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妍]蝴蝶淚(戀戀情深4)[全文完]

絕對官僚

蝴蝶淚【戀戀情深4】作者：鄭妍

她願化為粉蝶，一生為他翩然飛舞……  

與其孱弱得成為囚鳥，她這個嬌柔的南吳公主寧可像只彩蝶般，
無拘無束地飛往她渴望的天空；
是故，她一心以為朝思暮想的南唐君主會為她敞開幸福的大門。
豈料，他愛權勢更勝愛她，竟殘忍地讓她成為一統天下的工具，
也教她痛苦地選擇沒有他的世界……  

今生落入塵世，她仍是受世俗約束的貴族格格，
所以盡管她漠視流言蜚語，執意為流有漢人血統的他放下身段，
他依舊毫不領情，只一味地說著他倆是萍水相逢罷矣。           
為此她傷心不已，莫非出生權貴也是她的錯……

男主角： 花葉落　(李   升)
女主角： 雨   蝶　(楊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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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天庭

　　一個白色的人影匆匆忙忙往王母娘娘的住所而去。

　　這個白色人影不是別人，他正是專門為世間男女牽紅線的月下老人。

　　這位世間男女心中所景仰的月下老人長得慈眉善目，慈藹和氣，看起來就是十足的老好人一個。

　　但是，今天這張慈祥和藹的臉卻充滿了焦慮。

　　全身上下充滿著焦急感的月下老人不好好待在他自己的地方，卻出現在王母娘娘的地方，到底是所為何事？

　　不過，如果他真的是有什么事要找王母娘娘，想當然耳，一定是極為重要的事吧！

　　到了王母娘娘的寢宮後，月下老人直接要求與主母娘娘見面。

　　知道月下老人來訪，王母娘娘先是感到意外，不過待她細想之後，她大概猜得出月下老人的來意。

　　“月老，你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這次來是為了我那新收的四個丫頭吧！”

　　月下老人露出佩服的表情微笑道：“王母娘娘果然料事如神，沒錯，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娘娘的四位小姐。”

　　這趟，他的確是為了王母娘娘最近收的四個姑娘而來的。

　　因為他掌管世間男女的情事，所以這四位姑娘上一輩子的遭遇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這四位姑娘雖然來自不同的朝代，但她們都有共同點。第一個共同點就是她們都紅顏薄命，皆在二十歲不到的年紀便香消玉殞；第二個共同點就是四個人都在情字這條路上吃盡了苦頭卻不得善終。付出了全部的感情換來的卻是遭心愛的人背叛，讓他這個月下老人也為她們的悲慘命運掬一把同情之淚啊！第三個共同點呢，就是她們四個人都是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的絕世美女。年輕、貌美、善良、純真，這樣世間少有的女子卻有著比一般人還要悲慘的命運。

　　也不知道王母娘娘打哪兒知道她們四個人的事情，王母娘娘可能是同情她們的遭遇，待她們四人含恨歸天之後就不顧一切地把她們帶到天庭，將她們收為貼身侍婢。

　　本來月下老人是樂見其成，想她們四人在人間所受的苦難，如果要她們再轉世去體會那不知是否能讓她們得到幸福的男女情愛，倒不如讓她們待在沒有人會傷害她們的天庭，快樂逍遙的過日子比較好，但是現在……

　　“不瞞娘娘，我這趟來是想把她們帶到凡間去的。”

　　月下老人明知這么說會惹得王母娘娘不快，但這是他的職責所在，他不得不說。

　　王母娘娘看了他一眼，表情果然變凝重了。

　　“我以為她們四個在人間的劫難已經夠了，怎么，不是這樣嗎?”王母娘娘覺得她們已經痛苦了一生一世，應該夠了。

　　“是的，娘娘。”月下老人說：“我知道娘娘是同情那四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上一世悲慘的遭遇，才會把她們四人留在身邊的。不過她們四個人和前一世的情人尚有段來了結的情緣，她們與她們的情人都是命中注定要糾纏兩生兩世的，所以……”

　　“所以你要我放她們重回凡間，和那些已經負了她們一生一世的臭男人再糾纏一生一世？”

　　月下老人點點頭，“這正是我今日的來意，尚請娘娘息怒，這都是命中注定的啊！”

　　“哼，若真是命中注定，那么命運待她們也未免太不公平！”

　　王母娘娘語帶憤慨的說：“好好的女孩給人糟蹋了一生一世不夠，還要讓她們再被糟蹋第二次？”

　　“娘娘你誤會了！前一世她們是遇人不淑，是命苦沒錯。可是今生可就不一定了，說不定她們與那四個前世情人在這一世可以修得好姻緣呢！”月下老人語帶保留的說。

　　“哦？”王母娘娘滿腹疑問的望向月下老人，“月老，你言下之意是指我這四個寶貝侍女這次下凡都可以得到那四個負心漢的真愛 ？”

　　“娘娘，此乃天機，不可泄露也！”

　　月下老人淺淺一笑，“雖然很多事是命中注定的，不過此去是福是禍，還是要看她們自己的造化。凡間不比天庭，有很多事是會有變化的，但我相信只要他們的愛不變，就算是再大的困難也一定可以化解。這不只是要她們四個人努力，她們還要跟那四個男人一起努力才行啊！”

　　王母娘娘點點頭，看來她也頗認同月下老人的話。

　　“但願如你所說的，她們這一世可以如願以償得到真愛。好吧，你這就帶她們走吧！”

　　“娘娘……”

　　月下老人頗感意外，他本以為要通過主母娘娘這一關，還得再多費一番唇舌才能成功呢。

　　“娘娘真的決定了嗎？難道娘娘不怕她們這次會如前世那樣委曲求全、含恨而終嗎？”

　　“我當然希望她們會有好的結果，但是若有意外，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王母娘娘點點頭，釋懷的笑道：“不過，只要她們真心付出，我想她們應該不會有遺憾才對。對那四個負心漢也是一樣，如果我不給他們再一次的機會，對他們來說也是不公平的。算了啦，我這個老太婆不再幹涉，就讓他們自己看著辦吧！往壞的方面想，到時如果她們又受了委屈，我再收她們做侍女也是可以的，不是嗎？就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吧！”

　　“王母娘娘真是個明理的人啊！”月下老人發自內心地說道。

　　王母娘娘搖搖頭，“不是我明理，是這世間的情仇愛很實在是太感人了。說真的，比起我們一成不變的天庭，充滿了喜怒哀樂、生老病死的人間雖有其悲哀之處，不過也有它動人之處。我想，如果她們這次真的能得到真愛地不枉她們虛度前世了！”

　　“是的。接下來請王母娘娘拭目以待，看看她們在來世的努力吧！”月下老人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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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前世——五代十國

　　傃陽高挂天空，林間清風吹拂，一匹白馬和一匹黑馬一前一後急速奔馳的聲音打破了樹林間的寧靜；這時，馬蹄踢起的灰土在穿過枝葉面落的陽光下輕快地飛舞著，馬蹄交錯的聲音也響徹這片林間。

　　“皇上，出了這片林子就可以看到南吳國的國都江都府了。”

　　坐在黑馬上的年輕人朗聲地對騎在前面的人說道。

　　“知道了。”坐在白馬上的年輕人白衣隨風翻飛，俊美冷酷的臉上教人看不出有喜怒哀樂的變化。

　　敖祥快馬加鞭趕上他的主子——李升；他一邊騎著馬一邊說道：“皇上，要不要停馬下來休息一下？”他們從天還沒亮就上路，加上前頭剛好有條小溪，所以是時候該讓人和馬都歇一下了。

　　“也好。”李升把馬騎到溪邊後，敖祥便跳下馬牽著兩匹馬去喝溪水。

　　趁著馬兒喝水休息，李升把有些疲倦隨身體靠在一棵大樹底下。

　　他抬起頭望著上頭層疊、交錯的樹葉，陷入了沉思。

　　上一次他到南吳國拜訪僅是半年前的事，此次南吳國的君王楊渭又邀他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現今神州四分五裂、天下大亂，他治理的南唐帝國是這幾年才竄起的，照理說應該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個新與小國才對；而且南吳王國和南唐帝國雖然是鄰國，這幾年下來倒也相安無事，沒有任何衝突發生，所以再次受邀令他十分不解。

　　該不會是楊渭畏懼南唐國力逐年增強，怕會威脅到自己的南吳，才想要趁他這個年輕君王還沒有一統天下的能力時，來個先發制人盡早除掉他中吧？

　　有道是宴無好宴，會無好會，他已做好心理準備，如果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他也不會趕上二十幾天的路來到南吳了。

　　“皇上，喝口水吧！”這時跟在李升身邊多年的敖祥走上前來，把水囊送到他面前。

　　他接下水囊喝了幾口水。“你也喝吧！”他把水囊還給敖祥。

　　“謝皇上。”敖祥恭敬地接下水囊。

　　喝完水後，敖祥一臉憂慮的開口道：“皇上，微臣有幾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李升面容一沉，語氣凝重地說：“你是楊渭會對我不利，是嗎？”

　　敖祥點點頭。“是的。據屬下了解，楊渭這半年來積極地派出探子潛入我國。用盡各種方法打探我國軍情，屬下認為楊渭早已一開始防備皇上，說不定還在做攻打我南唐的準備了。”

　　李升讚賞地點點頭，不愧是跟隨他多年的貼身侍衛，敖祥所顧慮的事和他這個做主子的完全一樣。

　　“沒錯，我的想法正是如此。”他嘆口氣道：“如果事情果真如此，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了不是嗎？”

　　“可是……”聞言，敖祥神色變得凝重。他不是不認同皇上的話、但照目前的情勢看來，南唐和南吳之間的兵力還有段差距，所以雖然皇上一統天下的決定是勢在必行，而南吳更將是第一個犧牲者，但現在似乎不是最好的時機啊。

　　“屬下認為兼並南吳之事是勢在必行，但還需要時間，至少得再花半年的時間我們才有必勝的把握啊！”敖祥中肯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李升仰天說道：“是啊，至少還要半年，如果可以再給我半年的時間……不過，只怕楊渭不會給我這個機會。罷了，現在若不要坐以待斃，也只能見招拆招；走吧，我們進江都府去接招了！”

　　“遵命。”

　　★  ★  ★

　　江都府皇宮內苑

　　低頭看著掉落一地的枯黃樹葉，楊渭最小的女兒楊翩翩美麗的臉上滿是愁容。

　　她知道自己太多愁善感，也知道花會謝、葉子會凋零是再自然不過的現象，但她就是忍不住要為這些枯萎凋零的落葉傷心。

　　她想也許是她的身體影響了她的個性吧！如果她不是生來一副孱弱的身體，整日與藥湯為伍，說不定她就不會變得這么多愁善感。

　　如果她的身體是健康的，她應該會長成一個個性開朗的女孩，不會像現在這樣容易被外在的事物所影響，動不動就落淚，心情難得開朗起來，整日鬱鬱寡歡。

　　也因為她這樣的個性，她的兄長姐姐們都不愛與她親近，就連自己的親生父親似乎也忘了她的存在；在她的記憶中皇上從來沒有對她笑過，她這個最小的女兒不是最受寵愛，長久以來也一直是被忽略、被漠視的。

　　她覺得這樣的自己很悲哀，可是卻也無力去改變這個事實，畢竟沒有人會想和一個看起來永遠在生病的人在一起；因此她不怪別人，只怪自己的身子不爭氣。

　　看著在花園嬉戲的美麗蝴蝶，她的心也像長了翅膀一樣，以為自己就是那在花叢中展開華麗翅膀翩翩起舞的蝴蝶。

　　她有個美麗的名字——翩翩，她幻想如果自己能像蝴蝶一樣翩然飛舞著那該有多好。

　　與其和這副虛弱無力的身體為伴，她寧可化成一只彩蝶，無拘無束地飛到任何地方，不用像現在這樣被困在宮中。她真的不想做現在這個公主翩翩，只想做蝴蝶翩翩，所以如果真的可以如她所願，那她該有多快樂。

　　“公主，原來你在這裏啊，害得我到處找你。”打斷楊翩翩美麗前幻想，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出現在她眼前的這個女子是她的貼身婢女婉兒。

　　“有什么要緊事嗎？”她看婉兒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婉兒一邊點頭一邊喘氣道：“是……奴婢剛剛聽到一個消息，南唐皇上李升好像今天會到皇宮，聽說是皇上特地邀請他來的。”

　　“真的？”她難掩心中的喜悅，蒼白的臉上出現一抹瑰麗顏色。

　　李升要來了？這是真的嗎？她朝思暮想的人就要出現在她面前了？”

　　“當然是真的，奴婢怎么敢欺瞞公主，說不定這會兒李升人已經在大殿上和皇上見面了呢！”婉兒替楊翩翩高興，因為她知道楊翩翩對李升頗有好感；不，應該說是楊翩翩的一顆芳心早就獻給李升。

　　雖然他們兩人只見過兩、三次面，說過的話也不多，不過這十年來楊翩翩對李升的相思之苦她都知道；還好李升總算是來了，要不然她擔心楊翩翩若再見不到李升的話，原本已經夠瘦弱的身體會變得更糟糕呢。

　　看樣子是假不了，楊翩翩烏黑的眼睛這會兒變得更亮，嘴角的笑意也更深。“不知道父是邀李升前來是為了何事，如果他可以像上次那樣在皇宮中多待上幾天那該有多好。”

　　“是啊是啊！”婉兒笑容滿面地看著主子，忽然，她拍一下自己的頭，連聲嚷道：“哎喲，瞧我這迷糊的性子，公主，我忘記告訴你我還聽到一個好消息，你聽了之後一定會更開心。”

　　“哦，你又聽到些什么，快說出來聽聽吧！”楊翩翩的好奇心完全被婉兒給挑起。

　　“是。”婉兒面帶微笑的說：“奴婢聽到的這個好消息好像是從皇上身邊的隨從那傳出來的；聽說皇上有意要和南唐結為兄弟之邦，而且好像還很中意李升，要他當駙馬爺呢！”

　　她吃驚地看著婉兒，“你的意思是說，我或者是姐姐們之中，有一個人會成為李升的皇後？”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公主，這是個好消息不是嗎？大公主和二公主早已嫁人，三公主也訂親了，現下就只剩四公主和你這個最小的五公主；公主，你有很大的機會。”婉兒眉開眼笑地說。

　　“我？”臉比蘋果還要紅的她按住狂跳的胸口，故作鎮定說：“你別亂說了，這只是你聽來的，說不定根本就沒有這么一回事。”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皇上為什么會邀請李升來呢？”婉兒百分之百相信自己所聽來的消息。“公主，俗話說無風不起浪，我看你還是得有心理準備，說不定真讓奴婢給說中了。”

　　“我要有什么心理準備？”她搖搖頭，失去笑容的臉上布滿愁雲。“就算給你猜中了又怎么樣，如果父皇真要在我銀四皇姐之間挑選，他一定會選四皇姐而不會選我的……”

　　“怎么會呢？”婉兒著急地打斷她的話。“公主你怎么可以小看自己呢，在奴婢看來，你比四公主美麗多了，個性又比她溫柔，你當然才是和親最好的人選啊！”

　　她幽幽地嘆著氣，“唉，長得美麗又怎么樣，我的身子這么差，和親這么重要的事父皇是不可能讓我丟他的臉的，而且我知道國皇姐也喜歡李升，加上父皇最疼愛的就是四皇姐，所以他怎么可能會漠視四皇姐對李升的心意呢？我絕對不可能贏過四皇姐。你懂嗎？”

　　婉兒默沉默地點點頭；她懂了，也感受到楊翩翩深深的無奈。

　　看到她難過的樣子，腕兒還是想說幾句安慰的話讓她開心些：“公主，你不要想太多、也許、也許事情的發展會出乎你的意料之外，說不定李升喜歡你勝過四公主，還會要求皇上把你嫁給他呢？”

　　苦澀地一笑，她心想：這怎么可能呢，誰會娶一個一年到頭都在生病的妻子，一般的平民百姓都避之唯恐不及了，更何況是一國之君的李升。

　　認為自己的想法比婉兒還實際，她知道婉兒這么說只是要安慰她罷了。

　　此刻的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認定的命運在一個時辰後會出乎她意料之外有了改變；到那時她才會知道自己完全想錯了，她的幻想居然可以美夢成真。

　　★  ★  ★

　　李升和敖祥到達江都府之後就直接進了皇宮大殿，當然，他們也馬上見到南吳國的君主楊渭。

　　楊渭見到李升自然是表現出萬分歡迎的模樣，並熱情地款待李升，用好菜好酒、好舞好歌來慰勞他長途跋涉的辛勞。

　　對這一切的安排，李升都欣然接受，心裏更明白楊渭的殷勤款待一定有其目的，於是他便耐心地等著這頭老狐狸自己開口。

　　楊渭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是要他的小命，把他的南唐並吞，還是要拉攏他的南唐，兩國結合成為更大的勢力？

　　“李升啊，你可知我這次邀你再度到我的國家是為了什么嗎？”不出李升所料，宴席尚未結束楊渭就切入正題了。

　　李升微笑地搖搖頭。“請恕在下愚昧，真的一無所知，還請皇上明說吧！”

　　“這樣啊。”楊渭沉吟地看著他，“那我就把話跟你挑明說了。

　　是這樣的，你年少有為、人品又好，我相當中意你；當然不只是我這么想，還有我的女兒也是。你應該猜到了吧，我想替我的女兒挑選一位好女婿啊！”

　　李升心中一驚，因為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原以為楊渭會開出誘人的條件邀南唐和南吳結為兄弟之邦，沒想到楊渭打的主意竟然是他，要他成為他的女婿！

　　“怎么，你不喜歡我這個提議嗎？”楊渭仔細地看著李升沒有透露出任何情感的表情問道。

　　“不。”李升露出了微笑，試著不讓楊渭對他有任何的防備。

　　楊渭此舉無疑是試探他有無敵意，如果他讓楊渭察覺到他有想並吞南吳的野心，那他今天很有可能會走不出這個地方。

　　這時他的心中立刻有了答案，大丈夫該忍則忍，小不忍則亂大謀，在這個緊要關頭他得順楊渭的意，不能違抗才是；既然楊渭要做丈人就讓他做吧，反正他並沒有損失，而且還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一個公主了。

　　他是十分樂意成為楊渭的女婿，也不在乎與楊渭成為親家，因為他這個人向來公私分明，如果楊渭以為與他結成親家就可以永保南吳國平安的話，那他保證楊渭將來一定會後悔。

　　他可以認他這個丈人，不過他要南吳國的心意是不會為此受到影響。

　　他要楊渭的女兒，也要南吳國！

　　“我太意外了啊，皇上。”李升笑得開心。“沒想到皇上會如此器重我，肯把愛女交給我這個不是南吳國的人，我要怎么做才能報答皇上對李某的厚愛見呢？”

　　李升的笑容讓楊渭心中一寬，也笑著說：“聽到你這么說太好了，我本來還以為你會不願意呢；李升，謝謝你不嫌棄我的女兒啊！”

　　“皇上太客氣了。”李升繼續微笑著。

　　怎么會嫌棄呢？他根本就無所謂啊，能用一樁婚姻換取楊渭暫時的信任，他認為很值得。

　　“來人，去把五公主請到這裏來。”楊渭突然轉身吩咐下人。

　　五公主？李升一愣，本以為即將嫁給他的應該是十八歲的四公主，沒想到居然是那個只有十六歲，嬌小孱弱的五公主楊翩翩。

　　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在想為何楊渭會選擇將楊翩翩嫁給他？他聽說楊翩翩自小體弱多病，還曾經有大夫說她活不過二十歲，所以楊渭把這么一位居弱的公主放在他身邊是有什么特別的用意嗎？如果是四公主嫁給他的話，她還可以充當內姦替楊渭監視他不是嗎？五公主身體不好，能不能把自己照顧好都成了問題，會有什么能耐擔任這個角色呢？

　　就在李升沉思之際，楊渭摸著胡子，用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說：“你知道的，我身邊就剩兩個女兒還是閨女，四公主的年紀雖然比較大，不過論姿色就差上她妹妹一大截了，而我可是很看重這門親事，自然要選一位能與你這個一國之君匹配的公主嫁給你；我想翩翩是很適合的人選，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升在心中冷笑，楊渭居然問他意下如何？他不是已經決定了嗎？好，既然楊渭要來個睜眼說瞎話，那他就奉陪，而且是奉陪到底。

　　他揚高濃眉，嘴角帶著笑意看著楊渭，“能和翩翩公主結為連理是我今生最幸運的事，我很高興皇上做了這個決定，同時請皇上放心，我李某一定不會虧待翩翩公主。”

　　“能聽到你這么說我真是太高興。”楊渭看起來好像真的很高興，於是笑呵呵地說：“我本來還以為你會認為翩翩體弱多病不適合做你的妻子，這下子看來我是多慮了。”

　　“皇上確實多慮了。”李升面不改色地笑道。

　　就在聽起來像是兩人皆很開心的笑聲中，纖弱的楊翩翩緩緩地走進大殿。

　　“翩翩叩見父皇。”楊翩翩直接走到楊渭面前盈盈一拜。

　　“快起來，你瞧，誰來了？”楊渭難得對她露出慈愛的表情，不僅如此，還親手扶起她。

　　“父皇！”楊翩翩受寵若驚地看著楊渭，臉上流露出的詫異神情全教李升看在眼裏。

　　她把目光移向李升，眼角、嘴角滿是笑意。“李大哥，真高興見到你，歡迎你再度到南吳國來。”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李升嘴裏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深不可，測的黑眸緊緊盯著楊翩翩。

　　她還是和上次他見到她時一樣蒼白、一樣瘦弱。

　　雖然她依舊蒼白瘦弱，但她仍然是美麗的。

　　白皙幾近透明的膚色、精致秀氣的五官、瘦弱卻不會太骨感的身材，以及身上那股都漢與生俱來的高貴安樣氣質，如果不是她生來就體弱多病，在各方面的條件看來，他倒是高攀了她呢！”

　　“翩翩，父皇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楊渭摟著她的肩膀，眉開眼笑地說：“父皇已經把你許配給李升，我看你們這幾天就完婚吧，這樣一來我這個做父親的也可以了卻一個心願啊！”

