大步向外走去。

她的答案究竟是什麼,他非得問個清楚不可!

門鈴聲才響起,千白曄便咚咚咚地跑去開門。

今天是水銀姐產檢的日子.上回她死巴活巴了好久,才讓那小氣巴拉的歐陽金恩,答應帶她一起陪水銀姐做產檢。

因為那家婦產科剛好在這個方向,因此,歐陽金恩會順路過來接她。

“我都準備好了,我們現在就走吧!”

也沒注意門口的人是誰,千白曄一頭便撞進對方的懷中。

“小貓,你怎麼還是這麼跌跌撞撞的?”男人順手把她抱住,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寵溺,又像是無奈地說道。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千白曄愣了下,難以置信他居然來了。

“時雨承太……”

“走吧。”說著,時雨承太一手摟著她,邊往外走去。

“走去哪里?”莫名其妙被拖著走了幾步路,千白曄的腦筋這才轉過來。

他怎麼會來臺灣呢?是來找她的嗎?

“當然是回日本,明天就是訂婚宴了,你不出席怎麼可以。”時而承太說得理所當然,彷彿臺灣與日本只隔沒幾步路的距離。

當他怒氣衝衝地坐上了飛往臺灣的飛機,時雨承太這才發現,自己中了綾小路步的激將法,但人都來了,沒道理教他空手而返吧?!

若真如此,恐怕他會因此被綾小路步恥笑一輩子。

所以他乾脆拜託上回才在京都見過面的堂兄,調出於白曄的資料檔案,以方便他上門抓人。

因為迅雷保全是隸屬於霸天集團旗下的分支公司,因此,他那身為霸天集團總裁的堂兄,要想調閱這些資料,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三十年前,太刀盟的內部鬥爭十分激烈,為了避免兄弟關牆的戲碼上演,所以時雨繼太的大哥,也就是時雨承太的大伯時雨劍太,最後放棄了盟主的繼承權。

而後,大伯孤身來到臺灣,與一名臺灣女子舒美霞相戀,並生下一名兒子,名叫時雨太一。

時雨太一的出生,令時雨繼太非常惶恐,因為他不僅膝下無出,而且自己還是庶出的兒子,因此,他一直很擔心,在血統上最為純正的時雨太一,在長大後會回日本爭奪盟主之位。

時雨繼太為此暗中發出格殺令,非要殺死尚在繈褓中的時雨太一,此格殺令甚至延伸到,所有曾與時雨劍太及舒美霞有過接觸的友人。

只是……他怎麼也沒料到,舒美霞為了保護兒子及其他友人,居然將自己的兒子扔進一家孤兒院。而她自己,則在不久後被抓回了日本。時雨劍太本人,卻在格殺令開始之初,便已然身亡。

幾年後,時雨太一在因緣際會之下,與另外四個院重,被臺灣當時的商業帝王——歐陽霸天所領養,而他也拋棄舊姓,改名為歐陽時雨。

在歐陽時雨成年後,歐陽霸天便把由自己一手創建、並發揚光大的霸天集團,交給了他打理,霸天集團的分支機搆,則由另外四名養兄弟各自管理。

至於被抓回日本的舒美霞,因為時雨繼太想找出下落不明的時雨太一,因此.一直把她軟禁在太刀盟的本部中,她的一言一行都有人嚴密監視,與本家的人完全隔離,以免時雨繼太惡毒的計劃被人發現。

時雨繼太一生未娶,但時雨太一的出生,卻引起了他的警戒,知道自己是該有個繼承人才行,因此,一年多後的某日,他帶著剛出生的時雨承太回到太刀盟。

雖然時雨繼太努力隔絕舒美霞與外界的接觸,但到了最後,舒美霞和尚且年幼的時雨承太,終究還是碰上面。

礙於監視的人在場,所以舒美霞只好佯稱自己叫做霞子,而小小的時雨承太也一直都不知道,向來疼愛他的霞子阿姨,其實正是自己的大伯母。

直到四年前,時雨承太繼任了太刀盟盟主之位,舒美霞這才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也才從長期的軟禁中釋放。

這四年來,舒美霞一直致力於尋找下落不明的兒子,直到半年前,母子倆這才相認。

“我的工作已經結束了,時雨先生。”千白曄故作冷淡地說道,開什麼玩笑,她這替身做得這麼沒尊嚴,她怎麼還肯回去?!

“迅雷保全已經收到貴方的來電,表示我的工作已經結束,既然結束,我就沒必要跟你走。”一想起那個正牌的綾小路步,居然還要自己順便代替她生小孩,千白曄就覺得生氣。她是保鏢耶!又不是代理孕母!

“這是你的下一份工作。”擰著眉,時雨承太扔下一紙合約書。

千白曄定睛一瞧,水眸差點暴突出來

她又要去做綾小路步的替身?!期限還是從今日開始?!

“我不接!”想也不想地,千白曄把合約扔回時雨承太眼前。

正當兩人糾纏不清時,另一個聲音插入他倆之間。

“死小孩,我來接你了,不過……你看起來似乎沒空陪水銀去產檢了。”歐陽金恩看看眼前的情況,擺擺手就打算走人。

“老男人,你不要走藹—”千白曄擺脫不了時雨承太,雖然有些不甘心,但還是轉頭向歐陽金恩求救。

“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麼?”聽不懂中文的時雨承太,眯眼細瞧突然冒出來的金髮男子,雖然他長得比女人還美,但莫名的危機感還是讓時雨承太不大高興。

為什麼會有別的男人,來找小貓?

