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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三層的老式別墅,位於郊區的郊區地段。賀敏踩在覆蓋在房子周圍的天然綠色植被上深吸一口氣,「好棒,小佳,這裡今後就是我們的家了!」
站在她身邊的男孩子十一二歲的模樣,是她剛剛從小學四年級跳到六年級的弟弟賀佳。此時他正埋首在大包的行李中,翻出了房契地契,撇了撇嘴,「荒野路一號的團圓公寓……姐姐,這房子好像有五十年的房齡了,真的能住人嗎?」
「那有什麼關係?稍微整理一下就沒問題了,包在姐姐身上!這房子有三層樓,我們住不了那麼多。多下來的房間還可以租出去,嘿嘿嘿,這個地段,一年下來,少說也能賺一個月的生活費吧?」
「誰會來這種地方租房子呀?」賀佳白了白眼睛,「連小鳥也不會來這裡大便的。除了我們倆,不會再有人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身後的樹叢就傳來一陣動靜。
「小佳!」賀敏緊張地抓住弟弟的手,「那裡是什麼?是人嗎?還是熊?」她這時才體會到新家的偏僻。記得來這裡的途中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一站路前車窗外水田里趕著牛的農民伯伯。自從下車後,他們就沒看到過什麼人了,也沒見到其他的房屋。走到這裡,幾乎是進了小半個山。荒山野嶺,真出現個什麼野獸也不是不可能的。
「別怕。」賀佳從姐姐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抓住地上行李包的袋子,緊緊地盯著那片樹叢,「要是人的話姐姐一定可以打過他,是熊的話我就用包砸死它。」
樹叢又動了一下,「刷」地從裡面躥出一個黑影。賀敏的驚叫還沒衝出口,黑影就已經到了她的眼前。
「呼,就是這裡呀,真不好找。小妹妹,貨是你要的嗎?」
賀敏心驚肉跳地望著眼前的人。一身黑衣的男子,臉上還架著一副墨鏡。他一隻手拎著一隻不大不小的黑麻口袋,另一隻手摘下墨鏡。一雙細細長長的眼睛露出來,目光似笑非笑地停在她身上,嚇得她又是一縮。
賀佳向前一步,「請問你是誰?是來找我們的嗎?」
黑衣人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我是來送貨的。妹妹,剛才是不是你在逍遙黑店買了花?」
賀敏張大眼睛,「我……我是買了花,但是,但是……」但是她不是忘了留地址了嗎?何況這個地方,有了地址也是不好找的。
「嗯……我來看看。」黑衣人瞇起了眼睛仔細打量起賀敏。他的眼睛本來就很細長,這時簡直就像一隻狐狸似的。賀敏被他盯得實在不自在,剛想再往後退開,卻被他一把捏住了下巴。
「呵呵,果然沒錯,確實是你。」
「我……我怎麼了?」
「妹妹。」他放開了她,指了指她的頭上,「那個是花店老闆給你的吧?」
