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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澄]為你魂不守舍(四海為家2)[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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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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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02:32:2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為你魂不守舍【四海為家2】作者:子澄

蒯韻竹從小就對太陽沒什麼免疫能力,因此中暑事件三不五時就會上演。
而這次將她抱到保健室的男人,正是學校的超人氣老師——海守茗!
他那酷帥的臉龐上有著濃密的眉,漂亮的黑瞳仿佛會放電一般炯炯發亮,
加上挺直的鼻、性感的薄唇,看起來一點都不比雜志上的模特兒遜色。
她感覺到自己的雙頰迅速發燙,忍不住神魂悸動、心頭小鹿亂撞……
她決定了!從明天開始,她要天天送一束花給他,讓他每天都有好心情!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桌上突然多了一個小花瓶,而且這一個禮拜以來,
每天都會換上不同的鮮花,換到連從來沒見過的花都出現了,著實讓他感到納悶!
是誰這麼勤勞天天來給他換花?
這麼做對那個人又有什麼好處?
困惑的他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把送花的人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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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發表於 2010-11-15 02:32:52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太陽好大,曬得人眼冒金星,幾乎要將腦袋裡的理智全給燒融,令人昏沉得神智不清。

「厚!笨韻竹,你走快一點好不好?」走在前方的女人喳呼著,直催著後方緩步慢行的女子。

蒯韻竹將眼瞇成一條細縫,抬頭看了眼毒辣的太陽,白晰的臉被曬得泛紅,嘴唇卻不正常地反白。

從小她就對太陽沒什麼免疫能力,從國小到高中,在朝會升旗時被送進保健室的通常都有她的分。

她可以站得筆直,然後體力不支的像根木棒般傾倒,暈眩得不省人事,因此站在她前後左右的同學都不得不特別注意她,以免不經意又被撞了。

長大之後雖然稍有改善,但令人沮喪的是,太陽似乎一年比一年熾烈,天氣也一年比一年熱,她的免疫系統趕不上太陽「成長」的熱度,因此中暑事件仍三不五時會在她的生活裡反復上演。

「韻梅,我們休息一下好嗎?」蒯韻竹向前方喊道。

她好渴、好累,好想坐下來休息喘口氣,不然熟悉的暈眩感恐怕將再次將她攫獲,讓她難逃中暑的命運。

「不會吧,韻竹?」蒯韻梅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她一眼,有點不耐煩地踱回她身邊。「我們都快到學校了,你撐著點好不好?」

身為孿生姊妹,蒯韻梅很清楚韻竹的身體狀況,但學校就在前方,以她的想法,她會快點到達學校再行休息,免得曝曬在烈陽下的時間拖得更長。

說來也巧,兩姊妹都選擇教職,且一前一後被分發到同一所學校;她在去年來到這所學校,而韻竹則是在今年度請調到這裡任職,往後兩姊妹就有伴了。

「可是我……」蒯韻竹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這跟她的性格有很大的關係。

她不是個過度堅持的人,說好聽一點是善解人意,但換個角度、講句難聽話,就是沒有主見;人家說東她說好,人家說西她也好。

她其實不是很喜歡自己這種性格,但很奇怪的,她就是不懂得拒絕的藝術,因此往往扮演的都是配合的角色,永遠當不上主角。

「還可以嗎?我們走快點,再五、六分鍾就到了。」蒯韻梅見她稍喘口氣了,不禁又催促道。

蒯韻竹暗歎一口,心底哀嚎了聲。

她真的很想休息啊!如果可以喝口水,坐在樹蔭底下納個涼,她絕對可以走更長的路,但……

唉!

無奈地邁開雙腿,調整好肩上背包的位置,蒯韻竹認命地跟上韻梅的速度,往即將任職的學校前進。

但熟悉的暈眩感像只惡魔的手,緩緩地向她逼近,再逼近……她開始感到呼吸困難,就在看見校門口的瞬間,她霍地眼前一黑,再度淪為惡魔的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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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0-11-15 02:33: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熟悉的白色粉牆,熟悉的藥水味,除了不知道正確的地理位置之外,蒯韻竹一點都不懷疑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種醫療單位。

畢竟「熟能生巧」,這種經驗她經歷太多,並沒有太大的意外。

細微的交談聲從不遠處斷斷續續傳到她耳裡,她動了動眼皮,緩緩睜開雙眼。

她發現姊姊蒯韻梅正和一個男人交談著,由於男人正好背對著她,因此她無法看清他的容貌,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男人有副好身材,頎長卻不致瘦弱,典型的衣架子。

「韻梅。」以手臂撐起身體的重量,她稍嫌困難地坐起。

「韻竹!」蒯韻梅立即發現她醒來了,關心地走上前去。「你每次都這樣,毫無預警就昏了,怪嚇人的欸,我想我永遠無法習慣你這毛病!真是傷腦筋。」

「對不起,我又給你惹麻煩了。」蒯韻竹當然明白韻梅的叨念是免不了的,但韻梅是刀子口豆腐心,就是狠不下心來不管她這個做妹妹的。

只要有韻梅在,她就很安心,而這正是她為什麼會請調到與韻梅同一所學校的主要原因。

「去去去,說什麼麻煩!」蒯韻梅揮揮手,拉了身邊的男人一把。「這次你不是麻煩到我,是海老師。說來也真巧,他正巧經過你昏倒的地點,適時救了你一條小命,還不快謝謝人家!」

蒯韻竹抬起頭看著對方,這才仔細地看清他的長相。

酷帥的臉龐上有著濃密的眉,漂亮的黑瞳仿佛會放電一般炯炯發亮,挺直的鼻、深凹的人中,配上性感的薄唇,看起來一點都不比雜志上的模特兒遜色。

蒯韻竹的心跳頓時漏跳了好幾拍。這是她頭一回遇到如此吸引自己目光的男人,尤其對方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讓她說不出所以然的在心湖漾起絲絲漣漪……

「不用了,蒯老師。」海守茗覺得這只是小事,正巧他剛好路過那裡,舉手之勞幫了點小忙,不足掛齒。「換做是別人也一樣會幫忙,你就不用客氣了。」

雖然海守茗將話挑明了講,但蒯韻梅可不這麼認為。

「什麼不用了,要不是你把韻竹抱到學校的保健室來,我一個女人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呢!」

抱?她是讓這個男人抱到這裡來的

蒯韻竹感覺自己的雙頰迅速發燙。明知是自己有困難他才會出手幫忙,但她就是忍不住心神悸動,心頭小鹿亂撞。

「蒯老師客氣了,大家都是同事,不必這麼生分。」海守茗的嘴角抽搐了下,不習慣應付這種場面。

一直以來,不太懂得與人交際的性情,讓他總是像個獨行俠般獨來獨往,甚少和同事有太多互動,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習慣,一時間很難找到適當的方式應對。

「謝謝你,呃……」蒯韻竹很想向他表達心中的感激,但她的腦袋還很昏沉,她甚至記不起韻梅剛剛說了這個先生姓啥,頓時顯得有些尷尬起來。「對不起,先生您貴姓?」

蒯韻梅翻翻白眼,差點沒當場跌倒。

韻竹是還沒醒嗎?剛才不是說過「海老師」了嗎?她到底是中暑還是患了失憶症啊?

海守茗也微楞了下,他扯動嘴角,淺淺地笑了。「我姓海,海守茗;大海的海,守信的守,品茗的茗。」

他很詳細地介紹自己的名字,除了是種禮貌之外,這位小姐好象有點粗線條,為防她又記不得自己的姓名而重復「盤問」,說詳細一點准沒錯。

「嗯……海先生也是這所學校的老師嗎?」他的名字真好聽,很脫俗,跟他的人一樣。

「是啊,我教物理。」海守茗點了點頭。「你就是新來報到的老師嗎?往後要請你多指教了。」

「海老師真客氣,我才要好好的謝謝你呢!」雙頰泛起可愛的緋紅,蒯韻竹對海守茗心生莫名的好感,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喜歡。

「厚!拜托你們兩個別那麼客套行不行?」蒯韻梅大而化之的個性可受不了這麼俗套的對話,她搓了搓手臂,吊詭地在酷熱的夏季感覺一陣寒冷。「怪肉麻的咧!」

海守茗和蒯韻竹同時怔住,隨後皆不由自主地笑開了。

「討厭啦,韻梅,人家只是想跟海老師道聲謝而已嘛!」蒯韻竹害羞地擰著床單,手心微微沁汗。

「喔。」蒯韻梅挑挑眉,學著她的腔調並加進誇張的嗲音,甚至還跺了下腳表演起來。「討厭啦,韻梅,人家只是想跟海老師道聲謝而已嘛!」

海守茗的笑凝在唇邊,頓時感到哭笑不得。

這位蒯老師真有表演天分,可以誇張至此,也算是了不起的造詣。

「我哪有那麼誇張?」蒯韻竹的臉更紅了,美麗的紅潮泛至耳根,漂亮極了。「你好討厭喔!」

「哦,這樣就討厭喔?」蒯韻梅微微蹙起眉心,轉而調侃海守茗。「海老師魅力真大,才一出現就讓我們姊妹的感情開始出現裂縫,不愧是咱們學校的明星老師!」

這所綜合高中陰盛陽衰,女學生的比例較男學生多出一倍有余。正值青春期的小女生最愛幻想了,經常幻想可以和俊帥的男老師談戀愛,海守茗就是其中最「熱門」的人選,勇奪排行榜第一名。

「這……」海守茗嘴角上揚的弧度明顯變得僵硬,笨拙得不知如何應對。

他真的不會處理這種狀況啊!

「哪有那麼嚴重?」蒯韻竹不依地瞪了蒯韻梅一眼,擰著床單的小手揪得更緊了。「海老師,為了表達我的謝意,請問我有這個榮幸可以請你吃頓晚餐嗎?」

「喲!這麼好?」海守茗還來不及響應,蒯韻梅便搶著回話了。「不管,我也要去!」

「真的不用了,蒯老師,舉手之勞,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才怪!」蒯韻梅低低咕噥了聲。

「啊?蒯老師說了什麼嗎?」海守茗沒聽清楚,反射性地問了句。

「沒。」蒯韻梅擠出笑臉,否認速度之快令人生疑。「我是說,既然韻竹難得大方的請客,你就當給我一個敲詐韻竹的機會,賞個臉答應了吧!」

「這……」這多不好意思啊!

「海老師,我很誠心的想向你道謝,可以給我這個機會嗎?」蒯韻竹凝著他,眸底閃動著深切的期盼。

這下可怎麼辦才好?人家都這麼說了,拒絕好象太不給面子了。

海守茗猶豫了下,硬著頭皮點了下頭。「那麼……我就不客氣了!」

      

「哇哇哇~~你們姊妹還真的長得好象,要是再穿一樣的衣服,我都認不出來誰是誰了呢!」

世上有一種人特別愛湊熱鬧,比如說校醫游宇斯就是一例。

該說他的腿夠長吧?因工作之便,游宇斯恰巧遇上蒯氏姊妹邀約海守茗用餐的時刻,便厚著臉皮主動要求前往,蒯氏姊妹在不便拒絕的情況下,也只好答應了。

「誰那麼無聊去弄一樣的打扮?你以為在玩變裝游戲喔?」海守茗本來就不是話多的人,蒯韻竹正好也不是,偏偏游宇斯的話多如牛毛,蒯韻梅只好多少應付應付,免得餐聚變得冷場。

安靜用餐的海守茗,腦子裡陡然浮出兩個一模一樣的蒯氏姊妹花,身邊皆是張口結舌、認不出姊妹倆真實身分的學生,忍不住扯開嘴角輕笑。

蒯韻竹就坐在他隔壁,不難發現他愉快的笑容。「海老師,你在笑什麼?」

「我在笑,你們要是想整學生,倒不是件太困難的事。」經常耳聞老師被學生欺負的案例,若是老師反過來欺負學生,她和蒯韻梅倒是很好用的「道具」。

蒯韻竹眨巴著眼,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怎麼海老師……經常整學生嗎?」

看不出來啊!他一點都不像這麼惡質的人!

「我說的是如果、假如,是假設性的推斷,不是我經常這麼做。」他露出無害的笑容,實際上腦子裡全是邪惡的念頭。

老師想整學生有太多的方式,光是功課多出一點、考試多一點,就足以讓學生們「哀鴻遍野」,卻又讓學生們抓不到把柄。

他所使用的招數絕對是「最高級」!

「喔,那還好。」這樣她就放心了,至少她的眼光沒錯。

「哎~~」游宇斯陡地大歎一聲,讓在座其余三人皆停下手中的刀叉,凝聚好奇地望著他。

「你又~~怎麼了?」蒯韻梅爽朗的性情,可不允許男人動不動就「無病呻吟」,她美眸一揚,當場給游宇斯一記白眼。

「最近校園暴力頻傳,保健室的工作多得不得了,害我忙死了!」游宇斯覺得自己好可憐,都沒有人注意他,只好自己爭取戲分,免得被遺忘了。

「奇怪了,你做醫生的工作本來就是照顧患者,把它當門診不就好了?生意興隆啊!」蒯韻梅大剌剌地調侃道。

「欸,你這女人講話真不客氣欸!」保健室形同學校裡的醫院,如果生意興隆,就表示校園裡傷害多,聽起來挺刺耳的。

「沒辦法,我講話就是這個樣子,愛聽不聽隨便你。」

一個話題又引來蒯韻竹的心驚,她不安地吞了下口水,頓時沒了食欲。

同樣不是話多的人,或許都比較容易注意到每個人的動態,海守茗很快便發現蒯韻竹的神色不太自在,不禁關心問道:「怎麼不吃了?」

這女人不會在有冷氣的餐廳裡還中暑吧?那就太誇張了點。

「海老師,我們學校是高中對吧?」她憂郁地抬眼看他,眼睛像要滴出水似的。

海守茗的胸口撞了下,莫名地感到心跳有些失速。「啊?對、對啊。」

奇怪了,心髒跳動得有點怪喔,可能得找個時間到醫院檢查一下了;海守茗甩了下頭,暗自嘀咕。

「我看報紙跟新聞,上面好多校園事件都是這個階段的學生所發生的事,說真的,我有點害怕……」

嗚,人家也不是故意這麼膽小,可是老媽生她們的時候,好象把膽子全生給了韻梅,她的只有一丁點大,絕對不是她所自願的。

海守茗突然有種變天的錯覺。

「你之前不也是教高中的嗎?」只不過從另一所學校調職到這個學校來,有這麼嚴重嗎?換個位置而已啊!

「我之前教國中,這學期是我第一次教高中。」她滿臉無辜。

「呃……現在的國中生,也不見得每個都很乖啊!」

記得他以前年輕時,國中就「玩」過幫派不是混喔,他只是去參觀、觀摩,純粹好玩而已。

「我教的是女校。」她泫然欲泣,越想越心驚。

這下子海守茗可真的是無言以對了。

她之前的環境太單純,如今跳了一級,學生的腦袋更為靈活,花樣跟問題也變得更多,無怪乎她會緊張害怕。

「還好啦,這個學校女孩子比男孩子多,沒有你想象的復雜。」但他要是不說點什麼,這女人恐怕會被自己的想象給嚇死,所以他仍好心地安慰了句。

「是嗎?」她咬了咬唇,頓了好半晌才抬起頭,幽幽地凝著他。「那……以後我如果遇到麻煩,可以請教你解決的方法嗎?」

瞧她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某種不知名的警訊由腦子裡響起,海守茗分不清那是什麼,但當下便反射性地響應道:「嗯,好啊,如果我幫得上忙,你盡管開口沒關係。」

「我就知道你是好人。」蒯韻竹臉上的憂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歡愉的微笑,讓她的小臉整個亮了起來。「能認識你真好!」

海守茗的臉頓時燙了起來。

頭一次被人這麼稱贊和認定,而且還是個不熟的女人,這種感覺雖然有點怪,卻好得不得了,他不由得泛起傻笑。

「呃,謝、謝。」

這時候除了道謝,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接腔。

「喂,你們兩個吃完了沒?」蒯韻梅或許是受不了繼續跟游宇斯抬槓下去,不耐地催促道。「我還要回去睡我的美容覺呢!」

「我來吧。」

海守茗伸手就要拿帳單,卻被蒯韻竹搶先一步拽到懷裡。

「不行,說好了我請客的!」蒯韻竹皺起眉,很堅持地對海守茗橫眉豎目。「不可以搶喔!」

海守茗忍不住噴笑,意外察覺蒯韻竹除了膽小之外,還很會耍寶。

真是另類的特質啊!

「嗯。」他輕點下頭,以極小的音量補充一句。「改天換我請你吃飯。」

蒯韻竹越過他欲前往結帳的腳步稍頓,回頭看了他一眼,愉快的小泡泡在心底不斷冒出來。

「嗯!」

      

新學期新希望,每個學期之初都是最忙的時刻,尤其是對剛到新環境報到的蒯韻竹而言。

除了課程的安排之外,她還要忙著認識新學生、熟悉新學校的作業方式,經常在回到家之後,整個人呈現虛脫狀態,每天都被蒯韻梅笑得要死。

「欸,你有點元氣好不好?一副快掛了的樣子,萬一被老媽看到了,還以為我欺負你咧!」蒯韻梅則是每天精力旺盛,一點都沒被開學的忙碌所影響。

「人家還在適應期嘛!」她也不想這樣啊!

