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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在裴濟懷特意派人保護的情況下,蘇俊翔就算想對石冰荷說什麼,也不得其門而入。
第二天傍晚,裴濟懷特別抽空帶石冰荷乘船出遊。
當他們遊玩回來時,張清泉派人來通知裴濟懷,說有要事和他商量。
於是,他先送石冰荷回房,要春菊服侍她後,便匆匆趕到書房。
春菊將石冰荷的大衣掛好後,轉身面對她。
「夫人,奴婢讓人送晚膳過來可好?」
「懷哥哥也還沒用晚膳,我想等他回來再吃。」石冰荷說。
「可是剛才莊主要奴婢先準備晚膳給夫人用,他可能要忙到很晚,依奴婢看,夫人還是先用膳,免得肚子餓,而且宮主有可能會請莊主吃飯,夫人還是別等了。」莊主臨去前,還吩咐她要好好的服侍夫人。
石冰荷遲疑了一會兒,「呃……好吧!」
「那奴婢去吩咐廚房送晚膳過來。」春菊露出笑容,轉身走出房間。
石冰荷揚起一抹淡笑,坐了下來,替自己倒了杯茶,正要將杯子湊到唇瓣前時,聽見了腳步聲,頭也沒抬便說,「春菊,怎麼這麼快就回來啦?」
喝了口茶,她沒有聽見回答,疑惑的抬頭,卻看見蘇俊翔站在門口,趕緊站起身。
「蘇公子,怎麼是你?」
「裴夫人,可否出來與在下談談?」他客氣的問。
「我們之間應該沒什麼好談的。」想到裴濟懷要她遠離他們兄妹的話,石冰荷遲疑的說。
「裴夫人,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可是有一個人說的話,你一定會相信。」
蘇俊翔語氣焦慮的說,深怕她不願意出來。雖然她有著驚人的美貌,身上又流露出惹人憐惜的氣質,可是她不是他能招惹的,不過為了蘇家,他只好照妹妹說的話去做了。
「誰?」石冰荷好奇不己。
「我現在說,你肯定不熟悉,只要你願意和我去見那個人,我相信你一定會覺得他很熟悉,難道夫人不想知道自己究竟喪失了哪段記憶?」蘇俊翔誘哄的說。
她面露遲疑,心底有一股騷動,腦海因為捕捉記憶而隱隱作痛。
她該去嗎?
猶豫了一會兒,她露出堅定的表情。「好,我跟你去。」
蘇俊翔不由得大喜,「裴夫人,請。」
石冰荷怪異的瞥了他一眼,走過他身側。「往哪裡去?」
「到後院的鯉魚池畔,那個人在那裡等你。」蘇俊翔說。
於是,石冰荷走在前面,蘇俊翔跟在後面,走過通往後院的拱門。
春菊迎面走過來,疑惑的開口,「夫人,你要去哪裡?」
這時,她瞄到後方的男人,不由得瞪大了眼,顧不得規矩,握住石冰荷的手臂,將她拉到一旁。
「夫人,你怎麼和這個男人在一起?莊主不是要你離他遠一點嗎?」
石冰荷訝異不已,「懷哥哥也將這件事告訴你了?」
「莊主怕這個男人又來糾纏你,所以要奴婢注意一點。」春菊解釋,「夫人,我們還是回去吧!待會兒廚房就要送食物過來了,而且莊主要是看不到你,一定會擔心。」
「沒關係,我現在還不餓,而且只要在懷哥哥回來前回去就成了。」石冰荷天真的回答。
「夫人……」春菊還想勸她。
蘇俊翔卻沉下臉,「你一個丫鬟,多嘴什麼?」
他不能讓一個丫鬟來壞了他的事,旋即又看向石冰荷。
「裴夫人,我們快走吧!我向你保證,很快就能讓你回房。」
石冰荷瞄了蘇俊翔一眼,安撫著春菊,「我馬上就回去,你先回房吧!」
她拍了拍春菊的手背,繼續往前走。
蘇俊翔跟在她身後,和她一同走過石板路,再拐個彎,繞過花園後,往鯉魚池畔走去。
春菊愣了一下,隨即悄悄的跟在他們身後。