　　“父皇？”楊翩翩呆若木雞地看著笑得很開心的父皇，因為這個消息出乎她意料之外，太教她震驚了。

　　她以為父皇會選四皇姐的，沒想到居然是她！這怎么可能，是她聽錯了還是父皇說錯話？

　　楊翩翩的沉默讓楊渭眉頭一緊，語氣緊張地問道：“你怎么不說話，是不高興父皇做這個決定嗎？”

　　猛然一震，她驚慌地看看李升，然後用不自然的表情對父是說；“父皇，女兒沒有不高興，只是、只是太意外。”

　　“傻孩子，這有什么好意外。”楊渭放松地笑了，並執起她的手，然後牽著她來到李升面前，將兩人的手緊緊交疊在一起。

　　“李升，我的寶貝女兒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哦！”楊渭看似真心地囑咐李升。

　　“皇上請放心，我一定會的。”說完，李升便給楊翩翩一個微笑，

　　看著李升溫柔的眼神，她的臉不禁微微發熱。

　　這是李升第一次只對她一個人笑，教她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知心中滿是喜悅和幸福的感覺。

　　老天啊，這一切都像場夢，她突然變成他的準皇後、他突然對著她笑、他們兩個突然有了交集。

　　現在，她不去想自己為什么會被父皇選上，也不去想李升到底是不是心甘情願要娶她為妻，只想縱身在他的目光裏，深深地為他沉醉。

　　★  ★  ★

　　七天後，楊翩翩和李升在南吳國的皇宮裏舉行婚禮，就此結為夫妻，而南吳國和南唐國的兩位君主也從此成為姻親，兩國的關係比成為同盟國還要密切。

　　成親後的隔天，楊翩翩這個新嫁娘就和自己的夫婿起程前往南唐的國都江寧府。

　　她從來就沒有出過江都府一步，所以這趟路程比她想像中還要辛苦、勞累。

　　有大半時間她都是病懨懨地待在馬車上，途中經過哪些地方、有哪些風景可看她完全不知道，甚至曾經有幾次還以為自己會死在馬車上，若不是有婉兒還有李升傾力照顧她，她想自己可能真的到不了江寧府。

　　就這么辛苦、難過了快兩個月的時間，他們總算到達江寧府。

　　回到南唐國皇宮，楊翩翩整整調養了四、五天才能下床走動。

　　現在她身體上的病雖已經痊愈，可是她的臉色看起來依舊蒼白，整個人很沒精神。

　　婉兒看到這樣的她真是擔心極了，還不斷思忖她是水土不服還是這裏的禦醫不如南吳的禦醫，開的藥沒有以前來得有效。

　　“公主，你看要不要叫皇上到民間去找其他比較厲害的大夫，這裏的禦醫開的藥好像不行啊。”

　　“咳咳。”她一邊咳嗽一邊搖著頭，吃力地說：“我不要緊，我想我是心情上還沒有調適過來，只要再過一段時間，我的身體就會好起來，你不用擔心。”

　　“可是……”婉兒擔心地看著分明是在逞強的四公主，心疼地說：“公主，你若是心裏有事就說出來，憋在心中只會讓自己更難受，告訴我吧，在這裏也只有我能為公主分憂解勞了不是嗎？”

　　婉兒直覺事情並沒有這么簡單，四公主在南吳國也是三兩頭生病，可是就從來沒有像現下這么沒有精神過；她不禁要想，說不定四公主不是身體不舒服，而是有心事才會這樣。

　　楊翩翩看了婉兒一眼，嘴唇微微地發抖。“婉兒，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公主？”婉兒沒想到四公主會這么說，更驚訝她的表情和她的語氣突然變得這么悲哀。“發生什么事了，公主？你怎么……是有誰欺負你嗎，我怎么不知道？”她著急地問。

　　“沒有人欺負我。”楊翩翩咬著下唇，泫然欲泣地說；“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可是我覺得、我覺得李升他對我……我們……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我想他根本就不喜歡我。”

　　婉兒愣住了。“怎么會呢，皇上對公主很好不是嗎？公主生病的時候皇上都守在公主身邊照顧公主，這都是我親眼看到的啊！我看得出來皇上是真的關心公主。還有，現在皇上每天回宮後都會來探望公主，每晚也幾乎都睡在這裏，公主你為什么還會認為皇上不喜歡你呢？”

　　她點點頭，“你說的我都知道，也知道他是關心我的，可是……”她垂下頭，痛苦地說：“可是他會關心我只因為我是病人，而每天來看我，更讓我覺得他只是在做一件他認為自己應該要做的事；他的關心是為了應付我，並不是出自真心啊！”

　　她抬起頭來，露出苦笑對婉兒說：“婉兒，你知道嗎，他對我是很好、是很客氣，但這不是我要的啊！我是他的妻子不是嗎？那為什么他從來不抱我、從來不對我說些甜言蜜語；在他眼中我只是個病人、是個朋友，卻不是他的妻子啊！”

　　婉兒困惑地搖搖頭，“公主，我不是很懂你說的話。”她就是看不出來李升哪裏對楊翩翩不好。

　　楊翩翩眼中閃過一絲淚光。“如果我說，李升他對我……他到現在和我還不是真正的夫妻，這樣你還會不懂我說的話嗎？”

　　婉兒的眼睛圓睜，“公主，你是說皇上他……他到現在還沒有碰過你？”

　　她露出痛苦的表情點點頭。

　　“這怎么可能呢，洞房花燭夜他什么都沒有做嗎？”婉兒開始氣了。

　　楊翩翩閉上眼睛，兩行透明的淚水淌在臉上。“是的，他什么都沒有做；我雖覺得奇怪卻不敢問他，只是一直告訴自己他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才……接下來的兩個月每天都在趕路，我的身體狀況又不好，所以他不碰我是理所當然的。可是這幾天我的身體已經痊愈，他卻還是沒有碰我的意思，我們每天同床共枕卻象陌生人一樣；好幾次我想開口問他，可是又怕他會生氣。”

　　“公主。”婉兒聽到這裏忍不住流下淚來。她抱住公主，自責不已地道：“我不知道你居然承受這么大的委屈，我這個做奴婢的太疏忽了，公主，我真對不起你呀！”

　　“你不要這樣說，這不是你的錯。”她反過來安慰婉兒：“或許是我想太多了，說不定事情不像我想的那樣，也許李升並不討厭我，他不願碰我可能有他的理由吧！”

　　“我不管他有什么理由，反正我就是不準他讓公主受委屈就是了！”婉兒抓住她的手，“公主你別怕，如果他真的敢虧待你，我們就回南吳去，我看他怎么跟皇上交代。”

　　楊翩翩大驚失色地嚷道：“這可不行，要是讓父皇知道的話，那對李升還有南唐都不好；不行，這事千萬不能讓他老人家知道。婉兒，我要你答應我，絕對不跟別人說這件事。”

　　“公主。”

　　婉兒見她如此激動，便不由得低聲嘆了口氣，勉強地點頭答應。“好啦，我答應你不跟別人說就是了！但我還是認為這件事非同小可，不管皇上他心裏是怎么想的，公主你仍要問清楚才行，要不然你要繼續委屈下去嗎？”

　　她難過地看婉兒一眼，然後垂下頭不說話。

　　她心裏明白婉兒說的沒有錯，不能再讓李升這樣待她了，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嗎？她有這個權利知道他的心中到底有沒有她。

　　沒錯，她是有這個權利，但她害怕他會從口中說出她不願聽到的答案。

　　萬一李升真的對她沒有感情，那她該怎么辦？

　　萬一事情的真相真是如此，那她還能待在他身邊嗎？

　　她真的好害怕不能待在他身邊，但這並不是因為她已經不是南吳國的人，而是因為她愛他、她只有他，如果連他都不要她，那她真的無處可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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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當天晚上。

　　李升照例到楊翩翩的寢宮休息。

　　“怎么樣，今天身體好些了嗎？”李升漾著微笑，態度不熱絡也不冷淡，對她就像對待客人一樣客氣。

　　“我沒事，謝謝皇上關心。”她小聲地答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惹你不開心嗎？”李升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神色有異，她對他的態度也變得冷淡些。

　　楊翩翩抬眼靜靜地看著他，整個人好猶豫啊！她該對他說嗎？說那些令她難以啟齒的事。

　　不說嗎？李升打了個呵欠，認為她不說也好，因為說真的，他也沒那個耐心聽她說任何話；現下他很累了，到她這裏來也只是想好好休息，別無其他。

　　“沒事的話早點睡，要不然你的身體又會受不了了。”他站起身來，用眼神示意要她為他脫去外衣。

　　一向柔順的楊翩翩反常地沒有照他的意思去做，只是用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看著他。

　　李升被她看得不自在，開始不耐煩了。

　　算了，她不想服待他的話他就找別人去，其他那些嬪妃可是爭著要討他歡心呢！

　　正想轉身離開時，他聽到她的聲音怯怯地響了起來：“皇上，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

　　李升愣了一下，慢慢地轉過身面對她。

　　“你為什么這么問？”他反問。

　　她暫時忘卻羞怯，慢慢地說：“我想你應該是討厭我的，要不然你為什么都不對我……都不讓我變成你真正的妻子呢？”

　　原來她指的是這個啊！李升的臉上不禁浮現笑容。

　　他本來以為她會多忍氣吞聲些日子，沒想到他這個外表柔弱的新皇後才回宮不到十天，就按捺不住要跟他攤牌了。

　　他走到她面前坐下，語氣平和地告訴她：“我沒有討厭你，你不要想太多了。”

　　“可是”

　　“如果你指的是那件事……”他眼中含笑，嘴角微彎，“這件事我承認是我的錯，不過我這么做全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她睜著迷惑的眼睛。“這怎么會呢？我不明白。”

　　“現在你不明白不要緊，以後你就會明白的。”李升像在哄小孩子樣摸摸她的頭，“已經很晚了，我們睡覺吧！’”

　　“我不睡要你把話說明白。”楊翩翩表現出難得的執拗，用堅決的目光看著他。

　　哦，真的要逼他攤牌嗎？李升並無奈地笑了笑，本以為不讓她知道太多對她會比較好，而且也真的為她著想，不過既然她不領這份表，那他也沒有什么顧忌了。

　　“好吧，我就把話跟你說明白。”李升用嚴肅的表情看著忐忑不安的楊翩翩。“老實告訴你，你我的親事不是出自我的意思，完全是你父皇一意孤行才促成這樁婚姻；不過你放心，雖然我是被迫的，但我還是會好好對你，你就安心待在這裏吧！”

　　楊翩翩聽了臉色更加慘白；她的心好痛，因為這些從李升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她受到莫大打擊。

　　原來他真的是被迫娶她，對她根本就沒有感情。

　　“你為什么要委屈自己？”她忍住心痛開口問：“你可以拒絕我父皇，根本不用娶我為妻啊！”

　　李升輕聲笑了出來，像是在笑她的天真。

　　他聳聳肩，用無可奈何的語氣說：“我是無法拒絕你父皇的，因為這不只關係到我自己，還關係到我的國家；如果我真的拒絕他，後果可能會很嚴重，所以我不願冒這個險，這樣說你懂嗎？”

　　楊翩翩眼前一片朦朧，雙眼已教淚水浸溼。

　　她無法開口說話，身子更是不停地發抖。

　　李升斂起笑容，因為眼前這樣的楊翩翩讓他笑不出來。

　　他無意傷害她，卻不得不傷害她，如果她不要流淚、如果她狠狠地罵他一頓，他就不會對她有該死的罪惡感了。

　　可是現在她卻一副肝腸寸斷的樣子。

　　她是故意要讓他難受嗎？如果她打的是這個主意，那她可能會很失望，因為他對她是絕對不會心軟的；而且他對她心軟就是對他自己殘忍。

　　這是楊渭替她選擇的命運，怨不得他。

　　“我不碰你也是為你好。”他心一橫，繼續說；“如果你還是完壁之身的話，以後要改嫁他人應該會比較容易，倘若我碰了你才真的是害慘你呀！”

　　她不解地看著他，“為什么你要我改嫁？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啊！”

　　李升冷冷一笑，“現在是，以後可能就不是了。未來的事沒有人能預知，說不定一個月後你父皇就派兵來攻打我南唐，到時若我不幸死在你父皇手上，你沒了丈夫要改嫁別人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不是嗎？”

　　“你說我父皇要攻打南唐？這不可能的，我絕對不相信。”她不相信李升說的話。

　　因為如果她父皇真的如李升所說，有此打算的話，那他怎么還會把她嫁給李升呢？她跟李升的和親不就是為了他們兩國能和睦相處嗎？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反正都與我無關。”李升面無表情地說：“但對我而言，南吳和南唐兩國開戰卻是很正常的事，畢竟這個時代想要當皇帝的人實在太多了，而想要一統天下的人更到處都是；你父皇是，其他人也是，還有我。”

　　“你是說你想出兵攻打他國？”楊翩翩心驚地問。

　　李升給她一個若有似無的微笑。“誰知道呢？說不定我還沒來得及出兵就給人暗殺了，這年頭什么事都可能發生的不是嗎？”

　　楊翩翩打了個冷顫，對李升說的話心驚不已。

　　看著李升，她鼓起勇氣說道：“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只要有我在你身邊，我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你？”驚訝地看著她堅決的小臉，並搖搖頭笑著說：“少說大話了，你的意思是你會保護我嗎？”

　　“是的。”眼睛發亮，嬌弱的她在此刻讓人無法漠視她的存在；她是嬌小的，卻也是巨大的。“我會保護你，即使要犧牲我的性命。”她清清楚楚地說道。

　　李升心想自己的臉上一定滿是吃驚的表情，因為他無法掩飾此刻的心情。

　　他想他並不了解眼前這個瘦弱的女子，更納悶她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她會犧牲性命來保護他？開什么玩笑，他堂堂一國之君需要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來保護？她也太小看他了吧！

　　“我不相信你說的話。”他銳利的目光狠狠地射進她眼中。“‘我只是你名義上的丈夫，對你無情也無愛，你會保護我，這怎么可能？”

　　楊翩翩的眼眶又溼了，因為他說他對她無情也無愛這幾個字眼，正狠狠地撕裂著她的心。

　　她抹去眼角的淚，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之後才與他四目相對。

　　“就算你對我沒有感情，我對你還是……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沒有辦法讓你陷入險境，我必須救你，因為你比我自己還重要啊！我、我愛你呀！”

　　她終於對他說出口了！

　　她知道他聽了可能不會有任何感覺，但這對她來說卻是一件幸福的事；她終於可以讓他知道她對他的感情，不用再把這份心思藏在心底深處。

　　“隨便你。”在她熱烈的注視下，李升猛然轉身；他不想見到她，但不是因為討厭她，而是因為她的真情流露讓他無法面對她。

　　“我今晚到別處去睡。”不想與她面對面的他迅速消失在她眼前。

　　開什么玩笑，居然會有這種女人？天底下真有這種人嗎，明明知道他不愛她，卻還是口口聲聲說要保護他，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啊？她以為她來這招會讓他對她另眼相看嗎？

　　這是不可能的！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想對她付出感情，怎么可以還和她發生感情呢。

　　他可能殺她父親、毀她家園的那一天遲早會到來，要是他們之間有了太深的感情，那不是會徒增許多痛苦嗎？

　　為了不讓他們兩個以後太痛苦，所以現在他必須對她絕情，同時也希望她能這樣待他。

　　可是照目前的情況看來，他的如意算盤好像打錯了；她並不像他預料般的柔弱無能，她對他也好像有相當程度的好感。

　　她說她愛他，全身上下都在對他說她愛他，而他無法欺騙自己，因為這個女人是真的愛著他。

　　不行，他不允許這種情形發生，一定要想辦法讓她對他死心才行。

　　★  ★  ★

　　從這一夜起，李升就沒有再出現在楊翩翩的寢宮。

　　楊翩翩知道自己徹底被拋棄了，李升果然是厭惡她的，對她說出真相後也已經沒有必要再委屈自己和她在一起。

　　這個結果讓他難以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畢竟感情的事本來就不能勉強，要不是她父皇逼李升娶她，李升根本不會多看她一眼。’

　　李升他並沒有錯，錯全在她自己，是她無法讓李升愛上她；她不怪李升，只怪她自己。

　　既然李升不喜歡她，那她是不是該對他死心比較好？

　　她能對他死心嗎？她能做到嗎？

　　不，她做不到！天知道她多想愛他、多想陪伴在他身邊，她是如此渴望著他的愛。

　　她不知道該如何對他死心，因為對她來說，要對他死心比要了她的命還令她難受。

　　她渴望他給她機會，讓她可以表明她的愛；如果他肯給她機會，她一定會好好把握。

　　所以既然李升不來找她，那她總可以自己去找他吧！

　　獨守空閨的第八天，她鼓起勇氣來到李升的寢宮。

　　這是她第一次到他的寢宮，經過太監通報之後，她才順利地進入廳堂。

　　這讓她有點意外，沒想到李升沒有刁難她、不見她；如果他真的不肯見她，她可能會哭一整夜。

　　在離內室還有一段不算短的距離時，她聽到裏面傳來喧鬧聲。

　　那是有人在說話的聲音還有笑聲，有男人的聲音，也有女人的聲音。

　　隨著往前邁進的腳步，她逐漸聽出來那道男人聲音是李升的，至於女人聲音她則聽到有兩道不同的聲響，她想內室裏至少有兩個女人在吧！

　　她的心情驟然變得低落，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

　　“啟稟皇上，皇後娘娘駕到。”為她帶路的太監來到李升面前稟告。

　　“帶皇後娘娘進來吧！”

　　“是。”太監回頭去請待在外頭的楊翩翩進來。“啟稟皇後娘娘，皇上有請。”

　　她點點頭，然後踏進內室。

　　她的視線牢牢地停駐在臉上漾著微笑的李升身上。

　　終於能見到他了！她感動得想哭。

　　不過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她彎下身、低著頭說：“臣妾拜見皇上。”

　　“免禮。”李升把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子拉近自已，笑著對她說：“我左手邊這位是淩妃，右手邊這位是於妃，皇後是第一次見到她們倆吧？”

　　她木然地看著眼前兩位妃子，一個是美傃如花，另一個是嬌媚動人，兩個都是美女。

　　她們緊緊靠在李升身旁，對楊翩翩投以充滿敵意的目光。

　　“原來她就是南吳國來的皇後啊。”淩妃用嬌滴滴的聲音說：“今日一見，才知道皇後娘娘竟是出落得如此動人，難怪皇上可以一連好幾天都待在皇後娘娘那裏樂不思蜀了。”’

　　“淩妃此言差矣。”於妃用訕笑的目光看著楊翩翩，酸溜溜地說：“新人總是比舊人受寵嘛，就算是皇上也會喜新厭舊的。只不呢，新衣穿了幾次總會變成舊衣；淩妃你瞧，現在皇上不就在我倆伯身邊嗎？皇後娘娘這會兒可落得清閒 。”

　　“放肆！”李升怒喝一聲，把淩妃和於妃的身子放開。“你們在亂嚼什么舌根，見到皇後還不給皇後行禮，真是沒有規矩！”

　　“是。”兩位妃子見李升生氣了，連忙起身對楊翩翩行跪拜之禮。

　　“皇後娘娘恕罪，淩妃拜見皇後娘娘。”

　　“於妃拜見皇後娘娘。”

　　在李升面前，她們兩個就算再怎么不甘願，也得乖乖地向楊翩翩低頭。

　　“你們快起來吧。”楊翩翩對兩人的無理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只將心思全在李升身上。

　　“皇上，我可以單獨跟你說幾句話嗎？”她用懇求的目光看向李升。

　　“當然可以。”李升揚聲對其他的人喊道：“你們都出去，不要打擾我和皇後聽到了沒有？”

　　“遵命，皇上。”在場的太監、宮女以及侍衛聽李升的話後都往外走，除了於妃和淩妃。

　　“皇上，我們……”

　　“我說的話你們沒聽清楚嗎？”李升對不動如山的兩人一瞪，“還不給我走？”

　　“是。”淩妃和於妃不忘瞪楊翩翩一眼才委屈地離開。

　　等到全部的人都離開，楊翩翩便對李升說了句：“謝謝。”

　　“你謝我什么？”李升覺得奇怪。

　　“謝謝你還願意聽我說話。”她苦笑地說：“你明明不願意見到我，但你還是顧及我的面子沒有趕我走，甚至願意聽我說話，你不知道我心裏面有多高興。”

　　“你來見我就是為了要跟我說這些？”李升覺得好笑。“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嗎？你是我的皇後啊！我所有的女人就屬你的地位最高，你說我能拒絕跟你見面嗎？”

　　她原本蒼白的臉色這下子變得比白紙還要白，因為他說的話又再一次中傷她了。

　　“怎么，我又說錯話？”李升瞇著眼睛看著她，“我是不知道你心裏頭真正的安全、我會讓你衣食無缺、我會讓你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我能做到的就只有這樣；至於其他的，你不要強人所難。只要你做好你的皇後，不要給我惹麻煩，我就很感激你了，我這樣待你並不算太壞，不是嗎？”

　　她的眼眶溼了，控制不了泉涌般的淚落下來。

　　李升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落淚，心中竟同時有一種莫名的愁悵感。

　　不會吧，他在為她心疼嗎，看到她的眼淚竟然會覺得難過？

　　不，不可能的，他是可憐她、同情她，對她的感情僅是這樣，不可能會有其他的。

　　他不可能對她有感覺的，這是他一開始就下定的決心，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破功。

　　對，他對她只是同情、只是在可憐她，所以他才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一定是這樣沒有錯。

　　楊翩翩心痛得淚流不止，並用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我不要這樣，我對你是……既然你對我沒有感情，嗚——你就放過我吧，這樣對你也比較好不是嗎？”

　　李升勾起她塵塵的下顎，眼中含笑地對她說：“就算我肯放過你，你也舍不得離開我不是嗎？你是喜歡我的，不是嗎？”

　　她的大眼涌出更多淚水。“你明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卻不願對我有所回應，你對我太殘忍了。”

