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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蘇浣兒]明姬【天帝傳說玉麒麟3】[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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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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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9 21:30:2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妖精,她絕對是一個妖精!  
  膽敢偷他們麒麟四帝的玉麒麟不說  
  還對他西聖-歐陽徹上下其手。  
  怎麼說他也是一代帝王,  
  被一個小丫頭牽著鼻子走,  
  這能看嗎?  
  何況越是覺得這個丫頭不簡單。  
  但是看著她甜甜又柔美的笑臉,  
  不行了,又暈了,  
  天啊,他究竟是什麼時候陷入她的陷阱的啊




第一章

  站立在船頭,淡台明姬一面著急地催促著船家快些,一面不斷回頭張望,看著那緊跟在後面頭,緊追不捨的追兵。

  「船家,不能再快些嗎?後面的船快要追上來了。」

  那船家仍穩穩地擺動船槳,對淡台明姬說道:「姑娘,不能再快了,今天是十六漲水期,我們逆流而上,不翻船已經是上天保佑,如果再快,只怕老天爺都幫不上忙了。」

  「可是他們就快要追上來了,不能想想辦法嗎。」

  船家沒有回答,只是盡力劃船,努力拉開與後面船的距離。

  可任憑船家使出全副精力,在敵眾我寡與地勢不利的情況下,他們仍舊逐漸被包圍。

  淡台明姬見狀,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換作平時,她根本不在乎後面有多少追兵,只要輕輕一彈指,灑些毒粉,軟筋散,管他千兵萬馬,還不都一次擺平。

  但現在不行,一來她受傷了,二來她身上所帶的瓶瓶罐罐,都在和歐陽徹那些笨屬下交手時摔破打落,外加為了應付一批批,一波波,聞風而來,欲奪東西的貪婪之徒,使得素有妙手醫仙之稱的她,竟然用光了保命的軟筋散!

  想到這兒,淡台明姬不禁埋怨起歐陽徹。

  都是他害的,不過偷他小小一隻玉麒麟,居然就派大軍一路緝捕,從梁國追到大遼,再從大遼跟到兩湖地界,甚至親自督軍坐鎮,指揮屬下拿人。害她為了應付那一群笨得可以的侍衛而受傷,使的她在無路可走的情形下,只好跳上洞庭湖畔的小船想溜之大吉。

  哪曉得人沒溜成,卻遇上另一群貪心有餘,良心缺缺,想趁心打劫的無恥小人。這就是天要亡她嗎?

唉!虧她盡心盡力,為那笨笨的杜守愚一家大小治傷治病,甚至讓他們夫妻打破僵局,成就一對神仙眷屬。他歐陽徹不念僧面看佛面,就算討厭女人,也好歹看在她治好了他笨笨兄弟的面子上下手留情,射支箭或隨便派誰來救救她吧。

  可是沒有!

  那些平時一回頭就可以看到的追兵不知為何竟半個不見?那一個個發誓要追回玉麒麟,甚至不惜為此大動干戈,亡人國家,毀人城池的麒麟四獸更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害她身陷洞庭湖上,動彈不得!

  如果她因此被害死了,絕對是他-歐陽徹害的!

  可抱怨歸抱怨,淡台明姬還是得打起精神,面對已經逼到眼前的敵人。

  「淡台明姬,把玉麒麟交出來,顧念你是個女流之輩,我們不會難為你的。」

  一名年約四十歲的,留著八字鬍的男子說道。

  淡台明姬眯著眼睛看去,她認得他是大宛國的兵馬大元帥,北帝沉沖的鄰居。曾經為了玉麒麟讓沉沖打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想不到現下知道玉麒麟在自己身上,竟也厚顏無恥地想來分一杯羹。

  另一位男子較年輕,大概二十歲,許是被淡台明姬清雅秀麗的容顏所攝,神情顯得有些輕浮,「對,快把玉麒麟交出來。那可是鎮國之寶,上古奇物,你一個姑娘家代著這樣的神器古物不怕惹禍上身嗎?還是交出來好,公子我保你一路平安,沒有人敢動你一根寒毛。」

  淡台明姬斜睇了他一眼,這人她也認得,他是東皇耶律隆昊的手下敗將,曾經大言不慚地說要從耶律隆昊手中把絕代美人端木夕姬搶過來,卻被耶律隆昊揍得鼻青臉腫,在床上躺了大半年。

  一旁另一艘船上,還有一個五十開外,滿臉猥瑣的老頭兒衝著淡台明姬說:「丫頭,瞧你眉清目秀,不像是做賊的人。這麼吧!你把玉麒麟交出來,老夫可以在皇上面前替你說情,保你不死。普天之下除了我,還沒聽說過皇上賣誰面子。」

  淡台明姬聞言,不禁瞪打眼睛。哈!她還以為是哪個呢?原來是杜守愚那無緣的丈人。

  聽說這人為了玉麒麟,把女兒送給杜守愚為妃,期望經由女兒得到玉麒麟。

  那曉得杜守愚得知緣故由之後,竟翻臉不認人,將如花似玉的可憐美人,送給一個守成軍門做妻子,樂得那軍門三天三夜睡不著覺,直拉著美人努力幹活,盼能早生貴子。

  淡台明姬笑咪咪地開口:「唷,我道是那個,原來是前國丈爺啊!明姬這廂有禮了。」說著,她斂衽為禮。「明姬跟著皇上也好多年了,怎麼沒聽說皇上除了東皇陛下,北帝陛下和西聖陛下之外,還賣過那個的帳?敢情國丈爺家裡又出了一個皇妃不成?」

  這尖酸刻薄,積進損人之事的話,聽得那老頭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忍不住又羞又怒,氣得全身發抖,「賤丫頭,給你臉你卻不要臉!你以為杜守愚還在你身旁護著你嗎?瞧瞧這是什麼地方,乖乖把玉麒麟交出來,否則……」

  「否則如何?否則就殺了我嗎?」淡台明姬滿不在乎地說道,一派自在瞥了四周滿各路人馬的船隻一眼,心底卻暗自發急,不禁嘀咕。

  該死的歐陽徹,你不是要玉麒麟嗎?你再不來,我這妙手醫仙就要變成斷手醫鬼,水底冤魂了!

  就在淡台明姬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時,眼尖的她突然瞥見約莫七二水路外的湖面上,不知何時停著幾艘船。其中一艘船頭力著一個瘦長的白色人影,遠遠望去,長發飄飄,衣衫遙遙,那模樣朗朗如明月入懷,瀟灑之極。

  乍見那人,淡台明姬直比見了親爹還高興,當即大喊:「皇上,皇上!我在這兒,你快來救我。」

  聽到淡台明姬喊「皇上,」包圍她的眾人無不大驚失色,忙跟著看了過去,紛紛議論起來。

  「是歐陽徹!」

  「沒錯,那人確實是歐陽徹。不是說他人還在西秦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兒?」

  「出現又如何?他長年居住在大漠,見了水就像見了老祖宗一樣,嚇得連動都不敢動,不然他早過來了,怎麼可能還在一旁觀望?」

  這時,一個三十來歲,相貌俊美,但眉宇間卻有一股令人覺得不舒服的陰沉的男子哼了聲,「管他什麼歐陽徹不歐陽徹,把目標對準這丫頭準沒錯。」

  淡台明姬不禁一愣,「顓玉,是你?」

  這個叫顓玉的男子微微一點頭,虎視眈眈地瞪著淡台明姬,「是啊!明姬,好久不見。」

  「相見不如不見。你也和這些人一樣,是來搶玉麒麟的嗎?」

  「自然,否則我何必千裡迢迢到這兒來呢?我問你玉麒麟在你身上嗎?識相的話,就把玉麒麟交出來,否則汪洋洞庭,即使歐陽徹近在咫尺,他也救不了你。」

  「玉麒麟在我身上又如何?有本事就自己過來拿。」淡台明姬說著,腳下卻不自覺地往後退,心底泛起陣陣寒意與緊張。

  以往她獨自一人面對成千上萬的侍衛,禁衛軍,也從不覺得害怕;即使單槍匹馬和各路江湖人物周旋,心中也沒有半絲不安。可是面對顓玉,她卻下意識地緊張,因為沒人比她更清楚顓玉的狠毒與手段。

  因此她嘴裡雖這麼說,可眼角餘光已在尋找逃命之途。

  顓玉冷冷一笑,「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別怪我沒有給你機會。」

  他話剛落,淡台明姬便聞到一陣香氣朝自己飄過來。

  一向熟知各種毒物,藥物的淡台明姬,怎麼會不知道這是什麼!這正是天下第一邪藥-銷魂蝕骨散,不論男女聞之,都必須與人交合方得消解,否則將逆流而亡。於是淡台明姬當即以袖子掩住口鼻,但已經來不及了。

  她帶傷千里奔波,躲避各路人馬的追捕緝拿,本就元氣大傷,再加上今天洞庭湖刮的正是東南風,而淡台明姬恰恰處於北西邊,所以一吸氣後竟無法抗拒,將那銷魂蝕骨散悉數吸進體內。

  她登時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天地都在旋轉,咚的一聲幾乎往後栽進湖裡。

  顓玉順勢一撈,便將淡台明姬攬入懷中,當著眾人的面就伸手往她身上輕薄摸索,尋找玉麒麟。

  淡台明姬此時神智猶仍清楚,她羞怒交集地道:「你放開我,你想做什麼?」

  顓玉獰笑著:「做什麼?當然是找玉麒麟啊!」

  她不停喘息著,即要對抗已經逐漸發作的銷魂蝕骨散,又得應付顓玉,不讓他藉機輕薄,佔自己便宜。

  「玉,玉麒麟不在我身上,你……你去找他……」

  她指向遠處袖手旁觀的歐陽徹,希望顓玉能轉移目標,更希望歐陽徹能來救她。

  畢竟比起顓玉,歐陽徹可是好太多了,她寧願可讓歐陽徹捉回去,關入天牢,也不願被顓玉所捉。

  豈料顓玉完全不在乎歐陽徹近在眼前,他認定了玉麒麟就在淡台明姬身上。

  他放肆地低下頭,貪婪地吸嗅著她身上那有的雅緻幽香,「天下人都知道是你淡台明姬偷走了玉麒麟,連麒麟四帝都親自出動圍捕,你居然還說沒有!」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放開我,放開我!歐陽徹救我,你快來救我……」

  淡台明姬在情急之下,脫口喊著歐陽徹的名字。奈何歐陽徹卻似乎鐵了心腸,對於淡台明姬的呼叫充耳不聞,只是雙手抱胸,遠遠地看著。

  顓玉一面抱起淡台明姬跳回自己的船上,一面說:「不必叫了,他是不會來救你的,你忘了他的目標也是玉麒麟嗎?他如果想救你的話,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淡台明姬仍不死心,頻頻回頭看著歐陽徹,嘴裡不停的喊道:「歐陽徹,救我,看在杜守愚的份上,你快來救我啊!」

  「杜守愚?我知道你跟著杜守愚多年,想必這麼多年也深受他調教與寵愛,是嗎?今天我即使沒有拿到玉麒麟,但能得到杜守愚親自調教過的女人,也算是另一項收穫。」

  淡台明姬驚恐地瞪打眼睛,「你想幹什麼?」

  「你是妙手醫仙,醫術精湛不在話下,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怎麼反過來問我呢?」顓玉沉沉一笑,仰起頭對其他船隻上的眾人說:「在場各位兄弟,應該多少都和麒麟四帝有過過節,或是吃過他們的虧吧?」

  眾人紛紛點頭。

  「兄弟有個主意,不知各位以為如何?」顓玉斜瞟了遠處的歐陽徹一眼,又低頭看了看藥力逐漸發作,痛苦難耐的淡台明姬,意有所指道:「今天如果拿不到玉麒麟,咱們就以這丫頭去交換如何?畢竟這丫頭和麒麟四帝的關係匪淺,她偷玉麒麟可能也是他們所設下的陷阱,所以拿她做賭注,或許咱們還有一些勝算。而且咱們還可以看看被麒麟四帝調教出來的女人到底怎麼樣,是不是真如傳說中讓男人欲死欲仙,渾然忘我?」

  眾人聞言,有人心奮鼓噪起來,有人搖頭表示反對更有人冷眼以對,就是沒有人出手相救。

  這叫淡台明姬氣得差點咬斷舌頭。她忍著體內翻攪的痛苦冷笑,「顓少做你的春秋大夢了!我淡台明姬寧可葬身魚腹,也不願在此受辱。」

  她話還沒說完便停住因為藥力發作而毫無反抗能力的淡台明姬竟然對著他吹一口氣。

  顓玉完全沒有想到淡台明姬會使出這招,心下當即一驚,手便鬆了開去,而淡台明姬就趁著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栽入洞庭湖裡,往黑沉沉的湖底沉落。

  ★★★★

  冰冷的湖水淹沒了淡台明姬,恍如一匹黑色的絲綢般緊緊將她包圍,往更深的黑暗捲去,讓她無從逃避,無從閃躲。

  水不往鑽入她的嘴裡,鼻子裡,仗得她的肺幾乎要爆裂,嗆得她本就混混沉沉的意識益發不清楚,只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死了,她應該要做些什麼好救救自己,可卻全無辦法可想。

  她就這樣逐步下沉,逐漸往死神的懷裡靠去。

  眼看她即將滅頂,淪為波臣之際,原本一直袖手旁觀的歐陽徹突然開口了:「來人,放箭!將這群見死不救,圖謀不軌,意圖謀奪玉麒麟的逆賊統統給朕就地正法。」

  話聲沒落,但見萬箭齊發,勢如雨下,平靜的洞庭湖頓時哀號四起,成了一片人間煉獄。

  而在弓箭手大發神威之際,歐陽徹卻對眼前的殺戮哀號視若無睹,只是走到船邊凝視著深不見底的洞庭湖水,跟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縱身往洞庭湖中躍下。

  但見他如水中蛟龍般在洞庭湖底往來穿梭,接著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淡台明姬從死神懷抱裡拉了上來,回到船上。

  見歐陽徹平安回來,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住的踱步的總管太監王南忙迎上前去,「皇上,您可回來了!您怎麼不顧一切往下跳,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叫奴才如何是好,有如和對得起太皇太後……」

  對於王南的嘮叨歐陽徹絲毫不以為然,「朕知道了,朕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

  「可是……」

  「別可是了,快傳太醫過來,明姬喝了不少水,朕擔心遲了會有危險。」

  說罷,歐陽徹抱著淡台明姬進入艙內裡。

  他略略彎下腰,打算將淡台明姬放在褥上讓她躺好時,早失去知覺的淡台明姬卻突然睜開眼睛醒了過來,起身撲入歐陽徹的懷中,雙手緊緊抱住他。

  她滾滾的臉貼在他的胸前,嘴裡含混不清地道:「皇上,救我,求你救救我!」

  歐陽徹一愣,以為她驚嚇過度,忙推開她安撫道:「明姬清醒些,已經沒事了,太醫馬上就過來,朕馬上叫太醫幫你看看,你忍著點。」

  可淡台明姬仍拚命搖頭,仰起頭看著歐陽徹,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從額頭落下,清麗的臉上滿是痛苦和壓抑,「不要太醫,我不要太醫,我只要你,我只要皇上救我。皇上,求求你行行好,救我,救救我……」

  歐陽徹根本不知道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仍是扶著她準備讓她躺下,「明姬,不要這樣,朕不是已經救你上來了嗎?」

  這時王南領著太醫孔尚彬進來,「皇上,孔尚彬來了。」

  孔尚彬忙跪下行禮,「見過皇上。」

  歐陽徹隨意一點頭,「嗯,快幫明姬看看。」孔尚彬一拱手,說句「失禮了」拿起淡台明姬的手便要把脈。

  哪曉得他的手卻讓淡台明姬一掌拍掉,「走開!我不要,我要皇上,我只要皇上!」

  孔尚彬一臉為難,轉頭看著歐陽徹,詢問他的意見,「皇上?」

  歐陽徹劍眉一擰,「明姬,你病得這麼厲害,讓太醫瞧瞧有什麼不好?還是你想自己診治?」

  飽受煎熬,神志昏亂的淡台明姬不知該從何說起,只是不斷搖頭,汗水,淚水涔涔落下,「不要太醫,叫他走,走!」

  歐陽徹眉頭皺得更深,但終究擺手叫太醫和王南退下,誰叫這丫頭自己就是個大夫呢?

  兩人一退下,淡台明姬立刻趨近歐陽徹,「皇上,現在只有皇上才能救我。求,求皇上愛我,愛我……啊!」

  話沒說完,淡台明姬便痛苦地在地上翻滾著,發瘋似的扯著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脫,一件件撕,嘴裡還不住喊著:「好痛!皇上救我,如果你股救我,我就要橫死當場了。皇上皇上!」

  歐陽徹見狀,頓知情況不妙。她定是在湖面上受人暗算,否則絕對不會這樣舉止無措。

  他一個箭步上前,抱起淡台明姬,「明姬,你怎麼了?告訴朕,到底發生什麼事?」

  可不抱還好,這一抱,他身上那濃烈的男人氣息,立刻引動了她亟欲壓制的慾望之火,使得她最後一絲理智也蕩然無存。

  她用力扯開歐陽徹的衣衫,滾燙的小臉貼上他結實冰涼的胸膛,火熱的唇急切的搜尋著他,對上他因錯愕而來不及閉上的嘴,胡亂地啃咬親吻著。

  歐陽徹想都不想便用力將淡台明姬推開,「明姬,不要這樣!」

  但是她卻像著了魔般又撲向歐陽徹,那來勢之兇猛,使得歐陽徹一時竟無法抵擋而被推倒在地,兩人滾成一團。

  淡台明姬順勢壓住歐陽徹,整個人跨坐在他身上,急切地扯著他已經衣不蔽體的衣衫,挑戰著潛藏在他心底那最原始的人類本能。

  換作其他人,也許就會這麼和她成就一場露水姻緣,擔偏偏歐陽徹不是一般人,他是西聖歐陽徹,是麒麟四帝中討厭女人出了名的,所以他怎麼可能會莫名其妙地接受她?

  他硬生生地掰開淡台明姬死纏著的身子,伸手點了她周身大穴,終於讓她暫時靜了下來。

  此時的歐陽徹全身汗水淋漓,衣冠不整,模樣狼狽極了。

  他不懂,為什麼明姬會突然變了一個人?認識她這麼多年,兩人相見的次數更是多得數不清,卻從沒有見過她如此失態,活像被下了春藥,得不到男人會死似的……等等,春藥?難不成她被人下了春藥?

  歐陽徹隨即搖頭,否認這種可能。

  這丫頭雖然活潑好動,但也機靈聰慧,個性古怪,行事神秘謹慎,竟能埋伏在杜守愚身邊那麼多年卻始終不露破綻。

  這次若不是完顏黛姬湊巧看到她身上帶著玉麒麟,只怕他們四個人不知要到何時才會知道玉麒麟是在這小丫頭身上。

  再者,她自己就是個醫術冠絕群倫的神醫,不但能醫死人命,還熟知各種毒物,毒藥,又愛在喜歡的人身上藏藥。這樣一個古靈精怪的丫頭,不毒死別人就該偷笑了,怎麼可能中了埋伏。難不成她又在耍什麼詭計?

  想到這兒,歐陽徹心中泛起一絲戒備,冷著一張俊臉瞪視淡台明姬。至於淡台明姬雖動彈不得,但那周遊全身的騰騰慾火並未就此消減,反而因為穴道被刺,無處宣洩,益發痛苦難當。

  只聽到她啞著聲音,顫抖地開口道:「皇上,我中了銷魂蝕骨散,必須要和男人交合,方以解開。如果皇上不肯救我,那就請皇上大發慈悲,一劍刺死我,免得我……」

  淡台明姬突然哇的一聲,鮮血從嘴裡狂噴而出。 

  不僅如此,那姣好秀麗的五官七孔,也出現絲絲血絲,甚至連雪白的肌膚都開始泛紅,模樣恐怖極了。

  這讓歐陽徹驚愕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銷魂蝕骨散?聽說那是天下第一邪藥,中此毒者,不分男女,皆需與人交合方得清醒,否則將全身經脈逆流爆裂而亡,而這丫頭竟然中了這中毒?

  他,他該怎麼做?

  救她?如此勢必得破她身子,可她和杜守愚間那若有似無的情愫,那似兄妹又似情人的關係,使得他不願奪人所愛,更不想和她有所牽扯,但不救她……

  依她現在的情況,只怕不到一刻鐘,就會香消玉殞。

  正當歐陽徹猶豫不決時,淡台明姬再次狂吐鮮血,「皇上。你殺了我吧!能死在你手裡,我,我死而無憾,我……」

  至此,他不能再猶豫了!他不能見死不救,不管她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他都不能見死不救!

  於是歐陽徹抱起淡台明姬讓她躺在褥上,跟著褪進衣衫,解開她身上被制住的穴道,然後將那因慾火而顫抖不已的赤裸嬌軀壓在身下……

  不知過了多久,淡台明姬才慢慢從那銷魂忘我的混沌境界中醒過來。

  她對上歐陽徹那清醒漂亮的黑色瞳睦,臉上有驚有喜,「皇上,我……」

  歐陽徹搖頭,「什麼都別說,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他離開淡台明姬,拿起一旁的衣衫邊穿邊說:「我會向守愚說明事情的經過,請他諒解。只要守愚同意,我就立刻昭告天下,封你為湘妃。並賞封你淡台氏一族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不等他話說完,淡台明姬急忙打斷他:「皇上,你,你要封我為妃?」

  歐陽徹回過頭,俊美的臉上除了一抹淡然,再也瞧不出任何表情,「怎麼?你還不願意?還是你想做皇妃?如果你想做皇妃,那也不是沒什麼不行,只要你肯把玉麒麟交出來,別說是皇妃,就是做西秦的皇后,我也答應你。」

  聽到這兒,淡台明姬總算有些懂了,「你以為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是我所設下的陷阱?」

  歐陽徹劍眉輕佻,「難道不是。」

  她好不容易有些血色的小臉霎時又變得雪白,「就算是我安排的,就算是我故意引你到洞庭湖,但我總不會故意讓自己中銷魂蝕骨散吧?那是天下第一邪藥,邪淫無比,任誰都不會……」

  歐陽徹冷冷道:「很難說,你這丫頭向來古靈精怪,沒有什麼你不敢做的事。再說,你自己就是個醫術高超的大夫,使毒,解毒對你來說根本不是什麼難事,要避開別人的暗算更是輕而易舉,但你為什麼避不掉?又為什麼非找上我不可?」

  淡台明姬眼睛忽地瞪大,張口欲言又止,「那是因為……」

  可歐陽徹並不想聽,「不必說了,反正木已成舟,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把玉麒麟交出來,你要做皇后,要做貴妃都可以,只要把玉麒麟交出來。」

  她緩緩起身,渾然不在意自己正一絲不掛,寸縷不著的,只是定定地看著他,「皇上,在你心裡,只有玉麒麟嗎?」

  「當然,玉麒麟是國之重寶,是上古帝王留下的神兵力器,蘊藏無限的寶藏與力量。如果讓這種神兵力器落入不肖份子手裡,不知會引發多大的禍患,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必須找回玉麒麟。」

  「是嗎?」淡台明姬彎下腰,從船艙地板上找了件尚稱完好的衣服穿上,然後走到窗邊,回頭對著歐陽徹說:「皇上一心只想找回玉麒麟,那麼明姬就成全皇上。明姬要走了,只要皇上能找到明姬,明姬就帶皇上去找玉麒麟。」

  話聲剛落,便看到她縱身一躍,投入波濤萬頃的洞庭湖中失去蹤影。




第二章

  自三國時代,孫吳大將魯肅在岳陽訓練水師,起造閱軍樓,後經唐朝張說改建岳陽樓開始,岳陽便幾乎成為文人騷客必須到訪之處。

  原因無它,岳陽北通巫峽,南及瀟湘,素有洞庭天下水,岳陽天下樓之美譽,所以文人騷客能不來此,能不覽物寄情嗎?