「咦?」賀敏的手往頭上一摸,摸到了那枚紅色的髮夾,「這個嗎?是老闆送給我的。」她解下了髮夾,拿在手中,「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既然送給你就是你的了。不過……」黑衣人微笑了一下,「要一直戴在身上的話還是這個樣子方便一點。」他說著就抓住了她的手,兩根手指頭一捏,竟然把細長的金屬髮夾沿著她的中指彎成了一個圈,再一擰,擰牢了接頭又擰掉了多餘的部分。
賀敏張大眼睛望著自己左手上驀然出現的小戒指,那朵漂亮的小紅花正端端正正地開在她的手指上。
「這個結叫做團錦結,也叫花瓣結。嗯,妹妹你戴著真不錯。那就請你好好戴著它吧。」黑衣人一連串地說出來,又飛快地從衣袋裡抽出一張紙,「對了,請你務必簽個單。」
一整篇的白紙黑字倏然亮在她眼前。黑衣人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收貨的單據。在下回去好向老闆交差。」
「哦,好。」她急忙彎腰去翻行李包找筆,卻被黑衣人托住了手。
「不用那麼麻煩了,蓋個手印就行了!」對方拿著單據向她的紙尖一按,分開的時候賀敏發現自己鮮紅的指印已經印在了白紙黑字的單據上。
她望著自己乾乾淨淨的手張大了嘴巴,「我……我還沒按紅印章呢,怎麼會……」
「哦,這個是新型材料,很方便的。」黑衣人依舊笑說,「來,不信你再個試一下看看。」說著他又將單據向她的手背上一蓋,這次賀敏隱約瞧見紙背下紅光一閃,對方再將紙拿起來的時候,她就看到戒指上小花的形狀已經清清晰晰地印在了紙上,和自己的手印緊緊連在一起。
「呵呵,簽好了。契約總算是完成了。」
「你說什麼?什麼……契約?」她終於開始覺得古怪了。
「沒什麼啦,您放心好了,現在咱們錢貨兩清。它們就交給您了!」黑衣人迅速地將黑麻包塞到她手裡,轉身就走,「後會有期!保重!」
「等等,是不是弄錯了?」她提著輕飄飄的袋子伸著脖子喊,「我買的是一盆菊花、一盆海棠、一盆蘭花……」話沒喊完,那人已經一陣風似的跑得沒影了。賀敏只好回頭去看地上的袋子。
賀佳已經打開了袋子,從裡面拿出一個接一個的小紙包,「菊花種一包、海棠種一包、墨蘭苗一株,杜鵑……錦繡杜鵑種子一包,雲錦杜鵑種子一包,蘇鐵種子一包。」他抬起頭,「姐,這些就是你買的六盆花嗎?」
「是這些沒錯,不過當時看的是花,沒想到送來的是種子……」賀敏扁著嘴囁嚅著,等她打開一個紙包後,連囁嚅也消失了。每個包裡……竟然一粒種子而已。
五粒乾巴巴的小種子,加上一株瘦瘦弱弱的小苗,一小塊掌心都沒擱滿。
賀佳歎了一口氣。天下只有錯買沒有錯賣,顯而易見,他天真的姐姐又被人蒙了。他雖然不想再繼續打擊自己的姐姐,但還是忍不住指著那些種子說:「那顆蘇鐵種子,我覺得很像綠豆。還有那個苗,姐姐你說是不是韭菜?」
「……說是墨蘭的。」賀敏認真看了看,還低頭聞了聞,「現在還沒有香味,不過花店裡的那盆蘭花可香了,一連串的花像碧玉似的,漂亮極了。不知道這一株會不會長得和那個一樣?」她又仔仔細細地把種子分包裝好,似乎還挺高興的,「小佳,我要把這些花全部種出來!」
是呀,只要它們還能種得出來。
一次被騙沒關係,兩次吃虧權當做好事,三次上當只要姐姐還笑得出來,就真的會讓人覺得這世界還處處充滿希望。
「姐姐,我們先進屋吧。」賀佳拖起地上的一大包行李走向別墅那佈滿灰塵的大門。瞧,這個新家不就是他們剛剛實現的一個美麗的、大大的希望嗎?