　　“你這樣說不對哦！”李升抹去她臉頰的淚水，“我沒有虧待你，你沒看到剛才淩妃和於妃對你是又羨又妒的，她們都想當皇後，可是皇後只會有一個人，你說誰有你的好運氣呢。如果這樣你還不滿意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只能怪你自己太貪心了。”

　　她偏過臉躲開他的手，低聲地說：“我不要當什么皇後，也不要什么名利，我想要的只有你的心啊！”

　　這么貪心啊？李升的嘴角浮現冷笑，“很抱歉，我只能對你說這三個字；我看你還是乖乖地做好自己的本分比較好；因為這會是你唯一的選擇，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閉上眼睛，她心灰意冷至極。

　　她今晚不該來的。

　　她本以為可以挽回些什么，但她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現下殘酷的事實就擺在她眼前，教她不能不接受。

　　“你走吧，今天晚上我沒這個興致要你作陪。”李升迫不及待想趕她走，要不然再看到她哭哭啼啼的樣子只會讓他的心更亂。

　　哀怨地看面無表情的李升一眼，她用無力的聲音說：“臣妾告退。”她挪動不像是自己的雙腳吃力地走出去。

　　夠了，真的夠了，她應該可以對他死心了，否則她怕自己不能再承受被他傷害的痛苦。

　　她不會再來煩他，因為既然她不能得到他的愛，至少她可以做到讓他不討厭她吧！

　　★  ★  ★

　　李升不再到楊翩翩那裏過夜的事很快地在宮中傳開來。

　　宮中對於這位新皇後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失去皇上寵愛的原因傳出許多種版本。

　　有的版本是說李升之所以會娶她是被楊渭所通，他對她根本就沒有感情；有的版本是說她的身體太虛弱，讓皇上對她興趣缺缺；還有的版本是說皇上把在楊渭那裏所受的怨氣發泄在她身上，所以才會對她不理不睬。

　　但對現在的楊翩翩而言，不管別人怎么看她，她都不在乎也沒有任何感覺，因為她最在乎的人根本就不在乎地。

　　她的心已經死了，也覺得自己就和死人沒什么兩樣。

　　就這樣，楊翩翩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

　　諷刺的是，李升過的卻是與她完全對比的生活，他的寢宮每晚都是樂聲高奏、胱籌交錯，夜夜有美人、美酒相伴，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大家眼中所看到的李升似乎每天都很快樂，但宮裏卻有一個人不這樣想，他眼中的李升非但不快活，而且他還認為真正的李升是痛苦的。

　　“皇上，這樣下去好嗎？”李升最忠心的屬下敖祥不想再沉默下去，決定和他好好談談。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今晚的李升難得沒有喝酒，現在可清醒得很；不過清醒歸清醒，有些事他還是故意裝得迷糊些。

　　“皇上知道屬下在說什么，屬下說的是皇後娘娘。”敖祥知道皇上在裝糊涂，索性把話挑明了說：“皇上，其實你可以不用這樣。雖然攻打南美是遲早的事，但這並不會影響你和皇後之間的感情啊！”

　　“誰說不會影響的？”李升冷聲打斷他：“那一天遲早會來，到時她一定不會原諒我，與其等到那時候，我寧可讓她現在就恨我，這樣對她、對我來說都比較輕松。”

　　敖祥驚訝地看著皇上，“皇上，難道你……真的愛上皇後了？”

　　李升斜睨他一眼，“你要聽真話嗎？”

　　“回皇上，屬下渴望聽到皇上的真心話。”敖祥用力地點頭。

　　“好，那我就告訴你真話。”李升輕嘆道：“老實說我自己也不清楚，一開始我對她真的沒有感覺，也從沒想過自己會對她……直到知道她對我的心意後，我才覺得她真是個傻瓜，說什么會保護我；看她認真的模樣居然讓我有點心動、讓我無法忽視她的存在，這一切真的很糟糕啊！”

　　“皇上。”敖祥真的覺得很意外，也沒想過皇上會愛上皇後；這樣一來，他們攻打南吳的計劃不就會有所更改了嗎？

　　“皇上，那么攻打南吳的事……”

　　“當然還是如期進行。”李升沉聲的問：“你在擔心什么，你以為我會改變心意嗎？”

　　敖祥點點頭。“是的，因為現在皇上對皇後已經有感情了不是嗎？我以為皇上會看在皇後的份上放棄這個計劃。”

　　“笑話！我是那種會因為感情之事就亂了大局的人嗎？”李升沒好氣地說：“我對她有感覺是一回事，但與國事無關；並吞南吳只是第一步，如果我連第一步都跨不出去還談什么一統天下的大業。”

　　“皇上說的是。”確定皇上的心意，敖祥就放心多了，不過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皇上，屬下還是覺得皇上犯不著對皇後完全置之不理；屬下聽說皇後這幾天身體又不舒服了，皇上去看看她也是合情合理，這沒什么好忌諱不是嗎？”

　　既然皇上不會為了皇後而忘記最重要的事，那他希望皇上不用太壓抑自己的感情；如果皇上可以對自己誠實的話，那他和皇後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各自承受著痛苦。

　　李升冷冷地看敖祥一眼，“你怎么凈幫她說話，她到底給了你什么好處？”

　　“皇後娘娘平日連房門都不出一步，怎么給屬下好處？屬下是不希望看到皇上為情所苦，既然對皇後娘娘有情，又何必裝作無情的樣子呢？”

　　“笑話！”李升自嘲地笑道：“我只是對她有點感覺，這樣就算對她有情啦？要是這樣的話，那後宮這么多妃子，而我只有一個人，你說我該怎么應付？”

　　敖祥在心中嘆一口氣，不想再說了，因為他知道自己說什么皇上都聽不進去；他知道皇上已經打定主意漠視自己真正的心意。

　　在國家與心愛的女人之間，顯然皇上已經選了前者。

絕對官僚

第三章


　　今天晚上皇宮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熱鬧不已，在宴席上的都是些王公貴族、文武百官，大家都是應李升之邀，進宮來為李升二十一歲的生辰祝賀。

　　這么重要的場合當然少不了貴為皇後的楊翩翩；她就坐在李升的右邊，而李升的左邊是他的母親。

　　雖然她離李升這么近，但卻沒有和他交談過，只是靜靜地喝著她的茶。

　　李升對她的沉默感到意外，因為他們是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沒有見面沒錯，不過他沒想到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她給他的感覺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她不用正眼看他，也不跟他說話，使他看不到昔日她眼中所流露出的深情，只看到她眼中的冷漠。

　　看樣子她是真的對他死心了。

　　這樣也好，如果她不對他抱著期望，那她以後所受到的傷害應該就不會太多，這正合他的意不是嗎？

　　照理說他應該感到高興才對，豈料他非但沒有高興的感覺，相反的，他心中百味雜陳，什么滋味都不是。

　　她對他的漠視似乎對他造成了傷害，而他雖然不願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一點慶賀的興致都沒有，徑自低著頭喝著一杯又一杯的悶酒。

　　他深陷在這股煩躁的思緒中，對外界的動靜也充耳不聞。

　　他向來靈敏的耳朵這會兒倒成了英雄無用武之地，並沒有察覺到大廳上的變化。

　　此時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名黑衣利客混在人群中，同時朝李升擲出一枝飛鏢。

　　這枝突如其來的飛鏢令所有人措手不及，負責保護李升安全的敖祥和一千傷衛部離他有一段距離，因此沒有人來得及趕到他身邊。

　　“皇上，小心！”敖祥大聲喊道。

　　李升這才將自己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世界，不過還是遲了些，來不及對近在眼前的飛鏢作任何反應。

　　李升無法救自己，同時眼見沒有任何人能救他，除了他身旁的楊翩翩。

　　楊翩翩比李升還要早發現到這枝飛鏢，於是想都不想就用自己的身體把李升撞開。

　　飛鏢沒有射中李升，卻射進了楊翩翩的胸膛。

　　“啊──”她的胸口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劇痛，頓時眼前一黑，全部的力氣在瞬間被抽幹。

　　“翩翩──”她以為自己已經暈過去了，可是耳朵倣佛還聽得到李升呼喚她的聲音。

　　李升沒事吧？這是她失去意識前唯一想到的事。

　　★  ★  ★

　　楊翩翩完全清醒過來已經是五天後的事。

　　當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只感覺到頭痛欲裂，身體也疼痛不已，尤其是左胸口，讓她痛得叫出聲來。

　　她發出的叫聲讓守在她身邊正打著瞌睡的婉兒猛然驚醒過來。

　　“公主，你醒啦？你真的醒啦？”婉兒撲到她身邊，興奮地叫出聲來。

　　“婉兒，我怎么了？”她的喉嚨又幹又痛。

　　“公主，你不記得嗎？那已是五天前的事了，有刺客行刺皇上，你替皇上擋住飛鏢，自己卻受很嚴重的傷；皇上說如果再偏一點就會射中要害，你可能就當場沒命呢！這幾天你一直昏睡不醒，讓我和皇上都擔心死了，還好老天爺保佑。真是謝天謝地。”

　　楊翩翩一邊聽婉兒說話，一邊在腦中搜尋記憶，慢慢地想起一切。

　　“我想起來了！”她看著感動得眼睛溼潤的婉兒，急切地問：“皇上呢，他沒有受傷吧？”

　　“公主你放心，皇上他安然無恙。”婉兒用責備的目光看向她，“公主，你到現在還擔心皇上，你自己差點就沒命了你知不知道啊？”

　　她虛弱地笑笑，“我不要緊，只要他平安無事就好。”她完全沒想過自己，擔心的只有李升。

　　婉兒又是搖頭又是嘆氣。“唉，我就是想不透這世上怎么會有公主這種死心眼的人呢，要是我是公主，我才不會為一個對我不理不睬的人賠上小命，還好老天有眼，公主你的癡心總算有了回報。我看皇上可能已被公主的舍命相救所感動，所以這幾天連早朝也不上，從早到晚都守在你身邊；皇上也是剛剛才離開，是敖祥把他架走的，他怕皇上身體吃不消，要皇上回去睡個覺再來。皇上擔心公主的神情相當逼真，我想應該不是裝的才對，公主，你這下子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楊翩翩半信半疑地問：“你說的都是真的？不是要安慰我才編出這些話來騙我的吧？”

　　“我知道公主不會相信，沒關係，等會兒我把皇上請來，公主親自問皇上就知道我沒有說謊。”

　　★  ★  ★

　　一個時辰後，婉兒親自跑去告訴皇上公主醒過來的好消息。

　　李升得知這個好消息立刻就往楊翩翩這裏飛奔而來。

　　“翩翩！”

　　看到李升衝進來，坐在床上的楊翩翩心頭露了一下。

　　“太好了！”看到的不是昏迷不醒的她，而是一個小臉帶有幾分羞怯，身體看起來沒什么大礙的人兒，他激動得把她往胸口一帶，緊抱住她。

　　“皇上！”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下被他抱在懷中，她是又害怕又高興。

　　“太好了，你沒有離我而去，我一度以為會失去你……我由襄助感謝老天爺，他沒有帶走，不，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從我身把你帶走，你是我的，我不會把你讓給別人。”李升實在太高興，語無倫次得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

　　為什么人總要在即將失去的時候，才會知道某人或某樣事物對他而言是重要呢？

　　李升永遠不會忘記，當他看到楊翩翩中鏢倒地的那一瞬間，全身的血液好像凝結了，心也好像不會跳了；如果她在那個時候死去，他不曉得自己會變成怎樣。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永遠失去她時，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深愛這個女人。

　　他愛她美麗的臉、他愛她溫柔的個性、他愛她對他的癡心和執著、他愛她的全部，甚至連她孱弱的身體都愛。

　　這五天來他都在自責和後悔中度過，生怕沒有機會讓她知道他其實是愛她的、生怕不能再看到她深情款款的眼眸，更怕會永遠失去她。

　　感謝上蒼、感謝老天爺，她總算是醒過來了，教他還有機會表白他的愛；他不會再讓她從他身邊溜走了。

　　此時此刻的楊翩翩整個人變得恍惚；李升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進去了，可是不知道這是否屬實。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有完全清醒，因為就她對李升的認識，他應該不會對她說這些話才對，可是她卻聽到他這么說；是她聽錯了，還是他抱錯人、說錯話？

　　“皇上，你不要這樣。”她惶恐不安地說。

　　“怎么了，我抱痛你是不是？”李升這才想到她有傷在身，於是將她輕輕地抱在胸前，一面看著她一面用關切的口氣問：“你現在覺得怎么樣，禦醫來看過了嗎？”

　　“看過，他說我醒過來就表示不會有生命危險，他說我會好的。”半個時辰前，婉兒把禦醫帶來看楊翩翩，而楊翩翩這時候才知道自己傷得有多重，同時覺得自己能活過來是個奇跡。

　　“是嗎？”李升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總算能安心下來。“太好了，你的身體本來就不硬朗，先前我真的很怕你會熬不過去，真的好擔心啊！現在我總算可以放心了。”

　　楊翩翩仰起困惑的小臉，“皇上，你說的是真的嗎？”

　　“你不相信我？”李升露出受傷的表情。

　　她緩緩地搖頭，“我不是不相信，而是以為你不可能會喜歡我的，畢竟之前你告訴過我那些話。”

　　“那些話全是屁話。”李升捧起她清瘦的小臉，溫柔地凝視著她。“翩翩，你聽我說，把我以前對你說的那些話都忘掉吧，現在在你面前的是個為你重生的人，不是以前那個自以為是的混蛋。我不再逃避了，我愛你，你願意給我機會好好愛你嗎？”

　　她震驚得無以復加，薄薄的嘴唇也在發抖。

　　李升緊張地等待她的回應；他從來沒有這么在乎過別人對他的想法，楊翩翩是第一個，可能也是最後一個。

　　“翩翩，你說話好嗎？”看到楊翩翩一直閉著嘴巴，他臉上不禁澤現焦慮的表情。

　　“我……”楊翩翩怯怯地看著他，小小聲回答，“我可以相信你嗎，你真的不是在哄我？”

　　“當然不是，君無戲有啊，翩翩。”李升叫道。

　　“可是……”低垂著頭，她憂鬱地說：“我是個一無是處的女人，會么都不會，身體又不好，你怎么可能會喜歡我？”

　　“我怎么可能不會喜歡你呢？”李升抬起她低垂的小臉，“你為了我連命都不要，你以為我還能對你無動於衷嗎？翩翩，你讓我不得不喜歡你呀，我對你是真心的，請你不要不相信我好嗎？你不知道，這可是我第一次對女人低聲下氣。”

　　她被他逗笑了，掩嘴道：“沒想到我能讓你低聲下氣，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這么厲害呢！”

　　“相信我，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女人。”李升的臉慢慢貼近地，兩個人的距離逐漸在縮短中。

　　楊翩翩瞪大了眼，不過並沒有回避他灼熱的視線。

　　雖然這一切仍然給她不真實的感覺，但他的視線還有他的氣息卻離她如此地近，近到令她無法抗拒；她的臉不由得發熱，身體也好像有道熱流在流竄著。

　　這不是在做夢，她已經得到他的愛了。

　　她微笑閉上眼睛，用心去感受他落在她唇上的吻。

　　★  ★  ★

　　楊翩翩胸口上的傷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得以痊愈。

　　身體上的傷雖然讓她痛苦了一個多月，但受傷的這段期間對她來說，卻是她人生到此最幸福的一段時日。

　　因為她已得到李升的愛。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這么幸運，使得李升把所有的愛都給她，讓她成為宮裏所有嬪妃最羨慕的人。

　　現在的她對李升來說，已經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物，所以他每天都和她膩在一起。

　　李升這個人真的很奇怪，當他不理她時就像冰塊那樣冷酷，可是當他愛上她時，整個人就變成一團火，教他的熱情足以把她燃燒殆盡。

　　面對這樣的李升，楊翩翩是又愛又怕；她愛他的熱情，卻也害怕他的熱情遲早會有冷卻的一天。

　　她沒有把握能永遠讓他對她熱情，畢竟他不是平凡人，是皇上；而她雖然曾經貴為公主，可是她的身體永遠比上不那些健康的嬪妃，所以她不知道他對她能忍耐到什么時候。

　　有時候只是一個深吻就會讓她無法呼吸；有幾次她都差點被他吻到昏厥在他懷裏，這讓她覺得自己很沒有用，生怕自己不能讓他得到滿足。

　　現在傷口好不容易痊愈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成為他的人是早晚的事。

　　她對此事既期待又怕受傷害，渴望完全屬於他，可是又怕她會讓他失望。

　　“翩翩，喜歡我這樣吻你嗎？”李升抱住她發抖的嬌軀，用輕吻化解她的不安。

　　他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也知道自己的小妻子有多么脆弱，於是不再用力地吻她，只以用最輕柔的力量希望她能完全接納他。

　　“嗯，我喜歡。”楊翩翩在他懷中臉紅地輕訴，因為他的溫柔讓她原本僵硬的身子已逐漸變得柔軟。

　　感覺到她的放松，他知道她已經準備好要成為他的人了。

　　將她放倒在床，他動作輕柔地為她解去衣衫。

　　她兩只小手抵在他胸膛上，亮晶晶的眼睛透露出興奮與不安。

　　她終於能成為他的人了，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心跳也逐漸加速中。

　　終於，他親手脫光她的衣服，窒熱的目光也看得她喘不過氣來。

　　“不要這樣看著我。”她抱住自己的上半身，難為情地低嚷：“我知道自己很瘦。很醜。”

　　“不，你很美，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他俯身親吻她發熱的臉，並拿開她礙事的小手。

　　“我喜歡你這裏。”

　　“嗯——”她不由自主地抱住他埋在她胸口的頭，小嘴淺淺呻吟著。

　　“你好甜，你知道嗎？”李升的嘴往下滑動，仔細吻著她每一寸雪膚。

　　“我愛你，我愛你的全部。”他的嘴和他的手不停在她身上撫弄。

　　“啊——李升。”楊翩翩腦中一片混沌，只覺得身體好熱，不知道自己會變成怎樣。

　　被他摸過的地方都變得好熱，她感覺到自己體內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在滋長，讓她變得不像她自己。

　　她主動與他更加契合，吻往他的嘴要求他給予更多。

　　他就像一團火將她燃燒，讓她深深地沉醉在他給予的熱情中。

　　當他終於進入她，這不曾有過的劇痛讓她忍不住叫了出來。

　　“很痛嗎？”李升心疼地摸著她皺緊眉頭的臉。

　　“是會痛，不過……”她知道他有多么想要她，他的熱情在她體內不斷地擴大。

　　“我相信你不會把我弄死的，對吧？”她不想讓他掃興，暫時忘記下半身的痛，存心要逗他笑。

　　李升果然笑了，在她的櫻唇上親一下。“不會把你弄死的，你放心把自己交給我吧！”

　　“嗯。”她下定決心地點點頭，把自己交給他，因為她愛他。

　　接下來她承受了她想像不到的激烈感受。

　　痛苦和快樂居然只有一線之隔，在他的律動下，她既覺得痛苦卻也覺得舒服，他帶領著她上了天堂又下了地獄。

　　她覺得自己可能會死去，卻又在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清醒過來。

　　她眼中的他看起來又英俊又性感，她不知道他究竟在她身上做了什么，只知道他已完全掌控她的身體。

　　“翩翩，我愛你。”聽到他在她耳邊溫柔的低語，她給他一個微笑後就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李升抱住疲憊不堪的她，為她的體貼而感動。

　　“翩翩，我永不負你。”他吻上她的額頭，真心說道。

　　★  ★  ★

　　午後，楊翩翩和婉兒來到禦花園散步。

　　“公主，這真是太好了不是嗎？”婉兒突然有感而發說道。、

　　“什么太好了？”

　　“公主和皇上啊！”婉兒笑著說：“現在看到皇上這么珍惜公主。婉兒真的好高興，婉兒希望公主和皇上的感情能永遠這么好。”

　　可憐的楊翩翩是在沒有人關愛的情況下成長，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真心對她好的人，婉兒當然希望楊翩翩和李升能永遠這樣恩愛。

　　婉兒以為楊翩翩聽到這些應該會開心才對，誰知道她卻若有所思地看著天空，臉上已有了愁雲。

　　“公主，婉兒說錯話嗎？”婉兒不安地問。

　　她搖搖頭，勉強笑道：“你沒有說錯話，你說的對，如果能夠這樣持續下去我死亦無憾。”

　　“公主？”婉兒不懂她的意思。

　　“我現在真的很幸福，可是這份幸福能持續到什么時候呢？”

　　她皺著秀眉。憂心仲忡地說：“不知道為什么，在我心中總有一股不安的感覺，我不知道這份不安是從何而來，但總覺得自己這么幸福似乎不是件好事，在幸福的背後好像隱藏著什么不好的事。”

　　“公主，你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過悲觀。”

　　婉兒笑著說：“我想一定是公主太珍惜這份幸福，所以才會患得患失；公主你不用想太多，只要抓牢皇上的心就好，現在皇上這么寵你，我看得出來皇上是真心喜歡公主的。”

　　“我沒有懷疑李升，真的！”

　　楊翩翩想到李升就感到甜蜜。

　　她輕聲說：“我現在是全心全意相信他對我的感情，已經不再對這份感情不安；讓我不安的不是他，而是……我也說不上來，總覺得好像會發生什么事破壞我跟他之間。”

　　“不會吧？”這時，婉兒眼角的餘光看到有人走近她們，於是連忙出聲告訴楊翩翩：“公主，有人來了。”

　　楊翩翩定眼一看，來人正是在她出現以前，最受李升寵愛的兩位妃子——於妃和淩妃。

　　“奴婢給兩位娘娘請安。”

　　婉兒上前向她們兩人屈膝行禮。

　　“臣妾拜見皇後娘娘。”於妃和淩妃臉上寫著不願，卻還是得向楊翩翩低頭。

　　“兩位姐姐免禮，快起來吧！”

　　“謝謝皇後娘娘。”

　　於妃和淩妃互瞄對方一眼，然後淩妃先說話了：“皇後娘娘怎么有空到禦花園來，皇上沒有陪皇後娘娘嗎？”

　　“皇上他有事要忙。”

