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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澄]怕你不安於室(四海為家3)[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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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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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02:38:1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怕你不安於室【四海為家3】作者:子澄

打從一個月前,有個比女人更美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元芯藍面前,
自稱是唱片制作人,要幫助她出道,而且保證她絕對會在歌壇稱霸!
接著他就開始天天在她結束工作時追著她跑,怎麼甩都甩不掉……
厚~~都已經跟他說了,她只是愛唱歌,而且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
一點都不想成為毫無隱私可言的藝人,他是聽不懂喔?
她真希望手上有枝魔法棒,可以讓他立刻從眼前消失——
對於女人,他海塵安自認還有那麼點吸引力,因此要簽下新人對他而言,
簡直是易如反掌的小事!
唯獨這個女人,老是讓他碰釘子,害得他顏面盡失……
哼!現在已經不是她能不能出道、紅不紅的問題了,
而是關係到他的面子問題、自尊問題!
他可不是那種遇到別人拒絕就選擇放棄的男人,因此他決定繼續跟她耗下去!
看誰先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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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發表於 2010-11-15 02:38:4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清揚的樂音、優美的旋律,歌手沙啞的嗓音淺淺的回蕩在音樂餐廳裡的每個角落,在座的客人仿佛完全沒有受到樂曲的影響,談公事的談公事、聊天的聊天,細碎的交談聲混雜在樂音裡,一如平常。

海塵安靜靜地坐在餐廳的角落,輕輕搖晃手上的馬丁尼。

偶爾,他會在全省各家音樂餐廳裡出現,理由無他,為的是挖掘新人。

他不是星探,也不是什麼模特兒經紀,而是唱片制作人,因此才會三不五時從事這種「臥底」的工作,以便發掘人間美嗓。

不過或許是這個工作做久了,近期能讓他覺得非簽不可的歌手已經接近絕種了。

近期所簽下的歌手,大都是外型甜美,充充青春偶像還混得過去,但錄音時沒有經過剪接修飾的話,歌聲簡直是五音不全;至於實力派──幾乎等於零。

真是高處不勝寒啊!他無奈地滴下一滴寂寥的男兒淚。

突然之間,餐廳裡的氣流似乎變了,食客之間的交談也微妙的轉變中,敏感的海塵安微蹙起眉,不很明白其間的變化。

這是他第一次到這家中部市郊的音樂餐廳,對於這種現象好奇極了,不禁豎直耳朵聆聽,看能不能聽到什麼「秘密」。

才這麼想著,樂隊突然傳來極有震撼力的鼓聲,接著就看見一個年輕的女人上台,手上還拿著麥克風。

「各位親愛的朋友,今天工作辛苦了,就讓Sinny來解放你們緊繃的神經吧!」

女人清美洪亮的聲音稍落,食客們紛紛鼓動了起來,樂隊立即演奏出搖滾的樂曲,和之前的氣氛截然不同,讓人好像連血液都不覺起了騷動。

喲!「出頭」還真多啊。海塵安心想。

這種陣仗他看多了,為了吸引聽眾的注意,歌手的花招是千奇百怪,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但當那女人開始輕緩地擺動她的肢體,令人難以想象的渾厚嗓音逸出紅唇時,海塵安徹底被震撼了。

這聲音……令人不由自主地泛起雞皮疙瘩!

他強迫自己將雙眼離開那個長相普普,嗓音卻無比優美的女人,偷覷著在場群眾的反應──

那些人幾乎全都不由自主地隨著女人的歌聲而舞動,之前的交談似乎不再重要了,所有的注意力全被台上的女人所吸引。

不會吧?這些人難道全是沖著這女人來的?

他將視線重新調回到女人身上,以極嚴苛的眸光及耳朵來審視台上的女人。

她,長相真的很普通,好似街上隨手一抓就有一把的那種類型,但上天卻給了她一副絕佳的好嗓子,若能好好訓練培養,將是前途不可限量的明日之星。

他的眼微瞇,緊凝著台上令所有食客振奮不休的女人──

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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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0-11-15 02:39: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結束一天的演唱工作,元芯藍換回隨身衣物之後,由餐廳的後門離開;她跑得飛快,雙腿不敢稍停,像有鬼在後面追她似的。

說有鬼著實誇張了些,但事實上的確有東西在追她──呃,說「東西」又太言過其實,應該說是個人,一個怎麼甩都甩不掉的男人。

打從將近一個月前,那個男人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她面前,說什麼要幫她出道,而且保證她一炮而紅,絕對在歌壇稱霸。

開什麼玩笑?她只是愛唱歌,唱著餬口也當消遣,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站在鎂光燈下「買藝」!

對她而言,經過商業包裝和媒體行銷的歌聲就是「買唱」,而且在餐廳和PUB裡唱LIVE,跟透過傳播媒體的熒光幕是絕對不一樣的,因此她根本沒想到竟有人會因此追著她跑。

前方路口一個急轉彎,才剛轉過去就發現男人雙臂環胸,好整以暇地倚著牆邊,擺明了早就摸清她遁逃的路線堵她!

她心口一提,腳尖一頓,瞬間一個急轉旋身,準備往另一個方向奔逃──  「砰!」

或許是老天存心亡她,讓她在快速的連續動作之後,毫無防備地踢到一顆不大不小,卻恰巧足以絆人跌倒的石子。

只見她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之下,在無人的小巷裡以大字形平貼地面,當然,還有尖銳的驚呼和緊接而來的哀嚎。

海塵安隨即快步趕上,在她身邊蹲下。「心藍,妳還好吧?」

元芯藍動也不動的維持原姿勢趴在地上,真想就這麼死了算了。

二十幾歲的人了還會跌倒?!光聽就覺得好笑,如今卻還在這人面前跌個狗吃屎,真教她無顏見江東父老,直想學習項羽江邊自刎的壯舉。

可惜,貼在她身下的是硬厚的柏油路,附近也沒什麼江啊河的,連條水溝都被社會局用鐵溝蓋給蓋起來了,她半點學習古人的機會都沒有,可惜啊可惜~~

「喂,芯藍?」海塵安微垮下肩,無奈地閉了閉眼。「妳是昏了還是不想理我?」

當然是不想理你啊,笨蛋!元芯藍在心裡低吼。

海塵安等了好半晌,就看著一個花樣年華的女人以極丑陋的姿態「趴」在自己的面前,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對於女人,他海塵安自認還有那麼點吸引力,以往他要簽下新人是易如反掌,只有這個趴在地上的女人讓他顏面盡失,半點情分都不給。

哼!現在已經不是她能不能出道、紅不紅的問題了,而是他的面子問題、自尊問題!

別人他是不清楚,但他海塵安可不是那麼容易就因為別人的拒絕而放棄的男人,為了顏面問題,他決定跟這女人槓上了!

她能耗多久,他就跟她耗多久,看誰先投降!

「OK,我數一二三,妳要是不起來,我就當妳暈了失去知覺,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昏倒的妳就只能任憑我處置,就這麼決定。」

他仿佛在自言自語,其實是很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意思讓她知道,然後開始計數──

「一……二……」

元芯藍驚愕地瞠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竟會有如此厚臉皮的男人!

任憑他處置引這這這……聽起來很有無限想象的恫嚇意味,她怎能如他所願?

搞清楚,她元芯藍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停!」她稍嫌狼狽的從柏油路上爬了起來,衣服、褲子大面積的這兒黑一點、那兒沾一塊的,有點像從垃圾堆裡被撈起來的流浪小貓。「我覺得躺著挺舒服的,你這人也真夠無聊,管我干麼?」

「躺?」海塵安挑起眉,沒被她的冷笑話引出笑意。「妳確定那是躺?我以為那叫做「趴」,「趴代」﹝台語:腦筋秀逗﹞的趴。」

「喂喂喂,你這家伙什麼意思?」本來元芯藍的動作猶如慢速播放的老舊影片,被海塵安這麼一刺激,當場像只被針扎了的豹子般一躍而起,全然看不出之前的拖延懶散。「你才趴代咧!什麼我趴代,一點禮貌都沒有!」

「誰教妳不理我?」他是海塵安捏,一堆人前前後後簇擁他都來不及了,哪個像她看見自己像見鬼一樣?她才沒禮貌呢!

「笑話!我又不認識你,干麼理你?」她知道這男人叫做海塵安,是唱片制作人;但那全是餐廳經理告訴她的,就某種意義而言,他真的只能算陌生人,畢竟他們之間沒有半點交集。

噢嗅噢,真是個無情的女人!枉費他每天追著她跑,她竟然說出這般無情的話引真令他傷心。

沒關係,他這個人很有肚量的,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他相信這是鐵律,總會有金石為開的一天。

「我們認識啊,至少我知道妳,妳也知道我,我們幾乎每天都見面不是?」

「見鬼了!我寧可不要見到你!」拜托!誰喜歡被追著跑啊?她本來每天快快樂樂的唱歌,開開心心的生活著,因為這個青仔欉莫名其妙的介入,害得她平凡安靜的生活變得多彩多姿……呃,變得亂七八糟,怎不教人生氣咧?

「嘿!妳這麼說真傷人。」他故作受傷狀地搗著心髒,看起來「美麗動人」。

元芯藍眨眨眼,不敢置信的再揉揉眼。

見鬼了!這男人故作傷心的模樣竟然比女人還美?!真是天公不長眼,暴殄天物嘛!

「算了算了,我懶得跟你計較。」煩躁地搔搔頭皮,元芯藍毫不在意地弄亂一頭直順長發,順手將他推往一旁。「我要回家了,好狗不擋路。」

「喂!」海塵安曾幾何時受到如此輕忽的對待?他擰起好看有型的濃眉,不假思索地拉住她的手腕。「上回我跟妳談過……」

「不出道啦!出道有什麼好玩的?無聊嘛!」拜托,用屁股想都知道,一個歌壇的新人要出道得吃多少苦才能夠出頭?光是跑電台、上電視、排檔期,想想都覺得頭痛,她才沒那麼笨去自找麻煩咧!

又不是「頭殼幾康」!

「欸欸欸,我保證妳一定走紅啊,等妳走紅了不用感謝我。」

他可是不隨便給人保證的耶,只有她有這份殊榮,她還不知感恩?真是個笨女人!

「不要啦,我高興唱就唱,不高興就不唱,這樣才有樂趣啊,我干麼要走紅?」看看報紙,哪個紅人不惹事?遲到有事,談戀愛有事,連家裡死了小狗小貓也有事,不累人嗎?完全不符合她喜好自由的本性。

「話不是這麼說嘛,走紅可以賺很多錢呀!」這女人真是死腦筋,只好改用利誘的方式了。「誰不想賺大錢啊?妳就別固執了吧!」

他搖晃著她的小手,這才讓她驚覺自己的手被他握住,連忙以另一手拍掉他拉著自己不放的大手。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死人啊!她的小手可是不給摸的,就算對方是個女人都不行,更何況他還是個大男人?惡心!「我自給自足剛剛好,要那麼多錢做什麼?當枕頭還是把自己壓扁?不干!」

她惱火地兀自往回家的方向走,懶得搭理他。

海塵安不死心地跟上她的腳步,繞著她身邊轉。「欸,不能這麼說啊,天有不測風雲,搞不好哪天需要用到錢也說不定──」

「喂!」元芯藍腳尖一頓,凶狠地回頭瞪他。「你這個人別那麼烏鴉嘴行不行?去去去!好事來壞事走,別觸我霉頭!」

「我說的是實話,妳總得為自己留條後路啊!」說真的,要不是他太有耐心,早因這女人大過固執而掐死她。

「不會那麼倒霉啦,討厭鬼!」元芯藍快瘋了,她想尖叫、想咬人,更希望手上有枝魔法棒,可以讓海塵安這家伙立刻由她身邊消失!「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別再像個嘮嘮叨叨的老太婆念經行嗎?」

猛被潑冷水,而且是全然拒絕自己的關心和好意,即使再有耐心的人,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海塵海深吸口氣,努力壓下胸口的氣悶。

他忘了自己有多久不曾這麼上火了,畢竟他是這麼優秀、這麼懂得修身養性道理的好男人,卻也難免為這不識好歹的女人而火冒三丈,真是……真是他XX的自找罪受!

再說下去他會抓狂,與其讓她氣死,他不如自己閃邊涼快去。「總之我言盡於此,妳自己好好考慮考慮。」他由皮夾裡抽出一張名片塞給她。「雖然我給過妳名片,但我想妳可能扔了,所以我再給妳一次。」

瞧,他對她多好啊!換作是其它人,他一次都懶得給;不是心疼印名片那個小錢,而是太多借機攀親帶故的家伙會找麻煩,因此他很少給人名片。

果然,元芯藍開始推拒。「不用了吧!之前我就……」

「拿著!」

他倏地大吼一聲,在即將接近凌晨時分的此刻,有些人家甚至亮起日光燈,為這突兀的吼叫。

元芯藍驚跳了下,不是她沒遇過壞人,而是海塵安不曾以如此惡劣的口吻吼她,瞬時不由自主地愣住了,失神地接下他的名片。

「嗯,乖。」見她乖乖地接下名片,海塵安像在拍小狗似的拍拍她的頭,然後推了推她的肩。「走吧,我送妳回家。」

經過這將近一個月的追蹤行動,他早將元芯藍家附近的地理環境摸得一清二楚,不僅如此,他還知道元芯藍家除了她之外,就只有一個老奶奶與她同住,至於為什麼,他就不很清楚了。

他的目的是簽下元芯藍這個人,至於她的家事,不在他必須深入了解的范圍內,他不會多事的探人隱私。

這也算是他的職業道德吧!嘿嘿~~

「不用啦,我自己回去。」神經喔,她都二十四歲了,在這裡住了二十四年,就算閉著眼睛都不會迷路,還需要他送嗎?嗟!

「太晚了,妳一個女人不安全。」雖然她不算天仙美女,但現在色狼太多,難保她不會倒霉地遇上不長眼又不挑的色鬼。

雖然她對自己的邀約不屑一顧,但在他的認定裡,她就是重要的「商品」,不能受到一丁點的傷害,所以送她回家有絕對之必要。

「厚~~放心啦,我很安全的啦!」不知怎地,她的心狂跳了下。

每個人都喜歡被關心的感覺,元芯藍也不例外。

她很清楚自己的長相十分平凡,沒有挺直的鼻也沒有小巧的嘴,充其量就那雙大眼睛還看得過去,身材更是普通到不行,不高不矮的身長,有點肉又不會太肉的體型,沒有男人見了會流口水的大波霸,這樣平凡的女人安全得很,他根本是多慮了。

海塵安翻翻白眼,沒好氣地問:「妳是女人對吧?」

她微愣,認真的思索半晌。「以生物學來說,是的,我是雌性。」

海塵安差點沒跌倒。

她真是個怪女人!他想。

「OK,既然妳是女人,那麼就有被保護的必要。」他可是非常尊重女性的,女人是全世界最細膩的動物,不注意保護,隨時都可能有危險。「走吧,別跟我爭了。」

或許是感受到他無偽的關心,元芯藍也不好意思拒絕了。於是在明亮的月光照射下,兩人緩步朝著元芯藍家的方向走去,影子拖得好長、好長──



一到元家門口,海塵安還來不及道晚安,便先遇上一場硬仗。

「轉來啊喔,芯芯。」元陳阿櫻正和鄰居在門口的樹下聊天,一見孫女兒回來,便咧開沒什麼牙的皺皮嘴笑了。

「阿嬤,妳怎麼還沒睡?」元芯藍嚇了一跳。「秀花嬸婆,妳也還沒睡?」

平常這時候阿嬤早就睡得鼾聲響徹雲霄,怎麼這會兒還在跟隔壁的秀花嬸婆「開講」?

秀花嬸婆是元陳阿櫻的手帕交,兩人四、五十年的情誼了,想來還真是嚇人。

擁有一段維持四、五十年的友誼會是什麼感覺?元芯藍無法想象。

記得在國小快畢業前,她當船員的父親罹難了,母親很快便找到改嫁的對象。

她記得很清楚,母親不要她,認為她是個拖油瓶,二話不說就將她丟給父親的生母元陳阿櫻,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她沒有哭,或許是太過悲傷哭不出來,總之她連半滴眼淚都沒掉,就這麼認命的跟著打零工過活的阿嬤。

所幸住在阿嬤家隔壁的秀花嬸婆有副熱心腸,陪伴著阿嬤一起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彌補了她沒有母親的缺憾。

國中以後,秀花嬸婆做那卡西的丈夫發現她有唱歌的天賦,便拉著她四處走唱,她也因此開始分擔家計,減輕阿嬤不少的生活負擔。

高中畢業之後,她也懶得繼續念書了,開始在中部地區各個餐廳走唱,日子倒也過得輕鬆愉快,雖然不見得有多余的金錢足供揮霍,至少日子還過得平順,對她而言,這就夠了。

因此對元芯藍而言,秀花嬸婆就像她第二個阿嬤,彼此就像親人一樣信賴、熟稔。

「啊就跟妳大聲叔公企喝酒啦,偶們兩個喝了點茶,可能速老了厚,喝那一滴滴茶就給他睡不著了溜,所以才會在這裡養蚊祖啦!」秀花嬸婆操著不怎麼流利的台灣國語,笑瞇了眼,直盯著元芯藍身後的海塵安。

天氣很熱,但海塵安在接收到秀花嬸婆的眸光後,沒來由的一陣哆嗦,皮膚表層泛起密實的疙瘩。

「厚!這個大聲叔公也真是的,還好只是喝茶,要是讓妳們喝酒,怕不要發酒瘋才怪!」元芯藍摸摸元陳阿櫻的白發,小心翼翼地看著阿嬤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反應。

「啊就妳大聲叔公心情不好啦!」秀花嬸婆代替元陳阿櫻回答,雙眼卻明明白白上下打量著海塵安,像在評估「這件商品」有沒有瑕疵似的。「他梭厚,很久沒有聽到妳唱歌了啦,耳朵癢咩。」

「是喔?叫他心情好一點啦,改天我沒有排唱時再唱給他聽。」元芯藍心頭一暖,臉上神情溫柔得像要掐出水來。

海塵安眨了眨眼,借著月光不敢置信地瞪著元芯藍。

見鬼了!這女人怎可能有如此溫柔的神情?

打從他開始追逐她……呃,用「追逐」好像怪怪的──不管了,反正就是跟著她到處跑,這女人從來沒給他好臉色看過,怎麼這回是月色反光還是怎的,他竟會在她臉上看到不屬於她的神情?!

是戴了面具嗎?

忍不住的,他慢慢的伸出手──

「啊!」元芯藍反射性地彈跳開來,驚愕地撫著自己的小臉。「你發什麼神經?干麼捏人?」

海塵安愣住了,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停頓在半空中,顯然是現行犯,當場被活逮。

夭壽喔!他怎麼自個兒都沒發現自己做了這種蠢事呢?真是中邪了!