  其實別說是文人騷客就是一般人,甚至乞丐,也很愛到岳陽樓看熱鬧。反正看不懂范仲淹的岳陽樓記,看看洞庭湖的風景總可以吧?

  所以淡台明姬就把自己弄成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乞丐,混在人群裡,也跟著上岳陽樓看風景去了,她就不相信這樣歐陽徹還能找到自己。

  想到歐陽徹,淡台明姬便覺得委屈,一肚子窩囊氣無處發。

  若不是他窮追不捨,自己怎麼會用光所帶的解藥;若不是他見死不救;自己又怎麼會中了顓玉的銷魂蝕骨散。想不到讓他佔了便宜,破了自己清白的身子不說,竟然還說她設計陷害!

  有沒有稿錯啊?丟了清白身子的人是她,被人佔便宜的人也是她,而他居然振振有詞地說自己安排陷阱設計他?

  哼!她才不會原諒他的,縱使她很喜歡他,也很想嫁給他,做他唯一的妻子,但她還是不會原涼他!

  所以她決定永遠都讓他找不到她,也永遠不會告訴他玉麒麟在哪裡,誰叫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淡台明姬有狠狠地數落了歐陽徹祖宗十八代,外加十四代未出世的子孫後,才心滿意足,正經地打算好好欣賞洞庭湖。

  哪曉得就在她打算欣賞洞庭湖時,身後卻傳來一陣喝斥聲--

  「走開走開,統統走開!今天岳陽樓讓人包下了,你們趕快走,遲了休怪大爺不客氣。」

  淡台明姬皺起眉頭。包下岳陽樓?敢情這岳陽樓是酒樓飯館,不然怎麼能隨意包下?

  一念未畢,幾名家丁模樣的漢子已經上樓來,同樣是見人就趕,遇人就罵。

  「叫你滾聽不懂啊?今天岳陽樓讓人包下了你們統統滾蛋!再不滾的話,當心我踢你到洞庭湖裡餵魚。」

  許多人見苗頭不對,紛紛走避,最後只剩下淡台明姬一個人。可她卻對這群人視若無睹,大咧咧地走到范仲淹的岳陽樓記前搖頭晃腦,嘴裡唸唸有聲:「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先逃謂之逃,後逃者謂之不逃,不逃者就要死翹翹。」

  「喂,你這小叫化子,叫你滾聽不懂啊?還搖頭晃腦,嫌腦袋長在脖子上太重嗎?」

  這人邊說著,一隻手就往她的肩膀按落,想推她下樓。

  豈料他的手在剛碰到淡台明姬的衣服,便「哎喲」一聲,像被燙到似的,整隻手熱得發紅。

  「你,你,你……」這人頓時嚇得臉色慘白,連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啦?」當中有人發現不對勁,上前問道。

  「妖術,這個叫化子會妖術!」

  「什麼妖術?不過是個叫化子,趕他下去便是。」

  另一個人不信邪,動手又想推淡台明姬下樓。

  但這個人卻連淡台明姬的衣服還沒碰到,就慘叫連連,口吐白沫,當場倒地不起。

  而淡台明姬仍是笑眯眯的,彷彿剛剛所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繼續搖頭晃腦,唸著她的岳陽樓記:「夫巴陵勝狀,在洞庭一湖;夫洞庭湖之慘狀,在岳陽一樓。銜遠山,吞長江,摸一摸,死翹翹,哎喲我的媽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群人聽到她念「摸一摸,死翹翹」,當即嚇得面無人色,以為她真有妖術,還是洞庭湖的妖怪幻化而成的,紛紛連滾帶爬,爭先恐後下去了。

  淡台明姬見狀笑得嘴都合不攏,拍手道:「哎喲,一群殺風景的總算走了,這下我可以好好欣賞岳陽樓記了。」

  突然,一個冷淡的聲音從樓下傳來:「如果范仲淹知道你這樣子念岳陽樓記,怕不氣得從墓裡爬出來重寫呢!」

  淡台明姬如同被雷打到,整個人愣在當場。

  是歐陽徹?他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裡?他不是應該在洞庭湖上找自己的嗎?

  怎麼她前腳剛走,他後腳就找到她了?

  淡台明姬來不及想歐陽徹是怎麼找到自己的,她一個翻身,就要跳下岳陽樓逃之夭夭,就被歐陽徹在半空中抓了個正著,再順勢一帶,平平穩穩地又回到岳陽樓。

  他衝著全身髒兮兮的淡台明姬露出一抹迷人的淺笑,伸手道:「拿來!」

  淡台明姬跟他裝迷糊。「拿什麼來?」

  歐陽徹眼中精光乍現,臉上依然掛著笑,擔那笑卻讓人不寒而粟,「你說只要找到你,就把玉麒麟還我,現在我要你把玉麒麟還給我。」

  她小腦袋瓜一偏,黑白分明的打眼不安分地東溜西轉,「哦?我曾經說過那樣的話嗎?怎麼我不記得了?」

  歐陽徹一哼,「你忘了?無所謂。我很樂意於提醒你。」他放開淡台明姬,翩然一回身,「來人,筆墨紙硯侍候。」

  不多時,兩名太監從樓下捧著筆墨紙硯上來,恭恭敬敬立著。

  歐陽徹在木椅上落座,提筆便寫,一旁的淡台明姬賊兮兮地偷窺著,想看他究竟寫些什麼。

  只見歐陽徹寫道--

  庚辰年八月,余在洞庭湖偶遇女子明姬。姬年二八,顏入舜華,秀色可餐,豔麗不可方物,惜有瘤疾,時作癲狂之狀,每發病時,見男子喪失失神,撲打摔跌,欲成巫山雲雨之好。

  淡台明姬看到「撲打摔跌,欲成巫山雲雨之好,」頓時面紅耳赤,忍不住嚷嚷道:「歐陽徹,你得了便宜還賣乖,太可惡了,你不是人!」

  可歐陽徹理都不理,振筆疾書,三兩下完成了一篇文章,然後說道:「王南!」

  王南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躬身打了個千兒,「皇上。」

  「找個工匠,把這篇文章刻在岳陽樓上,記得要用上好的紫檀木,刻好後順便找人來題字,我看就找……」

  淡台明姬氣得渾身發抖,搶過那篇文章撕了個粉碎,「不准刻,不准刻,不准刻!我不准你刻,聽見沒有?」

  歐陽徹濃眉一挑,「不准刻?我是皇帝,只有我才能說不準,你淡台明姬憑什麼說不準?」

  「我……」

  歐陽徹轉過頭,「王南,即刻找工匠來,那是用口述的,叫他馬上刻。」

  王南還來不及回答,淡台明姬便威脅著「不准去!你要敢去,我就毒死你!」

  王南臉色有些發白,「皇上?」

  歐陽徹微微一笑,「王南,朕問你,誰是皇上?」

  王南慌地跪下,「當然是陛下您是皇上!」

  「既然我是皇上,那違抗皇命者該當如何?」

  歐陽徹輕輕說著,即沒動氣也沒發怒,卻讓王南全身起雞皮疙瘩,連頭皮都發麻了。

  他往地上一叩首,「奴才這就去辦!」

  眼看王南真要去找工匠,淡台明姬跳到歐陽徹面前,激動地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歐陽徹,你是小人,你根本不配當麒麟四帝,更不配被稱為西聖。你只會趁人之危,只會欺負弱女子,你……」

  歐陽徹身子略略一側,巧妙地換了個方向不看她,「王南,你還不去!」

  「是,奴才這就去。」

  淡台明姬急了,漲紅臉喊道:「你敢去的話,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王南欠了欠身,「好姑奶奶,我若不去,皇上也會要我死在他面前,所以你放了我吧!」

  淡台明姬只能眼睜睜看著王南一步步走下去岳陽樓。

  突然,淡台明姬說道:「別去,我,我答應你就是。」

  這話一出,歐陽徹立即瀟灑地站起身喝道:「把王南叫回來,吩咐他準備好車馬,朕要馬上上路。」

  「遵旨。」

  歐陽徹低下頭溫柔地看著無垠沮喪的淡台明姬,和適才的疾言厲色相較,簡直判若兩人,「明姬,你穿這樣不好跟在我身邊,這麼吧!我叫王南把你打扮成小太監,你就跟我同車,如何?」

  淡台明姬小嘴翹得半天高,一言不發。

  歐陽徹露齒一笑,「你仍是我的湘妃,不過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帶了妃子同行,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淡台明姬還是沒有回氣呼呼地逕自下樓。

  但她才走沒兩階,便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跟著小腹一股熱流往上竄,從心窩,喉頭一直到頭頂百會,繼而周流全身,讓她完全無法控制,整個人失去平衡,滾下樓梯。

  歐陽徹一驚,腳下輕點,風一般地捲到淡台明姬身邊,將她抱起,「明姬,你怎麼啦?明姬!」

  淡台明姬全身發熱,神智開始渙散,不過仍記得自己是在大庭廣眾下。

  她緊緊楸住歐陽徹的衣襟,將臉埋入他胸前,「皇上,帶我離開這裡,我身上的銷魂蝕骨散又發作了。快,快帶我離開!不然不只我會癲狂,連你都要受我連累。」

  不等淡台明姬把話說完,歐陽徹立即抱起她大步下樓,往他的休息驛館去。

  ★★★★

  由於已經有過一次經驗,所以歐陽徹在踏進驛館房間的同時,也點了淡台明姬的穴道。

  他坐在床邊,看著因藥力發作而慾火上升,逐漸無法控制自己的淡台明姬。

  「明姬,我問你,這銷魂蝕骨散無法解開嗎?」

  不住焚燒的火熱,讓淡台明姬小臉漲得通紅,全身幾乎要炸開似的,處處傳來要他的訊息,「可,可以,但是……要七天。」

  「七天?」

  「對。」她喘息著,「只要七天就……可以完全解開。」

  「哦?那這七天的時間裡,你隨時都有可能發作,是嗎?」歐陽徹冷靜地分析著。

  她嗯了一聲,聲音裡卻飽含痛苦,慾望的火焰正在她原本純真無邪的眼中燃燒著。

  「明姬,你是個大夫,應當有辦法可以自己解開銷魂蝕骨散吧?」

  她搖頭,纖弱的嬌軀不斷扭動掙紮著,「不,不行,如果可以,我又何必……哇!」

  她一張嘴,一口鮮血湧了出來。

  歐陽徹看了,溫柔地用袖子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跡,卻絲毫沒有要幫她解除痛苦的意思。

  這讓淡台明姬忍不住哀求道:「皇上,求你,除了你,沒有人可以救我。」

  歐陽徹俯下身子,定定地瞧著她,濃烈的男子氣息籠罩在她四周,讓她益發痛苦難當。

  「明姬,如果我答應你用七天的時間為你解毒,你願不願意帶我去找玉麒麟?」

  她胸口一上一下劇烈起伏著,小手握得緊緊的顯示她正努力地對抗著體內那燎原之火,「我,我不是已經答應你了?」

  他微笑著搖頭,「你這丫頭詭計多端,連守愚那樣精明強悍的人都栽在你手裡,更何況是我。再者。我怎麼知道你好了之後,是不是會像昨天一樣溜之大吉,逃得不見蹤影?」

  「那,那你想怎麼做?」

  歐陽徹又是一笑,「咱們來談條件,如何?」

  「談……條件?」

  「對,我替你解毒,你帶我去找玉麒麟,否則我就將你中了銷魂蝕骨散的事公諸天下。」

  又氣又惱的情緒,在一瞬間沖斥淡台明姬心中。這該死的男人竟然趁火打劫!他明明知道她喜歡他,知道除了他,她不可能找其他人解毒,可他竟然還這樣威脅她!

  可她能說不嗎?如果拒絕的話,她會馬上橫死當場不說,天下人亦會知道她淡台明姬讓人下了銷魂蝕骨散,這豈不是丟光了淡台家的面子?

  況且她連身子都給了他,她還有機會說不嗎?

  想到這兒,淡台明姬終究答應了,「好,我,我答應你了,求你……」

  豈料歐陽徹還是搖頭,「還沒,你得再答應我一件事,我才能替你解毒。」

  「什,什麼事?」

  「你把玉麒麟藏到哪兒去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你一定不會帶在身上,所以我想知道,玉麒麟在哪兒?」

  淡台明姬渾身汗淋淋楸著歐陽徹,他就這麼想找回玉麒麟嗎?「你……玉麒麟對你來說,真如此重要?」

  「當然,比我自己的命還重要。」

  「如果我告訴你玉麒麟在哪裡,你會不會……會不會丟下我……」

  歐陽徹一扯嘴,打斷她的話,「放心,君無戲言,我既然答應要救你,就一定送佛送到西。」

  「好,我,我告訴你,玉麒麟就在……天子山。」

  歐陽徹一愣。天子山?那不是離洞庭湖不遠的地方嗎?聽說那地方終年雲霧繚堯,峰外有峰,天外有天,若不是詳知地形的當地土著,根本不可能到達,這丫頭怎麼會想把玉麒麟藏到天子山?

  淡台明姬喘息地看著他,無力而痛苦地哀求道:「皇上,我都說了,你……」

  歐陽徹聞言劍眉一攏懷疑淡台明姬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他低頭凝望掌握她,輕撫她泛紅的小臉。

  瞧她慾火焚身,痛苦難當的模樣,他也不忍心再逼問她,但是無論如何,他得想想辦法把這狡猾的小東西鎖在身邊,非逼她交出玉麒麟不可。

  想到這兒,他伸手解開她被制住的穴道。

  穴道一解,淡台明姬隨即撲向歐陽徹,滾燙的紅唇搜尋著他的。

  歐陽徹沒有拒絕,接受了她柔軟芳香的小嘴,並化被動為主動,將她壓在身下,盡情品嚐著她的甜美。

  天!她比他想像得更誘人,也比印象中的弱多了。

  雖然她現在讓慾火燒得理智盡失,飢渴難耐,但他沒有苗頭反而比任何時候都還要清醒也因此他將她迥異於平常的狂野與豔麗盡收眼底。

  但見她眉形宛若翠黛,鼻樑挺如玉蔥,那因慾火而微微開啟的小嘴紅豔誘人,看上去是如此美好,令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至於那一對水靈明亮,活潑中透著一絲慧氣;嬌俏裡有一絲狡猾的美麗眼眸,此時正被情慾控制著,卻也因此透出異常的光彩,勾魂攝魄,熱情奔放。

  不過最吸引他目光的,卻是淡台明姬那一身又滑又膩,恍若嬰孩的雪白玉膚,直是吹彈可破,潔白無暇,柔膩中彷彿可以聞到那淡淡幽香,加上那散落在枕邊的烏黑長髮,即使是柳下惠再世,怕也難以拒絕,更可況是他歐陽徹?

  而淡台明姬早完完全全失去判斷力她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好熱,好難過,只知道歐陽徹還沒愛自己。他為什麼不肯愛她呢?難道他不曉得他若再不行動,她就要暴斃當場了嗎?

  淡台明姬再痛苦難耐地摟著歐陽徹,將自己送到他面前,嘴裡低低呼喚著:「皇上,求你,求求你!」

  歐陽徹深得不見底的眼中透出一抹光彩,再次接受了淡台明姬的主動溫柔地吻住她,引得淡台明姬奈不住而驚呼出聲--

  「皇上!」

  歐陽徹俊美無鑄的臉上漾著一抹淺笑,繼續著他遊戲,絲毫不為她的掙扎,扭動與連連驚呼所影響。

  淡台明姬幾乎瘋狂了!燃燒的快感,使她禁不住瞪大眼睛,隨著歐陽徹的擺弄而晃動;可是小腹那不住傳來的熱流卻絲毫沒有減少,反倒越燒越猛烈,直衝她的靈冥神智,使得她終因承受不起而昏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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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9 21:30: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翌日,淡台明姬在歐陽徹的強迫下,硬是被換上小太監的衣服,當起了跟班小太監。

  但教她驚訝的卻不在於此,而是歐陽徹竟然命人搬來一副手銬腳鐐!

  乍見那天牢裡用來鎖重犯的手銬腳鐐,淡台明姬不禁連退好幾步,看著一臉似笑非笑,不斷逼近的歐陽徹,「你,你想做什麼?你叫人準備手銬腳鐐要做什麼?」

  歐陽徹不疾不徐,意態瀟灑說道:「為為了預防萬一。」

  「預防萬一?我不是已經告訴你玉麒麟的下落了嗎?」淡台明姬說著。圓溜溜的眼睛卻開始東張西望,尋找脫逃的機會。

  開玩笑!她跟著杜守愚多年看多了杜守愚對付犯人的手段,現在這手銬腳鐐搬來這兒,用腳指頭猜也猜得出歐陽徹要做什麼。

  昨晚她身不由己,只得任他擺佈,現在她人好好的,可不想又讓他予取予求,因此她咬著唇苦思辦法準備開溜。

  「你這小東西機變百出,鬼點子特多只要稍不注意,就可能讓你跑得無影無蹤。為了不再勞師動眾,也怕夜長夢多,所以從現在開始,我要把你詮在身邊,直到找著玉麒麟為止。」

  說罷,兩名太監隨即上前想把手銬腳鐐加在淡台明姬身上。

  淡台明姬想都沒想,當下足下一蹬,瞬間踢倒兩名太監奪門而出。

  可她快,歐陽徹更快。

  淡台明姬制覺得眼前白影一閃,還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右手腕上便覺得一陣冰涼,那手銬已經穩穩當當地銬上。

  她有些錯愕,卻也沒有多想,當即從懷中掏出一包粉末撒向歐陽徹。

  歐陽徹力在原地,玉樹臨風般動也沒動,只是輕輕吹了口氣,那些粉末又全數飄回到她的身上,使得她一時躲避不及,竟被嗆得猛打噴嚏,眼淚直流。

  「歐陽徹,你……」這下淡台明姬真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又擦眼淚又擦鼻涕的,好不狼狽,「你什麼時候把我的藥換成胡椒粉?我的藥到哪裡去了?」

  歐陽徹微微笑著,一臉氣定神閒,「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那不是她毒發難耐之時嗎?這男人。趁著她毒發要挾她答應條件就算了,居然還乘機偷走她身上的藥!

  想不到他不但摸遍親遍自己的沒一寸肌膚,一次次藉著自己中毒放肆地欺負自己,現下又威脅強迫,淡台明姬便忍不住氣得滿臉通紅。

  顧不得自己右手正銬,面對著麒麟四帝中最高深莫測的西聖,她咚咚咚地衝往前,指著鼻子便罵:「小偷!還我。把你偷走的東西還我!」

  歐陽徹存心逗她似的,拿出一個小布包晃了晃,「還你可以,你現在把玉麒麟給我,我就還你。」

  淡台明姬惱怒地瞪著他,「我說了,玉麒麟現在不在我身上,在天子山。」

  歐陽徹一挑眉,「是嗎?那簡單得很。」

  話聲剛落,但見歐陽徹拿起手銬的另一個銬在自己的左手上,這讓淡台明姬頓時愣在當場。

  「這副手銬腳鐐,是以千年寒鐵打造而成的,除非是特製的鑰匙,否則任何方法都無法打開,即使用刀劍砍也是一樣。從現在開始,只要你一日不找出玉麒麟,你就得這樣和我銬在一起,無論吃喝撒拉睡,咱們都得粘在一起。」歐陽徹湊近她,楸著她氣得發紅的俏臉,「守愚說你這丫頭一向無法無天,橫衝直撞,連皇宮裡的規矩都管不住你所以被這樣銬掌握,一定很難過,對不對?」

  淡台明姬哼了一聲,懶得理他。

  「別生氣,只要你答應我,不逃跑,不耍花招,乖乖地,順順利利地帶我去把玉麒麟找回來,我會遵守先前的承諾,封你為妃,讓你做我的妻子,替我生兒育女。」

  淡台明姬哼哼兩聲別過頭,陰聲怪氣說著「生兒育女?你不是討厭女人嗎?不是看見女人就退避三捨,逃之夭夭?怎麼現在為了玉麒麟居然連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用出來了?」

  對於她的譏諷,歐陽徹絲毫不以為是,只是輕聲回道:「明姬,你真希望我討厭女人?」

  淡台明姬一怔,「我……」

  「我承認我討厭女人討厭那種勾心鬥角,死纏爛打,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但是我喜歡溫柔,熱情,聽話的女人。你雖然古怪善變,卻是十足十的熱情小火焰,就這一點而言是夠了,況且你一直喜歡我,想做我的妻子,不是嗎?」

  這下淡台明姬幾乎連脖子都紅了。她吞吞吐吐地說:「我……你……」

  他低下頭,吻了吻她的小嘴,同時俯身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修長結實的身子沉沉壓住她,銬著的左手握住她的右手。

  「明姬,其實我不想逼你,更不想用這種方法把你鎖在身邊,而是玉麒麟實在太重要了,讓我不得不得不出此下策。如果玉麒麟一天找不回,天下就一天無法平靜,且會有無數人為了玉麒麟而瘋狂,流血,犧牲,更有無數的生靈會因此受害,那是我不願意見到的,所以我必須盡快找回玉麒麟。」

  淡台明姬聞言,水靈靈的雙睨不禁浮現一絲陰影。

  她怎麼會不知道?就是因為知道玉麒麟太重要,她才會不顧一切偷走玉麒麟,免得引發更大的危難,甚至可能為麒麟四帝,乃至遼,齊梁和西秦帶來滅亡之禍。但這些他明白嗎?