從小她的體力就比韻梅差了些,老媽原本以為她長大之後會有所改善,沒想到她是一路爛下來,半點長進都沒有,也難怪韻梅要笑她了。

「適你的大頭啦,都快半個月了還沒適應,我看你回去讓老媽養還實在一點。」她們家是書香世家,老爸老媽都是教授,全家人都是以教職為業,這也算難得的了。

雖然老爸老媽已經退休了,但光是教職員的退休金和教師終身俸,養一個女兒倒還綽綽有余;至於她就不用了,她自己可以賺,用不著靠他們吃飯。

「我才不要,我又不是廢人。」討厭討厭,韻梅這麼說不是把她給瞧扁了嗎?真是狗眼……呃,壞心眼!「我要自食其力啦,你別這樣消遣我。」

蒯韻梅笑著歎了口氣,拿了顆抱枕坐到她身邊。「你啊,嘴巴別翹這麼高,你知道我跟你鬧著玩的嘛,這麼愛生氣?」

「我不是生氣,只是怪自己沒用。」她何嘗不知道韻梅是逗著她玩的?只是人家心裡悶嘛,真想快點趕上工作的步調。

「知道啦~~」蒯韻梅將尾音拖得老長,根本拿她沒轍。「說真的,韻竹,我看你對海老師印象挺好,對不對?」

蒯韻竹料不到孿生姊姊會突然提起這個話題,冷不防地赧紅了臉,將心事全然洩漏在那張清秀的小臉上。

「還……還好啦,你別亂想!」蒯韻竹有點慌,自亂陣腳之下反而顯得欲蓋彌彰。

蒯韻梅挑起眉,非常不以為然地說:「是喔?最好是我亂想。」

「真的嘛!我又不會說謊,而且我也沒必要騙你嘛!」蒯韻竹急得冷汗直冒。

她很努力想表現得毫不在意,偏偏臉紅脖子粗地洩漏了她急欲掩蓋的秘密,直教蒯韻梅心裡笑個不停。

「欸欸欸,我可沒說你騙我,你又何必對號入座?」蒯韻梅嘴上不饒人,決定再試她一試。「不過既然你對海老師沒太特別的意思,那……我去倒追他,你覺得怎麼樣?」

「嗄?」蒯韻竹嚇壞了。

怎麼韻梅會突然有這種想法?難道……韻梅也對海守茗有意思

「不是嗄啦,我是說,我去倒追海守茗,你覺得怎麼樣?」蒯韻梅似乎玩上癮了,她十分有耐心地一再重復,非得讓韻竹聽清楚她的問題不可。

「我……我怎麼知道?」蒯韻竹心慌地低下頭,小手緊揪著裙子,說好也不是,說不好更不是。「這種事你自己作決定啊,別人又不能幫你。」

蒯韻梅的眉挑得更高了,仿佛如此試探自己的妹妹,是件有趣到不行的好玩事。「喔~~說得也是。」

「對啊。」這叫常理好不好?感情的事是絕對不容許任何人插手的,除了當事人本尊之外。「本來就是!」

如果說好,將來兩人處得不愉快,往往反過來責備當初鼓勵支持的人;反之,說不好的話,萬一兩人又意外來電,那麼投反對票的人又會成了眾矢之的!所以這種事,傻子才會出意見。

況且她一點都不希望韻梅真的出手。

韻梅的個性活潑開朗,即使身為她的親妹妹,偶爾都會想象自己如果是男人,一定會喜歡像韻梅這般的女人。

今天如果韻梅真的對海守茗有意思,並且決定倒追他,那麼她就全然沒希望了,連出手都不用出手。

一點勝算都沒有的仗怎麼打?單單她這別扭的性格就輸了。

強行出手,只有兩個字的結論~~慘敗。

「嗯嗯,那好,反正我現在也沒男朋友,不如就追追看,搞不好真的被我追到了,嘿嘿~~」

蒯韻梅笑得好燦爛,但她並不是笑自己和海守茗可能的未來,而是笑看蒯韻竹,明明擔心得要死,還要裝得十分鎮定且事不關己。

真是好玩極了!

蒯韻竹咬著下唇,無論如何都不肯抬頭看蒯韻梅一眼。

怎麼辦?看來韻梅這次是認真的,難道……

她真的不能再喜歡海守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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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02:33: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教師休息室裡,一堆生活周記攤在面前,蒯韻竹卻凝著海守茗整理教材的側顏,心頭幽幽地歎了口氣。

他真的很出色啊!人長得俊俏不說,教學更是一等一的好,很多學生家長都要求自己孩子的物理指定給他教,人氣指數超級旺。

像她就不行了。國文好象誰來教都差不多,只要別教錯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加上又是新到任的,也沒什麼擁護的學生,而且臉蛋又不是很美,身材也不是頂好,好象隨手抓就有一大把,這樣的她……哎,真令人沮喪。

她很想接近他啊,可是又沒有勇氣,真是……去撞牆好了。

「報告!」陡地一個女學生走進教師休息室,手上抱著厚厚的作業本,往海守茗的位子走去。「海老師,這是同學們的作業。」

「嗯。」海守茗將作業本接了過來,看了眼年級班別,將之擺放在桌上空置的區塊。「你是學藝吧?記得提醒同學們明天小考,讓他們回去準備準備。」

「啊~~」女學生哀嚎了起來,小臉皺成一團。「又要小考?海老師,昨天的課堂上才考過捏!」

「小考才能知道你們上課有沒有認真,這是學生的義務,沒得商量!」海守茗很堅持這點。

他當然知道每個學生都害怕考試,畢竟他也曾年輕過,也曾當過學生。

以前年紀小不懂,還以為每個老師都很愛給學生考試,其實當了老師之後才明白,小考純粹是為了知道學生們的吸收程度,好調整更適合的教學方式,事實上,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吼~~嘜啦!」小學藝快哭了,為了全班的「利益」苦苦哀求。「我們很忙的捏,海老師,你最好了,放我們一馬嘛!」

海守茗抬頭斜睨她一眼。「忙著打工和談戀愛?那都不是你們這個年紀該做的事,目前只要管好你們自己的功課就好,其它的都是浪費時間。」

哇~~太帥了、太酷了!

蒯韻竹滿臉崇拜。以她軟弱的性格,學生只要好聲好氣地求她一下,她馬上就投降了,哪有辦法像他這麼堅持?

問題是,她的投降不過是婦人之仁,對她而言是無所謂,但對學生來說卻不見得是好事;雖然可能一時會得到他們短暫的感激,但絕不是長久之計。

嗚……她要怎麼做,才能達到他擇善固執的境界呢?

小學藝提了口氣,好象想說些什麼又退縮了,皺巴著小臉、扭絞著雙手,遲疑了好久才朝海守茗點了下頭。「好嘛好嘛,那我回去通知他們就是了。」然後臭著臉離開教師休息室。

海守茗陡地側頭斜睨了蒯韻竹一眼,她慌得連忙低下頭去,就怕自己「偷窺」的不雅行徑被他察覺,緊張地脹紅了臉。

海守茗的嘴角泛起一抹笑,重新埋首作業堆——

      

漫步在霓虹燈閃爍的商業街上,蒯韻竹的思緒有些飄離。

看著路邊商店的櫥窗,她不覺停下腳步,卻始終不曾將櫥窗裡的東西看進眼底。

老實說,她不敢癡心妄想自己能跟海守茗有什麼未來,可她就是很喜歡他、很欣賞他,只要看著他,她就覺得很賞心悅目了,並不敢有太多的企求。

問題是,她要怎麼表達自己這份莫名其妙的好感呢?

不想讓他知道,又可以抒發自己的感情,到底要怎麼做呢?

「阿姨,你可以幫我買束花嗎?」

陡地,一雙小小的手拉扯著她的裙襬,蒯韻竹這才注意到身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手上提著花籃的清秀小女孩。

「妹妹,你叫我嗎?」蒯韻竹蹲了下來,因為小女孩太小,約莫六、七歲大,小臉上有著無辜,瞧得她好生心疼。

這麼小的孩子為何出來賣花?而且都已經過了晚餐時間,應該是在家裡陪著父母一起團聚才對啊……

「是啊,阿姨,能不能請你幫我買束花?」小女孩眸底有著膽怯,聲音甚至有些發顫,但似乎又有某種說不出口的堅強,讓蒯韻竹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好啊,你的花怎麼賣?」

一朵朵粉色的玫瑰很是誘人,雖不是極品,卻也不算太差,還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

「二束八十元。」小女孩露出感激的神色,怯怯地奉上一束玫瑰。

蒯韻竹拿出錢包,動作間發現小女孩的花籃裡還有很多沒賣掉的花束,她終究隱忍不住問道:「妹妹,你怎麼那麼晚了還在賣花?」

「我賣不完啊!」小女孩顯得沮喪,小小的肩垂了下來。「我從放學之後就拿花出來賣,可是到現在還賣不完。」

花是種有時效性的商品,今天沒賣掉明天可能就雕謝了,批貨的阿姨又沒教她怎麼保持花束的新鮮,她只得努力地賣下去。

蒯韻竹瞧著她,又瞧瞧她的花籃,黑瞳滴溜溜地轉了轉。「你這麼小,為什麼要出來賣花?」

不問還好,這一問,小女孩漂亮的眸氤氳了起來。

「我媽媽生病了,沒有力氣賺錢,我想幫她的忙……」豆大的淚滑出眼眶,女孩的神色有著超乎她年齡的憂郁。

蒯韻竹一時也慌了手腳,連忙拿出皮包裡的面紙,為小女孩擦拭眼淚。

「爸爸呢?爸爸沒有照顧你跟媽媽嗎?」

厚!她最怕小孩子的眼淚了。

其實不只是小孩,所有人的淚水都可以軟化她那無可救藥的軟心腸,因此她手忙腳亂地試圖安撫。

「我沒有爸爸……」小女孩越哭越傷心,似乎蒯韻竹的所有問題都令她小小的身體無法負荷,唯有以眼淚來發洩壓力。「我沒有爸爸……」

天哪~~這樣下去怎麼可以?女孩還這麼小,母親又生病,加上家裡沒有男人足以依靠,將來她們的生活勢必會出現問題,她得想想辦法才行!

擦拭著小女孩的眼淚,蒯韻竹想了又想,唯有社會救助可以幫助她們母女;她打定主意,拿下小女孩手上的花籃。

「妹妹,你這籃花全賣給阿姨好不好?」

「啊?」小女孩瞬間忘了啜泣,呆楞地望著她。「全部?」滿滿的一籃花,少說也有十來把呢!

「是啊,全部。」看著孩子天真的模樣,蒯韻竹不禁溫柔地笑了,掏出三千塊往孩子的口袋裡塞。「喏,這個是買花的錢。」

小女孩慌張地將錢由口袋裡拿出來,緊張得手足無措。「好象不用那麼多,阿姨,你等我算一下……」

一把八十元,兩把就一百六十……小女孩的小腦袋霎時被數字塞滿,不知所措。

「不用算了,多的拿去給媽媽看醫生。」將新台幣由女孩手上拿起,重新塞回女孩的口袋,蒯韻竹滿意地笑了。「還有,阿姨要麻煩你一件事喔!」

小女孩終於破涕為笑。「什麼事啊?」她不用再擔心那些賣不掉的花該怎麼辦了,感覺心裡好輕鬆喔!

「你要告訴阿姨家裡的地址……」見女孩露出害怕的神情,蒯韻竹趕緊連聲保證。「阿姨想找人幫助你跟媽媽,讓媽媽可以安心休養,你也不用再賣花,可以好好讀書;我在青商綜合高中教書,我叫蒯韻竹,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害你的。」

女孩怯怯地盯著她,不知道該怎麼響應。

「沒關係的,妹妹,那我把電話留給你,你回去問過媽媽,如果媽媽同意,你再跟阿姨聯絡好嗎?」

      

「喲!你準備開花店啊?」韻竹甫進門,蒯韻梅便瞧見她手上一把又一把的玫瑰花,大刺刺地喳呼起來。

「才不是呢!別胡說。」

脫下鞋子放進鞋櫃,蒯韻竹將適才和小女孩的一段偶遇講述一次給韻梅聽;蒯韻梅聽了直點頭,阿莎力地由口袋裡掏出一千五遞給韻竹。

「你干麼?」蒯韻竹滿頭霧水,不明白她為何突然給自己錢。

「我出一半不行喔?」蒯韻梅瞪了她一眼,受不了她的直線思考。

蒯韻竹覺得好笑。「這麼好?我記得你一向很摳門的。」

「什麼摳門?那叫節儉好不好?」蒯韻梅翻翻白眼,沒好氣地坐進沙發。「不該花的錢休想我拿出半毛,可該花的,我一點都不心疼。」

「是是是,我的好姊姊最好心了,有一顆菩薩心腸。」愉快地將錢收進口袋,蒯韻竹頑皮地補充一句——「謝謝惠顧。」

「你很三八捏!」蒯韻梅沒好氣地賞她一記白眼。「不過你最好快點幫那小女孩聯絡社會局伸出援手,再拖下去不是辦法。」

「我知道啊,可是得等她給我電話才行。」她沒用,沒要到女孩的地址,但這表示小女孩還挺有常識,知道不可以隨便給陌生人家裡的電話地址,這算是值得欣慰的吧?!

「嗯哼!」蒯韻梅扭開電視,很快地轉到新聞台。「不過我說韻竹啊,你那麼多花要擺到哪裡去才好?」

一語驚醒夢中人。

對厚!這麼多花要怎麼處理?呆滯地看著那堆花束,蒯韻竹顯然沒思考過這個問題,此時才感到頭大。

「我們倆天天在學校,回到家的時間也不多,插在家裡沒人欣賞也算浪費,我看不如你拿到學校義賣好了。」蒯韻梅熱心地為她拿主意。

蒯韻竹沒來由地打了個哆嗉。「不要啦,又不是什麼多到驚人的數目,這樣怎麼義賣?」萬一供不應求,那多寒酸?

「可以賣給你班上的學生啊!」不愧是商業概論的老師,蒯韻梅腦子裡多的是將花變成現金的方法。

「我跟他們又不很熟,這樣不好啦!」蒯韻竹想都沒想就否決了。

「那我拿去賣給我班上的學生。」換湯不換藥,只不過換個地點、換了對象罷了。

「也不好,這樣好象我們在賺學生的錢。」而且是老師推銷,學生沒買又怕得罪老師,何苦給學生傷腦筋的麻煩呢?

「喔,那我看妳只有送人一途了。」反正錢是一人一半,她也沒將那一千五百塊放在心上,就讓韻竹做個順水人情,送人算了。

「這麼多花,我要拿去送給誰啊?」天哪!這根本是給她找問題嘛!

「厚!說你笨,你還真的不聰明。」蒯韻梅大搖其頭,受不了教國文的老八股。「休息室裡的老師送一送啊,沒有人會嫌棄的吧?」

當!蒯韻梅的主意如雷貫耳,蒯韻竹馬上就投贊同票。「對厚,我怎麼沒有想到?」

蒯韻梅大搖其頭,這下也沒了看新聞的興致,索性將電視關掉,起身準備回房。「你要是不嫌麻煩的話,就算天天送也無所謂。」

天天送?凝著蒯韻梅回房的背影發呆,蒯韻竹心裡冒出一個希望的嫩芽——

這真是個絕佳的好方法!

      

教師休息室裡難得像熱鬧的菜市場,每個老師桌上都令人驚喜地出現一束粉色玫瑰,連蒯氏姊妹花也不例外。

「哎喲!我八百年沒收過花了!」一個平日以嚴苛出名的中年女老師高聲驚

歎,仿佛怕人家不知道她早已不再受到送花人的青睞。

「還好吧?這種花一束也沒多少錢,搞不好還是賣剩不要的咧!」經常收到大把大把花束的美艷女老師,就對這樣的小花沒啥興趣,冷冷地潑了盆水。

蒯韻竹心口一提;雖然這些花不是賣剩不要的,但實際上也相去不遠,著實令她有絲心虛。

「這花或許是沒多少錢,也比不上蕭老師平常收到的大把花束,可至少這是沒有任何動機和企圖的花,收了也少不了你一塊肉。」蒯韻梅用手肘撞了撞她,冷眉一揚,不留情面地刮損著美艷女教師蕭麗華。

幾個老師偷偷竊笑,不想打壞同事情誼地沒敢笑得太誇張。

蕭麗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懊惱地瞪了蒯韻梅一眼。「怎麼?送花人跟你有關啊?說話這麼刺耳。」

「沒啊,我也有一束,可是我收得心存感激。」蒯韻梅裝傻,揚了揚手上的小花束。「雖然不曉得送花的人是誰,但誰規定老師只有教師節可以收到花?花束代表祝福,這也算小小的驚喜,當然得心存感激。」

一席話堵得蕭麗華無話可說,幾個老師又各自嘀嘀咕咕地交談起來,雖不見得全是喜悅,但至少都掛著明顯的笑意,這讓蒯韻竹鬆了口氣。

還好有韻梅在,不然人家問起的話,她還真不知該怎麼應對呢!

望了眼海守茗位子上的醒目玫瑰,不知道他看到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早,怎麼……開早會啊?」說曹操曹操就到,蒯韻竹心裡才念著的海守茗,霍地大步走進教師休息室裡,很快注意到不尋常的氛圍。

「就不知道哪個人送了每位老師一束花,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美艷老師還惱咧,說起話來夾槍帶棍,語氣不善。

「是喔?」海守茗拿下背包,踱到自己的位子,很快地也發現擺在桌上的意外。「嗯?我也有?中樂透了嗎?」他打趣道。

「蕭老師說那不值幾個錢,沒什麼好高興的。」彈了彈指尖,蒯韻梅冷不防地捅了蕭麗華一刀。

每個老師都知道蕭麗華在倒追海守茗,此時就是落井下石的好時機,即使海守茗一直沒給蕭麗華正面的響應,只是如同一般同事情誼般浮面。

「我很高興啊!」海守茗很給面子地挺著蒯韻梅。「我又不是美女,還收得到花,真是驚喜!」

蒯韻竹不由得泛起傻笑。

他說他很高興耶,害得她也好高興喔!