而且小貓看起來……似乎跟那個男人挺熱的。

這個認知,讓他更覺得不是滋味了。

“你……你不是時雨承太嗎?為什麼你會到臺灣?”

原本他只是想看看,哪個不怕死的男人,居然會想跟千白曄這個死小孩牽牽扯扯,但歐陽金恩再仔細一看,居然是應該遠在日本的時而承太。

他之所以會認得時雨承太,正是因為歐陽時雨的緣故,而歐陽金恩就是歐陽時雨的養兄弟之一。

也不知是怎樣的緣分糾葛,歐陽家的五個養子中.居然就有三個人,與太刀盟有著深厚淵源,歐陽時雨是被追殺的倒黴孤兒,而歐陽烈及歐陽采風的家人,則是受到格殺令牽累,導致這兩人成為孤兒。

當年執行格殺令的,正是時雨繼太私下派人到臺灣建立起的黑幫越天組。

為了替當年慘死的人們復仇.歐陽家的五位養子聯合起來,共同消滅了越天組這個沾滿血腥的黑幫。

但歐陽金恩一直無法理解,為什麼身為時雨繼太之子的時雨承太,會答應暗中協助他們。 畢竟,對方可是他的父親啊!

“你認識我嗎?”時雨承太見對方一臉驚訝、顯然是看到熟人的表情,也覺得非常奇怪,雖然太刀盟在日本的名聲響亮,但他可不認為跨了一個海洋,在臺灣也同樣如雷貫耳。

“對了,你不認得我,我是歐陽金思。”歐陽金恩想起一件完全被他忽略的事情,雖然歐陽家的五個養子,曾與時雨承太合作過,但他們從沒正式見過面。

而他之所以認得時雨承太,則是他曾經私下調查過這個男人,所以才知道眼前的男人,正是時雨承太。

因為歐陽金思並不會說日文,所以乾脆用中文自我介紹。

“歐陽……”時雨承太喃喃念著這還算熟悉的中文,總覺得自己應該聽過這兩個字。

“等一下,為什麼沒有人要理我?!”被夾在中間的千白曄覺得自己很無辜,她明明是要向歐陽金恩求救,為什麼這兩個語言不通的傢伙,不但可以各講各的,而且似乎還講得挺愉快。

為了讓他們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千白華只好一會兒說中文、一會兒講日語。

“老男人,快把這傢伙趕走,要不然水銀姐的產檢會遲到的。”這是對歐陽金思說的,所以用中文。

“時雨承大,我不想再做這個見鬼的替身,叫你那個腦筋有問題的未婚妻,離我遠一點!”這是對時雨承太說的,所以要用日文。

一想到那個正牌的綾小路步,幹白曄就覺得火大。

有沒有搞錯用!為什麼她要代替別人生小孩?!要生不會自己生去嗎?!

“什麼叫做你不肯?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你想脫身也不能選這個時候。”時雨承太還是不放手,為什麼今天小貓的爪子特別利?

“老男人,你到底要不要幫我用?!你是想眼睜睜地,看著我被人抓到日本當代理孕母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千白曄把所有的事們全混在一起說,聽起來她好像真的被強迫做了什麼似的。

“代理孕母?!”歐陽金恩的碧眸暴睜,現在是什麼情形啊!何時阿烈家的保鏢還兼做這種工作?!

“快救我!”千白曄拉住歐陽金恩不放,已經把他當成自己的救命浮木,她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現在的模樣,好像是不願離開情人的女子般。

“小貓,這男人到底跟你是什麼關係?”時雨承太的臉色不善,小貓在他面前跟別的男人拉拉扯扯,讓他的心底直冒酸。

但這種奇異的情緒,他還來不及多做思量,就先被怒氣給掩蓋掉。

這兩人淨用著用中文嘰哩咕嚕地說個不停,聽不懂中文的煩躁,讓時雨承太更加不爽。

被這情況搞得頭昏眼花,千白曄心中原本因見到時雨承太的喜悅,早就被不想回日本再做替身的煩憂,給全數掃走,再加上現在時雨承太又一臉怒容,千白曄性子一起,硬是伸手抱住歐陽金恩,用日文大叫道:

“他是我的男人!”

“你的男人?!”時雨承太沉著一張臉,對於這個說法感到很刺耳。

“就是他叫你做代理孕母?!”歐陽金恩的臉色也不佳,雖然他和這個死小孩老是吵吵鬧鬧的,但她就像他的小妹妹般,怎麼可以讓別人欺負?!

眼前劍拔弩張的情況,簡直就要一觸即發,千白曄這時才發現,她剛剛的胡說八道,居然演變成兩個男人即將對上的場面。

雖然覺得有些對不起歐陽金恩,但最後……千白曄還是輕輕地點了下頭。

她承認了!他真的是她的男人?!

她承認了!他叫她去做代理孕母?!

兩個男人兩種心思,但同樣的,他們都想宰了對方——

“住手。”

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讓兩個原本要揮拳相向的男人,皆暫時收下拳頭。

“水銀,你怎麼跑出來了?怎麼不在車上休息?”歐陽金思連忙上前攙扶親親老婆,那股親昵勁兒,讓時雨承太覺得有些奇怪。

小貓不是說那金髮男人是她的男人嗎?為什麼他要對別的女人這麼好?

“你們吵得這麼大聲。我坐在車上都聽得一清二楚。”水銀瞥了千白曄一眼,實在是拿這小丫頭沒輒。

就見水銀走到時雨承太身邊,在他耳邊用日文說了幾句話,然後時雨承太點點頭,露出滿意的笑容。

一個鐘頭後,千白曄就被打包丟上飛往日本的飛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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