  歐陽徹伸手梳理她散亂的長發,露出那姣好秀麗的容顏,溫柔卻堅定地說道:「明姬聽話,別再耍手段,也別再想辦法逃走。我不願意傷害你,畢竟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你肚子裡說不定已經懷了我的孩子,為了你自己,為了我們可能有的孩子也為了讓天下早日恢復太平,帶我去把玉麒麟找回來,嗯?」

  不等淡台明姬回答,歐陽徹便堵住了她的÷唇。

  淡台明姬被吻得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這男人不是討厭女人,且被封為柳下惠再世,從不碰女人的嗎?怎麼……怎麼現在卻……

  雖然她早決定將自己給歐陽徹,也和他有過肌膚之親,但那是在中毒的不得已狀況下發生的,而像現在這樣清清楚楚和他交纏相戀,肌膚相親,卻是第一回。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擁有他,佔有他,那即使會遭天打雷劈,即使必須承受天罰,她業願意。至於歐陽徹,但見他劍眉微著,黑睦即幽遠又深沉,即神秘且難測,一點也沒有沉醉於男歡女愛的愉悅,倒有幾分像將獵物玩弄在手心的貓,極盡所能地折磨早無力逃脫的獵物,一面想著如何才能一口將獵物生吞活剝。

  所以他繼續往下移,來到她小小的細緻的腳上。

  淡台明姬嬌喘一聲,羞澀地想縮回腳。對女人來說,腳是第二個身體,是最私密,最寶貴的啊!即使是心愛的他,也不能……

  一念未畢,一件令她無法置信的事情發生了!

  只聽得咯的一聲,一樣冰冷冷的東西突地銬上她的雙腳,這讓淡台明姬整個人像被潑了桶冷水似的,頓時清醒過來。

  「歐陽徹,你……」

  歐陽徹臉上掛著一抹瀟灑的過分的笑,大手在腳鐐和她細緻的腳上來回輕撫著。

  「為了以防萬一,我不得不出此下策,誰叫你這丫頭詭計多端,動不動就想逃呢?」

  怒火在一瞬間沖斥滿淡台明姬心中,歐陽徹,你不是人,你趁人之危,你卑鄙,無恥,下流,居然使出這種不入流的手段。有種的話,你就光明正大地來捉我,堂堂正正和我搶玉麒麟,做什麼這樣,這樣欺負人!」

  歐陽徹欺上她的身子,慢吞吞地她唇上烙下一吻,「欺負人?剛剛是誰叫著皇上救你的啊?」

  淡台明姬臉上一紅,慌忙地別過臉,「你,你不要臉,你也不是人!」

  他扯扯嘴,「謝了,我還沒成仙,也不是聖人,犯不著這樣稱讚我。」

  她幾乎快慪死了,「誰在稱讚你?馬不知臉長,猴子不知屁股紅!」

  他一挑眉,「哦?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別人這樣形容我,真是有趣極了。」

  「你!」

  歐陽徹伸出一根手指頭放在她唇上,「別說,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淡台明姬成了我歐陽徹的女人嗎?」

  「你!」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那麼淡台明姬早將歐陽徹千刀萬剮了。

  他笑了笑,溫柔地將她被扯開的衣服拉上,有為她梳了梳頭髮,再戴上帽子,「大家都在等我們,咱們去天子山吧!:」

  ★★★★

  淡台明姬就這樣被歐陽徹逼著上路。

  他們同乘一輛車,共騎一匹馬,坐同一張椅子吃飯,連穿衣服都是兩人互相幫忙,沒法子,誰叫兩人正銬在一起呢?

  至於晚上,那就更不用說了,兩人當然得睡在一起。

  尤其淡台明姬餘毒未解,是以歐陽徹就很主動地夜夜為淡台明姬「解毒」,弄得淡台明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逃又沒得逃,只能乖乖地任由歐陽徹為所欲為。

  一次次,一回回,借解毒為名,大行周公之禮,共赴巫山雲雨,成了他名副其實的妃子。

  對此,淡台明姬即歡喜又擔憂。

  喜的是歐陽徹並不如傳說中的那樣冰冷無情,討厭女人,甚至視女人為洪水猛獸,相反,他比其他男人更懂得女人的心理,也更懂得如何操控女人,讓女人甘心情願為他生,為他死,為他付出一切。

  憂的是,他這樣待她,並不是因為喜歡她而是為了玉麒麟。所以他不顧一切,軟硬兼施,用盡所有的方法想找回玉麒麟。

  但是她不能將玉麒麟交給他啊!因為玉麒麟關係到她的生死,更關乎麒麟四帝存亡,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能給他,至少現在不行。

  古人說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她雖不是君子,也知道說話算話,可為了自己,也為了心愛的男人,她只好昧著良心說謊了。

  想到這兒,淡台明姬臉上不由得露出一點點心虛。

  她偷窺著身旁的歐陽徹,他正為車窗外那碧綠無雙的景緻所吸引,全神欣賞著。

  他真好看,比她見過的任何男人甚至任何女人都來得好看。淡台明姬不禁這樣想著。

  只見他劍眉斜飛,鬢若刀裁,丹唇微抿,面如白玉,一頭長發隨意地以髮帶輕輕繫著,配以銀白色的長袍,襯得他瀟灑如玉樹臨風。

  淡台明姬癡癡看著,看著他長長的睫毛因秀麗景色而微微輕動,一對如點漆,似幽潭的深邃眼睦明亮而有神,直如閃電,教人無所隱藏,不敢逼視。

  可是最教人難忘的,卻不是他俊美無比的面貌,也不是他修長偉岸的高大身材,而是那一身爽朗清明。湛然若神的安定氣質。

  就這氣質,讓她在第一眼看到他時,就忍不住愛上他,也就因為這氣質,讓她願意聽義父的話,不顧一切偷出玉麒麟,為的只是換取他的平安無事與淡然一笑。

  不過他知道嗎?

  淡台明姬想得入神,也看得入神,渾然未覺歐陽徹正僥富興致地楸著她。

  「如何?你研究出我臉上多了什麼或少了什麼了嗎?」

  淡台明姬一愣,「什麼?」

  歐陽徹轉過頭,「你如果不是在研究我臉上多了或少了什麼,怎麼會一直盯著我看?」

  淡台明姬臉上一陣燒燙,忙移開眼,避過炯炯有神的雙睦,「我只是覺得你很好看,才不住盯著你看。」

  「哦,是嗎?和我那笨笨的兄弟比起來如何呢?」

  提起杜守愚,一抹甜絲絲的笑浮現在她清雅的小臉上,腦海裡也隨之飄出杜守愚那俊美,霸氣有稜角分明的好看臉龐。

  「這該怎麼說呢?論長相,你們兩人不分軒桎,難有高下。但就個性來說,他是個好人,雖然有時不免流於固執,狂妄又不講理,卻聽得進勸,好比一頭老虎,只要順著毛摸,也能讓他乖乖聽話,至於皇上你……」

  她斜睇了他一眼,帶著幾分羞澀繼續說道,「皇上你溫潤如玉,肅肅然如松下風,穩重,內斂,和煦,給人一種安全感,卻也讓人永遠摸不清你到底在想什麼。」

  「是嗎?你對我和守愚的個性倒是摸得很清楚,不過或許正因為你對我們太清楚,太瞭解。才能這樣神不知不覺,從容不迫地拿走玉麒麟吧?」

  淡台明姬眼睛忽地瞪大,「我……」

  歐陽徹臉上任舊掛著一貫的溫和笑容,但眼神卻透出些許的凌厲,「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拿走玉麒麟,又是怎麼拿走玉麒麟的。你明知道守愚待你如親人,信任你如姐妹,而你居然狠得下心從他手中奪走玉麒麟?」

  「我……我是迫不得已的,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這麼做,但是……」她心虛地玩弄著自己的頭髮。

  「但是什麼?是不是玉麒麟蘊藏的寶藏實在是太迷人,所以你也顧不得什麼君臣之義,手足之情?」

  淡台明姬搖頭,「不是,守愚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又待我恩重如山,榮寵加身不說,還讓我淡台一氏世襲罔替,擁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我又何必貪圖什麼寶藏呢?」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拿走玉麒麟?你難道不知道玉麒麟一失,天下就會大亂嗎?」

  「我明白玉麒麟一失會天下大亂,但皇上可曾想過,玉麒麟在時,天下真的太平嗎?」

  這下輪到歐陽徹瞪大眼睛,「你……」

  淡台明姬仰起頭振振有辭說道:「皇上,其實你也知道玉麒麟並不是什麼神兵力器,更不是什麼上古寶物,因為古人視玉麒麟為祥和之杓,麒麟出必天下太平。

  但皇上想想,為了這玉麒麟,已經發生多少天災人禍,又有多少人因此妻離子散,亡國丟位,甚至付出寶貴的生命?如果玉麒麟真是祥和之物,那麼一切便不該如此,不是嗎?」

  歐陽徹無言了,因為淡台明姬說的並沒有錯!

  先不談玉麒麟所帶來的種種爭端,光是耶律隆昊為玉麒麟發兵攻打多蘭城,便引起軒然大波;後有沉沖旗下愛將納蘭羿的滅門慘案,連沉沖自己都差點送了命;再來是蘇綠琦為了玉麒麟,不惜陷害自己的女兒完顏黛姬和杜守愚,險些演變成無法收拾的亂倫逆事;現在連他自己都被捲入其中,無法自拔。這些都是因玉麒麟而起,都是歐陽徹親眼所見,親身經歷,且無法否認的。

  可是反過來想,如果玉麒麟沒有失去,那麼這一切是不是不會發生?

  於是歐陽徹搖頭,「不對,你說的一切事情,都歸因於玉麒麟的遺失,因此如果玉麒麟沒有失去,那麼所有事情就都不會發生。」

  「皇上,你錯了,即使玉麒麟不失,這些事情還是會發生,因為玉麒麟根本是……啊!」

  話還沒說完,但聽見淡台明姬一聲驚呼,一個突如其來的傾斜,幾乎將她整個人甩飛出去,若非歐陽徹眼明手快捉住她,只怕現在兩人都已經狼狽地掛在車門口,不上不下地蕩千秋。

  「搞什麼?王南!」歐陽徹咒罵著,隨即道。

  王南灰頭土臉地奔了過來,「皇上!」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車子會突然歪成這樣?」

  「稟皇上,奴才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只看到所有的馬,都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然後車子就歪了。」

  歐陽徹劍眉一皺,和淡台明姬兩人下車看看。

  這可不是嗎?但見馬匹皆四肢癱軟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嘴裡哀鳴著無一倖免。

  他來到一匹馬前,正想蹲下身子檢查馬匹的狀況時,突然,一條快得來不及分辨的人影朝他衝了過來,手中劍光閃閃,寒氣逼人。

  哪曉得前有狼,後有虎,他是避過了前面的攻擊,卻萬萬沒想到後面也有埋伏,一個失神,刀光便往歐陽徹腰際砍落。

  淡台明姬眼看情勢不對,急忙將歐陽徹往旁邊一推,用自己的身子硬生生地為歐陽徹擋住那一刀。霎時只見珠紅萬點飛,浸濕了淡台明姬的衣服,也將歐陽徹一身白袍濺得通紅。




第四章

  抱著淡台明姬,歐陽徹疾縱狂奔,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奔往大庸縣城,想替淡台明姬找大夫療傷。

  「明姬,你撐著點,我馬上找大夫幫你療傷。」他低聲說道,憂心忡忡地看著臉色蒼白嚇人的淡台明姬,心中五味雜陳。

  這丫頭真是傻得可以,也不想想自己的毒才痊癒不久,竟然以血肉之軀來替他擋刀!這是為什麼?

  她和自己非親非故的,既稱不上情人,也不算他的妃子,充其量不過是利益交換,互相利用的夥伴,而她竟然這樣為自己?難道她……

  歐陽徹想起杜守愚曾經提過……淡台明姬喜歡自己的事,所以想把她送給自己。難道她是真的喜歡自己?

  不,不會的!

  這丫頭跟著杜守愚那麼多年,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非比尋常。若不是完顏黛姬出現只怕梁國皇后的位置將會落在她身上,而非三宮六院的任何一人。這麼說來,她喜歡的應該是杜守愚,而不是自己,況且她也不說過,她可以為杜守愚做任何事嗎?

這麼說來是為了玉麒麟了?但如果她的目標真是玉麒麟,那她應該很希望他死的,不是嗎?畢竟他死了,就不會再有人逼著她上天子山找玉麒麟,也不必再忍受這種名為妃子,實為囚犯,禁固的生活。

  可她不顧一切救了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歐陽徹搖搖頭,實在不懂淡台明姬到底在想些什麼。現在,他只希望能盡快找到大夫,好幫這丫頭止血療傷,因為看她這樣,他實在有說不出的心疼。

  想著,歐陽徹提氣輕縱,打算抄近路入城。

  這時,早該昏死過去的淡台明姬說話了,她無力地扯了扯歐陽徹,「皇上,皇上。」

  歐陽徹聞聲大喜,趕緊找了個地方停下來,「明姬,很疼是不是?你忍著點,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

  哪知淡台明姬卻搖頭,「不要大夫,我不要大夫。」

  歐陽徹皺起眉頭,「可是你傷得這麼重,找大夫治療的話,我擔心……」

  她深吸了口氣,又咳又喘地說:「不要緊,我就是大夫。皇上,你忘了嗎?」

  「我當然知道你是大夫,但是你傷成這樣,還能替自己療傷治病嗎?」

  淡台明姬雙手圈在他頸項上,沾著血的小臉深深埋入他懷中,吸嗅著他身上好聞的男人味,「可以的,只要皇上肯幫我,明姬……可以自己療傷。」

  歐陽徹仍舊搖頭,「不成,你這樣子我那放得下心,還是得趕緊找個大夫。你忍著點,我……」

  「不要!」她仰起頭楸著他滿溢關心的臉龐,「我不要其他男人看我的身子。」

  「明姬!」歐陽徹不禁有些詫異。

她顫抖的小嘴湊近他,無力地琢了啄他,小腦袋瓜靠在他肩窩裡,「皇上,我是你的女人,對吧?」

  他不禁有些動容,「沒錯,你是我的女人。」

  「既是你的女人,那明姬這輩子就認定你一個,就只給你一個人看身子,其他人都不准。」

  「不要緊,君子懂得權宜,我雖不是君子,卻也知道權變。再說我不懂醫術,也怕幫倒忙。」

  「可我在乎,在乎自己,也在乎皇上,所以除了皇上,我不讓其他人碰我。」

  她勉強說著,而這一番話卻也用盡她所有的力氣,讓原本就沒停過的血又迸了出來。

  歐陽徹見狀,臉色頓時刷白,「明姬,別說了,我去找大夫來。你放心,我不會讓其他男人看你,碰你的,我們找女大夫,嗯?」

  淡台明姬還是搖頭,「女的也不行,就只有你,這世上就只有你可以看我的身子。」

  「可是……」

  「別可是,把我放在地上,讓我趴著。」

  歐陽徹無奈,只好依她的話,找了個乾淨的地方,用自己的外衫鋪在地上後讓她趴著。

  「把我的衣服脫了,然後在傷口四周點穴,這樣才能止血。」

  歐陽徹照著淡台明姬的交代,點了她傷口四周的幾個穴道。果然穴道一點,出血的狀況頓時好很多,但那傷口實在砍得太深,因此大出血雖然止住了,傷口仍不住地滲著血水。

  淡台明姬喘息著說道:「皇上,請你抱著我。」

  歐陽徹一愣,不懂這時候這丫頭怎麼還有閒情逸致要他抱她,不過他還是照做了。

  她伸出小手環住他的脖子,竟從他背後取出幾粒珍珠般大小的藥丸遞給歐陽徹,「是這我自己調配的上好傷藥,請皇上將它磨碎了抹在傷上,再用布包紮起來,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

  歐陽徹詫異得說不出話來,「你……你是何時把藥藏在我身上的?」

  她淡淡一笑,摟著他的小手慢慢鬆開,「我愛你啊!既然愛你,當然得把藥藏在你身上,否則我怎麼叫,淡,台,明,姬……」

  他大吃一驚,忙接住她已經失去知覺的身子,「明姬,明姬!」


  ★★★★

  大庸驛管

  淡台明姬醒過來時,迎接她的是歐陽徹和煦的眼神,以及暖得教人捨不得睜開眼睛的日光。

  「你醒了?」他微微一笑,拿了個東西塞在她腰下,然後扶著她半靠著自己。

  淡台明姬偎在歐陽徹懷中,一時間似乎有些回不過神,不知到底發生什麼事,「皇上,我怎麼啦?」

  他略一點頭,隨侍的王南立刻恭敬地端上一碗燕窩。他舀起燕窩,細心地吹涼後,才送到淡台明姬唇邊喂她喝下。

  「你忘了嗎?」

  「我……」

  「若不是你,現在躺在這兒的便有可能是我。」

  經他這麼一提醒,淡台明姬想起來了。她想起歐陽徹帶著自己硬要上天子山取玉麒麟,哪知道才到半路便遭遇伏擊。

  想到這兒,她緊張地抓住他,「皇上,你有沒有事?那個刺客有沒有……傷你?」

  歐陽徹劍眉一擰,伸手溫柔地撥開她額前散亂的頭髮,低聲說道:「小傻瓜,你自己都傷成這樣了,還擔心我。」

  「你是皇上,我不但心你擔心誰?」

  他搖頭,「傻瓜!就算擔心,也不能用自己的身體去挨刀子啊?還不讓我找大夫,你實在傷得不輕你知道嗎?」

  「我自己就是大夫,如果再找大夫來替我看病,豈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說著,淡台明姬一笑,可這一笑卻扯動傷口,疼得她兩眼淚汪汪的,「好痛!」

  「噓,別說話,瞧你,傷口又流血了。」他點了她身上數個穴道,及時阻止傷口再次迸裂出血,並拿藥為她敷上。

  淡台明姬瞪著歐陽徹端過來的藥體,「皇上,那藥……」

  「你放心,除了我沒有人碰過你,連宮女,太監都沒有。」

  「不,我是問那藥是怎麼來的?」她還是固執地想知道這藥是哪裡來的,她就是不想讓歐陽徹以外的人看自己。

  他衝著她一笑,「這藥是我拿給你的藥丸,讓王南去鎮上依樣配製的。你要不要瞧瞧?」

  淡台明姬哦了一聲,紅著臉,轉過身子讓歐陽徹上藥。

  她怎麼會這麼多疑?她應該相信他的,而不是這這樣懷疑他。可是除了他,她真的不想讓其他人看自己,即使會死,她都不要讓其他人看自己的身子。

  至於歐陽徹,他當然知道淡台明姬在想什麼。他慢條斯理,邊上藥邊問:「明姬,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難道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的嗎?」

  「我知道,但是一想到你可能會受到傷害,我就什麼也不顧了。」

  他黑睦一亮,「你真這麼喜歡我,喜歡到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當然。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就喜歡你了。」

  「第一次?」

  「嗯!你記不記得有一天你和你那笨笨的兄弟去打獵時,曾在路上救了一個小乞丐的事?」

  歐陽徹搖頭,每次出去,他幾乎都會救回個乞丐,有的送到縣裡交給地方官處理,有的則帶回宮中訓練做侍衛,而女孩子如果願意,他也會找人收養,並安排去處,所以他實在想不起來有這麼一回事。

  「那天我差點讓幾個壞人欺負,正巧你那笨笨的兄弟路見不平救了我,你雖然什麼都沒做卻拿了一條帕子給我擦眼淚,所以我就喜歡上你了。」

  歐陽徹有些詫異,「就這樣?」

  「是啊!因為沒有人對我那麼溫柔,也沒有人會拿手帕給我擦眼淚。對他們來說,乞丐就是乞丐,一腳踢死了也不用償命。但是你貴為九五之尊,卻紓尊降貴,給了我這個乞丐一條帕子擦眼淚。那時我就決定,今生今世,我一定要報答你,保護你,還要做你的妻子,為你生一群和你一模一樣的兒子。」

  「那後來你怎麼會學醫的。」

  「說來說去,都得感謝你那笨笨的兄弟,若不是他把我送到神醫淡台文武那兒,我還不知道會在什麼地方流浪呢!」

  「哦,是守愚送你去學醫的?」

「是啊!他瞧我成天咳啊咳的,又動不動就著涼生病,吵得他受不了,所以就乾脆把我送走了。」

  「這麼說來,淡台明姬不是你本來的名字咯?」

  「嗯!這是義父取的,至於我本來到底叫什麼名字,我自己也忘了。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你真要封我做你的妃子嗎?」

  「沒錯,先不論你已經成為我的女人這件事,光是你冒死救我,就值得我冊封你當皇后了,畢竟長這麼大,當了這麼久的皇帝,還是第一次有女人像你這樣拚死保護我。只是立後之事我還得和太皇太後商量,不是我一個人就可以決定的。」

  「即使我偷了玉麒麟,犯了滔天大罪也沒有關係?」

  歐陽徹淺淺一笑,起身拉過被子蓋住她,「若不是你偷了玉麒麟,我又怎麼會知道你這東西原來是如此狡猾,有如此勇敢。」

  「皇上,那……」

  他搖頭,伸手摀住她的嘴,「別說話,你剛醒來,得多休息才是。」

  淡台明姬抓住他的手哀求:「不,讓我把話問清楚,否則我會睡不著。」

  他有坐了回去,「明姬,你想問什麼?」

  「皇上,你有沒有……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他深深望著她,低聲說道:「明姬,你想想,以我的個性,如果不喜歡你,會把你留在身邊,甚至用手銬腳鐐銬著你嗎?這次若不是你受傷,我還捨不得把手銬腳鐐自你身上取下呢!」

  喜色忽地映上淡台明姬蒼白的小臉,「皇上,我……」

  「別再說了,好好休息,我得去把京城送來的奏章批一批,一會兒再來看你。」

  淡台明姬就在歐陽徹的照顧下,一天天逐漸恢復健康。

  這天淡台明姬在驛館裡幫歐陽徹隨行的一些侍衛太監看病。

  由於這些人是歐陽徹從西北帶來的,對南方水土多所不適應。起先的幾個地方倒還好,一到了洞庭湖,便有一半的人暈船生病,到了大庸,約六成左右的人便幾乎不行了,所以淡台明姬便為他們把脈看診。

  一名侍衛讓淡台明姬看過病後,身子已經好了大半,跪在地上直磕頭道謝,「謝謝娘娘,不是娘娘,小人這回只怕得去見老祖宗了。」

  淡台明姬笑眯眯的,心情十分愉快,「這點小病有什麼好謝的?快去吧,把這三帖藥吃完就成了。」

  另一名侍衛說:「不,不一樣的。有的大夫醫術高超,卻只幫大官看大病,像奴才這種人連看都不屑看一眼的。」

  淡台明姬一愣,立即聽出這侍衛話中有話,「等等,你是說有別的大夫來卻不給你們看病?」

  「是啊!那個人叫顓……」

  另一個侍衛扯了扯他。擠眉弄眼的,「別說,王總管交代不能說的。」

  可淡台明姬已經聽到了,居然還有另外一個大夫在,這究竟是這麼一回事?