「是啊是啊,偏偏有人不領情。」蒯韻梅可樂了,用力地附和。

「蒯老師,你是故意的嗎?」蕭麗華氣壞了,雙手交叉在胸前,埋怨地瞪了蒯韻梅一眼。

「蕭老師,我可不懂你在說什麼。」

兩個女人之間開始了口水戰,海守茗一點興趣參與都沒有。

太過咄咄逼人和強勢的女人最讓他膽戰心驚,還是閃遠點好,以免被戰火波及,承受無妄之災。

眼角余光陡地發現側邊坐著傻笑的蒯韻竹,海守茗泛起一抹笑。「蒯老師,心情很好厚?」

光看她臉上的笑意,也知道她今天的心情是晴天。

「嗯?」蒯韻竹楞了下,不好意思地微紅臉頰。「海老師怎麼知道?」

「因為你在笑啊!」像蒯韻竹就單純多了,什麼心情都寫在臉上,又不會跟人爭這爭那的,就某些特質而言,性格上倒與他有幾分類似。

他們都不多話,卻也不冷漠,雖然處理問題的方式不盡相同,但基本上兩人的磁場還算相近,不會產生排斥作用,他挺喜歡和她說說話,即使一天聊不上幾句。

「呵,這麼明顯喔?」蒯韻竹更不好意思了,雙手拍了拍發燙的臉頰。

「嗯哼。」挑挑眉,海守茗拉開椅子坐下。「女人都愛花,說不定是哪位愛慕者送來給你的,我們全沾了你的光。」他打趣道。

蒯韻竹羞紅了臉,清楚地知道事實不是如此。「你愛說笑了,海老師,我哪來什麼愛慕者?你還比較有可能。」

多待在這個學校一天,就多了解一分他的魅力,就連不曾上過他課堂的學生都對他心存孺慕之情,足見他魅力四射,銳不可當。

海守茗淺笑地搖搖頭,不置可否;驀然,他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壓低聲音問:「你今晚有空嗎?」

「嗯?怎麼了?」她的心頭小鹿亂撞,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來。

所謂積善之家必有余慶,平常她雖然沒做什麼惡事,卻也沒做什麼多好的善事積陰德,只不過在昨天晚上不經意地幫了那個小女孩一次,難道這善報來得如此迅速?!

真教她又驚又喜!

「上次不是說好了請你吃飯嗎?我想如果你今晚有空的話,是否願意跟我共進晚餐?」他是一諾千金的人,雖然這件事只有他和她兩個人知道,可他從沒忘記這件事。

「呃……你不是很忙嗎?」天哪!他真的邀約她了,真讓她心花朵朵開。

「我把時間挪開了。」除了學校,他還在外面租了個地方開家教班,算起來的確是很忙,今天他排除萬難挪出時間,但她好象意願不是很高,讓他有點失望。

「如果你有事的話就改天吧。」

「不!」她回答得好快,快得差點咬到舌尖。「嗯……我沒事啦!」

「真的?」海守茗不甚確定地再問一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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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02:33: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優美的燈光、絕佳的氣氛——

其實也沒那麼美、那麼佳,不過是校園外圍的一般餐廳,供上班族和學生用餐聚會的地方,可看在蒯韻竹眼裡,感覺就是那麼的好,仿佛被仙女棒施點過一般,染上一層淡淡的金光。

只因為這裡有他,海守茗;而他正陪同自己一起進餐,感覺好幸福喔~~

「妳今天心情很好喔!」一整天都看她笑咪咪的,海守茗不覺也感染了她的好心情。

蒯韻竹抿了抿唇,黑瞳滴溜溜轉了下。「人家收到花嘛,心情當然好。」

「你們女孩子總是喜歡那種花花草草,是天生如此嗎?」他笑著搖了搖頭,找不到可以解釋的理由。

「不知道!」她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這應該屬於個人喜好,而不是將女性全數概括。「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歡,不喜歡的人或許覺得不切實際,至於我則是覺得偶爾浪漫也不錯,可以增加生活樂趣。」

海守茗抬頭看她一眼。「不愧是國文老師。」

「嗯?」她純粹就事論事,不懂他為何突然冒出這一句。「什麼意思?」

「一個小問題可以衍生出這篇道理,沒文學底子的人可說不出來。」他調侃道。

「嗄?」蒯韻竹楞了楞,瞬間脹紅了臉。「厚!你笑我!」

海守茗愉悅地朗聲大笑,經常獨來獨往的他,幾乎忘了上一次如此開心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海老師,你的家人都住在一起嗎?」她像想起什麼似的,霍然問道。

「嗯,是啊,我們家四個孩子,還有我爸媽都住在一起。」提起海家,海守茗露出微笑。「過不久可能還會增加一位新成員,越來越熱鬧了。」

「增加成員?」不會吧?他都三十歲左右了,難道他媽媽還會……老蚌生珠?!

「呃……伯母身體真好。」

海守茗楞了下,不太了解她的意思。「這跟我媽身體好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嗎?」有吧?孕婦要是身體不好,將來生出的孩子怎麼會健康呢?

「伯母什麼時候生啊?」

海守茗徹底楞住了,半晌,他抱著肚子狂笑,笑到眼淚溢出眼眶。

蒯韻竹感到莫名其妙,一點都不知道自己鬧出什麼笑話;她安靜且無辜地坐著,等待他笑夠了,有辦法開口為止。

「對、對不起。」他還在笑,但比之前的捧腹大笑好多了。「我媽的身體很好,可是能不能再生,只有我爸才知道。」

蒯韻竹的小臉微微泛紅,以她和他的交情,談這個好象敏感了點。

「我指的是我大哥,他跟女朋友的感情很穩定,快的話,或許可以在年底喝到他們的喜酒。」他乾脆挑明了說,以免她又想偏了。

轟~~蒯韻竹真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對不起,我會錯意了!」天哪!這誤會可大了,丟臉丟到家。「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啦,又不是什麼太嚴重的事。」跟她交談很有趣,雖然她不是刻意說笑,但聽起來就很好笑,是個很有趣的女人。

「其實我很想陪我爸媽的。」她倏地歎了口氣,望向窗外的人群,霎時有點寂寞。

「很好啊,老人家就像小孩子,要人關心要人疼,不過現在很少年輕人願意跟父母住在一塊兒了。」總是嫌父母嘮叨、管太多,真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在想些什麼。

「是啊,可是他們不要我跟韻梅陪嘛!」她撅起小嘴,不滿地嘀咕了句。

「要不要說來聽聽?」海守茗沒有探究她私事的動機,純粹是好奇,不由自主地詢問。

「我爸媽也是教職人員,但他們都退休了,或許是嫌我跟韻梅吵吧,一直叫我們到較大的都市打拚,他們樂得去鄉下當神仙伴侶。」她嘟嘟嚷嚷地說著,可見埋怨了很久。

爸媽都退休了,兩個老人家搬到屏東鄉下養老,不斷鼓勵她和韻梅到大都市就職發展,因此她才會離開他們到外地工作,卻時時惦念著家裡的二老。

「不錯啊,都市太吵了,或許他們覺得不適合吧!」人各有志嘛,不能因為是有血緣的親生子女,就企圖左右父母的思想和做法。

「我就是希望能全家人住在一起嘛!」她沮喪地垮下肩,霍地察覺自己將氣氛弄擰了,忙不迭地道歉。「不好意思,海老師,我打壞了你吃飯的興致。」

海守茗搖了搖頭。「可能你父母在做自我訓練吧?他們並不是不要你們陪在身邊,只是提早做足心理準備。」

蒯韻竹皺起眉,覺得他說話好深奧,連她這個教國文的都聽不懂其中的意思。

「我不懂。」

「你們家就你們兩姊妹嗎?」他頓了下,補充說明。「我是說,你家就你們兩個孩子?」

「嗯,對啊!」她點點頭。「可能我媽生我跟韻梅時太辛苦,他們一直沒想再生。」她還常聽親戚朋友提起,說老媽當時的肚皮有多大、雙腿水腫得有多嚴重,包括產程拖了多久都一一報告,頻率之高讓人不想記得都難。

「也對,雙胞胎的負擔是一般孕婦的兩倍。」用紙巾擦拭嘴角,海守茗想起某個報導。「我看過一篇報導,上面說孕婦在接近產期時,肚子裡胎兒加上羊水的重量約莫有二十公斤;那已經很驚人了,你母親還一次懷了兩個,真辛苦。」

二十公斤對一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來說,都算是不小的負擔了,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是喔?這麼重喔?難怪我媽不敢再生了。」她吐吐舌尖,模樣煞是可愛。

「還好他們沒有重男輕女的觀念,不然可就慘了。」

雨人天南地北地閒聊,聊得好不愉快,驀然蒯韻竹想起之前未竟的話題。

「對了,你剛不是說我爸媽可能在做自我訓練?還有什麼心理準備的?那是什麼意思?」蒯韻竹適才就想問,結果因為談到別的話題一時忘了,此際又想起,便重新提了一回。

「很簡單啊,你想想,女孩子長大總是要嫁人的嘛,如果你和姊姊都嫁出去了,家裡還是只剩他們兩個,所以當然有必要提早做心理準備。」雖然這樣推測不見得准,但海守茗是以老人家的心理來推論的,應該不會太離譜才是。

「不過這是我的想法啦,至於你父母,我就不清楚他們是不是這麼認為。」

蒯韻竹聽了心裡有點難受,但海守茗說的的確是事實,讓她心頭的罪惡感逐漸醞釀,眼眶開始紅了起來。

海守茗以為自己眼花了,不敢置信地揉揉眼,這才看清她是真的紅了眼,頓時緊張了起來。

「欸!我隨口說說的喔,你可別當真。」

「我真不孝,都沒想到我爸媽會這樣想。」她吸吸鼻子,不想在他面前失態。

「欸欸,我都說是隨口說說的嘛,你聽聽就算了。」哎喲,早知道他就不說了。「我最怕女孩子哭了,你別哭好不好?」

「我沒哭啊。」人家已經很努力控制自己,不讓眼淚掉下來了欸.「我只是鼻子酸酸的嘛。」

海守茗忍不住翻翻白眼。那不是一樣?對他來說,那是哭泣的前兆,兩者根本沒有什麼不同。

「我最怕女孩子哭了,你千萬別哭喔。」老天爺,以後他再也不敢亂發表見解了,萬一又惹她哭了,他可真的罪過了。

看見他那副無辜的表情,蒯韻竹再次吸吸鼻子,破涕為笑。

「不會啦,我不哭,以後我會找時間多回去陪陪他們,說不定他們還會嫌我煩呢!」

海守茗鬆了口氣。

之後他們又聊了一陣子,約莫八點時分,才雙雙離開餐館。

他們在街口轉角處分手,蒯韻竹信步閒晃,打算散步回家,就在回家的途中,她發現了一間小小的花坊。

這間花坊雖然小,但很精致,讓她想起了今早在教師休息室引起的「風暴」,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不知道那個小女孩會不會繼續賣花,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遇到她,既然看這間花坊還滿可愛的,不如就進去買束花,從明天起開始天天送一束花給海守茗,讓他每天有好心情。

她走進花坊,買了一束百合,踩著愉快的腳步回家。

      

海守茗一進教師休息室,便發現他的桌上又擺放著一束鮮花,而且還是插好擺在一個小花瓶裡,他不禁微蹙起眉。

自從上回每個老師都收到花束的那天開始至今,已經將近一個禮拜了,他的桌上每天都會有一束鮮花,而且不知打哪冒出一個小花瓶,花瓶裡的花天天換,換到連他平日不曾見過的花都出現過了,讓他心裡納悶極了。

是誰這麼勤勞,天天來給他換花?他又不是女人,對花這種東西並不是那麼「需要」,況且一個大男人天天讓人送花,感覺好奇怪!

這兩天他故意提早到學校,卻怎麼也沒遇過送花換花的人,讓他心裡的疑雲越擴越大,甚至有些慍惱了。

曾經問過休息室裡的其它老師,每個人都搖頭且帶著吊詭的笑意,讓他心裡很不舒服,卻依舊什麼都問不到。

那個人是什麼意思?藏鏡人嗎?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神色凝重地在無人的休息室裡,望著那束漂亮的雛菊,海守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他都要把送花的人揪出來!

      

半個月之後,那個賣花小女孩終於主動打電話給蒯韻竹了,不過卻因為她不在家而留話在錄音機裡,但這已經夠讓她興奮的了,因此她沖進浴室洗把臉之後,趕忙拿起電話回撥。

「喂,是晶晶嗎?」錄音機裡,女孩自稱是晶晶,因此電話一被接起,稚嫩且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蒯韻竹連忙問道。

「我是晶晶啊,是阿姨嗎?」晶晶的聲音聽來有點發抖,感覺得出來還有點緊張。

「是的,我是蒯韻竹。」她再次和她確認自己的身分,以解除晶晶的戒心。

「你問過媽媽了嗎?媽媽怎麼說?」

「媽媽說,要我謝謝你,呃……感、謝你願意幫忙我們。」晶晶努力回想媽媽說過的話,有點生澀地回答。

「哎喲,不用說得那麼客氣啦。」蒯韻竹有點不好意思,她僵硬地扯開嘴角笑。「晶晶,跟阿姨說媽媽住哪家醫院,我去看看媽媽好嗎?」順便帶社工人員一同前往,一並處理。

「媽媽住在仁愛醫院,我放學之後會去那裡陪媽媽……」

稚嫩的聲音裡有明顯的疲累,讓蒯韻竹聽了好生心疼,幫忙這對母女的決心也更為堅定。

「好,那我們明天下午在仁愛醫院見,不見不散。」在問過病房號碼和姓名後,她和晶晶約定了時間見面。

掛上電話後,她又忙著和社工人員聯絡,電話講久了口乾舌燥,她趕忙去倒了杯水喝。

「你還真忙。」蒯韻梅從她一進門就一直看著她拿著電話走來走去、翻找電話簿,直到現在才有機會和她聊上一句。

「還好。」她灌了口開水,以手背擦拭滴出嘴角的水漬。「你沒出去啊?」

蒯韻梅歎了口氣,窩進沙發裡。「本來要出去的,可是約好的那家伙突然有事,取消了。」

蒯韻竹一聽可覺得有趣了。「約好的那家伙?誰啊?我認識嗎?」

原來八卦之心人人有之,像她搬到韻梅這裡以來,下了課後鮮少聽過韻梅和人有約,今天竟然說被臨時取消約會?!這也難怪她好奇了。

「喂,妳管大海的啊?」蒯韻梅破天荒地赧紅了臉,仿佛在隱藏什麼心事似的。「我都還沒問你今晚跟誰出去,你反倒問起我來了?」

「嗄?」哇咧……被反將一軍,蒯韻竹頓時心虛了起來。「沒、沒有啊,我只是出去吃個飯,隨便晃晃而已。」

事實上她真的沒做什麼,只是逛逛書局、逛逛花店;最近她對花產生莫名的興趣,喜歡在書局裡翻看花卉的資料,只是這些沒必要跟韻梅報告,以免她作不必要的聯想。

「是喔,隨便晃晃?」蒯韻梅連腳都縮到沙發上了,由矮櫃底層抽出一袋面膜,打開之後敷在臉上。「最好是啦,都幾歲的人了還沒人約,行情這麼差。」她邊動作邊叨念著。

蒯韻竹聽了好想笑。她幾歲,韻梅就幾歲,一次念到兩個,還真是不吃虧。

「好了好了,我躺一下,別吵。」蒯韻梅閉目養神,揮了揮手懶得理她。

「那我去梳洗一下就休息了,明天還有得忙呢!」

「欸,等等。」她才一轉身,蒯韻梅陡地又喊住她。

「怎麼了?」她旋身又回到韻梅身邊,不知道她又有什麼「膠帶」。

「最近海老師一直在問,他桌上的花是誰送的呢!」蒯韻梅依舊閉著眼,神情慵懶。「怎麼他沒問你嗎?」

心口一提,蒯韻竹慶幸韻梅在閉目養神,瞧不見她的慌張。「我、我怎麼知道那花是誰送的?」

「我只是問你,海老師有沒有問過你,又沒問你那花是誰送的,你緊張個屁啊!」蒯韻悔的唇邊漾起一朵可疑的笑花,正好被面膜遮住,因此沒讓蒯韻竹發現。

「呃……有、有啊。」他是有問過,但她的回答很標准,只有「不知道」三個字。「他好象問了兩、三次,可是我不知道啊!」

蒯韻梅睞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將話含在嘴裡,聽來有些含糊不清。「最好是不知道啦。」

「什麼?你說什麼?」蒯韻竹知道她在說話,卻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不確定地再問一次。

「沒事沒事,你去休息吧,別管我。」

      

結束了上午的課程,下午的課請別的老師幫忙代課,蒯韻竹匆匆忙忙地離開學校,準備搭車前往仁愛醫院。

甫走出校園,陡地有車子的喇叭聲從她身後響起,嚇了她一大跳,連忙閃到人行道上,不安地回頭看了眼按喇叭的車子。

那是一輛白色的喜美轎車,裡面的駕駛者有點眼熟……咦?那不是海守茗嗎?!

厚!討厭鬼,嚇人!

「嗨!」海守茗搖開車窗,探出頭向她揮揮手。「你下午不是還有課嗎?這麼匆匆忙忙的要去哪裡?」

「我要去仁愛醫院。」太陽好大,她心火上升,說話也變得好急。「你今天沒課不是嗎?干麼到學校來?」

「我來找點資料。」他應道,濃密有型的眉蹙了起來。「去醫院做什麼?你身體不舒服喔?」

「不是,一個朋友需要社會救助,我連絡了社會局的社工人員要一起過去看看。」她拭了拭額角,臉色不是很好。

「上車,我送你去。」海守茗打開車門,決定送她一程。

「你不是要找資料?」她杵在車門邊,猶豫著該不該上車。

「花不了多少時間,上車。」他催促著。

蒯韻竹終於露出笑臉,趕忙上車系上安全帶。

這時候動作就得快一點,不然萬一他後悔了,自己就得苦哈哈地搭公車,呵呵!