「呃……我是看妳臉上有、有只蚊子,對,有只蚊子……」他扯開笑,笑得好生心虛。

「啊你是……」完陳阿櫻仿佛這才發現有這麼個人站在身旁似的,瞇起老花眼盯著海塵安猛瞧。

元芯藍和海塵安都愣住了,不過元芯藍沒愣太久,以手背拭了拭額角的汗。「嘸啦,阿嬤,一個朋友啦!」

「速男朋友厚?」秀花嬸婆憋了好久,好不容易等到元陳阿櫻開口問了,她也跟著起哄。「這個男倫還真緣投捏,偶們芯芯眼光真好。」

元芯藍的嘴角抽搐了下,額上冒出三條黑線。「不……」

「大聲欸啊,緊來看喔,芯芯交男朋友了溜!」不待元芯藍做出任何辯解,秀花嬸婆霍地拉開她那以前唱歌仔戲的大嗓門,氣提丹田地朝隔壁房子吼道。

元芯藍瞪大水眸,緊緊扶住身後的大樹,冷汗由額角滑下粉頰。

瞧她那驚駭的模樣,海塵安沒來由地跟著有些緊張起來。

現在是什麼情況?元芯藍這小妮子什麼時候交了男朋友?他跟著她好些日子了,怎沒見過那個倒霉的家伙?

他下意識地左右觀看,沒看見什麼特別的男人,現場唯一的男士只有……咦?不會吧?!莫非那個秀花嬸婆指的人是「他」?!

秀花嬸婆才這麼一吼,隔壁原本已暗下的房子陡地亮了起來,不僅一家如此,連著數家的房捨全亮起燈來,不消多時,元家前方的空地倏地人滿為患,原先已就寢的人全跑到屋外,恍似準備觀看外星人人侵地球。

「哪一個死囝仔敢追我們芯芯?」一個滿身肥肉,一大把年紀的男人沖在最前面,圓滾的肚皮上還包著日式肚兜,讓人有種時空錯亂的錯覺。

那個人就是陳大聲,元芯藍口裡的大聲叔公;大聲叔公的嗓門完全符合他的名字,說起話來聲如洪鍾,就跟他的名字一樣「大聲」。

「哎喲,還真的溜,元家的芯芯長大了,大到可以交男朋友了捏!」

「是長得不錯啦,不過厚,就不知道上不上進溜。」

「丑丑尪呷賣空,這個男人太漂亮了啦,可能不太可靠……」

「妳家那個嘛嘸水啊,還不速一樣不可靠?」

鄰居們七嘴八舌了起來,完全沒把元芯藍的緊張放在心上,數十只眼全盯著海塵安瞧,瞧得他臉色發白、雙腿無力,不知道自己到底招誰惹誰來了。

大聲叔公聲大人小,除了滿身肥肉之外,個頭並不高;他一個跨步跨到海塵安面前,踮高腳尖拉直身體,一把揪住海塵安的領子。「你,你是打哪來的死囝仔,想把我們的芯芯搶走是不?」

這個問題怎麼回答?他是想搶走元芯藍沒錯,但他是想讓她出道成為歌手,並不是他們所想象的那種樣子。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或許這些人還可以幫他改變元芯藍的心意。

「等等,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哪裡搞錯?我們芯芯可是嬌滴滴的漂亮女生,你不是來拐她的,難不成是來拐我的?」

「真是看不出來,這麼漂亮的男人居然敢做不敢當?」

「啊這個芯芯也真速的,目瞅背嘸金喔?」

鄰居們又七嘴八舌了起來,完全沒給海塵安解釋的機會,便一致判了他死罪。

海塵安清清喉嚨,正準備為自己洗刷冤情,不料身後傳來一聲嬌叱──「睡覺時間到了,全部給我回去乖乖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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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02:39: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實在很難想象,那麼小小的一個人兒,不過說了句「睡覺時間到了,全部給我回去乖乖睡覺!」眼前那堆擺明了要嚴加質問的「凶神惡煞」,就像是從地面上蒸發了似的,不到三秒鍾,全部自動消失不見。

這個問題盤據在海塵安的腦海裡一整個晚上,搞得他生平第一次失眠──也不算失眠,總之是翻這睡也不對,翻那睡也不妥,整個晚上翻來覆去睡得很淺,不舒服極了。

早上,他帶著兩只充血的眼,到公司中部的據點跟當地的工作人員隋義椑商討一些發片的細節,近中午時分結束談話,正想叫份午餐來吃吃,不料手機就響了。

「三哥,你在中部正好,我們社團這次聚會正打算辦在中部,你幫我找個好地點。」海家的小麼女海戀戀,聲音透過話筒傳了過來,一開口就沒好事。

「欸欸欸,小姐,妳的社團辦聚會關我什麼事!為什麼我要幫妳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他自己也有很多事要處理啊,又不是櫻櫻美代子,每天無聊在路上閒晃。

「厚!三哥,你也知道這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難道你要我被社員埋怨嗎?」海戀戀的聲音已然透著哭意,轉變十分迅速。

本來嘛,社團幹部就不是人做的工作,任何活動只要地點不好、大伙兒玩得不過癮,通常都是幹部被責備,真不知道那些人沒事找事做干麼?

「喔,妳被責備就不行,三哥我被責備就理所當然?」海塵安一聲嗤笑,心裡難免有些不平衡,嘴上忍不住嘮叨兩句。

「拜托嘛,三哥,我知道三哥最疼我、對我最好了!」

海戀戀別的或許不行,但撒嬌功夫一流,打小三位兄長就吃她這一套,連海家爸媽也不例外,一一臣服在她的嗲功之下。

她扭絞著電話線,一手捏著鼻子制造哭腔,咬著下唇不讓自己輕笑出聲。

「噢~~」海塵安擰起眉,頭痛的哀嚎了聲,不到三秒鍾就妥協了。「好啦好啦,找到我會通知妳啦!」

「謝謝三哥!拜拜!」海戀戀心滿意足地掛上電話。

海塵安剛合上手機蓋,才吐口氣,來不及和隋義椑說上一個字,電話又響了。

「三哥,我忘了跟你說,我們這次聚會大約有二十五個人左右,你可別找太小的場地。」依舊是海戀戀,辟哩啪啦地交代著適才忘了說明的重點。

「是,我的大小姐。」海塵安深吸口氣,抬頭看看頭頂上的天花板。「二十五個人,我記住了,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嗎?」

「應該沒有了。」海戀戀認真地想了想,最後補充說明。「別找太貴的場地喔!三哥,我們才畢業沒多久,沒有太多錢可以辦活動。」

「那就不要辦了。」他也省事。

「不行啦,這是畢業後第一次的社團聚會捏,大家都好期待喔。」海戀戀想都沒想就否決了。

「好啦好啦,知道了。」

草草打發掉海戀戀,海塵安朝隋義椑做個鬼臉,正待轉身叫喚服務生來點餐,誰知手機又響了。

海塵安快抓狂了,一把掀開手機蓋,對著出聲筒大吼。「海、戀、戀!」

隋義椑頭皮一陣麻,頭一回聽海塵安用這麼火大的口吻亂叫,頓時有些適應不良。

「啊?對、對不起,我不知道是您……」陡地,聽著手機的海塵安臉色丕變,翻臉比翻書還快,涎著笑臉乾笑。「不是啦,我以為是我妹妹……」

現在是發生什麼事了?隋義椑瞪大了眼,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很難適應海塵安瞬間「風雲變色」的轉變。

「啊?吃飯喔?」海塵安頓了下,面有難色地看了眼隋義椑。「我現在跟同事在一起……」

隋義椑泛起興味的笑意。

海塵安何時曾出現過如此局促的表情?就他記憶所及,海塵安處理事情一向果斷,與人談話也往往是強勢的一方,怎麼今天是吃錯藥還是怎的,說起話來吞吞吐吐?

他開始對手機另一頭的人感到好奇了,強烈的好奇。

「呃……帶他一起去喔?」海塵安翻翻白眼,朝隋義椑翹起大拇指,比向餐廳門口的方向。

隋義椑了然地點點頭。

海塵安的意思約莫是要轉移陣地,到一個應該會很有趣的地方用餐;對於這點,他一點異議都沒有,橫豎要吃飯,說不定還有好戲可看,何樂而不為呢?

「欸欸,好,我們大概二十分鍾之後到,麻煩您了。」

掛上電話,海塵安長長地吐了口氣,好像才打完一場硬仗,神情有絲疲累。

隋義椑識趣的沒有多問,和海塵安一同起身結完帳之後,兩人一起去取車。

坐上車,憋了很久的海塵安終於忍不住了,開始交代一些事項。「那個……等等我們去一個地方吃飯。」

「嗯。」隋義椑挑起眉,微微點了下頭。

「是個長輩……見鬼了!她怎麼會有我的手機號碼?」海塵安煩躁地低咒了聲,惱火地捶了下方向盤。

隋義椑瞠大雙眼,沒敢多嘴亂問,緊緊閉上嘴巴。

沒辦法,實在是今天的海塵安跟平日太不一樣了,為了自己的安全,還是謹言慎行來得安全些。

或許是察覺自己的失態,海塵安不由得深吸口氣。「沒事,我昨晚沒睡好。」

隋義椑瞪著他,清清不斷發癢的喉嚨;他很想問個清楚,又怕自己多嘴會令海塵安的情緒不穩定,那可就不妙了。

畢竟他人目前在海塵安的車裡,生命全操控在海塵安手上,家裡還有老的小的要照顧,可不能這麼隨隨便便就出狀況,哎~~人生啊人生。

車子往前開了約莫十分鍾,海塵安終於發現有點不太對勁了。

「一杯,你干麼不說話?」這家伙名字真怪,隋義椑,隨意杯,隨意來一杯;誰規定只能來一杯,兩杯甘嗯厚﹝台語﹞?

隋義椑睞了他一眼,有點緊張地吞了吞口水。「我可以講話嗎?」

「廢話!」海塵安挑起眉,神色怪異地瞪他一眼。「你今天怪怪的哦?」

阿彌陀佛,怪的人是你吧?隋義椑心裡犯著嘀咕。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裡?」他歎了口氣,抵不過自己強烈的好奇心。

「一個女人家裡。」海塵安順口應著,立即又改口。「不,一個女人跟一個阿婆的家裡。」

隋義椑愣了下。「你女朋友?」

「見鬼了,我女朋友一堆多得數不清,你說哪一個?」海塵安低咒了聲,轉向駛往郊區的產業道路。

「總之到了你就知道了。」



隋義椑傻眼了。

不是只吃一頓飯的嗎?怎麼感覺起來像赴鴻門宴似的?

才將車停在一排矮房捨前面的空地,不知打哪跑出一大群人,很快地圍在車子旁邊對他們評頭論足,仿佛在研究下一刻的菜單,直教隋義椑頭皮發麻,不安地瞪了眼海塵安。

海塵安轉頭睨他一眼,陡地咧開嘴,扯出一個詭異的笑,然後從容優雅地下車;隋義椑沒法可想,也只得硬著頭皮乖乖跟著下車。

霍地擠滿了人群的空地排開一條走道,像摩西分開紅海那般,一個老太婆出現在走道的彼端,朝著海塵安招手。

隋義椑的好奇心越來越重,但他很清楚知道自己是配角,沒敢妄動地隨著海塵安行動,亦步亦趨。

「阿嬤,妳今天看起來氣色很好。」海塵安趨上前去,嘴裡說著客套話,雙眼卻越過老太太佝淒的身軀望向屋裡,偷覷他心目中品質最優的「商品」蹤跡。

元陳阿櫻扯開皺巴巴的笑,領著他們走向屋內。「來來來,呷飯呷飯。」

一進屋,陣陣的飯菜香撲鼻而來,才剛進入客廳,便聽見廚房傳來女人的喳呼聲。「阿嬤,今天又不是什麼大日子,干麼想請人吃飯啊?我都煮了八道菜,快可以拜拜了,應該夠了吧?」

八道菜?!海塵安不由自主地將視線落在客廳中央的餐桌上,一二三四……哇咧,真的有八個盤子外加一鍋湯,這這這……準備養神豬嗎?

「到底是什麼客人這麼慎重?」穿著圍裙的元芯藍由廚房拿著碗筷到餐桌放好,這才發現兩個高大的男人杵在自家客廳,一時驚愕地瞪大雙眸。「海塵安?你怎麼會在我家?」

她拔尖的嗓音足以媲美聲樂女高音,教海塵安和隋義椑的耳膜一陣刺痛。

海塵安無辜地看了眼元陳阿櫻,無奈地聳聳肩。「是阿嬤要我來的。」

「騙鬼啊!阿嬤怎麼會有你的聯絡方式?」她明明記得昨天晚上就把他的名片丟到垃圾桶裡去了,難不成阿嬤去把它翻找出來喔?

油~~髒兮兮!

「我才想問妳這個問題咧!」海塵安翻翻白眼,他很明白現在不是翻舊帳的絕佳時刻,但既然她要翻,那──那就翻吧!

「不可能啦!你威脅阿嬤?」這個元芯藍的想象力可豐富了,以為海塵安邀約她不成,轉而向阿嬤下手,心裡不覺鄙視起他來。

「喂喂喂!我沒這麼下流好嗎?」見鬼了!瞧這女人把玉樹臨風、瀟灑倜儻的他想象成什麼模樣?真想告她以想象力污辱人格自尊,判她非得同自己簽約不可!

元芯藍老大不相信地睨著他,況且她很懷疑阿嬤會自己打電話,以前阿嬤想打電話時,都是秀花嬸婆……秀花嬸婆?!

「哎喲,對啦對啦,速阿櫻要偶撥的啦!」

秀花嬸婆正巧進到屋內,適時解除海塵安的頭疼問題,身後還帶了一大群「芯藍親衛隊」。

「阿櫻拿著海先生的名片來找偶,要偶幫她撥電話咩,而且速她自己跟海先生梭的溜,偶可以做證倫啦!」

海塵安得意地挑高眉毛,挑釁地斜睨元芯藍一眼。

元芯藍羞窘地紅了小臉,直長的發幾乎因羞憤而飛揚起來。

「阿嬤!妳干麼請他來家裡吃飯啦?」還叫她煮那麼多菜,殘殺她的皮膚、蹂躪她的視覺,真是……真是氣死人了!

「阿嬤請孫女婿來家裡呷飯,有什麼不對?」

早就閒適地坐進籐椅喝著老人茶的元陳阿櫻,終於慢條斯理的開口,說出海塵安進屋之後的第一句話,一句很勁爆的話,足以將元芯藍和海塵安同時嚇死。

「我……」海塵安啞口無言,全然不曉得自己何時被冠上「孫女婿」的頭銜。

天啊!他跟元芯藍一點交情都沒有,就這麼莫名其妙被定了下來,他怎麼跟那「一大票」的女朋友交代?

「厚!阿嬤,他不是啦!妳根本沒有什麼孫女婿!」這下元芯藍的臉像極了燒紅的鍋,不僅整張小臉脹得火紅,發絲也全數豎直起來,像只隨時準備扎人的刺蝟。

隋義椑瞧得正有趣,興味十足地期待著這出鬧劇會如何收尾。

「偶梭速就速。」老太太也不知道哪只眼突然看上了海塵安,總之她就是認定海塵安是她的孫女婿。

「不是不是不是!」一直以來對阿嬤百依百順的元芯藍,反常的和元陳阿櫻對嗆起來。

其實這是可以理解的,換作是任何人,突然莫名其妙被塞一位伴侶相伴,彼此不僅不怎麼熟識,甚至看對方不怎麼順眼,只要是正常人都會反彈,一如此刻的元芯藍。

就在眾人大眼瞪小眼,緊張無限地等待劇情發展時,說時遲那時快,「撲通」一聲,元陳阿櫻的老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嚇壞了一干小輩和一群不相干的人。

「阿、阿嬤?」元芯藍受到的驚嚇最大,從她跟著阿嬤一起生活至今,即使生活再怎麼困頓,她都不曾見過堅強的阿嬤掉過一滴眼淚,怎麼今天突然就……真教她心亂如麻。

她連忙坐到元陳阿櫻身邊,卻慌亂得手足無措,雙手一下舉高,一下低垂,就是不知道該擺在哪邊好。

「哎喲!妳別哭嘛……」連她都想哭了呢!

「芯心,這就速妳的不對了。」秀花嬸婆不愧是元陳阿櫻的手帕交,或多或少比元芯藍更了解這老朋友的心事,忍不住數落起來。「阿櫻也速為妳想溜,妳看看妳嘛不小了捏,好不容易帶個男倫回來,啊海先生條件嘛不錯啊,阿櫻當然想為妳找個好歸宿咩。」

「我不要啦!我要永遠跟阿嬤在一起啦!」這下換元芯藍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來。「我要跟阿嬤在一起啦,哇~~」

這下可好了,原本只是頓稀鬆平常的午餐,這下搞得跟喪禮告別式似的,一家子就這麼一老一小,兩個全哭得像個淚人兒一樣,真敦其它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更不是。

海塵安無力地看了眼隋義椑,只見隋義椑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擺明了不插手也沒插手的余地。他重重地歎了口氣,緩步踱到籐椅前。

「阿嬤,別哭了好不好?我答應做妳的孫女婿就是了。」

元芯藍霍地抬起頭,淚眸圓瞠,驚愕地瞪著他,蠕動著唇仿佛想說些什麼,卻讓他以眼神制止了。

「甘有影?」元陳阿櫻哭啞了嗓子,粗嗄的嗓子更形低啞。

「嗯,但妳再哭我就要後悔了喔。」他像在哄小孩似的哄著元陳阿櫻,老實說,他也不知道這招有沒有用,但是他常聽人說老人家就跟小孩一樣,或許行得通吧?「妳不哭我才做妳的孫女婿嘿!」

「喔,那偶就不哭了。」老人家破涕為笑,拉著他的手直往餐桌走。「來啦來啦,來呷飯啦!」

噢!傑克,這真是太神奇了!他竟然成功了!海塵安驚訝的感謝老天保佑。

海塵安一上桌,那些不相干的鄰居們完全不用人招呼便自個兒找了位子坐下,仿佛在自己家裡一樣自然,但他們沒忘記將海塵安身邊的位子留給元芯藍,並細心地留了個空位給隨行的隋義椑。

一席看似熱鬧的午餐正式展開,但只有兩位當事人心裡清楚,淺淺的烏雲飄浮在他們的頭頂,不散──



夏日的蟲鳴在午後不肯稍歇的持續著,炎熱的高溫熏得人想困,鄰居們在用過豐盛的午餐後一哄而散,有的走時甚至打著飽嗝,看來很是滿足。

隋義椑以處理公事為由先行離去,隨著一大票人很快地消失在元家大門。

元陳阿櫻原本就有午休的習慣,用過餐後和她的「孫女婿」坐了會兒,沒多久也回房休息了,留下在廚房收拾殘局的元芯藍和海塵安。

「嘖嘖嘖,一堆人跟蝗蟲似的,吃完就拍拍屁股走人。」海塵安無聊地踱到廚房倚在門邊,睨著元芯藍忙碌的背影,納涼地調侃道。

「不然咧?叫他們留下來大掃除?」元芯藍扁著嘴,用沾了洗碗精的菜瓜布洗刷著鍋碗瓢盆。

「嗯,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海塵安點著頭,不以為忤地附和著。

元芯藍頓了下,憋了好久的問題終究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到底想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海塵安挑起眉,裝傻。

元芯藍放下沾滿泡沫的碗盤,轉身面對他。「你明知道那是老人家無理取鬧,你干 跟著瞎起哄?」

「欸欸欸,妳沒看到阿嬤當時哭得那麼淒慘喔?妳忍心讓她繼續哭下去嗎?」喔,這廂倒是責怪起他來了?他真是好心被雷親!