不行,她一定得盯著,看他們去了哪裡,再趕快通知莊主,不然要是夫人出了事,她就算有十條命都不夠賠。
鯉魚池畔,蘇雪盈正和一對男女談話,看見石冰荷,立刻熱烈的跟她打招呼。
「冰荷,你來啦!快點過來。」
她異常熱情的迎上前,拉住石冰荷的手臂,將她帶到那對男女的面前。
石冰荷看著那個男人,他的年紀與她相仿,面容英俊白皙,乍見她時,露出震驚的神情,令她不禁脫口而出,「你認識我嗎?」
男人的臉色有些怪異,欲言又止。
偎在他身邊的秀麗女子瞥了石冰荷一眼,被她超凡脫俗的氣質與天仙般出塵的容貌震懾住了,再看到丈夫那怪異的神色,心生警戒,「天遠,你認識這位姑娘嗎?」
石冰荷面露疑惑,等著這個叫天遠的男子開口說明。
「呵呵……江公子,冰荷忘了你是正常的,畢竟她曾經因為意外而喪失記憶,但是你怎麼可能忘了她?你們曾經有過一段轟轟烈烈的情感,怎麼可能說忘就忘,你說是不是?」蘇雪盈搶先開口,笑聲充滿惡意與看好戲的意味。
果然,江天遠和他的妻子巧玲,以及石冰荷;都是一副震驚的模樣,她更加得意了。
蘇俊翔悄聲走到蘇雪盈的身邊,拉了拉她的衣袖,要她收斂一點。
蘇雪盈冷冷的瞪了哥哥一眼,不理會他。
江天遠看著石冰荷,黑眸裡有著歉疚與心虛,「冰荷,聽說你喪失記憶,忘了我,是嗎?」
「那麼,你是真的認識我?」石冰荷愣愣的反問,定定的望著他,想借由他的面容搜尋對他的記憶,無奈太過賣力的回想,使得她的腦袋隱隱抽疼。
江天遠望著那曾經愛戀的容顏,有些恍神,直到感覺手臂疼痛,他側首看向妻子,發現她的神色非常不安,這才回過神來。
「冰荷……」他輕歎一聲。其實她忘了和自己曾有的那段美好回憶也好,是他太軟弱,無法給她幸福。「聽說你嫁給了天下第一莊的莊主?」
石冰荷點點頭,猶疑的問:「你……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又是為何分開?」
江天遠一愣,不知如何開口。
巧玲秀麗的臉龐霎時有些蒼白,再次抱緊了丈夫的手臂,望著石冰荷,「裴夫人,你不覺得要我的丈夫在我的面前提起你們如何相戀是一件殘忍的事嗎?」
石冰荷呆愣了下,楚楚可憐的精緻臉龐轉向她,「對不起,我沒有顧慮到你的心情。」
她的態度如此客氣,反而令巧玲不好意思再苛責她,一時之間,氣氛變得僵凝。
這不是蘇雪盈預期的結果,所以開口打破沉默,「哎!冰荷,既然江公子不好意思說,那就由我來說好了。」
「蘇姑娘……」江天遠沒有想到蘇雪盈會這麼說,於是想要制止她。
蘇雪盈哪可能聽他的話,「冰荷,我告訴你,當初你和江公子是在廟裡認識的,你們對彼此可說是一見鍾情,要不是江巡撫不喜歡你,嫌你身體差,有可能不會生,你們可能早就成親了。」她邊說邊仔細盯著石冰荷的表情,見她的臉色始終蒼白如雪,不禁勾起惡意的冷笑,「江巡撫百般找你麻煩,你爹疼你,看不得有人欺負你,加上裴莊主一眼就看上你,所以才會硬是分開你們,讓你大受打擊,裴莊主才能把喪失記憶的你娶到手。」
蘇雪盈這幾天一直逼問哥哥有關石冰荷和江天遠的事,雖然不是很清楚石冰荷是如何發生意外的,不過隨意推敲猜測一番,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再加上她加油添醋,就不信不能把他們搞得天翻地覆。
「是這樣嗎?」石冰荷蒼白的麗顏望向江天遠。
江天遠沉重的點點頭。「確實是這樣,是我太軟弱,無法保護我們的情感,可是你是如何喪失記憶的,我倒不知道。」
石冰荷大受打擊,她一直以為自己和裴濟懷是真心相愛才成親的,沒想到……難道他們兩人之間的愛竟是如此不堪?