「想不到你還真好心,連這種事都得忙。」算是對她有更深一層的認識,海守茗對她的好感不斷加深,越來越覺得她是個難得的好女人。

「沒有啦,人家有困難嘛,既然我們知道社會可以幫忙,何必讓她們受這麼多苦?」被他這麼誇贊,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而且我們年年繳稅的嘛,國家總得要對弱勢族群付出一些啊,對不對?」

「嗯,稅金可不輕呢!」她很聰明,懂得運用社會的資源。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未幾,海守茗又想起送花事件,再一次問道:「韻竹,你都沒發現是誰把花放在我桌上的嗎?」

他記得她到校的時間都很早,理論上應該遇得上,除非送花者是半夜送達,不過這個可能性實在太低,他忍不住一問再問。

「嗄?」她的心髒跳得老高,幾乎頂住喉頭。「沒、沒有啊。」

「奇怪……」海守茗若有所思地蹙起濃眉。

「我那天不是聽蕭老師說,花是她送的嗎?」花瓶老師蕭麗華,在海守茗向她問起時,主動表明送花是出自她的主意和動作,她記得很清楚。

雖然當時她很氣憤,但她偏偏是敢做不敢承認的人,加上她也從沒打算讓海守

茗知道,因此沒有拆穿蕭麗華的謊言。

「嗟!」海守茗嗤笑了聲,他還沒胡塗到這個地步。「誰都有可能,就蕭麗華不可能。」

蒯韻竹眨了眨眼。「為什麼?」

「蕭老師對男人一向只有獲得沒有付出,因此不可能是她。」何況那女人別遲到就不錯了,哪有可能趕在他上班之前到教師休息室為他插花?他自認沒這個榮幸。

「是、是嗎?」原來他不笨嘛,她還以為他會上當呢!

「嗯。」

「呃,你讓我在醫院門口下車就行了。」海守茗準備將車停進仁愛醫院停車場,蒯韻竹連忙說道,不敢占據他太多寶貴的時間。

「沒關係,我陪你上去也好,等等順道可以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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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02:34: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蒯韻竹忙著和社工人員及晶晶的媽媽,也就是葉曉文商討將來社會安置的問題,被晾在一旁的海守茗閒著也是閒著,便開始和同樣被晾在一旁的晶晶攀談起來。

「妹妹,你叫什麼名字?」這個小女生好可愛,跟海戀戀小時候好象,有種讓人想保護她的欲望,將來一定有很多男人大排長龍地等著追求她。

「我是晶晶。」晶晶眨巴著眼,認真地凝視著海守茗。

媽媽跟老師都說,跟人家講話的時候,眼睛要看著跟自己講話的人,這樣才是有禮貌的小孩,所以她很認真地做到「有禮貌」。

「嗯,那叔叔以後也叫你晶晶好不好?」好久沒跟這麼小的小女生講話了,海守茗覺得很新鮮,竟也不覺得無聊,樂得和晶晶談天。

「好啊!」晶晶露出可愛的小梨窩笑了。

「那晶晶,叔叔問你喔,媽媽跟韻竹阿姨認識多久了?」他沒心眼地想到什麼問什麼,直覺是兩個大女人先認識的。

「媽媽不認識韻竹阿姨啊!」晶晶側著頭楞了下,天真地回答。「啊!現在她們認識了,嘻嘻~~」

不認識?!海守茗心裡打了個突。

不認識的人,蒯韻竹怎會知道要幫助她們母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是你先認識韻竹阿姨的?」他不動聲色,大膽假設。

「是啊!」小女生藏不住話,也沒有人要她藏,晶晶愉快地將自己和蒯韻竹認識的經過敘述一遍。「我放學之後去賣花,花都賣不掉,在路上遇到韻竹阿姨;她好好喔,我問她要不要買花,她就把我所有的花都買光了,還說要找人幫助我跟媽媽。」

花?!

敏感的字眼跳進海守茗耳裡,他不覺豎直耳朵催促著。「然後呢?」

「我剛開始有點害怕,不敢跟阿姨說我們家的電話,是媽媽說可以請阿姨幫忙,我才打電話給阿姨,然後阿姨就真的來看媽媽了。」晶晶格格笑著,大方展示屬於她這年齡孩子的天真。

海守茗微瞇起眼,抬頭凝了眼蒯韻竹的背影。

神秘送花者會是她嗎?

「晶晶,叔叔問你,阿姨那天買的花是什麼花?」

依晶晶所言,花都賣不出去,可見有一定的數量,送人,是最快且最直接的「銷毀」方式,或許這就是教師休息室的每位老師都收到花束的理由。

一切都只是推測,他需要更多事實來證明他的推測。

「玫瑰花啊,我去花市批來的啊!」晶晶還記得自己批來的花是什麼類種,因為她賣了幾次,批的全部都是玫瑰花。

海守茗的眉蹙了起來。

有了晶晶的證詞,那個神秘送花者是蒯韻竹的可能性不斷上升,也讓他越來越理不清頭緒。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目的又是什麼?

難得自己對她的印象一直很好,甚至……甚至曾想過,如果有機會的話,或許他們可以由普通朋友進展成親密伴侶,卻沒想到她會做出這麼詭異的事,實在教他難以置信。

「晶晶,叔叔再問你一個問題。」他深吸口氣,聲音壓得好低。「之後,阿姨有再向你買花嗎?」

「什麼之後?」以晶晶的年紀,她不是很懂得海守茗的意思。「阿姨只跟我買過那一次花啊,後來我就沒有再遇見阿姨了。」

不過她有跟媽媽提過阿姨的建議,媽媽在考慮很久之後跟她說,既然阿姨可以幫忙她們請求社會的救助,她就可以專心讀書,不用再賣花了,所以她才會在昨天打電話跟阿姨聯絡。

海守茗的喉結滾動了下,再次望了眼蒯韻竹的背影。

她到底是不是那個神秘送花者?他幾乎可以肯定第一次每個老師都收到花的那回,應該是蒯韻竹的傑作沒錯,那之後呢?

他會好好的問個清楚。

      

確定將葉家母女安全地「移交」給社工人員協助之後,為了感謝承辦的呂小姐,蒯韻竹特地在結束與葉家母女的會談之後,邀請呂小姐共飲下午茶。

經過客套的寒喧,呂小姐在喝完下午茶、吃過可口的鬆餅之後便先行告辭,留下蒯韻竹和海守茗在咖啡廳裡續杯。

「真是可憐的母女。」約略了解葉家母女的情況,海守茗亦不免感歎。

「嗯,對啊!」這一點蒯韻竹絕對認同,不然她也不會這麼雞婆,一直將這事掛在心上。「當晶晶拉著我的衣角要我買花時,我的心裡好難受喔!」

海守茗微微合下眼瞼,不動聲色地問:「所以你就把她所有的花買下來了?」

「是啊是啊,換做是其它人也都會這麼做吧!」或許是剛解決了一件掛心的事,蒯韻竹天真的直覺反應,全然沒警覺到自己說漏了什麼。

「所以你隔天就把花拿去學校分送給所有的老師?」他乘勝追擊。

蒯韻竹心口一提,她快速地眨眨眼,霍地察覺自己露出馬腳。「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是不知道,是不想承認吧?」海守茗搖了搖頭,她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OK,我承認你的確是讓所有得到花束的老師得到片刻的歡愉,但你接下來的行為我就想不透了。」

所謂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他大膽地直指她為神秘的送花者,就是想看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蒯韻竹屏住呼吸,她感覺心跳好快,頭皮冒出冷汗。

她硬著頭皮反問:「什、什麼後來的行為?」鎮定、鎮定,千萬別自亂陣腳。

「我不懂——」

「別說你不知道我桌上的花是怎麼來的。」海守茗冷靜地凝著她的緊張。

如他之前所料想,一向最早到校的她應當知道神秘送花者的身分,只是沒猜算到那個神秘送花者竟然就是她!

蒯韻竹不敢置信地雙眼圓瞠,霍地一個起身,並且因為動作快速而撞到桌角,引來桌面劇烈晃動,杯子裡的咖啡甚至飛濺出杯外。

他怎麼知道?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就是每天幫他換花的人?接下來該怎麼辦?

海守茗瞇起眼,心頭泛起復雜的情緒。

她的緊張正足以說明她的心虛,但他還找不到問題的症結——就是她送花的舉動由何而來?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蒯韻竹抓起皮包深吸口氣,微顫地由皮包裡抽出千元大鈔夾在帳單夾裡,千頭萬緒只能化為簡單的三個字,即使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

「對、對不起……」她忙不迭地道歉,之後便像只倉皇的小兔子般,踉蹌地逃出咖啡廳,很快就不見蹤影了。

海守茗沒有追上去,他只是冷冷地盯著桌上冷掉的咖啡,不發一語。

      

「欸?守茗,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汪婉瑜煮飯煮了一半,發現家裡的鹽用完了,關上火走出廚房正想拿錢包出門,到附近的便利超商買鹽回來,這才發現海守茗坐在客廳沙發裡。

「沒什麼事啊,沒在外面閒晃就回家了。」他抬頭看了母親一眼,正好看見她拿起桌上的錢包。「你要出門喔?」

「家裡的鹽沒有了,我到巷口的超商買一下。」汪婉瑜才一回身,霎時想到身為媽媽的「權益」。「還是你要幫我跑一趟?」

「嗯,好。」反正為老媽跑腿,是每個孩子習以為常的事,他心裡頭煩,出去走走晃晃也好。「除了鹽還要別的嗎?」

不問還好,這一問,汪婉瑜竟開起清單來了,包括色拉油、調味醬,甚至連廚房紙巾、家用面紙等全開出來了,算算種類還真不少。

海守茗翻翻白眼,起身走出家門,緩步往便利超商前進。

「叮咚!歡迎光臨!」

熟悉的電子嗓音播送著毫無感情的制式錄音,電動門一拉開,一個和海守茗差不多高大的身影正要閃出來,雙方不經意地互看對方一眼——

「老二,你怎麼會在這裡?」原來正要走出便利超商的不是別人,是海家老三海塵安;那家伙嘴裡還叼著根未點的煙,看起來吊兒郎當。

「我怎麼不會在這裡?我才想問你怎麼會在這裡?」海守茗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重新將他推回超商內,免得他擋在電動門前當「招牌」。

「我買煙啊!」海塵安回答得理所當然。「你又不抽煙,來這干麼?」

「奇怪了,到這來只能買煙嗎?」拉了輛超商裡的小型推車,海守茗準備展開他的「購物行動」。「我看你別回去了,等等跟我一起把東西扛回家。」

「哦~~」海塵安恍然大悟,開始明了自己是自投羅網。「老媽叫你來買東西對吧?她這次原本是要買什麼?」

他也曾誤中老媽的陷阱,可當時運氣沒那麼好,沒在超商裡遇到自家兄弟,只好算他倒霉,自己一個人差點沒將整間店扛回家。

「鹽。」看清牛奶瓶上壓印的保存期限,海守茗將之放到推車裡,邊看東西邊和塵安閒聊起來。

「嘖嘖嘖,老媽的鹽還真是了不起,還會生一堆不相干的「徒子徒孫」。」意思是,除了鹽之外,所衍生出來的「附屬品」。

海守茗沒有答腔,當他在唱山歌。

「對了,你上回說的那個神秘送花人,找到沒有?」海塵安一直想找個機會問問他,卻剛好兩兄弟的時間都湊不上,這次是天上掉下來的好時機,怎能放棄這個機會?

海守茗頓了下,撇撇嘴角。

「嘿,你那是什麼臉?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干麼臭著臉不講話?」海塵安直性子,有什麼話說什麼話,最受不了海守茗這種悶葫蘆。

海守茗依舊悶不吭聲,兀自挑選架上的商品。

「哎喲!講一下會死喔?」海塵安沒好氣地將之前一直咬在嘴邊的煙拿下,收到煙盒裡放好,再將煙盒收進口袋。「其實要是有人每天送我花,那種感覺一定不錯。」

海守茗瞪他,認為他在調侃自己。

「欸欸,我說的是實話,沒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喔!」光看海守茗的眼神,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海塵安連忙撇清。「你想想,花束代表祝福,另一個意思是愛慕。如果每天都有人送花給我,那就表示有人正在愛慕我,那種感覺……真他XX的爽!」

海守茗再次瞪他一眼。「注意你的措辭。」

「噢!真受不了你們執教鞭的,老是這樣正經八百的,不累喔?」翻翻白眼,海塵安還是忍不住再問:「難道還沒找到是誰送的花嗎?」真是的,辦事效率這麼差。

要是他,寧可守著學校一夜到天亮,無論如何都要揪出元凶,不是為了懲罰那個人,而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找到了。」腦子裡不由自主地浮現蒯韻竹的俏臉,海守茗心情變得更為煩躁。

「找到了?」海塵安一楞,看不出海守茗心裡有什麼想法。「那很好啊,找到了你就可以放下心裡的大石頭啦!,對方是男是女?」

海守茗的眼瞇了起來,眸光透著一絲殺氣。「塵安,這一點都不好笑。」

「喔。」海塵安訕笑著,沒想到自己說了個冷笑話。「又不是不可能,現在同性戀那麼多,我就遇到好幾個向我示愛的。」

海守茗驚訝地睞他一眼,慶幸著自己不曾遇上這種困擾。

「真的啊,你知道像我們這種搞藝術的,不同性向的人特多。」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你那是搞商業,才不算藝術。」唱片制作人,不就是將歌手當成商品般推銷嗎?講得那麼文雅?啐!

「哎喲,隨便啦!」揮揮手,海塵安不置可否。「對了,對方是老師還是學生?總不至於是家長吧……欸,也不是不可能喔!」他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海、塵、安!」海守茗咬牙切齒地喊著他的名,雙眼幾乎噴出火來。「你要是不開口,沒人拿你當啞巴。」

「可是我不講話很難受啊!」他也很委屈捏,又不是他自願的,問題是嘴巴就是停不下來啊!「好啦,公布謎底嘛,到底那個送花者是誰?」

「說了你也不認識。」海守茗冷哼了聲,懶得理他。

「喔,也對。」這麼說不無道理,但他還是想知道多一點,沒辦法,好奇心殺死貓,不小心他就成了那只貓。「那你只要告訴我,是老師還是學生就好。」

「有必要嗎?」這家伙,真多事!

「當然嘍,我可以給你意見嘛!」男女之間的事,以海家而言,他絕對是博士——不,是教授,問他准沒錯。

「我不需要什麼意見。」真是的,教人不想發火都難。

「你當然需要。」開什麼玩笑,好不容易老大有了對象,老媽接下來的直接「加害對象」自然就是海守茗,當然需要他的技術指導。「難道那女人長得……慘不忍睹?」

天哪!若真是如此,他也沒辦法好想了。

讓人見了就倒胃口的話,他絕對不可能叫老二去「送死」,大不了就是被老媽念到臭頭,而且是老二被念,不關他的事。

「你夠了你!」海守茗快瘋了,步伐不自覺加大,開始後悔叫他留下幫忙。

「算了算了,你回去,我自己提回家就行了!」

「不行喔,你看你買了這麼多東西,一個人提太累了,我可是很有兄弟愛的,決定留下來幫你一起承擔。」海塵安振振有詞,但留下的理由,不用明說也知道不會是他所說的這個。

「那你就給我閉嘴!」海守茗閉了閉眼,決定對他視而不見。

海塵安悶極了,果真閉上嘴乖乖地跟在他身後,等到東西挑得差不多了,兩人一起前往結帳區結帳。

海塵安猜得沒錯,兩人四手總共提了四大袋的物品,要是他沒留下來幫忙的話,海守茗要獨力拿這些東西回家,恐怕會有問題。

踏上歸途,海塵安終究還是忍不住了,要是再憋下去他肯定會瘋掉,於是他冒著生命危險再度開口。「老二,說實話,那女人長相還可以吧?」

「你這麼好奇干麼?」海守茗仍是臭著臉,似乎不想觸及這個問題。

「我是想,如果那女人你不算討厭,不如就追起來備用,至少老媽那裡可以頂一陣子,圖個耳根子清淨……」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海守茗的臉更黑了,心頭的煩躁加倍。

「對啦,我當然知道是你的事。不過我想說的是,你也替人家女方想想嘛!我想對方一定是個內斂的女人,否則在男女觀念如此開通的現代,女人喜歡男人,怕不直接撲上去了,還用得著這樣每天送花嗎?

「這種含蓄的女人不多見了,如果你覺得還過得去、不太討厭的話,試著走走看又何妨?反正又少不了你一塊肉。」他嘮嘮叨叨的像個老太婆,念完便加大腳步往前走,留給海守茗思考的空間。

海守茗始終保持沉默,靜靜地思考著海塵安的一席話。

就他認識的蒯韻竹,的確是個內斂的女人,要她如塵安所說那樣,喜歡一個人就直接撲上去,的確有實行上的困難。

如果她是那麼直接的女人,自己恐怕也很難對她有好感,只會避之唯恐不及。

但兩人今天把情況弄擰了,他要怎麼打散雙方的尷尬?

他不擅處理人際關係,更不擅誘哄女人,即使明知蒯韻竹的心意,他卻不知該如何走下一步,好將兩人的未來導回正軌。

想了又想,他快步趕上海塵安,在距離家門十公尺左右喊住他。

「塵安,教教我吧!」

他很快地將今天發生的事敘述一次,冀望這個鬼點子特多的兄弟可以為他拿個主意。

「啊?你就那樣放她走喔?」海塵安聽完差點沒昏倒。讓女人帶著懼意和無措離去,實在是……矬到不行!