「那也不能隨口胡諂啊!」別以為老人家記性不好就可以隨便承諾,那清算起來才真的可怕,搞不好連頭上有幾根白頭發都一清二楚咧!「要是她當真了,看你怎麼辦!」

「不怎麼辦啊,當真就當真,或許當阿嬤的孫女婿也不錯。」海塵安嘻皮笑臉地應答著。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元芯藍的心跳漏了一大拍,霎時分不清他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我說妳就不了解老人家的心態,說句殘忍一點的話,老人家能剩多少日子?最重要的就是哄他們開心。」

或許這是老生常談,不過卻是再現實不過的現實。

「讓阿嬤以為我們在交往,妳我又不會少一塊肉,又可以讓她開心,何樂而不為?」

元芯藍吸了口氣,努力將胸口那抹怪異抹去。「你當然可以說得這麼輕鬆,畢竟每天跟她生活在一起的人是我,你只是要要嘴皮子,根本不必擔負什麼壓力。」

就跟已婚的男人一樣,老覺得婆媳之間怎麼可能會有問題?但男人沒想到的是,老婆是嫁到他們家,這個他成長且熟悉的家庭對老婆而言,其實是個陌生的地方,將來的日子還要和陌生的人朝夕相處。

老婆之所以願意進入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是因為她所愛的人在那裡;可是男人永遠不懂,這何須背負何種壓力,因為他們早已熟悉那個生態環境。

一如此刻的海塵安,他只是嘴上說說,到時拍拍屁股走人,誰能奈他何?

但她必須面對的,是每天生活在一起的阿嬤,當阿嬤問她時,她又該如何以對?

「嗯哼!」海塵安哼了聲,徑自由冰箱裡拿出冰水灌飲。「好啊,沖著妳這句話,那我們就交往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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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02:39: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清麗暸亮的歌聲終止在最後一個休止符,元芯藍向聽眾深深一鞠躬,演出最漂亮的Ending之後回到後台,將所有的口啃聲、安可聲遠遠拋至耳後。

到了休息室,發現等待多時的海塵安認真地翻看手上由網絡抓下來的數據,她微哂,沒吵他的徑自走回更衣室換下舞台服。

換好衣服走出更衣室,他還在翻看那些東西,她忍不住的趨上前去,看看他到底對什麼東西如此認真。

「中部TOP熱門景點、度假旅店密集區、重量級買吃買喝住憩名店……你看這些東西干麼?」逐一念過數據上的大標題,元芯藍微蹙秀眉,搞不懂他需要這些東西做啥。

「我妹啊,沒事幫我找事做,要我幫她找個辦聚會的地點,二十五個人左右。」哎,他離學生時代好遠了,都忘了當學生時那股莫名其妙的熱情。

「喔~~」她將尾音拖長,了然地點點頭。「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嗎?」一般而言,要找聚會場地通常會有一些考量,例如聚餐方式,預算有多少,這得先問清楚才行,不然很難找到適合的地點。

「什麼特別的要求?」海塵安一時搞不清她的訴求重點,倏地想起她是當地人,應該知道有哪些據點好玩才是,於是反問一句。「妳知道什麼地方好玩又便宜的嗎?他們大學剛畢業,錢方面沒太多的預算。」

「沒太多預算啊……」元芯藍的腦筋轉得飛快,未幾,嘴角泛起淺淺的笑意。「露營好嗎?那裡有滑草場,有像原野樂園的野外設施,而且還可以烤肉、露營,如果不想露營,也有小木屋可以住,而且有簡餐、小火鍋、花茶、咖啡什麼的,好吃又好玩。」

「嗯?好啊。」很符合經濟效益的聚會方式,最好的是它有免費的游樂設施。「交通方便嗎?」

「還算方便,在北屯那邊。」那是她前陣子參加高中同學會時去過一次,感覺還不錯,應該可以滿足海妹妹的要求。

海塵安挑起眉,很高興地點有了著落。「那,明天我們去看看?」

「好啊。那我可以回家休息了嗎?」唱了一晚,感覺有點累了,她想早點洗澡上床睡個好覺。

「OK.」當然沒問題,他在後台也閒著無聊,雖然聽著她的歌聲很是悅耳,但不符合他好動的本性,還是早早離開來得愜意。

「Sinny.」

當兩人正準備由後門離去之際,突然有人從背後叫住元芯藍,將兩人的腳步同時拉住,並同時回頭看清來者。

元芯藍認出對方的身分,很快便喊出對方的名字。「衛宵樺?」

海塵安挑起眉,不置可否。

這是哪一國的名字?未消化?是胃出了問題嗎?嗟~~

「是啊,是我。」衛宵樺好似鬆了口氣,愉悅地綻開笑顏。「好一陣子不見了,我還以為妳把我忘了呢!」

「我記性沒那麼糟好嗎?真沒禮貌!」元芯藍扁起嘴,佯裝惱怒地瞪他一眼,但撐不了多久就忍俊不禁地笑了。「你不是出國念書了嗎?怎麼回來了?」

喔~~原來是ABC啊!海塵安撇撇嘴,感覺胃部有點泛酸。

怎麼回事?晚餐沒吃什麼奇怪的食物啊,怎會突然覺得怪怪的?況且他的胃跟鐵胃一樣,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任何一丁點的不舒服。

怪事,真是怪事!

「放暑假啊,回來玩,一直想找時間來看看妳。」衛宵樺的眼閃動著過於晶亮的光芒,唇邊的笑意有點不太自然,似乎太過緊張所致。

海塵安斜睨了衛宵樺一眼。那是男人才看得懂的眸光,分明是對元芯藍有意思,明顯帶著非分的覬覦。

看不出這身上沒幾兩肉的女人,還能得到男人的青睞,看來他得注意點,免得她被人搶走。

也不是對她產生什麼特別的感覺,而是現在名義上兩人正在交往中,她又是自己重要的商品,加上他在女人堆裡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無往不利的海塵安,沒道理把交往中的女友拱手讓人,即使是名義上的也不行,那會有損他的面子及自尊。

「是喔?那麼好。」別人越是有假期,她這種自由業就越忙,排唱的場次便更密集,哪有什麼寒暑假?因此早就脫離學生行列的她,特別羨慕別人有假可放。

「我都沒有休假日呢!」她陡地感歎出聲。

其實她隨時都可以讓自己休假的,畢竟沒有人限制她一定要唱或不唱;但一份薪水要負擔她和阿嬤祖孫倆的生活,即使是小錢她都計較得緊,因此她很清楚自己沒有什麼休假的權利。

「妳辛苦了。」衛宵樺眼裡泛著心疼,一雙眼緊盯著元芯藍,看都沒看海塵安一眼。「現在很少女孩子像妳這麼務實了,真難得。」

這倒是;海塵安不得不認同衛宵樺這句話。

看多了演藝界的女人花錢如流水的生態,一個包包、一件衣服、一雙鞋子好幾萬塊,刷起來眼睛都不眨一下,相較起來,元芯藍真的務實許多。

不過也很難說啦,目前她並沒有那麼多錢足以揮霍,如果她也變得有錢的話,難保不會和那些女人一樣。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聽你這麼說我都不好意思了呢!」元芯藍格格地笑著,帶著點掩飾羞赧的意味,輕推衛宵樺一把。

「真的,我一直都認為妳很好。」衛宵樺不以為忤,憨憨地傻笑。「趁著這次暑假回來,我想約妳去吃頓飯,順便看看要到哪個好玩的地方玩一玩。」

「是喔?」但要她特地挪出時間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耶,畢竟最近排唱的場次比較多……她倏地靈光一現,想起明天和海塵安的約定。「不然這樣好不好?我明天要和他去北屯看一個場地,那裡有得吃又有得玩,不如一起去吧?」

海塵安挑起眉,心口一涼。

這蠢女人在說什麼啊,干麼約這青仔欉一起去?她是嫌夏日的太陽不夠亮,想帶顆電燈泡照路嗎?嗟~~

這下衛宵樺終於注意到佇立一旁的海塵安了。「呃,這位是……」

「我是她……」

「一個朋友,他叫海塵安。」元芯藍趕忙截斷海塵安的話語,就怕他又將那個玩笑話當真。

她並不討厭海塵安,但她很清楚兩人的身分背景相差太多,雖然現在已經是不講求門當戶對的時代,但她隱隱存有自卑的心態,沒敢將他說要交往的事情當真。

海塵安垮了一張俊顏,對她的介紹詞不滿到了極點。

一個朋友?!再怎麼說他都是她名義上的男朋友,這麼介紹不覺得太沒禮貌了嗎?他本來想宣告捍衛他的國土,結果卻被她推得一乾二淨?!哼!

「海塵安……這個名字好熟啊!」衛宵樺擰起眉,認真地思索著。

「他是唱片制作人。」元芯藍提點道。

「對!」經元芯藍這麼一提,衛宵樺緊蹙的眉心解開了。「原來是名制作人海先生,失敬失敬!」他伸出右手,欲與海塵安一握。

海塵安冷冷地看著他的手,一點想動的欲望都沒有。

元芯藍尷尬地笑著,手肘暗暗撞了海塵安的腰骨。

要死了!這家伙怎會這麼不懂分寸啊?欠扁!

被她這麼一撞,海塵安心不甘情不願地伸出右手與衛宵樺一握──該死!回去要用消毒水消毒十次!

「我們在國外都聽海先生制作的CD,品質好得沒話說。」衛宵樺很是興奮,能認識名人讓他與有榮焉。

那還用得著你說?海塵安心裡冶哼著,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泛起得意的淺笑。

衛宵樺和元芯藍又聊了幾句,約定了明天見面的時間地點,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而海塵安和元芯藍也才由餐廳後門離開。

一路上海塵安安靜得緊,讓元芯藍不習慣到了極點。

這家伙是怎麼回事?平常話多如牛毛,怎麼今天晚上嘴巴裝了拉煉,緊得跟蚌殼一樣?

「你今天話真少。」由於餐廳距離元家不過二十分鍾路程,因此他們選擇用散步步行回家,走了大約一半的路程,元芯藍終究忍不住開口說了。

「要說什麼?」他還悶呢!悶她沒有給他個名分。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啊!」以往不是都這樣?他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她往往扮演聽眾的角色,怎麼今天換他來反問自己該說什麼?他真的吃錯藥了。

「我什麼都不想說。」他抿抿唇,賭氣。

元芯藍愣了下,莫名有種受傷的錯覺。她低頭瞧著自己步行的鞋尖,淺淺地應了句。「喔,那就算了。」

接下來除了窸窣的腳步聲之外,周邊幾乎沒有任何聲響。風不動,樹也不動,似乎連空氣都凍結了似的,沈悶得令人沮喪。

「妳為什麼不跟他說我是妳男朋友?」或許是海塵安也忍不住了,他吐了口氣,打破沈悶的氛圍。

「什麼?」元芯藍怔忡地看他一眼,羞窘地擠出微笑。「別鬧了,我有自知之明,不會把玩笑話當真的。」

算妳認分!海塵安暗忖,心頭卻泛起怏然不悅。

通常女人見了他,加上知道他的身分之後,往往都黏著他不放;唯有她,他都說試著交往看看了,她還將之當成玩笑。

雖然當初他也是帶著開玩笑的心情說交往,但由她嘴裡說出那些是玩笑話,他心裡就是不舒坦,非常不舒坦。

「如果我說那不是玩笑呢?」該說是憑著一股沖動吧?話脫口之後,連他自己都感到詫異。

比他更為詫異的是元芯藍,她雙眸圓瞠,兩頰染上緋色,心口惴惴地跳著。「別、別說笑了,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我像在開玩笑嗎?」她越是不相信,他就越想讓她相信,沒有任何理由。

「我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她加快腳步,腦子裡一片渾沌。

他條件好、外型好,而她只是一個被媽媽拋棄的小孤女,憑什麼與他匹配?從來她都沒敢想飛上枝頭當鳳凰,那對她而言根本是天方夜譚,她不曾作那麼不切實際的夢。

但現在發生的一切又該如何解釋?一個堪稱所有女人心目中理想的白馬王子正在向她告白,她該接受嗎?

難不成就像張宇那首「都是月亮惹的禍」所說那般,因為月亮引發了奇怪的效應,他也被朦朧的月色所迷惑了?

「妳在逃避!」海塵安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強迫她面對自己。「是我不好嗎?還是妳心有所屬?」

元芯藍張口結舌,不明白他怎會有此聯想。「我……你在胡說什麼?我哪來什麼心有所屬?」

「沒有最好。」不知怎的,她的否認並沒有讓他覺得踏實,心情反而更加浮躁。「那麼妳對交往的事有沒有什麼意見?沒的話就這麼說定了。」

「我……」她傻住了、愣住了,完全厘不清他到底看上自己哪一點。「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你到底看上我哪一點?」

這下換海塵安傻眼了。他煩躁地扒扒黑發。「沒什麼看不看上,還不就是「感覺」兩個字在作祟?」

「感覺?」她的眼出現茫然。

多麼虛幻的字眼啊!一如她對他,不也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好感嗎?

「對,就是感覺,別說妳對我沒感覺。」她要是敢這麼說,他一定當場掐死她!

「哪一種感覺?」感覺有太多種類,她真的不明白他說的是哪一種。

「吼~~」海塵安快瘋了,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在夜黑風高的夜晚教授國文;這該是他二嫂蒯韻竹的工作,此刻怎會淪落到他頭上?「心動的感覺、喜歡的感覺,難道一點點都沒有?」

元芯藍的小臉霍地脹紅,她低垂著小臉,掏出口袋裡的鑰匙。「我家到了,你也該早點回去休息了,晚安。」

「等等!」海塵安仍不善罷干休,他再度攫住她的手臂。

「拜托,我很累了。」她愁苦著小臉,閃動的眸透露出祈求的訊息。

海塵安蹙起眉,憐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

「好,明天再給我答案。」



這是元芯藍第一次請求上天,黎明不要來,可偏偏天它就是會亮,亮在她幾乎一夜無眠的早晨。

當第一聲鳥鳴透過窗口傳遞到她耳裡,她抱緊薄被輕吟了聲,然後翻身趴在枕頭上,用薄被將自己緊緊包裹住。

她不想面對這個早晨,也不想面對海塵安,在她還沒做足心理準備之前。

就在這麼反反復覆的翻滾、掙扎之下,她渾渾噩噩地恍似睡了過去,直到有人來敲她的房門。

「唔……是誰啊?」她頭痛的將頭深埋進枕頭裡,迷糊惺忪地低嚎著。

「芯芯,起來呷飯了喔!」元陳阿櫻的聲音透過門板,飄啊飄的飄到元芯藍的耳膜裡。

「嗯……等等……」胡裡胡塗地應了聲,也不知道元陳阿櫻有沒有聽見,元芯藍好似又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醒來,腦袋像灌了鉛似的,踉踉蹌蹌地下了床。

不很甘願的做了簡單的梳洗,她走出房門,先看到床上的壁鍾顯示為九點半,然後她看到元陳阿櫻坐在籐椅上,手上拿著一張泛黃的紙片。

「阿嬤,妳又在想阿公了喔?」一聲輕歎,元芯藍趿著拖鞋,緩步踱到元陳阿櫻身邊坐下。

元陳阿櫻沒有講話,老皺的手小心翼翼地輕撫照片上的俊朗男子,臉上的神情猶如熱戀中的少女,帶著點羞意和滿足,認真地注視著情郎。

元芯藍細心的將元陳阿櫻額旁的發撩到她耳後,低頭看著泛黃卻保存良好的相片裡穿著軍裝、仍舊年輕的阿公,心頭感觸良多。

抗戰時阿公被調去當兵,就這麼一去不回頭,留下阿嬤和她爸爸,始終守著這老房子,一直到現在。

有一天阿公會回來──元芯藍知道阿嬤心裡一定這麼想,因此從沒想過要離開這間房子,即便日子再苦、房價再好,阿嬤都不曾想過將它賣掉。

她應該很習慣阿嬤如此思念郎君的心情,因為每隔個幾天,元陳阿櫻總會拿出這最後的照片緬懷過去,反復不休。

「阿嬤,妳跟阿公是戀愛結婚的喔?」即使對這段往事熟悉到幾乎可以倒背如流的程度,元芯藍還是三不五時會拿出來考驗元陳阿櫻一下。

老人家是需要動腦的,腦袋不用就會退化;她很怕阿嬤會得到什麼癡呆症或健忘症的,因此只要想到,便會乘機提問題給阿嬤「隨堂測驗」一下,以保持她腦袋的運轉。

「哪速?倫家介紹的啦!」元陳阿櫻睞了她一眼,中氣十足的否認。

她們那個年代誰敢自由戀愛啊?有人婚前連看對方一眼的機會都沒有咧!