　　楊翩翩這兩天都只有在晚上才看到李升，他好像在忙什么要緊事似的。

　　“皇後娘娘說的沒錯，皇上他最近會很忙。不過，我想皇上一定不會讓皇後娘娘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於妃話中有話。

　　“皇上不讓我知道，此話怎講？”她納悶地看著笑得詭異的兩人。

　　“我就說嘛，皇上一定還沒讓皇後娘娘知道這件事。”於妃裝腔作勢地說。

　　“我看我還是乖乖閉嘴比較好，要不然如果讓皇上知道是我一告訴皇後娘娘的，皇上不把我宰了才怪呢！”

　　“就是就是，你的大嘴巴還是閉上的好。”淩妃故作神秘地笑道。

　　“你們……”

　　楊翩翩的臉色變得凝重，她們愈是故弄玄虛，她就愈覺得事情不對勁。“兩位姐姐不要吊我胃口好嗎？就算我求你們，你們告訴我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好不好？”

　　“皇後娘娘求我們？這我們可不敢當啊！”

　　淩妃故作為難貌看著楊翩翩，“皇後娘娘，你真的很想知道嗎？”

　　“是的，你快告訴我吧！”

　　“可是皇上那裏……”

　　“我不會告訴皇上是你們告訴我的。”

　　楊翩翩輪流看著她們兩人，著急地求她們，“到底是什么事，你們快說吧！”

　　“那……好吧！”

　　於妃說：“我們聽到一個消息，聽說皇上已經在召集人馬，好像再過幾天就要攻打南吳國了。”

　　“什么？”楊翩翩臉色一沉。

　　婉兒急忙扶住她搖搖晃晃的身子。

　　“公主，你沒事吧？”

　　“你們說的可是真的？”楊翩翩語氣急促地問。

　　“應該八九不離十。”淩妃在心中竊笑，火上加油說道：“皇後娘娘有所不知，其實皇上早就想攻打南吳國，以前是時機尚未成熟所以才按兵不動，現在萬事俱備，所以皇上才會……咦，皇後娘娘你怎么跑掉了？你跑慢一點小心不要摔倒啊。”

　　看到楊翩翩逃也似地跑開，淩妃和於妃都得意地笑了。

　　嘿，這下子看皇上怎么對付楊翩翩，她肯定要被打入冷宮。

絕對官僚

第四章


　　楊翩翩往禦書房跑去。

　　婉兒攔不住她，在門口的太監、宮女也無法阻止她。

　　“翩翩，你怎么來了？”楊翩翩突然跑進來，讓正在禦書房和眾將軍大臣討論攻打南吳事宜的李升措手不及。

　　楊翩翩因為跑得太快氣喘個不停，身體也不停顫動著。

　　看她臉色不對，李升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他要其他人從禦書房退下，知道該是對她坦承一切的時候。

　　等到只剩下他們兩人，李升平靜地開口：“你有話對我說？”

　　“你要攻打南吳，是嗎？”楊翩翩第一句話就這么問他。

　　李升不承認也不否認，卻反問她：“誰告訴你的？”他明明就下令不準知情的人把此事泄露出去，尤其是泄露給她知道；他要宰了那個泄密的人。

　　“你先回答我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她的語氣堅定。

　　看來是瞞不了她了！李升點頭默認。

　　楊翩翩突然感到一陣暈眩，站立不穩向後退去。

　　“翩翩！”李升很快地扶住她。“你怎么了？先坐下來。”

　　“不要碰我！”楊翩翩打掉他的手，怒瞪著他，“你怎么可以這么做？你是我的丈夫卻要攻打我的國家，還有我的父親。”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李升一臉平靜，“要取得天下就要先取得南吳，要做大事有時候必須有所犧牲才行，我也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她就要被李升氣暈了，不敢相信地叫道：“你居然用‘不得已’三個字來解釋你的行為，你讓我好失望啊！原來、原來你答應我父皇娶我的真正目的是為了要消滅南吳，你只把我當成一個可以幫助你取得天下的工具而已！”

　　“翩翩，不是這樣的。”李升知道自己不能取得她的諒解，但至少他不要她誤會他。

　　他心疼地注視她痛苦的模樣，“老實說一開始的確如此，這也是我不願對你付出感情的主要原因。可是到後來你的癡心打動了我，讓我不知不覺愛上你，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這與我要攻打南吳無關。”

　　“怎么會無關呢？那是我的國家，是我從小長大的家，那裏有我的親人啊！”楊翩翩哭叫起來。

　　“不對，你的家在這裏，你的親人只有我。”李升強擁楊翩翩入懷，抱住她掙扎不休的身體。

　　“翩翩，你聽我說。”

　　“不，我不要聽！”她在他懷中崩潰地喊著：“你這個大騙子，我不相信你說的每一個字，放開我！”

　　“我不放！”李升大聲對她吼道：“你是我的人，哪裏也不許去，要永遠留在我身邊知道嗎？”

　　“不要，我不要！“她尖聲叫道：“我恨你，我錯看你了，你放我回去。我要回去南吳。”

　　“我不準！”李升抱她更緊。“我命令你待在我身邊，聽到了沒有？”

　　“不——”楊翩翩愈是掙扎他就抱得更緊，過不了多久，用盡全身力氣的她就暈過去了。

　　★  ★  ★

　　楊翩翩的心徹底死了，她對李升完全無法諒解。

　　他口口聲聲說愛她，卻背著她要攻打她的國家和她的父親，他是真的愛她嗎？還是她自始至終只是他攻打南吳的工具呢？

　　如果他真愛她的話，就不應該讓她傷心不是嗎？

　　也許他沒有錯，只不過他愛天下更勝她，他可以沒有她卻不能沒有天下，在她和權力之間他已選擇了權力。

　　原來她的愛是這么微不足道，不管她有多愛他，甚至為了他連命都不要，卻還是無法阻止他發動戰爭。

　　這教她怎么能不失望，怎么能不心灰意冷呢？

　　她不再見李升，也不再和他說話，要用冷漠來抗議他的所做所為。

　　李升可能也知道她此刻的心情，知道她不願見他，所以才忍著不跟她見面。

　　這場冷戰就這樣持續了快半個月。

　　今天晚上對李升來說是特別的，他必須和楊翩翩見一面，因為他明天就要領兵起程前往南吳。

　　兩人終於在楊翩翩的寢宮見面了，當李升看到她時心中一驚，胸口也開始疼痛起來。

　　她又生病了；病中的她臉色蒼白不說，連嘴唇也沒有血色，就像風中的殘燭一樣，隨時都可能會熄滅她的生命之火。

　　“翩翩，你何苦把自己弄成這樣，你這么做是要懲罰我嗎？”

　　李升心痛不已。

　　她的眼睛像是在看他又不像在看他，整個人冷若冰霜，一句話都不說。

　　“你還是不跟我說話嗎？”李升壓抑的情緒已到爆發邊緣，再也無法忍受她對他的不理不睬。

　　“明天我就要上戰場了，你真的設有話要跟我說嗎？”

　　身子微顫，她張大的水眸寫滿了吃驚。“明天？你是說明天就要攻打南吳了？”

　　李升看著她，“告訴我你要我平安歸來，告訴我你會等我回來，你說啊！”

　　“不要！”她忽然朝他一跪，趴在地上啜泣。“皇上，我求你不要這么做好嗎？如果你對我還有感情的話，你不要殺我父皇和我的家人，我求你饒過他們。”

　　“如果他們肯投降的話我自然不殺他們，不過這我不能保證，你求我也沒有用，快起來吧！”李升伸手將在哭泣的她扶起。

　　她抓住他的手，流著淚哀求。“皇上，你不要去，現在還來得及，只要你下令停止這場戰爭。”

　　“已經來不及了。”李升面無表情地說：“戰爭已經開始，南吳那邊也準備好了，現在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這一戰勢在必行，如果我現在退卻的話，我會賠上整個南唐你懂嗎？”

　　楊翩翩面如死灰地看著他，然後放開他的手。

　　“你的意思是不管我怎么求你，你還是要消滅我的國家？”她有氣無力地說。

　　“我說過那不是你的國家，這裏才是你的家。”李升動氣了，一把抓住楊翩翩，激動地對她說：“你這個傻瓜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你管楊渭的死活做什么，他雖然是你的父親，可是他有好好對你這個女兒嗎？他明明知道總有一天我會攻打他，他還是把你嫁給我了，如果他真心為你好的話，他會用你的生命作賭注嗎？你仔細想想就會知道我說的話是對的。”

　　“我知道，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她抬起頭來，眼中滿是悲傷的淚水，“不管怎么說他畢竟是我父親，他可以對我不好，我卻不能對不起他啊！我不能見死不救，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快活的你知道嗎？”

　　李升搖著頭，“不對，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你一輩子都不快活的。翩翩，忘了過去的事吧，你還有我啊！”

　　楊翩翩流下透明的淚水，忍住心痛說出她最不想說的話：“如果我連你都不想要呢？”

　　“哼！”李升生氣得把她一推，然後轉身就走。

　　“李升。”楊翩翩在他身後嘶喊著：“如果你現在離開，以後就永遠見不到我，我是說真的！”

　　“你要用死來威脅我嗎？”李升沒有轉身過去，只是冷淡地說：“你不會這么做的，因為我想你並不想賠上婉兒還有所有伺候你的人的小命。乖乖在這裏等我回來，聽到嗎？”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升，不要走，你回來啊！求求你……嗚——”眼見喚不回他，她傷痛欲絕而哭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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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翩翩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不清楚自己到底病了多久。

　　她昏睡的時間愈來愈長，清醒的時候愈來愈少。

　　她想她應該不行了吧？現在的她已經失去生存意志，對她來說死了反而比較輕松。

　　她張開眼睛，聽到外面鬧哄哄的，什么聲音都有；這吵鬧聲連死人也可以吵醒，她這個半死的活人當然也給吵醒了。

　　“公主，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一直守著她的婉兒感動得哭了；她本來以為公主不行了，因為公主已經昏睡多日，連禦醫都束手無策。

　　“婉兒，外面怎么這么吵啊？”她的腦中雖然昏亂，不過說起話來倒還清楚的。

　　“是……是……”婉兒擔憂地看著楊翩翩，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實話。

　　她心中有了不樣的預感，掙扎著要起身。

　　“公主，你現在還不能動啊。”婉兒連忙制止她。

　　“讓我出去。”她堅持要婉兒扶她出去看看。“你為什么還桿著不動？快，這是我的命令。”

　　“是，公主。”婉兒嘆口氣之後為她穿好衣服，然後小心扶著一上她走出度官。

　　吃力挪動雙腿，她來到外面後，看到大家跑來跑去的，好像真出了什么大事一樣。

　　“你你過來。”她叫住一名太監：“告訴我到底發生什么事？”

　　她好害怕聽到李升有什么意外，如果是這樣的話，她想她應該走不回自己的寢宮。

　　太監興高採烈地說道：“回皇後娘娘，是捷報，皇上把南吳國攻下了，聽說南吳國的皇帝因為戰敗已經自行了斷，現在皇上正在江都府舉杯慶祝呢！”

　　“不——”一股強大的暈眩感朝楊翩翩襲來，在婉兒的尖叫聲中，她再度失去意識。

　　★  ★  ★

　　楊翩翩緩緩地張開眼睛，模糊的目光看到的是婉兒哀傷的臉和敖祥擔心的臉。

　　“你也來啦？”連敖祥都來，她想自己是不是不行了？

　　“皇後娘娘，你要撐住啊，皇上就快回來了。”敖祥不敢想像皇上回來後見不到皇後娘娘的模樣，所以他希望她能快點好起來，雖然這是不太可能的事。

　　楊翩翩無力地搖搖頭，她的身體她最清楚，她知道自己已經撐不下去。

　　“我想我是好不了了，咳咳——”她劇烈咳嗽著，並且咳出許多血來。

　　“哇，公主——”婉兒一邊幫她擦著嘴角的血一邊哭。

　　“婉兒，不用麻煩。”楊翩翩氣若遊絲，“我已經不行了，你以後要靠你自己。”

　　“公主，你不要說這種話。”婉兒趴在她身上大哭，不想聽這種像是交代遺言的話。

　　“敖祥。”看著眼前敖祥的身影愈來愈模糊，她知道自己就快撐不下去。

　　“皇後娘娘有話請說。”敖祥看得出來她有話想說。

　　她眼神恍惚，腦中浮現的盡是她和李升在一起的畫面。

　　那個她深愛的人啊！

　　為了他，她願意放棄一切，甚至是她的性命；對她來說，擁有他就等於擁有一切，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他啊！

　　為什么他做不到她能做到的，他太對不起她了，她不要原諒他，死也不要。

　　“告訴李升，我……”流下兩行清淚，她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告訴他，我、我不後悔愛上他，可是我愛錯了人，我恨他，到死都恨他。”

　　說完最後一個字，她閉上溼潤的眼睛，含恨離開這個世界。

　　如果真有來生的話、如果她再遇到李升的話，她會用什么面目來面對他？

　　是繼續她未完成的愛，還是記得他的錯，讓她對他的恨從今生延續至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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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

　　領著大軍凱旋歸來，李升帶著勝利的喜悅接受臣民祝賀。

　　回到宮中他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看他心愛的皇後。

　　其實，他本有心饒過楊渭一命；如果楊渭肯乖乖就範的話，李升非常願意饒過他這個敗戰君王。

　　但他絕對不是心軟，而是為了楊翩翩才肯網開一面。

　　沒想到楊渭不領他的情，竟然在他眼前舉刀自盡，這讓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向楊翩翩交代。

　　她應得到消息了吧？她一定很傷心；他知道失去父親的楊翩翩是不會輕易原諒他的。

　　就算她不原諒他，他還是要見她。

　　這幾個月以來，他不管在哪裏心想的只有她一個人，所以得到的勝利與榮耀如果沒有和她分享就沒有意思了。

　　“翩翩，我回來了。”他高漲的愉悅在看到一屋子的冷清就瞬間消逝。這是怎么回事，她的寢宮怎么會這么冷清，居然看不到一個人。

　　“該死的，這裏的人都到哪裏去了？”等他查出來這些擅離職守的太監、宮女是哪些人，他若不治他們的罪才怪。

　　“翩翩，你在哪裏？”他找遍臥室也沒有看到楊翩翩，只覺得這裏冷冷清清，沒有一點生氣。

　　突地，他的心被一股莫名的不安籠罩著；他的翩翩呢，為什么她不在，難道她沒有得到他今天會回來的消息嗎？

　　“這裏的人呢，我命令你們趕快滾出來見我；翩翩，你躲在哪兒？”他怒火中燒地大聲喊道。

　　“皇上？”聽到李升叫喊而趕過來的只有婉兒一個人，也應該只有她了，自從楊翩翩死後，這裏就只有她一個人會來。

　　看到是婉兒，李升高興得迎上前去。“翩翩呢，她到哪兒去，是不是故意躲起來？”他以為楊翩翩在跟他賭氣，所以躲起來不見他。

　　婉兒冷冷地開口：“皇上，你不用找了，公主已經死了。”

　　李升呆住，喃喃自語著：“你在開什么玩笑？”他用力抓住婉兒的手，怒瞪著她，“你好大的膽子啊，連這種謊話都說得出口，你不要命了嗎？”

　　“我說的都是真的！”婉兒一點也不怕李升惱羞成怒會把自己殺掉，因為就算會死，她也要逼他接受事實。“皇上，你離開後公主就病倒，這次還病得很嚴重，誰都救不活她；為了不影響皇上打戰，因此沒有人敢告訴皇上。公主已經過世一個月了，請皇上節哀。”

　　“住口！”李升把婉兒摔在地上，不相信她說的話；他怎么會相信她說的每一個字，她說翩翩死了，這怎么可能呢？翩翩怎么可以趁他不在的時候用這種方式離開他！

　　他不信，絕對不相信！

　　他惡狠狠地對跪在地上的婉兒說：“你這個死奴才居然敢騙我，等我找到翩翩後看我怎么處罰你。”

　　他衝到外面，看到敖祥等在那兒，立刻對敖祥說：“去把皇後娘娘給我找出來，要是找不到，你們每一個人都別想活命。”

　　“皇上，皇後娘娘已經仙逝了。”敖祥冷靜地說。

　　“連你也想騙我？”李升生氣得舉手要掌摑敖祥。“你們這些人是怎么回事，去把翩翩給我找來，否則我一掌打死你。”

　　敖祥用同情的目光看著皇上，知道他不願意接受皇後娘娘已經離開他的事實，因為這對他而言實在是太痛苦。

　　“皇上，如果殺了我能讓皇後娘娘回來的話，那你就動手吧！”

　　“你……”李升不由得向後退去，臉色慘白，覺得自己已經跌入絕望的深淵。

　　“翩翩她……”他痛苦得蹲下來，抱住頭痛苦地吶喊：“不，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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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升表情木然地看著在他前方的墳墓。

　　這裏是江寧府近郊的樹林裏，到處都有樹木和草地，是個風景優美的地方。

　　李升知道這個地方，也曾經帶楊翩翩來過一次。

　　楊翩翩很喜歡這裏，她說這裏可以看到好多蝴蝶，她最愛的蝴蝶。

　　“皇上，婉兒說皇後娘娘告訴她，如果她死了就把她葬在這裏，所以屬下才會自作主張，請皇上恕罪。”敖祥在李升身後說道。

　　李升沉默不語；無所謂了，他最重要的人已經死去，他還會在乎誰有罪誰沒有罪嗎？

　　李升哀痛無比地看著墳墓，這裏面躺的是他的翩翩啊！他的翩翩已經躺在那裏了，帶著對他的恨和怨永遠離開他。

　　墓碑上只有“翩翩”簡單兩個字，他想這應該也是她吩咐婉兒的吧？她生前是他的皇後，死後卻只想做回她的翩翩。

　　“翩翩她生前還交代些什么話？”他問敖祥：“在她臨死前，一定有話要你們轉告我吧？”

　　“回皇上，皇後娘娘的確有交代屬下轉告皇上幾句話。”敖祥不敢隱瞞。

　　“說吧！”

　　“是。”敖祥想開口卻又覺得不妥，他相信他要是說出來的話，李升只會更傷心、更自責。

　　“皇上，屬下看還是等過些日子再告訴皇上吧！”敖祥想勸李升，等他不再那么傷心時再聽這些話。

　　“少 嗦，快說。”李升怎么可能等得下去，那是他的翩翩最後想告訴他的話啊。

　　“是。”敖祥在心中無奈地嘆一口氣，“皇後娘娘那時已經病得神智不清，說什么她不後悔愛上皇上，可是卻愛錯人了；她還說，她到死都恨皇上。”

　　李升閉上雙眼，整顆心就像被千刀萬剮那樣疼痛。

　　翩翩恨他，到死都恨他！天啊，他到底對她做了什么讓她這樣恨他，是他把她逼死的，是他！

　　“皇上，你不要緊吧？”敖祥看皇上一臉痛苦，擔心地問道。

　　李升搖搖頭，“她還說了別的嗎？”

　　“沒有，就這樣了。”

　　李升張開眼睛，“你先退到一旁去吧，我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是。”敖祥退開後，李升重新把目光放在楊翩翩的墓上。

　　他靜看著，一動也不動，好像什么事都無法幹擾到他。

　　一陣冷風朝他吹過來，幾片落葉從樹上飄到他身上。

　　他看著落葉，這時恰巧有只小小的粉蝶舞著美麗的翅膀停在他肩上。

　　“翩翩。”他輕喚著心愛之人的名字，輕輕地伸出手去。

　　小粉蝶不讓他碰，再次舞動著翅膀飛起來。

　　粉蝶在他身上繞了一圈，然後飛向天空。

　　“翩翩，你真的要離開我了。”李升望向無際的天空，找尋那抹小小的身影。

　　可是，她不見了，他的翩翩不見了。

　　他知道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她了。她就像那只消失的粉蝶一樣，帶著她美麗的翅膀去到沒有他的世界。

絕對官僚

第五章


　　今生——清乾隆年間

　　北京城成親王府。

　　成親王的小女兒雨蝶倚著欄桿，美麗的臉上盡是落寞。

　　唉，真的好無聊喔！

　　雨蝶羨慕地看著在花叢間媒戲的蝴蝶，心想如果自己是蝴蝴多好，那么就可以愛去哪裏就去哪裏；有翅膀就可以飛到任何地方去，多自由啊！

　　“格格，你幹嘛哀聲嘆氣的？”雨蝶的侍女明珠在她身旁緊張地問；誰都知道皇上和成親王最疼的就是雨蝶格格，要是格格出了什么差錯，她可就要倒大霉。

　　“好無聊嘛！”雨蝶一點也提不起勁，“我整天關在這裏悶也給悶死了，想出去玩阿瑪又不準，說什么未出嫁的閨女行為舉止不能有偏差，所以還是待在家裏比較好；我就不明白待在面有什么好的，除了念書就是寫字，一點都不好。唉，當格格真不好玩，如果我是一般老百姓的孩子那不知道該有多好。”

　　“格格，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明珠一點都不明白格格為什么要這么說。“難道格格還不滿足自己現在這樣嗎？格格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祖父是乾隆皇、父親是十一阿哥成親王，皇上和王爺還疼你疼得要命，這樣的身份不是普通人想要有就能有的耶；身份尊貴不說，格格你長得又這么美麗，見過格格的人都說格格有仙女般的容貌。身份和容貌都優於常人，格格，你一定是上輩子做了很多好事，今生才能這么好命。”

　　“我好命？我怎么不覺得？”雨蝶嘟起小嘴不滿地說：“當格格有什么好，這個不能做那個也不能做，長得美麗也沒啥用，不能當飯吃不是嗎？唉，你不知道我有多空虛，我老是覺得自己還缺少什么。”

　　“格格缺少什么啊？”

　　雨蝶白明珠一眼，“我要是知道還會在這裏哀聲嘆氣的嗎？笨蛋！”

　　明珠吐吐舌頭，“我就是不知道才要問格格嘛！格格，我看你就不要胡思亂想，叫貝勒爺帶你出去走一走吧，這樣你的心情就會好一點了。”

　　“對呀！”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雨蝶聽到明珠提醒聽到自己還有一個在外交遊廣闊、長得風流調優，是京城多少女子的夢中情人的大哥時，直認定跟著他保證有新鮮事，這樣她就不會覺得無聊。