「不然呢?」

要他像八點檔的男主角那樣,拉著女人直喊著「你不要走」、「我不讓你讓開我」,打死他他都做不到。

肉麻死了!

「厚!不是我在說你,你這樣女人會以為你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而且因為她送花的事在責怪她!」

天哪!他是如此縱橫情場,為何兩個哥哥都這麼笨拙咧?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是怪她啊,怪她不敢承認。」要是她早說穿了不就沒事了?讓他猜疑了這麼些個日子,要他不埋怨都難。

「問題是,你沒顧慮到人家女孩子的心態嘛!」海塵安垂下肩,被他打敗了。

「你行就教我怎麼做,少在那邊囉哩叭唆!」海守茗又上火了,提一堆重物不說,主要是心裡頭煩悶,火氣特大。

「我……」

「要死了,你們買個鹽買那麼久,我的鍋都快燒了!」海塵安正想面授機宜,只見汪婉瑜由家裡沖了出來,手上還拿著鍋鏟,一副想砍人的樣子。

兩兄弟只得快步回家,至於海塵安的計謀——私下解決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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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02:34:3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隔天,蒯韻竹戴著太陽眼鏡上課去,還好太陽依舊熾熱,走在路上不算太過醒目,但進到學校和那清一色的白淨臉孔,頂多只是有副厚重眼鏡掛在鼻梁上的學生們相較,就顯得十分搶眼,讓人一眼就可以在人群中發現她的存在。

「喲!蒯老師,你可真時髦啊!」蕭麗華遠遠搖著那不算翹的臀部走了過來,尖銳的嗓音怕人聽不見似地拔得老高,尖聲怪氣的嚷嚷著。「哪個牌子的?好用的話幫我介紹介紹。」

她伸手就想拔下蒯韻竹臉上的太陽眼鏡,卻讓她眼明手快地閃掉了。

「對不起,蕭老師,我昨晚沒睡好,眼睛有點酸澀,請別開我玩笑。」蒯韻竹扶著鏡架,堅持她的護鏡行動。

「沒睡好啊?」蕭美華訕笑著,不放棄地追著她跑。「來嘛,我看看黑眼圈嚴不嚴重?我有種消除黑眼圈的眼膏,很有效喔,不過太嚴重可不能用,你就讓我鑒定一下,看看可不可以拿給你使用。」

蒯韻竹嚇壞了,抓著墨鏡直竄,深怕被那神經質的女人抓到。

倏地一個不留神,她撞上一堵肉牆,鼻梁撞疼了不說,連帶地撞歪了鼻梁上的墨鏡,令她疼皺了眉心,卻不忘趕忙扶正撞歪了位置的墨鏡。

蕭麗華像在玩老鷹抓小雞似的直撲而來,也沒注意蒯韻竹撞到了人,一心只想拔掉她臉上的眼鏡,還慶幸蒯韻竹的動作停頓下來,探出魔手伸得老長——

「夠了。」

陡地一雙結實的手臂牢牢抓住蕭麗華意圖作怪的手腕,渾厚的嗓音阻止了蕭麗華,這也才讓兩個女人同時注意到擋在兩人之間的男人。

「海老師!」蒯韻竹的心口惴惴地狂跳,沒料想到他會出現為自己擋掉麻煩。

「嘿,別那麼緊張嘛,我只是開開玩笑而已!」蕭麗華撇撇嘴,知道自己沒得玩了,心有不甘地跺了下腳。

「開玩笑也要看情況,現在學生這麼多,你想鬧笑話嗎?」海守茗挑挑眉,不屑地甩掉蕭麗華的手。

「什麼嘛!開點小玩笑都不行!」蕭麗華不情不願地揉著手腕,嗲聲嗲氣地嘟嚷著。

「如果你開的玩笑是想讓別人難堪的話,那就太惡劣了!」見她還不知悔改,海守茗鄙夷地臭她一句,轉身摟住蒯韻竹的肩。「走了,我帶你去保健室休息一下。」

蒯韻竹沒敢有異議地跟著他走,就怕蕭麗華不甘心又跟了上來。

離開蕭麗華有段距離之後,她才愕然想起海守茗說要帶她到保健室一事,微微抗拒起來。

「我不用去保健室啦,我自己走就行了。」雖然昨晚她的確沒睡好,但戴墨鏡最大的主因是她哭腫了眼,才不得不用如此拙劣的方式掩飾,等回家後再用熱水敷過應該就會消腫,根本沒必要到保健室報到。

「橫豎你早上沒課,不如到保健室躺一下又何妨?」說來她也真乖,一般老師沒課時根本懶得到學校報到,她卻像公務員一樣准時上下班,學校真該頒個榮譽獎章給她才是。

「你怎麼知道我早上沒課?」她楞了下,臉頰忍不住燒灼起來。

他干麼沒事研究人家的課表?真是……好討厭喔!

「嗄?」海守茗似乎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一時間也楞住了,鬢角冒出冷汗;半晌,才支支吾吾地應道:「沒什麼,那天不小心看了一下,我不是刻意去查的喔,絕對沒有的事。」

什麼叫越描越黑,約莫就是像海守茗這種,頓時氣氛尷尬得讓人想憑空消失。

「呃……我又沒說你刻意去查。」天哪,天氣已經夠熱了,他又沒事來這麼一下,害她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我只是隨便問問嘛,別那麼認真……」

「在我的字典裡,沒有隨便兩個字。」他做什麼事都很認真,認真求學、工作,包括感情他都……哎,都過去的事了,還提起做什麼呢?

蒯韻竹楞了楞,這下不知該怎麼接腔了,她無措地扶了扶墨鏡,這個舉動引起海守茗的注意。

「沒睡好會有這麼嚴重的黑眼圈嗎?需要戴墨鏡來遮掩?」

「我……」

「嘿!一讓讓、讓讓!」

蒯韻竹下意識想閃躲他審視的眸光,還來不及有所動作,身後便傳來呼喊,她一急,狠狠地退一大步,卻正巧讓後方跑過來的來者撞個正著,整個身體都歪斜了,要不是肇事者及時摟住她的腰,她恐怕要被撞飛出去。

「厚!就叫你讓了,你還撞過來?」保健室的校醫游宇斯一身輕便,神清氣爽的滿面紅光,穩住蒯韻竹之後叨念著。

「我、我哪知道一早就有人橫沖直撞?」蒯韻竹被撞得眼冒金星,墨鏡被撞掉了也沒察覺,滿臉委屈。

「我慢跑啊!早上保健室生意清淡,再不動動我都要生銹了,慢跑有益健康又可消磨時間,多好?」游宇斯解釋著,抱著她挺舒服的,一時間也忘了該放開。

海守茗瞪著游宇斯擺放在蒯韻竹腰間的手,心頭竟泛起一陣莫名的酸意。

那家伙不知道什麼是非禮勿動嗎?他以為他在做什麼?

「喂,我不會跌倒了,你放開我啦!」蒯韻竹當然不知道海守茗心裡在想什麼,她只注意到游宇斯不合宜的舉動,慌張地逃離游宇斯身畔。

「嘖,可惜!」游宇斯輕啐了聲,嘴角噙著欠扁的笑意。

蒯韻竹下意識閃躲到海守茗身後,慌亂地揪著他的襯衫,隔著他的肩偷覷著游宇斯,一副怕極了的模樣。

她的行為不啻大大地取悅了海守茗,他英雄般地擋在蒯韻竹面前,不讓游宇斯對她露出覬覦的神色。

「那麼游校醫你慢慢跑吧,我和蒯老師有點事要談,就不打擾你了。」說完,他便拉著蒯韻竹往反方向走,直接走向校內教師停車場。

一路上蒯韻竹可說是全然被動的,她被動地跟著海守茗的腳步,直至看到他的車,她才猛然驚醒。「海老師,你要帶我去哪裡?」

「上車。」

海守茗拉開車門,不由分說地將她塞進車裡,砰地一聲關上門,油門一踩,轎車就這麼輕輕鬆鬆地離開校園。

「不是,我……現在是上課時間,你到底要帶我到哪裡去?」她不怕他會把自己載去賣掉——反正她也值不了幾個錢;她只是有點擔心,不知道他將帶自己前往哪個目的地。

尤其他才發現自己是那個令他困擾許久的神秘送花者,心裡一定還很生氣,萬一要是質問起來,她該如何解釋?

說自己喜歡他,為他魂不守捨?

不!才不!這麼丟臉的話她可說不出來,要她講出那麼肉麻的話,還不如一刀殺了她還輕鬆愉快點!

「去妳家啊!」他家裡有老有小,爸媽跟戀戀都還在家裡沒出門,回去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還是選在她家實際一點。

「我、我家?!」她忍不住要結巴了。

天哪!地啊!這個時間到她家裡要做什麼?韻梅打從昨天傍晚就不在了耶!

韻梅好久以前就嚷著要去埃及「探險」,長久以來都沒見她有什麼行動,上個禮拜卻不知道吃錯什麼藥,完全不顧學校還有課堂要上,突然向旅行社訂了前往埃及的行程,並請了她的學妹代她的課,昨天下午時分便出門去「探險」了。

韻梅這一去,要十天左右才會回來,這這這……這孤男寡女的,好象怎麼想都不方便啊!

「對啊,你眼睛那麼腫,不回你家,難道去外面讓人家「參觀」嗎?」早在她的墨鏡被游宇斯撞掉的瞬間,他就看出她之所以遮掩的主因。

人家不是說女人是水做的嗎?她昨晚八成哭得很慘,不然兩只眼不會變成兩顆大荔枝——又紅又腫。

哎,他又沒有責備她,她又何必如此傷心咧?

女人,真是難懂啊!

竟然用「參觀」這種字眼,實在教人加倍難堪呢!蒯韻竹羞紅了臉,不知該把視線擺到哪裡去才好。

「蒯老師在家嗎?」海守茗頓了頓,陡地問起。

「啊?」她有絲恍神,無辜地眨了眨眼。「我馬上就要回家了啊!」

海守茗忍不住翻翻白眼。「我是說,另一位蒯老師。」

「嗄?」奇怪,她怎麼越來越覺得他……居心不良?「另、另一位蒯老師,她……她……」老天爺?她到底該不該說實話?

海守茗看著前方路面,濃密的眉緊蹙起來。「韻竹,你在緊張什麼?怕我吃了你嗎?」

轟~~平地一聲雷,炸得蒯韻竹兩眼發昏,兩頰泛紅,心跳止不住失速起來。

海守茗以眼角余光便可以瞧見她不斷地往車門退縮,他握緊方向盤,輕歎口氣。「我送你回去,就不進你家門了,免得你把我當成登徒子。」

是他會錯意了嗎?他原以為她會如此勤快地送自己花,合該是對自己有那麼點意思,現在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

好笑的是,不僅他單方面搞錯了,連深諳男女情事的海塵安也誤會了她的心思,真可笑啊!

蒯韻竹怔楞了下,不假思索地攀住他的手臂。「不,我沒有這個意思……」

海守茗冷冷地睨著她的小手;她的手很冰,感覺像剛由水裡撈起來似的。

他的心裡是有那麼點不是滋味,這些年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引起他太大的情緒反應和注意,唯有她辦到了,而她卻讓他硬生生地碰了個軟釘子,真教人氣餒!

「那你是什麼意思?」他抿緊唇歎了口氣,在到達她家附近時問:「再來怎麼走?」他大概知道就在附近,但是詳細的巷弄卻不清楚。

「呃,前面右轉第一棟大樓就是。」她指指前方,心頭忐忑。

他生氣了嗎?態度這樣冷冰冰的,讓她心裡好難受喔!

「喏,到了。」海守茗將車子轉進右手邊的巷子,就在她說的第一棟大樓前面停了下來。

蒯韻竹咬咬唇,好半晌才開口。「你要上來嗎?」

海守茗看了她一眼,心裡還氣呢!「不了,免得你以為我心懷不軌。」

「你就當我不擅言詞行嗎?」蒯韻竹這一急,眼眶又紅了。「這是自然反應啊,我一個單身女孩子,如果輕易就答應讓男人上樓,這不是太隨便了點嗎?」

咦?這句話有玄機喔!

輕易答應讓男人上樓是隨便了點,但換個角度來想,是不是他符合被她邀請進屋的條件?

海守茗瞬間又燃起希望,但他也不躁進,認真地凝著她泛紅的眼。

「這……算是邀請嗎?」人家臉皮很薄的捏,女孩子不主動邀請,他可不依。

她的俏臉一紅,微合眼瞼,眸光不敢定在他身上任何一個部位,嬌羞地點了下頭。「上來喝杯咖啡吧。」

至於喝完咖啡會不會發生什麼事……她不預設立場,該發生的就發生吧!

「Why not?」他終於笑了,也放下心上那顆沉悶的大石頭。

雖然她的態度並不十分明確,但至少不是拒絕,他還有的是機會,現在放棄還言之過早。

雖然他不打沒把握的仗,但總是一線曙光,對兩人而言都不是件壞事,起碼給雙方一次機會,好好認識對方的機會。

海守茗將車開進大樓附設的臨時停車場裡停好,或許因為雙方各退一步的關係,之間的尷尬似乎平空消散了一樣,兩人有說有笑地進了電梯,直達蒯家姊妹租賃的八樓。

蒯韻竹有些害羞地邀請海守茗進屋,關好門之後便踱入廚房,放任海守茗在大廳自由行動。

「藍山好嗎?要不要加糖?」拿出咖啡豆研磨成粉,蒯韻竹點上酒精燈,為開水加溫。

「想不到你們還真講究。」好笑地倚著廚房門框,海守茗不知何時跟著過來。

「啊,你怎麼跟來了?」在她的既定觀念裡,他是客人,應該好好地坐在客廳才對;到人家家裡作客,她都是如此嚴謹的,不敢隨便妄動。「廚房亂,別進來。」

「不會啊,你的廚房整理得很乾淨。」他說的是實話,不像海家的廚房,清理的工作全是由四個小孩包辦,海家老媽可不做這麼「粗重」的工作,即使她是造成廚房髒亂的最大元凶。「你們不開伙嗎?」

「開伙啊,我都在煮好飯時順便清理,如果要等韻梅整理的話,要等到哪一年啊?」她笑道,小心地在漏斗裡放置濾紙,然後將咖啡粉緩緩倒進漏斗裡,並拿出咖啡杯浸泡熱水。

海守茗挑起眉。「你會下廚?」

「嗯,韻梅懶得做,當然就只有我做嘛!」還好老媽教得好,家常小菜可難不倒她。「以前我在家常常和我媽一起做飯,習慣了。」

「是喔?那改天真得要好好嘗嘗你的手藝嘍!」他打趣道,除了在外頭的餐館用餐不算之外,他還真沒嘗過老媽以外的女人煮飯給他吃呢!

「好啊,那有什麼問題?」笑看著滾水萃取出香濃的咖啡,她將咖啡杯裡浸泡的熱水倒掉,改注入深褐色的咖啡。「要糖或奶精嗎?」

「不,原味才是真正的好味道。」他接過她一手煮的咖啡,湊近鼻尖聞嗅起來。「聞起來不錯喔!」

「是你不嫌棄。」她笑瞇了眼,順手拉了廚房紙巾抹乾微濕的小手。「你今天不也是下午才有課嗎?還是中午就留在這裡吃飯了?」

「你怎麼也知道我的課表?妳偷看我的厚?」海守茗聞言抬起頭,雙眼瞬也不瞬地凝著她。

蒯韻竹脹紅了臉,無措地轉身佯裝整理才煮過咖啡的漏斗和酒精燈。「沒、沒有啊,我也是不經意才……啊!」

或許是太過慌亂,她一時忘了才煮過咖啡的用具還高溫未退,不假思索地用手去觸碰,指腹傳來燒灼的熱感,她下意識一揮,酒精燈及沖泡漏斗落了地,瞬間形成小型的火災,在廚房地磚上熊熊燃燒起來——

「別動!」

海守茗眼明手快,火速放下咖啡,沖到洗手台邊打開水籠頭,很快將擺放在一旁的大抹布沖個濕透,不假思索地覆蓋在燃燒的火苗上,迅速地撲滅可能一發不可收拾的災禍。

只見燃燒起來的區塊,火苗不見了,飄起一陣黑煙,蒯韻竹呆楞地看著他一連串熟稔的動作和處理過的現場,除了驚歎還是驚歎。

天哪!她一見火燒起來都傻眼了,還好他在這裡,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馬上反應到該做哪些動作。

當她還在驚歎著海守茗的當機立斷之際,海守茗陡地抓起她的手往水龍頭下沖水,她才警覺到指尖傳來的灼疼。

「好痛!」她驚叫了聲,疼皺秀眉。

「痛你還發呆?」海守茗氣急敗壞地吼道。

「我……」人家傻眼了嘛,他干麼那麼凶?