她愈想臉色愈蒼白,額頭冒冷汗,頭也更痛了,雙手捧著頭,小嘴喃喃念著:「不,我不相信,懷哥哥對我這麼好,我們之間的愛不可能是假的。」
眼看她一直往後退,神情十分不對勁,江天遠很擔心,不由自主的喊出聲,「冰荷……」
「天遠。」巧玲下意識的抓住他的手臂,制止他上前親近石冰荷。
她從沒想過天遠還有這麼一段過去,那個女人的美不是她能比擬的,連她都被石冰荷的美所折服,何況是男人?
不管他們以前如何,現在天遠是她的丈夫了,她絕不會再讓他接近那個女人。
江天遠認為自己再上前去也是不適宜的,於是對著蘇雪盈說:「既然冰荷是你的朋友,你去看看她,她有點不對勁。」
蘇雪盈的眸裡閃過詭譎憾光,朝石冰荷走去,假裝好心的問道:「冰荷,你怎麼了?」
「我的頭……我的頭好痛。」石冰荷神情痛苦的捧著頭,兩腳虛浮的往後退,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後面就是冰冷的鯉魚池。
蘇雪盈注意到了,想到裴濟懷的態度如此強硬,一定要毀了他們蘇家,怨恨與報復的念頭使得她失去理智,伸手用力一推。
石冰荷訝然的瞪著她,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倒,耳邊只聽到驚呼聲,隨即掉進冰冷的鯉魚池裡。
她的腦袋突然一陣劇痛,一個個畫面、一幕幕場景清晰的從腦海裡閃過,她終於知道自己失去的記憶片段是什麼了。
不過,在這同時,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沉重得不受控制,無力的往下沉。
江天遠和蘇俊翔在一旁看了都嚇了一大跳,正想上前救她時,一陣冷風快速捲過他們之間,一個頑長的身影躍入水裡。
不消多久,裴濟懷抱著已昏迷的石冰荷從水裡冒出頭,身形往上一拔,幾個飛掠,便在地面站穩。
他狠狠的瞪了蘇氏兄妹一眼,冷冷的說:「我絕對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蘇俊翔壓根兒沒想過情勢會變得如此無法收拾,完全不敢作聲。
蘇雪盈卻冷聲笑了起來。「我只是要讓你也嘗嘗失去愛的人是什麼樣的滋味,讓你明白我們蘇家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看著她不知悔改的猙擰模樣,裴濟懷渾身散發出冷厲的氣息,冰冷而無情的說:「很好,既然你想和我鬥,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說完,他抱著石冰荷,大步離開。
回到房裡,裴濟懷先脫下她身上濕漉漉的衣裙,再將她安置在床上,雙掌蘊含內力,將源源不絕的熱力灌注到她的體內。
氣喘吁吁跟來的春菊站在門口,不敢進去打擾,隨後決定到廚房煮薑湯讓夫人祛寒,一轉身,便看見四大護衛快步走來。
她愣了一下,「四位,莊主正在救夫人,奴婢去煮薑湯,先告退了。」
四大護衛陸續進入房間。
這時,裴濟懷正好收回手掌,讓石冰荷躺到床上,並替她蓋上被子。
「夫人沒事了吧?」天祺問。