「真的喔?那你們都沒有去約會喔?」元芯藍假裝完全不知道他們的「戀愛史」,瞠大了眼佯裝驚訝。「安奈妳也敢嫁喔?」

「有啦,見夠一次面啦!」老人家雖然只會說台灣國語,仍很認真地回答她的問題,但一雙眼就是捨不得離開照片,像少看一眼就會遺忘了似的。

元芯藍笑著聽元陳阿櫻敘述當年她和阿公見面的過程──

隔著寬寬的一條街,男的走一邊,女的走一邊,深怕被人看到似的,趁著附近沒人時,兩人就「對街喊話」,一路上聊沒幾句,由街頭走到街尾,再由街尾晃回去街頭,反復數次。

誰也沒把握對方看自己順不順眼、滿不滿意,然後一次約會定終生,回家之後向雙方父母報告見面的感覺,成不成就在那唯一的一次約會。

元芯藍經常在想,當年萬一有一方的答案是NO,那麼今天就不會有她的存在。

當元陳阿櫻好不容易敘述完當年那一百零一次的約會過程之後,元芯藍滿意地揚起嘴角。

很好,一點都沒遺漏,表示元陳阿櫻的記憶力還很不錯,沒有退化的現象。

「阿嬤,妳好勇敢喏,這樣就把自己給嫁掉了。」通常她是不會有什麼後續的問題,畢竟對這段故事太過熟悉,但今天不知道為了什麼,她的感觸特別多,淺歎一口,再度撥了撥元陳阿櫻的白發。

元陳阿櫻望著照片,陡地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冒了句。「啊就愛到了咩!」

元芯藍眨眨眼,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連忙掏了掏耳朵。「蝦米?阿嬤,我沒聽清楚啦!」

「聽沒清楚丟算了。」老人家咕噥著,不肯再說一次。

「喔喔喔~~」元芯藍霍地怪叫了起來。「原來阿公跟阿嬤是一見鍾情喔?真浪漫呀!」啊哈!以前阿嬤都沒說,今天可讓她發現「秘辛」了。

「倫在一起速靠感覺,感覺對了就口以長長久久,不對就永遠不會對,嘜勉強啦!」當初就是那唯一的一次約會,讓兩人對彼此心存好感,她才會點頭下嫁的咩。

「感覺?」這兩個字觸動元芯藍的心窩,淺淺地重復這個字眼。

「嘿啦,有感覺就速有感覺,沒感覺厚,丟看破煞煞企。」這是老一輩對愛情的見解,他們那個年代沒有所謂的愛情,看對眼選好人之後就是一生一世,哪像現在的年輕人那麼「青菜」。

望著阿嬤專注的神情,元芯藍動容了。

為了「感覺」兩個字,阿嬤就敢嫁給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男人,並且為他守候一生一世;如今,同樣為了感覺二字,她該試著給自己和海塵安一個認識彼此更深的機會嗎?

畢竟年代不同,她還有很多反悔的機會,不必一次定終生,現在的女人實在是幸福多了。

仿佛卸下心中的大石,她突然沖動地抱緊元陳阿櫻,心情輕鬆的在她蒼老的頰側印下一吻。「謝謝妳喔,阿嬤。」

謝謝妳給我上了如此寶貴的一課。

元陳阿櫻有些羞赧地睞了她一眼。「一早丟瘋瘋癲癲,企呷飯啦!」

「好啦好啦!」她由籐椅上一躍而起,心情豁然開朗。

窗外的陽光透過綠葉,篩灑下滿室的晶亮光點,一如此刻元芯藍的心情,百分百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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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02:39: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隨便吃了點阿嬤做的愛心早點,元芯藍換上輕簡的外出服便出門了。

來到約定的地點,就是昨晚她演唱的那家餐廳前的大樹下,兩個男人已經先行到達,在那裡等待她到來。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嗎?」遠遠一見到他們,元芯藍便開始拔開腳步奔跑,跑到他們面前時有些喘,額頭沁出薄汗。

「沒的事,倒是妳,慢慢走就好,我們又不會跑掉。」衛宵樺連忙拿出口袋裡的手帕,本欲幫她拭汗,卻在她反射性退一大步後,尷尬的將手停頓在半空中。

這下糗了!元芯藍怎麼也沒想到衛宵樺會有如此親暱的舉動。「呃……謝謝。」她伸手接下他的手帕,僵硬地回以一笑。

「不客氣。」衛宵樺回以淺笑。只要她能接受自己的好意就好,不論任何形式,他都感到心滿意足。

海塵安隔著深墨綠色的墨鏡,將一切冶冶地收進眼底。

看吧!他就知道姓衛的小子沒安好心眼,要是他看走了眼,叫他把眼珠子挖下來都沒問題。

「時間差不多了吧?芯藍,我們該出發了,我起床到現在都還沒吃呢!」不同於衛宵樺的客氣,海塵安和她的對話絕對是稀鬆平常,卻明顯透露出不同交情的訊息。

元芯藍敏感地嗅聞到示威的意味,她微微一愣,無辜地看了眼衛宵樺,心頭不覺漾起一絲甜蜜。「喔,好,那我們走吧。」

一行人上了海塵安的車,歷經約莫三十分鍾的車程,終於來到元芯藍所說的「綠野游樂山莊」。

綠野游樂山莊位於大坑風景區入口,全園依山而建,以大片滑草場為主要景觀,視野相當遼闊,令人有種心曠神怡的舒暢感。

滑草場旁有個山河戀休閒咖啡館,除了咖啡和花茶之外,還備有小火鍋和簡餐。

由於今天不是周末假日,雖是暑假人潮也頗為有限,他們找了個倚窗的位子坐下,將窗外的好山好水盡收眼底。

「怎麼樣?還滿意嗎?」在等待餐飲的過程裡,元芯藍有些急迫地問道。

「不錯,視野很好,設備也挺齊全,應該可以滿足戀戀的需求。」海塵安喝了口開水,肚子發出饑餓的抗議聲。

「戀戀?」好可愛的名字,名字的主人應該是個甜美的女孩,元芯藍不自覺的重復一次。

「喔,我妹啦,海戀戀。」想起什麼似的,海塵安起身準備轉往櫃台。「我先撥個電話跟她確定日期再向櫃台訂位,免得到時人滿為患,訂不到位子就麻煩了。」說畢,便往櫃台走去。

待海塵安一走,衛宵樺立即壓低聲音問:「Sinny,海先生他……跟妳是什麼關係?」

其實昨晚他就想問了,畢竟打從他認識Sinny到現在,即使對她迷戀有加,卻連送她回家的機會都沒有,能到後台更是透過向餐廳老板請求才得以如願;而海塵安卻可輕鬆自在地達到他所達不到的「境界」,直教他又嫉妒又羨慕。

「沒、沒啊,就朋友嘛!」在她還沒給海塵安回答之前,她實在不好意思向人承認海塵安是她內定的男朋友人選,那似乎太不害臊了點。「他想跟我簽約,我沒答應。」

「那很好啊!」衛宵樺顯得十分贊同。「妳應該知道他做的專輯很有口碑的,跟著他想走紅應該沒問題。」

元芯藍露出苦笑。「是啊,那是絕對沒問題的。」

問題在於她不認為自己適合光華璀璨的演藝圈,那讓她沒有安全感,好似登上高梯,隨時踩了個空就會跌個粉身碎骨似的;況且阿嬤年紀大了,她無法殘忍地留下阿嬤不顧,放心的配合經紀公司到處奔波發片,這樣的她,無論如何是不適合熒光幕的。

「那妳怎麼不試試呢?」衛宵樺一頭熱地開始游說她,激動程度比海塵安有過之而無不及。「妳想想,一旦走紅,多少名利也跟著來,那麼妳成為小富婆的時刻便指日可待了。」

元芯藍微微蹙起眉,不喜歡衛宵樺如此市儈的說法。

「到時候車子、房子,妳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這不是很棒嗎?」世人追逐的不就是名和利嗎?現在就擺在她面前,她卻不知道要伸手去拿,真是夠笨的了!

「別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海塵安不知何時回到元芯藍身後,他一派坦然,明白的表明不喜歡衛宵樺過於激進的態度。「人各有志,雖然她不願意出道很可惜,但勉強不是我的行事風格,一切以芯藍的決定為決定。」

衛宵樺的眼底閃過狼狽,雖然他不認為自己有何不對,但被海塵安這麼一說,他便顯得英雄氣短了。

「抱歉,我太激動了。」他斂斂神色,瞬時轉換回平實的臉孔。「我以為這是天大的好機會,放棄真的太可惜了。」

元芯藍搖搖頭,沒將這些放進心底。

服務生適時送上簡餐,化解一桌子的尷尬,三人安靜的各自進食,誰也沒再多嘴。

用過餐後,元芯藍提議一起去體驗一下滑草的樂趣和各項游樂設施,三人各自略做休息,隨後往游樂區出發。

走過繩索編制的吊橋,元芯藍走得膽戰心驚,海塵安卻頑皮的在吊橋上跳來蹦去,搞得整條繩索橋搖晃得厲害,也引來元芯藍放聲尖叫。

海塵安一時興起,將她攔腰抱起,像睡覺時抱著長形抱枕般將她挾在腋下,快步通過長長的繩索橋;沿途元芯藍連眼都沒敢睜開,高分貝的尖叫聲更是未曾停歇地回響在空曠的山野,回旋再回旋──

衛宵樺完全插不進那親密的兩人世界,他感覺自己像個無聊的第三者,埋怨的因子深種在他心田。

在逐一試過每一項有趣的游樂設施之後,三人終究得踏上歸途。

海塵安和元芯藍玩得盡興,兩人說說笑笑相當愉悅,幾乎忘了衛宵樺的存在。

當他們送衛宵樺回到中午集合的地點並與他揮別時,晴朗的天氣陡然轉陰,雲層迅速堆積,黑鴉鴉的占據天空,沈悶得令人難受。

「要帶把傘嗎,衛宵樺?」確定海塵安後車廂有雨傘之後,元芯藍拉下車窗,對著下了車的衛宵樺喊道。

「不用了,我家很近,很快就到了。」衛宵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和中午見面時截然不同。

「真的嗎?」元芯藍狐疑地睞他一眼,沒多想地聳聳肩。「那就這樣嘍,再見。」

衛宵樺目送著車子離去,被飛塵吹瞇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霾──



「天哪!雨下得真大!」

將車停在元家門前的空地上,光是打開車門下車再沖進屋裡,不到一分鍾的光景,便已將兩人沖淋得像落湯雞一般濕答答。

「誰叫你要下來?直接回家不就得了?」元芯藍好笑地聽著海塵安的牢騷,一點同情心都激不起來。

「欸欸欸,我來看看阿嬤不行喔?」這女人真不懂情趣,多點時間跟她相處不好嗎?嘮嘮叨叨的像個老太婆。

不過老實說,他還挺喜歡元陳阿櫻這個阿嬤,話雖然不多,卻每每一針見血,最有趣的是還帶著點童真,真是位可愛的老人家,來看看她也無可厚非。

「是喔?你什麼時候跟阿嬤感情這麼好了?」跑進浴室拿出兩條大毛巾,一條丟給他,一條自己留著擦拭。「擦擦吧,免得感冒了。」

經由她傳遞毛巾的動作,海塵安這才發現兩人淋得濕透,不僅如此,身穿白色T恤的元芯藍更是明顯,這一沾濕幾乎讓她的T恤變成透明。

雨點辟哩啪啦地落在屋頂上,因為下著大雨,天色變得晦暗,連帶地奪走屋內的光線。

一道閃電選在此際劃開,驚鴻一瞥下將她曼妙的身體曲線盡收眼底,海塵安微瞇起眼,為這突如其來的閃光,也為她帶來的春色心蕩神馳。

緊接而來的是驚天動地的雷鳴,元芯藍突然驚嚷一聲,花容失色的急忙蹲下。

打從母親離家那年開始,不知怎的,她開始害怕打雷閃電的日子,尤其是打雷,每每教她心驚肉跳,就是莫名的感到恐懼。

海塵安呆愣了下。

又不是什麼地動天搖,只不過是老天爺放了個屁,值得她這麼緊張嗎?他趨上前去,動手拉她。「起來啦,怕什麼?」

「不要……」她好怕,沒有理由的害怕,加上渾身濕冷,蛤成一圈不肯稍動。

「乖啊,有我在妳怕什麼?」

海塵安用力一把將她拉起,但天公不作美,說時遲那時快,雷公再次發威,硬生生再響一道驚雷,嚇得元芯藍不假思索地躲到他懷裡,尋求安全的庇護。

完了!海塵安心底暗自叫苦。

適才的驚鴻一瞥已教他蟄伏的欲望起了騷動,這下軟玉溫香在懷,下腹硬是緊繃得難受,甚至有種褲子太緊的錯覺,他不由得暗自呻吟。

碰觸到他高熱的體溫,元芯藍這才驚覺自己做了多麼不合宜的舉動,她登時羞紅了臉,連忙伸直雙臂推開他的胸口,彎身撈起掉在地上的大毛巾,準備回房換掉身上的濕衣服。

海塵安卻由不得她這麼做。就在她一個旋身正欲竄逃之際,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臂,稍一施力,她便又因重心不穩而跌回他懷裡,重新讓他抱個滿懷。

「你……唔!」她抬頭抗議,未料才一張口,紅唇便被他叼了去,令她驚愕地瞠大雙眸,直視他近距離的深邃黑瞳。

「眼睛閉起來。」濕熱的氣息緊貼著她的唇,似搔癢又似挑逗,他輕聲誘哄道。

如擂鼓的心跳聲透過緊貼他胸口的掌心傳遞到她身上每個細胞,元芯藍像被催眠了似的,乖順地閉上水眸,無聲地應允他的親吻。

滑溜的舌勾刮著她漂亮的唇形,海塵安大膽地撬開她的牙關,探索般地舔吮過她每一顆小巧的貝齒,貪婪地汲取她唇內的甜蜜,就像一個嗜糖的孩子般,再多的糖也無法滿足。

大雨仍舊不停地打在屋頂上,但吊詭的是,原本聽來極為吵雜的雨聲,此刻仿佛變得像樂曲般柔和,淺淺地滴入兩人的心房,也令彼此的呼吸變得急促、紊亂。

熾熱的唇舌翻攪出驚天動地的高溫,足以將彼此融化。

元芯藍雙腿發軟,不由自主地伸長手臂攀附著他的頸項;這個動作鼓舞了男人,勃發的熱情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當他的雙手不再安分地爬上她的胸口,一道蒼老的聲音霍地響起。「哎喲,雨奈欸這麼大?也不開燈喔,黑黑暗暗的。」

熱吻中的兩人像瞬間被大雨打醒了似的,火速地彈跳開來,當客廳的大燈亮起之際,雙方已分開有一臂之遙。

「厚,嚇偶一跳。」元陳阿櫻瞇起眼,雙手拍撫著胸口。「你們蝦咪時候回來啊?偶都沒有發現捏。」

「呃……剛、剛回來。」元芯藍舔舔乾燥的唇瓣,赧紅的雙頰和凌亂的發,在在顯示才剛被「蹂躪」過的模樣。「雨太大了,妳可能沒聽到聲音。」

真尷尬啊!要不是阿嬤適時走出來,恐怕他們就要在大廳上演限制級戲碼,真教人害羞哩!

「啊兩個怎麼全身濕答答?」元陳阿櫻似乎沒發現兩人之間有啥不對勁,卻注意到他們幾乎全濕透了。「緊緊緊,緊企妳房間洗澡,阿嘸感冒丟害嘍!」

或許是心裡有鬼,元芯藍心口一提,連忙指著房外的大浴室。「那……他用外面的浴室啦!」而她的房間因為是套房,還另辟了一間小浴室,她可以回房梳洗。

海塵安聳聳肩,不置可否。

「那間沒瓦斯了。」元陳阿櫻走到桌前倒了杯開水,慢條斯理地啜飲著。

「啊?!」元芯藍傻眼了,怎麼這麼剛好?「什麼時候沒的?」昨晚阿嬤不是還用過的嗎?怎麼說沒了就沒了?

「早上嘟厚用完了,要再叫喔,嘸燒水啊。」元陳阿櫻平穩地回答道。

海塵安憋住笑。這瓦斯桶還真懂人性,適時的選在早上用盡,真乖。

「攏企妳房間啦,不要讓「阿安」洗冷水。」元陳阿櫻催促著,叫喚海塵安的方式既親切又自然。「緊企緊企!」

元芯藍進退兩難地看了眼海塵安,視線不經意掃過他的唇,想起剛才熱情如火的吻,她便一陣腿軟。「不……不好吧?」

「蝦咪不好?企啦企啦,偶要看一下電視,嘜吵!」元陳阿櫻難得的板起臉,再度催促,緩步踱到電視旁扭開電視。

兩個小輩互看一眼,著實拿這固執的老人家沒辦法,只得認命的各自拽著毛巾進房去。



海塵安果然是位紳士,禮讓女士優先;當元芯藍進到浴室沖洗之際,房門傳來輕叩聲。

海塵安將門打開,元陳阿櫻就站在門外。「阿嬤。」

「阿安欸,你嘸衣服可以換厚?」只見元陳阿櫻拍了拍手上的白色汗衫,樣式很是老舊,看來有點年代。「你的漢草跟芯芯的阿公差不多啦,偶前兩天才拿出來洗過,正好給你換穿啦!」

「喔。」他呼呼地接下汗衫,內心很是感動。

據元芯藍的說法,她的阿公很久以前就不在了,阿嬤竟然可以將丈夫的衣服保存得這麼好,可見情深。

「不速新的啦,你嘸棄嫌就好。」元陳阿櫻輕歎一口,拍了拍海塵安的肩。

「芯芯厚,憨直啦,你要對她好一點捏!」

睨了浴室一眼,海塵安點了下頭。「我知道,謝謝阿嬤。」

「厚啦,緊企洗澡,別感冒了。」老人家交代了句,主動為他關上房門。

嗚……阿嬤的關心讓他想起家裡的老媽,一時想念起她來了。

元芯藍由浴室走了出來,以大毛巾擦拭濕髮,換上乾爽舒適的衣服後,她整個人像鬆了口氣般爽朗。

「嘿,我好了欸,換你了!」她像個孩子般輕鬆歡呼,霍地發現他手上的汗衫。「咦?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阿嬤拿來的,說是妳阿公的衣服。」說真的,這女人的神經線特粗,要不是阿嬤想到她房裡不會有男人的衣服,他恐怕要裸奔了。

「是喔?阿嬤對你那麼好,連阿公的衣服都拿出來給你穿喔!」元芯藍不禁有些吃味。

她知道阿嬤很在乎阿公留下來的任何東西,像衣服,每隔一季,阿嬤就會拿出來清洗一番,而且是用手仔細小心地清洗,因此即使年代久遠,那些陳年的衣物還是保存得十分完整。

對阿嬤而言,那麼寶貝的衣物會拿出來給海塵安穿──喲喲喲,會不會阿嬤去煞到他了啊?!

「我是她的孫女婿啊,她當然疼我了。」海塵安厚著臉皮調侃道。

「去去去,厚臉皮!」元芯藍噓道,直推著他進浴室。「快去洗一洗,要是你這寶貝金孫婿受了寒,說不定阿嬤還怪我咧!」

海塵安朗聲大笑,開心地走進浴室。

元芯藍用吹風機將長發吹得半乾,越想越不甘心。

厚!這個阿嬤也太厚此薄彼了吧?對他這麼好,她不去小小的抗議一下怎麼行?

她放下吹風機跑去開門,一扭動門把卻發現門被鎖住了!

「不是吧?門怎麼打不開?」天哪!這是怎麼回事?她被軟禁了嗎?