「你什麼你?今天要是我不在這裡,恐怕早就釀成火災了!」他氣她的反應能力不夠,倘若今天只有她一個人在家,他簡直不敢想象會面臨怎樣的殘局。

「你那麼凶做什麼嘛?」她忍不住輕泣,手痛,心也痛。「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都這樣了,要是故意的還得了?」她的聲音明顯帶著哭意,他不覺軟了聲調。「小心點嘛,你這樣很讓人擔心。」

「那你也別那麼大聲啊。」他不安慰還好,他這一安慰,她的淚就止不住大顆大顆地落下,聲音聽起來都含混不清了。

「我、我大聲是因為我心急啊!」哎喲!他最怕女人哭了,偏偏她還真哭,眼淚都要滴進他的心坎裡了。「還疼嗎?你的醫藥箱放哪?」

蒯韻竹搖了搖頭,抽回自己的手關掉水龍頭,不讓他握在手裡。「不礙事……」

「不行,一定要搽藥。」她的指已經不太紅腫了,還好燙得不嚴重,但至少搽點清涼的軟膏會好一點。「放在哪?我幫你……」

「我自己來就好了。」她低垂著頭,離開廚房走入她的房間。

海守茗不請自來地跟在她身後轉,見她連施捨自己一眼都不肯,再遲鈍都知道她受委屈了。

他走到她身後,輕輕地扶住她微顫的肩。「生氣了?」

蒯韻竹搖搖頭,賭氣不肯開口。

輕歎口氣,他將她翻轉過身,其間當然接受到她些微的抗拒,但他不為所動,依舊堅持要她轉身面對自己。

「看著我。」他執意抬起她的下顎,不容她逃避。「我大聲是因為我擔心,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這麼委屈就不用了。」她的眼角噙著淚水,看起來楚楚可憐,嘴上卻不饒人,可見剛才受的傷害很深。「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擔心。」

「我擔心是因為……」他驀然頓住,顴骨泛起可疑的紅潮,之後他又歎氣了,今天早上他一直在歎氣,感覺很是無奈。「我一直沒問你,為什麼每天送花給我?」

蒯韻竹僵住了。

他這算「先聲奪人」嗎?拿她心虛的事來堵她,一點都不君子!

她咬了咬唇,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不說嗎?」他挑起眉,黑眸滲入笑意,小心的沒讓她發現。「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

蒯韻竹瞪他,狼狽地瞪著他。「你又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啊!」他可開心了,雙手不著痕跡地摟著她的腰。「男人女人都一樣,送花有愛慕的涵義,我猜對了嗎?」

蒯韻竹驚楞地瞠大雙眼,久久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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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02:34: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不是海守茗大膽假設,而是海塵安不斷提醒他這一點。

他整晚無法入眠,不斷思索著這個問題。

她的性格內斂,太過大膽的話她未必敢說出口,骨子裡難免有老舊的八股思想。

他相信她幫忙葉氏母女一事,若不是他正巧遇上她並送她一程,她勢必不會張揚;如此內斂的女人以這種內斂的方式表達情意,實在是——深得他心!

很多人也說他內斂,事實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內斂,是悶騷。

明明對她有點心動,卻不表明自己的心態,靜靜地注視著她的舉動;在察覺她可能的心意時是狂喜的,卻又表現得那麼高姿態,讓她心虛、讓她無措,其實這種個性講難聽一點,很賤。

幸好蒯韻竹並沒有發現他如此惡劣的本質,還默默地欣賞著他,這種女人千萬不能放過——塵安這麼說,他自己也如此認為。

就因為想通了這個道理,所以他今天才會刻意起個大早到學校找她;沒想到連老天爺都幫他,讓蕭麗華那八婆找她的麻煩,自己才能爭取到與她獨處的機會,感謝老天。

現在他有機會登堂入室,而且現場就只有他們倆,沒有不相干的人在此打擾,他正好趁這個機會一次弄清她的心意,既不用一束束花在那邊送來送去,也不必各自猜臆著對方的心思。

「韻竹,我說得對嗎?」見她遲遲沒有回答,他不禁催促地再問。

「嗄?」蒯韻竹驚跳了下,這才察覺兩人貼靠得如此接近。「我、我……」

「你不好意思說,我幫你說。」嘴角泛起性感的笑意,海守茗感覺這樣抱著她很不錯,有種很溫暖的感覺,跟酷熱的暑氣不同,很貼心。「你喜歡我對不對?從你開始送花之前,你就喜歡我。」

蒯韻竹兩頰脹得火紅,是被拆穿心思的窘迫。

更難堪的是,拆穿者是自己暗戀許久的對象,這場面真令人尷尬且無所適從。

「你以為不講話就沒事了喔?」海守茗覺得好笑,瞧著她發楞的樣子著實是種另類的享受。「說話啊!」他催促著。

蒯韻竹雙眼瞠得老大,火紅的俏臉像憋住呼吸許久的樣子,海守茗還真怕她不小心就斷氣了呢!

「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喔。」「默認」一辭在這種時候最好用,他自認用得貼切,有點自得。

蒯韻竹的心思好生復雜。她不知道自己該承認還是否認,此刻說什麼好象都有點越描越黑的錯覺,她還是保持緘默……可是他又這樣說,教她進退兩難。

喜歡他是事實啊,可是明著說又顯得太不害臊了點,難啊!

或許是瞧出她的為難,海守茗大方地網開一面。「好了,你什麼都不用說,我知道你喜歡我,就這樣。」

蒯韻竹咬著唇瓣,垂著眼沒敢看他,嬌俏的紅潮泛至耳根。

「別憋著氣啊,萬一斷了氣可麻煩了。」她委屈的模樣教他好生心疼,忍不住摟住她的腰肢。「哪,不然我幫你做人工呼吸好了。」

蒯韻竹怔楞了下,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只見他的臉壓了下來,一方柔軟壓在她的唇上,令她驚訝地微啟小嘴,恍若在邀他采擷。

海守茗也不客氣,滑舌大方地探入她的檀口,輕觸她柔軟的舌尖,幾乎令她停止呼吸;太過震驚的狀態之下,她緊張地連忙閉緊牙關——

「嗯!」海守茗悶哼了聲,頭往後仰了仰。「妳咬我?」

無辜地眨眨眼,蒯韻竹顯得手足無措。「我……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她欲言口又止。

「吻妳?」海守茗的黑眸泛起笑意,嘴角微微上揚。「你覺得很「第十一本書」?」

「嗯?什麼是……第十一本書?」他說的是教科書嗎?不對啊,高中才三年,上下學期加一加也才六個學期,一學期一本教科書,哪來第十一本?!

「不可思議啊!」或許是察覺她太過緊繃的情緒,海守茗故意打趣。「書的英文不是BOOK嗎?第十一本書就是不可思議——「BOOK十一」啊!」

蒯韻竹楞了好半晌,想通了其中的道理,這才笑了出來。「什麼嘛!腦筋急轉彎喔?」

她從來沒想過嚴謹如他,也會有如此頑皮的一面,是她錯估了嗎?其實頑皮才是他的本性?

「從學生那裡學來的。」見她笑了,他也跟著開心起來。「他們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為了趕上時代的潮流,我們多少得學一點,才不會被他們唬卡。」

「嗯,對啊,我真的常被他們弄得啼笑皆非。」她綻開美麗的笑靨,倏地察覺兩人之間幾乎零距離,霎時又別扭起來。「呃……我們、一定要貼這麼近嗎?」

海守茗挑了挑眉,語帶輕佻。「不喜歡啊?那我放開了喔。」

他作勢要放開她,蒯韻竹陡地覺得有些失望,小手不由自主地扯緊他的手臂。

「不是要我放開?」他的黑眸發亮,佯裝無謂地反問。

「嗯~~」她努努嘴,臉上漾起可愛的紅暈。「我們這樣……好奇怪嘛!」

「哪裡奇怪?」明知她心裡別扭,海守茗就是故意逗她。「我覺得很不錯啊,挺舒服的。」

她微愣。「哪裡舒服?」

「通體舒暢。」他低下頭,將額抵住她的。「欸,我缺一個伴,你願意填補那個缺額嗎?」

蒯韻竹的心髒一下子提到喉頭,不敢相信他會說出如天籟般的佳音。「你……是在追求我嗎?」

「嗯,這麼說也行。」如果她需要一個較白話的說法,約莫就是這個意思。

「總之就是我想成為你的男朋友。」而且是唯一的一個。

蒯韻竹的眼微微發燙。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單相思,沒想到他對自己也有好感,這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啊!

「喂,又不說話?你是悶葫蘆喔?」真是的,生張嘴來不知道干麼——呃,還有個更好的用途,可以接吻,嘿嘿!

蒯韻竹微微低下頭。「嗯,跟我在一起很悶的。」

她很清楚這種個性不討喜,也不喜歡自己這種個性啊,可偏偏就是這個性情,她也無能為力。

「會嗎?」他輕笑,一點都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好。「配我這悶騷剛好。」

蒯韻竹忍不住笑了。「你?你悶騷?」

「是啊。」他坦然承認,完全不會不好意思,但僅止在她面前。「從小就這樣了,現在已經三十歲,看樣子是戒不掉了。」

「我也是捏!」陡地有種找到知音的錯覺,蒯韻竹兀自傻笑起來。「我這悶悶的個性從小到大都這樣,想變都變不了。」

「嗯。」輕觸她的髮絲,他的瞳底浮起疼惜。「所以我們是天生一對。」

蒯韻竹聞言,害羞地紅了臉頰。「誰跟你天生一對啊。」

「妳啊!」也不怕她逃避,他自顧自地下了結論。

她皺皺小鼻子,心裡可甜蜜了。「厚臉皮。」

「對啊,我就是厚臉皮,不然你會注意到我?」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皮皮地響應道。

「什麼嘛!說得好象我眼光很高似的……」她嬌嗔地睞他一眼。

「妳是啊!不然怎會看上我?」意思是他的條件好,就因為她的眼光夠高,他才能入了她的眼,雀屏中選。

「臭美!」她又被逗笑了,這是她這陣子以來最開心的時刻。

「就這麼說定了喔。」他忍不住再次確認。

「什麼?」她傻呼呼地反問。

「妳是我的女朋友,我是妳的男朋友。」

「討厭!」她嬌嗔著拍了他一記,算是默許了他的認定。

「那等下我們回學校上課去,下了課一起去吃飯,然後看夜景。」

      

之後兩人回到學校上完自己的課程,在教師休息室裡批改完學生的作業,正準備收拾一下進行晚上甜蜜的約會,突然出現了突發狀況——

教家政的林老師快生了,預產期在下個星期,她原本預計上課到這個周末再開始請產假,結果沒想到在快結束今天的工作之際,子宮突然開始收縮,疼皺了她因懷孕末期微微浮腫的臉蛋。

蒯韻竹嚇壞了,連忙扶著她慢慢走出休息室,要她放緩呼吸並央請海守茗快步前去取車,緊急送林老師到醫院待產。

「別緊張啊,林老師,深呼吸~~深、呼、吸——」提出建議的同時,蒯韻竹忍不住也跟著深呼吸起來,跟自己的指令配合得天衣無縫。

「別擔心,蒯老師,我這是第二胎了,有經驗的。」林老師扯開虛弱的微笑,在陣痛舒緩的間隔裡,還可以跟蒯韻竹開玩笑。「倒是你,多練習才是真的,等以後要生了才不會手忙腳亂。」

「我……我八字都沒一撇咧,林老師想太多了。」蒯韻竹僵笑著,她的精神很緊繃,比當事人還緊張千百倍。

「我看你和海老師挺相配的啊,難道是我看走眼了?」姜是老的辣,林老師算「老姜」,看他們平日的互動還不錯,老覺得他們之間「應該有什麼」。

「啊?」蒯韻竹心口一提,小臉藏不住秘密地微紅起來。「沒、沒啦,我們才剛開始而已。」可是聽林老師這麼說,人家心裡好甜蜜喔~~

「海老師雖然話不多,可是他人很好……唔!」

陡地,林老師的臉又皺了起來,令蒯韻竹更加緊張,扶住她的手臂更為掐緊。

「哎喲!又痛了喔?天哪!海老師怎麼還沒到?」

「別急,學校車道比較窄……」林老師努力調整呼吸,反而轉過來安撫她,抬

頭一看,便見海守茗的車已經在回轉了,就在離她們不遠處。「喏,這不就來了嗎?」

蒯韻竹待海守茗將車在她們身邊停好,馬上打開後座讓林老師坐了進去,自己也跟進坐在她身邊。

海守茗不由分說地專心開車,沿路就安靜地聽著兩個女人的對話。

好不容易將林老師送進待產室,蒯韻竹陪著進去,海守茗先幫林老師辦好相關手續,接著打電話給林老師的丈夫,無聊地在醫院外頭閒晃。

約莫半個小時後,一個男人在醫院門口急呼呼地下了車,一下車就忙著撥打手機。

海守茗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按掉開關,直接走到男人身邊。「林老師的先生嗎?你好,我是海守茗,剛才有打電話給你。」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海老師。」男人講話很快,完全沒有標點符號。「我太太她……」

「她很好,在待產室裡,我女朋友在裡面陪她,你不用擔心。」我女朋友?呵,感覺挺好。

「真是太麻煩你們了。」男人臉上堆滿歉意,忙不迭地道謝。「真感謝你們幫忙,謝謝謝謝!」

「別客氣了,我帶你進去找她們。」

於是海守茗領著男人到待產室,終於釋放緊繃情緒的蒯韻竹出來,她看起來快虛脫了。

「還好吧妳?」海守茗見她臉色微白的樣子好生心疼。

「不太好。」蒯韻竹老實的承認。「林老師破水了,你知道,我頭一次見到女人破水的樣子,好可怕。」

女人的痛楚、大量的水液和著血液,場面很是震撼,差點沒嚇掉她的膽子。

海守茗聳聳肩。「我也沒見過,或許以後你生產時,我有機會親身體驗一下。」

「厚!你還開玩笑!」極有效的,蒯韻竹蒼白的臉色很快被紅潤取代,霎時害羞了起來。「別鬧啦!」

「欸,不是開玩笑喔,我是認真的!」牽起她的手往醫院外頭走,準備進行他們之前約好的行程。

「討厭啦!再亂講不理你了。」蒯韻竹的心情像在坐雲霄飛車,之前的緊繃和恐懼,接著是現在的放鬆和害羞,真教她有點適應不過來。

「好啦好啦,那我們現在去吃飯?」海守茗終於好心地放過她,將她塞進車子之後問道。

「呃……我……」她支吾著。

「別說你沒胃口,瘦巴巴的,我要把你養胖一點。」發動車子,海守茗全然不給拒絕。

「哪有?我還覺得自己有點胖呢!你的眼光有問題。」她抗議。

女人嘛,哪個不愛美?即使標准了,還是感覺自己的腿粗了點、腰圍寬了點、胸部小了點,要是腿可以細一些、腰圍再小個一、兩吋,胸部再大一點點,那才叫做完美。

「你們女人的眼光才有問題。」海守茗可是很有自己的主張,拒絕接受她的抗議。「女人要有點肉,抱起來才舒服;試問,誰想抱著一堆骨頭?痛死了!」

欽欸欸,他是怎麼回事嘛!怎麼她老覺得他的話裡有某些層面的「暗示」?而且是容易令人想人非非的暗示……

真是,她的臉都快燒起來了呢!

「誰、誰要讓你抱啊?」調了調車內的泠氣出風口,她懷疑是車子裡的冷氣不夠強,不然她怎麼會覺得好熱?

「妳啊!」他騰出一只手握住她的,嘻皮笑臉且理所當然地響應道。「你是我女朋友,我不抱你抱誰啊?」

轟~~蒯韻竹的小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完全沒有看他的勇氣,小臉始終低垂。

海守茗好心地不打擾她,就這麼握住她的小手,直直駛向餐廳——

      

陽明山的夜景依舊迷人,即使空氣是這麼的糟,但在點點霓虹的閃爍下,仍教人炫目感歎。

一對對情侶零零落落地經過他們身邊,很快又消失不見了,好似從來不曾出現過一般,讓蒯韻竹忍不住好奇起來。

「奇怪了,明明那麼多人走過去,怎麼一下子全不見了?」他們在練隱身術嗎?坐在大石上她的忍不住發問。

「小傻瓜,人家談戀愛還供大家參觀喔?」她的思考很有趣,一點都不像現代人。「他們都嘛躲起來偷偷進行一些「游戲」,哪像我們這麼光明正大?」

兩人所處的位置空曠,除了附近有些密實的草叢之外,簡直可以用廣場來形容。

「這裡可以進行什麼游戲?」她傻呼呼地問道。

說時遲那時快,倏地有某些不知名的窸窣聲由附近的草叢裡傳過來,間雜著聽起來好生吊詭的交談聲,讓蒯韻竹不敢置信地瞠大雙眼,驚愕地瞪著海守茗。

「噓~~」他噓了聲,用下巴指了指草叢。「有免費的音樂會喔!」

蒯韻竹豎起全身的汗毛,不安地揪緊上衣,瞪大雙眼凝著草叢,並拉長耳朵傾聽——

原本還算平靜的草叢有了騷動,伴雜著那些不知名的聲響,草叢的晃動越來越

劇烈,也讓蒯韻竹的臉越來越紅,呼吸變得急促。

海守茗晃到她身後,貼著她輕輕地摟住她的肩,幾乎令她驚跳起來。

「知道他們在玩什麼游戲了嗎?」他低語,在她耳邊呼氣。

蒯韻竹全身泛起細小的雞皮疙瘩,忍不住微微悸顫。「不、不是很清楚……」

海守茗忍不住輕笑。「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她沉默半晌,耳裡充斥著他的呼息及草叢裡不斷傳來的「怪聲」。

「我沒經驗……」終於,她提起勇氣輕語。

本來嘛!她又沒玩過那種「游戲」。但或許出於人類本能,她可以猜測到那絕對是禁忌的、粉色的,讓人很臉紅心跳的游戲。

海守茗微垂眼瞼,低頭輕啄一下她的粉頸。「沒關係,我可以教你。」

蒯韻竹閉上眼,不敢想象那種畫面,她幾乎可以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呢!

天哪!跟打雷一樣大聲,不知道有沒有被他聽到?