裴濟懷轉身,神情冰冷的點點頭,看向黑曜,「你幫我盯著蘇氏兄妹,有任何動靜,立刻回報。」
黑曜點了下頭,一句話都沒有問,轉身走了出去。
「莊主,我們都聽說了,連宮主也知道了,待會兒他可能會過來。」天祺遲疑了一會兒,「還有,江天遠在門外,他想知道夫人是否無恙。」裴濟懷的表情瞬間變得高深莫測,頓了下,「你告訴他,冰荷有我照顧,不會有事的,我不認為他見冰荷會有什麼好處。」
天祺點點頭,懂了他的意思,轉身去找江天遠。
不一會兒,張清泉走了進來,關心的問:「裴莊主,夫人無礙吧?」
「多謝宮主關心。」裴濟懷客氣的回了一句。
「我這裡有一顆紅蓮火果,你讓夫人服下,可以佑除體內的寒氣。」張清泉把一顆火紅的丹藥遞到裴濟懷的面前。
裴濟懷接過來,向他道謝後,回到床側,讓石冰荷服下丹藥。
「真遺憾竟會發生這種事,我會吩咐廚房特別準備流質的食物給裴夫人食用。」張清泉說。
這次要不是裴濟懷特意留在三清宮幫他找尋遺失的鎮宮之寶和獨門秘笈,就算傾他一生之力,可能也無法找得回來,所以送他的夫人一顆珍貴的丹藥,根本算不了什麼。
裴濟懷瞥了他一眼,頷首表示謝意。
「那我就不打擾了,有任何需要,只要吩咐一聲,一定會盡量滿足你的需要。」張清泉轉身走出房間。
「高樂,你拿著證據,馬上趕回京城,把蘇知府貪污的證據全都上呈!敢動我的人,我不會輕易放他們干休的。」裴濟懷狠厲的說。
「是,高桀明白。」高桀收斂一向輕佻的眼神,正經的應了一聲,再望向秋海棠。
秋海棠馬上意會,「我把東西拿給你。」
兩人向裴濟懷告退後,一起離開房間。
這時,房裡只剩下裴濟懷和躺在床上的石冰荷。
他在椅子上坐下,握住她露在被子外的小手,卸下冷酷的表情,流露出憂慮。
他知道她的身體在他內力輸送和宮主那粒丹藥的功效下很快就會恢復,他憂慮的是,上次是因為她受了很大的刺激,一時承受不住壓力,而跳入池裡,導致她失去有關江天遠的所有記憶,這次也是因為壓力和蘇雪盈惡意的動手而落水,受到刺激的她,會不會因此恢復了那片段的記憶?
他將緊握的小手湊到唇瓣前,呵護、愛憐的印下一個吻。恢復記憶的她,會不會怨他?會不會恨他?
一向縱橫天下、孤傲自負的他,最害怕的竟然是妻子會離他而去!
想著,裴濟懷揚起自嘲的笑容。
石冰荷在冰冷的感官意識中昏沉沉的掙扎著,一股暖流源源不絕的由心窩蔓延開來,直至四肢百骸,沉重的眼皮變得輕鬆,欲睜開眼睛前,卻聽見熟悉的男性嗓音。
「小荷兒,我不知道你從江天遠那裡聽到了多少真相,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記起了失去的回憶,但是我要告訴你,我愛你的心永遠不會改變,也永遠不會放棄你,就算你記起了過去,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
他的話令她動容,石冰荷想起自己已記起兩人之間的一切,還有過去她和江天遠的那段不成熟的愛戀,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掠過……
她感覺到他放下自己的手,靜靜的陪伴在她身邊。
才剛記起的回億令她感到震撼,她必須好好的想想,往後該怎麼面對他?