　　雨蝶是那種想到什么就會去做的人，於是她馬上來到長她五歲的大哥文丞房間。

　　“大哥，你要出去啊？”她看到文丞穿戴整齊，慶幸自己趕在他出門之前攔截他。

　　“嗯，和幾個朋友約好出去喝喝小酒。”文丞和雨蝶都遺傳到母親的美貌，男的俊美、女的美麗，所以大家都知道成親王有一對漂亮的子女，他們從小也以是眾人稱羨的對象。

　　“我也要去，大哥帶我去好不好？”雨蝶拉著文丞的手撒嬌。

　　“不行，女孩子家去那種地方不適合。”文丞斷然拒絕她。

　　“為什么男人可以去，女人不可以去呢？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你去。”雨蝶不服氣地說。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文丞擺出做兄長的威嚴。“你是格格耶。怎么可以隨便在外拋頭露面？就算我肯帶你去，阿瑪和額娘也不會答應的，我看你還是乖乖待在家裏。”

　　雨蝶生氣得跺腳。“為什么你可以每天往外跑，我卻只能待在家裏？太不公平了。”

　　“這本來就是不公平的事，你就認命吧。”文丞笑著摸摸雨蝶的頭，“為了你以後能嫁得好，做女孩子的還是安分守己一點比較好；我走了，你回房念書吧！”

　　“哼！”看文丞得意地離開，雨蝶一肚子的怨氣無處可發泄。

　　“明珠，你知道貝勒爺上哪裏去逍遙嗎？”

　　明珠動著腦子努力想，“這個嘛，聽說好像是一家叫什么明日樓的酒樓，好像是那一家啦！”

　　明日樓？雨蝶想起來了，她好像聽文丞提過這三個字。

　　她記得文丞說明日樓是一些有錢的公子哥兒聚在一起喝茶聊天的地方；對了，就是明日樓，文丞一定到那裏去見他的酒肉朋友。

　　“明珠，準備一下，咱們也到明日樓去。”雨蝶興致勃勃對明珠說。

　　“這不太好吧？”明珠覺得不妥。

　　雨蝶沒好氣地說：“有什么不好的，大哥能去我為什么不能去？不要再說了，你不去的話我就一個人去，不理你了哦。”

　　明珠慌張大叫：“好啦，格格你不要生氣，我去就是。”

　　“那還不快準備。”

　　“是，我這就去準備。”

　　★  ★  ★

　　雨蝶所說的準備其實就是女扮男裝。

　　為了能順利出去、平安回來，雨蝶和明珠都認為扮成男人比較好，也來得安全。

　　誰教雨蝶長得太美，她怕自己會迷死那些臭男人替自己帶來麻煩，所以扮成男人對她來說可以省下不少麻煩。尤其實她們很少用這招溜出王府，要不是雨蝶實在悶得發慌，她也不會冒這個險。

　　這真是很冒險的事，因為一旦不幸被成親王發現，那她以後就更不能出王府，所以她每一次都很小心，這招使用五次到現在仍然沒有被任何人發覺。

　　一個時辰後，換上男裝的雨蝶和明珠來到明日樓門口。

　　“這裏就是明日樓啊！”雨蝶看著眼前外觀裝演得相當華麗的兩層樓，心想難怪大哥會說這是有錢公子哥兒會來的地方，因為一般的小老百姓根本就沒有閒錢到這裏來嘛！

　　“明珠，你身上帶的銀兩夠嗎？”她怕明珠帶太少銀兩出來。

　　“夠啦，我總共帶了快五百兩的銀票呢！”明珠為了以防萬一，把雨蝶房裏能找到的銀票全都帶出來。

　　“五百兩，應該夠了，好，我們進去吧！”

　　“是。”

　　★  ★  ★

　　打扮得就是一副我家很有錢的雨蝶和明珠進去之後，立刻被明日樓的夥計請到二樓坐下，還替她們挑了個可以把一樓看得很清楚的好位置。

　　雨蝶點了一壺茶和幾盤小菜後，就和明珠開始找尋文丞的身影。

　　“格格，貝勒爺好像不在這裏耶。”

　　“是啊，我也找不到他，難道他今天不是到這裏來？”雨蝶有點失望。

　　“既然貝勒爺不在，那我們回王府去吧。”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不要這么快就回去，非得好好吃一頓才不枉我特地來這兒。”雨蝶一面喝茶一面觀察周遭的環境。

　　這裏的生意還不錯嘛，下面幾乎坐滿人，上面也坐滿了七、八成；這裏人多得讓她一眼看不完，好像全京城的有錢人都擠到這裏來。

　　她放眼看去，真的都是穿著華服的公子哥兒。當男人真好，沒事就可以到這裏來喝茶聊天，大大方方露面不像她什么地方都不能去，出門還要遮遮掩掩得像做了虧心事似的，真不公平！

　　“明珠，你有沒有覺得怪怪的？”雨蝶壓低聲量問明珠。

　　“怪怪的，格格你指的是什么？”

　　雨蝶生氣地罵道：“笨蛋！你還叫我格格，不是告訴你到外面來要叫我公子的嗎？”

　　“是，公子。”明珠連忙改口。

　　“這才對。”雨蝶接著說：“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從一進來到現在並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像我這么一個美少年，大家居然沒有多看我幾眼，這不是有違常理嗎？

　　“公子說的是，這真的很奇怪。”明珠看看四周，再看看一樓；她指著一樓對格格說：“公子，我看一定是那個女人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她嗎？”雨蝶看到明珠說的那個女人了，雖然有點距離，雨蝶還是看得到她不俗的美貌；嗯，果真是個美人，難怪這裏的客人都只看那個女人而不看她。

　　“長得很漂亮啊，她應該不是這裏的客人吧？”雨蝶看她穿的是平民百姓的普通衣物，想她應該不是有錢人才對；不過，這種地方會出現這么一號人物還真是奇怪啊！

　　“她在唱歌？這裏是專門讓客人高歌一曲的地方嗎？”雨蝶看得糊裏糊涂的。

　　“不是啦，格格；哦，是公子才對。公子你看她旁邊不是坐個人在拉二胡嗎，我看她一定是那種到各處去唱小曲賺錢的賣唱姑娘啦！”

　　“唱歌也能賺錢喔？”雨蝶這下子大開眼界了。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一樓的女子，對她很是佩服。“她人不但長得美，唱起歌來還這么好聽，難怪這些男人要為她著迷，連我都被她迷住呢！像她這樣無居無束在外行走，又可以一邊娛樂一邊賺錢，我很羨慕她，她比我幸運多了。”

　　“公子，她怎么能跟你比呢，公子是金枝玉葉，她只是個賣唱的，根本就是一個天、一個地，沒法子比，公子你用不著羨慕這種人。”明珠和雨蝶的看法完全不同，更覺得而蝶會這么想真的很奇怪。

　　“不管怎么說我還是羨慕她。”雨蝶還是堅持做一個賣唱的比當格格好。

　　格格真是的！明珠對賣唱的沒有雨蝶那么有興趣，反倒對這裏的年輕男子還比較有興趣。

　　這裏真的有好多男人喔，而且還有幾個長得不錯，左邊有一個、右邊也有一個、樓下好像也有；哦，再這樣看下去她會害羞的啦，人家還是個小姑娘說。

　　就在明珠的小眼睛快把這裏的男人都看完時，她注意到坐在她們正後方的一位年輕男子。。

　　哦，這個人長得好好看哦，她一直以為文丞貝勒是全京城長得最好看的男人，沒想到在這個地方讓她看到可以和文丞貝勒媲美的人。

　　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臉上的五官都在，組合起來更是這么的完美、這么的英俊，明珠看得眼睛都直了，並且開始想像這個人站起來一定是很高大；無懈可擊的容貌再配上高大英挺的身材，天啊，這種男人世間少有，她不能這么自私，一定要讓格格看看才行，說不定以後就看不到了。

　　“格……哦，公子，你轉頭看坐我們後面那個穿著黃衫的男子，他的容貌不輸給貝勒爺哦！”

　　“哦？”聽明珠說有人長得不輸文丞，這讓雨蝶對明珠口中的男人充滿了好奇心。

　　她轉過身偷看——這一看讓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個人……怎么這么眼熟，她曾經在哪裏見過他嗎？

　　“喂，我說公子啊。”明珠著急地扯著雨蝶的衣袖，小聲說：“你不要死盯著人家看啦，他會起疑的。”

　　“可是他、他……”雨蝶不能不盯著他看，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完了，他注意到格格了！明珠急忙轉頭過來，可不想和雨蝶一樣丟臉。

　　雨蝶完全無視於明珠的反應，兩個眼睛一直盯著這個男人。

　　男人與她四目相交，嘴角扯動一下露出一抹微笑。

　　老天，他是在對她笑嗎？

　　雨蝶霎時無法呼吸，身體竟然開始發起抖來。

　　明珠注意到她的異樣，“公子，不要再看啦！”為了不讓雨蝶繼續丟臉下去，明珠強轉回她的身體。

　　雨蝶的身體是已轉回來，不過心卻沒有收回來，仍是一臉茫然，好像掉了魂似的。

　　“公子，你到底怎么了，他是長得很好看沒錯，但你也不能一直看著人家啊，這樣會讓別人認為你是個不檢點的女人。”

　　“我認識這個人。”雨蝶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

　　“不會吧？公於你一定認錯人。”明珠八歲就跟著雨蝶，一點也不記得雨蝶跟這個人見過面。

　　“我一定見過他。”雨蝶的眼神是堅定的，並且用肯定的語氣說：“我一定見過這個人，他給我的感覺太強烈，我不可能會忘記他的。”

　　“怎么會這樣？”明珠看雨蝶愈來愈不對勁，怕雨蝶是中邪了。“公子，你的身體是不是不舒服，我看我們回去好了。”

　　“我不回去。”雨蝶又轉過頭去看那個人。“如果我現在離開，可能永遠都不能再見到他，我要去跟他說說話，我要問個清楚。”雨蝶說完話就站起身來。

　　“格格你冷靜點。”明珠被雨蝶嚇壞，直覺她的格格一定是中邪了，不然不會說出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格格，我們快走吧！”明珠死拉著雨蝶的手不放。

　　“要走你自己走，我要去找他談談。”

　　“這樣不好啦，你可是個格格耶。”

　　“格格也是人啊，誰說格格不能有七情六欲的，你快放手啦。”

　　“可是……”

　　就在兩人爭執不休時，一樓的情勢突然起了變化。

　　那個唱歌的小姑娘被兩個公子哥兒糾纏，拉拉扯扯的好像要她陪酒，樓上樓下的人也都在起哄，聲音大得快把屋頂給掀了。

　　“這太過分了！”雨蝶覺得那位小姑娘很可憐，這裏這么多人卻沒有人出面幫她，她一個姑娘家怎么敵得過這些爛人呢？

　　“明珠，我們下去救她。”雨蝶挺身而出，簡直看不下去了。

　　“不行啊，格格。”明珠死命地拉住雨蝶，“格格你不要衝動，會有人救她的；啊，格格你看，是那個被我們偷看的人呢。咦，他什么時候下樓去的？動作好快哦。”

　　雨蝶伸長脖子看向一樓，果真是那個穿黃衫的人，他下去幫那賣唱的姑娘了。

　　“兩位，大庭廣眾之下對姑娘家動手動腳不好吧！”他對那兩個不肖之徒說道。

　　“明珠，你看他好有男子氣概哦。”雨蝶語帶讚賞地說。她果然沒有看錯人，這個勇敢的人一定不是泛泛之輩。

　　“你是哪裏來的小子，敢管我們的閒事？”其中一人用挑釁的語氣對黃衫男子說道。

　　“要命的就滾遠一點，敢壞大爺的好事我就讓你好看。”另一人招招手，馬上有好幾個小嘍羅把黃衫男子圍起來。

　　黃衫男子頓時陷入非常不利的局面。

　　不公平，怎么可以以多欺少呢？

　　雨蝶不能坐視不管，他有危險就等於她有危險，她得幫他才行。她丟下明珠跑下樓，這時黃衫男子已經和那些人動手了。

　　場面頓時變得混亂，一樓的人加上二樓的人，有人逃、有人跑。有人大叫救命，雨蝶難以抽身地陷在人群之中。

　　嗚，她快不能呼吸了，太多人擠來擠去，她覺得自己要被擠扁了。

　　“格格，你在哪裏啊？”明珠嚇得快哭了，本想衝到一樓去救雨蝶，可是一樓的人實在太多害她不曉得該怎么辦。

　　雨蝶沒想到自己會陷入困境，她只是想幫那個人的忙啊，為什么這么多人要擠她呢？嗚──她覺得自己快沒命了，若不是會被擠死就是會被踩死。

　　嗚，她不要啊，她還沒有跟他說話呢，也還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如果真的就這樣死去，那她一定會死不瞑目的。

　　“過來。”突然有只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把抓住了她的右臂，然後將她拉出去。

　　“哇！”雨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拉走的，總之當她感覺舒服點時，她人已經在明日樓外面。

　　陽光照得她好刺眼，她的頭好昏，一定是剛才在裏面被擠得無法呼吸的緣故。

　　她真的張不開眼睛了，雖然她很想看看救她的人是誰。

　　她最後的意識是……她好像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  ★  ★

　　雨蝶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等她恢復意識，張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

　　“姑娘，你清醒了嗎？”

　　“你是……”雨蝶摸著隱隱作痛的頭；對了，她就是那位賣唱的小姑娘。

　　“我叫蘇盼盼，姑娘你貴姓啊？”

　　“我……”雨蝶在這么近的距離下看蘇盼盼，覺得她真的長得好美，眉目如畫、清新脫俗，雨蝶以為自己已經夠美了，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讓她碰到一個容貌不輸給她的姑娘。

　　對了，她怎么知道我是個姑娘呢？我明明是做男人的裝扮。

　　雨蝶不解地問蘇盼盼：“蘇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是個女人呢？”

　　“你長得這副俏模樣，要是男人的話未免也太暴珍天物。”一道好聽的男人聲音從屋裏某一個角落傳到雨蝶耳裏。

　　雨蝶這一看差點叫出來，居然是他，她與他居然在同一個屋檐下！

　　“你……”沒想到能再見到他，雨蝶高興得說不出話來。

　　“你的命就是花公子救的，你要謝就謝花公子吧。”蘇盼盼笑著說。

　　“是你救了我？”雨蝶感動得就要落淚。嗚，她就知道他值得她幫他，瞧，他不是救了她嗎？她果然沒有看錯人。

　　這丫頭幹嘛用一副感動得想哭的表情看著他啊？花葉落對雨蝶疑問多多。“你為什么喬裝成男人進入明日樓？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嗎？

　　“苦衷？我？”雨蝶笑著說：“我沒有苦衷也沒有目的，只是想開開眼界罷了。”

　　“那你今天還真是開了眼界不是嗎？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就讓人給壓死。”花葉落真的覺得雨蝶很奇怪，剛才像是要哭現在卻又笑了，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蘇姑娘，這裏是哪裏？”雨蝶問蘇盼盼。

　　“哦，這裏是客棧，我暫時住在這裏。”

　　“暫時？你是從外地來的？”

　　“是啊。”蘇盼盼苦笑著說：“像我這種賣唱的就像沒有根的浮萍，走到哪裏唱到哪裏，我是個沒有家的人。”

　　“這樣啊。”雨蝶看得出來蘇盼盼的落寞，也猜想她一定有段不為人知的過去；她是很想問個清楚啦，不過眼前有個比蘇盼盼更讓她在意的人。

　　雨蝶下床找到鞋子穿上。

　　蘇盼盼擔心地看著她，“你不要緊了嗎？要不要再躺一下？”

　　“不要緊、不要緊。”雨蝶哪還躺得住啊，她還有好多話要問花葉落呢。

　　她走到花葉落面前，“花公子，我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才好，我叫雨蝶，不知道花公子的大名是……”

　　花葉落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你不用感謝我，我救你只是能力所及，至於我的名字，我倆萍水相逢，你知道我姓花就足夠了。”

　　雨蝶本來帶著笑的臉驟然變色，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她沒有聽錯吧，他說他們是萍水相逢，他居然說這種讓人聽了會傷心的話！難道他並沒有像她一樣，對她存有好感嗎？

　　這怎么可能呢？這北京城裏誰不知道成親王府的雨蝶格格人長得美、個性可愛又大方，在她十四歲那年就有人上門提親呢？

　　想一親她的芳澤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這小子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嗎？他不知道能和她說這么多話是他上輩子做很多好事，今生才會有這么好的福氣嗎？

　　“格……小姐，你醒過來了啊！”這時衝進房間的是專程去請大夫來的明珠；她看到雨蝶無恙開心得一把抱住雨蝶，並大聲嚷嚷；“我差點就被嚇死，還以為格……嗯，小姐不行了，所以才去請大夫來。”

　　“少說不吉利的話，誰不行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雨蝶用嚴厲的眼神警告明珠不要再叫她格格。

　　“我早跟她說過你沒事，她就是不信，非得找大夫來不可。”花葉落聳肩說道。

　　“小姐，你真的沒事嗎？”明珠還是不放心地看著雨蝶。

　　“你沒聽到花公子說的，我沒事啦！”雨蝶對明珠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次明珠學乖了，沒有再叫她格格。

　　“既然沒事的話就離開吧。”花葉落把雨蝶她們推出去。“不要打擾蘇姑娘太久，她也受到驚嚇需要休息。”

　　“蘇姑娘，我改日再來看你c”雨蝶臨走前對蘇盼盼喊道。

　　“好的，雨蝶姑娘。”蘇盼盼用甜美的笑容目送他們三人離去。

　　★  ★  ★

　　“你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吧！”花葉落在客棧外面問著雨蝶。

　　“你要送我回去？”雨蝶的心情豁然開朗起來，似乎把剛才他惹她不愉快的事忘得一幹二凈。

　　花葉落不得不用奇怪的目光看她；只是送她一程，她需要表現出這么高興的模樣嗎？他又不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是哪家王府，我想這裏有哪些王爺的府職我大概都知道。”

　　雨蝶嚇了一跳。“不會吧，你知道我是王府的人？”

　　“你的丫鬟不是叫你格格嗎？”花葉落露出微笑，認為她吃驚的表情還挺可愛的。“在明日樓時，我聽到你的丫鬟叫你格格，我應該沒有聽錯吧？”

　　雨蝶轉過頭去用力地瞪走在後面的明珠一眼。

　　知道自己做錯事的明珠趕緊低著頭。

　　唉，算了，都已經暴露身份了；她本來不想讓他這么快知道她的身份，怕會嚇到他、怕他會以為她身份尊貴就不理她，希望他不要這么自卑才好。

　　她看著他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隱瞞自己的身份；我是成親王的女兒，你知道成親王嗎？”

　　“當然知道，大名鼎鼎的成親王是十一阿哥、乾隆爺還是你的祖父，我說的可對？”

　　“你說的都對。”雨蝶目露驚訝光芒。“你怎么知道這么清楚，難道你有家人在朝廷為官嗎？”

　　花葉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徑自加快腳步走著。

　　“喂，你走慢一點嘛！”雨蝶生著悶氣追著他跑。“我是病人耶，你應該對我體貼一點啊！”

　　“你是病人嗎？”花葉落頭也不回地說：“你身上沒有外傷也沒有內傷，只暈過去一會兒就說自己是病人啦？果真是千金格格，碰你一下就會弄破你的皮膚似的。”

　　“你說的是什么話。”雨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對她冷嘲熱諷，不過他說的話讓她聽了很不舒服倒是真的。“那些人要推我、擠我，我有什么辦法，況且我也不是自己要暈過去的，這怎么能怪我呢？要怪就要怪……哎呀！”雨蝶發出慘叫聲。

　　她走得太急，腳被絆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

　　“格格——啊！”

　　來不及扶住雨蝶的明珠也慘叫連連。

　　雨蝶終究沒有摔倒，因為本來走在她前面的花葉落飛也似地及時把她拉起。

　　“呼！”

　　雨蝶順勢靠在花葉落身上，呼出口大氣後才臉紅地對他說：“你又救了我，謝謝你。”

　　“不客氣。”

　　花葉落定定地看著雨蝶宛如涂上胭脂的臉蛋；他知道她長得很美，只是在這一刻她似乎更美了。

　　討厭，怎么一直看著人家啦，害人家好害羞哦。

　　他看得她心頭小鹿亂撞，一顆芳心全亂了。

　　“格格。”

　　花葉落緩緩地開口：“你到底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啊？”雨蝶的期待頓時落空。

　　她以為他會說出比較浪漫的話，像是你好美、你好可愛之類；她是如此期待著，但他卻說出風馬牛不相幹的話來，讓她好失望。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我們就此分手好了。”不解風情的花葉落又說。

　　分手？雨蝶垂下頭去，有氣無力地說：“請你送我回成親王府吧！”

絕對官僚

第六章


　　回到家的雨蝶一直哀聲嘆氣，心情好像已經沉到谷底。

　　“格格，你怎么了嘛，不吃飯也不睡覺，到底發生什么事讓格格這么煩惱？”明珠關切地問道。

　　雨蝶幽幽嘆道：“還能有別的事嗎，不就是那個死都不說自己名字的花公子，就是他讓我這么煩惱。”

　　“是花公子啊。”明珠點點頭，她想應該也是這個原因。“格格，我看那個花公子心高氣傲得很，一個連名字都不說的人有什么好留戀，格格，你不要再想這個人啦！”

　　雨蝶的語氣突然變得激動：“我怎么能不想他呢，我對他……你不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已經決定了。”

　　“呢，格格決定了什么？”

　　“決定他就是我這一生要追隨的人，我要嫁給他，一定要！”雨蝶大聲道。

　　“咦？”明珠聽了下巴差點沒有掉下來。“格格，你怎么會這么想呢？對一個才剛剛認識的人，甚至連他名字都不知道就要嫁給他，格格你太莽撞了吧！這不是可以隨便開玩笑的事耶。”

　　“廢話，你以為我還是三歲小孩啊，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珠，你不會了解我的心情，當我看到他時，我的心就被他抓住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對他有這種感覺，他就像我以前認識的人，我對他有一種好懷念的感覺。”雨蝶的眼神變得迷蒙，聲音也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