屋裡的情況比他們想像的還要糟糕。
幾乎像是積累了幾個世紀的灰塵,走一步地上就一個腳印。抬起頭,可以看到密佈在眼前的蜘蛛網,吹上一口氣,白毛灰絮也開始滿世界地跳舞了。
真像廢墟呀。這是賀佳進屋後的第一個感覺。而賀敏已經飛快地找出了兩副口罩,麻利地給弟弟還有自己戴上,「別擔心,再髒的地方只要用心打掃就好了!你看,這裡雖然舊了點,但是有電燈,有自來水,床、桌子、椅子都有的,啊,後面還有個院子,太棒了!」
透過灰濛濛的玻璃,賀佳看到一大片雜草叢生的野地,唯一像「院子」的只有周圍幾截破爛得已經連不到一處的木柵欄。賀敏一開後門,「哐啷」一聲,一根長枝就當頭掉下來。被弟弟及時拉開半步的她愣愣地瞧著斜掛在門框上的樹枝,十秒種後轉過頭來堅定地說:「我一定要把這個院子打掃得漂亮又安全,再也不讓它這麼危險了!」
於是姐弟倆開始了大掃除行動。
抹布、笤帚、拖把還好都有,但是……
「姐,這裡好像……停水?」
「是嗎?」賀敏拖著掃把跑到廚房,一看,水龍頭像乾涸了良久的土地,只滴得出灰渣子,「真的停水了。不過沒關係,院子裡有一口井,裡面水多著呢。呵呵,有了它我們就不怕渴死了。」
不是渴不渴死的問題吧?賀佳把無奈嚥回肚子裡,拴好桶開始一桶一桶地從井裡打水。停水……也許是斷水吧,在這種偏僻得沒有人煙的地方。他又擔心這裡還斷電、斷煤氣,但還好,電是有的,煤氣……那果然是不應該指望的。
忙了一整天,他們終於收拾出兩間乾淨的屋子,院子也大致修剪了一番。就在這樣的忙碌中,賀敏也沒忘了把花的種子和苗種下去。她在土裡澆了水,喜滋滋地望了半天,「如果明天早上這些都能發芽就好了!」
這自然不大可能,她也知道這些種子發芽最快的也要一星期。現在,地裡唯一露出頭來的嫩綠小苗只有那株墨蘭。蘭花是分株種植的,不用發芽。
她愛憐地摸摸它,蘭花是天下第一香,也是她最喜歡的花。雖然現在還是這般嬌弱的模樣,不過總有一天會長成挺拔美麗的花中君子吧。
加油吧,大家都要開出美麗的花啊!
當晚,賀敏做了一個夢。夢裡面,後院終於變成了一副鮮花怒放,滿園春色的模樣。繁花似錦中爬出六個小孩子,突然全部撲上來勒住她的胳膊、腿、脖子,大喊:「媽媽、媽媽!」
一聲驚叫,賀敏猛然從床上坐起來。一邊喘息她一邊聽到門外由遠而近快速奔過來的腳步聲。
「姐姐!」賀佳的驚叫由夢裡延續到現實中。隨著房門「砰」的一聲被推開,滿頭大汗滿臉驚駭的弟弟已經到了她的面前,「姐姐,這個……這個……」
賀敏足足愣了半分鐘,才眨了眨眼睛,「小佳,那個……那個……你是從哪裡弄來的?」她手指僵僵地指向弟弟的懷中。賀佳正抱著一個孩子,確切地說只是一個小小的嬰兒。
「我不知道!」賀佳把手中的嬰兒往姐姐床上一放,又氣又急,「剛剛睡覺的時候就被一陣哭聲吵醒了,睜開眼睛就發現這傢伙在我的枕頭旁邊……」
「哇啊!」嬰兒突如其來的哭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姐弟倆同時驚慌失措。
「他怎麼哭成這樣?小佳,你打他了嗎?」
「誰打他了?喂,小鬼,你別哭啦!」
「哎呀,他哭得更厲害了!小佳你不要凶他呀!乖寶貝,不要哭,你餓了嗎?累了嗎?要換尿布了嗎?」
她本想抱起那孩子哄一哄,這時哭聲卻停住了。原來是賀佳又抱起了他。
賀敏打開燈,看見弟弟正吃力地抱著那孩子,滿臉不爽與無奈。而他懷中的小人卻緊緊粘在他身上,還用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他的一隻手指放在嘴裡吮吸。
「好可愛的孩子哦!」賀敏不禁大聲讚歎。那孩子真是漂亮,雪白細嫩的皮膚,圓溜溜的烏黑的大眼睛,一張水靈的小臉讓人禁不住想捏一捏,此時他不哭不鬧,柔嫩的嘴角掛著笑,要是再加上一對翅膀,那就實在是一個真正的小天使了,「小佳,這孩子好像很喜歡你呢。」她嘻嘻地笑起來。
「姐姐,現在不是笑的時候吧?」賀佳用力抽出自己剛被天使口水洗禮過的手指,但瞬間又被抓了回去。他只好放棄,無力地說:「姐姐,我們要不要把他交給警察?」
「這個地方哪裡有派出所?且我們家又沒有電話。」賀敏皺著眉頭考慮了一會兒,「我們來問問他吧。」她展開笑臉,「寶寶,你叫什麼名字?」
「姐姐,這麼小的孩子會說話嗎?」
誰知那孩子卻開了口:「吉……利……」雖然說得很慢,字音卻咬得很清楚。
「是『吉利』嗎?真是個好名字!那吉利寶貝,你的家住在哪裡呀?知道嗎?」
「這裡。」
「這裡?」賀敏與賀佳對望一眼,又問:「你說這裡嗎?哦……那你的家人呢?」
「那裡。」
奶聲奶氣的回答中,胖乎乎的小手指向窗外。姐弟倆轉頭一看,差點沒驚暈過去。
只見玻璃門上不知何時又貼上了五張白嫩嫩的小臉。院子裡冒出來的五個奶娃有的在爬窗子,有的在踢門,並一氣叫著:「開門!快開門!」
六個嬰兒同時出現在姐弟倆位於荒山中的新家裡。此刻,他們像六個洋娃娃一樣圍坐在賀敏的床上,乍一看實在是美不勝收。
這六個孩子個個都漂亮得像天使一樣,不過仔細打量起來還是大有不同的。
其中個頭最大的一個寶寶臉上一直沒什麼表情,即使還這麼小看上去也是冷冰冰的。
還有個寶寶卻一直在笑,臉上還戴著一副眼鏡……唉,是誰給這麼小的孩子戴眼鏡的?