  既然有另外一名大夫在那王南為何又要她替這些侍衛看病?又為什麼交代這些侍衛不能說?」

  淡台明姬素來機靈古怪,又在杜守愚身邊待了那麼久,自然學得一套整治下人的功夫。

  但見她一翻臉,登時柳眉倒豎,怫然變色,「什麼事鬼鬼祟祟的?難道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所以不敢說嗎?」

  兩名侍衛當即嚇得面無人色,跪落在地,「娘娘息怒,不是奴才不說,而是王總管交代不能說。」

  「是嗎?」淡台明姬忽而又笑眯眯的,手中卻多出了一個小瓶子,「你們知道這瓶子裡裝的是什麼嗎?」

  兩名可憐的侍衛遙遙頭。開玩笑,他們又不是神仙,怎麼會知道這瓶子裡裝了些什麼?

  淡台明姬偏之物頭,像在研究那隻瓶子的花紋似的左轉轉,右轉轉,邊轉邊說:「這瓶子理裝的是鶴頂紅,雖然不是天下最毒的藥,但是在這鳥不生蛋的小地方,如果吃下了鶴頂紅,可是會馬上死翹翹,見你的老祖宗去的。你……你說不說?」

  她把瓶子湊到兩名侍衛面前,嚇得兩人汗流浹背,什麼都說了。

  「說,只要娘娘想知道,奴才什麼都說!」

  淡台明姬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好整以暇地蹺起二郎腿,笑笑地問:「說吧,那位大夫是誰找來的?叫什麼名字?」

  「沒有人找,好像是他自己突然跑來的。」

  「突然跑來的?哪時候的事?」

  「是娘娘受傷時候的事,那時候娘娘為了皇上受傷,讓皇上急得不得了,又不知上哪兒找大夫,正好,那個叫顓玉的大夫自己來了,說他可以治好娘娘的傷。」

  一聽到「顓玉」這兩個字,淡台明姬像被雷打到似的,整個人從椅子上彈了出來,「你說什麼?那個大夫叫什麼名字?」

  兩名侍衛以為自己做錯什麼事,又嚇得渾身發抖,「顓……玉。」

  淡台明姬眼睛瞪得老大,久久說不上話。

  顓玉?顓玉竟然在這裡?

  「他……」淡台明姬嘴巴開開閉閉,好半天才接續道:「皇上讓他治了我的傷嗎?」

  「是啊!娘娘混迷不醒,皇上心裡很著急,就讓他替娘娘治傷了。」

  淡台明姬咚地一聲坐倒在椅子上。

  他,他竟然讓顓玉替她療傷?他竟然讓顓玉看了她的身子?他為什麼……為什麼……

  兩名侍衛看到淡台明姬渾身顫抖,臉色蒼白的模樣,實在有點不敢開口說話。

  「娘娘,我們可不可以……」

  淡台明姬突然抬起頭來,臉色難看至極,「他在哪裡?」

  「什麼在哪裡?」

  「顓玉在哪裡?」

  「應該和皇上在一起吧?早上有人瞧見皇上和他在一起的。」

  不等侍衛說完,淡台明姬隨即飛身而出,將整個大庸驛館裡裡外外找了一遍,卻始終沒有找著歐陽徹,倒是在後竹林裡瞧見了一個她避之惟恐不及的人-顓玉。

  乍見淡台明姬,顓玉眼中透出一絲異樣的光芒。

  他對淡台明姬打了個千兒,「參見娘娘,請娘娘安。」

  淡台明姬臉色一白,「你,你在這裡做什麼?皇上呢?」

  他微微笑了笑,「皇上上天子山探查地形去了,皇上臨走前,吩咐我在這兒等候娘娘。」

  淡台明姬感到一陣錯愕,「天子山?皇上怎麼會上天子山?」

  「這我怎麼會知道?不是你告訴皇上玉麒麟在天子山的嗎?」

  淡台明姬可不笨,一下子便聽出顓玉問話的用意,「玉麒麟在天子山如何,不在天子山又如何?」

  「是這樣嗎?玉麒麟真的在天子山嗎?」

  「你問這些做什麼?」

  顓玉一眯眼,「玉麒麟若真在天子山,為何你聽到皇上去天子山時會變了臉色?事實上,玉麒麟根本不在天子山,而是讓你藏到其他地方去了,對不對?」

  淡台明姬別過臉,顧左右而言它,「天子山終年雲霧繚繞,峰外有峰,天外有天,對一個不熟悉地形的人來說,貿然上山實在太危險,所以我才會……」

  「是嗎?」顓玉冷冷一笑,「歐陽徹或許不瞭解你,或許看不懂你葫蘆裡到底在賣些什麼藥,但我可不一樣,我比任何人都瞭解你,不是嗎,娘子?」

  淡台明姬眼睛霍地瞪大,雙手亂揮,「你別亂叫,誰是你的娘子?」

  「難道不是?你和我可是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未婚夫妻,雖然尚未正式拜堂完婚,但早已形同夫妻,所以我喊你一聲娘子,不也理所當然?」

  「胡說,胡說,胡說!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那是義父私自幫我決定的,我可沒有答應,我從頭到尾都沒有答應!」

  顓玉哼了一聲,「你答應也罷,不答應也罷,反正你義父既然答應將你嫁給我,你就是我的妻子。所以我今天來,就是要帶走你的。」

  淡台明姬果斷地搖頭,「我不會根你走的,我已經是皇上的人,就算死也還是皇上的鬼,說什麼我都不會跟你走的。」

  顓玉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歐陽徹的人?是啊!你會成為歐陽徹的人還都是拜我所賜,若不是我下了銷魂蝕骨散,你不也會就稱心如意,當上湘妃娘娘,不是嗎?」

  「你胡說些什麼?什麼稱心如意?」

  「我胡說?淡台明姬,你早得了淡台老頭的真傳,醫術天下無雙,連使毒,解毒的本都難逢敵手,這樣的你,怎會中了我的銷魂蝕骨散?中了銷魂蝕骨散也罷,可你又怎會無法自救,而必須依賴歐陽徹來替你解毒?你以為我是歐陽徹,永遠都看不清你在搞什麼把戲嗎?」

  「我……」淡台明姬被堵得一句答辯的話都說不上來。

  他一個箭步扣住淡台明姬的手,「明姬,我知道你喜歡歐陽徹,想留在他身邊伺候他,其實以歐陽徹的條件,別說是女人,就是同為男人的我也不免心動,所以你想留在他身邊我可以諒解,也可以接受,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條件?什麼條件?」

  「要你把玉麒麟吐出來是不可能的事,畢竟那是你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偷出來的,不過要讓你這丫頭獨吞,我也做不到,因為玉麒麟太吸引人了,它蘊藏的力量可以傾國傾城,它的寶藏更是多到無法計數,我不想就這樣給你。所以這麼吧!淡台老頭既然把你嫁給我,你就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妻子就好辦了,咱們夫妻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如何?」

  淡台明姬想都不想便搖頭了,「不可能,不管玉麒麟裡頭有什麼,我都不可能答應你,你死了這條心吧!」

  顓玉聞言,臉上一冷,「是嗎?既然軟的不行,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罷,他連點淡台明姬穴道數下,打橫抱起她就要離開。

  突然,一條修長的人影擋住他的去路。

  「你想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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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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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9 21:30:58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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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歐陽徹,是你?」抓住淡台明姬擋在身前,顓玉節節後退,滿臉戒備地看著歐陽徹。

  歐陽徹雙手負在身後,一步步逼近顓玉,俊朗凌爽的臉上掛著一抹教人驚心動魄的笑,「你想帶我的妃子去哪裡?」

  顓玉一哼,「妃子?若不是一時粗心大意,中了這丫頭的詭計,她早是我的女人,哪輪得到你歐陽徹撿便宜?」

  歐陽徹笑了笑,一把甩開手中的摺扇,好整以暇地扇涼,「是嗎?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想奪人所愛,你現在就可以把她帶走。」

  此話一出,不僅淡台明姬嚇了一跳,連顓玉都驚訝得連話都望了這麼說,「你,你說什麼?」

  歐陽徹臉上還是掛著那抹惑人的笑,但眼神卻透出一絲冰冷,「我說你現在就可以把明姬帶走,畢竟她是你的未婚妻子,而我尚未正式冊封她為妃,所以你現在帶她走還為時不晚。」

  顓玉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淡台明姬,你聽到了嗎?你精心策劃的計謀根本就行不通,因為他完全不在乎你,完全沒有把你放在心上。枉費你自我犧牲,演出一場御前救駕的苦肉計,甚至連自己的貞操都賠上去了,結果人家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哈哈……」

  淡台明姬臉色蒼白至極,無法置信地看著歐陽徹,「皇上,你,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要我跟他走?」

歐陽徹一收扇子,雙手緊緊握著,「當然,俗話說一女不能事二夫。既然你早已定親,自當履行承諾,遵從父母之言,所以你還是跟他走吧!」

  「可是你說過你喜歡我的,還說若不是我受傷,你還捨不得把手銬腳鐐取走。」

  歐陽徹俊眼一瞟,冷冷說道:「我說過那種話嗎,怎麼我自己不記得?」

  淡台明姬渾身一顫,「可是你說要我帶你去找玉麒麟。」

  「玉麒麟真在天子山嗎?」

  「我……」

  淡台明姬的反應,無疑證實了他剛剛所聽到的玉麒麟確實不在天子山,這丫頭騙了他。

  怒氣忽地襲上心頭,歐陽徹豁然轉身,雙手背在身後,不想再看淡台明姬,「不必了,不管玉麒麟是不是在天子山,我都會派人上山去找,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的。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了。」

  說完,歐陽徹跨步離開。

  淡台明姬完全無法接受她掙扎叫道:「皇上,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這樣的,我可以解釋。皇上,你聽我解釋,皇上,皇上!」

  顓玉哼哼笑著,湊過臉道:「別叫了,人家都說不要你了,你這樣死皮賴臉硬要跟著他,不覺得難為情嗎?」

  「顓玉,你……」

  「別瞪我,不是我不讓你跟歐陽徹在一起,實在是他太過無情,完全不顧一夜夫妻百夜恩的情分,所以怨不得我。」

  他張嘴輕輕咬著淡台明姬的耳垂,低低說:「不過沒關係,他走了,還有我陪著你,不是嗎?」

  「你少作夢了我寧可死,也不願跟著你。」

  「哦?你寧可死也不願跟著我?」

  顓玉用力扳過她的臉面對自己,「明姬,你知道我為什麼千裡迢迢,從洞庭湖追到大庸,甚至自貶身價,冒充大夫來幫你治療傷口嗎?」

  淡台明姬死死地瞪著他,胸口一上一下起伏著。

  「因為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自己,如果你在乎自己的話,又哪會不要命地救他,還替他挨刀?」

  「你……」淡台明姬秀眉一蹙,「就算我在乎他,愛他,那又如何?我願意為他挨刀,也是我心甘情願,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和我沒關係嗎?你別忘了,你可是我的妻子。你想想,如果天下人知道西聖歐陽徹居然強佔百姓之妻,且強封為妃到時候眾人會如何看待他?」

  淡台明姬一驚,「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連淡台老頭我都不怕了,又有什麼是我不敢做的。」

  淡台明姬更驚訝了,「義父怎麼啦?你把我義父怎麼啦?」

  「沒什麼,我只不過暫時請他到一個地方待著,順便請他告訴我玉麒麟的秘密罷了。」

  「他不會告訴你的!他老人家為了玉麒麟忍辱負重連親人妻女都不要了,怎麼可能因為你的威脅而說出玉麒麟的秘密呢。」

  「哦,是嗎?」顓玉伸手入懷,摸出一樣東西遞給淡台明姬看,「你瞧這是什麼?」

  淡台明姬看了大驚失色,「這是……」

  這是琅環鎖,是淡台文武一直帶在身上的說是一旦拿到玉麒麟,再和琅環鎖一同送到蘭陵別府,就可以打開玉麒麟。這東西如今既然在顓玉手裡,那淡台文武豈不是……

  ★★★★

  淡台明姬面色頓時凝重起來,「你為什麼會有這東西?這動西是義父絕不離身的為什麼會在你身上?我義父呢?你殺了他。對不對?」

  顓玉不答反問:「你說呢?」

  「你一定是殺了他,以義父的個性,根本不可能交出琅環鎖,所以你一定殺了他。」淡台明姬斷言道。

  顓玉聞言縱聲長笑,「好個淡台明姬,三兩下就解開一代神醫的死亡之謎。沒錯,是我殺了淡台文武,誰叫那老傢伙不識相,怎麼逼都不肯說出玉麒麟的秘密,也不肯交出琅環鎖。幸好老傢伙一心一意為你著想,否則我還不知道要怎麼讓他說出秘密呢?」

  淡台明姬終於懂了。這一年來她一直對淡台文武的失蹤感到懷疑,卻始終找不到他的下落,沒想到竟是讓這人面獸心的畜生給害死了!

  「他是怎麼死的?」

  「你放心,怎麼說那老傢伙都救過我一命,還傳授我一身的武功,醫術,所以我沒讓他死得太痛苦,不過墜入懸崖大概也不好受。」

  「你!」

  顓玉伸手輕撫著淡台明姬的小臉,指尖在她姣好的唇上慢慢勾畫,「明姬,不談老傢伙是怎麼死的咱們來談談玉麒麟,如何?」

  她哼了一聲別開臉。

  「天下人都知道玉麒麟藏著巨大的寶藏,但卻沒有人知道,這份寶藏一旦開啟,就是麒麟四帝滅亡之時。淡台文武就是為了這點,才要你去偷玉麒麟的,是不是?」

  淡台明姬扯出一個笑容,殺意在無聲無息中爬上她美麗的臉龐,「哦?是義父還告訴你些什麼?」

  她低下頭,堵住她的嘴輕輕吸著,「老傢伙還說,要打開玉麒麟,需要用純陽的帝王之血血祭,我想這或許就是你不惜一切代價地接近杜守愚和歐陽徹的原因吧?」

  淡台明姬登時臉色大變,水靈靈的美目覆上一層未曾在人前顯露過的冰冷。

  「可惜女兒家胳臂都向外彎,原本該殺了歐陽徹,拿歐陽徹血祭的你,竟會一而再再二三地救了他。你當真愛上他了?愛到願意為他放棄一切,放棄玉麒麟?他就這麼好,值得你這樣掏心掏肺,不顧一切的去愛他?但俗話說禍福相倚,正因為你在乎他,愛他,所以我才有機會下手,不然以歐陽徹的聰明,想在他身上下毒可是難上加難。」

  淡台明姬聽他這麼說已經不驚訝了,因為顓玉連救命恩人都能加害,對歐陽徹又怎麼會輕易放過!她冷冷說道:「你對皇上下毒?」

  「難不成還對你下毒嗎?」如果區區一個小毒就可以讓你就範,那我何必把腦筋動到歐陽徹身上?怪只怪你這丫頭太機靈,不讓尋常大夫接近,而歐陽徹竟也停了你的話,不讓我靠近你,不過幸好他著急找藥替你止血療傷,否則我還不知要從何下手呢!」

  聽到這兒,淡台明姬算是懂了,「原來你在皇上每天為我敷的藥上動了手腳?」

  「沒錯,那一點點小毒,對你根本起不了作用,但歐陽徹可不一樣,他是血肉之軀,完全禁不起這種毒性的試煉。算算時間,應該不出三天,就可以看到西聖歐陽徹七孔流血的樣子了,哈哈哈……」

  淡台明姬楸著他,「解藥拿來!」

  顓玉兀自笑個不停,「解藥?可以,你先帶我去蘭陵別府找玉麒麟,我就把解藥給你。」

  淡台明姬心頭微驚。蘭陵別府!他怎麼連這都知道了。是淡台文武告訴他的嗎?她臉色一沉,「我不知道蘭陵別府在哪裡。」

  「是嗎?我也料準了你會說不知道。不過沒關係,反正死得是歐陽徹又不是我。況且他一死,你就是我的了,所以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談。」說罷,他讓淡台明姬平躺在地上,動手扯著她的衣衫,嘴裡淫穢地說著:「聽說歐陽徹厭惡女色,也從不和女人親熱,你這樣花不溜丟的大美人陪著他,一定受了不少苦對吧?無所謂,我會替他好好疼你,以祢補你這些日子的痛苦和不滿足。」

  他低下頭親吻著淡台明姬雪白的頸項,再沿著往下,突地只見他臉色發青,跟著雙手鎖住喉嚨,眼睛瞪得老大,「你,你……」

  淡台明姬伸手將他推了開去,起身整理衣衫,同時回過頭去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有一個習慣,就是會在喜歡的人身上藏藥。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在喜歡的人身上藏藥嗎?」

  顓玉跌坐在地上,臉色由青發紫,全身抖個不停,「你……」

  「因為我渾身是毒如果不在喜歡的人身上藏藥,那個人就會死,而我不喜歡這種事發生。」

  她伸手梳理著微微散亂的頭髮,拍去衣服上沾染到的落葉和黃土,「其實你本來不需要死的,但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知道那麼多的事,尤其是你不該對我最愛的男人下毒!」

  「可是,可是歐陽徹他身上的毒……」

  她搖搖頭,從靴筒裡抽出一把匕首,「你放心,我既然愛他,自然在他身上藏了別人所沒有的藥,所以你施的毒根本算不得什麼。為了不讓你太痛苦,也為了不驚動皇上,顓玉,就由我送你一程吧!」

  話聲剛落,淡台明姬手起手落,免除了顓玉的痛苦,直接送他上黃泉路,而顓玉到死都不知道淡台明姬是怎麼解開被制住的穴道,又是用什麼殺了自己。

  太陽逐漸西下,一輪橘光從遠遠的天邊斜照進竹林,照得遍地橘紅,但這橘紅卻掩不住滿地鮮血的觸目驚心。

  淡台明姬靠著一株竹子而立,身子有些搖搖晃晃的。

  她殺人了,她這個本該懸壺濟世的大夫居然殺人了!

  可奇怪的很,她卻一點也不害怕,一點也不會覺得心不安。因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是為了自己,為了心愛的男人殺人,所以她並不會覺得害怕,相反的,她還有些心安理得。

  想到這兒,淡台明姬抖著手,勉強打起精神,找了根粗大的樹枝,準備挖個洞把顓玉埋了。

  正當淡台明姬挖好洞,取出顓玉身上的琅環鎖,並拖著屍體打算丟進洞裡時,一雙男人的腳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淡台明姬順著那雙腳一寸寸往上移,對上一張寒冷如冰的臉孔,那是--歐陽徹!

  歐陽徹站在窗邊,雙手負在身後,面對著那籠罩在夕陽底下的迭起峰巒,卻視而不見。

  淡台明姬站在他身後,雙手交纏,小小的貝齒用力咬著唇,姣好的臉上寫滿擔憂,著急與不安,「皇上,你聽我解釋。」

  歐陽徹一甩扇子,輕輕搖晃著,「不用解釋了,我所所看到的已經夠了,我不想再聽任何解釋。」

  淡台明姬走到他身旁,仰起頭看著他,「皇上,我真的可以解釋,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解釋給你聽,好不好?」

  他回過頭,俊美的臉上毫無表情,「哦?你想解釋什麼?解釋你是不是在騙我?解釋你沒有未婚夫?解釋你之所以殺顓玉,不是為了殺人滅口?」

  「我,我承認我是騙了你,也承認我殺顓玉是為了讓他住口,但這是有原因的!」

  「原因?」歐陽徹一哼,「哪一個人殺人不需要原因?就連我當了皇帝,想殺一個人,也都得找理由才能下手。」

  這冷嘲熱諷的話,聽得淡台明姬小臉一片蒼白,但她還是絮絮說著,兩手握得關節泛白,「我會殺他,除了他威脅我,在我身上下銷魂蝕骨散,想壞我貞潔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他害死我義父,所以我殺他是為了義父報仇。」

  歐陽徹微微一愕,「淡台文武死了?」

  「是的,義父死了,被顓玉推下斷崖死的。」

  歐陽徹有些不解,「既然你義父決定把你嫁給他,一定對他有某種程度的器重與欣賞,那麼他為什麼要殺你義父?是為了玉麒麟嗎?」

  淡台明姬猶豫地點頭。

  「又是玉麒麟!這玉麒麟究竟有什麼秘密?為何所有人即使傾家蕩產,賠了性命,不惜一切也想得到,甚至連你這個丫頭也想要?」他低下頭看診淡台明姬,「明姬,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偷玉麒麟嗎?」

  「我……其實我……」淡台明姬思索著該怎麼說才不會露出破綻,「其實我也不想偷玉麒麟,是,是義父叫我怎麼做的。」

  歐陽徹劍眉一擰,「淡台文武!是他?他不是一向淡泊名利,隱居世外,不問世事,連看病都很少了,為什麼會叫你去偷玉麒麟?」

  「真正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因為義父並沒有告訴我。我只曉得好像是玉麒麟中藏著一本書,一本叫玄元醫經的書。」

  「玄元醫經?那是什麼?」

  「我不清楚,因為醫典上沒有記載這本書,不過我曾聽義父說過,有一本醫書記載了長生不老,青春永駐的方法,是上古先人留下來的。後來因為人心變化,加上各地紛爭戰亂不斷,所以就讓人封入了玉麒麟,再分成四份,散在四個地方,也就是在遼,齊,梁和西秦,落在你,沉沖,杜守愚和耶律隆昊手上。」

  「那淡台文武就是為了得到這部玄元醫經才要你來偷玉麒麟?」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如果真有這一本書,別說是義父,就算是我也會很想得到,至於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那顓玉就是為了玉麒麟中你所說的玄元醫經,才會殺淡台文武?」

  「沒錯,嚴格說來,顓玉算是我義父的半個入門弟子。」

  「他是淡台文武的入門弟子?這是怎麼一回事?」

  「皇上,你聽我說。」

  於是淡台明姬便把顓玉如何偽裝成手足殘廢之人接近淡台文武,要求淡台文武為他治癒手腳,之後又利用淡台文武惜才愛才之心,留下來學習醫術,而學成後,又如何欺師滅祖,為了玉麒麟,將淡台文武推落斷崖的經過說了出來。

  淡台明姬低頭,心口不一地說著:「說實話,我不想殺他,雖然我討厭他,可畢竟他曾經陪著義父過了一段快樂的日子,說什麼我都不該殺他,但我一想到他要加害你,還害死了養我照顧我的義父,我就無法忍受,所以忍不住殺了他。」

  她回過神,抓住歐陽徹的手哀求道:「皇上,我實在無法忍受他那樣子欺負人,在洞庭湖上,如果不是我拼著最後一口氣跳入湖裡,如果不是皇上救了我,我可能已經被他……」

  歐陽徹眼睛炯炯有神地盯在她身上說出自己心中潛藏多時的疑問:「是嗎?你這小東西詭計多端,又是淡台文武的義女,早已盡得淡台文武真傳,想躲過顓玉的暗算應該很容易,但你為什麼躲不過?」

  「皇上難道忘了?哪時候皇上日夜派人追緝,明姬為了活命,早用光身上所帶的藥,所以在遇到顓玉時,根本無法抵抗。」

  他劍眉一抬,「無法抵抗?那麼今天下午在竹林裡,你應該更無法抵抗才是,因為你才大病初癒,而身上所帶的藥又被我搜走了,但你竟然可以在穴道被制的情況下毒殺顓玉,這不是很奇怪嗎?」

  淡台明姬一句話都回不上來,「我……」

  他托起她的臉面對自己,「明姬,你知道我喜歡你吧?」

  「喜,喜歡我?」

  「對。縱使我沒有直接說過,但你應該知道我喜歡你才是。所以我雖然討厭殺人,更厭惡一個女人殺人,不過老實說,你殺了顓玉反倒使我鬆了一口氣,那證實你對我至少還有那麼一點點真心。」

  淡台明姬搖頭,主動湊上小嘴示好,「不只一點點,而是十足十。」

  「十足十?」

  「當然,我喜歡到都可以為你殺人了,這還不是十足十?」

  「既然是十足十的喜歡我,那你為什麼還滿口謊話,還要騙我?」

  「騙你?」

  「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承認你騙我?」

  「我騙你什麼了?是顓玉的事情嗎?我之所以不說顓玉的事,那是因為……」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顓玉的事,而是在洞庭湖上你中毒的事。明姬,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願意說嗎?」

  「我說過了,那時候你追著我跑,我受了傷,又把藥用光光,才會一時失神,中了顓玉的暗算。」

  歐陽徹臉色一沉,一把推開淡台明姬,「暗算?明姬,你為什麼不說因為你知道我在場,也知道我一定會保護你,所以就將計就計,讓自己中毒?」

  淡台明姬移開目光,貝齒用力咬著自己的嘴,「皇,皇上,你聽我說,我好喜歡你,可是你……你老是冷冰冰的,不大理人,加上你那笨笨的兄弟老愛取笑我,說我沒用,喜歡你這麼久了,還是當個小太醫,連你身邊的宮女都比不上,所以我……」

  「所以你就拿自己的性命和貞操作賭注,賭我會不會救你?」

  「嗯……」她咬咬唇,又點點頭,接著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仰起臉,「可是這不能全怪我……因為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你那好兄弟也有份。」

  歐陽徹原本就舒展不開的眉頭,這下更是全皺在一起。

  杜守愚也有份?這是什麼跟什麼?他的好兄弟竟然聯合這小妖精設計自己?