　　她給明珠的感覺突然變得很虛幻，教明珠覺得現在在她面前的人好像不是格格，是另一個人。

　　“格格，你……我跟格格以前都沒有見過這位花公子不是嗎？格格為什么會有懷念的感覺呢？我真不明白。”明珠聽得糊裏糊涂。

　　她甚至懷疑自己和格格同時做了個奇怪的夢，否則格格怎么會說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你不明白，我又何嘗明白了。”雨蝶還是那副如夢似幻的表情，並且微笑地說：“他讓我有一種終於找到真愛的感覺，好像長久以來我就在尋覓這個人，這種感覺真奇妙啊；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么從來沒有男子讓我心動過，原來我就是在等他。說不定我們真的見過面，這一世沒有，但上一世也許有，又或者是上上世見過；哇，真的好浪漫哦！”

　　“很浪漫嗎？”明珠不茍同格格的想法，因為她不覺得浪漫反，而覺得危險；是格格有危險，她似乎太入迷不是嗎？

　　“總而言之，我就是嫁定他。”雨蝶下定決心，“既然他讓我找到了，就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有我這么一位美麗多情的格格對他傾心，他若知道一定會很高興。”

　　她愈想愈高興，好象明天就要嫁給人家一樣。

　　“不一定，說不定人家不願意呢！”明珠小聲佩咕。

　　“你說什么？”雨蝶瞪向明珠，怒火在她眼中點燃。“我聽見了，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他嗎？說你是不是這樣想的？”

　　明珠哭喪著臉叫道；“格格，你冤枉我了，我就算向老天爺借膽也不敢啊。我的意思是，說不定花公子會認為他配不上格格，格格自己不是也看見了嗎，當花公子確定格格的身份後，對格格就很冷淡，所以我才會這么想的嘛。”

　　雨蝶白明珠一眼，“哼，那又怎樣，我就不信他會一直對我冷淡下去，自古英雄都是愛美人的，他也不會例外不是嗎？如果我願意拋開格格的身份和他在一起，他感動都來不及，怎么還會對我冷淡呢？你要對自己的主子有信心一點知道嗎？”

　　“知道了，格格。”明珠不敢再亂說話，決定強迫自己對雨蝶有信心。

　　“知道就好。”雨蝶滿意地點點頭。“對了，你明天去幫我查查看朝廷裏有哪些姓花的人，這個姓氏這么特別，應該不難找；咦，對了，我以前好像有聽阿瑪提過一個花大學士，說不定他就是這位花大學士的兒子。你去把他所有的資料都調查清楚，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要快一點讓我知道哦。”

　　“遵命，奴婢明天就去查。”

　　嘿，以為不告訴我名字我就沒有辦法了嗎？你也大小看我了吧！雨蝶在心中得意地說。

　　★  ★  ★

　　三天後，花家的府邸來了一位貴客。

　　聽到成親王府的雨蝶格格大駕光臨，花大學士花滿天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儀容，然後趕到大廳見客。

　　“不知格格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格格恕罪。”花滿天看到傳聞中最美麗的格格，一張嘴笑得快裂開。

　　“花大學士不要客氣，是我自己不請自來，我還要為我的魯莽向你陪罪呢！”雨蝶巧笑嫣然。

　　“不敢不敢，格格請坐、請坐。”花滿天用最高的熱誠歡迎這位嬌客。

　　在問清楚這位不請自來的嬌客的來意後，花滿天要雨蝶在大廳等候，轉身親自去找獨子花葉落。

　　“爹，有事嗎？”花葉落正在書房看書，看到他爹喜上眉梢的模樣覺得有點奇怪。

　　會讓他老爹露出如此高興的表情一定是有什么好事發生才對。

　　“葉落，你現在快到大廳去，成親王的寶貝女兒雨蝶格格親自上咱們家來找你了。”

　　不會吧？花葉落一臉愕然。

　　雨蝶格格找他，這是怎么回事？

　　“爹，你弄錯了吧，孩兒跟雨蝶格格幾天前才剛認識，我們……”

　　“才認識今天就找上門來？兒子，真有你的，不愧是我花滿天的兒子。”花滿天笑得合不攏嘴。

　　“爹，你真的誤會了，我跟雨蝶格格連朋友都談不上，我們只是碰巧……”

　　誰說的？認識之後不就成為朋友，朋友熟識以後就可以論及婚嫁，這么理所當然的事你不用說爹也知道；快去吧，別讓格格等太久知道嗎？”花滿天完全不聽花葉落說話，樂過頭的他自有自己的想法。

　　花葉落頓時覺得全身無力，因為他很清楚父親現在正想些什么；他這個不得志的父親每天想的都是怎么讓自己在皇上面前更吃得開，現在總算可以如他所願了，因為乾隆皇最鐘愛的孫女已經主動找上門來。

　　花滿天雖然在二十八歲那年就成為大學士，不過礙於是漢人的身份，在仕途上並不如意。

　　這十幾年來他做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官，所以很想有一天能好好幹一番大事業，可惜老天爺似乎不眷顧他，一直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和運氣。

　　現在機會自動送上門來了，只要兒子能和雨蝶格格在一起，那他就可以和成親王攀上關係，這么一來對他的仕途是有利無害，說不定他能父憑子貴，當上夢寐以求的二品官。

　　“爹，你不要在那裏想東想西，我和雨蝶格格真的沒有什么，你不要想利用我替你的前途開路，我先把話跟你說清楚。”花葉落先下手為強，先跟父親表明自己的意思。

　　花滿天讓兒子說中心事，面子真的挂不太住，於是惱羞成怒罵道：“聽你這個不肖子說的是什么話，老子辛辛苦苦把你養大，現在只要你出一點力又不是教你去殺人放火，你倒反過來教訓老子，你是存心氣死我啊！”

　　“爹，我沒有。”

　　“還說沒有？”花滿天愈說愈生氣：“我就不明白而蝶格格有哪一點不好，你可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的好運氣嗎？這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啊！人家格格都不嫌棄你，你居然還嫌人家，你知不知道自己是高攀了。”

　　“我就是不願意高攀才不想和她走得太近。爹，不管你怎么說，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利用雨蝶格格，也不想讓雨蝶格格有被我利用的感覺；我可以依你任何事，但這件事我做不到，我只能跟你說對不起。”可能是從小看父親對那些皇親貴族低頭奉承、百般討好，所以花葉落最看不慣那些利用他人以達到自己目的的人。

　　他不可能讓自己變成那種人。

　　“你……”花滿天氣得滿臉通紅，捂著胸口做出快暈倒的樣子。“你真的要氣死我？好，你有骨氣，你去把格格趕走，然後回來替我收屍吧！”

　　花葉落冷靜的看看父親，然後轉身踏著大步離開。

　　看兒子不理自己，花滿天憤恨罵道：“這個死孩子一點都不關心我的死活，我怎么會有這種不孝子啊！”

　　★  ★  ★

　　看到花葉落終於現身，獨自在花家大廳等候的雨蝶笑臉盈盈地迎向他。

　　“葉落，你怎么這么晚才來，人家等你好久哦。”

　　“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花葉落並不想對她發脾氣，但是剛才和父親的不愉快多少影響到他的心情，於是臉色沒有辦法變得好看一點。

　　“我教人去查的，怎么，你不高興？”雨蝶小心翼翼地看著他那張不是很高興的臉。

　　“我不高興，怎么會呢。”他沒好氣地說：“我只是個小老百姓，格格愛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也只能逆來順受不是嗎？”

　　逆來順受？雨蝶表情一僵，忍不住動氣了。“喂，你幹嘛說話帶刺？我又沒有做什么，只是查了你的名字還有你住的地方，這樣你就生氣，度量怎么這么小啊？”

　　“是，我的度量小，格格的度量大。”花葉落銳利的黑眸瞪向她，“我可以請問格格親自登門拜訪所為何事嗎？”

　　“我、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好不好。”她真的好想哭哦，他說話的語氣能不能好一點？

　　“現在你看過了，可以走了吧？”花葉落冷酷地趕她走。

　　雨蝶的眼睛猛然竄進一股熱浪。

　　完了，她真的快哭出來。

　　“你就這么不想看到我，真的這么討厭我嗎？”她眼中含淚看著他。

　　她眼中的淚水讓他的心突然一緊，他心驚自己居然會有這種反應，對一個連朋友都談不上的人，她的淚水居然會讓他感到難受。

　　他是怎么了？

　　他不想看到她、不能看到她，否則他怕自己會變得不像自已；他不能違背自己的心意，他不願意和任何皇親貴族有牽扯。

　　他轉過身去，用背對著她。“格格，你走吧，抱歉不送了。”

　　雨蝶的心好痛，他居然對她下逐客令，她才跟地說幾句話，他就不想看她也不想跟她說話，可見他有多么討厭她。

　　“好，我走，這樣你開心了吧！”她忍住眼淚把話說完，然後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他，離開這個她不應該來的地方。

　　★  ★  ★

　　“嗚——”從花家回來的雨蝶，一回到王府便哭倒在床上，而且還哭得驚天動地。

　　“格格，你不要哭了啦！那個花葉落實在很可惡，以為自己是誰啊，竟敢對格格如此無禮；格格，你不用怕他，只要你開口他就死定了！一定要讓他知道我們成親王府的人不好惹，叫王爺修理他，要不然貝勒爺也可以替格格出口氣。”明珠說得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把花葉落抓過來痛打一頓的表情。

　　“嗚——我到底做錯了什么？”雨蝶哭哭啼啼地說：“我喜歡他有錯嗎？他為什么要對我這么無情，好像我們前世是仇人似的；我對他一見鐘情，他卻對我一見討厭，怎么會差這么多？”

　　“這怎么能怪格格呢，是他沒有眼光，不知道格格的好。”明珠拍著雨蝶的背安慰她。“格格，不要哭了，他以為他長得好看一點就可以欺負人啊，比他強的男人多的是，他以為格格非要他不可嗎？不要臉、下流胚子、死沒良心的臭男人，格格我們別理他。”

　　“我、我不能不理他啊！”雨蝶吸吸鼻子，啞聲說：“我就是沒用嘛，不管他對我說出多少難聽的話，我就是忘不了他；明珠，你說我該怎么做才能讓他喜歡我？”

　　“這個嘛。”明珠心不甘情不願地說：“格格，你真的還要理他啊？萬一他又對你說更難聽話呢？”她希望雨蝶能把花葉落忘掉，可不想再看到雨蝶為他傷心，太不值得了。

　　“那我只有認了，我想大概是我前世做出對不起他的事，今在才會讓他糟蹋吧！”雨蝶認命地說。

　　“格格你好可憐哦。”明珠嘆著氣，“我真不明白，格格到底有哪  一點不好，我相信只要是男人應該都會對格格有興趣才對，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有喜歡的人，所以才會對格格沒有感覺。”明珠想來想去好像只有這個原因比較有可能。

　　“是嗎？”雨蝶沉吟：“也許你說的對，花葉落會對我不理不睬並非我不好，可能是他有喜歡的人；對了，我想到了，明珠，你說他喜歡的人會不會是蘇盼盼呢？”

　　“對呀，我差點忘記還有這個人。”明珠對雨蝶點點頭，“格格你說的對，也許就是她；格格你想想看，那個蘇盼盼人長得美又會唱歌，她和花葉落之間還不陌生，說不定他們認識已有一段時間了，而且花葉落為了她不是和那些調戲她的人起衝突嗎？”

　　雨蝶愈聽臉色愈凝重，愈來愈相信蘇盼盼就是花葉落喜歡的人。

　　“如果真的是她，那我贏得了她嗎？”現在的雨蝶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

　　“格格，你當然會贏 ，你長得比她漂亮，又是個格格，各方面條件都比她強，怎么可能會輸給她呢。”明珠認為雨蝶可以不要花葉落，但對自己的自信卻不能沒有。

　　“是嗎？”雨蝶仍舊沒有信心，幽幽地開口：“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我想我還是先到蘇盼盼那裏探一下虛實，確定她和花葉落之間到底有沒有我們想的那一回事好了，就先這么辦吧！”

　　★  ★  ★

　　翌日，雨蝶重遊舊地，又去了明日樓。

　　明日樓現下的生意沒有前天她來的時候那么好，可能是她來得太早。坐在裏面的客人稀稀疏疏的；這樣也好，她可以趁這個時候問掌櫃有關花葉落和蘇盼盼的事。

　　“這位公子爺要問蘇姑娘的事啊，這位蘇盼盼姑娘是一個多月前到明日樓來賣唱的，多虧了她，我們的生意才會變得這么好，每天想見她一面的客人不知道有多少。”店裏的掌櫃對穿著男裝的雨蝶有問必答，不是因為他不敢得罪客人，而是因為他收了雨蝶的好處，當然要有問必答羅。

　　“掌櫃的，你知道來看蘇盼盼的客人裏有位姓花的公子嗎？”雨蝶又問。

　　“知道啊，這位花公子和蘇姑娘走得可近呢，我經常看到他們倆有說有笑；花公子常來捧場，蘇姑娘對他也不像一般客人那樣保持距離，大家都說他們看起來好像是一對戀人。”

　　雨蝶聽完掌櫃的話，一顆心真的跌到谷底。

　　看來她和明珠所想的是對的，花葉落喜歡的人真是蘇盼盼，連掌櫃都這么說不是嗎？

　　她感到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

　　半個時辰後，店裏的客人愈來愈多，想必是蘇盼盼要出場了。

　　蘇盼盼將要出場，那花葉落應該也會出現才對。

　　雨蝶特地挑了二樓最角落、最不受注意的位置坐下來，她想花葉落應該不會發現她也在這裏才對。

　　應該不會發現的，畢竟花葉落在意的人是蘇盼盼又不是她。

　　當花葉落走上接來，雨蝶趴在桌上把臉藏起來。

　　等她確定花葉落已經坐下來，她才敢把臉抬起來。

　　從她這個方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側臉，於是她看著看著就出神了。

　　奇怪，為什么他的臉讓她百看不厭呢？她真的好想和他在一起。就算被別人說閒話、說她沒有羞恥心也沒關係，她可以為他放棄一切；她的身份、她的家人她都可以不要，她只要他啊！

　　她就這樣癡癡地看著他，直到整個明日樓響起熱烈的掌聲。

　　蘇盼盼好像進來了，她看到花葉落的臉上出現微笑。

　　嗚——他果然是喜歡蘇盼盼的，在這一刻她對蘇盼盼有說不出的嫉妒。

　　貴為格格又怎樣，如果可以得到花葉落的愛，她寧可舍棄格格的身份去當一個賣唱女。

　　不過現在想這些都於事無補，就算她變成賣唱女又怎樣，蘇盼盼已經搶先她一步奪走花葉落的心不是嗎？

　　耳朵聽到的是蘇盼盼美妙的歌聲，眼睛看到的是花葉落看起來好像很開心的笑容，雨蝶在這裏待得愈久心情愈壞，過不了多久她就受不了而離開。

　　她用袖子遮住臉，躡手躡腳地走出明日樓。

　　“唉！”在明日樓外面，她大大嘆一口氣。

　　“人家是到這裏來找樂子，你是來這裏給自己找罪受嗎？”

　　雨蝶聽到這道從她身後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身去。

　　“你、你怎么也出來了？”她看到花葉落是又驚又喜，更沒想到他會跟在她後面。

　　花葉落可沒她那么驚喜展自繃著臉說：“你還到這裏來，我不是告訴過你這個地方不是你能來的嗎？你以為自己扮成男人就可以愛到哪裏就到哪裏，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經陷入險境了？”

　　“我陷入險境？哪有。”雨蝶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花葉落嘆一口氣，“我就知道以你簡單的腦袋是不會發覺到的，你不知道你身邊早就有人看出你是女扮男裝，已經在暗中觀察你嗎？我敢說如果你再去一次明日樓，一定會被那些人戲弄，如果不相信我說的話，你明天再來吧。”

　　“真的假的？”雨蝶還是一臉迷糊。

　　奇怪，她怎么都不知道有人在注意她；對了，可能是她的心思全放在花葉落身上，所以才會疏忽自己的安全吧。

　　花葉落揚了揚眉，“信不信隨你，同樣的話我不會說第二次，你自己看著辦。”

　　“相信，我怎么會不相信你呢？我相信你是為我好才會說我的。”雨蝶的臉上突然浮現兩抹紅暈，羞答答地看著花葉落。“我沒想到你還會注意我，我好高興、好感動哦！”

　　“啊？”花葉落被雨蝶看得不自在極了，支支吾吾為自己辯駁：“誰注意到你了？我是喜歡管閒事才會跟你說這些事，你可不要想太多，我跟你是、是……”

　　他不想說了，也不想再惹她傷心。

　　就算他不喜歡像她這種皇親國戚，可是雨蝶並沒有做錯事，所以即使他不想跟她有任何牽扯，也不該傷了人家的心。

　　“是什么，你怎么不說？”雨蝶看花葉落神情嚴肅，落寞地說：“我知道、因為你喜歡蘇盼盼，所以不想理我對不對？”

　　“我喜歡蘇盼盼？”花葉落的眼睛瞪得老大。“你是從哪兒聽來？是誰告訴你我喜歡她？”

　　“不用別人告訴我，我自己不會看嗎？”雨蝶的眼神充滿哀怨，說話的語氣也是如此。“你喜歡她對不對，否則你也不會常去明日樓看她唱歌不是嗎？”

　　花葉落沉默不語，並不想回答她這個問題。

　　他要怎么給雨蝶答案，連他自己也沒有肯定的答案。

　　他承認他是對蘇盼盼有好感，因為她美麗又聰慧，很惹人憐愛；這個身世可憐的孤女很吸引他，所以他才會常去看她，還有幫她修理那些想佔她便宜的不肖之徒。

　　他想他應該是喜歡蘇盼盼的，這點無庸置疑。

　　但若問他這份喜歡到了什么程度，他也說不上來；他認為真正愛一個人應該不只是這樣，如果他真的愛上蘇盼盼，那他應該對她會有更多、更強烈的感覺。

　　可惜事實並非如此，與其說他和蘇盼盼是戀人，倒不如說他們是感情不錯的朋友，他覺得他和蘇盼盼就是這樣。

　　花葉落的沉默看在雨蝶眼中和默認沒什么兩樣，她的眼眶逐漸變紅，就快哭出來了。

　　“你為什么不說話，因為我說的屬實對不對？”

　　花葉落看她一眼，還是沒有說話。

　　算了，還是不說的好，他沒有這個必要非跟她解釋他和蘇盼盼的關係不可。

　　如果她誤會他和蘇盼盼也無所謂，說不定這樣反而對她比較好；他若早點對他死心的話，所受到的傷害也會比較小不是嗎？

　　雨蝶抬頭看著天空，勉強把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盈住，然後再用平靜的面容看著他。“我不會死心的。”

　　“什么？”雨蝶突然冒出的這句話讓花葉落呆住了。

　　“我說我不會死心的。”雨蝶大聲告訴他：“就算你現在不喜歡我也沒有關係，反正我是不會認輸的；我打算把你從蘇盼盼那裏搶過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這么做。”

　　雨蝶不顧羞恥地把話說完就跑掉。

　　她哪敢再多看他一眼啊，但不是怕他會拒絕她，而是羞得沒有臉見他。

絕對官僚

第七章


　　翌日早上，雨蝶又偷溜出王府；這次她不是去明日樓，是要去蘇盼盼住的客棧找蘇盼盼談談。

　　她不是去找蘇盼盼麻煩，也不是要向她宣戰，只是想多了解這個人如此而已。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不了解蘇盼盼的話，怎么能戰勝她呢？

　　她知道蘇盼盼下午才會去明日樓賣唱，所以特地挑早上的時間去找她。

　　沒想到她卻撲個空，客棧的人告訴她蘇盼盼昨天就已搬出去。

　　正當雨蝶為了不知道要到何處去找蘇盼盼而發愁時，幸運地看到蘇盼盼往客棧這方向走來。

　　“格格，你怎么來了？”蘇盼盼看到站在客棧門口的她很是意外。

　　“我來找你啊。”雨蝶在高興之餘忘了她是自己的情敵，只興奮得抓住她的手嚷著：“你現在搬去哪裏，怎么會突然搬走呢？”

　　蘇盼盼笑著說：“不是突然，我本來就打算搬出去住，因為長時間住客棧太花錢，幾天前我才拜托花公子替我留意哪裏有房子要出租；前兩天房子找到了，所以我才會在昨天搬出去。現下我是有樣東西忘記拿走才回來拿的。”

　　“原來是這樣。”雨蝶真的好羨慕蘇盼盼能讓花葉落幫她找房子，從這點就可以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匪淺。

　　“那你現在住在哪裏？”

　　“就離這裏不遠，格格，要不要跟我回去看看？”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格格？”雨蝶這時才發現蘇盼盼已經改口叫她格格。

　　“當然是花公子告訴我的。”蘇盼盼桀笑如花。“格格和花公子還真有默契，他現在人也在我那裏呢。”

　　“啊，花葉落在你那裏？”雨蝶叫了出來。她沒想到這兩個人連上午的時間也會見面，這怎么可以呢，他們不可以走得這么近。

　　“是啊，格格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我做幾樣拿手好菜請格格嘗嘗看好嗎？”蘇盼盼真心地邀請雨蝶。

　　雨蝶當然點頭答應了，怎么能讓他們在她不在的時候做出她不知道的事呢？她當然要去。

　　★  ★  ★

　　“盼盼，格格還在廚房嗎？”花葉落問著剛從廚房走出來的蘇盼盼。

　　“是啊，格格說她要大展廚藝，還不許我幫她呢。”被雨蝶趕出來的蘇盼盼笑著說。

　　“她要展廚藝，不會吧？”花葉落對此事有強烈的懷疑；她怎么可能會做菜，嬌生慣養的地只怕連廚房都不曾進去過吧。

　　“是真的。我本來也不信，不過看格格切起菜來還滿像一回事，我想格格大概是真的會吧！”

　　“是嗎？”花葉落還是很難相信雨蝶會做菜。“我還是進去看看她，要是她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頭當萊一樣切掉，我看我們兩個就要倒大霉了。”