兩個並排坐在一起的寶寶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一定是雙胞胎。
剛才說自己叫「吉利」的那個孩子依然拉著賀佳的一隻手,賀佳甩了好幾遍也甩不開,只好放棄,僵硬地伸著胳膊站在床邊。
啊,還有一個坐得最遠的寶寶,臉上的表情……似乎很不高興?賀敏擔心地招呼他:「寶寶,往裡坐一點,小心掉下去。」她伸手想去拉他一把,誰知那孩子眼睛一瞪,揮起小手就打開了她的手。賀敏「啊」了一聲,他也「哇」了一聲,從床邊跌到了地上。
「嘻嘻哈哈!」吉利寶寶第一個笑出來,用另一隻手指著地上,「好呆哦,三哥好呆好呆!」
「三哥?」賀敏忍不住問,「你們是一家兄弟嗎?」
吉利還沒回答,跌在地上的「三哥」已經一骨碌爬了起來,跳上床就撲到他的身上,手腳並用還加上滿嘴奶牙,毫不留情地狠揍他。
「哇啊!三哥發瘋了!救命呀!」吉利寶寶大聲呼救,一邊哭一邊往賀佳身上爬。
他終於攀上了賀佳的手臂,縮在他懷裡抽抽搭搭。而賀敏慌慌張張地撈了幾次,終於拎住了那個行兇者。
「乖乖,不要打架呀!」
她用力拉住寶寶身上的嬰兒褲,哧啦一聲竟然拉脫了半截……原來真是男孩。
本來就猛烈撲騰著手腳的寶寶憤恨地轉過臉來,「放開!放手!」他漲紅臉張口就向她手上咬去。
賀敏嚇了一跳,立刻鬆手。凶寶寶沒來得及站穩,「哇啊」一聲大叫又從床上彈到了地上。
賀敏好生內疚。她已經害他摔了兩次了。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要去摸摸他的頭,「寶寶,你沒事吧?」
那孩子咬著牙本來爬起來就準備攻擊,這時突然尖叫起來:「別用那隻手碰我!」
賀敏一驚,手已經到了他的頭上。凶寶寶慘叫一聲,而賀敏駭然地望著他,被震驚得全身僵硬,忘記了呼吸。
她看見他……開花了!