  他深吸了口氣,耐著性子問:「這是誰的主意?」

  「我,我和他一起想出來的,不過……主要是他。」她說著,一面用眼角餘光偷窺著他的反應。

  「那你們的賭注是什麼?」他冷冷問,俊臉變得有些冰冷。

  「如果皇上救我,又收我為妃,那他就把宮裡的醫書全賞給我,還給我一座行宮,認我做妹妹;如果皇上不救我,或者救了我以後,找其他大夫來解毒,那黛姬生小皇子時,我就得幫他照顧小皇子,教小皇子醫術,武功,直到小皇子滿十四歲。」

  「所以你才無論如何都要找我替你解毒?」

  淡台明姬不敢說話,只是輕輕點頭。

  「我再問你在大庸時,你不肯看大夫,也是因為賭注的關係?」

  淡台明姬直覺地搖頭,「是……不!不是。我不想看其他大夫,一來不想丟臉,二來是因為我喜歡你,不想讓給其他人看身子。」

  她握主他的手誠懇道:「皇上,請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歡你絕對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喜歡?因為你喜歡我,所以就和我的兄弟設下計謀,把我耍得團團轉?」他的聲音開始高昂,顯示出他心底蘊藏的憤怒。

  淡台明姬搖頭也搖地地說:「不是的,我不是故意不告述你的,我之所以不說,是因為我知道你一旦曉得我和守愚的賭注,便會掉頭就走,從此不再理我。」

  「那後來呢?後來我問你玉麒麟在哪裡,你又為什麼要騙我說玉麒麟在天子山?」

  淡台明姬可憐兮兮地凝望著他,「為了安全起見,我早就聽義父的話把玉麒麟送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藏起來了。可是你一口咬定玉麒麟在我身上,又在我身上加手銬腳鐐的,再加上顓玉那些人一直窮追不捨,我怕他們傷害你,又不想讓他們知道玉麒麟的下落,只好隨口說了個地方,想說可以把他們騙去那裡,再帶你去找真正的玉麒麟,我……」

  歐陽徹聽了眼睛一橫,「騙他們去天子山?你騙他們去天子山想做什麼?」

  ★★★★

  一個可怕的念頭忽地浮現在歐陽徹腦子裡,他想起顓玉的慘死,「你,你該不會又想殺人滅口?」

  淡台明姬雙手猛搖,「不能怪我,誰叫他們老是追著我不放,又想傷害你,不然我也不會……」  

  怒氣霍地映上歐陽徹素來平和的眼,他反手一揮,重重甩了淡台明姬一巴掌,「該死的你!殺人很好玩嗎?守愚送你去學醫,淡台文武教你醫術,教你用毒,就是要你動不動就下毒殺人嗎?」

  淡台明姬捂著臉,疼得幾乎快哭出來,卻怎麼也不敢讓眼淚掉下來,只是不斷嘟嚨著:「我,我……」

  猛地,她撲入歐陽徹懷中,「皇上,我知道錯了,求求你饒了我吧!我會這樣做也是因為我愛你,怕他們傷你,所以才想給他們一點教訓,讓他們死了這條心的。」

  「死了這條心?若不是你偷走玉麒麟,又怎麼會引起這一切的紛爭。而你居然還想殺人滅口,想下毒教他們死心,你……」他又推開她,「真不知道哪一天你一個不高興,是不是也會下毒毒死我。」

  「不會,絕對不會!我愛你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想毒死你?」

  「好,既然你說你愛我,我也相信你愛我。那我問你,玉麒麟呢?你為什麼騙我玉麒麟在天子山,讓我想個傻瓜一樣,在天子山上找玉麒麟?」

  「那是全是因為……」

  「我問你,如果今天顓玉沒有來找你而我沒有發現玉麒麟根本不在天子山上,你是不是還會繼續欺騙下去,帶中我在天子山上找玉麒麟?」

  「我……」

  「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繼續說你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啊!繼續說你喜歡我啊!說啊,為什麼現在不說了?」

  他搖搖頭,久久說不上一句話。

  歐陽徹瞪著她,怒氣已在他眼中轉為冰冷,「明姬,你知道我為什麼討厭女人嗎?因為有些女人總是滿口謊話,滿口情愛,可事實上,那只是她們為達目的的手段罷了而你,正是我最討厭的那種女人!」

  說罷,歐陽徹飄然轉身打算離開。

  淡台明姬急了,她扯住他的手,「皇上,聽我說,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不必了。我不想聽你的任何解釋。你走吧,從現在開始,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你要我走?」

  「沒錯。我要你現在就離開。」

  「那玉麒麟呢?你不想找回玉麒麟了嗎?」

  他回頭瞪著她,」玉麒麟我會自己想辦法,不勞你費心。」

  說完,歐陽徹便轉身離開。

  可他才剛走到門口,正準備開門時,一條人影速地衝上前,以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點了他的穴道,嘴裡同時嚷嚷著:「我不會讓你走的!我喜歡你,我好不容易才擁有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走。」




第六章

  這是一棟在鬧市巷子裡,有翠竹掩映的小屋。

  屋子不大,屋前到屋後不過兩進房子,房子中間還有天井隔著,一方水池,兩,三條籐蔓蜿蜒,看上去倒也有幾分綠意盈然。

  屋子收拾得十分整潔,窗明幾淨,雅潔可親;一張黃花梨木一腿三牙方桌擺在中央,兩張三足香幾,一張玫瑰擱在桌旁。

  靠牆的地方擺著一個書格,格子上幾本書錯錯落落放著,壁上一幅美人圖,美人栩栩如生,可惜年代久遠,有些斑駁。

  書格後面是間廚房,廚房裡有口灶,灶上正燒著熱水。

  淡台明姬蹲在灶旁,一面添加柴火,一面注意著灶上的水。

  她穿著一身水藍色衣裙;及腰的長發隨意以布巾綁著,袖子挽在手上,煤煙燻黑了她姣好的小臉,嗆得她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可她依舊小盈盈的,專心地為歐陽徹燒水,準備伺候他洗澡。

  那天將歐陽徹點昏後,淡台明姬便連夜趕路。

  她專挑沒有人煙的山路小徑走,要不就是偽裝成小書僮的樣子雇驢車走大路,免得讓歐陽徹那群忠心耿耿的侍衛追上。

  其實連淡台明姬自己都不知道要去那裡,她綁走他,只是想忘了一切事情和他在一起,只想做他的妻子,一輩子照顧他,侍奉他,為他生兒育女,和他白頭偕老,永遠都不要讓人找到,其他的,她並沒有想那麼多。

  想著,淡台明姬端起一樣樣精緻可口的菜餚,一碗飯,外加一壺酒,來到天井另外一邊的屋子。

  從外頭看去,這間屋子裡幽暗一片,即使大白天,若不點上燈火,也仍看不大清楚屋裡的一切。

  淡台明姬打開鎖走進屋內,先點燃燭火,才將菜餚逐一放在桌上,然後走到床邊,看著那蒙頭大睡的歐陽徹。

  她在床邊坐了下來,伸手輕搖著他,「皇上,吃飯了。一整天沒吃東西,你肚子一定餓了,對不對?」

  歐陽徹一個翻身,拉過被子繼續睡。

  淡台明姬淺淺一笑,端起一盤熏羊肉湊到歐陽徹身邊,「這是我特地上街買的熏羊肉,皇上終年在西北大漠,吃慣了馬羊肉,要不要試試這種熏羊肉?」

  歐陽徹連動都沒動,根本不理她。

淡台明姬不死心,夾了塊羊肉送到歐陽徹唇邊。「皇上,你試試好不好?如果你再不吃點東西,是會生病的。」

  他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大手一揮,將那碟熏羊肉揮打在地上,「生病?我如果死了,這不正合你意?」

  她頓時刷白了臉,「我……我喜歡你,又怎麼會希望你死?」

  「不希望我死?那你把我關在這兒做什麼?」

  「我,我只是……」

  「只是什麼?說啊!」

  她囁籲著,「我只是喜歡你,想把你留在這兒,讓那些人找不到你,也害不到你,然後和你生幾個孩子,再把孩子養大,我……」

  淡台明姬忍不住撲入他懷中,小手緊緊抱著他,「我是真心的,相信我皇上,我是真的喜歡你,真的愛你啊!」

  他捧起她的臉,定定楸著她,「明姬,你既然喜歡我,就帶我去把玉麒麟找回來,那樣我就原諒你所做的一切。」

  淡台明姬搖頭,「不,已經來不及了,早在我一拿到玉麒麟,就依著義父的交代,把玉麒麟送到蘭陵別府,現在縱使我想交還給你,也辦不到。」

  「蘭陵別府?」那是什麼地方?為什麼這名字聽起來好熟悉?歐陽徹皺起眉頭。

  他仔細想著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聽過這名字,可又想不起來。

  淡台明姬跟著說道:「聽義父說玉麒麟就是從蘭陵別府來的,他也知道玉麒麟真正的秘密,所以他要我把玉麒麟送回蘭陵別府。」

  「明姬,你既然把玉麒麟送到蘭陵別府,那你一定知道蘭陵別府在什麼地方,對不對?」

  「當然,只要我去過一次的地方,就一定記得。皇上,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要你帶我去蘭陵別府。」

  淡台明姬嚇了一跳,「去蘭陵別府?不!不成,我答應過那地方的主人,絕對不透露蘭陵別府在什麼地方,也不帶外人去的,我如果帶你去,那就是違背誓言。我不能帶你去,不能帶你去!」

  歐陽徹頓時拉下臉,「不能?那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皇上,我……」

  「走,我不想見你!」

  歐陽徹大聲一叫,順手將拖盤上的酒菜一併掃落在地。

  淡台明姬見狀,只好咬著唇走出去。

  見她離開,歐陽徹心中暗暗數著,他就不相信這丫頭不會進來求饒。

  果然不到半刻鐘,開鎖的聲音響起,淡台明姬那小小的身子衝了進來直撲他懷中,吐氣如蘭的小嘴堵住他,亂七八糟啃著他的唇,嘴裡不斷哀求著:「皇上求你不要趕我走,不要趕我走!」

  歐陽徹故意避開她,雙手使勁推著她,「我不想聽,你走吧!」

  淡台明姬被推開了,可卻不死心,又回過頭抱住他,眼裡淌著淚,可憐兮兮道:「不要,我不要走,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好不容易才可以和你在一起,說什麼我都不走!」

  「不趕你走可以,帶我到蘭陵別府取回玉麒麟,那我就讓你留下來。」

  「可是……」

  歐陽徹眉頭一擰,眼看著又要翻臉。

  淡台明姬趕忙求饒,「別趕我,我答應你就是了。」

  歐陽徹登時眼睛一亮,「你答應了?」

  她點頭,姣好的小臉上卻有一抹怪異,小手戀戀不捨地攀著他,「嗯,我答應你可是我也有條件,除非你答應我的條件,不然我不帶你去蘭陵別府。」

  「好,你說吧,是什麼條件?」

  淡台明姬臉上掛著淚有些羞澀地紅了臉,「我要你在這兒陪我一個月,做我一個月的丈夫,好不好?」

  歐陽徹一愣,「一個月的丈夫?」

  「對!」她扳著指頭細數自己曾經做過的壞事,「我做了好多壞事,挾持皇帝是其一,偷走玉麒麟是其二,殺顓玉是其三,欺君罔上是其四,還有其他好多壞事,數都數比完,所以我根本不敢奢望你會原諒我。可是……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陪我一個月,做我一個月的丈夫,之後,你不要我或者要殺我定罪,我都沒意見,可以嗎?」

  聽著她數著自己做過的壞事,一副後悔,心虛的可愛表情,笑容不自覺爬上歐陽徹俊美的臉,可他硬是壓下,同時板著臉問:「就這個條件?沒有其他了?」

  「就這個條件,沒有其他了。」

  他搖搖頭,有些不解,「明姬,你……」

  她投入他懷中,小腦袋瓜在他胸前來來回回磨蹭著,「皇上,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你想想如果我想害你,我何必等到現在,又何必把你綁來這裡?早在洞庭湖上,我就可以下手了。如果我想害人,那麼我在梁國時不也一樣可以害人?但是我做了嗎?沒有,對不對?不但沒有,我還救了你那笨笨的兄弟一家人,讓他們一家三口團聚,免遭千萬人唾罵。所以皇上,請相信我,我真的喜歡你,我是絕對不會害你的。」

  「是嗎?我可以相信你嗎?」他輕撫著她的臉,撥開她落在額前的髮絲,「你這小東西偷走玉麒麟,引起軒然大波,害得多蘭亡城,納蘭一家被殺,也害得守愚差點和自己的妹妹亂倫,現在又膽大包天,把我綁來這兒,而你卻說你不想害人,不想害我?」

  「我是說真的,我真的不想害人。我把你帶來這裡,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做你的妻子,陪著你,照顧你啊!」說著,淡台明姬送上自己的唇,吻住歐陽徹即將脫口而出的話,「皇上,答應我,求求你答應我。除了這件事了,明姬這輩子不會再求你任何事了。求你,求求你!」

  歐陽徹輕嘆一聲,答應了淡台明姬。

  他拒絕不了她,早在洞庭湖上,他就知道自己拒絕不了她,不然他怎會幫她解毒療傷,甚至還用手銬腳鐐將她鎖在身邊?

他是在乎她的,在他心中,一直有她的倩影存在,只是以前他總是告訴自己,她是杜守愚的女人,是兄弟的妻子,所以想盡各種理由來說服自己,強迫自己不能動情,不能動心。

  可當他在洞庭湖上見她危難受迫,見銷魂蝕骨散折磨得死去活來時,他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悸動救了她,要了她。

  正因為在乎她,所以在竹林中,他才會說出要她跟顓玉走的話。他只是想試探她的真心,想不到她卻殺了顓玉!

  好個心狠手辣的小東西,不過這小東西現在卻伏在自己懷裡,求自己相信她。

  是真心的嗎?她滿口謊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透著邪氣,也都不合常理,不合正道。可不知為什麼,他心裡就是願意相信她,也願意跟著她走,否則即使十個淡台明姬也動不了他歐陽徹。

  想著歐陽徹撬開她的嘴,重重地吸允著她的甜美,吞噬她的如蘭香氣。

  「明姬,我答應你陪你一個月,不過我要告訴你,別再欺騙我!如果有一天讓我知道你所說的一切都說在騙我,我不但會翻臉,還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知道嗎?」

  「嗯!」淡台明姬高興地點點頭,滿足地偎著歐陽徹,「皇上,你要不要洗澡?讓我伺候你洗澡好不好?」

  歐陽徹一笑,「哦?有熱水嗎?」

  「有,我早就準備好了,來!」

  淡台明姬牽著歐陽徹的手來到後面澡堂,裡頭果真已經燒好了熱水。

  「皇上,請寬衣。」

  歐陽徹笑笑,讓她褪去衣衫長褲,跨入木桶裡坐下,之後她隨即拿起一旁的布巾,在後面替歐陽徹擦洗背部。

  她極溫柔,輕巧地擦洗著,細心地替他挽起長發,再從他的頸子,一路往下,滑過寬闊的背,來到結實瘦削的腰間,慢慢地搓洗著,心中愛意橫生。

  她想過好多次像現在這樣幫他洗背,就像個小妻子一樣伺候著他的情景,而今終於如願了。

  ……為了這一刻,她等了好久,好多年,一度還以為自己今生今世已經無緣和他在一起了。想不到卻因為玉麒麟讓她有機會這樣子親近他,伺候他她好高興好滿足。

  縱然過了今天,她便沒有明天,縱然答應帶他去蘭陵別府,形同將自己送入地獄,有去無回,有死無生,不過無所謂,畢竟今天的一切,夠她回憶到下輩子了。

  ★★★★

  歐陽徹就這樣和淡台明姬住了下來。

  淡台明姬也真當起了歐陽徹的小妻子,每天無微不至地照顧他,為他洗衣燒飯,為他鋪床疊被,為他縫補衣衫。甚至為他辛苦奔波,四處採藥,只為讓他的身體更強壯,好讓他在沒有自己以後,仍可以健健康康,無病無災到白頭。

  一個月後,淡台明姬準備好所有的衣物用品,又雇了一輛驢車,然後領著歐陽徹上路,再次回到天子山。乍見自己又回到天子山,歐陽徹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明姬,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是答應我不再說謊,不再騙人嗎?」

  淡台明姬摟著他,香軟的小嘴啄著他冰冷的唇,「別生氣,我既然答應你不說謊,自然就不會說謊。」

  「可是你不是說玉麒麟不在天子山?玉麒麟既然不在天子山,那你帶我來天子山做什麼?」

  淡台明姬甜甜一笑,但那甜美的笑容中,卻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玉麒麟是不在天子山,但蘭陵別府在天子山啊!」

  歐陽徹一愕,「蘭陵別府在天子山?」

  「是啊!蘭陵別府確實在天子山。」

  「如果蘭陵別府在天子山,那為什麼我從沒聽人提起過?」

  淡台明姬格格笑了起來,「蘭陵別府是什麼地方,怎麼可能隨便找就找到?來,皇上,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蘭陵別府。」

  淡台明姬喝了一聲,駕著驢車緩緩走在蜿蜒的山徑裡。

  天子山果真不負「峰外有峰,天外有天」的美譽,放眼望去,峰巒層疊,雲靄重重,時而薄霧飄渺,時而陽光穿雲而過,普照大地,猶如一幅潑墨山水畫,美得教人屏息。

  淡台明姬領著歐陽徹,一路上看山景,賞雲海,聽瀑布,景色美不勝收,若非一心懸唸著玉麒麟,歐陽徹還真想和淡台明姬下車,好好玩賞一番。

  大約過了響午,淡台明姬帶著歐陽徹來到一處叫做御筆峰的地方。

  「皇上,穿過御筆峰,就是蘭陵別府了。」淡台明姬輕聲說道,姣妍如花的臉竟顯得有些蒼白。

  歐陽徹聞言,登時大感興奮,迫不及待地說:「終於到蘭陵別府了!明姬,咱們下去吧?」

  淡台明姬抓住他的手搖頭,等等,進蘭陵別府是有時辰限制的,不是任何時間都可以進去。」

  歐陽徹不禁有些掃興,「那什麼時辰可以進去?」

  她抬頭看看天色,「現在大概未時初刻,咱們等到未時三刻就可以進去了。」

  她轉過頭看著歐陽徹,伸手撫著他俊美無暇的臉龐,「皇上,你會記得明姬嗎?」

  歐陽徹淺淺一笑,握住她的手送到唇邊一吻,「當然,我說過要封你做湘妃,你忘了嗎」既然是我的妃子,我怎麼可能忘了你?」

  「那你有沒有一點愛明姬?」

  「愛?我不知道,或許吧!不然我怎麼會答應做你一個月的丈夫,還跟著你東奔西跑,任你擺佈。」

  淡台明姬將臉埋入他胸前,藉以掩飾臉上的緊張與不安,「皇上,無論發生什麼事,你要記得,我愛你,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歐陽徹忍不住笑了起來,「傻瓜,哪有姑娘家像你一樣,成天把愛掛在嘴邊的。你羞不羞人啊!」

  她在他懷中磨蹭了半天,勉強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我記得你那笨笨的兄弟有一塊麒麟玉珮,皇上,你也有嗎?」

  「有,在這兒呢!」他從懷中掏出一塊色澤溫潤的玉珮遞給淡台明姬。

  她接了過來,輕輕貼在臉上感受著,感受到玉珮上他的餘溫,「皇上,這塊玉珮可以給我嗎?」

  「給你?」歐陽徹有些詫異,卻還是答應了,「好啊,你喜歡就給你。當了你一個月的丈夫,也沒送你什麼東西,這麒麟玉珮就送給你好了。來,我替你戴上。」

  她笑了笑,貼近他,讓他為自己戴上玉珮。

  在他為她戴玉珮的同時,她心中暗暗說著:「皇上對不起,明姬又騙了你!雖然明姬自始至終都在騙你,可明姬是真的愛你,真的為你好。皇上,你要原諒明姬,你一定要原諒明姬啊!」