　　花葉落走進廚房，看到雨蝶正在切菜，而且還切得很專心。

　　“葉落，你要幫我切菜嗎？”看到花葉落的雨蝶笑得美極了，那笑容就像春天綻放的花朵那樣嬌傃。

　　“我怎么會做廚房的事。”花葉落看著她蔥玉般的嫩手為他忙碌著，心中頓時有了異樣的感覺。

　　她居然為他做這種不符合她身份的事，這到底是為了什么，他真的值得她這么做嗎？

　　“你真的會做菜？”他有點擔心。

　　“會啊。”雨蝶一邊切菜一邊說：“我對做菜還算有興趣，雖然我阿瑪不準我做這種他認為是下人做的事，不過我從小就到喜歡跑到廚房看那些大娘做菜；我難得做一次菜，但我想應該不會做得太差，因為我覺得自己還挺聰明的，嘻嘻。”

　　雨蝶得意的笑容讓花葉落看了會心一笑，他真的不能不承認她真的很可愛。“這么說你很少做菜 ？”

　　雨蝶點點頭。“一年頂多一、兩次吧，除了家人，你是我第一個吃到我做的菜的外人哦！”

　　“你就真的這么喜歡我？”他忍不住脫口而出。

　　雨蝶抬起頭看他，臉很快就紅了。“討厭，你突然問這個人家不好意思答啦。”

　　“你為什么這么做，是故意要介入我和盼盼之間嗎？”花葉落懷疑她接近蘇盼盼是有目的。

　　“你……”雨蝶放下菜刀，認為花葉落說的話很過分。

　　“你懷疑我會對蘇盼盼不利，是不是？”

　　“對不起，我不能不這么懷疑；我當然很願意相信你，可是……”花葉落並不討厭她對他死纏爛打，可是如果因為這樣會傷害到不相幹的蘇盼盼，他是不會原諒她的。

　　“可是什么你說啊！”雨蝶覺得自己好委屈。“我要是真想對她不利有的是方法，幹嘛這么委屈自己跑到這裏來當廚娘啊，我都是為了你耶，你非但不領情還冤枉我，簡直氣死我了。”

　　她把一肚子的委屈發泄在菜刀上，抓起菜刀便把切到一半的菜用力地再切下去。

　　可惡，我切死你！她把菜當成花葉落了。

　　好可怕的切法！花葉落驚愕地看著雨蝶的奪命連環切；她果然不是在吹牛，這么恐怖的切功不是外行人可以切得出來。

　　“啊！”一個不小心，她切到左手的食指了。

　　花葉落見狀衝過來抓住她受傷的手。

　　她左手的食指有條長長的血痕沏得雖然不深不過血還是滲出來了。

　　“好痛哦！”雨蝶看到自己流血開始心慌起來，小臉滿是不安。

　　“別怕。”花葉落不假思索地將她受傷的手指含入口中，直要把流出的血吸幹。

　　雨蝶的心跳猛然加快，同時震驚得看著他，微張的小嘴說不出一句話來。

　　老天，他居然在親她的手。這是真的嗎？

　　她癡癡地看著他半垂的眼，天曉得她有多希望他親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嘴。

　　如果他真的親她的嘴，那她一定會高興得暈過去。

　　“好了，血應該止住了。”花葉落的唇離開她的手。

　　“格格？”雨蝶熱情的眼神讓他的心一凜；糟了，他似乎做出會讓她誤會的事。

　　“葉落。”雨蝶目光迷離、紅唇微張，此刻有說不出的性感。

　　花葉落咽下一口口水，他的理智告訴他眼前這個女人是美麗的，卻也是危險的。

　　“我去叫盼盼來幫你。”花葉落丟下這句話就逃之夭夭了。

　　雨蝶情不自禁地低語：“他不會也和我一樣害羞吧？真可愛。”她再看看被他親過的手指，臉上的笑容更甜了。

　　★  ★  ★

　　從這天開始，雨蝶三天兩頭就到蘇盼盼住的地方看能不能碰到花葉落。

　　如果看到花葉落，她會很高興也會很煩惱，因為高興能見到他，卻又不想見到他來找蘇盼盼。

　　反正如果他在的話，她就會賴在那裏直到他離開，如果他只是停留一會兒，她也跟他同時離開，絕不讓他們有獨處的機會。

　　他對雨蝶行為的感想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啼笑皆非。

　　這丫頭以為這樣做就可以破壞他和蘇盼盼嗎？

　　如果她真是這么想，那她未免太天真了，因為他若是真心喜歡蘇盼盼，不管她做什么都是沒有用的。

　　他會容忍她繼續如此是要看到她能持續多久，還有她會為他付出到什么樣的程度。

　　老實說，她真的吸引他的注意，他已經不能不在乎她了。

　　她讓人無法不在乎她不是嗎？雖然她表達感增的方式太過直接，又是那么笨拙；其實她可以輕松一點，不用如此在意他的。

　　他想他永遠不會明白為什么一個人會輕易地喜歡上另一個人，她說她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他，她是喜歡他長得還不賴的臉還是他高大強壯的身軀？

　　他想自己的優點應該只有這兩項吧，她應該不可能喜歡他的個性，因為他既不溫柔也不體貼，最重要的是他從來沒有表現出喜歡她的樣子。

　　她怎么還可以一直喜歡他呢？

　　這讓他很迷惑，於是他趁蘇盼盼不在場的時候問雨蝶這個問題：“你到底喜歡我哪裏，可以告訴我嗎？”

　　“喜歡你哪裏啊？”雨蝶歪著頭想了一下，笑笑說：“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反正我就是喜歡你，沒有原因的，或許我喜歡的是你的全部吧。”

　　“全部？”花葉落輕輕地搖了搖頭。“你在還沒有完全了解我的情況下就喜歡上我的全部？格格，這么奇怪的事你以為我會相信？”

　　“你認為我說謊騙你？我幹嘛騙你，我就是喜歡你不可以嗎？”雨蝶有點生氣了，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她的心意呢？

　　“因為這很難叫我相信。”花葉落用不解的目光凝視著她。

　　“你的條件這么好，我想一定有很多人想跟你在一起，你何必選擇我這么一個凡夫俗子？與其說我不相信你，倒不如說我不相信我自己，我不相信自己對你會有如此大的魅力，你了解嗎？”

　　雨蝶重重地跺腳，生氣叫道：“不了解、不了解，我才不了解呢！為什么你要我了解你，自己卻不想了解我。你知道我眼中只有你嗎？你知道除了你我誰都不要嗎？你知道為了你我什么都願意做，現在你不喜歡我沒有關係，只要給我機會讓我證明我對你的感情。”

　　“格格，你不會有機會的，因為我……”花葉落真的不想傷害她，所以希望她就此打住。“格格，我和你是不同世界的人，我們不可能在一起，請你對我死心吧！”

　　他還是這么說了，雖然很殘忍，但為了她好，他還是說出對她最殘酷的話來。

　　她的小臉變得蒼白，直覺得被他說的話深深傷害。

　　“你對我真的沒有感覺？一點點都沒有嗎？”她顫抖地問。

　　花葉落閉上眼睛，把牙一咬說出違心之論：“對不起，沒有，打從一開始就沒有。”

　　她的身子晃了晃，清澈的大眼直盯著他看。

　　花葉落對她悲哀的神情視而不見，繼續說：“不是你不好，是我真的配不上你；我沒有這個自信能像你對我這般對你，也很感謝你喜歡我，可是……”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雨蝶自嘲地笑笑，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

　　她向後退一步，然後用充滿歉意的語氣對他說：“對不起，你一定一直在忍受我的任性吧？你放心，這次我是真的覺悟，不會再來打擾你和蘇盼盼，同時也是真的死心，我祝福你們。”

　　雨蝶沒有等他回應，挺直身子走了出去。

　　她說的都是真的，這一次她是真的覺悟、真的對他死心。

　　雨蝶離開後，花葉落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知道他已經深深傷害到她，雖然這是遲早的事，但他還是對她有太多歉意。

　　如果她不是格格、如果她只是個平凡女子，那么他們之間也許會有交集吧！

　　如果還有來生、如果他們可以再相遇、如果到那個時候她還是喜歡他，他想他應該會接受她的感情。

　　今生無緣，只有寄望來生了。

　　★  ★  ★

　　當天晚上。

　　“貝勒爺，格格已經睡著，有什么話明天再說好嗎？”明珠守在雨蝶的房門外，不讓文丞進去打擾雨蝶，因為雨蝶現在還在哭呢；她已經哭了好幾個時辰，雙眼腫得像核桃一樣，怎么見客啊？

　　“你想騙我？我剛剛明明還聽到哭聲。”文丞因為擔心雨蝶，臉上的表情嚴肅得嚇人。

　　明珠見狀不敢再攔他，只好開門讓他進去。

　　“貝勒爺，你幫奴婢勸勸格格吧，她再哭下去眼睛一定會瞎掉的。”明珠嘆氣道。

　　哭到眼睛瞎掉？有這么嚴重嗎？文丞半信半疑地進到雨蝶的閨房。

　　“咦？”文丞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叫了出來。

　　現在在他面前的是雨蝶嗎？她的眼睛又紅又腫，鼻子也是紅的，臉上全是淚，看起來狼狽不堪。

　　“雨蝶，這是怎么回事？”文丞又擔心又生氣看著她。“你是不是被誰欺負了？誰這么大膽敢欺負我妹妹，你不要怕，把那個該死的家夥抖出來，大哥會替你出這口氣。”

　　她本來是不想說，可是一聽到文丞的聲音就崩潰了。

　　她投進文丞的懷中，抱著他大哭特哭。

　　文丞心驚地看著哭得不成人形的雨蝶，心想這個人一定讓她受了很大的委屈，否則她不會哭成這個樣子。

　　“嗚——大哥，我該怎么辦？”雨蝶現下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到可以救命的浮木般有了依靠；她對文丞說了，全都說了。

　　文丞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你這段日子每天偷跑出去，不論阿瑪額娘怎么念你、罵你都充耳不聞，對家裏的人和事也不關心，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都是為了那個該死的小子啊。”

　　“我沒有辦法嘛，我就是喜歡他，就是這么不要臉。”她邊哭邊說。

　　“你怎么會不要臉呢？不要臉的是那個姓花的。”文丞摸著她哭泣的小臉，心痛地說：“我一個好好的妹妹被他糟蹋成這樣，在沒有遇到他以前你還不知道什么是傷心，是他帶走你原有的快樂，這個該死的東西，我若不好好教訓他，我就不是成親王的兒子。”

　　“大哥，我不準你動他。”雨蝶焦急地叫著：“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要你替我出氣，如果你敢動他我就跟你拼命，我是說真的。”

　　“你……”文丞不敢相信地看著真的擺出一副要跟他拼命模樣的雨蝶。“你怎么這么傻，他對你如此無情，你為什么還要護著他？”

　　“沒有為什么。”雨蝶低頭呢泣，“可能是我上輩子欠他的，即使他再怎么對我無情，我對他還是……我還是無法恨他啊！嗚──”

　　文丞咬著牙握緊拳頭，覺得雨蝶流下的眼淚有多少他的憤怒就有多少。

　　這個可惡的花葉落，雨蝶就算被他傷得遍體鱗傷對他仍是一往情深。

　　好，他倒要看看這個姓花的是何方神聖，竟能有這么大的本事，雨蝶不跟他計較，但他文丞可不會放過他，一定要讓他知道傷害雨蝶得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  ★  ★

　　半個月後。

　　雨蝶本來已經進入夢鄉，卻因為聽到有人說話而張開了眼睛。

　　“格格，是我花葉落。”

　　她的雙眼一亮，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她忘也忘不掉的人。

　　“葉落，你怎么進來的？”看到花葉落，她的驚喜大過意外。

　　她是很高興看到他啦，不過她馬上想到這裏是她的閨房，而且現下又是半夜時分，他人怎么會在她面前出現？

　　“我有話要跟你說。”花葉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眼神變得銳利嚴肅，聲音中還隱約帶著憤怒：“你老實告訴我，是你要文丞去接近蘇盼盼的對不對？”

　　雨蝶一呆。“你說什么，你是說我要我大哥去接近蘇盼盼？不會吧，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這種事。”

　　“你以為你說不知道就能置身事外嗎？”花葉落冷笑著說：“好，你不知道是不是，那我就告訴你；這些日子你不來找我，你大哥卻出現在盼盼身邊，直到昨天我才從盼盼的口中得知他們已經如膠似漆。你說這件事不荒謬嗎？住在北京城的人有誰不知道成親王府的文丞貝勒是個風流種子，見一個愛一個，被他拋棄過的女人不計其數；現在他居然看上一個賣唱女，你想我會相信他對盼盼是真心的嗎？這是不可能的，他對盼盼只想玩玩罷了，除去貪圖盼盼的美色，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要為你出口氣，難道你親愛的大哥沒有告訴你他做的這件好事嗎？”

　　雨蝶總算聽懂，最後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但她這個表情在花葉落看來反倒變得更厭惡她，認為到了這個時候她居然還在演戲，她是把他當成傻子嗎？

　　“是我大哥告訴你，他接近蘇盼盼是為了要替我出氣？”她問道。

　　花葉落又是冷笑，“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會說呢？今天早上：我逮到他，質問他這件事，他對他和盼盼的事絕口不提，卻為了你的事把我狠狠地臭罵一頓，你說我能不把你牽扯進來嗎？你們兄妹的感情不是很好嗎？我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你唆使他從。盼盼身上下手，如果盼盼愛上你大哥，你就可以遞補她的位置，你心裏打的是這個主意吧！”

　　雨蝶著急地說：“才不是這樣，你不喜歡我沒關係，可是你怎么可以冤枉我呢？我大哥和蘇盼盼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更不知道我大哥對蘇盼盼是玩玩的還是真心的。沒有錯，我大哥過去的記錄是不好，但這並不表示他對蘇盼盼的感情是假的，說不定他是真的喜歡她，你不能現在就下結論說他一定在欺騙她的感情，他們之間的事只有他們最清楚。”

　　雨蝶好傷心哦，更沒想到花葉落竟然把她想成是卑鄙小人。

　　她是愛他沒錯，是真的希望蘇盼盼離開他沒錯，可是這並不表示她會來陰的、會陷害蘇盼盼，她不是那種人！

　　“哼，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如果你想懲罰我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你已經成功了，現在盼盼對文丞貝勒的感情已經到達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地步，文丞貝勒確實把她的心俘虜了，這下子你滿意吧！”花葉落完全不相信她所說的，只認定現在的雨蝶在他眼中是個為求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卑鄙小人。

　　雨蝶把牙齒咬得死緊，心中充斥著各種感覺，有失望、有傷心、有憤慨、有委屈，還有更多更多的絕望。

　　“我終於明白你為什么要來找我了。”雨蝶一臉悲哀地說：“因為我大哥搶走盼盼，你不能接受你輸給我大哥的事實，所以你才會把氣出在我身上對不對？”

　　“你說什么，你說我輸給你大哥？你在開什么玩笑！”他沒想到雨蝶會小覷他，如果他真在乎蘇盼盼的話，根本不會給文丞貝勒機會來接近蘇盼盼。

　　他今晚之所以會闖進雨蝶的房間是因為他對雨蝶太失望了，他希望雨蝶可以放過蘇盼盼，更害怕蘇盼盼最後一定會被文丞傷害，因為他不相信文丞會對蘇盼盼付出真心。

　　一個花名在外的浪子會為一個小小的賣唱女改變？別人也許會，但是文丞……他不相信文丞。

　　這一廂花葉落對雨蝶不解失望，那一廂雨蝶對花葉落絕望傷心。

　　她以為他是為了要搶回蘇盼盼才這會兒闖她的房間指責她，而且她也不是不知道他對蘇盼盼的感情，但她卻不知道他對蘇盼盼用情意是這么深，這讓還不能對他死心的她傷心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她淚眼朦朧地看著他，硬聲說：“就算我喜歡你，我也不會聽你的話去破壞我大哥和蘇盼盼的感情，如果你是男人，就自己去把心愛的女人搶回來啊！你可以光明正大跟我大哥競爭，如果蘇盼盼是真心喜歡你，她一定會回到你身邊，如果你對自己有信心，你又怎么會怕她被我大哥迷惑呢？你來找我有什么用，反正你又不喜歡我，我為什么要幫你？我是站在我大哥這邊的，你回去吧，不要再來找我了！”

　　她真的不想再見到他，見他只會徒增傷心，她不要再為無情的他流一滴淚。

　　“你的意思是我比不上你大哥呷？”花葉落心中的怒火不斷地擴大，本來任何人說他不如另一個人都不會讓他這么生氣，因為是雨蝶這么說，他才會動肝火的。

　　她不是喜歡他嗎，既然她喜歡他就不該看輕他不是嗎？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的是蘇盼盼而不是我。”雨蝶用不在乎的口吻說。

　　“不，你才是我應該問的人，我知道你還是喜歡我，我沒有說錯吧？”她愈是這樣他的怒火就愈盛，她對他的漠視竟然會帶給他這么大的反應，這是他從來沒有預料到的。

　　他以為自己並不在意她，至少和她對他的在意比起來就是如此，但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超乎意料之外地在意著她！

　　雨蝶搖了搖頭，說出違背自己心意的話：“我已經不喜歡你，你忘了我說要對你死心的嗎？這段日子以來我很努力要把你忘記，本來還以為自己做不到，可是……”

　　“可是什么，你要說你已經把我忘了是不是？”粗聲打斷她的話，此刻的他看起來有股駭人氣勢。

　　感覺到他有異樣的雨蝶不禁往床鋪的位置退去。

　　看到她明顯地躲著自己，花葉落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朝她走去。

　　“你要做什么？”雨蝶害怕的說。真的是好諷刺啊，在今天以前她渴望他靠近自己，但是現在的她卻害怕他靠近她，因為在這一刻，他看起來不像是以往她所認識的花葉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花葉落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知道他在生她的氣，也在生自己的氣；還有，他不要她忘了他，無法忍受她把他給忘掉。

　　他的視線從她驚恐的小臉移到她胸口。

　　此刻的她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色簿衣，衣服下的淡紫色肚兜教人看得很清楚。

　　不只有肚兜，還有她曼妙的曲線和雪白無暇的肌膚，這些他統統看在眼裏。

　　她真美，這是第一次他對她產生男女之間的情欲；他想用嘴親吻她細膩的肌膚，想用手觸碰這具美麗的軀體。

　　“你……”雨蝶的臉熱烘烘的，面對他毫不保留的凝視顯得手足無措。

　　她想逃開又不想逃開，因為他雖然是可怕的，不過卻也讓她怦然心動；這就是她悲哀的地方，她——終究是無法拒絕他。

　　這下子雨蝶就算想逃也逃不了，因為花葉落突然撲向她，將她壓倒在床上，動作之快讓她措手不及。

　　“不要。”她害怕得低喊。

　　“我知道你要的，你是喜歡我的。”花葉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看著她無邪的水眸，輕輕地吻上她顫動的眼皮。

　　雨蝶感覺到眼眶中有一股溼熱的感覺，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興奮讓她的身體微微發抖。

　　“你好美。”花葉落溫柔撫摸著她的臉，然後用手固定住她的下巴，吻上她畏縮的小嘴。

　　“嗚。”雨蝶呻吟一聲，直覺得他入侵的舌頭把她的魂給吸走了。

　　花葉落不停地舔吸著她的嫩唇，她的甜美讓他舍不得離開她。

　　“嗯——”雨蝶在他強烈的攻勢下呼吸變得困難，而且每當她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喘氣的空檔時，他的舌又馬上填滿她；在他極具技巧的挑弄下，她的身體逐漸變得好熱、好熱。

　　她的頭好暈，腦中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

　　花葉落一面吻她一面解去她的薄衣，當他的大手探進她的肚兜那一剎那，她猛然驚醒抓住他的手。

　　“不要。”她哀求地看他。

　　“你不喜歡我嗎？”花葉落不準她不要，是她挑起他的欲火就該由她負責讓他滿足。

　　“可是……”她是喜歡他沒錯，可是他並不喜歡她不是嗎？

　　“我要你，現在就要。”他吻住她的唇不許她說話，然後雙手迅速蓋住她的柔軟。

　　“嗯——”他的手靈活地摸索著她的身體，讓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他懷中嬌喘、顫抖。

　　“雨蝶，我的小粉蝶兒。”他不斷親吻她、愛撫她，直到他放在她雙腿間的手感覺到一股暖意。

　　他叫我什么？雨蝶沒有聽清楚，因為下體不斷傳來的快意讓她什么都不能想了。

　　他看著她嬌媚可人的模樣，迫不及待把自己融入她的體內。

　　“啊——”雨蝶全身繃緊，痛苦地看著身體上方的他。

　　“不要，你快退出去。”她哭著說。

　　“來不及了。”花葉落把腰向前一挺更深入她，讓她的緊窒將他的堅挺完全包裹住。

　　雨蝶咬緊牙關試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可是她終究做不到，因為他持續的挺進讓她愈來愈痛苦。

　　“我不準你忘了我，你聽到沒有？”花葉落用嘴堵住她的哭叫聲，加快在她體內律動的速度。

　　“不。”雨蝶搖著頭，不想要這樣，她不要一個不愛她的人佔有她的身體。

　　可是她的心聲花葉落不知道，現在的他一心只想徵服她的身體，還有她的心。

絕對官僚

第八章

　
  　翌日下午。

　　雨蝶一臉樵悴地呆坐在窗前，惻然看著窗外翩翩飛舞的蝴蝶。

　　經過昨夜發生的事，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雨蝶。

　　她不怪強迫要了她的花葉落，怪的卻是自己。

　　為什么她不拒絕他？她可以推開他，甚至可以大叫引來別人的注意，她其實是可以阻止他的，可是她做了什么？

　　她在他身下迷醉、在他進入時迷亂，是她把持不住自己，明知道他愛的不是她卻任他為所欲為，做錯事的人是她啊！

　　接下來該怎么辦？她不敢想花葉落會因為與她有親密關係就和她變成一對。

　　她知道花葉落對她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對她根本沒有感情，最後就算花葉落改變心意她也不會接受他的，因為他真的把她傷得太深，她對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雨蝶，我聽明珠說你又不吃飯是不是？”這時文丞走進雨蝶的房間，當他看到雨蝶無精打採的樣子時不禁嚇了一跳。