美麗的小白花從小寶寶的頭頂上長出來,是蘭花。空氣中立刻多了一份沁人心脾的芳香。蘭花白如玉,在晚風中搖曳,真美。
「怎……怎麼回事?」賀敏終於眨了眨眼皮,手抬起來,又不自覺地放回去蹭了幾下。每碰到一下,凶寶寶就哼唧一聲,頭上多開出一朵花。
他的小臉已經青紫青紫,腦袋耷拉著,白眼都快翻出來了。
這個時刻,賀敏嚇得傻傻的,賀佳看得呆呆的,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有奶奶的聲音在悄悄地咋舌:「原來傳說中的效果是真的呀……」
終於有人吱聲了:「喂,你再摸他,三哥就要開花開死過去了……」
賀敏一愣之下趕忙縮回了手。凶寶寶「咚」的一聲倒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而他頭上的花全都落了下來,細數一下,竟然有十八朵。
「這就是蘭花中的『十八學士』嗎?」賀敏忍不住驚歎……不,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你、你為什麼會開花?你難道是花精嗎?」
「哼!」趴在地上的寶寶用盡全身力氣揚起頭,表情扭曲,「花精,沒錯……我這就咬死你!」
他爬上床張口就朝賀敏撲來……砰!他的身子連滾了三滾,「哇呀」一聲慘叫撞在了床頭木板上。出腳的是那個冷冰冰的孩子。腳一收回,雙胞胎立刻爬到凶孩子身邊,一頭一尾「吧唧」坐在他身上。
「混蛋!」凶孩子怒叫,「放開我!你們兩個不想活啦?」
「子祥,安靜一點。」戴眼睛的孩子開口了,聲音溫溫柔柔的像糖果一樣甜美,「你太沒禮貌了,怎麼能那樣對待添花大人呢?」
「切!」凶巴巴的寶寶終於爬了起來:「什麼添花大人,就憑她?你沒看到她剛才差點殺了我嗎?我才不承認她呢!要不是她手裡有……」
「總之,」冷冰冰的寶寶打斷了他的話,「我們還是先表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吧,不然添花大人會覺得困擾的。」
「說得也是。」眼鏡寶寶笑瞇瞇地轉向賀敏,「大人也許會覺得吃驚,但請務必保持鎮靜。其實我們並不是普通的人類,而是花仙。」
「花仙?」賀敏瞪大眼睛和賀佳對望了一陣。一瞬間,她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一部動畫片,還有《秋翁遇仙記》以及《聊齋》裡的若干故事。而弟弟則皺著眉頭。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們是花仙?」現在誰都看得出這六個小孩不是普通人。從小到大,他和姐姐還從沒真的遇上過什麼超自然的現象,今天剛搬到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就一下出現了六個。他心裡已經捏了一把冷汗,這六個奇奇怪怪的小孩,看上去無害,可誰又知道他們其實不是山裡跑出來的妖魔鬼怪?
「佳佳哥哥,人家真是花仙哦!」吉利寶寶拉著賀佳的手指,用天使般的表情再次表述自己的身份,「人家是小鐵樹哦,今天剛剛種到你們家的。」鐵樹就是蘇鐵。吉利抿著小嘴吃吃地笑,「人家知道佳佳哥哥最喜歡我了,所以我也最喜歡佳佳哥哥!佳佳哥哥不是又特地給我澆水的嗎?」
賀佳愣住了。他確實在那粒蘇鐵的種子上下了點工夫,為了讓它早點發芽,他把姐姐種下的種子又挖了起來,剝了種皮,浸了一會兒水,又重新種下。
他望著吉利滿心疑惑:「你們……難道是早上姐姐種下的花?」
六個孩子一起點頭。眼鏡寶寶說:「我們六人,是承蒙添花大人的恩顧才得以在您的府上落根的。」
賀敏終於有所反應,「你們說的『添花大人』,難道是在叫我嗎?」
「是的。」眼鏡寶寶微笑著點頭,「事實上,即便是像我們這樣小小的花仙,按仙界的規矩也是不可以隨便在人間現身的。然而我們兄弟六人的本體由於種種原因落難在一家黑店裡,因為您的愛心,才一下子讓我們全部得以解脫。根據以前所發下的誓願,我們必須尊您為添花大人,竭盡全力報答您的恩情。」
賀敏完全愣住,賀佳也半晌說不出話來。按照對方的說法,難不成姐姐在無意間救了神仙,而現在神仙來報恩了?