石冰荷的腦海裡不停轉著亂七八糟的思緒,終於敵不過身體的疲累,又睡著了。
「莊主?」春菊端著薑湯走了進來,看著他冷酷的俊顏,恭敬的叫了一聲。
裴濟懷始終盯著石冰荷的臉,這時才轉過身子,渾然沒有察覺到她曾經清醒過,因為他深陷自己的思緒中,失去了平時的警戒與敏銳的觀察力。
「薑湯煮好了。」
「放著吧!」他淡然的說,「你可以出去了。」
春菊應了一聲,轉身退了出去。
這時,天祺與春菊擦身而過,走進房間,瞄了床上的人一眼,才對裴濟懷說:「莊主,屬下和江天遠談過了,他對夫人感到很抱歉,而且他也不知道夫人在這裡,最重要的是,既然知道你也在這裡,他想見你一面。」
裴濟懷站了起來,面向天祺,「他見我要做什麼?」
「聽他的意思,應該是和江巡撫有關。」天祺說。
裴濟懷沉默半晌,「江巡撫雖然脾氣大、耐性不佳,但還算是個正直的清官,當時他對冰荷很不客氣,不過看在他愛子心切的份上,我可以理解……現在他會有什麼事要找我幫忙?」
「那麼莊主要見他一面嗎?」天祺詢問。
「我現在沒有心思應付他,你就別管他了。」冰荷一直木清醒,他擔心她一個就夠了,哪裡還有心思管其他的事。
「是,天祺先告退了。」天祺點了下頭,退出房間。
隔天清晨,石冰荷終於醒了,吃完清粥小菜後,她要求裴濟懷帶她離開三清宮,不想繼續住下去。
裴濟懷在三清宮要辦的事已經完成,自然同意離開,於是一行人向張清泉告辭後,離開了三清宮。
歷經三個時辰不停的趕路,他們離開了山東,在往北京方向的宮道上奔馳。
午後,四匹馬和一輛馬車停在郊區,一行人坐在涼亭內的石桌旁,吃著天祺不久之前在半路上的客棧買來的午膳。
裴濟懷撕下雞腿,遞到石冰荷的面前。
她搖了搖頭。「我吃不下。」
「至少把雞腿吃完。」他堅持己見,把油亮的雞腿湊到她的小嘴前,語氣雖冷,但眼裡閃過一絲擔憂。
今晨吃粥時,她就吃得不多,沿路除了喝水外,連點心都不吃,甚至比平常沉默,這樣的她,讓他擔心。
石冰荷抬起蒼白的臉,觀了他一眼後,張開小嘴咬了一口油膩的雞腿,慢慢的咀嚼著,突然,從胃部湧上一股酸意,她連忙站起身,跑到角落,將才剛吃進去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直到吐不出任何東西才直起身子。
這時,一個水袋湊到她的眼前,她接過後,漱了漱口,這才偏首抬眼,正好撞進一雙隱含著關心的黑眸裡。
「你哪裡不舒服?」
石冰荷露出虛弱的笑容,「只是胃有點不適,不打緊。」
他扶著她,回到椅子上坐下。
「荷兒,你……」裴濟懷盯著她蒼白的容顏,欲言又止。他懷疑她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因為從她醒來,一直都恍恍惚惚的,整個人顯得很不對勁。
天祺、黑曜和秋海棠各拿了一個包子,紛紛站起來,有默契的走出涼亭,讓他們獨處。
「嗯?」石冰荷疑惑的看著他。
裴濟懷望著她天真的嬌顏,想問她是不是記起了那片段的回憶,卻問不出口,只好搖搖頭。「沒事。」
她怔怔的望著他的酷顏,心裡湧上一股溫暖。這個男人怎麼能對她這麼好?她想起以前為了捍衛自己和江天遠的愛情,傷害了爹,同時也傷害了眼前這個男人,把他對她的呵護當作別有用心。
沒錯,她恢復了所有的記憶,讓她的人生完整了,卻同時也泛起了一股酸澀,歷經這麼多風風雨雨,再加上這段日子以來他對自己的寵愛,她才明白,以前她自以為是的愛有多可笑。
「懷哥哥,我累了,想回馬車上休息。」她真的感覺累了,這三個時辰的趕路,她雖然一直是恍惚的,但想起很多事,對她和裴濟懷的末來,心裡已有了一番打算。
裴濟懷站起來,扶著她的手肘,和她一起步下涼亭的台階,並對立在一旁的春菊吩咐道:「去把東西收拾一下,準備出發了。」
當他們走近馬車時,天祺卻一臉怪異的朝他們走過來。
「莊主。」
裴濟懷停下腳步,望向他。「有事嗎?」
「裴莊主。」