  她轉過頭,像個文人的小妻子,撫著他的衣襟問:「皇上,你身上的衣服都髒了,換一套如如何?」

  歐陽徹不在意的扯扯嘴,「沒關係。出門本來就會弄髒衣服,不用換了。」

  可淡台明姬卻十分堅持,「不,還是換掉好了,我喜歡看你一塵不染,瀟灑出眾,鶴立雞群的樣子。」

  她取過早準備好的衣裳,最後一次為他更衣。

  當她為他穿好衣服,走到身後為他繫腰帶時,淚水終於忍不住滴了下來。

  她就要領著這個男人走上險途了。她是那麼愛他,但卻要領著這個男人走上險途,步上死亡之路。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他永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但那是根本不可能,因為只要玉麒麟存在一天,只要那個人活著一天,他就無法安全!所以為了他永遠不再受到威脅,她決定破釜沉舟。面對過去所隱藏,所逃避的一切,而那也意味著她可能再也見不到他。

  想著,淡台明姬的淚不禁掉得更凶,終至忍不住痛哭失聲。

  歐陽徹不解地轉過身擁她入懷,「明姬,好端端的,怎麼哭了?」淡台明姬搖搖頭,哭得哽咽難當。

  歐陽徹完全不懂這丫頭為什麼突然哭成淚人兒,可勸又勸不來,只好靜靜抱著她,讓她哭個痛快。

  久久,淡台明姬才慢慢止住淚水,「對不起,我……」

  「傻瓜,好好的怎麼哭成那樣?」他溫柔地為她拭去淚水,用剛換好的新衣擦了擦她的小臉。「你瞧,新衣服又弄髒了,所以我才說不用換的。」

  她搖搖頭,「不要緊,我只是想起義父,想起他曾經叫我把玉麒麟帶來這裡,又想到他已經被顓玉推下斷崖,所以才忍不住哭了起來。」

  「可你不是殺了顓玉報仇了,既然如此就應該高興才對,怎麼反而哭了?」

  她撒嬌地捶捶他,「哪有殺人會高興的?況且你也不討厭我亂使毒殺人嗎?」

  他伸手摟緊她的腰打趣道:「沒錯,想做我的妃子,就不准你再亂使毒殺人,否則我把你推出午門斬首,知道嗎?」

  「知道了,我的好皇上。」

  她坐回車子,微微顫抖的小手握起韁繩,「皇上咱們走吧!」

  她嬌斥一聲,駕著驢車駛入御筆峰,在一片羊腸小徑中穿來繞去,恍如騰雲駕霧,直到接近天黑時刻,兩人終於來到一處山谷前。

  山谷旁立著一塊偌大的石碑,上頭刻著蒼勁的四個大字-蘭陵別府。

  淡台明姬對歐陽徹說道:「皇上這兒就是蘭陵別府了。」

  歐陽徹環顧四周,看著這個從未聽聞,也從未到過的神秘天府。

  突然,一個男子的聲音遠遠傳來,「淡台明姬,你怎麼又來了?」

  淡台明姬臉色一白,「明姬……明姬今天帶著西聖歐陽徹陛下來見天子,請天子賜見。」

  谷中陷入一片寂靜,久久才有聲音傳來:「歐陽徹?」

  「是,麒麟四帝之一的西聖歐陽徹。」

  「他是來取回玉麒麟的嗎?」

  「是,請天子將玉麒麟還給他,因為他才是玉麒麟真正的主人。」

  谷中再次陷入寂靜,半天,終於又聽到聲音,「好,你們兩個進來吧,如果你們能找到理由說服我,我就把玉麒麟還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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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透過幽暗的燈火,歐陽徹眼瞬也不瞬地看著高坐在寶座上,那個臉戴面具,頭戴龍冠的青衣男子。

  「你就是蘭陵別府的主人?」

  青衣男子微微一頜首,伸手示意一旁的女侍抬過一張繡墩給歐陽徹坐,「沒錯,我就是蘭陵別府的主人紫霄天子。」

  歐陽徹劍眉一擰。紫霄天子?竟然敢在他這個皇帝面前自稱天子,真是好狂妄的口氣。

  可歐陽徹素來就不是那種會將喜怒形於色的人,因此他雖然對這個紫霄天子感到懷疑,臉上卻不動聲色,「明姬說玉麒麟在你手上,我希望你能還給我。」

  「還給你?憑什麼還給你?」

  「玉麒麟本是百餘年前先祖開國時承上天之命所獲得,用以安定社稷,保國衛民,乃國之重寶。既是國之重寶,自當收回,以慰天心,又何須再問理由。」

  「既然你知道玉麒麟是承上天之命所獲得,那你也知道「有德者方配之」這句話吧?」

  歐陽徹眼中精光一閃,「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這還需問嗎?玉麒麟乃上古神物。有德者方配之,無德者失之。你們麒麟四帝不自檢討為何會失去玉麒麟,卻來這裡興師問罪,豈不是笑話一樁。」

  「麒麟四帝雖不敢自詡為聖君,但至少境內昇平,百姓和樂,而身為一國之君,首要做到的,不就是讓社稷和樂嗎?試問使社稷昇平和樂,又何德之有?」

  「昇平和樂?」紫霄天子冷冷一哼,「耶律隆昊為了玉麒麟,發兵攻打多蘭,強佔多蘭女狀元端木夕姬為妃,弄得多蘭民不聊生;沉沖為了玉麒麟,殺兄淫嫂,姦淫臣下姐妹,使得納蘭一家百餘口人冤死;杜守愚更為了玉麒麟,鬧出兄妹亂倫的醜劇。這叫沒有失德,這叫昇平和樂?」

  歐陽徹微微一扯嘴,輕描淡寫道:「耶律隆昊之所以出兵多蘭,是因為多蘭城主數次兵臨城下,騷擾百姓,如王師不出,大遼何以安定。再說沉沖為了齊國安定,甘冒天下眾口之鑠,忍辱負重,娶嫂為妻,終於替兄長洗涮冤屈,為納蘭氏一門血案平反,試問又有何德?再說,杜守愚和完顏黛姬根本就不是兄妹,既然不是兄妹,又怎麼會和亂倫扯上關係?和失德之說更是相差千裡。」

  「是嗎、既然你們沒有失德,那為什麼玉麒麟這樣的神兵力器會丟失呢?你說玉麒麟是國之重寶,本就該屬於你們,那你們自當妥善管照,為何還會輕易被竊?」

  「麒麟四帝只有四個,縱使加上所有的禁軍,侍衛,也難敵有心人之勘窺。」

  「哦?是嗎?你為什麼不說你們麒麟四帝終究難敵美色誘惑,過不了美人關,讓區區一個小女子將你們所謂的國之重寶輕易盜出?」

  「我承認玉麒麟被盜,麒麟四帝確有疏失,但是竊據不屬於自己東西的人,是不是比偷竊之人還要失德,還要無恥?」

  此話一出,紫霄天子眼中寒光乍現,「我早聽說麒麟四帝中以你歐陽徹最為善辯,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歐陽徹搖頭,「歐陽徹並不善辯,只是講實話,講真話罷了。」

  「講實話,講真話?那我問你,你知道玉麒麟從何而來,作為何用嗎?」

  歐陽徹一愣,竟不知該從何答起。他只知道玉麒麟是上古神物,自開國以來便是鎮國的重寶,至於作為何用,他倒是不知道。

  見他答不上來,紫霄天子得意地笑了起來,「告訴你也無妨,玉麒麟本是蘭陵別府的四隻鎮府麒麟,百餘年前被四個叛徒偷了出去,從此下落不明,此番找回,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歐陽徹聞言,忍不住站起身,「你說什麼?玉麒麟是蘭陵別府的東西?」

  「沒錯,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問淡台明姬那丫頭。」

  說著他拍拍手,兩名侍女陪著淡台明姬走了出來。

  只見淡台明姬臉色蒼白地像紫霄天子行了個禮,然後抬起頭看著歐陽徹,「皇上。」

  歐陽徹看著她,滿臉的無法置信,「明姬,他說的是真的嗎?玉麒麟真是這裡的東西?」

  淡台明姬點點頭,「沒錯,玉麒麟確實是蘭陵別府所有。」

  歐陽徹登時臉色大變,「你,你知道?你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是義父交代我不要說的。」

  「淡台文武?可是淡台文武不是死了嗎?」

  「是我去偷玉麒麟時義父告訴我的。義父本是蘭陵別府的御醫。受命到中原找回玉麒麟,哪知道玉麒麟竟會在你們麒麟四帝手中。義父無法可想下,只好讓自己又成為一名御醫,等待時機,以取回玉麒麟,可你們四個人警戒心太強,他無從下手,正巧杜守愚救了我,把我送到他那兒去,他見機不可失,機決定把希望放在我身上。」

  「所以你後來接近守愚,接近我,都是為了竊取玉麒麟?」

  她閉起眼睛,艱澀地點頭,「是。」

  歐陽徹瞪著淡台明姬,似乎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玉麒麟是屬於蘭陵別府的,我不相信!」

  紫霄天子說道:「由不得你不相信,明姬,證實給他看。」

  淡台明姬恭恭敬敬行了個禮,轉身和三名侍女走進一旁的另一間屋子,再出來時,四人手中各捧著一個錦盒。

  淡台明姬將錦盒捧到歐陽徹面前,「皇上,請看。」

  錦盒緩緩打開,霎時紅,白,紫,黃四色光芒照亮整間屋子,那光芒亮得教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紫霄天子說:「歐陽徹,我想你一定不知道玉麒麟究竟有什麼秘密吧?」

  歐陽徹一語不發瞪著他。

  「其實也難怪你不知道因為這根本不是你的東西。現在就讓你開開眼界,看看玉麒麟裡究竟有什麼秘寶。明姬,拿出琅環鎖,打開玉麒麟。」

  「是。」

  淡台明姬背對著紫霄天子,將四隻玉麒麟放在歐陽徹面前的一張桌子上跟著伸手入懷,準備取出從顓玉那兒取得的琅環鎖。

  可她摸了很久,卻始終摸不出琅環鎖。

  歐陽徹見狀,劍眉一鎖,正懷疑淡台明姬在搞什麼鬼時,淡台明姬卻不知打哪兒抽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抵在歐陽徹脖子上,並伸手連點他周身大穴,登時讓歐陽徹動彈不得。

  歐陽徹詫異極了,「明姬,你……」

  淡台明姬格格一笑,回身對紫霄天子行了個禮,「天子,歐陽徹被我制住了,天子想怎麼處置他呢?」

  紫霄天子哈哈大笑,「好啊明姬,真不愧是我淡台文武的愛女,若不是你,只怕不會這麼容易就擒住歐陽徹呢?」

  歐陽徹聞言,整個人愣在當場,「什麼?你是淡台文武?」

  紫霄天子點頭,「沒錯,我就是淡台文武。」

  ★★★★      

  說著,紫霄天子取下罩在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瘦削,左臉有一道疤痕的臉來。

  雖然歐陽徹只見過淡台文武幾次,可對淡台文武卻印象深刻,因為沒有哪個大夫會在自己臉上留著疤痕,可淡台文武卻偏偏留著疤痕,所以歐陽徹怎麼樣也忘不了他。

  想不到他竟然沒死,更想不到他居然就是蘭陵別府的主人-紫霄天子。

  不過最讓歐陽徹無法相信的,還是淡台明姬的背叛。

  他睜大眼睛,既驚且怒地瞪著淡台明姬,「你早就知道紫霄天子是你義父?」

  淡台明姬搖頭,「不,我不知道,其實一直到剛才。我都還不知道天子就是義父。」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幫他?」

  淡台明姬一笑,那笑容清雅,甜美而純真無邪,「因為我想要玄元醫經,只要可以讓我得到玄元醫經,什麼方法我都願意試試。」

  「所以你就背叛我?」

  「這不是背叛,不過是用了一點方法,請皇上在這兒住幾天。幾天後,等你那些笨笨的兄弟到齊,取出玄元醫經後,皇上就可以回去了。」

  「你……」歐陽徹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把我帶到這兒來,目的就是要引沉沖他們上鉤?」

  淡台明姬點頭,走到紫霄天子身旁偎著他,「沒錯,雖然義父已經有了玉麒麟,而我也拿到了琅環鎖,可是這樣還不能打開玉麒麟,必須要你們麒麟四帝的配合,才能起出玄元醫經。

  我其實不想這樣做,因為皇上你對我真的很好,既溫柔又多情,讓我知道西聖歐陽徹並不是一個冷冰冰的人。但是只要一想到玄元醫經。我就什麼也顧不了了。畢竟玄元醫經是所有學醫的夢想,許多人窮盡畢生心力,為的就是玄元醫經。我也不例外,這輩子只要能看到玄元醫經一眼,我淡台明姬就算死也無憾。對吧,義父?」

  淡台文武摟了樓淡台明姬,「沒錯,我之所以忍辱負重,甘願捨棄蘭陵別府的主人不做,而去杜守愚身邊當一個小小的御醫,為的就是玉麒麟。想不到杜守愚雖然剛負自用,對玉麒麟卻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無法可想下,只好拜託明姬了。」

  淡台明姬接著說道:「義父知道你那笨笨的兄弟喜歡我,對我沒什麼戒心,而因為他喜歡我,你們其他人對我自然也就不會有戒心,加上我一直都盡心盡力為你們的嬪妃姬妾治病,你們又哪會提防小小的淡台明姬呢?」

  歐陽徹黑睦一冷,「那麼守愚對你的救命之恩,再造之情,也都是假的,都是為了把你再安排回守愚身邊,取得他們的信任所做的犧牲?」

  淡台文武森然點頭,「對,否則我又何必犧牲自己的愛女,讓她去當什麼太醫呢?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麒麟四帝就算再怎麼精明能幹,再怎麼小心翼翼,也絕對不會提防到明姬這樣一個忠心耿耿,又盡忠職守的小太醫身上。你說對嗎?」

  「你……」歐陽徹不禁為之氣結,他轉向淡台明姬,「我問你,你口口聲聲說你愛我,那是真的嗎?」

  淡台明姬一愣,笑盈盈的臉上籠罩著一片陰影,可不多時她又笑得比花還燦爛,「當然是真的,我又怎麼會說假話呢?我一直都很喜歡只是感情這東西值得了多少銀子?看著顓玉他也說他愛我,義父還想讓他娶我,可是他為了玉麒麟,竟然在洞庭湖上對我下毒,想在眾目睽睽下羞辱我,幸好皇上救了我,否則今天淡台明姬還不知在哪兒呢?」

  「那我問你,你偷玉麒麟到底要做什麼?」

  淡台明姬小腦袋瓜一偏,「做什麼?當然是為了得到玉麒麟裡頭的寶藏,一睹上古神人秘錄玄元醫經絡?」

  淡台文武接著說:「我們父女倆同是當世神醫,天底下再沒有我們解不開的毒,也沒有我們治不好的病,可偏偏有一種病是我們治不好的,你知道那是什麼嗎?那就是長生不老,青春永駐。」

  「長生不老,青春永駐?」歐陽徹喃喃道。

  「沒錯,人終究不免一死,縱使身為皇帝,統治天下,享有天下的財富美色,最後終究不免一死,否則秦始皇又何必派使臣出海尋求仙丹妙藥?

  我之所以將明姬再送回杜守愚身邊,又之所以詐死,而明姬之所以含羞忍辱,犧牲自己陪著你,都是為了長生不老,青春永駐,不然以明姬的容貌才華,又何必自我作賤?」

  「自我作賤?和我在一起叫自我作賤?」歐陽徹禁不住放聲狂笑起來,「原來和我在一起,是自我作賤。」

  淡台明姬臉色一陣蒼白,「有,有什麼不對?你又不能永遠當皇帝,也不能永遠這個樣子不變,可是我只要起出玉麒麟,拿到玄元醫經,就可以長生不老,青春永駐,到時候還怕……還怕……」

  歐陽徹冷冷接道:「還怕找不到男人是嗎?淡台明姬,你竟是這樣無恥下賤。竟然可以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看來顓玉說的對,洞庭湖上的一切,根本是早就安排好的圈套,對不對?」

  「我……」聚然聽到他罵自己無恥下賤,淡台明姬心一揪,渾身抖個不停,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答話。

  淡台文武見狀,揮手便是一拳打在歐陽徹身上。

  歐陽徹渾身被制,如何能擋得住!霎時只見他如斷線的風箏一般被拋了出去,撞上牆壁再重重地跌落在地上,當場口吐鮮血,幾欲昏倒。

  淡台明姬臉色大變,忙拉住淡台文武,「義父,你做什麼?」

  「這小子這樣侮辱你,義父這麼做,是在替你出氣啊!」

  「不要啊,義父,萬一將他打死了,我們要如何起出玄元醫經?要知道,若想起出玄元醫經,麒麟四帝缺一不可。」

  淡台文武點點頭,「你說得沒錯,現在確實不能將他打死,因為他若一死,我們所做的一切等於白費。但如果不挫挫他的銳氣,我也不甘心。」

  他一個箭步上前,拎起歐陽徹便在他身上連點數下。

  淡台明姬登時刷白一張小臉,忙奔上去,「義父,你……」

  「放心,我既然說過暫時不殺他,自然就不會殺他。我只是封住他的武功,讓他成為一個廢人罷了。」

  淡台明姬小手握得緊緊的,嘴唇咬得幾乎要出血。

  淡台文武臉上泛起一絲幾乎看不見的得意,「明姬,義父知道你喜歡他,所以把他交給你處置,如何?」

  淡台明姬有些詫異,「交給我處置?」

  「對,還有七,八天才到十五,在這七,八天的時間裡,你想對他做什麼都可以,只要別弄死他就行。」

  「是,義父!」她愣愣點頭,心中卻浮現一抹不祥的預感。

  ★★★★

  在兩名侍女的陪伴下,淡台明姬來到歐陽徹的囚房。

  這是間約十來尺見方的囚房,四周牆壁都以純精鋼打造而成,光滑如水,毫無施力之處。

  囚房除了一張石床外,別無他物,惟一可見的,是一副連結在牆上的鐵鏈。不消說,這鐵鏈自然是銬在歐陽徹身上。

  淡台明姬一進囚房,隨即點昏了兩名侍女,然後奔到歐陽徹身旁急問:「皇上,你沒事吧?你的傷要不要緊?你坐好,我現在馬上幫你診治。」

  可歐陽徹雙眼緊閉,雙唇緊抿,兩腿彎曲盤坐在石床上,彷彿根本沒聽到淡台明姬的話似的,動都沒動。

  淡台明姬不以為意,從懷中取出一個紫色瓶子,倒了兩顆藥丸送到歐陽徹唇邊,「皇上,把這藥吞下去。這是我花了好多時間才提煉出來的傷藥,雖不能完全治好你的內傷,但至少可以抱住心脈,讓傷勢不再惡化……」

  不等淡台明姬把話說完,歐陽徹一揮手打掉她手上的藥,「你捉我來不就是要我死嗎?既然要我死,又何必假好心,那什麼藥給我!」

  淡台明姬搖頭,「不,我怎麼會希望皇上死呢?我是為了皇上好,才……」

  「為我好,所以要廢去我的武功,再把我打成重傷關在這兒?真是滑天下之大髦!你因為我還會像上次一樣相信你嗎?」

  「皇上,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是為了你好才會出此下策,我想瞞過義父的耳目,卻想不到義父居然會廢了你的武功。對不起。皇上,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我知道義父會這麼做,我絕對不會……」

  歐陽徹哼哼一笑,「絕對不會如何?為何你不說絕對不會留下活口,一刀就把我殺了?」

  她急得眼淚都快掉了,「皇上,他是我義父,是養我教我的義父,他要我做什麼,我能說不嗎?所以我才會幫他偷玉麒麟,又把你騙到這兒來,可是這一切都不是我願意的!如果可以,我絕對不會這麼做,但是我沒有辦法,如果我不做的話,義父他……」

  「他如何?你說啊!你怎麼不說了?快說出你的苦盅,說出你的不得已,說你是為了孝順父親,才甘冒大不謂去偷玉麒麟;說你是為了成全父親的心願,才把我囚禁在這兒;還是說你為了取得我的信任,才會不惜殺了自己的未婚夫?」

  「我……」

  「明姬,我知道你是個孝順女兒,我也不反對你聽你義父的話為他做事。但我所不能接受的是,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騙我說淡台文武死了,甚至不惜殺人來取得我的信任?明姬,你就怎麼想得到玉麒麟,就怎麼想青春永駐,長生不老嗎?」

  「不是的,事情不是這樣的!我會說我想長生不老,青春永駐,那全是為了取信義父,否則他何止是廢了你的武功,他可能會殺了你啊!而我怎能讓他殺你?」

  歐陽徹冷冷瞥了她一眼,眼中充滿了鄙夷與不相信。

  「皇上,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我沒有背叛你,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原來他沒死。」

  「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還會聽你的話,上你的當嗎?」

  「皇上,我說真的,我沒有說謊……」

  歐陽徹打斷她,「我再問你一次,你說你愛我是真的嗎?」

  淡台明姬點頭,「是,我是愛你,打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愛上你了。」

  歐陽徹伸出手,「既然愛我,那就解開你義父在我身上的禁制,恢復我的武功,取回玉麒麟,那樣我就相信你是真的愛我。」

  淡台明姬眼睛瞪得老大,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終究搖頭沒有說出口。

  眼見她低頭不語,歐陽徹心頭那原本就未曾熄滅的怒火在瞬間被點燃。他伸手想將她推下床,不料卻因為用力過猛,使得自己猛烈咳嗽起來,鮮血一口一口溢嘴而出。

  淡台明姬大驚,連忙扶著他,「皇上,你沒事吧?快把藥吃了,我馬上幫你療傷。」

  歐陽徹別過臉推開她,「滾!我不想再見到你,我永遠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

  面對歐陽徹的盛怒,淡台明姬沒有任何怨懟,仍舊將那兩顆藥丸送到他唇邊,「皇上,求求你快把藥丸吃了吧!你的傷再不吃藥治療的話,根本撐不到沉沖他們來。」

  「撐到沉沖他們來做什麼?讓我看看你是如何以相同的手段去誘惑沉沖他們,再殺了他們是嗎?」

  「我……」

  「你少做夢了!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話,也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我寧可死,也不願讓你有機會去傷害其他人,更不會讓你稱心如意,打開玉麒麟,取出玄元醫經。」說著,歐陽徹嘴上一用力,打算咬舌自盡。