「好嗎?」他問。

這種事要你情我願,倘若一方急呼呼,另一方根本沒半點意願,那麼進行起來就沒意思了,一定要問個清楚。

微微睜開雙眼,草叢還在劇烈晃動,她感到一陣腿軟,放鬆自己貼靠在他結實的胸膛。

「不願意也沒關係,我可以等,你不用勉強。」或許他的要求太過躁進,畢竟兩人才剛開始交往,以她「閉速」的個性,恐怕一時間難以接受。

他不想嚇壞她,愛情裡是不需要摻雜恐懼的成分,那只會讓愛情變質、腐蝕,完全沒有助益。

蒯韻竹的心裡一暖,轉身抱住他的腰,害羞的小臉貼靠在他胸膛,不讓他看清自己臉上羞赧的神色。

「韻梅一個禮拜後才會回來,今晚家裡……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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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02:35:1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闃黑的屋子裡彌漫一股帶著些許緊張的微妙氣氛,在暈黃的燈光映照下,人影拉得好長,感覺有點像停電的夜晚,淒淒然。

蒯韻竹雖沒正式明確地提出邀請,但她說家裡沒人,無異是另一種邀約的方式,因此這是海守茗此際會出現在蒯家最大的主因。

「嗯,今晚不回去了。」對著話筒低聲交代著今晚的不歸,杵在一旁的蒯韻竹顯得有點局促不安。

這可能是她這輩子到目前為止,做過最大膽的事了,她想。

「沒有啦,在朋友家。」可能家人詢問他的去向,海守茗敷衍地一語帶過。

但對方似乎沒打算那麼簡單就放過他,只見他拿著話筒,一下皺眉一下撇嘴的,忍不住低吼:「欸,你夠了喔!」

「海、塵、安!」對方不知又說了什麼,終於他耐心盡失,吼著對方的姓名,惱火地掛上電話。

「怎麼了?這麼大聲。」蒯韻竹無辜地眨眨眼,這是她頭一次聽他這麼大聲說話,感覺……好性感喔!

「我弟啦,囉哩叭唆的跟個八婆一樣。」顯然他是動了氣,差點沒七竅生煙。

「是喔?他說了什麼讓你這麼生氣?」好好奇喔,她都沒機會接觸到他的家人,而他至少還認識韻梅;對於他的家人,她一個都沒見過,無怪乎她好奇得緊。

「就一直問啊,煩死人了!」即使是家人也該有屬於自己的空間,總有不想說的秘密,不能什麼事都要報備,那多不自由啊!

「他也是關心你嘛!」她安撫道。「不關心你的話,連問都不問,那才悶呢!」

「是啊,所以你要多關心我一點才是。」海守茗終於笑了,伸手拉她入懷。

她臊紅了臉,不依地輕拍他一下。「欸!那種關心是不一樣的啦!」

「那你的意思是你一點都不關心我嘍?」他佯裝沮喪,苦了一張俊顏。

「欸!我可沒這麼說,你別給我亂栽贓喔!」被他這麼一說,她有點慌,忙不迭地澄清。

「瞧你緊張的,那麼怕我誤會啊?」他可樂了,樂得調侃她。

「厚!你還取笑人家!」她慍惱地拍了下他的大腿,小姐生氣了。

海守茗朗聲大笑,得意極了,將她摟得更緊。

或許是他的手勁太大,她微微掙扎。「喂,我快不能呼吸了啦!」

「喔,那我再……」

「休想!」他少再來什麼幫她做人工呼吸的,她自認自己還沒缺氧到那個地步。

她用力一推,他的手一鬆,她立刻就像被獵人逮住卻抓到竄逃空間的小兔子,飛也似地逃離他的懷抱,以驚人的速度往自己的房間「逃逸」。

她太熟悉路徑了,畢竟她是「地頭蛇」,每天居住在這個環境裡,就算他的速度再快,她成功的機率還是很高。蒯韻竹心裡有絲得意。

但她沒想到的是,她低估了男人的行動力;尤其是有所需求的男人,行動力更是驚人。

「啊~~」

在蒯韻竹伸長的手才剛碰觸到房間的門把之際,海守茗已經趕上她,長臂一伸,輕輕鬆鬆把她攔腰抱起,將她像布袋一樣扛到肩上,引來她的驚聲尖叫。

「噓,小聲一點。」海守茗噓了聲,幫她完成未竟的工作,開門,然後進入房間。「很晚了,小姐,這麼大聲會吵到鄰居。」

蒯韻竹立刻咬唇噤聲,還真有點擔心明天鄰居會來按門鈴抗議,然後她就這麼眼睜睜地瞧著門板被他以腳踢上——「砰」地一聲關上了。

終於,土匪堂而皇之地入主她的腹地,並且反客為主,讓她絲毫沒有置喙的余地,連她被粗魯地拋上床,都沒敢尖呼叫嚷,只是悶悶地驚喘了下。

撐直手臂挺起上身,蒯韻竹委屈地瞪著將她甩得頭昏腦脹的肇事者,完全不曉得自己這般模樣有多迷人。

些許凌亂的髮,分不清因為懊惱或害羞而暈紅的小臉,含嬌帶嗔的眼,加上撐起上身埃及艷後般的曲線姿態,足以令所有男人失去理智,其中,當然包括海守茗。

他瞇起眼凝著她,心髒在胸腔裡強烈地鼓動著。

老實說,他很慶幸,慶幸著她的嫵媚唯有自己看見,身體也絕對誠實地騷動起來。

蒯韻竹在他的眸底瞧見躍動的火光,她不敢妄動,在她還沒弄清楚那不知名的光芒代表什麼意思之前,看著他緩緩地爬上床,她的眼也越瞠越大。

來了嗎?大野狼來了!

海守茗逐漸貼近她,伸手順了順她微亂的髮絲,溫熱的指輕觸她的粉頰,像在鑒賞璞玉般輕緩,帶來絲絲麻癢。

她瑟縮了下,全然是下意識的反應。

「緊張?」他揚揚嘴角,看起來邪惡極了。

「……嗯。」眨動眼瞼,長長的睫毛像兩把扇子似的搧啊搧的,好生誘人。

他挑起眉,語帶調侃。「現在才緊張,似乎太遲了點。」

「說不緊張是騙人的,你希望我騙你嗎?」她努努唇,示威似地抗議。

「你說呢?喜歡被騙的是傻瓜,你認為我是傻瓜嗎?」捏了捏她的頰,他也毫不示弱地反問。

「欸,不公平,是我先問你的耶!」厚!這男人吃點虧是會死喔?精得跟鬼一樣!

「一樣啊,我不回答白癡問答題。」他聳聳肩,果然半點虧都不吃,更過分的是,還反將她一軍。

啊咧!蒯韻竹被他堵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氣嘟了一張嘴。

海守茗看著她,她賭氣地撇開臉;他不死心地轉個方向再看她,她又惱得轉向另一邊,擺明了心裡不爽。

「生氣了喔?」他不以為忤,反而覺得她生氣的樣子好可愛,故意追著她問。

「誰要跟你生氣啊?」換句話就是「懶得理你」啊,豬頭!

「真的?生氣的是小豬喔!」他憋笑憋得好辛苦,覺得他們倆的對話著實既無聊又三八。

不過戀愛中的男女好象都是這麼無聊且三八,不論年歲大小,一視同仁,這就是愛情公平的地方。

「欸!你很討厭捏!」她氣鼓了一張臉,瞠大的眼含嗔地瞪他,活像由海底撈起曬成乾的小河豚。「真沒禮貌!」

特產店有賣,大的一只五十元,小的三只一百。

「你才沒禮貌,認識這麼久了,還欸啊喂的叫,我是沒名字喔?」說到這個他才委屈呢!哪天他乾脆到戶政事務所改名叫「海欸喂」算了。

她頓時語塞,這下反倒顯得她理虧了。

「都、都可以嘛,你也知道我在叫你啊!」愛計較,沒見過這麼愛計較的男人。

「那是因為現在只有我跟你啊,不然誰曉得?」他大聲喊冤,勢必要她給個交代。

「哎喲!名字只是代名詞嘛!」她的眉心都快打結了。

「就算是代名詞也有感情,我想聽你喊喊我的名字。」他很堅持,雙眼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瞧。

蒯韻竹這廂可為難了。

不知怎的,知道他的名字是一回事,要由嘴裡喊出來好象又是另一回事;人家就是別扭嘛!

「韻竹?」他刻意放軟聲調,催眠似地輕喊她的名。

蒯韻竹驀然一陣哆嗉,皮膚表面泛起無數細小的疙瘩,害羞的本性令她咬著唇,老半天硬是喊不出口。

海守茗一聲輕歎,故作委屈地轉身背對她。「好了,我知道了,你心裡根本沒有我,連我的名字都叫不出來,我看我還是回家好了。」

「欸!」她一慌,本能地喊住他。

「我不叫欸,我叫海守茗。」他閉了閉眼,還真有點無力感。

雙腿離開床板落到地面,海守茗還來不及由床上站起,一雙柔軟的手臂倏地由背後抱住他。

「守茗!」所謂狗急跳牆,好不容易盼到他注意自己,蒯韻竹說什麼都不能讓他這麼委屈地離開。「對不起嘛,你別走好不好?」

耶~~苦肉計成功!

「瞧,不是很簡單就可以說出口的嗎?」即使心裡樂翻天,海守茗仍佯裝委屈地輕歎口氣。「這麼怕我走啊?」

蒯韻竹沒臉接腔,小臉貼在他的後肩,喉嚨一陣緊縮。

海守茗輕撫她環住自己腰際的手臂,感受著她貼在自己背上的溫暖,極為享受這種單純的親暱。

但這只是開胃菜,大餐還在後頭,接下來全看他的表現了。

雙腿重新回到床上,他旋身舉起手臂越過她的頭頂,反身抱住她,有點像在練單身女子防身術,但其實他是在做事前準備,浪漫的事前準備。

蒯韻竹的心口惴惴地跳,被動地像個娃娃。

雖然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由於完全沒有經驗,也只能被動地接受他的舉動。

海守茗輕吻她頭頂上的髮,順著髮絲吻上她的額、眉、鼻,最後落在她的紅唇;在貼碰到她的唇瓣之際,他突然開口了。

「你這次不會再咬我了吧?」他低啞地問。

這句話像破除緊張的咒語,蒯韻竹打從心底笑了出來。

「還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他蹙眉苦笑,不很認真地輕斥。

「不會啦。」她的水眸盈滿笑意,比緊張時更為迷人。「既然留你下來了,我就不會再對你「施暴」。」她打趣道。

「嗯。」他滿意極了,雙手輕撫她的後背。「問題是我會對你「施暴」,你還不能反抗,小可憐喏。」

「是嗎?我不會反擊嗎?」她挑釁地挑起眉,像個勇敢的女戰士。

海守茗挑起眉。「可以啊,看你的本事嘍!」

他們笑著將唇貼上彼此,仿佛第一次親吻般探索著對方;他的滑舌逗弄著她的溫軟的舌,她雖生嫩卻也試著響應,雙方情緒都很亢奮,直到彼此皆氣喘吁吁為止。

他們各自撇開頭用力呼吸,盡快補足肺部裡的氧氣,半晌,雙方的視線才再度糾纏。

「再來。」海守茗褪去身上的襯衫,丟出戰帖。「正式來了喔!」

蒯韻竹微紅著臉蛋,含羞地應允。「嗯。」

接下來的吻不再那般斯文,帶著些許狂放和野蠻;海守茗順勢將她壓倒在床上,雙手不安分地游栘起來。

蒯韻竹心裡五味雜陳,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有點緊張,不是害怕他對自己不利——事實上,她還怕他不對自己「不利」,只不過不曾被人觸碰的身體即將要交付出去,緊張著實在所難免。

海守茗不是不知道她的緊張,由她僵硬的身子可以明確地接收到這個訊息。

但他一點都不在意,這表示她真的不曾有過任何這方面的經驗;倘若她有任何欺騙,反應絕對不是這樣,搞不好還會反過來勾引他呢!

「別怕。」他低聲誘哄,大掌由她上衣下襬竄入,在接觸到她的肌膚時,她明顯一陣悸顫。

「我不怕啊!」她說的是實話。

「可是我怕。」他故意開玩笑,為的就是將她的緊繃降到最低限度。

她微愣。「你怕什麼?」

怎麼男人做這檔子事時,也會小生怕怕嗎?

「我怕妳吃了我啊!」扯開性感的笑,他的唇貼上她的頸項。

蒯韻竹格格地笑了,一方面是因為他的吻帶來些許麻癢,另一方面是因為他說的笑話很好笑,這下子是全面放鬆了。

「你很三八捏!我以前怎麼都不知道你這麼三八?」放軟身軀任由她褪去自己的上衣,蒯韻竹輕輕捧住他的臉龐。

「因為你不夠注意我。」指尖順著她的蕾絲上衣滑動,最終停頓在高峰的頂端。

她害羞地閉了閉眼,沒有抗拒他的撫觸。「才怪,是你隱藏得好,我相信沒有人發現你這麼三八的一面。」

「錯了,你不就發現了嗎?」揉撫著她的柔軟,他淺淺地發出歎息。

「歎氣?」她狐疑地蹙起眉,神情帶著古怪。「不滿意我的尺寸嗎?」

聽說男人對女人的size計較得緊,她雖不至於是小籠包,但也還不到波霸的程度,或許他的要求特別了點。

「開什麼玩笑?大小剛剛好。」就是太滿意了才歎息啊,真是個傻女人。

「真的嗎?」心裡有絲竊喜,卻又擔心他是善意的謊言,她不禁低頭瞧瞧自己的乳溝,霍然發現他的大掌搓弄著自己白嫩的肌膚,所有的羞意傾洩而出。

人類果然是視覺系的動物,沒看到還不覺得那麼煽情,怎麼這一瞧,全身都熱了起來?

他輕笑,愛死了她害羞的模樣。「當然,我會證明我有多滿意。」

雙手撐開她胸罩的肩帶往兩臂的方向扯開,蒯韻竹雪白的雙峰全然呈現在他含欲的眼前,他的喉結不禁滾動了下。

「討厭,別一直盯著人家瞧嘛!」她害羞極了,忙用雙手遮住胸前的瑰色。

「好美!」海守茗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輕舉妄動。「別遮,別剝奪我的福利。」

「什、什麼福利嘛?!」瞧他用的是什麼字眼,羞死人了!

海守茗稍稍將她的身子傾斜一邊,很快地褪去她的蕾絲胸罩,雙手忍不住覆上她渾圓的柔軟,以掌心輕緩地揉撫起來。

「唔……」蒯韻竹好生震撼,驚覺這樣的動作竟可產生如此強烈的快感,忍不住輕吟出聲。

「舒服嗎?」凝著她微蹙的秀眉和緊閉的眼,他明知故問。

「人家……人家不知道啦!」討厭!干麼問這麼丟臉的問題?她才不回答呢!

「不知道就是不舒服嘍?」就算她挖了個坑讓他跳,他也跳得心甘情願。「那我們換個方式來好了。」

他俯身親吻她的頸,大掌不住揉捏著她的雪乳,濕熱的唇舌逐漸往下滑動,劃過她的胸部外廓,攀爬至頂點時張口含住——

「啊~~」她驚喘,不禁咬住自己弓起的指,腳趾全數蜷曲起來。

海守茗不再贅言,他的動作變得激進,舌尖勾刮著她胸前的莓果,旋轉、攪動,逼出她聲聲輕喘。

她緊緊揪住床單,全身的細胞仿佛都在吶喊,至於在吶喊些什麼,她又說不出來,既舒服又緊繃。

海守茗俐落地找到她的裙扣,讓她弓起雙膝以利他褪去她的裙,白色的貼身底褲包覆著神秘的三角洲,分外誘人。

邪惡的掌滑過她可愛的肚臍,直接探往那撩人的神秘地帶;她既羞又窘,下意識地夾緊雙腿。

「放鬆。」他低聲命令,換來她無助的搖頭。「來,把腿張開。」

「好丟臉喔……」嗚,她好想哭喔!沒有理由的想哭。

「說什麼傻話?」他的欲望已亢奮到最高點,甚至感覺褲襠太緊,撐得他很是難受。「沒什麼好害羞的,不然先看看我好了。」

他起身迅速脫掉自己的長褲,在她瞠大的雙眼注視之下,以極撩人之姿緩慢地褪去腰間的黑色底褲,蒯韻竹驚呼了聲,連忙閉上雙眼。

天哪!好丑的東西,真教人「過目不忘」。

「欸,你那是什麼反應?」重新壓回床上,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貼靠在自己腿上的欲望正隱隱躍動著。

「我不要看啦~~」她連雙眼都沒勇氣睜開呢!

「可是我想看你,讓我看看你啦!」公平法則,既然她已經跟他的「小兄弟」打過招呼,那麼也該讓他對她的「小妹妹」同等對待。

「你很討厭捏!」嘴裡說著討厭,她卻乖順地放鬆雙腿,弓起的膝蓋緩慢放平。

海守茗愉悅地隔著白色底褲揉撫著她腿間微鼓的山丘,只見她緊咬著唇,不敢發出任何羞人的聲響。

「濕了呢。」喔哦,真是個熱情的小東西。海守茗撫摸到她底褲的濕意,唇邊泛起微笑。

要死了要死了!干麼說出來啦!羞赧的紅潮迅速泛濫,她的身體像發燒似的燒灼起來,甚至有點灼痛的錯覺。

萬惡的指在她微濕的底褲上滑動,然後由底部邊緣竄入,輕鬆地找到她隱匿在密林間的珍蕊,他動情地輕輕揉捏。

「嗯~~」她終究忍不住呻吟出聲,小手緊抓著枕頭邊角,小臉幾乎埋進枕頭裡。

濕潤的春潮帶領著他的指探路,順著珍蕊找到桃花源的入口,長指輕而易舉地滑入幽谷,感覺到她內部肌理一陣凝縮。

「嗚……不要了啦~~」她輕泣出聲,異物入侵體內令她再度緊繃,不論情緒或身體都一樣。

「可是我停不下來了。」壞女人,現在才喊停,想讓他欲求不滿而亡喔?「不信妳摸摸看。」

牽著她的手觸碰自己的陽剛,蒯韻竹的額沁出絲絲薄汗。

天哪!那丑東西竟在她的掌心跳動?!好可怕喔!