她不死心地用力扭動門栓,但那門把仿佛在跟她作對似的,無論她怎麼用力都無法將之旋開,末了,她沮喪地蹲坐在門邊。

不可能吧?該不會是阿嬤將門反鎖了?又不是小孩子,玩這什麼怪把戲嘛!

海塵安沖洗過後走出浴室,發現她就坐在門邊。「妳干麼?坐在那裡會比較舒服嗎?」

元芯藍原想向他抱怨門打不開一事,卻在見到他穿上阿公衣物的模樣,忍不住抱著肚子大笑。

「喂!有什麼好笑的?」海塵安搓了下鼻尖,以臂環胸。

「老天爺,四角褲?!」她指著他的四角褲,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當然現在很多年輕人也穿四角褲,基於健康概念,四角褲依舊盛行,但棉紗白色樣式呆矬的四角褲,可能只有阿公級的人會選用,如今穿在海塵安身上,怎麼看都不搭軋,難怪元芯藍會笑到不行。

「嘿,別笑,穿起來很舒服耶!」海塵安慍惱地板起臉,明知自己的樣子八成很矬,但為了男人的顏面,死都不能承認。

「噗~~」他不說還好,這一說元芯藍忍不住一聲噴笑,笑得雙腿不斷拍打地板,雙手緊緊抱著發疼的肚皮,淚水狂噴。

海塵安瞇起眼,望著她穿著短褲的雪白大腿在自己面前毫不遮掩地晃動,好不容易沖過冷水澡才壓抑下來的欲望,頓時又沖動了起來。「元芯藍,妳夠了喔!」

「哇──哈哈哈哈哈~~」他越是羞惱,元芯藍笑得越是開懷,當真坐在地上笑得沒力氣爬起來。

海塵安一個跨步將她由地上撈起,快步回到床邊將她用力一拋,將她的笑聲轉為尖叫,令他得意極了。

「喂!你非得這麼粗魯不可嗎?」元芯藍被拋得頭暈腦脹,彎起手肘抵住床板,用力撐起上身,另一手撩開覆蓋住臉龐的長發。

「誰教妳要笑我?」緊盯著她的每一個動作,他的聲音不覺變得沙啞。

敏感地察覺他的轉變,元芯藍再也笑不出來,她不安地移動了下身軀,想起那道被反鎖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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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0-11-15 02:40:1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那個……」元芯藍要死不死的在此刻感到口乾舌燥,她舔了舔乾燥的唇瓣,羞赧地往床角移動,可憐兮兮地瞅著海塵安。「我想喝水,你可以幫我去拿嗎?」

老天,就算是緩兵之計也好,請老天爺幫幫忙,看對海塵安「情有獨鍾」的阿嬤會不會善心大發,為他開了房門,讓她有個喘息和心理準備的時間也好。

見她不經意流露出的媚態,海塵安全身的血液在頃刻間全往下腹集中,令他頓時疼痛了起來;他微瞇起眼,搖了搖頭。

「我現在恐怕沒法幫妳去倒水。」他一聲輕歎,看來好生無奈。

「嗄?!」啊咧……這男人怎麼這麼不懂體貼啊?難道他知道門被反鎖了?!天哪!那道門該不會是他和阿嬤連手的「陰謀」,而她是唯一不清楚狀況的「被害者」?「可是人家想喝水嘛!」她不覺對他撒起嬌來。

「真的有困難。」無奈地指指褲襠上的「帳篷」,他這個樣子實在無法出去見人。「妳認為我這樣走得出去嗎?」

「啊!」元芯藍羞紅了臉,連忙搗住眼睛。「討厭!色狼!」

他佯裝惱火地撲上床去,擺出凶神惡煞的表情。「喂,是誰害我變成這樣的?」厚,這女人過河拆橋喔!闖了禍立刻撇得一乾二淨,算她狠!

「啊~~」心口一提,尖叫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但滂沱的大雨聲硬是壓過她的尖叫,她緊張地蜷起身子,縮貼到床角和牆壁的交界。「我、我哪知道?」

「是妳啊!惹禍精!」他捏緊她的鼻子,下手之用力全然不憐香惜玉。

「噢~~」她疼皺了眉,連忙拍掉他使壞的手。「欸,很痛捏!」

「不會啊,我不痛啊。」他嘻皮笑臉地咧開嘴笑,滿意地盯著她的紅鼻尖。

「廢話,又不是你被捏!要不然我捏你看看,瞧你疼不疼?」她伸出手,依樣畫葫蘆地想捏他挺直的鼻。

未料,他一把揪住她的雙手,將它們舉高貼在床上,以雙掌覆蓋,讓她擺出投降般的姿勢。

「嘿,別亂來,男人的鼻子重要得很,碰壞了妳可得要負責的。」他危言恫嚇。

「就男人的鼻子是鼻子,女人的鼻子不是鼻子嗎?」她扁起嘴,眼兒一挑,凶狠地瞪他一眼。

是有聽說過男人的鼻子代表財帛,以往在跟著大聲叔公走唱時,也聽客人講過渾話,說男人的「性能力」也可以由鼻子瞧出端倪,但她往往聽過就忘了,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或許他說男人的鼻子很重要,也是基於這種無聊的理由吧?

男人哪,不管幾歲都只剩一張嘴!

海塵安讓她這麼一瞪,胸口一窒,短促地抽了口氣。

「干麼?無話可說了厚?」元芯藍以為自己占了上風,得意地泛起微笑。

海塵安低頭抵住她的額,兩人鼻尖若有似無地輕輕碰觸。「天,妳真性感……」他沙啞地低語。

咦?咦咦咦?性感?她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在她還滿頭霧水、厘不清他那句話從何而來之際,欲火焚身的男人早已禁不住誘惑,霸道地占據她的唇,掠奪那份不經意的性感。

雨點強烈拍打著關緊的窗,一如她急驟的心跳,像配合得天衣無縫似的,跳躍著緊湊的旋律。

這份欲望來得猛烈,單純的親吻再也無法滿足海塵安,將元芯藍吻得七葷八素之後,他的熱唇親吻著她的下顎、耳垂,逐漸沿著脖子留下濕滑、熾熱的路徑。

「唔……」她悸顫了下。

那種深沈的無力感再次侵襲元芯藍,她很清楚接下來可能發生什麼失控的事,但她卻提不起任何氣力阻止──

該發生的就讓它發生吧!

她不是青澀的小女孩,好歹也在社會上打滾過一段時日,同年齡的女孩未必能有她的工作歷練;但在男女情事方面,她卻猶如初到學校報到的新生,懵懂無知不說,甚至有些期待……

海塵安用牙齒和舌尖挑開她的衣扣,雙手依舊緊緊壓附著她的雙手,高難度的動作實行起來有些困難,卻顯得更為煽情,讓兩人的呼息越形急促。

起伏的胸口若有似無地觸碰著他的下巴,海塵安興奮莫名,欲念也更形熾熱、勃發,再難收勢得住。

挑開她上衣的扣子,熱唇貼上她白嫩的肌膚,他不由得一聲輕歎。

在炎熱的中部,她的肌膚竟可以保持得如此白皙,這女人可說是得天獨厚,特別得到老天的眷寵。

「嗯!」倏地胸口傳來一陣微刺,元芯藍不禁輕哼了聲,莫名地睞了海塵安一眼。

他抬起頭,咧開性感的笑容,用下巴指指她的前胸。「我在上面種了一顆草莓喔!」

元芯藍的臉整個燒灼起來,她掙扎地跳脫他的箝制,用力將他推開,沖到梳妝台前猛然一照──哇咧!還真的有一塊小紅點!

「厚!你這樣人家怎麼穿背心啦?」因為走唱的關係,偶爾也會應店家要求,穿些較為暴露……呃,性感的背心、小可愛之類,讓他這麼一留下痕跡,恐怕有好些天都得將自己包裹得緊實些了。

海塵安不理會她的牢騷,由身後一把將她摟住。「妳是去唱歌,又不是去賣肉,管他的!」

「欸,那叫職業道德好不好?」她不免一陣氣虛。「難道你旗下的歌手,個個都「包著肉粽」上節目?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別哄著我玩!」

「每個人的型不一樣,但再怎麼說,我們絕對不會要求歌手出賣色相。」談到工作,他頓時嚴肅了起來。「當然設計師怎麼為他們設計造型,只要歌手本身不反對,在不過分的情況之下,我是不會干預的。」

「什麼叫做「在不過分的情況之下」?」她很好奇這個但書究竟為何。

「例如露兩點……」

「喂!那超過新聞局的尺度好嗎?」廢話,白癡都知道這一點。

海塵安笑嘻嘻地摟緊她,差點害她不能呼吸。「妳就不一樣了,妳可以露三點。」

吼~~這家伙簡直得寸進尺!

「欸!你可以再過分一……」

「我話還沒說完呢,反應這麼大?」他可樂了,伸手揉亂她的發。「但僅只在我面前,OK?」

嗯哼,這還差不多。元芯藍心底冶哼了聲,雙頰不爭氣地泛起緋紅。

「差別待遇喔?」害羞歸害羞,她忍不住低聲嘀咕。

「是啊,在外人面前就不可以這個樣子。」他板起臉,像個凶巴巴的惡棍。

「什麼樣子?」拜托!她又不是暴露狂,隨隨便便就露三點;她可沒那膽量效法那位「遛鳥」的男同學,那實在太有勇氣了。

「喏,妳自己看。」他指著鏡子,黑瞳閃動著光彩。

元芯藍這才注意到鏡子裡自己的模樣──潮紅的臉蛋、微啟的唇,敞開的領口露出大片胸前美景,雖不致露兩點,但胸前的紅痕增添了令人遐想的幻想空間,腰腹間橫亙著男人黝黑健壯的手臂,更是煽情得莫名其妙。

「你……都是你啦!」她不看還好,這一看,她幾乎被羞海淹沒,羞惱地反身捶打他。「討厭鬼!走開!」

「喔?是妳要我走的喔。」輕咬她的耳垂,他故意在她敏感的耳邊吹氣,性感的嗓音勾刮著她的耳膜,令她渾身一顫。「妳可別後悔。」

「才不會!」她嘟起嘴,故意忽略他給自己帶來的悸動。

「那好吧,人不留我我不留,再見掰掰!」

他當真依言放開她,跳下床大步走向房門,讓習慣了他貼靠的元芯藍感到微涼。

當他的手快碰觸到門把時,元芯藍忽然格格地笑了。

「干麼?後悔了喔!」海塵安飛快的轉身,似笑非笑地凝著她。

其實他根本沒心要走,而且穿著這身老頭子的內衣褲,他也不好意思走出去;不過男人嘛,面子是第一要件,絕對不能讓女人看扁了,做做樣子絕對有其必要性。

「不是,是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啊哈,她本來都忘了門被反鎖一事,現在他這麼一「負氣出走」,倒是讓她想起有這麼回事。

海塵安仿佛被潑了盆冶水,垂下肩,莫名其妙地問:「什麼事?」

「你出去之後,記得幫我倒杯水進來。」她就不信他走得出那道門!除非他會穿牆術,呵呵~~

再沒比這個更讓男人冶感的話語了,海塵安被激得抓狂了,當真伸手扭動門把──

「快啊,人家口渴了呢!」見他忙了半天還站在門邊,仿佛頭上飛過三兩只烏鴉,她在心裡笑翻天,嘴上仍佯裝無聊的打個呵欠催促道。

「該死!」海塵安低咒了聲,驀地轉過頭瞪她。「這門是怎麼回事?打不開!」

「噗~~」元芯藍再也忍不住地噴笑出聲,笑倒在床鋪上。「哇哈哈~~」

厚!這女人故意的是不?是她將門上了鎖,所以他才打不開?

他沖回床畔跳上床,一把將她壓制在身下。「妳故意的?嗯?」開什麼玩笑,他海塵安什麼東西都吃,就是不吃悶虧!

「欸!不是我!」這下她再也笑不出來了,男人的體溫、身體的重量,在在提醒她目前雙方曖昧的姿態,令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我剛才也開了好久,一樣打不開……」

「見鬼了!門它自己會上鎖?」他瞇起眼,充滿危險的眸俯視著她。

「我不知道啊,洗好澡出來之後門就打不開了。」她的解釋顯得好虛弱。

海塵安的腦筋動得飛快。

沒錯,他洗好澡出來見到的是坐在門邊的她,當時他還覺得奇怪,為何她會坐在門邊,原來是門被鎖上了打不開。

這個屋子裡總共不就三個人,既不是自己,也不是她,那麼唯一的「陰謀者」就是──阿嬤?!

「阿嬤為什麼要這麼做?」奇哉怪哉,將自己的獨生孫女和一個身強體壯的男人關在同一個房間?真令人想不透她老人家的思維。

「我怎麼知道?你應該去問阿嬤才對!」噢!他看起來瘦瘦的,怎麼壓起人來這麼重?真是黑瓶子裝醬油,看不出來。

海塵安蹙起眉,未幾,他竟然笑了。

「你笑什麼?」討厭!笑得這麼不懷好意,教人心裡直發毛呢!

「是我笨,沒注意到阿嬤的暗示。」既然清楚明白元陳阿櫻的心意,海塵安也不再浪費時間,俯身銜住她的紅唇。

「唔!」這家伙在打什麼啞謎啊?她聽了半天,什麼重點都沒聽到。「別鬧啦!阿嬤給你什麼暗示?」她閃躲著他的吻,好奇心逐漸擴大。

她才是阿嬤的孫女欸,憑什麼他和阿嬤擁有秘密,卻不讓她知道?不公平嘛!

「妳想知道?」見她猛點著頭,海塵安邪惡地挑起眉。「也行,拿東西來換。」

「什麼東西?」她傻呼呼地反問。

微粗的指腹揉撫著她的紅唇,然後滑往下顎、頸項間,未曾停頓地撫上她的胸口。「妳。」

「喂!」她驚跳了下,卻因為被他所壓制,變成只是稍稍蠕動而已。「沒禮貌,我不是「東西」!」

「那妳是什麼?」他又笑了,即使是老掉牙的冷笑話,由她來演繹顯得特別有趣。

「我是人,好嗎?」她很嚴肅的聲明自己的「物種」。

難得她在此時還可以正經八百的回嘴,真是服了她了。

海塵安輕笑,使壞地挑開她的內衣肩帶。「人也是東西的一種,不論有實體還是沒有實體,皆可稱之為「東西」。」

「等等,你可以為所欲為,但我還沒得到我要的答案。」元芯藍可沒到不知道他的企圖,她一手覆住他使壞的大掌,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出她生平最大膽的言辭。

喔喔喔,可以任他為所欲為呢!真是誘人的條件,但是──

「我怎麼知道妳會不會耍詐?做過之後才告訴妳。」

什麼叫做壞男人?這才叫做壞男人,嘻!

元芯藍還想再抗議,但男人的氣力終究大過女人,海塵安只用一只手,便輕而易舉地箝制住她的雙手,將之高舉過頭,以利他的「為所欲為」,不論元芯藍如何扭動,除了加深他的欲望之外,其余的全然沒有改變。

將她衣服的鈕扣全數解開,原先只看得到大片胸口和性感乳溝,此際卻全然敞露在他眼前,他深吸口氣,鼻間充斥著她身上才沖洗過的玫瑰沭浴乳馨香。

「你……無賴!」元芯藍氣極了,惱恨雙手無法動彈,雙腿偏又被他緊緊制住,根本沒有反彈的機會,身體偏偏又因他的撫觸而發軟、發燙,她氣自己這麼沒用,僅能用唯一可以活動自如的嘴巴嗔道。

海塵安懲罰性地銜住她的紅唇,將她的咒罵全數吞到喉裡,火熱的舌在她唇內翻攪,直到她除了嬌喘,再也發不出任何難聽的字眼。

輕而易舉地卸下她的胸罩,雪白的雙乳毫無遮掩地呈現在他眼前,他滿意地以指尖輕輕畫圓,令她不由自主地泛起疙瘩。

邪惡的唇在她頸間、鎖骨、前胸印下無數紅痕,每留下一個痕跡便令她發出一聲輕喘。

這家伙是故意的!故意不讓她有機會穿著性感的演出服,真是有夠霸道!

「唔……」當他銜住她胸前的紅莓之際,她不禁拱起上身,那微妙而陌生的酥麻令她心悸,也令她害羞地閉上眼。

他像個孩子似的,貪婪地舔洗、吸吮,直到她渾圓上的紅花為他而挺立、綻放,他仍不捨地留戀其間。

空下來的大手滑過她的大腿,隔著棉質的七分褲揉撫著她的膝蓋,然後沿著大腿內緣的曲線往上攀爬,來到她神秘的三角地帶。

「嗯~~」元芯藍感覺自己快要燒起來了,不僅因為害羞,更因為他越來越大膽的碰觸,她不安地搖晃著頭顱,發出如小貓一般的呻吟。

順著七分褲的剪裁,找到三角區塊的中線,指尖沿著中在線下滑動,感受著那微鼓的山丘,海塵安微瞇起眸,額上的青筋微跳。

「不……」生澀的她怎受得了如此刺激?她弓起腿,卻讓他以膝蓋抵住。

「別亂來,萬一踢到不該踢的地方,妳就沒「性」福了。」他笑著調侃。

她的眼眶蓄著水霧,無辜地指責道:「你別亂摸嘛!」

「可以啊,只不過到時候吃苦的是妳。」女人是需要耐心培養氣氛的動物,如果他不夠努力,難保她不會受傷。

海塵安終於放過對她的折磨,就在她鬆了口氣,以為可以暫時休兵之際,他的大掌轉而滑向她的褲頭,飛快地扯下她的七分褲。

「嗄!」

她一驚,狠狠地抽了口氣,下意識並攏大腿,卻讓他強而有力的膝蓋分開;才剛逃離的折磨再度展開,強度竟有過之而無不及。

輕觸她神秘的三角洲,感覺她已然濕濡的底褲,他滿意地笑了。「妳真熱情啊!」

「嗯~~」羞死人了,她幾乎已衣不蔽體,他竟然還全身穿戴整齊,即使是那身老先生的汗衫四角褲,依然教她覺得難堪……

海塵安終於放掉她的雙手,迅速剝除自己身上的衣物,動作間緊盯著她的眼,沒漏看她每一分驚愕害羞的神情。

當她羞澀地閉上雙眼,他得意地笑了。

「芯藍,睜開眼睛看我。」他命令道。

元芯藍猛力地搖頭,就是不敢看他光溜溜的樣子。

「看哪!」他催促道,大掌流連在她腰側的底褲邊緣。

「不要!」討厭討厭!她才不想長針眼呢!