他還是無法相信。思前想後,這一切都太離奇了。他剛要說話,賀敏卻磨磨蹭蹭地開口了:「添花大人,是要幹嗎的?」
「啊,意思上就是溝通花神界與人間的使者。」眼鏡寶寶為她解釋,「在我們的本體開花之前,由您保管著『錦上添花』的聖物,而我們六人則全心全力地侍奉您,保佑您一家人平安、吉祥、康泰。」
「『錦上添花』的聖物?那又是什麼?」
眼鏡寶寶輕輕一笑,「就是您左手上戴的那枚……團錦結呀。」
所有的目光,包括她自己的,一下全集中到了她的左手上。小小的花結安安靜靜地躺在她的中指上,賀敏第一次發現在夜晚的燈光下看起來那紅艷艷的結竟還閃著一層淡淡的光芒。
眼鏡寶寶繼續說:「『錦上添花』裡包涵著我們六人的一部分神力,還有誓約。添花大人以此來驅使我兄弟六人,莫有敢不從者。」
賀敏終於有些恍然,「剛才一摸到那孩子就開花,是因為這個結的關係嗎?」
凶寶寶立刻狠狠地哼了一聲。
眼鏡寶寶尷尬地點點頭,「『錦上添花』的影響力很強,我們目前還無法抵禦它的力量,一被它直接接觸到神體就會控制不住開花的,這個對身體的損害很大……」
她已經看到了……賀敏愧疚地低下頭,「你們等等,我這就把它拿下來!」
她去摘那只戒指,可是……怎麼回事?竟然拔不下來!
一圈小小的戒指套在手指根部,怎麼拔也過不了指結。好緊!
「姐姐,怎麼了?」賀佳發覺不對勁,連忙抱著吉利湊了過來。一看之下他大吃一驚,「奇怪,接頭沒有了!」
這原本根本不算個戒指,他是親眼看見那個送貨的用髮夾在姐姐手上彎成這樣的。當初只是隨隨便便地一扭一結,可是現在,不但接頭的地方不見了,就連原本作為夾子的雙層鐵皮也緊緊地貼合在了一起,圓滑得挑不出一絲瑕疵。這已經完全是一枚完完整整的戒指了。
姐弟倆一起忙著拔戒指。可是無論怎麼用力都沒用。那個小圓環看上去挺松,卻就是過不了指結。賀佳急得滿頭大汗,賀敏痛得哇哇大叫。
所有的孩子都無聲無息地看著他們,最後冷冰冰的寶寶開口了:「算了,添花大人不用再費力了。您是『錦上添花』所選中的人,這或許是它本身的力量造成的,我們各人小心就是了。」
其他五個孩子都望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賀敏十分焦急,「那我什麼時候才能摘下它呢?」
「等花的本體開了,誓約結束了,也就可以了吧。」
「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她輕鬆地笑起來,真的就放心了。
姐弟倆終於暫時接受了眼前的事實,六位花仙寶寶降臨到了自己的家裡。也許這真是天大的福氣也說不定。
眼鏡寶寶開始一一介紹:「我們姓花。那是大哥,他叫子平,是菊花。」他指著臉色冷靜的寶寶說,又指指自己,「我叫子安,是海棠。」說著甜甜地一笑,真如海棠花般惹人憐愛,「那邊兩個是四弟和五弟……」
他剛指過去,雙胞胎就搶先道:「我們是杜鵑兄弟!」
一個說:「我叫花子康,是錦繡杜鵑!」
另一個說:「我是花子泰啦,是雲錦杜鵑!」
他們兩一人做了一個鬼臉,逗得賀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眼鏡寶寶繼續說:「至於最小的吉利,您已經知道了,他是蘇鐵。還有三弟。」他最後指向那個壞脾氣的寶寶,「他叫子祥,是墨蘭。」
「什麼?他真是墨蘭?」賀敏忍不住脫口而出。雖然她看到他開了蘭花了,但怎麼說也……
那個凶寶寶用鼻子哼了一聲,瞥過頭去不理她。
花中君子,號稱天香、國香、天下第一香的蘭花之神原來就是這個樣嗎?那張臭臭的小臉實在讓她這個仰慕者哭笑不得。
算了,至少他們都這麼可愛。
她最後問了一句:「你們花仙都是長得這個樣子的嗎?」雖然傳說中的花仙一直都是美女姐姐,但其實像這般小天使的模樣也很不錯。
眼睛寶寶猶豫了一下,「呃,其實我們現在還只是初始形態。」他又微微一笑,「您能等到明天早上嗎?添花大人和佳少爺請先就寢吧,明天一早,自然就會見分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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