  淡台明姬眼明手快,忙點了他的穴道制止了他,「皇上,你真這麼恨我,恨到寧可一死,也不願吃我的藥?」

  歐陽徹面無表情,俊美的臉上一片冰冷,但那黑幽幽的瞳仁中卻寫滿了怎樣都無法忽視的憤怒與恨意。

  見歐陽徹無論如何都不相信自己,淡台明姬不禁又傷心又難過,她苦笑著,姣好的臉上閃過一抹堅毅,「皇上,既然你想死,那麼明姬也不勉強你繼續活著。」

  她指著手中的藥丸說:「其實這根本不是什麼傷藥,而是毒藥,一種只有我自己才解得開的毒藥,知道我為什麼要你吃它嗎?因為麒麟四帝個個武功高強,統領百萬兵馬,不用麒麟四帝傾巢而出,只要耶律隆昊調動十萬大軍,那蘭陵別府就有可能被夷為平地。我不想見到這種情形發生,更不希望我和我義父的辛苦付諸流水,所以只好喂你吃藥,這樣多多少少可以牽制你那群好兄弟一點時間,分散他們一點注意力。」

  跟著淡台明姬不顧歐陽徹那幾乎可以用來殺人的眼神,強自扳開歐陽徹的嘴,將藥丸放入他口中,然後端起一旁侍女早端過來的水喝了一大口水,再以嘴對嘴的方式,強迫他將藥丸吞了下去。

  歐陽徹恨得眼睛都快噴火了,卻對淡台明姬無可奈何。

  淡台明姬摟著歐陽徹,小嘴一面親著他僵硬的唇一面說:「你知道我向來無法無天,正邪不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即使是天王老子也管不到我。雖然我為了玉麒麟必須將你關在這兒,可是我還是喜歡你,縱使你把我當成娼妓,當成下賤的女人,我仍會喜歡你。」

  說完,她將他推倒在床上,拉開他的衣衫,俯下頭吻著他平滑溫暖的肌膚。

  「你記得我是怎麼救你那好兄弟和她春風一度,解了他身上所中的毒,記得嗎?」歐陽徹瞪著她,似乎在問她想做什麼。

  淡台明姬笑笑,緩緩動手解開衣衫,不多時,那完美無暇的美麗胴體呈現在歐陽徹面前。

  她投入歐陽徹懷中,小臉在他胸前摩挲著,「我一向習慣在喜歡的人身上藏藥,你知道這之為什麼嗎?因為我自己渾身是毒,碰到我的人即使不死,也會倒大黴。

  「不過你不一樣,你是我最愛的人,我當然捨不得你中毒,也自然在你身上藏了不少藥!但那都是在你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以前,既然現在你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與目的,我就不能再留著你。但是在你死以前,我想和你做一次夫妻,我要你嘗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滋味。」




第八章

  幾天後,淡台文武領著淡台明姬和一干屬下護衛,浩浩蕩蕩來到地牢的囚房前。

  「來人,將歐陽徹帶往法場。」

  歐陽徹沒有掙扎,只是靜靜在石床上盤坐著,任由他們拖推拉扯,將他自石床上拉了起來,帶往法場。

  說這是法場,倒不如說是法壇。

  因為淡台文武居然在約十來丈見方的空地中央搭了一座三層高台,而這高台各依二十八星宿和八八六十四卦的方位排定,甚至在高台的最頂層放了一張供桌,架了四個刑架。不用說,那四個刑架,自是為了歐陽徹,沉沖,杜守愚和耶律隆昊這麒麟四帝所設。

  將歐陽徹帶上高台,綁在刑架上後,淡台文武對淡台明姬說:「明姬,請出玉麒麟。」

  淡台明姬點頭,打開身後四名女侍女手中的捧盒,逐一請出玉麒麟放在桌上。

  看著晶瑩剔透,光彩照人的玉麒麟,淡台文武臉上不禁浮起笑容。他看向歐陽徹,指著法壇和刑架說道:「歐陽徹,你知道這是做什麼嗎?」

  歐陽徹哼了哼,眼睛直視前方,對於淡台文武的話聽若未聞,對於廣場的一切也恍如未見。

  「諒你博學多聞,也猜不透這究竟是做什麼,看在你將死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這是依照天上二十八星宿和地上八八六十四卦所建的法壇,為的是採集天地靈氣,在最適當的時間打開玉麒麟。不過玉麒麟被封印至今少說也有千餘年,並非說打開就能打開,還必須以純陽的帝王之血方能洗去千年封印。所以歐陽徹,不要怪我這是你的命,誰教你生在帝王之家,誰教你是麒麟四帝呢?」

  說著,淡台文武狂笑起來,「哈哈哈……明姬,把琅環鎖拿來。」

  「是,義父!」

  淡台明姬從懷裡取出琅環鎖,只見她在手中一番撫弄,那琅環鎖竟變成刀芒鋒利,寒氣逼人的薄刃。

  淡台文武看著那柄薄刃,不禁點頭道:「是把好劍,但不知用起來如何?」

  淡台明姬淺淺一笑,「試試看就知道了。」

  她手握薄刃走到歐陽徹面前,甜甜地對著歐陽徹說道:「皇上,得罪了。」

  話聲剛落,淡台明姬一揮手,削落歐陽徹一小撮頭髮。

  她抓起一根頭髮往薄刃輕輕一吹,無聲無息中那根頭髮竟斷成兩截,看得淡台文武大樂。

  「好,真是把千古難見的好劍啊!明姬,把劍給我。」

  淡台明姬搖頭,「不,這種事根本不需要義父動手,讓女兒來就可以了。」

  「是嗎?這也好,義父還擔心你會捨不得殺他,誤了大事呢!」

  「不會的,有什麼事比起玉麒麟,拿到玄元醫經和寶藏重要?」

  淡台明姬走到歐陽徹面前,眼睛眨都不眨,便將琅環劍刺入歐陽徹腰間。

  歐陽徹一愣,完全沒想到淡台明姬居然會殺自己,整個人怔在當場,好半天說不上話來,「你,你殺我?」

  鮮血緩緩流出,一瞬間染紅了歐陽徹白色的衣衫。

  看見歐陽徹痛苦的樣子,淡台明姬心如刀割,卻勉強一笑,轉過身對淡台文武說:「義父,請把玉麒麟給我。」

  淡台文武不疑有他,將一隻玉麒麟遞了過來。淡台明姬接過玉麒麟,再次轉過身子背對著淡台文武。

  可是這回淡台明姬卻將玉麒麟塞入歐陽徹懷中,同時趁著淡台文武看不見之際,以極快的手法一邊斬斷歐陽徹身上所綁的繩子,一邊俏聲說道:「皇上,這法壇東,西,南,北四個方位中,只有北方是生門,其餘三個方位都出不去。還有,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四個方位中,東南是煞地,西南是絕地,東北是死地,西北是衡地,所以皇上只要在西北衡地裡往北走,穿過石林,那兒有個鴛鴦瀑布,沉沖他們應該已經在鴛鴦瀑布等你。」

  歐陽徹微微愣住,一時間回不過神,「什麼?」

  淡台明姬沒有稍時停頓,她絮絮說著,將薄刃塞在他手中,一面在他傷口四周點穴止血,「皇上,剛剛那一劍已經解開你身上的禁制,你的武功已經恢復了。這把劍皇上拿著,可以用我來壓制義父,或許他唸著父女親情,會放你一馬,但如果不成,那就請皇上殺了我,取走玉麒麟和琅環鎖劍,因為玉麒麟缺一不可,而空有玉麒麟沒有琅環劍,也無法開啟寶藏。」

  歐陽徹還來不及說話,眼前便紅光乍現,淡台明姬的脖子赫然現出了一條血痕。

  歐陽徹大驚,而淡台文武更是詫異得無以復切。

  「歐陽徹,你……」

  只聽見淡台明姬臉色蒼白,喘息著向淡台文武哀求:「救我,你快救我!」

  淡台文武眉頭一擰,喝道:「歐陽徹,你做什麼?快放了她!」

  這情況讓歐陽徹劍眉攏了起來,一瞬間,淡台明姬這段時間所有不合情理的舉動,言語,都得到了答案。

  原來她是真心對他,也是真心想幫他取回玉麒麟,他怎麼會認為她背叛了他呢?

  可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讓彼此全身而退。

  想到這兒,他握緊琅環劍抵在淡台明姬脖子上,狠下心道:「放了她可以,你先把其他的玉麒麟交出來,我就把她還給你。」

  「交出玉麒麟?辦不到!我費了好大功夫才得到玉麒麟,說什麼都不可能再交還給你。」

  「是嗎?她可是你的女兒,為了她放棄玉麒麟也不行嗎?」

  淡台文武斷然搖頭,「我說辦不到就是辦不到!為了玉麒麟,我忍辱負重,潛藏在皇宮中四年,受盡各種恥辱委屈,又在山上躲了三年苦思方法,如今好不容易才取得玉麒麟,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棄的。」

  「不放棄?那就只好委屈你女兒送我一程了。」

  歐陽徹一手以琅環劍抵著淡台明姬,一手抱起她,依照她不久前所說的方式,往西北方的衡地而去。

  淡台文武見狀急忙喝道令:「來啊,給我放箭攔下他們,絕對不能讓他們離開蘭陵別府。」

  「可是小姐在他手上……」

  「這時候還管他小姐不小姐?放箭,快給我放箭!」

  語畢,惟聽見風聲凌厲,萬箭齊發,朝著淡台明姬和歐陽徹直射過來。

  ★★★★

  歐陽徹雖然輕功了得,舉世無雙,可一來他剛剛恢復功力,二來他懷中多了一個淡台明姬,使得他不僅得顧及自己的安危,更要擔心淡台明姬會因此而受傷。是以一個閃神,肩上,手上各中一箭,當場血流如注,和淡台明姬一起跌落台上。

  淡台明姬又驚又急,連忙想幫他止血,「皇上,你不要緊吧?」

  歐陽徹搖頭,仰起臉對恍然大悟的淡台文武大聲說:「淡台文武,你想殺我取得寶藏便罷,明姬是你的女兒,你怎能下得了毒手?」

  淡台文武一哼,「女兒又如何?為了玉麒麟,我連我自己都可以不顧,哪在乎什麼女兒,妻子的?更何況她還是吃裡爬外,心向外人的小賤貨!」

  淡台明姬忍不住叫道:「義父!」

  「不要叫我,我不是你義父!」

  「義父,你不要這樣,住手吧!你已經殺了紫霄天子,當上蘭陵別府的主人,也已經得到玉麒麟,你該滿足了。」

  淡台文武一愕,「你說什麼?」

  淡台明姬扶著歐陽徹站起來,定定地對淡台文武說道:「雖然你可以瞞過別人,說你是蘭陵別府的主人紫霄天子,但我知道你根本不是紫霄天子,因為紫霄天子早在七年前就已經死了。」

  「胡說!什麼紫霄天子已經死了?我就是紫霄天子,我還活得好好的,還統理著蘭陵別府,不是嗎?誰說我死了?」

  淡台明姬搖頭,「紫霄天子確實已經死了,而且還是我親眼看著他死的,所以在這世上,早就沒有紫霄天子這個人了。」

  淡台文武臉色有些發白,「你……」

  「很驚訝我為什麼會知道對不對?事情到這地步,我也不想再瞞你了,事實上,我不叫淡台明姬,我姓姬,叫姬玄冰。」

  「你姓姬?」

  「對,我姓姬,是紫霄天子的女兒。」

  不僅淡台文武,這下連歐陽徹也都驚訝不已,想不到淡台明姬竟然是蘭陵別府的主人紫霄天子的獨生愛女!

  淡台文武喃喃念道,似乎無法置信,「你是姬玄冰,紫霄天子的女兒!原來你沒死?」

  「沒錯,很意外吧?」

  淡台文武搖頭,「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姬玄冰,計玄冰早在七年前就讓我親手毒死,連屍首都丟到御筆峰下,你怎麼可能會是姬玄冰。」

  「如果不是杜守愚救了我,我確實已經死了。但是蒼天有眼,偏偏讓杜守愚在御筆峰下救了奄奄一息的我,他還用玉麒麟解了我所中的毒,所以現在我才能站在這裡,揭發你背主叛上的惡行,為我爹爹報仇。」

  歐陽徹有些糊塗,「明姬,你說守愚救了你,又用玉麒麟解開你所中的毒,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聽不懂?你不是在乞討的路途上第一次遇上我和守愚的嗎?」

  淡台明姬為他拔去肩上和手上的箭頭,並撕下衣服的一角為他包紮,「皇上,你那笨笨的兄弟確實在狩獵過程中,救了快要餓死的我,只是他貴人多忘事,忘了曾經在御筆峰下,救過我這麼個小娃子。加上我落崖時身受重傷,別說身上都是血,連臉上也都是污血,因此後來他有怎麼會認得我就是他曾經在御筆峰下救過的小娃子?」

  歐陽徹點點頭,這確實有可能,他們幾個兄弟出門狩獵,往往浩浩蕩蕩,隨從侍衛不知幾千人,路途上救起幾十個平民百姓也在所難免,怎麼會記得曾經在什麼地方救過什麼人。

  可歐陽徹還是有疑問,「我還是不懂,你說你是守愚在御筆峰下救了你,還用玉麒麟解開你身上的毒,但是守愚怎麼可能隨身帶著玉麒麟?他又怎麼知道玉麒麟可以用來解毒?」

  淡台明姬不答反問:「皇上,御筆峰的主峰在哪裡,你知道嗎?」

  歐陽徹劍眉一蹙,「是不是天子山?」

  「正是天子山。我想皇上如果記憶不差,應該會記得過去你們麒麟四帝每隔三年,都要帶著玉麒麟到天子山不是嗎?」

  歐陽徹一擊掌,「沒錯,守愚和昊確實每隔三年都會帶著玉麒麟到天子山祭天,因為老祖宗交代,玉麒麟乃天之祥物,由天子山出,必須每三年祭天一次以吸收天子山的靈氣。不過我和沉沖一個身在大漠,一個位處極北,所以每次只是遙祭而為親臨。」

  淡台明姬看著這恍如小丑跳樑的法場,記憶回到過往,想起紫霄天子曾經跟她說過的事。她說道:「其實玉麒麟確是上古神物,是黃帝和蚩尤大戰時所收服的四隻神獸,他將這四隻神獸的神靈封在玉麒麟裡,藉以震懾妖邪,護國衛民。皇上,你知道姬姓的由來嗎?」

  「那是周天子的姓,不是嗎?」

  「嗯!周取商而代之,後雖被秦始皇所替,但姬姓始終有一族在王室中,為歷代的君王看守玉麒麟。直到三國戰亂,天下紛擾,姬姓一族為避戰禍,才躲到御筆峰下,自辟蘭陵別府,與世隔絕。」

  「那玉麒麟是怎麼會到麒麟四帝手中的?」

  「皇上記得完顏黛姬的母親蘇綠綺嗎?」

  歐陽徹點頭,「當然,那樣一個為了自身慾望,出賣親生女兒的母親,任誰都不會忘記。」

  「大概在百餘年前,蘭陵別府出了一個叛徒,將玉麒麟的其中三隻偷走,並轉賣給當時的歐陽氏,耶律氏和沉氏的祖先,也就是遼,西秦和齊的開國皇帝。

  沒想到二十年前,蘇綠綺又千方百計地從我母親手上騙走僅剩的一隻玉麒麟獻給杜承譽,害得我母親為此內疚不已,鬱鬱以終。」

  「你父親沒想過要追回玉麒麟嗎?」

  「當然想,可是當爹看到你們麒麟四帝雖然年少,卻個個有為明君時,就打消了取回玉麒麟的想法,因為當初黃帝之所以將神獸封入玉麒麟中,為的就是保國衛民,期許天下太平,既然你們幾個都能做到這點,爹有何必強自奪回呢?」

  「那你怎麼知道玉麒麟可以解毒?大家都說玉麒麟中藏有寶藏,你自己也說裡頭有一本玄元醫經,這又是這麼一回事?」

  淡台明姬淺淺一笑,那笑容中卻帶有幾許苦澀,「玉麒麟中有寶藏,那是我的祖先為了找回玉麒麟故意說的,想不到時間一久,大家竟以為玉麒麟裡頭有寶藏。至於醫經……」她看向聽得呆若木雞的淡台文武,「那是我為了誘使這個殺主叛上的老狐狸露出狐狸尾巴才說的。其實玉麒麟裡根本什麼都沒有,既沒有寶藏,也沒有所謂長生不老的醫經,裡頭所有的就只是一隻被鎮封千年的神獸。」

  淡台文武聞言怒聲大叫:「你胡說,玉麒麟裡怎麼會什麼都沒有?玉麒麟裡有寶藏,有醫經,這是眾蓑皆知的,否則天下人又何必想盡辦法奪玉麒麟。一定是你,這一定是你為了獨吞玉麒麟所編出來的鬼話。」

  淡台明姬搖頭,「玉麒麟裡確實什麼都沒有,如果你不相信,那你就照你自己所想的,把玉麒麟打開來看看,我就不相信你能挖出什麼東西來。」

  「我不相信,說什麼我都不相信!這是你編出來的鬼話,是你為了討好這小子所編出來的鬼話!」淡台文武踉蹌地上前,便對淡台明姬伸出手來,「把玉麒麟還給我,那是我設計了七年,辛苦了整整七年才得到手的,比玉麒麟還給我,把玉麒麟還給我!」

  「義父,玉麒麟裡真的什麼都沒有,為什麼你就是不相信呢?」

  淡台文武道:「如果玉麒麟裡真的什麼都沒有,那你為何還要去偷?」

  「我偷玉麒麟,是為了替爹爹報仇。畢竟你毒殺爹爹,為的就是以紫霄天子的身份,光明正大取回玉麒麟不是嗎?既然你的目的是玉麒麟,且又只有玉麒麟可以讓你露出狐狸尾巴,那我有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原來你早就知道我的計劃,也知道真正的紫霄天子已經死了,卻故意偷出玉麒麟,送回蘭陵別府,好聯絡麒麟四帝,以一舉殲滅蘭陵別府,是嗎?」

  「不,不是這樣的,如果我真想殺你,早在我跟你學醫時我就可以下手,不需要等到現在。」

  「那你是為什麼要這麼做?」

  「義父,你到現在都沒發現嗎?」

  「發現什麼?」

  淡台明姬指著其餘的三隻玉麒麟說道:「這下玉麒麟是假的,自始至終,我就沒有拿真正的玉麒麟給你。」

  淡台文武轟地一聲愣在當場,「你說什麼?玉麒麟是假的?」

  「沒錯,玉麒麟乃上古神物,有德者方配之,姬家素來是守護玉麒麟,怎麼會不懂得這個道理,又怎麼可能會把玉麒麟盜出來給你!」

  淡台文武驚愕不已,臉色慘白,雙手亂揮,「你胡說,這玉麒麟是真的!如果這玉麒麟是假的,那你為什麼誓死保護?如果這玉麒麟是假的,那歐陽徹又來這兒做什麼?他堂堂一個帝王至尊,總不會為了假玉麒麟而賠上性命吧?」

  淡台明姬看著淡台文武,眼中有歉疚,有憐惜,還有不值,「義父,如果我不拉皇上一起趟這趟渾水,以你的聰明才智和狡猾,會上當嗎?如果我不把皇上囚禁起來,你肯承認你根本不是紫霄天子,而是弒主叛上的淡台文武嗎?」

  淡台文武被淡台明姬堵得說不出話。

  確實,如果淡台明姬不拖著歐陽徹下水,他根本不會相信這丫頭偷來的玉麒麟是真的。正因為西聖歐陽徹也被扯了進來,還被淡台明姬騙到蘭陵別府,他才會肆無忌憚地露出真面目。想不到這一切,竟是這丫頭所設下的圈套!

  想著,淡台文武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個姬玄冰,好個詭計多端的丫頭,沒想到我堂堂一代神醫,竟然讓你耍得團團轉。」

  淡台明姬搖搖頭,「如果不是你自己利慾熏心,存心不良,想盡辦法要得到玉麒麟,我如何能設計你?別人如何能陷害你?」

  「廢話少說,既然這玉麒麟是假的,那真的玉麒麟在哪裡?」淡台文武眼露凶光,面色猙獰地對著淡台明姬吼著。

  淡台明姬搖頭,「我不會告訴你的,即使我真的偷了玉麒麟,即使玉麒麟真的在我手上,我也不會告訴你。」

  「把玉麒麟給我,我要玉麒麟,把玉麒麟給我!」

  淡台文武吼著,猛地撲向她。

  淡台明姬一驚,忙地閃身避開。可她快,淡台文武更快,瞬間已經來到她面前,單掌按在她的天靈蓋上。

  「把玉麒麟給我!」

  淡台明姬花容慘白,嬌軀微微顫抖,「不可能,我不會把玉麒麟交給你的!那是爹爹和娘費盡心力守護的神物,說什麼都不可能交給你。」

  「是嗎?難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你殺我好了,可是就算你殺了我,我還是不會把玉麒麟給你。」

  「你不怕死?也難怪你這丫頭不怕死,畢竟你的父母都死了,留你一個在世上也沒什麼樂趣。但他呢?」淡台文武指向歐陽徹,「他可是一國之君,他如果死了,你想會如何?」

  「你敢!」

  「明姬,我不想殺你,畢竟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是我淡台文武惟一的傳人,即使你欺騙我,出賣我,我都不會怪你,只要你把玉麒麟交出來,告訴我怎麼起出裡頭的寶藏,我就放過你和這小子一條生路,如何?」

  淡台明姬搖頭,「義父,我早說過,玉麒麟裡沒有任何寶藏。就算玉麒麟裡真有寶藏,那也是屬於全天下人所有,是天下人的寶藏,不是任何一個人可以單獨佔有的。因此你死心吧!我寧可死,也不會把玉麒麟交給你的。」

  「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不顧念你我多年來的父女之情。」

  話聲剛落,只見淡台文武舉手,作勢要往淡台明姬頭頂拍落。

  這時,聽得歐陽徹一聲厲喝:「淡台文武,你不想要玉麒麟了嗎?」

  淡台文武眼睛霍地睜大,已經舉起的手停在半空中,「玉麒麟?玉麒麟在哪裡?」

  突然,一個個朗朗傳來,一抹高大修長的紫色人影從法壇下雜亂的人群走了出來,手裡握著樣東西。

  「玉麒麟在這裡,要的話,自己過來拿。」

  ★★★★

  淡台文武定睛看去,「耶律隆昊,是你?」

  「不只他,還有我。」一抹黃色人影從耶律隆昊身後走出,那是沉沖。「你放了他們兩個,我把玉麒麟給你。」

  「沒錯,只要你放了他們兩個,玉麒麟就是你的了。」

  至於最後這個人,自然就是杜守愚了。

  乍見麒麟四帝到齊,淡台文武心中不免有些不安,但很快的,這種不安就被玉麒麟所象徵的財富和地位所取代。

  「很好,麒麟四帝居然都到齊了,那我就明說了。把玉麒麟交出來,不然我就殺了這丫頭和歐陽徹,讓你們麒麟四帝從此三缺一。」說著,淡台文武已把手按在淡台明姬頭上。

  杜守愚眉頭一皺,哼聲道:「是嗎?你如果殺了他們兩個,那我就毀了玉麒麟,反正我們有沒有玉麒麟都一樣。」

  淡台文武聞言,神情大為緊張,「不成,不能毀了玉麒麟,那是我畢生的夢想,你不能毀了它。」

  「既然不能毀,那就放人,我保證你會全身而退。」杜守愚說道。

  淡台文武臉上浮現一抹猶豫,「可是……」

  淡台明姬懇求道:「義父,你放手吧!不要一錯再錯。你是一代名醫,深受世人的景仰和推崇,何苦為了根本不存在的寶藏斷送一切。雖然我恨你害死我爹,但你畢竟是我的義父,教我,養我,疼我,在我最孤苦無依的時候收留我。只要你就此收手,別再和皇上為敵,我會請皇上原諒你,我也會一輩子奉養你的。義父,你放手,放手吧!」