「那就用感覺的吧。」

耳邊傳來他明顯的笑意,元芯藍幾乎豎起全身的毛細孔;因為看不見而全憑感官去感覺,她變得特別敏感。

感覺他褪去自己的底褲,感覺他撥開自己的大腿,元芯藍想尖叫卻叫不出來,急促的心跳和呼吸令她的聲音卡在喉管裡,她不安地揪緊床罩。

霍地,她感覺微粗的指腹開始在她腿間探險,她再也忍不住地瞠大雙眼,奮力抬起頭,卻正好見他俯下身──

「不!」她真的控制不住地尖叫出聲。

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如此邪惡?連自己都不曾仔細觀看過的私密,他怎麼可以?!

滑溜的舌在幽谷間尋找到森林中的珠蕊,撩撥、舔吮,弄得她渾身發顫,緊揪著床罩的小手像要掐出水似的。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以舌刺探她已呈濕濡的水嫩。

元芯藍將羞紅的小臉埋進枕頭裡,就像是感到缺氧似的大口大口喘氣,全身因他的狂浪而泛起美麗的瑰色。

海塵安起身親吻她,壯碩的體格再次逼得她無法喘息,修長的指像個頑皮的孩子,順著她山溪間的水液游進她潤滑的幽徑,淺淺地抽動起來。

「啊……」元芯藍快哭了,感覺他細碎的吻不斷落下,卻無法令她不去注意腿間的入侵感,她咬緊唇,發出嗚咽。

「妳真是個熱情的小東西。」海塵安舔吮著她的耳朵,熱呼呼的氣息不斷地噴拂在她頰側、耳際。

為了讓她接受自己的陽剛,海塵安強忍著的欲念已緊繃到臨界點,他牽著她的小手,輕觸他灼熱的男性。「要不要摸摸我,像我摸妳這樣?」

「不……」元芯藍虛弱地拒絕。

她沒辦法像他那般邪惡,她什麼都不懂,更別提大膽地去碰觸他。

「沒關係,它不會咬人的。」它只會吃了妳。海塵安在心裡暗暗補了句,被她天真的反應給逗笑了。

或許她的經驗不多吧?他想。

「不要……」

「好了,別把臉埋在枕頭裡,小心窒息。」海塵安將自己安置在她腿間,輕輕將她的臉翻轉過來。

可憐的小東西,連耳朵都紅了呢!

元芯藍才正待喘口氣,霍地雙腿被他抬起,一個猛力的撞擊,一陣強烈的撕裂感由下腹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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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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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02:40:2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元芯藍咬緊下唇,原本紅潤漂亮的俏臉瞬間刷白,小手掐緊他的臂,每一個轉變都明白地表示出她此刻很不舒服。

海塵安心底暗暗一驚,他全然沒料到元芯藍竟會是個處子。

雖然他感到些許詫異,但不可否認,他的心裡冒出許多喜悅的泡泡。

在情場打滾這麼久,自己竟還能遇上如此單純的女人,這是件多麼令人驚喜且愉悅的事。

他該感謝上蒼的安排,在不經意的邂逅裡遇上她,一個歌聲甜美、性格柔婉的佳人。

為了不增加她的難受,海塵安硬是壓下自身的沖動,停滯在她溫暖的體內,愛憐地親吻她的額、她的鼻、她的唇,雙手不曾輕忽地揉撫著她身軀每一個敏感點,重新燃起她的熱情,好讓他們繼續未完成的愛曲。

下腹的刺痛感逐漸散去,縱使飽脹感依舊,元芯藍卻感到些許莫名的空虛。

身體變得很熱、很燙,仿佛有種不知名的需求在滋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只是那抹空虛感攫住了她,令她較之前更為難受,而且越來越強烈!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情不自禁地扭動腰肢,看能不能做點什麼來驅除那抹不知名的空虛。

海塵安敏感的感覺到她的騷動,性感的笑紋在他唇邊漾開。

「好點了嗎?」感謝老天!如果持續隱忍下去的話,他會爆炸。

「我不知道……」緋色緩慢染回她的俏顏,她抬眸一看,發現他滿頭大汗。「怎麼回事?你怎麼流那麼多汗?」

他不是才剛沖過澡嗎?雖然她也覺得很熱,但不至於像他那樣滿身是汗,跟剛沖回屋裡,全身被雨淋濕時的模樣不相上下。

「妳不知道,要男人忍住沖動是多麼殘忍的酷刑。」滿足地享受她的小手為自己拭汗的溫柔,他的心房一陣溫暖,欲念更形勃發。

仿佛感受到體內的「異物」更為壯碩,元芯藍驚訝地瞠大水眸,雙頰脹得火紅。

「感覺到了嗎?我忍不住了。」他急促地換氣,全身的肌肉緊繃到似乎隨時有斷裂的可能。

元芯藍淺歎一口,雙手攀上他的頸項。「那麼……就別忍了吧。」

再明顯不過的邀請,聰明如海塵安,當然接收到她強烈的電波,他愉悅地低聲歡呼,放縱自己盡情馳騁──

一波波的酥麻和刺痛,隨著他的沖撞傳遞給她,她愕然地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這頭一次觸碰的快意。

「唔、啊~~」她不想發出聲音,但隨著他的頂撞,喉管裡不論怎麼壓抑,硬是會逸出令人害羞的呻吟;她咬著唇努力控制自己,卻徒勞無功。

「叫出來。」食指撬開她的牙關,海塵安微瞇著眼,享受著被她包覆的快感。「女人的呻吟,對男人是最有力的春藥,一點都不需要害羞。」

她搖晃著頭,發絲凌亂地在枕上形成散亂的波浪,快感一波波在體內蒙開,她攀緊他的脖子,終究在無可負荷時輕聲哭泣。

感到她體內強烈的凝縮,海塵安滿意的笑了。「高潮了?」

「噢……我不知道。」她害羞的以手掩面,素手染上晶瑩的水珠。

「休息一下,等等再來,嗯?」雖然欲望未獲得絕對的滿足,但基於這是她的初次,海塵安撥開她額前因汗濕而黏貼的發,極為體貼地安撫道。

「嗄?還要?!」她嚇一大跳,以為剛才已是人間極致,怎知他還未……

他使壞地沈下臀部,讓她感受自己依舊堅挺的男性。「哪,我還很有精神呢!」

「噢!我的老天!」他是怪獸嗎,精力這麼旺盛?「人家累了!」她不禁嬌嗔道。

「嗯哼,休息一下吧。」他退出她的身體抱著她,讓她倚偎著自己的胸膛,輕輕拍撫她的背脊。

元芯藍閉上眼,該是困頓的精神卻反常的在此刻活躍了起來。

一幕幕歡愛的影象由閉著的眼前閃過,身體感覺到他持續高熱的體溫,她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

她輕輕睜開眼,入眼的是他健碩的體格,她一時頑皮,伸手輕觸他胸口如小石般的乳頭──

「嘶~~」海塵安一聲抽氣,原本閉目養神的他;全然被她不經意的好玩舉動撩撥起來。「該死的!妳不是要睡?」他張開眼,將頭微微抬高,瞪著她的頭頂低咆。

「我、我睡不著嘛!」她抬起頭望著他的下巴,無辜地眨著眼。

面對她那既天真又嫵媚的甜美模樣,再有定力的男人都受不了,何況一向不習慣壓抑欲望的海塵安。

「睡不著是吧?」嘴角泛起邪惡的笑,他霍地捧著她的腰肢,用力一個扭轉,讓她坐到自己身上。「那我們就繼續來消耗體力吧!」

窗外的大雨依舊滂沱,用力在屋頂上敲著令人振奮的進行曲;而屋內,香艷刺激的戰斗也同時進行著,伴隨著濃濁的呼吸、煽情的低喃,不知何時才得以稍歇──



火辣辣的太陽熱情地照射在每個人的臉上,渾然不覺自己散發的熱力,足以將人們燙傷。

昨晚依照慣例,又被海塵安纏了一夜的元芯藍,硬是被他押到綠野游樂山莊,為的便是參加海戀戀所主辦的社團聚會。

本來海塵安是不會參加這種大部分人都不認識的聚會,但由於社團裡很多都是海塵安的仰慕者,海戀戀在禁不起多方施壓下,轉而向海塵安炮轟,逼得他不得不出席這次的團聚。

不過,正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海塵安頂著怕元芯藍無聊的大帽子,硬是將她一起架到山莊來,加上元陳阿櫻在一旁猛敲邊鼓,因此元芯藍縱使再累,也只得拖著疲累的身子一同前往。

沒有人敢向元陳阿櫻問起,那天元芯藍的房門之所以被反鎖的緣由,反正他們在裡頭也沒「閒著」,隔天一早房門就奇跡似的開關自如,大伙兒也就心照不宣的各自行動了。

然後,理所當然的,海塵安成了元家的「房客」。

每當元芯藍唱完當天的工作,必定由海塵安護送回家,而往往在他們回到元家時,一向早睡的元陳阿櫻早已就寢,海塵安便以千百種理由厚著臉皮住下來。

這種情況持續有一個多禮拜了,元芯藍每每都覺得自己好可憐,睡眠時間變得好少,少得她都快變成熊貓了。

聚會的一群人已分散成一堆堆開始在烤肉區生起火來,有些忙著合力搭建帳篷,個個忙得不亦樂乎。

除了海塵安沒認識半個人的元芯藍,去了趟洗手間,在靠近營區時恰巧看見海塵安和海戀戀在大樹底下交談。

由於兩人背對著她,並沒有見到她由後方走來,元芯藍趨上前去,想打聲招呼,不意卻聽見了兩兄妹的對談──

「拜托好不好?三哥,你不在家的這段期間,家裡找你的電話響個不停。」海戀戀踢著地上的小石子,語多埋怨。「大哥二哥都已經結婚搬出去住了,爸媽他們兩個也都很厲害,電話響得屋頂快飛了,都像沒聽到似的,最倒霉的就是我啦,被炮轟得受不了。」

「一律說我出差就好了啊。」海塵安推推墨鏡,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說啦,問題是每通電話打來的人都不一樣,而且有三分之二以上都是女人。」海戀戀受不了地翻翻白眼。「還有,你帶來的那個女孩子是誰啊?不會又是你群芳錄裡的一員吧?」

群芳錄?

那是什麼東西?

聽起來海塵安似乎很受女人歡迎……這不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嗎?元芯藍心裡一悶,自我解嘲。

「她喔,」提到元芯藍,海塵安不禁帥氣一哂。「我在一家有歌手駐唱的餐廳裡認識她的,本來想簽她,但她死腦筋啊,不得已我就跟她耗上了。」

元芯藍心裡打了個突,陡地一陣鼻酸。

不得已?他們的關係原來是架構在一句「不得已」之上?

「不會吧?!你可是鼎鼎有名的海塵安捏,還有人不賣你面子喔?」拜托,光社團裡就不知有多少學妹煞死三哥了,竟然還有人不買三哥的帳?!簡直是天方夜譚。

「有啊,就屬她元芯藍。」海塵安笑道。

難道她不肯簽約,不肯出道也是一種錯嗎?每個人的環境不同,性子也不同,自然選擇也會不同。她從不認為自己有錯,為何到了現在,她反倒成了不該的一方?

「你喔,別再周旋在女人堆裡了啦!大哥二哥都結婚了,再來就是你了,你以為爸媽會讓你逍遙多久?」海戀戀以手當扇,即使已經躲在樹蔭下,溫度仍令人熱得發暈。

「還有妳啊!我不想做的事,任誰也別想勉強我……」

元芯藍沒有繼續聽下去,而是悄悄地走回盥洗室。一方面由於偷聽別人談話是件極不禮貌的事,另一方面,她需要冷靜一下,好好思考自己和海塵安的關係。

將水龍頭扭至最大出水量,她捧著水沖洗自己的素顏,冰涼的水卻怎麼也沖刷不掉她心頭的煩悶。

沒錯,兩個人在一起,你情我願,他們彼此之間也不曾有過任何承諾,或許稱之為快餐愛情也不為過;但隨著和他越來越貼近,她交付出去的感情也越來越重。

不知道是否受了阿嬤的影響,她甚至在不知不覺中將他當成終生伴侶看待,好似和他在一起天經地義,全然忘了思考他們之間的差異。

他優秀、他俊朗,有令人稱羨的工作和能力,在唱片制作業界獨占鰲頭。

反觀自己,平平凡凡的一個小孤女,沒有亮麗的外表,也沒有過人的家世,充其量只有一副天生的好歌喉。

但,那又如何?她既不想成名也不想出道,只想和阿嬤平平順順地過平凡的日子,如此乏味且乏善可陳的女孩,可以吸引他多久的注意?

望著鏡中濕著小臉的自己,她的眸底浮起茫然──

和他都已經走到這步田地了,現在才來思索這個問題還來得及嗎?也只能……過一天算一天了。



元芯藍並沒有失禮的獨自離去,她強撐起精神回到營區,和海戀戀社團裡的朋友一起笑鬧、游玩;和這些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男男女女在一起,她仿佛回到學生時代般快樂,幾乎全然忘了海塵安的存在。

她玩累了,找了塊大石頭坐下來休息,一塊吐司夾肉突然被遞到她眼前,她順手接下後,才發現海塵安佇立在自己身邊。

「謝謝。」她客套地道了聲謝。

海塵安挑起眉。「喲呵,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他不覺有異,笑著調侃道。

元芯藍但笑不語。她想過了,慢慢地拉開彼此的距離,或許是最好的方式;雖然她不曾見過海戀戀所說的「群芳錄」裡任何一個女人,但雙方的差距清楚地橫亙在他們之間,縱使她想忽略都難。

「安哥哥?」

元芯藍心裡才這麼想,倏地便傳來一聲嬌嗲嗲的聲音。

她循聲望去,一個衣著性感的火辣美女迎面而來,但她可以肯定那女人不是今日聚會裡的成員之一,因為每位成員她都見過了。

「好巧喔!怎麼會在這裡遇到你?」女人一看清海塵安的俊顏,立即像八爪章魚般直撲而來,熱情地摟住海塵安的脖子。「我來這邊出外景,聽工作人員說好像在這邊看到你,本來人家還不信呢,結果你真的在這邊,我好高興喔!」

「呃……是啊,我妹在這邊辦活動,我就順道過來了。」海塵安的嘴角微微抽搐,輕描淡寫的一句帶過。

「妹妹?」女人很快便注意到他身邊的元芯藍,熱情的向她打招呼。「妳就是安哥哥的妹妹吧?妳好,我是出道不久的模特兒莉薩,很高興認識妳。」

哇咧……被誤會了?!元芯藍說不出自己心底復雜的心緒,只得胡亂地點了下頭,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她沒想到他除了歌手之外,連模特兒也有「涉獵」;不過演藝圈就那麼些人來來去去,會有所牽扯也在所難免。

要誤會就隨她吧,不過她倒是終於見識到群芳錄裡的女人,果然美艷動人。

海塵安見元芯藍沒有反駁,微微蹙起眉心。「不,她不……」

「安哥哥,人家好久沒見到你了,你陪我去走一走好不好?」莉薩沒耐心聽完他未竟的話語,一把摟住他的手臂,將胸前飽滿的渾圓不斷往他手臂上擠壓。「這裡的風景很不錯喔,你上次答應帶人家出游的,後來都沒消息了。」

海塵安心底暗自叫苦。

偕她出游大部分說的是客套話,他和這女人頂多見過兩、三次面,吃過飯,如此而已,怎麼就像甩不掉的章魚般黏人?好可怕喔~~

「呃……我最近比較忙,改天再約時間好不好?」他敷衍地拍拍莉薩的臉頰,臉上的笑容像上了漿般僵硬。

「嗄~~不要啦,你陪人家去走一走嘛!」莉薩搖晃著他的手臂,盡其所能的使出撒嬌手段。

元芯藍閉了閉眼,再難忍受地站起身。「對不起,你們好好玩,我就不打擾兩位了。」語畢,她轉身往社團活動的人群走去。

「芯藍。」海塵安的眉蹙得更緊了。

該死!她就不會出手拯救他一下嗎?好歹她才是自己的正牌女友,怎堪忍受他就此被這八爪女纏住咧?

元芯藍對他的叫喚充耳不聞,半垂的眼瞼在陽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晶瑩的水光……



當海塵安好不容易甩掉黏人的莉薩,回到營區時,社團的營火晚會已經接近尾聲了。

大伙兒玩得瘋,康康舞、挺身過竿什麼都來,差點沒連猜燈謎也拿出來湊數。

游戲必有輸贏,輸的人必須貢獻節目;元芯藍技不如人,只得以最拿手的歌唱來自娛娛人,一個晚上下來,演唱的歌曲數量和平日工作時不相上下。

當元芯藍唱完最後一個句子,現場響起如雷的掌聲,一堆人跟著起哄。

「海哥,芯藍歌聲特優,好迷人喔!」一個臉上有著小梨窩,綁著兩條長辮的女孩朝海塵安喊道。

「嘿咩!芯藍只要出片,我一定是她的頭號「粉絲」啦!」

「喂!你偷跑,我才是一號!」

「是我是我,誰都別想跟我搶!」

海塵安見大伙兒鬧得瘋狂,也跟著大家瞎起哄。「我也想幫她出片哪,可惜她不肯。不如你們幫我勸勸她,誰勸得動,將來芯藍所出的每一張專輯完全免費贈送!」

這樣一來可沒完沒了了,所有人圍上去包圍元芯藍,一人一句差點沒將她淹死。

「對不起,各位,我目前沒有這方面的打算。」元芯藍被擾得沒辦法了,只得一一向他們致歉。「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家陪我阿嬤,不然她會擔心。很高興認識你們,再見。」她僵笑著,逐一向每個人道別。

「厚!嘜啦,這麼早就要回去了喔?」

「再陪我們玩一會兒嘛!」

「人家好想再聽聽妳的歌聲喔,芯藍。」

元芯藍好生尷尬。面對工作場合的安可,她可以因為演唱時間結束而斷然離去,但面對這些剛認識的新朋友們,她卻無法做得那麼灑脫,真教她感到為難。

「各位。」海塵安拍了拍手,瞬間引去所有人的注意。「芯藍真的不能留太晚,不如這樣吧,我先送她回家,晚點再來陪你們瘋到天亮!」

「喔耶~~」

「好耶好耶,海哥最帥了!」

一時間口哨聲不斷,海塵安終於帶著元芯藍「脫離險境」,以逃命之姿離開營區。

「真受不了,那些小鬼真是瘋狂。」一走出那群人的視線范圍,海塵安鬆了口氣,輕鬆地開起玩笑。「我要是不救妳,恐怕到天亮妳都走不開。」

元芯藍始終盯著地面,好像地上有金塊似的。「謝謝,你不用送我了,回去陪他們吧。」

「怎麼了妳?怪怪的喔。」海塵安敏感地察覺她的冶淡,微微蹙起眉心,關心地詢問道。

「沒有,我只是累了。」她回答得好快,快得像事先演練過一樣。

「是嗎?」這女人怎麼回事?是太累了嗎?也對,昨晚被他纏了一夜,不累才怪。海塵安帶著點男人的自滿笑了。「沒關係,我先送妳回家,回來再跟他們抗戰。」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坐車回去。」她怕,怕萬一他還要留宿,她該以何種態度對待他和面對自己?