凝著她又圓又大的眼,他把決定權交給她。

「怎麼辦?要不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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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02:35:3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蒯韻竹真是進退兩難了。

人是她邀請來的,說OK的是她,說不OK的也是她,這下子人家把問題丟回來了,那麼現在到底O不OK啊?

「韻竹,在你做決定之前,請記住一個重點,那就是絕對不要有一丁點的勉強。」海守茗覺得自己好可憐,到了這種時刻,還得在這裡為她「上課」。

他發誓,不是他的職業病犯了,而是這女人太過生嫩,性格又軟弱,他不要她為了任何理由而委曲求全。

蒯韻竹楞楞地看著他,好象他說的話是外星語似的。

「簡單的說,這種事如果任何一方有絲毫勉強,做起來就沒意思了。」吼~~他說得夠白了吧?這女人要是不懂,那就是白目了。

蒯韻竹點點頭,看起來像是真的懂了。

「好,那你決定吧。」他深吸口氣,幾乎是屏著氣息發問。

「繼續。」她沒有猶豫,一開口丟出兩個簡單明了的字塊。

海守茗瞇了瞇眼,這下換他不太確定了。「你確定?」他不放心地再問。

「確定啦~~」她紅了臉,畢竟這種事由女方決定,感覺上就是很不好意思;偏偏他一問再問,教人不羞惱都難。

海守茗不再發問了,他也不想做個白目的男人。

熱唇重新貼上她的紅菱——老實說,令人沮喪的是,剛才好不容易才將情欲堆棧到即將爆發的程度,現在一切又要從頭來過,他實在好想哭喔~~

不過所幸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他依舊可以擷取甜美的果實,雖然過程有點曲折,卻也不失為另一種樂趣,他在心裡自我安慰。

如同先前一般,雷同的甜蜜折磨重新演練一次,在蒯韻竹的嬌吟聲中,海守茗將自己置身於她展開的腿間,讓她美麗的羞花為他一人而展現。

「別看……」她的聲音好嬌弱,聽起來像在呻吟。

海守茗聽在耳裡更為亢奮,邪惡的指在她腿間的密林裡穿梭。「很漂亮啊,要不要拿鏡子讓你自己看一下?」

「什麼?!」蒯韻竹驚愕地瞠大雙眼。「你瘋了!」

天哪!這男人在關起房門時,竟是如此瘋狂!她是否真成了大野狼的點心,即將屍骨無存?

「好吧,不然我們改天再一起看好了。」說實話,他已經按捺不住了,再不攻城掠地,恐怕他會因欲望脹痛而先行掛點。

將男性輕抵她的幽口,立時感覺到她的緊繃,海守茗不得不安撫她的緊張。

「放輕鬆,一下子就過去了,太緊張你自己會不舒服。」

委屈地睞了他一眼,蒯韻竹將他的告知當成天方夜譚。

開什麼玩笑嘛,人家是頭一回做這種事捏,哪有可能不緊張?

她深吸口氣,努力平撫自己的情緒,全然不知自己如此單純的動作,引發何種誘人的畫面——

堅挺的雙乳漾起迷人的乳波,眩瞇了海守茗的眼,也令他的下腹更為疼痛。

他再難隱忍地一個挺身,將脹疼的欲望推進她濕潤的三角洲。

「唔!」強烈的撕裂感由下腹漾開,蒯韻竹緊閉上眼,紅唇微微刷白。

海守茗體貼地親吻著她,細碎的吻花落在她鼻尖、額頭、唇上,並以軟舌舔吮她小巧的耳垂;他的雙手也沒閒著,努力在她身上每一個敏感處揉撫,直到她發出細小的呻吟。

「好點了嗎?」天可憐見,他絕對不是故意讓她這麼難受的,但每個女人都得走上這麼一遭,他又不能替她痛,只能想辦法讓疼痛時間縮至最短。

「好痛喔~~」她疼紅了眼,眼眶泛著水液,看來楚楚動人。

「乖喔,這次痛過以後就不會了。」偶爾,他會惱恨自己沒有舌粲蓮花,不會說好聽話逗人開心,例如此刻。

要是他的嘴有海塵安在哄女孩時一半甜就好了,起碼知道該說什麼甜言蜜語來轉移她的注意力,但他卻只能務實地實話實話,實在有點傷腦筋。

「真的嗎?」顯然她是嚇壞了,含著淚水幽幽問道。

「是啊,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蒯韻竹破涕為笑。「什麼嘛!哪有人這麼形容?」

她也明白女人得走上這麼一回——雖然她沒經驗,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

路,信息如此發達的現在,想要不明白這點都很困難,只是他的用辭很特別,特別到有點滑稽。

「我嘴鈍嘛!就是不會哄女人開心。」他淺歎一口,感覺她包覆著自己,卻又怕弄疼她而不敢輕舉妄動,真是太過甜蜜的折磨。

「這樣很好啊。」輕撫他額上的汗珠,她的眼神好溫柔,柔得要掐出水似的。

「你只要哄我開心就好了,不准哄別的女人。」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占有欲強也行,總之從此刻開始,他的眼中只能有她。

「遵命!」他只差沒舉起三只手指發誓了。「你好點了沒?我快受不了了。」

無言地壓下他的頭,蒯韻竹大膽地探舌勾劃他的唇形,引來他一聲低吼,不顧一切地擺動臀部律動起來。

蒯韻竹怎麼也料想不到,在那般強烈的疼痛之後,緊接而來的是如此令人震撼的快感悸動,嬌胴因他的沖撞而上下震蕩,而她,除了承受也只有承受。

「舒服嗎?」他像個貪婪的野獸,不斷索求她的熱情,亢奮得難以自持。

「唔……」好熱、好熱,她整個人都快燒灼起來了。

暈黃的燈光下,女人的嬌喘呻吟,男人的細語和粗喘,伴隨著床板細微的嘎吱聲響,構築成一支動人浪漫的樂曲,回蕩、回蕩……

      

海守茗連著數日夜不歸營,終於將海家全家大小的好奇心堆至最高點。

這天由海家家長海大虎下了「聖旨」,命海家其余兩名男丁到海守茗開設的家教班「逮人」,回家開庭審問。

孩子多,代表負擔大,所幸這幾個孩子還算聽話,一聲令下也沒敢違抗,還算有點回饋價值,沒白養了。

結果兩兄弟這一行動收獲良多,一次逮到兩個——莫名多了一名「陪葬者」,蒯韻竹。

「咦?你們沒事多帶一位小姐回來干麼?」打從蒯韻竹一踩進海家大門,汪婉瑜的眼就不曾離開過她,比欣賞大衛魔術還要認真。

「哎喲!我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海塵安甩甩頭,一臉無辜。「我們才一到家教班,還沒找到老二,一堆小鬼頭就陸續從家教班裡走出來。」他們是故意挑快下課的時間才去的,免得打擾到學生補習時間,那可就罪過了。

「我們兩個帥哥像兩尊門神般站在門口,就無聊啊,所以順便聽聽那些小鬼頭在聊些什麼東東。」他拉拉雜雜的開始敘述,像在交代拍戲場景般細微。「厚~~我一看到那些小毛頭就怕,每一個走過就對我們評頭論足一番,好象我們真是門神一樣……」

海家小妹海戀戀翻翻白眼,最受不了三哥的「厚話」。「三哥,麻煩你說重點。」

等他交代完要等哪一年啊?她還不如先回房睡個覺,睡醒了出來,搞不好三哥還沒講到那位小姐之所以出現在家裡的緣由呢!

「欸欸欸,海戀戀小姐,請你有點耐心好嗎?」海塵安不滿了,出言抗議。

「好了好了,塵安,你去廚房拿飲料、水果出來招待小姐。」或許汪婉瑜也受不了海塵安的「細部描寫」,她只想知道結論。「尹謀,你來說。」

海塵安撇撇嘴,老大不情願地轉往廚房。

這些人真過分,利用完人家就一腳將人踢開,嗚……好委屈喔~~

海尹謀是海家老大,望著海塵安頹喪的背影,好笑地搖了搖頭。

「就像塵安說的啊,學生們除了談守茗之外,還提到什麼「師母」的;等到學生走光了,就見守茗牽著這位蒯小姐走了出來,所以我們就把他們倆一起請回來了。」海尹謀果然有大將的風范,三言兩語就清楚地交代過程,簡單明了。

「師母?!」聽到那兩個字,汪婉瑜的眼亮了起來。「你是說,守茗跟這位小姐是手牽著手,一起走出家教班的嗎?」她像是怕海尹謀不懂似的,雙手還做交握狀,唱作俱佳。

「嗨喲!媽,我看你直接問二哥最快啦!」海戀戀忍不住出聲提點道。

真是的,兩個當事人被晾在一邊,問那兩個「公差」干麼?真是搞不清狀況!

「喔,說得也是。」汪婉瑜讓海戀戀這麼當頭棒喝一下,總算真的清醒了。

「那個,守茗……」

「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海守茗蹙著眉,看來不是很高興。

本來嘛!成年人有自主的權利,這樣被逮回來像什麼樣子?他又不是十大通緝要犯,值得他們這麼勞師動眾的嗎?

蒯韻竹不認同地撞了撞他的手肘,面對汪婉瑜審視的眸光,臉上始終掛著僵硬的笑意。

「好啦,知道了啦!」海守茗輕歎口氣,妥協似地低聲向站在身邊的蒯韻竹說道。

之前他們就談過這個問題。家人之所以詢問是出於關心,他要是敢在家裡發飆,恐怕出了門,韻竹又要對他曉以大義一番,耳根沒得清淨,他還是安分點比較理想。

汪婉瑜聽不清海守茗說了些什麼,追根究柢地問:「怎麼了?有問題嗎?」

「韻竹啦!她說你們很關心我,要我口氣好一點。」他學乖了,面對這些好奇寶寶,他要是沒滿足他們的好奇心,今晚是別想離開這個大廳了。

汪婉瑜這一聽可樂了,她原先對蒯韻竹的第一印象就不錯,如今更是錦上添花,再度加分。

「你什麼時候交了女朋友?這麼小氣,都不帶回來給媽看看!」光看小倆口之間細微的小動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的關係匪淺;汪婉瑜自認還沒胡塗到那個地步,索性挑明了說。

「這不就回來了嗎?」將蒯韻竹往前推了一步,海守茗正式將她介紹給自己的家人,以再簡單不過的方式。「蒯韻竹,我的女朋友,目前熱戀中,還有問題嗎?」

「有啊有啊,我有問題!」海戀戀舉起手,像小學生一樣乖巧。「蒯姊姊是怎麼跟我們家二哥認識的啊?」她的嘴甜,一開口就喊姊姊,禮多人不怪咩!

女孩子家最愛幻想了,尤其愛研究人家的戀愛過程,更甚者,主動加上浪漫的色彩,自己加油添醋一番,以徹底滿足自己的想象空間。

「呃……我們是同事……」來了,丑媳婦總要見公婆的,該有的「審問過程」是免不了,只是她沒料到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喔哦,蒯姊姊也是老師喔?真好溜,有共同的話題。」

「啊你怎麼會在守茗的家教班哈?你去幫他的忙喔?」

萬事起頭難,一旦打開話匣子,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很快便拉近了;尤其是女人,喝咖啡聊是非正是女人們的專長,縱使目前沒有咖啡,但等等海塵安就會拿飲料、水果出來,道理是一樣的。

很快的,蒯韻竹被海家兩位女人占據了,無情地將海守茗晾在一邊,無聊的和海大虎、海尹謀乾瞪眼。

「大嫂沒來啊?」既然女人展開口水戰了,男人也不甘寂寞,海守茗抓著海尹謀就問。

「她今天不太舒服,在家裡休息。」提到親密愛人席筱昱,海尹謀的神情不由得柔和起來。

「欸,挺肉麻的捏,你那什麼表情?」海守茗搓著手臂打趣道。

海尹謀挑起眉。「五十步笑一百步喔?你現在也交了女朋友,大伙兒心知肚明。」他毫不客氣地回敬海守茗一記。

海守茗嘿嘿乾笑兩聲,中箭落馬。「大嫂不舒服,你怎麼沒去陪她?」

「她大姨媽來,不要我陪她。」無奈啊。

「喔,委屈你了。」

「女人家話真多,一聊起來就沒完沒了。」海大虎撫著圓滾的肚皮,無聊地打了個飽嗝。

「是啊是啊,老爸,你也可以去找隔壁的王伯伯下棋啊,最好帶著老媽一起去,省得她霸占我的女朋友。」海守茗忙著出餿主意。

海尹謀笑嘻嘻地應道:「都一樣啦,筱昱到家裡來也是被老媽霸占啊,對於這點,老媽絕對沒有偏心。」這下總有人知道他的心酸,陪著一起發悶了。

「所以我才到她那兒,可以享受兩人時光咩。」沒有人跟他搶,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喂喂喂,喝飲料、吃水果啦!」海塵安語氣不善地過來催人了。

微涼的夏日夜晚,燈火通明、熱鬧的海家,間雜著男男女女的談笑,依舊溫馨。

      

產後的林老師理所當然地開始請產假,閒置了一個禮拜的家政課,校方終於找到代課老師,前來代理林老師為期近兩個月的家政課程。

當代課的女老師沈映雪一出現在教師休息室裡時,立刻引來一陣不小的騷動。

「各位老師,大家好,我是來代林老師家政課的沈映雪,這段期間要麻煩大家關照了。」沈映雪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紹。

美麗的臉龐,凹凸有致的身段,加上不俗的穿著,沈映雪很快便得到大多數教師的好感,尤以未婚的男老師為甚。

但有人就挺不以為然,譬如一向自認以裝扮取勝的蕭麗華。

「才代課沒幾個禮拜,哪需要什麼關照?真是裝模作樣、愛搞怪。」蕭麗華哼著氣喃喃低語。

沒有人注意蕭麗華說了什麼,因為大多數老師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這位美麗的代課老師身上,可說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你好啊,我的位子就在你旁邊,請多指教。」沈映雪走到林老師的位子上,恰巧就在蒯韻竹的座位旁邊,她大方地伸出手表示善意。

「沈老師客氣了,蒯韻竹,我教國文;歡迎你來學校任課。」客套話人人會說,蒯韻竹不見得說不過沈映雪,她扯開笑臉,並不排斥身邊的位子換個主人。

對她而言,身邊坐著誰並沒有差別,主要是學生有課上,那就夠了。

「蒯老師的姓氏真特別,我還是頭一回遇上呢!」沈映雪拉開椅子坐下,打開桌櫃開始檢視林老師留下來的資料和用具,並細心地留下明細。

身為職業代課老師,經常要使用上一任老師留下的用品,這是基本手續,沈映雪顯然早已習慣這種模式。

「初來乍到,又是學期中,我還真擔心和各位老師處得不好呢!」她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和蒯韻竹聊天。

「沈老師客氣了,大家都是同事,這麼說就生分了喔!」蒯韻竹也開始進行自己的工作,批改學生作文;看著那些猶如蝌蚪文的歪斜字體,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現在的孩子,寫一手好字的實在不多,批改作文是最令人頭疼的時刻。

「其實因為非固定的教學,我經常在換學校任課,能熟識甚至交好的老師不多,來來去去,說真的有點厭煩呢!」沈映雪陡地感歎了起來。

蒯韻竹抬頭看她一眼。「為什麼不申請固定教職呢?也不用一直在適應學校跟學生,或許會比較輕鬆吧?」

「沒辦法,我愛玩嘛!三天兩頭往國外跑,太固定的教職並不適合我。」有人生性飄泊,她就是屬於那類型的人種。「如果有男人可以綁住我,或許我就會安定下來也說不定呢!」

蒯韻竹的額上冒出三條黑線,覺得沈映雪的思考邏輯有些另類。

「哈哈,我開玩笑的啦!」沈映雪陡地開懷地笑了。「我這個人愛開玩笑,蒯老師別介意喔!」

「不會。」蒯韻竹的嘴角微微抽搐,重新埋首作文簿裡。

兩人一邊工作,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約莫一個小時過後,蒯韻竹剛在想怎麼還不見海守茗的身影,就見他出現在教師休息室門口,看起來一副還不是很清醒的模樣。

昨晚他說要出模擬考的考卷,八成忙晚了,才會睡眠不足吧?

她泛起溫柔的微笑,正想告訴他,自己為他準備了營養的早點,就放在他的抽屜裡,料不到身邊的女人竟早自己一步叫喚他。

「守茗?」沈映雪突然由位子上站了起來,往海守茗的方向跑去。

蒯韻竹傻眼了,怎麼也料不到沈映雪竟會認識海守茗。

但沈映雪接下來的舉動更教她驚愕,全然跳脫她可以想象的范圍——

沈映雪跑到海守茗身邊,在海守茗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之際,沈映雪已兀自沖進他的懷抱,摟抱著他的腰,將臉緊緊貼靠在他的胸前——

整個教師休息室仿佛被定格了似的,陡地安靜得不像有人在裡面活動、呼吸,每位老師皆不約而同且錯愕地瞪著眼前的情景發呆,連蒯韻竹也不例外。

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她有種誤闖空間的錯覺?

「映雪?」海守茗顯然也很驚訝,好半晌才喊出沈映雪的名字。

突地,一個清脆的拍手聲響起,成功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真精彩啊,一早就有好戲可看。」引人注目一直是蕭麗華的拿手戲,她稍嫌愉悅地拍著手,幾乎忘了另一頭正上演的突兀情景。「一日之計在於晨,這句話果然一點都沒錯。」

蒯韻竹呆楞地凝著粘貼在一起的海守茗和沈映雪,腦中一片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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