  淡台文武不住搖頭,「不可能,我這一生的願望就是得到玉麒麟,起出裡頭的寶藏當上天下之主,如果我現在放棄,豈不是……不,我不放棄,我絕不放棄。把玉麒麟給我,不然我就先殺了她!」

  他嘶吼著,再次往淡台明姬頭頂拍落。

  歐陽徹見狀,將懷中那隻玉麒麟擲往半空中,「淡台文武,你看這是什麼?」

  淡台文武一愣,赫然看見那金光閃閃,自己畢生夢寐以求的玉麒麟正在半空中急速往下墜。

  他想也不想,躍身想去抓住玉麒麟。

  與此同時,歐陽徹以迅雷不及的速度縱步上前,摟著淡台明姬落在地。

  在法壇下的杜守愚。沉沖和耶律隆昊見機不可失,異口同聲喝道:「放箭!」

  登時萬箭齊發,射向半空中的淡台文武,轉眼便將一代神醫淡台文武射成蜂窩。而在他倒地氣絕時,手裡猶仍牢牢地抓住一隻玉麒麟,那是他傾盡心力,用盡手段想得到的玉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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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9 21:31:33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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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洞庭湖上,歐陽徹站在船頭,迎著風,看著身後不住倒退的湖光山色,臉上一無表情。

  晚風吹得他衣衫飄飄,髮絲飄飄,彷彿羽化成仙似的,好似不沾人間煙火。

  一旁的王南手執拂塵,靜靜坐著,不敢吭聲。

  久久,歐陽徹終於開了口:「說吧!剛剛吳和要你跟朕說什麼?」

  王南恭敬道:「吳總兵說,湘妃娘娘還不死心,正坐著船,在後頭拚命追著皇上呢!」

  歐陽徹哼了一聲,「她愛追,就讓她去追,朕就不相信她會有多大的耐性,能一路追過洞庭湖,追到西秦去。」

  「可是皇上,娘娘她……」

  歐陽徹喝道:「什麼娘娘!朕可從沒承認她是朕的女人!下次你再喊她娘娘,就連你一同治罪。」

  王南登時嚇出一身漢,縮到一邊,吭都不敢吭。

  這皇上是怎麼啦?不久前還在大庸和湘妃娘娘卿卿我我,甚至兩人私下相偕出遊,一個多月都不回朝,怎麼現在一提起湘妃娘娘就翻臉呢?是不是吵架了?以他對歐陽徹的瞭解,要歐陽徹和女人吵架,可比登天還難。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王南搔搔頭,因為他打小就淨身入宮,對男女之情實在不懂,而歐陽徹和淡台明姬間錯綜複雜的感情,他就更看不懂了。

  之後,王南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說:「皇上,娘娘說……」

  歐陽徹斜眼一瞪,「嗯?」

  王南忙改口:「不,淡台明姬說,如果皇上再不理她,她就要跳入洞庭湖,把自己淹死。」

  歐陽徹的眼神更冷了,「這滿口謊言的小妖精,會把自己淹死?那還真是見鬼了。」

  「那……怎麼辦呢,皇上?」

  「不理她,隨她要追,要跳湖,都是她的自由。」歐陽徹對她真是又愛又恨。

  原來那天歐陽徹和淡台明姬脫險後,他便和沉沖,杜守愚以及耶律隆昊離開了蘭陵別府。

  因為他實在無法原諒淡台明姬對自己隱瞞了那麼多事,更想不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竟利用自己去達成她報仇的計劃。

  他可以理解淡台明姬想報仇的心,也可以想像如她這樣一個弱女子背負家仇的沉重。

  可他無法原諒她竟瞞著他,甚至打算一個人和淡台文武同歸於盡。

  該死,他不會原諒她的,他絕對不會原諒她!

  所以他走了,和耶律隆昊等三人一起走了。

  他知道這丫頭會追來,卻想不到是用這種方式追來,還威脅他要跳湖!

  哼!他就是不停船,他倒要看看這詭計多端的小狐狸,會想出什麼方法讓他停船。

  想著,歐陽徹忽然聽到不遠處的湖面上,傳來淡台明姬那本該婉轉動人,而今卻顯得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

  「歐陽徹,你再不停船的話,我就要連小小歐陽徹一起淹死。」

  歐陽徹一愣,小小歐陽徹!什麼小小歐陽徹?

  一念未畢,忽聽得咚一聲,跟著身旁的隨侍王南囔囔起來:「皇上,娘娘跳水了,娘娘真的跳水。」

  歐陽徹一陣錯愕,這丫頭當真說跳水就跳水?

  但教歐陽徹驚訝的卻不在於此,而是王南接下來所說的:「皇上,快派人救娘娘上來,她有小皇子了,萬一連小皇子都一起淹死的話,太皇太后會……」

  歐陽徹猛地揪住王南,「你說什麼?明姬有小皇子了?」

  「是啊!娘娘剛派人跟吳和說,她有小皇子了,如果皇上再不理她,她就要帶著小皇子一起去死。」

  歐陽徹登時氣白了臉,想都不想,便翻身躍入洞庭湖裡,將水中載浮載沉的淡台明姬救了上來,抱進船艙裡。

  淡台明姬似乎喝了不少水,因為她不僅臉色蒼白,嘴唇發紫,連呼吸都顯得有些微弱。

  歐陽徹扶起她,一手按在她背後,將源源不絕的內力輸入她體內,一面低下頭堵住她的小嘴,大口大口將空氣灌進她的肺裡。

  但沒過多久,歐陽徹便發覺自己上當了。

  因為那本該昏闕的淡台明姬竟摟著他的脖子,兩片冰涼的櫻唇嘖嘖有聲偷襲著他,「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我就知道你不會棄我於不顧,我就知道……」

  歐陽徹一把推開她,「淡台明姬,你太過分了,居然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淡台明姬笑眯眯地撲回他的身上,手腳並用攀住他,對著他又親又吻又舔又咬的,「才不是開玩笑。我是真的想死。如果你不來救我的話,我真的會帶著小小歐陽徹一起去見你的祖宗。」

  提起她竟想帶著自己未出世的兒子跳湖,歐陽徹怒氣更盛,使勁將她推倒在地上。

  「你這小妖精!你非得這樣做才心滿意足嗎?非得這樣說謊,騙人嚇人你才高興嗎、你,你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見歐陽徹怒氣騰騰的樣子,淡台明姬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格格笑了起來,「皇上,你就這麼喜歡明姬嗎?否則怎麼會生這麼大的氣?」

  歐陽徹狠狠地瞪著她,「我承認我喜歡你,甚至愛你,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放縱你,信賴你,但是你給了我什麼?除了欺騙,還是欺騙。」

  淡台明姬坐在地上,身上衣裳濕答答的,讓她曲線畢露,也讓她冷得直打哆嗦,可她仍逞強道:「皇上,明姬騙你什麼了?」

  「你心裡有數,何必問我。」

  「皇上如果是怪明姬沒有把身份告訴你,那明姬是真的犯了欺君之罪。不過這是有原因的,因為皇上若知道淡台明姬不是淡台明姬,而是蘭陵別府的姬玄冰的話,只怕你我都活不到今天,早在大庸就被淡台文武給毒死了。」

  歐陽徹劍眉一抬,滿臉疑問,「為什麼?」

  「皇上記得在大庸時曾經遭遇刺客嗎?」

  他點頭,同時記起這小丫頭是怎麼不要命地保護自己。霎時,滿腔的怒氣減緩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溫柔,當然,若不是你這小東西,只怕那時候躺在船上的是我,而不是你。」

  淡台明姬盈盈一笑,向前爬了幾步,「那是淡台文武派來刺殺你的。」

  「淡台文武?他不是希望我去蘭陵別府,為他開啟玉麒麟嗎?既是如此,他為何還派人刺殺我?」

  「這得怪皇上自己了。」

  「怪我?」

  「對,皇上盛名在外,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皇上討厭女人,厭惡和女人接近,且空置三宮六院。淡台文武為了讓皇上更加信任我,所以就派人假意刺殺皇上,好讓我可以適時解救皇上,這樣皇上就會對我死心塌地,由衷相信了。」

  歐陽徹聞言,俊臉一沉,「這麼說來,你在洞庭湖上中了銷魂蝕骨散也是出自淡台文武的計謀,和杜守愚沒有關係?」

  淡台明姬咬了咬唇,微微一點頭,「沒錯,我早知道他會派人這樣做,只是我沒想到他竟會叫顓玉下手。顓玉那人心狠手辣,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雖然他表面上聽從淡台文武的命令行事,可是當他知道玉麒麟可能在天子山時,卻背叛了淡台文武,想獨得玉麒麟。因此他在我的藥裡頭下毒,想藉機逼我就範,說出玉麒麟的下落。」

  歐陽徹眉頭深鎖,「你怎麼知道他在藥裡頭下毒?如果他真的下毒,為什麼我沒中毒,而你也沒事?」

  淡台明姬又格格笑了出來,再往前爬了幾步,讓自己更接近歐陽徹,「因為我是大夫,而皇上你是我最愛的人,我當然在你身上藏了一大堆藥咯!我算算,有強身的,補腎的,提神的,還有解百毒的,總之藏了一大堆藥就是了,所以顓玉下的那一點點小毒,怎麼可能毒倒人?」

  「那你不肯讓其他大夫看病的原因又是什麼?」

  「因為我愛你,打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認定你是我這輩子非嫁不可的男人。所以我只給你看我的身子,也只給你碰我的身子,其他人都不許。如果有誰敢看我,碰我,我就殺了他,要不就像毒死顓玉一樣毒死他。」

  歐陽徹有些動容,這小東西雖然任性,膽大妄為,可那份愛自己的心,卻是毫無疑問的。他又問:「既然愛我,為什麼又要囚禁我、你知道囚禁天子是砍頭大罪嗎?」

  淡台明姬點頭,已經在不知不覺爬上歐陽徹所身子,整個人耍賴似的掛在他身上,「我愛你,想做你的妻子,可是又得保護玉麒麟,替爹爹報仇,而要保護玉麒麟,替爹爹報仇的最好方法,就是將計就計,引皇上上當,讓淡台文武以為我真的將玉麒麟給了他,也是真的要殺你為他起出玉麒麟。不過這樣做,勢必得委屈皇上,在你身上插那一劍。」她隔著衣衫,撫著他身上的傷痕。「疼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那時候不這麼做,只怕淡台文武會當場拿你試劍,根本等不到伸出他們來。」

  他搖頭,指著自己的心窩,「傷口不疼,但這裡疼,心疼你這傻瓜為了報仇,為了保護玉麒麟,居然一個人承擔一切。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淡台文武發現你就是紫霄天子惟一的女兒,你會如何?」

  「當然想過,我怎麼會沒想過這個問題?但他是我義父啊!是養我,照顧我整整七年的義父,我又能如何?」

  「所以你就將計就計,將錯就錯,偷了玉麒麟給他,希望他就此罷手?」

  「嗯,我是希望他在得到玉麒麟之後,可以就此罷手,不要再去傷害無辜。可我沒想到,他竟然想傷害你。我愛你,所以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即使他是我的義父,也絕不可以。」

  歐陽徹有無限感動,撫著她姣好的臉龐問道:「明姬,我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不顧一切的愛我,連義父都不要了?」

  她頑皮地摟著他,「那我問你,我有什麼好的,既滿嘴謊話,滿腦子鬼主意,還會騙人,關人,使起性子來甚至會殺人,可是你為什麼聽說我跳湖,會不顧一切來救我?」

  提起跳湖的事,歐陽徹的臉登時又拉了下來,「你這該死的笨女人,還敢說!你不知道那有多危險嗎、萬一我來不及救你,或者湖底有什麼暗潮急流的,你可能真的一條小名嗚呼哀哉了。」

  說著,他以快得令人無法閃避之勢,將淡台明姬翻了過來趴在自己腿上,手起掌落,一下又一下,既准又狠地打在她的小屁股上。

  淡台明姬有些詫異,卻沒有反抗掙扎,就連嚷嚷一聲都沒有,只是乖乖地趴著,心甘情願地接受歐陽徹的懲罰。

  她是那麼愛他啊!愛他的冰冷;愛他的冷靜;愛他的狡猾;更愛他的溫柔。

  雖然他表面上看起來冷冰冰的,可她知道,在那俊美冰冷的外表下,是一顆無人能及慰熱的心。就是這顆心,這溫柔,讓她願意為他付出一切,放棄一切。

  見淡台明姬趴著動都不動,歐陽徹以為自己下手太重,打昏了小丫頭,連忙將她翻了過來,卻看到那美麗的小臉上掛著兩行淚珠,嘴角噙著甜甜的笑容。

  「皇上,我真的好愛你喔!」她撲入他懷中,小手緊緊攬著他脖子,毫不在意他動手打人。

  歐陽徹心不禁軟了下來,「傻丫頭,挨打不疼嗎?」

  「好疼,疼得我眼淚都掉了,可是那是我自己該打,是我自己活該,不是嗎?」

  他嘴角不禁微微往上彎,「下次還敢騙人,還敢把我耍得團團轉嗎?」

  「不敢了,明姬再也不敢了。」她偎在他懷中撒嬌。

  歐陽徹顯然有些不相信,「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然我可以發誓。」說著,她真舉起小手要發誓。

  歐陽徹搖頭,省省吧!你這丫頭發誓,還不是詛咒別人去死?」

  「那要怎麼樣你才肯相信我?」她手指玩著他的長髮,湊在他唇邊,吐氣如蘭道。

  「把玉麒麟的下落告訴我,我就相信你。」

  淡台明姬一偏頭,「玉麒麟?我早將玉麒麟還給皇上了,皇上不知道嗎?」

  歐陽徹一怔,「你何時把玉麒麟還給我的?難道……難道你給淡台文武的玉麒麟是真的?」

  淡台明姬一頜首,「沒錯,那是真的玉麒麟,是我從皇宮中偷來的。」

  「既然如此,你為何說那是假的?害我以為……」

  「我如果不那麼說,以當時的狀況,根本沒有機會讓你平安脫身。為了你,也為了千千萬萬的百姓。我不能讓淡台文武奪走玉麒麟。」

  「那玉麒麟呢?」

  「在這兒。」

  淡台明姬從懷中掏出一個濕答答的小包袱,打開一看,裡頭是黃,白,紫,紅四隻栩栩如生,晶瑩剔透,散著五彩光芒的玉麒麟。

  她將其中一隻白玉麒麟遞給歐陽徹。

  歐陽徹無法置信地接了過來,「這真是玉麒麟?」

  「皇上是麒麟四帝,應該知道這玉麒麟是真是假。」

  歐陽徹動也不動地捧著玉麒麟,定定地啾著這天下人欲得之的上古神物。

  這果真是玉麒麟,因為那溫潤的感覺,晶瑩的透明感,和從掌心不住傳來的熱氣,在在證明這的的確確是失落以久的玉麒麟。

  「你,你這丫頭,你是怎麼憑一個人之力偷走這四隻玉麒麟的?」

  淡台明姬神秘兮兮地笑了笑,「秘密。」

  「秘密?」歐陽徹俊眼一抬,不懷好意斜睇她,大手輕輕一摟,擁她入懷。

  淡台明姬有些神氣地道:「姬家世代守護玉麒麟,自然有一套駕馭呼喚玉麒麟的方法,否則以我一個弱女子,要在怎麼在一夕間,從不同的地方偷走玉麒麟?」

  「哦?你不肯說?」

  「不是我不肯說,而是不能說。說了如果讓其他人知道,也如法炮製偷走玉麒麟,那豈不是又要天下大亂?為了天下太平,不讓皇上再為玉麒麟傷腦筋,我還是不要說好了,免得……」

  話未說完,湖面突然掀起一陣狂風,那風勢之強,吹得偌大的龍船搖搖晃晃,幾乎讓人站不住腳。

  歐陽徹急忙摟緊淡台明姬,「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起風?王南,王南……」

  王南的名字都沒喊完,歐陽徹登時眼睛張得老大,完全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第十章

  歐陽徹手中拿著的玉麒麟居然發出一道白光,陡地飛了起來,不僅如此,連淡台明姬小包袱裡其他三隻玉麒麟也騰空飛了起來,朝外頭飛去。

  淡台明姬見狀,不禁臉色大變,「不可能,不可能會有這種事!」

  她嚷嚷著,整個人跌跌撞撞跟著玉麒麟朝外頭奔出去。

  「把玉麒麟還我,把玉麒麟還我!」

  歐陽徹也追了上來,卻還是來不及。

  那四隻玉麒麟如同有生命般,穩穩地朝湖心飛去,飛到一艘不知何時出現在洞庭湖上的船上,那船頭迎風站著一個身穿黑色衣裙的窈窕身影。

  但見那女子伸手朝空中一接,接住了四隻玉麒麟。

  「把玉麒麟還給我,你不能拿走它!」

  淡台明姬奔到船邊大喊,整個身子幾乎快掉進湖裡,若不是歐陽徹眼明手快抓住她,只怕她早已落水。

  可那黑衣女子根本不理會淡台明姬,將玉麒麟塞入懷中,調轉船頭離開。

  在離去前,淡台明姬似乎聽到那女子,以清脆悅耳的聲音說道:「淡台明姬,或者我該稱你姬玄冰,不論你叫什麼,我只想告訴你,玉麒麟我取走了。不必問我怎麼會駕馭呼喚玉麒麟,也不必來找我,因為這是當年紫霄天子的承諾,玉麒麟失而復得之日,就是回歸敦煌九鳳時。」

  說活的同時,船影也漸漸消失在湖面上,終至完全看不見蹤影。

  淡台明姬完全無法接受,半個身子掛在船邊不要命地大喊大叫:「你這瘋女人,把玉麒麟還我!」

  可茫茫湖面上,除了歐陽徹的船隻外,何來他人。

  那女子就像洞庭湖上的薄霧,來得突然,去的離奇,彷彿清晨的一場早霧,全無蹤影可尋。

  淡台明姬頹喪地坐在地上,扯著歐陽徹,小臉皺成一團,幾乎快哭了,「皇上,怎麼辦?玉麒麟……玉麒麟被拿走了。」

  歐陽徹搖搖頭,對於剛剛那有如做夢般的一幕也感到不可思議。那女子是誰?竟可以在一瞬間取走玉麒麟!她取走玉麒麟要做什麼?

  淡台明姬猛然站起身,「皇上,玉麒麟是在我手中丟失的,所以我要去找回來。」說著,竟轉身就要往洞庭湖裡跳。

  歐陽徹一把將她撈了回來,「該死,你這笨蛋在做什麼?」

  「去找玉麒麟啊!」

  「不准去,我不准你再去找玉麒麟。」

  「可是玉麒麟丟了。」

  「丟了就丟了,再另外派人找回來就是,不需要你去找。」

  「可是……」

  淡台明姬還是很不甘心,小臉垮垮的,因為她費了好多功夫才保全了玉麒麟要還給歐陽徹,想不到就這樣簡簡單單地被搶走了,她怎麼甘心!

  歐陽徹打橫抱起她,悍然拒絕道:「從現在開始我不准你再去找玉麒麟,找玉麒麟的事交給別人去做,你只要專心替我生孩子就成了。」

  她嘟起嘴摟著他的脖子,偎在他肩窩裡說道:「可是你說沒有玉麒麟會天下大亂,禍事不斷。」

  「玉麒麟丟了那麼久了,天下真有大亂嗎?」

  「沒有,因為你是個好皇帝,雖然有些冷淡,有點不解風情,又有點無趣,不過你真的是個好皇帝。」

  歐陽徹劍眉一抬,「只是個好皇帝?」

  她小腦袋瓜一偏,「勉強算得上是個好丈夫吧!」

  笑容爬上歐陽徹的嘴角,他湊過嘴去吻了吻她,「還有呢?」

  「不知道你是不是個好爹爹。」

  「你說呢?」

  她露出賊賊的,甜甜的,極迷人的笑,撫著依然平坦的小腹說道:「不知道,這可得問小小歐陽徹了。」

  他抱起她走進船艙,讓她平躺在床褥上,動手解著她的衣衫,貼在她小腹上無限愛憐地說:「你怎麼知道是小小歐陽徹,不是小小淡台明姬,也不是小小姬玄冰?」

  「我就是知道,因為我是大夫,所以什麼都知道。」

  「那你知道我現在要做什麼嗎?」

  淡台明姬臉紅紅地點頭,伸手拉下他的臉,送上自己的唇,「知道,你要愛我,要我替你生個孩子,對不對?」

  「對!你這丫頭頑皮的緊,如果我不想點辦法把你鎖在身邊,只怕一個不住意,你又會偷跑出去找玉麒麟了。」他堵住她的嘴,重重的吸吮著。

  「那沉沖他們呢?」

  「沉沖?」他喃喃道,忙碌地吻著她光滑細膩的肌膚,「我們生孩子關沉沖他們什麼事?」

  「不是的,是玉麒麟……」

  淡台明姬的話消失在唇邊,剩下的,盡數消散在洞庭湖的涼風裡,只有微微的喘息聲響起。

  久久,一個女子嘟嘟噥噥的聲音響起--

  「皇上,你只愛我一個嗎?」

  男子回道:「問這個做什麼?」

  「我不准你除了我還愛其他女人,如果你不是只愛我一個,那我就要下毒毒死你三宮六院裡的其他女人。」

  「小潑婦!你忘了歐陽徹素以討厭女人出名嗎?有你一個母夜叉就夠了,歐陽徹不需要第二個母夜叉。」

  「人家不是母夜叉,人家是小小歐陽徹的娘。」

  「小小歐陽徹的娘?這不夠,朕要你做小小淡台明姬,小小姬玄冰,還有小小小歐陽徹的娘。」

  「那我豈不成了母豬,成天負責幫你生孩子、」

  沒關係,你這豬皇后有我這豬皇帝陪著,沒人敢笑你。」

  船艙外一群伺候著的宮女太監聽了,忍不住笑了出來,又怕得罪皇帝,紛紛強忍著不敢笑。

  畢竟稱自己是豬皇帝的人,他們的西聖陛下大概是遠古以來的第一位吧!

  至於那個奪走玉麒麟的黑衣女子是誰?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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