現在她的心情很亂,自從聽了他和海戀戀的對談,再加上莉薩的出現,她的不確定感越來越嚴重,為了不讓自己放入更多的情感,為了逐漸拉開彼此的距離,他們……還是越少接觸越好。

海塵安停下腳步,緊盯著她前行的背影。

「芯藍,妳真的怪怪的喔!」做音樂的人一向敏感,海塵安更是個中翹楚,怎會察覺不出她的不對勁?他快步趕上,一把按住她的肩。

「哪有?我很好啊!你多心了。」她擠出一絲苦笑,但背著月光的她讓他瞧不清她臉上的神采,只注意到她揚起的嘴角。

「真的嗎?」難道只是他的錯覺?或許他也累了吧。

「嗯。」她淺淺地應了句,轉身離開。

直到回到家之後,她才疲累地倚著家門輕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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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02:40:4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隔天開始連著兩、三天,元芯藍不再像以往一樣,整天待在家裡;家,仿佛成了旅社一般,該休息時回家睡覺,一睜開眼,便急著往外跑。

原因無他,只因海塵安太熟悉她家裡的一切,在她還沒做好心理建設之前,她不打算面對他。

當然,這或多或少引起元陳阿櫻的反彈,偶爾遇到時會叨念她兩句──

「女孩主一天到晚往外跑,嘛留一點給倫家探聽。」

「阿安來都迷有看到妳,他什麼淑候要回企台北?」

「啊嘸你們兩個速冤家﹝台語:吵架﹞了喔?」

這是以往不曾發生過的現象,因為她一向乖巧,幾乎不曾令阿嬤擔心,這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也是到目前為止僅有的一次。

風吹亂了她的發,阿嬤的叨念言猶在耳,她卻早已在市區的街頭閒晃。

為了不讓海塵安在她工作的地點堵她,她特地向所有駐唱的店家取消一個禮拜內所有的班次,當然也是因為海塵安對她的工作安排了如指掌,她不得不做此安排。

漫無目的的在街上亂走,偶爾她會停下來看看行人、店家裡的客人;對她而言,這是挺新鮮的生活方式,和她之前所經歷的生活截然不同,但老實說,挺無聊就是了。

聽廣播說有台風可能來襲,不知何時會來?

心裡才剛這麼想,倏地一陣強風吹來,發絲凌亂地覆蓋住她的視線。她撇開頭,伸手將亂發撥往後腦,赫然發現右側的咖啡廳裡,坐著一個令她熟悉到不行的俊帥身影。

拿著咖啡杯的指,優雅地勾著杯耳,掀動的嘴角一如她所記憶,揚起完美的上揚弧度。

他總是如此自信,如此容易吸引人的目光,尤其是女人──

赫然察覺一個具有古典氣質的高雅美女就坐在他身畔,長長的波浪型秀發綰成公主頭,雖不似上回的模特兒莉薩那般艷麗,美麗卻毫不遜色,看來他的身邊果真不乏美女呀!

一抹苦澀躍上唇角。

她快步穿過咖啡廳前的長廊,在下一個服裝店的鏡式櫥窗裡看到自己的身影,不覺自慚形穢起來。

蒼白的唇、失神的眼、凌亂的發,配上一身簡便的T恤和牛仔褲,若她是個男人,想必也不會將目光定在自己身上。

她調了調背包的背帶,邁開腳步前行,決心將適才見到的一幕拋諸腦後。

頑皮的風兒將她的發吹成散亂的弧度,天空飄下幾滴雨絲,似在嘲笑她的愁緒……



天空很藍,駕著車開往台北的海塵安心情卻很Blue.

「三哥,要不要吃海苔?」坐在駕駛座右側的前座,早打算讓海塵安「護送」回台北的海戀戀抽出一串海苔問道。

海塵安沒有答腔,始終板著一張臉。

「啊!」海戀戀陡地沒來由的亂叫一聲,開始翻找擱在自己腿上的手提包。「厚!我的手機咧?塞到哪裡去了?」

很快地找到手機,海戀戀偷覷海塵安一眼,感覺自己像個白癡。

她可不是無聊的自言自語,而是看不慣一天到晚板著臉的三哥,所以才會想盡辦法讓三哥開口說說話。

三個哥哥裡面,就屬海塵安最搞笑,也最喜歡逗她;如今這個三哥好像消失了似的,換一個她不認識的三哥給她,她可不依。

「呃……」她裝模作樣地拿起電話,指尖頓在按鍵前卻動也不動。「三哥,我們家電話幾號?」

海塵安這下總算有反應了,分神瞪了她一眼。「海四小姐,妳很混喔!家裡電話幾號妳會不知道?」

「我忘了嘛!」海戀戀跺了跺腳,撒嬌道。「快嘛,人家有要緊事要跟媽說,幾號啦?」

「什麼要緊事?」他拉動排檔桿,眼睛盯著前方的道路。

「嗯……我要跟媽說,我們家的海塵安不見了。」她偷覷海塵安一眼,正經八百地說著。

「神經喔!我不是就在這裡?」海塵安感到莫名其妙,忍不住發噱。

「不是,你不是我認識的海塵安,不是我的三哥。」外型是長得一模一樣啦,不過分明是個仿冒品,型像神不像。

海塵安煩躁地睞她一眼。「見鬼了,妳在打什麼啞謎?」

這下海戀戀戲也不演了,橫豎她不是塊戲子的料,怎麼演都不像,倒像個耍猴戲的小笨蛋。

「三哥,你喜歡芯藍對不對?」她索性將手機丟回手提包裡,側過身子盯著他。

海塵安的手滑了下,神情有絲狼狽。「說什麼傻話?妳三哥我可是萬人迷欸,會去喜歡那只丑小鴨?妳是眼睛糊到屎了喔?」

「是嗎?」海戀戀狐疑地瞪著他。「你這兩天不是都找不到芯藍?」三哥一天到晚往外跑,害她一個人無聊的待在飯店裡,都沒人陪她,無聊死了!

「是啊,那笨女人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說起這個,他就有滿肚子牢騷。

電話不管怎麼打,都是阿嬤接的;到餐廳堵人也堵不到,說請假,聯絡不到人。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也不辦手機,一出門就像失蹤了似的。

見鬼了!她是吃錯什麼藥?就算有事也該事先通知他一聲,好歹他是她的男人嘛!

「你很急嗎,三哥?」海戀戀眨眨眼,眸心浮起興味。

「急啊!怎會不急?這麼大個人突然就不見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遇上麻煩,真是個麻煩精!」忍不住地,他開始碎碎念起來。

海戀戀好笑地睇著他,似笑非笑地說:「那還說不喜歡人家?」

海塵安的眼微微瞠大,顴骨掠過一絲紅痕。「妳哪只眼看到我喜歡她了?」

「兩只眼都看到啦!」雖然她沒什麼戀愛的經驗,不似三哥那般老練,但心底始終有個人,她明白那種思念的煎熬有多磨人。

「妳!」海塵安狼狽地瞪著她,差點忘了自己正在開車。

「你就別鐵齒了。我印象中的三哥,對女人很體貼,卻幾乎不曾認真的將女人放到心裡面。」海戀戀以旁觀者的身分剖析道。

「我知道很多女人黏你,你也都來者不拒,但那些女人就算消失一陣子,你也從來不會找人;可是芯藍就不一樣了,不過兩天沒有消息,你就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三哥,承認喜歡她有這麼困難嗎?喜歡就是喜歡,勉強不來的嘛!」

是嗎?這種感覺……就是喜歡?海塵安失神地凝著前方道路,浮在眼前的全是元芯藍的身影。

她在哪裡?為什麼不說一聲就消失了?難道是在躲他?

海戀戀輕歎一口,望著車窗外的藍天。她也想投奔到心裡那個人的懷裡,但是……哎!



聽說,海塵安曾經到每家元芯藍駐唱的店家找她;聽說,海塵安旗下的紅歌手要出片了;聽說,海塵安離開中部回到台北工作了;又聽說,有些唱片公司的星探亟欲找她,幾乎天天向店家報到……

不管是打哪來的道聽塗說,元芯藍皆一笑置之不予理會。

經過一個禮拜的沈澱、思考,以往樂天自在的元芯藍回來了,重新注入她頹喪了一個星期的生命。

這個圈子就這麼點大,總不能一輩子躲著他不見面吧?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或許在某個不經意的場合,難保不會湊巧的遇上。

她調整好了心態,對於這段「曾經」──她單方面將和海塵安的邂逅列為曾經,她想,如果海塵安知道的話,應該也會樂於接受吧?!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段又一段的曾經,畢竟他曾帶給自己快樂是事實,往後若碰巧遇上他,她會像遇上老朋友那般同他打招呼;這是她給自己下的催眠指令,而她應該可以做得很好。

在餐廳後台,她在臉上拍上薄妝,拉了拉身上稍嫌貼身的連身長裙;胸口上的紅痕已然消失不見,就似那段曾經,來得快散得也快,不留一絲痕跡。

「呼~~老天保佑,妳終於來了。」餐廳經理桂姊聽聞她到後台換妝,當手上的工作忙到一個段落,便匆匆來到後台確認她的行蹤;一見她已準備得差不多了,桂姊大大地鬆了口氣。

「怎麼了,桂姊?我的休假期過啦,當然要回來繼續唱啊!」她笑著回應。

「妳厚,嚇死我了,還以為發生什麼大事情了呢!」桂姊和她認識得相當早,打從她一踏進走唱這個行業,兩人就因工作上的接觸而熟識,桂姊就像大姊姊一般很照顧她。

偏巧元芯藍向餐廳請假時,桂姊正好輪休,當桂姊隔天上班時得知消息,便打電話想問清理由,但她怎麼都找不到元芯藍的人,加上元芯藍從未有過曠職和休假,因此桂姊才會如此擔心。

「沒有啊,總得讓喉嚨休息休息吧?」她早就想好應對之詞。該來的躲不掉,她才沒笨得讓自己被問倒。

「最好是啦!」桂姊由口袋裡掏出幾張名片,全數塞給元芯藍。「喏,全是想挖妳的星探,妳自己看看。」

「我又不想出道,有什麼好看?」隨意將名片丟到化妝台上,她連看都懶得看。

桂姊吐了口氣,認真地凝著她的眼。「芯芯,說真格的,如果妳有那麼一丁點想出道的念頭,依妳的聰明才智,妳該知道找誰才是快捷方式。」

元芯藍微微垂下限睫,斂下閃動的眸光。「我知道啦,桂姊,我很聰明的好不好?」

該死的海塵安,都是因為他仗著名氣,自在的出入餐廳後台,才會吸引那麼多星探試圖與她接觸,也讓她現在想撇清都難如登天。

不過當時她是挺享受那種被人寵溺的感覺,所以一人錯一半,她有絲懊惱地皺起秀眉。

「對了,上禮拜海先生到店裡來過幾次,因為妳正好請假,所以……」桂姊突然想起這件事,多少因為提到出道的問題,自然而然便想到海塵安。

「我知道了,桂姊。」她不想再提起海塵安,那只會增加她的思念。

「喔,還有,他有說要回台北幾天……」

桂姊還來不及說完,元芯藍便急著打斷她的話。「知道了,桂姊。」

「那就好。」桂姊抿抿唇,吐了口氣,加油似地拍拍她的肩。「喏,時間差不多了,該上台嘍!」

她點點頭,越過桂姊走到台前。

一如平常,她的演出教聽眾們如癡如狂,演唱過程也很順暢;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台下有股壓迫的視線緊盯著她,讓她有些不太舒服。

她一邊唱著,一邊注意台下的聽眾,雖然好些都是生面孔,但她卻找不出那道視線的來源,令她有些忐忑,卻又強自鎮定地笑罵自己無聊。

海塵安回台北了,不可能再有人用他那種像火炬般的眼盯緊她。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但那種火熱的眸光,單看一眼就足以將她燒融,恍似他真的很在乎……

算了,像他那麼漂亮的男人,出色又有才幹,紅粉知己又那麼多,套句俗話──「水尪歹照顧」,如果繼續同他走下去,難保他不會紅杏出牆……呃,是不安於室,到時,她受的傷害將會更大。

這樣也好,一切就到此告一段落吧!一如將落下的幕,從哪裡開始,就在哪裡結束……



「Sinny,來陪我喝一杯吧!」在她演唱完之後,衛宵樺朝她招招手,攔下她。

「抱歉,我不喝酒。」元芯藍一向對酒精沒有抗體,一瓶啤酒就足以讓她在地上躺平,因此她從不碰含酒精的飲品。

「好啦來啦,今天是我的生日,來幫我慶祝一下嘛!」衛宵樺今晚顯得特別興奮,像有什麼好事要發生似的,教元芯藍難以拒絕。

人家放暑假由國外回來,還特地來看她,如今他過生日,沒道理不幫人慶生的吧?元芯藍雖稍有為難,仍順從的隨他走到他的座位,心想陪他坐一下也好。

衛宵樺興奮的向吧台點了兩瓶海尼根,桌上已自備一個六吋的小蛋糕,精致可愛。

「不行啦,衛宵樺,我不喝酒的嘛!」她知道這樣很是掃興,但唯恐酒後失態,她寧願先行告知,以免將他的慶生會弄得一團糟。

「一點點沒關係吧?妳放心啦,我會送妳回家,不會把妳丟在路邊。」他打趣道,接下服務生遞過來的海尼根。「而且這只是啤酒,不礙事的。」

元芯藍難以推拒,只得默許地讓他將一瓶海尼根擺放到她面前。

由蛋糕店附上的塑料袋裡拿出蠟燭,將之插放到蛋糕上後,衛宵樺將臉湊到蛋糕前,輕聲要求道:「好了,麻煩妳為我唱首生日快樂歌吧!」

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元芯藍愉悅地低聲吟唱,悅耳的歌聲輕輕響起,耐人尋味。

唱完生日歌之後,衛宵樺虔誠的許了願,願望的內容當然沒被元芯藍聽見;人家說,說出來的願望就不准了,因此要許在心裡頭,這個願望才會實現。

「你不會許什麼國泰民安之類的願望吧?」元芯藍調侃道。

「當然不會,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是成年男人了呢!」像怕被看扁了似的,他挺起胸拍拍胸膛,彎起手臂拍拍臂肌,看來倒有點像表演猛男秀的猛男。

元芯藍格格笑了開來。

或許是燭光太美,衛宵樺太會搞笑,她暫時將憂悶丟至腦後,開心的陪著衛宵樺聊天。

「喏,這塊給妳。」他細心地切下蛋糕,遞了一塊給她。「啊,笨蛋服務生,忘了拿杯子來了咧!」

「沒關係啊,我們以瓶就口也可以。」反正也不是什麼太正式的場合,大家隨興即可。

「不行,淑女可不做這麼粗魯的事。」他彈了下手指,霍地起身。「我來吧,反正這裡我熟,今天店裡客人多,我去拿就好,妳等我一下喔。」

「嗯。」她聳聳肩,沒有反對。

看著閃動的燭光,她的心思縹緲起來。「他」現在不知道跟群芳錄裡第幾號的女人在一起,他們現在在做些什麼?也有燭光和音樂嗎?

「他」……是否會想起她?

「嘿嘿,我回來嘍!」衛樺宵拿了兩個杯子入座,體貼的為她斟滿酒杯。「喏,這杯給妳,這杯給我。」

「喂!我不能喝那麼多啦!」她本來想輕啜幾口,意思意思為他慶生一下就好,誰知道他倒了滿滿一杯,令她心裡直發毛。

「沒關係啦,沒喝完又不犯法,來,乾杯!」催促她舉起酒杯和自己的杯子輕碰,衛宵樺的嘴角噙著笑,眸底閃過一絲寒光。

驚恐地看著注滿酒的酒杯,再看看衛宵樺,元芯藍將心一橫,心想喝醉了也好,或許那些惱人的煩惱就不會找上門。

她已經連續一個禮拜睡不好覺,老實說身體也承受不了,如此下去只是惡性循環,不如一醉解千愁。

她屏住氣息,一口氣將那杯酒灌完,喝完之後身體逐漸發燙,可見酒精的效力來得真快。

「瞧,妳這不就喝完了嗎?」衛宵樺也喝了一大口,但不似她這般勇猛的一飲而盡。「給妳拍拍手喔!」

「呵呵~~」她傻笑,用叉子輕觸盤子裡的蛋糕。「這麼可愛的蛋糕,真捨不得吃了它。」上面還印有Hello Kitty呢!

「傻氣,蛋糕本來就是要吃的啊。」將她微醺的神情盡收眼底,衛宵樺陰惻惻地笑了。「怎麼樣?還不錯喝吧?來,再喝一杯。」他若有所思的再為她將酒斟滿。

「嗯嗯,口感還不錯。」這回元芯藍沒有拒絕,主動舉起杯子和他乾杯。「來,慶祝你生日快樂,乾了它!」

「好!」衛宵樺以杯就口,卻僅止於淺嘗,盯著她再度灌掉滿滿一杯。

「呼~~」飲盡之後她深吐口氣,視線變得有點模糊。「奇怪,你怎麼……晃來晃去?」她有點結巴,口齒不太清楚。

「沒有啊,我坐得很端正。」衛宵樺笑道,再次為她斟上酒。

「哦,不行了喔,我不能再喝了。」她感覺有絲暈眩,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免得當真貽笑大方。「我覺得頭好暈。」

「醉了嗎?」衛宵樺揚起嘴角,頗具涵義地笑著。「那把蛋糕吃一吃,我送妳回家。」

「不了,我吃不下。」她真的頭很暈,而且越來越劇烈。

不是說了只是啤酒嗎?怎麼後勁這麼強?莫非是她太久沒喝,連啤酒都不適應了?