另一道男性嗓音搶在天祺開口之前出聲,緊接著,一個身著上等質料的藍衫男子走了出來。
「裴莊主,可否抽空和我談談?」
石冰荷看見江天遠時,嬌小的身子倏地僵硬。
裴濟懷感覺到她的變化,先冷漠的瞟了江天遠一眼,然後俯首,低聲說道:「你先進馬車裡休息。」
她遲疑的瞄了江天遠一眼,點點頭,轉身鑽進敞開車門的馬車裡。
坐在馬車內的她,沒想到再次見到江天遠,心境競有如此大的轉變,心湖波瀾不興,十分平靜,只有一股悵然,再無其他想法。
裴濟懷等她進入馬車後,這才直視著江天遠。「你一直跟在我們後面,究竟有什麼事?」
「你知道?」江天遠微微訝異。
裴濟懷不語,只是嘲諷的盯著他。
江天遠訕笑一聲,「也對,裴莊主武功高強,當然不會不知道我一直悄悄的跟在你們身後。」
「廢話少說,把你的目的說出來。」裴濟懷冷冷的說。
「聽聞裴莊主和當今聖上頗有交情,天遠受爹所托,希望裴莊主能幫爹一件事。」江天遠直言不諱。
裴濟懷僅是挑眉,等著他主動說下去。
見他沒有拒絕,江天遠於是又開口,「事情是這樣的……」
當今定莊王爺為皇帝的六皇叔,年紀己四十五,卻看上了江天遠的小姑姑,小姑姑芳齡二十八,一直小姑獨處,末有婚配,也不想成親,無奈有一次定莊王爺到府邸作客,看見她後,立刻喜歡上她,回去不久,便央請媒人來說親。
不管江巡撫如何拒絕,定莊王爺就是硬讓人下了聘,江巡撫不能得罪定莊王爺,可是小姑姑終日抑鬱寡歡,尋死尋活的,就是不願嫁,正好裴濟懷來到浙江,江巡撫只好請他幫忙。
「巡撫大人也深得皇上信任,這件事只要他上奏聖上,我不相信聖上不會為他做主,他還要透過我向聖上說情,未免太古怪了吧?」裴濟懷質疑。
江天遠雙眼閃爍,一臉心虛,卻還是極力說服他,「定莊王爺畢竟是聖上的六皇叔,且聖上才剛登基,可能不願得罪他,所以才想請裴莊主上報聖上,幫忙想想辦法。」
見他神情閃爍,不敢直視自己,裴濟懷知道其中另有內情。「定莊王爺雖然年紀大了點,但也算一表人才,你小姑姑能攀龍附風也不錯,雖然為妾,但地位也不低,你還是勸勸她比較好。」
江天遠更著急了。「裴莊主,話不能這麼說,唯今只有你才能救我的小姑姑了。」
「我裴某何德何能?你太看得起我了。」裴濟懷這麼說,算是拒絕了。
「裴莊主,我們都知道,沒有你辦不了的事,只有你不辦的事,求求你。」
江天遠急迫的求著他。
裴濟懷冷眼一瞟,淡然的說:「就算要我幫忙,你也得說出真相,否則我何必多事。」
「裴莊主,這就是真相了啊!」江天遠心底一震。裴濟懷真是太可怕了,竟然這麼輕易就猜出此事還有內情,但是爹千叮萬囑,叫他絕對要保守秘密,他也很為難。
裴濟懷冷哼一聲,「等江公子願意把所有的內情都透露時,我再考慮看看要不要幫。」
說完,他拂袖轉身,走到高大健壯的黑馬旁,俐落的翻身上馬。
江天遠不死心的追了過來,仰首望著一臉倨傲的裴濟懷,心急的大喊:「裴莊主,只剩三個多月,定莊王爺就要迎娶我的小姑姑了,請你幫幫忙,爹允諾了,只要你肯幫這個忙,願意釋出一半的江南船運航權給天下第一莊。」
裴濟懷黑眸往下一覦,眼光一閃,就像獵人見到獵物,有著極大的野心欲一口吞噬,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冷冷的說:「裴某對江南航權雖然有興趣,也以為這樣的條件很合理,不過沒有真相,再大的利誘,我都不會答應。」
見江天遠還是不肯透露內情,他扯動韁繩,策馬離開,身後的馬車也跟著往前行駛。
「你考慮清楚,你的條件很優厚,莊主也很喜歡,不過他討厭被欺瞞,等你可以透露內情時,他自然會答應幫你。」天祺好心的提點江天遠,然後騎馬離開。
江天遠獨自站在原地,神情黯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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