　　“怎么回事，你昨晚沒有睡好是不是？”若不是親眼所見，文丞不會相信人可以在一夜之間變個樣子，雨蝶就是如此。

　　她神色黯然、面容樵悴，就像生場大病一樣。

　　“大哥，你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雨蝶失去光彩的眼睛看著文丞。

　　“你想問我什么？”文丞心裏有不好的預感，果然，雨蝶說出他心中所想的事。“你是真心喜歡蘇盼盼嗎？”

　　“你怎么知道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文丞銳利的目光在雨蝶臉上梭巡。“是他？他來找你了是不是？”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雨蝶咄咄逼人地問：“你是真心喜歡蘇盼盼嗎？還是只跟她玩玩而已？”

　　既然雨蝶知道了，文丞也不想再瞞著她。“一開始我並不是真心想和她在一起，老實說我是想幫你出氣，所以才會把蘇盼盼從花葉落的手中搶過來。沒想到她真的喜歡上我，而我……我也喜歡上她。”

　　“這是真的嗎？大哥，你喜歡上蘇盼盼了？”雨蝶好意外，完全沒想到會從文丞口中聽到這些話。

　　她和花葉落都太小看蘇盼盼了，這段感情並不是蘇盼盼一廂情願，文丞這次是來真的。

　　文永一點也不意外她會這么驚訝，反倒笑笑說：“我知道這很難教人相信，連我自己到現在還是難以了解，我居然會被女人給綁住，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你知道我的，我從來不安於現狀，不會只鐘情一個女人，可是蘇盼盼卻讓我想被她一個人獨佔。我想我對她應該是認真的吧。”

　　雨蝶若有所思地看著臉上帶著幸福笑容的文丞，或許她應該替感到高興才對，因為他終於找到真愛了不是嗎？

　　可是她就是高興不起來，一想到花葉落可能會因為失去蘇盼盼而陷入萬劫不復的痛苦中，她就替他感到難過。

　　“雨蝶，你的脖子……”文丞的眼睛直直地看著雨蝶的脖子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有兩道清楚的吻痕。

　　“啊！”雨蝶連忙用手遮住脖子。“那是·、··，·大哥，你不要誤會，那是昨晚被蚊子咬的。”

　　“被蚊子咬的？是一只叫花葉落的蚊子吧！”文丞抓住她的手，惱羞成怒地說：“告訴我，昨夜他來了是不是，所以你才會知道我和蘇盼盼的事；他對你做了什么？他吻你對不對？”

　　“不對不對，他沒有吻我，他只跟我說幾句話，真的。”雨蝶心驚地解釋。要是被文丞知道花葉落對她做出什么事，他一定不失放過花葉落的。

　　“你在說謊。”文丞看著她，看得她心虛不已。“你從小就不會說謊，一說謊就會猛眨眼，你知道自己的眼睛眨個不停嗎？”

　　“我……沒有啊，真的沒有啊！”雨蝶愈心急眼睛就眨得愈快，最後害怕得把眼睛閉上。

　　“這個該死的東西！”文丞怒喝一聲，氣衝衝地跑出房間。

　　完了，他該不會是要找花葉落算賬吧？雨蝶哭喪著臉迫在他後面。“大哥，你要去哪裏？等等我啊！”

　　★  ★  ★

　　花葉落此時並不知道雨蝶和文丞為了他的事弄得天下大亂，只是心煩地待在蘇盼盼這裏。——

　　他必須找一個人聽他說話，善解人意的蘇盼盼是最佳的選擇。

　　蘇盼盼雖然不知道花葉落發生什么事，而他又說得很模糊，但她能猜到應該是他和雨蝶之間出了問題；她想花葉落應該對雨蝶做出不應該做的事才對，否則他不會這么懊悔、這么自責。

　　“我居然對她做出這種事，那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對我的忽視讓我很生氣，她說要忘了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就顯得心慌，無法忍受她對我說那些話；她一直是喜歡我的不是嗎？那她為什么可以說要把我忘記呢？我想我是瘋了，那時候滿腦子只想到要讓她成為我的。我以為她會責備我，指責我，結果她什么都沒有說沒有做，只是用悲哀的目光看著我，我現在真的很後悔，但是已經無法補救了，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才好。”花葉落揪著頭發，臉上全是痛苦的神情。

　　“花公子，難道你對格格……你要了她的身子是不是？”蘇盼盼震驚地看著他。

　　花葉落點點頭，閉上眼睛痛苦地說：“我就像只禽獸一樣奪走她的清白，我才是最卑劣的小人。”

　　“花公子，不要再說自責的話，你何不親自去問格格，說不定格格她不怪你，她會原諒你呢！”她覺得事情應該沒有像花葉落想的那么糟糕才對。

　　“這是不可能的，她現在一定恨透了我。”花葉落一點也不敢奢想雨蝶會原諒他。

　　“花公子。”蘇盼盼本想再安慰他幾句，但就在為個時候，他們聽到有人大喊：“臭小子，原來你躲在這裏。”

　　“貝勒爺，你做什么？”蘇盼盼驚愕得看著提著長劍朝他們而來的文丞，他那猛虎般的氣勢完全不像平日那個瀟灑自若的他。

　　文丞撲上去把蘇盼盼從花葉落的身邊拉開。“你快離開這裏，我要好好教訓他。”  

　　“教訓？”

　　“你別管。這是我跟他的事。”文丞殺氣騰騰地用劍指著花葉落，怒聲道：“你好大的膽子，你把雨蝶當成是什么，不要她的時候就把她踢到一邊，要她的時候就找上王府強迫她，你以為雨蝶不跟你計較，你就可以得寸進尺嗎？你實在太可惡了，我今天非教訓你不可。”文丞舉劍就往花葉落身上刺去。

　　閃過他的第一劍和第二劍，手無寸鐵的花葉落只是消極閃躲，並沒有要與文丞交手的意思。

　　“混賬，你以為你不出手我就會停手嗎？你的詭計對我沒有用，因為我對小人不談什么君子之爭；你不還手是吧，那我就不客氣了！”文丞的招式更淩厲了。

　　花葉落還是沒有還手的意思，心想既然他對不起雨蝶，那就讓文丞幫她討回公道吧！

　　文丞愈戰愈勇，逐漸把花葉落逼到絕境。

　　“貝勒爺，你就放過花公子吧！”看到花葉落有好幾次差點被文丞刺中，蘇盼盼著急得幫花葉落跟文丞求情。

　　“這種人不用你替他說話。”文丞對花葉落恨之入骨，恨不得殺掉他。

　　就是現在！文丞逮到機會把劍逼到花葉落眼前，對準他的胸膛毫不猶豫刺下去。

　　花葉落看到劍尖落下來時已經來不及，他知道自己將要被文丞的劍刺中。

　　“啊——”在蘇盼盼的尖叫聲中，有道白色人影比風還要快地介入兩個大男人之間。

　　“大哥，不要！”那是剛趕到的雨蝶，她不顧性命危險擋在花葉落前面。

　　“不——”蘇盼盼發出慘叫聲，捂著臉不敢看。

　　“雨蝶。”文丞來不及收回的劍沒有刺中花葉落，倒是直刺向雨蝶。

　　“格格。”當花葉落抱住雨蝶要躲開這一劍時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雨蝶的左肩被劍刺中。

　　“雨蝶。”文丞丟下劍跑向他們，臉色慘白地看著不省人事的雨蝶。

　　花葉落定定地看著雨蝶的左肩，從傷口流出來的鮮血讓他整個腦袋在瞬間變成一片空白。

　　好熟悉的感覺、好熟悉的畫面，好像曾經有一個與他關係密切的女人也像雨蝶這樣用身體保護他。

　　在他的記憶中好像有這個畫面，雖然很模糊卻讓人永遠無法忘記。他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更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存在。

　　但現在在他眼前的雨蝶是確實存在的，她為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

　　★  ★  ★

　　南唐國皇宮。

　　楊翩翩虛弱地躺在床上，美麗的臉看起來十分修快，已經病了好幾天。她覺得好累，好想合上眼睛睡一覺。

　　可是她告訴自己不能睡，因為她如果睡著就不知道李升有沒有來看她。

　　“公主，你還是閉上眼睛吧，你昨夜一整夜都沒睡。”婉兒擔心地說。

　　楊翩翩搖搖頭。“婉兒，皇上他有來嗎？”

　　婉兒嘆一口氣，“公主，皇上還沒有過來，你先睡一覺好不好，等皇上來我會叫醒公主的。”

　　她看著婉兒，輕聲說：“他今天沒有來，昨天也沒有來，前天也是，大前天也是；婉兒，你告訴我，皇上是不是不來看我了？”

　　“公主。”婉兒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同時強顏歡笑著說：“沒這回事，皇上可能有事不能來，也許明天，還是今天晚上就來看公主了。”

　　她用平靜的口氣說：“婉兒，不要再安慰我，我比誰都清楚他不會來了。”

　　“公主，你不要這么說嘛！婉兒難過得低下頭。

　　“我說的是實話，不是嗎？”她咳了幾聲，喘著氣說：“他已經把話跟我說得很清楚，他對我不會有感情，他娶我是為了要應付我父皇而已，我早就該知道這點才對，否則今天他娶的就是四皇姐而不是我了。”

　　“公主。”婉兒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才好。

　　“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覺。”躺回床上，楊翩翩喃喃自語：“我再也不等他，再等他也不會來，我想我終於可以對他死心了，等我醒過來，我的生命中就不會再有他。”

　　★  ★  ★

　　成親王府

　　雨蝶懶洋洋地躺在床上，美麗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十幾天前她被文丞刺中的那一劍只讓她受到輕傷，大夫說她運氣好，如果當時文丞沒有收回幾分力道，還有被刺中的位置如果是要害的話，她現在早就跟閻羅王報到去了。

　　她的傷雖已經無大礙，可是她心裏的傷口卻一點也沒有復元的跡象。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除了家人誰也不見；她不想見任何人，只想一個人好好冷靜一下。

　　聽到有腳步聲靠近，她迅速從床上坐起來。

　　“大哥，是你啊！”

　　“你沒有睡覺正好。”文丞走到她身邊笑著對她說：“有人來看你了，要見他嗎？”

　　花葉落怎么又來了？雨蝶很快地搖頭，“大哥你幫我趕他走，他每天都來煩不煩啊。”

　　文丞訝異地說：“咦，你說的是真心話嗎？你以前不是巴不得能每天黏在他身邊，現在怎么連他的面都不想見？”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雨蝶歪著頭看著文丞，覺得奇怪，“大哥，你怎么變了，你不是很討厭他嗎？怎么你現在好像幫著他似的，你吃錯藥啦！”

　　文丞應該比她還不想見到花葉落才對，十幾天前他還差點要了花葉落的命，怎么現在站到他那邊去？這太奇怪了吧！

　　文丞聳聳肩，“我哪有幫他，我是在幫你，我不想看你這么痛苦，這樣逃避下去不是辦法，事情總要解決的不是嗎？乖，聽大哥的話跟他見一面，把想說的話都說出來，大哥真的希望看到你快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自從雨蝶受傷後，文丞看到花葉落為她擔心的樣子，還有加上他和花葉落幾次的長談，現在他不再對花葉落存有敵意，相反的，還願意給花葉落機會撲救他和雨蝶的感情裂痕。

　　文丞之後以轉變這么大是因為他可以體會花葉落的心情，畢竟他自己也有心愛的人，這應該說是將心比心吧！

　　雨蝶繃著臉不說話。看她沒有反應，文丞就當她是同意。

　　“你不要亂跑，我去叫他來。”他說完話就一溜煙跑了。

　　“大哥。”雨蝶頓時慌了，想到馬上就要跟花葉落見面，她那看似平靜的心一下子變得波濤洶涌。

　　來不及逃了，花葉落來得好快，她才穿上鞋子他的人就已站在門外。

　　“雨蝶。”花葉落看起來清瘦一點的臉充滿著笑容，並且緩緩地走向她。

　　“站住，你不要過來！”雨蝶一面往後退一面叫道。

　　花葉落並沒有停下來，反倒一直走到無路可退的她面前才止步。“雨蝶，你聽我說好嗎？”

　　“叫我格格，不準你叫我的名字！”雨蝶生氣地說。

　　“雨蝶，我錯了，你生我的氣是應該的；你可以生氣，甚至可以打我罵我，不過你一定要聽我把話說完。”花葉落用充滿感情的聲音說：“我太高傲了，加上從來不想和皇親國戚扯上關係，才會固執得認為我跟你是不會有結果；我拒絕你不是因為你不好，是我自己的問題。因此我利用你對蘇盼盼的誤會，讓你認為我不可能喜歡你；我以為這樣對你跟我會比較好，可是我錯了！”

　　他咬著下唇，懊惱不已。“你知道嗎，自從你不再主動來找我，一切就變了樣；我變得不像我自己，開始念你想你，開始了解你對我是重要的、是不能缺少的；可是我那該死的自尊心讓我無法對你坦承、切，甚至最後還強要了你。我對你做出這么多混賬至極的事，而你卻在我有生命危險時救我一命，教我這才知道自己犯下多大的過錯；我竟然把一個深愛我不渝的女人往外推，我真的是……你大哥要殺我是對的，因為連我自己都想殺了自己。”

　　雨蝶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他，那看似平靜的臉好像沒有把花葉落的話聽進去一樣。

　　花葉落知道她還在生他的氣，於是緊緊地看著她，“當你被刺中的那一剎那，我的腦海竟然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我的記憶中曾經有過這一幕，你也曾經用身體保護我；我知道你不相信這么玄的事，不過對我來說這個感覺很真實，同時在那一刻我也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原來我是這么的愛你。如果那時候你不幸被刺死的話，我一定會追隨你到九泉之下；你一定要相信我說的每一個字，我不能沒有你啊，雨蝶。”

　　“是嗎？”雨蝶語氣冷淡：“隨便你怎么說，反正這些都與我無關。”

　　“雨蝶，你說什么？”花葉落呆著木雞地看著她，不敢置信地叫道：“你說與你無關？雨蝶，難道你就這么恨我嗎？你打算一輩子都不原諒我嗎？”

　　雨蝶面無表情看著他，“這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是我真的已對你死心，我對你的愛在我為你擋住那一劍時就結束了。”

　　“雨蝶，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花葉落焦急得按住她的肩膀，激動地說：“我不相信你所說的，你是因為不肯原諒我才故意要讓我著急的吧？你告訴我你是愛我的，所以你才會騙我說你已經對我死心，你告訴我啊！”

　　雨蝶別過臉不再用那總是盛滿深情的眼睛看著他。“我說的都是實話，信不信由你，我已夠了，不想再承受這種痛苦。”

　　“我不明白。我承認以前的我讓你很痛苦，但現在我倆彼此接愛，又怎么會痛苦呢？”

　　“你不會了解的。”雨蝶幽怨地看他一眼，然後垂下頭去。

　　花葉落痛苦不已風水輪流轉，現在換他痛苦了，他是惡有惡報！“雨蝶，不要不看我，你抬頭看我好嗎？”他哀求著。

　　“不！”她不但不抬頭還把眼睛閉上。  “以前是你求我離開你，現在是我求你離開我，拜托你離開我吧，這樣對我們兩個都好。”

　　花葉落胸口疼得厲害，什么叫椎心之痛他終於體會到了。

　　“對我們兩個都好，是嗎？”他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他。“雨蝶，我不認同你的說法，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

　　雨蝶搖搖頭。“不，我已經不愛你了，你要接受這個事實。”

　　“我不會接受。”花葉落靠近她的臉，將吹出的熱息噴在她臉上。“雨蝶我會讓你承認你還是愛我的，我會讓你親口對我說出來的。”他捧著她的臉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雨蝶看著他離去的身影，輕聲說：“對不起，我必須對你說謊，因為愛你才會讓我痛苦，我不想再為你痛苦了，你會了解的，對吧！”

　　★  ★  ★

　　一個月過去了，雨蝶和花葉落在這一個月內都不曾見過彼此。

　　對花葉落不再來找她這個事實，讓雨蝶的心情始終停留在烏雲的階段，她知道自己很矛盾，是她自己把話說得那么絕，教人不要來找她、現在花葉落很聽話沒有再來找她，她不但不高興還生氣，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了。

　　這時，整天都很矛盾的她從文丞口中聽到一個消息。

　　花葉落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雨蝶自然是不相信這個消息，直認為這是花葉落要騙她去看他的計謀。

　　她才不相信他是真的生病，因為他什么時候不生病偏偏挑這個時候生病，再說他的身體比牛還壯，怎么會無緣無故生重病呢？

　　之後的半個月，雨蝶三天兩頭從文丞口中聽到有關花葉落的病情；他的病情好像愈來愈嚴重，教雨蝶從不相信變成半信半疑。

　　一天，她看到蘇盼盼來找文丞時眼眶是紅的，還說她剛從花家過來；蘇盼盼邊哭邊說花葉落好像快不行了，還勸雨蝶說如果不趕緊去看他的話，恐怕就再也見不到他。

　　雨蝶聽後整個人都呆掉了，一顆心好像空出一個大洞；她對花葉落的感情在此刻不禁如泉涌般而出。

　　她一刻也不能再等，用最快的速度趕到花家。

　　花滿天一看到她就流淚，這讓她對花葉落生病一事不再有疑問。當她看到躺在床上看似昏睡的花葉落時，眼淚再也忍不住流淌在臉上。

　　她撲到他身邊，搖著他的身體哭說：“葉落，我來看你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你是裝病騙我，你一定在生我的氣吧。”

　　她的眼淚一發不可收拾，整個人伏在他身上痛哭失聲。

　　“我沒有生你的氣，所以你也不要生我的氣了，好嗎？”

　　“好。”雨蝶又繼續哭，接著她突然覺得不對勁，怎么花葉落的聲音聽起來一點都不像病人，於是趕緊把頭抬起來。

　　“你……”在她眼前的哪是病人啊！

　　花葉落笑逐顏開，精神可好得很。

　　“雨蝶，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花葉落笑嘻嘻地說。

　　“你居然騙我？”雨蝶不甘受騙，掄起粉拳在他身上亂打一通。“你去死好了，像你這種人活在世上只會讓女人上當受騙，我死你。你幹脆病死算了。”

　　花葉落抓住她的手，收起笑容用嚴肅的面容看著她。“如果可以讓你不再恨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願意。你要我死是嗎？好，那我就死給你看。”

　　他跳下床就往外走。雨蝶衝過去一把抱住他。”你去哪裏？”

　　“我去跳河、跳山、跳海，反正都是要死，什么方式都無所渭。”

　　“你敢？”雨蝶叫了出來：“你要是敢這么做，我就、我就……”

　　她的眼眶又溼了。

　　“你就怎么樣？”花葉落轉過身來，深情地注視著她。“你就要怎樣，說啊！”

　　“你……”雨蝶哇的一聲哭出來，對他又哭又打。“我最討厭你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我好怕你真的會病死；你明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卻還要逼我說出來，你到底要欺負我到什么程度你才會滿意啊？”

　　花葉落用力抱住雨蝶，激動地說：“天地良心啊，現在是你欺負我吧！誰教你要騙我說不要我了，我沒辦法才會騙你嘛，你騙得我好苦你知道嗎？”

　　雨蝶抹去臉上的淚，滿是柔情看著他。“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因為我做了一個夢。”

　　“做夢？”

　　雨蝶點點頭。“我在夢裏看到一個女人，她的身子很虛弱，而且還病得躺在床上想著她心愛的人；可是她愛的那個人不愛她，甚至不來看她，使得她很傷心、很絕望。雖然那只是個夢，但我卻能體會到她的心情，甚至還以為我就是她；我覺得自己就像她，苦苦等待心上人的愛，我不要像她那樣悲慘，如果她真的是我的話，那我已經受過那種苦了，我不想再承受一樣的痛苦。”

　　“原來是這樣。”花葉落終於可以松一口氣了；他還以為她是真的討厭他才要和他分手，還好原因不全是他，是那個夢。

　　他摸著雨蝶溼溼的小臉，柔聲說：“也許那個夢是真有其事，不過最後結果卻不一樣不是嗎？夢裏那個女人是得不到真愛，你跟她不一樣，我已經愛上你了，你永遠不會像她那樣。”

　　“這種事誰知道呢？”雨蝶眼眸低垂，幽幽地說：“可能是我大愛你了，所以害怕失去你。不知道為什么我知道那個女人最後雖然得到她丈夫的愛，可是她的丈夫卻背叛了他；我怕我會成為她，更怕有一天當你不再愛我時，那我會變成怎樣，我真的不敢想。”

　　“不敢想的話就不要想，何必自尋煩惱呢？”花葉落把她的手握住，微笑著說：“你說你害怕，我想我才是真的害怕呢；我根本不用等到以後，你之前不就要拋棄我了嗎？”

　　“那是你讓我太生氣嘛！”雨蝶嘟著小嘴說：“就是因為你搖擺不定我才會不安、才會想要逃開你。你以為我願意啊，我也很痛苦耶。”

　　花葉落柔聲問：“那你現在願不願意回到我身邊呢？”

　　雨蝶咬咬嘴唇，不禁自問她真的可以把自己的全部交給這個人嗎？

　　“我怕你以後會不要我。”她突然有個想法，暗想會不會是這個男人前世傷她太深，所以她才會在今世害怕他再一次背叛自己？

　　“不會的。”花葉落往她的嘴吻去，“讓我愛你好嗎？求求你。”

　　雨蝶露出微笑；他在求她，他的驕傲已經為她放下了不是嗎？他的吻是這么讓她迷醉，她沒有辦法拒絕他的人和他的吻。

　　算了，以後的事誰知道呢？如果這一世他拋棄她，也許下一世她還是會遇見他。

　　“答應我嗎？”他不斷在她臉上落下一個個吻。

　　雨蝶拉下他的脖子，嫣然笑道：“我會考慮的。”她滿心喜悅地獻上她的唇。不管未來會如何，至少現在他們擁有彼此。

　　過去、現在、今生、來世，他們對彼此的愛也許會一直持續下去吧！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