「好吧,那就讓服務生收拾,我送妳回家。」他起身付帳,走向櫃台。

元芯藍放下叉子,想起身卻暈眩得厲害,她扶住桌面,雙腿一軟,又坐回位子上,不得不閉起眼稍作休息。

桂姊為衛宵樺結完帳,見元芯藍還坐著,不禁關心地問:「Sinny還好吧?你們等等要去哪?」

「她說想回家,我送她回去,桂姊放心。」衛宵樺迅速付完帳,轉身扶著元芯藍離去。

桂姊好奇的多看一眼,不知怎地,心裡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由於衛宵樺算是店裡的熟客,跟元芯藍也熟,由他送芯藍回家,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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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02:41:0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海塵安匆匆結束掉台北工作上的麻煩,即使不能即刻完成的部分,也做了萬全的交代,並囑咐若隨時有問題,不論任何時刻都可急電給他,然後就一路風塵僕僕地再度趕到中部,「原車遣返」。

由於高速公路有些塞車,因此他到達中部的時間比預估的稍晚了些,當他趕到元芯藍駐唱的餐廳時,她的駐唱時刻已經結束。

將車隨意丟在餐廳門口,海塵安沖進餐廳找人,心想她或許沒那麼快走,萬一她已經回家了,他就轉往元家堵人!總之今晚他非得見到她,搞清楚她那幾天到底跑到哪去了。

他行色匆匆,走進餐廳時湊巧和在門邊左右張望的桂姊擦撞而過,桂姊扶著身邊的桌子穩住身子,這才瞧清楚是哪個青仔機。

「海先生?芯藍已經離開了喔。」喔喔喔,真不湊巧,人前腳才剛被衛宵樺帶走,後腳海塵安就出現找人了?真是陰錯陽差。

「她走多久了?」該死,又錯過了!真是個麻煩的女人。

「三、五分鍾。」眼見海塵安拔開腿準備往外沖,桂姊連忙拉住他。「等等!」

「什麼事?」海塵安焦躁地回頭瞪桂姊一眼。

「她不是一個人離開……」桂姊開口後又覺得不妥,擔心會不會是自己多慮了?可是她老覺得芯藍離開的時候不太對勁,搖晃得厲害,還得仰仗衛宵樺的扶持才走得開。

海塵安的眉蹙了起來。「跟誰?」

「衛先生,衛宵樺。」一見海塵安急匆匆地拉開車門,桂姊又喊住他。「等等!」

「又有什麼事?」吼~~不會一次把話說完喔?急死人了!海塵安已經快抓狂了。

「她走的時候不太對勁,好像醉得厲害,沒辦法自己走路。」桂姊越想越不對,擔憂地撫著臉頰。「衛先生是說要送她回家,但我不太確定,你還是快點趕上去才好。」

現在社會上的壞人太多,況且壞人也不會把壞字寫在臉上,凡事還是提防著點好。

海塵安的眼皮莫名地跳了下,他心口一緊,大聲追問:「妳說什麼?那該死的女人喝了酒?!」

「呃……我看你還是先去追衛先生的車吧!他開的車是寶藍色……」

問清楚衛宵樺的車型和顏色,海塵安匆匆跳上車,就著桂姊指引的方向,用力踩下油門急起直追。

大約過了五分鍾之後,他看到了目標物,就在距離他約莫一百公尺處右轉,他心裡打了個突,關掉遠光燈,不動聲色地尾隨那輛寶藍色轎車。

這條路並不是往元家的方向,誇張的還是反方向,衛宵樺那家伙到底想把芯藍帶到哪去?

車子越開越偏僻,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也越握越緊。

該死!那家伙顯然不安好心!

剎那間,他靈光一閃,單手撥了通電話給桂姊,要她幫忙先將衛宵樺和元芯藍方才用過的酒瓶和杯子先留下,等候他通知再行清理,然後繼續緊跟著車子,直到衛宵樺將車停進一間汽車旅館,他也隨之停了進去。

汽車旅館的設計是這樣的,通常上下兩層為同一間,上層是休憩的房間,下層則是停車位,一將鐵門拉下,等於對外隔絕,安全且隱密。

海塵安迅速找個離衛宵樺最近的停車位將車停進去,一停好車就立刻沖出車門,便見衛宵樺正欲將鐵卷門拉下。

他趁著鐵門半掩之際鑽進去,當場讓正杵在轎車門邊的衛宵樺滿臉錯愕。

看見衛宵樺原先的動作像是要把元芯藍拉出車外,他忍不住氣憤的上前就是凶狠一拳,擊中衛宵樺的下顎。

「你、你別亂來,我可以告你傷害!」衛宵樺惡人先告狀,撫著腫疼的下巴喊道。

「去啊!你去告啊!」海塵安可不吃他那一套,凶狠的眸釋出嗜血的光芒。「不過我勸你最好有心理準備,等著吃官司吧你!」

衛宵樺心虛的退了一大步。「你……我又沒做什麼,哪會吃上官司?」

「最好是沒有。」海塵安朝衛宵樺跨一大步,衛宵樺便驚恐的再退一步,直到他取代了衛宵樺先前的位置。「你做了什麼事情自己心裡明白,別以為只有你懂那種下三濫的招數!」

見海塵安將已然昏睡的元芯藍抱出車外,衛宵樺心有不甘地喊道:「你要把 Sinny帶到哪去?」

「你也只配叫她「Sinny」。」海塵安不屑地踢上車門,發狠的多踹兩腳。「我警告你,離她遠一點,不然我教你吃不完兜著走!開門!」

他像個王者般命令衛宵樺開啟鐵卷門,那凶殘的眼讓他像是噬人的野獸,逼得衛宵樺不由自主的顫巍巍按下控制鎖,將鐵卷門往上拉。

「記住我的警告,別讓我再看到你,滾!」臨去之前他撂下狠話,恨恨地再踹轎車一腳,然後才抱著元芯藍離去。

待他一走出視線范圍,衛宵樺只能又惱又恨地兀自捶打著車頂蓋。



額上沁涼的溫度減緩了元芯藍的不適,她蒙矓地睜開眼,恍惚間好似見到海塵安的身影在眼前晃動。

「塵安?」她輕喚,以為自己在作夢。

「嗯,是我。」體貼的為她換上新擰過的毛巾,海塵安以肘撐著上身,側躺在她身邊,愛憐地凝著她的紅顏。

「你怎麼有空到夢裡來看我?」她突然笑了起來,眼角閃著晶光。

海塵安蹙起濃眉,撥開她額前的發,溫柔地拉起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口。「不是作夢,我真的在這裡。」

「當然是在作夢!」對於這點,她似乎很堅持。「如果不是作夢,你怎麼可能會在這裡?」

「不然我應該在哪裡?」海塵安搞不懂她的想法,不解的反問一句。

「隨便在哪裡都可以。」老天!怎麼在夢裡,她的頭還是暈得厲害,害她都看不清他的臉龐?「或許跟群芳錄裡的小姐喝喝咖啡、談情說愛,更或許牽牽小手、親親小嘴,做好多好多你愛做的事。」

她肯定自己醉了,因為平常不好意思說的話,她竟然可以說得如此順口?!不過,這種感覺挺好的,反正是在夢裡,說什麼都不用負責。

「什麼群芳錄?」哇咧,這女人是怎麼搞的?酒後吐真言嗎?那好,他正好乘機將她避不見面的理由問個清楚。「什麼又叫做好多好多愛做的事?」

「你不是有群芳錄嗎?」她格格笑,但感覺上就是帶著那麼點苦味。「我有聽到喔,戀戀說你有群芳錄,你還說是不得已才跟我耗上的。」

欸?這段話聽來好熟悉……這不是……不是他在綠野游樂山莊跟戀戀說的話嗎?她怎麼會知道?

「妳、聽到了?」完了,他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對啊。」她一派天真的點點頭,像個乖乖回答老師問題的小學生。「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喔,本來我是要跟你們打招呼,結果不小心就聽到了。」

「然後呢?」救郎喔~~他的聲音忍不住打起顫來。

「然後?」她抬高眼認真思索,未幾,傻笑了起來。「然後就那個漂亮的模特兒嘛,她好喜歡你耶,一直用她的胸部撞你,你都沒有發現喔?」

冶汗由額角滑下。「沒、沒有。」他不知道她會觀察得如此細微,足見她其實是很在乎他的吧?

「那就太可惜了。」她霍地淺淺歎了口氣。「那麼漂亮的女人,我要是男生一定會追她。」

問題是,妳是女人啊!海塵安翻翻白眼,暗自慶幸她沒有生錯性別。

「所以妳就開始躲我?」難怪那天晚上說要送她回家,她一直推說不要,想必當時她的心裡是很難受的吧?海塵安不禁心生懊悔。

「你怎麼知道我在躲你?」詫異地瞠大雙眸,到目前都還認為自己在作夢的元芯藍,毫無保留的一吐為快。「我以為我做得天衣無縫呢!」

這蠢女人!當真無可救藥!海塵安是又好氣又好笑,真想一巴掌把她打醒。

「嗯哼,那妳這陣子都躲到哪裡去了?」他深吸口氣,嘴角微微抽搐,將發癢的手掌緊緊握住,免得當真忍不住賞她一記鍋貼。

「沒有啊。」她的眼恍惚起來,看起來很是疲憊。「到處走、到處逛咩,不過我沒有亂花錢喔,我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嘛,錢要省著用,不然沒菜錢就糟了。」

連「夢裡」都會計較這個,真是儉樸成性。

海塵安憐惜地弓起指揉撫她的臉頰。這丫頭吃的苦夠多,若不是她這副樂天的性子,恐怕早被現實擊倒。

「也不錯,當成散步也是挺好的運動。」再幫她換掉額上變溫的毛巾,海塵安隨口問道:「有發現什麼好玩的嗎?」

「沒什麼好玩的!」她皺皺鼻子,神情好生可愛。「偷偷告訴你喔,有一次我看到你和一個好漂亮的女人在市區喝咖啡……我沒有跟蹤你喔,是不小心經過看到的。」

她歎了口氣,憂郁爬上小臉。

「你條件這麼好,偏偏我什麼都沒有,要錢沒錢、要美色沒美色,與其等你提出分手,不如我自己先逃開的好。」

吼~~這女人對他這麼沒信心?他像那種三心二意的男人嗎?

模特兒莉薩是自己黏上來的,至於那個一起喝咖啡的女人,是個作曲者,他之所以約會她,根本是在討論工作上的事項,全然沒有摻雜任何亂七八糟的情感,她誤會得莫名其妙!

「芯藍,妳在吃醋。」他用的是肯定句。

以往那些女人為他爭風吃醋,除了感到頭大和麻煩之外,他一點都不會高興;但她不同,她吃飛醋,是因為誤會他和其它女人亂搞,這讓他有種莫名的快感,只因這表示她在乎他。

是的,海戀戀說對了,他算是栽在這女人手上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像她這樣讓自己擔心,除了家人之外,她絕對是唯一的一個。

「我才沒有吃醋。」她皺起鼻子,無論如何都不承認,即使在夢裡也一樣。「我只是看清現實,人還是要腳踏實地,別作一些不切實際的夢,那些都是假的、不真實的,到頭來受傷的還是……自己。」

沒來由的鼻頭一酸,壓抑許久的情緒驀然爆發,豆大的淚珠像潰堤的大水般湧出,她胡亂地用手撥開臉上泛濫的水珠,卻怎麼也撥不乾淨。

「別哭,乖,別哭。」見她如此委屈的模樣,他好生心疼,卻笨拙得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平日哄騙女人的伎倆像憑空消失了似的,在他腦子裡被Delete一乾二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妳難過,對不起。」

哭了好久,元芯藍慢慢止住奔放的淚水,她吸吸鼻子,俏皮地吐吐舌頭。

「不好意思捏,我真是愛哭鬼,連作夢都在哭。」她扯開嘴角想笑,卻不怎麼成功,不管她再怎麼努力,嘴角就是不由自主地下垂。「不過沒關係,等我們睡一覺起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反正是我夢到你嘛,你也未必夢見我,沒事、沒事!」

海塵安將頭抵住她的,與她鼻尖碰鼻尖。「不是作夢,芯藍,我們都是醒著的,不是作夢。」

元芯藍失神地凝著他的眼,額上及鼻尖的觸感是如此的真實,包括他擺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掌所傳遞而來的體溫──

她猛地彈跳起來,在毫無預警之下,兩顆頭近距離的碰撞在一起,疼痛感立刻讓她在瞬間清醒。

「你……不,我剛才說的都是夢話,你別、別當真……」她應該理直氣壯,但不知怎麼一回事,脫口而出的口吻分外虛弱,半點說服力都沒有。

「不該當真的是妳現在這句話。」他輕歎口氣翻坐而起,伸手揉撫她的額。「妳根本言不由衷。」

元芯藍下意識的將頭往後挪,明顯避開他的碰觸。

「我、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她的頭好痛,有點暈,當然包括剛才那一撞的後遺症;她全然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像旅館的地方。

「這裡是汽車旅館,衛宵樺那混蛋帶妳來的。」他瞇起眼,一點都不喜歡她滿身防備的樣子。「以妳剛才的情況,並不適合帶妳回家,我怕阿嬤會擔心,所以就近開了房間。」

在他停放車子的那個位置上當然也有一間空房,也就是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在不適合帶她回家的此刻,他只得乘機利用這間空房。

反正一進汽車旅館大門就開始計費,不論使用與否,錢都得照付!

「衛宵樺?」她眨眨眼,殘留的淚液隨著她的長睫顫動。「我只是幫他慶生,他帶我來這種地方乾麼?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海塵安翻翻白眼,耐著性子將桂姊的轉述,以及自己追逐衛宵樺車子的經過重復一次,一字不漏的交代清楚。

「你是說……他想對我……」老天!她簡直不敢相信,看來頗為正直的衛宵樺,會做出這麼不入流的事。

「沒錯。」他沈痛地點頭,再次慶幸自己及時將她搶了回來。

「天殺的混蛋!」元芯藍跳下床,一副準備跟人拚命的樣子。「看我不宰了那王八蛋才怪!」

她才拉開腿跨出第一步,冶不防被一雙健臂由身後攫住她的腰肢,她甚至可以感覺到手臂的主人正微微的……顫抖?!

「塵安?」她不敢或動,以為自己過度暈眩產生錯覺。

「我不想失去妳,芯藍。」坐在床沿,俊顏貼靠著她的背脊,海塵安決心面對自己的感情,以絕對虔誠的態度。「或許我一開始是為了勸妳出道才纏著妳,但後來的發展,完全跳脫我所能掌控的范圍。

「我喜歡跟妳在一起的感覺,不論妳是生氣還是高興,我全部都喜歡。」他急著想解釋,想掏空她心裡所有的疑慮。「沒有什麼群芳錄,沒有任何不得已,之所以跟妳在一起,全是因為我……」他霍地頓住了,頓得很沒技巧。

遲遲等不到下文,元芯藍繃緊神經。「你?」

「我……」他加重手勁,將她摟進雙腿之間。「我想一輩子跟妳在一起。」

這是求婚嗎?才停歇不久的淚,不爭氣地再度溢出眼眶。「一輩子是很長的時間。」

「嗯。」那當然,他們還有四十年、五十年,甚至六十年的時間可以恩愛,這是件多麼令人期待的事。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元芯藍低頭沉默許久,他的求婚的確很誘人,但是……「還是不要好了。」

「為什麼?」海塵安心口一擰,他閉了閉眼,撒嬌似的將下巴擱在她肩上。

「那麼多女人喜歡你,我對自己又沒啥信心,還是算了吧!」她也不想做這種決定啊,但她會怕,很怕。

「妳是怕我不安於室?」拜托,他姓海耶,她可以去探聽看看,海家每個男人都是新好男人,婚後絕對忠實於自己的妻子,不打野食的。

她淺歎一口,很不甘願的點頭。「嗯。」

「不會。」握住她的小手,海塵安把玩著她的纖纖素指。「其實我很安分的,只要妳「喂飽」我,我發誓絕對不會向外發展。」

「喂飽?」指的是廚藝嗎?嗯,她的廚藝雖不至於滿分,但長久訓練下來,拿個丙級廚師執照應該沒問題吧?「你吃過我煮的飯菜,應該還合你的胃口吧?」對於這點,她還算有點自信。

「不是那個。」海塵安翻翻白眼,大掌不安分地爬上她的渾圓。「是這個,我想要妳,忍耐好幾天了。」

算算日子,足足一個星期有余,他好委屈喔!

轟~~羞意將她的理智炸飛,她酡紅著小臉,不依地拍打他使壞的掌。

「喂!你……難道你滿腦子裡只有那檔子事嗎?」她發出嚴重的抗議。

一個側身將她甩上床,海塵安以餓虎撲羊之姿俯在她身上,貪婪地舔吮她的紅唇。

「唔!唔!」喂喂喂,姓海的,咱們話還沒說清楚捏,你這樣就想「提槍上陣」喔?未免大猴急了點!元芯藍惱火地掙扎,並拍打他的背脊。

海塵安一把攫住她行凶的雙手,危險地瞇起眼,稍嫌咬牙切齒道:「元小姐、海太太,妳想謀殺親夫喔?」

「我不是海太太!」又來了!每次都不給任何反抗的機會,他他他……老喜歡用「強」的。

這遲鈍的笨女人,一上床就忘了柔順兩個字怎麼寫,真糟糕!不過,他就喜歡她那股悍勁兒,總逗得他興奮莫名。

「就快是了。」喔喔喔,他就是喜歡抓住她的手使壞。「當妳被我綁上禮堂時,不論妳如何抗議都無效!」

「你簡直無賴!」她又羞又惱,蹙起眉心,口不擇言地罵起人來。

「嘖嘖嘖,偏偏有人就是愛上無賴漢。」他嘖嘖出聲,張口舔咬她雪白的嫩頸,單手忙著揉搓她的渾圓。

「我哪有?」她不依地扭動著,正好中了他的圈套。

「嘿,我可沒指名道姓,是妳自個兒對號入座。」他可樂了,魔掌撩高她的連身長裙。「這是妳今晚的演出服?以後不准妳再穿得這麼性感,就算要穿,也只准穿給我一個人看!」高領削肩的連身洋裝?嗟~~

「你暴君啊你?這也不行、那也不准?」嗚……不要啦,人家要的是溫柔體貼,不要暴君啦!她蹬踢著美腿,反抗意圖強烈。

「我很民主的,要騷也行,要浪也可,不過僅止在我的床上。」一把扯開她的底褲,長指稍嫌粗魯地探入她濕滑的水嫩,海塵安得意的笑了。「好濕呢,小寶貝。」

「你夠了喔你!」她羞紅了臉,氣惱自己沒用,羞窘地蜷起腳趾。

「不夠,現在才剛開始咧。」撥開她的雙腿,海塵安迅速找到屬於自己的絕佳攻掠點,迫不及待地解開褲頭。「記得喔,時時喂飽我,就看妳表現了。」

臀部一沈,緊繃的陽剛填滿了她的緊窒,兩人同時抽了口氣,滿足地發出喟歎。

七手八腳的卸除那件礙事的連身長裙,海塵安急躁的開始律動,貪婪地揉撫她胸前因頂撞而彈跳的一雙球體,感覺遺失的肋骨重新回到體內。「舒服吧?我就知道妳需要我。」

「閉嘴!」天哪!他簡直是個惡魔,性感到不行的惡魔。

「沒問題。」他扯開笑紋,俯身含吮渾圓上誘人的莓果。「把我搾乾吧,如果妳有這能耐,我就閉嘴。」

原本該造成遺憾起始的汽車旅館,這下倒成了兩情繾綣的溫床,當然,是帶有粉味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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