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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韋晴]暴君的女奴[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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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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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4 02:04:1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暴君的女奴 作者:韋晴

因為兄長連夜卷款潛逃,官清韻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而這救過她的狂妄男人,竟然主動對她伸出援手——
但條件是,她必須那自己做抵押,當他的女奴?!
他霸道地走入她的世界,主導著她地一切,
明知自己只是他的一場遊戲呵,卻仍是深深淪陷!
怎料,他已有了青梅竹馬的未婚妻……

初次見面,京旭虎便想挑戰這朵倔強的白蓮,
只因這世上,沒有他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
不料她的身子雖已屬他,心卻還掛著其他男人?!
甚至拒絕他將她納為偏房,寧可了斷紅塵去修行?
他絕對不准許她如此三心二意——反正來日方長,
他定會在一年的時間裡,讓她對他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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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4 02:04: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夏末秋初,滿地的枯葉似述著一季的淒涼。

  坐落在廣席城一角的官府,如翼飛簷鑲上琉璃瓦、府內假山流水潺潺,勾繪出商賈的財氣與闊綽。

  此時,秋初的枯葉與花卉不斷凋謝零落,在前院形成一片花海。

  涼風輕拂在迴廊中一名婢女的身上,令她忍不住的打了一個顫,她抱緊手上的毛裘,溫暖單薄的身體。

  來到轉角的婢女,呵著冷氣,繞過重重的迴廊,欲往西廂的院房。

  然而當她在轉角之處,一不小心與反向走來的人兒擦撞,手上的毛裘也差點掉在地上,沾了塵埃。

  「啊……」婢女穩住身子,正想沒好氣的開口責備來人不長眼睛時,一抬頭卻止住了小嘴。「小、小姐。」

  婢女的面前是一名長相清麗絕美的姑娘,年約十七、十八上下,一張鵝蛋臉無瑕剔透,眉似柳葉彎、眼如燦星亮,小鼻配上櫻桃小嘴,活脫脫是個美人胚子。

  「什麼事讓你慌慌張張的?」女子一開口,如同春風般的嬌軟。

  婢女惶恐的搖頭,怕剛剛得罪了主子。「回小姐的話,奴婢是不小心的……」

  「沒關係。」她正是府中的二千金,官清韻。「你手上的毛裘是哪來的?」眼尖的她,一眼就識出這毛裘的珍貴。

  「是大少爺交代要給二少夫人的。」婢女惟惟諾諾的回答。

  官清韻皺了皺眉頭。「少爺不是去收賬了嗎?」

  婢女搖了搖頭。「小姐,奴婢不知情。」

  「嗯。」官清韻擺手。「你下去忙吧。」說完,她便往大廳走去,準備好好向她的大哥問個清楚。

  繞著迴廊,不一會兒便來到花廳,正好聽見她大哥官政德的聲音,以及陌生女子的嬌軟嗔聲。

  「唉呀,官少爺您好壞呀!」

  官清韻一進門,便見到官政德與一名搔首弄姿的女子正在調情,讓她瞬時皺起眉心。

  「大哥。」官清韻踏進花廳,冷冷的喚了官政德一聲,也止住了他們的動作。

  官政德見到小妹,霎時間顯得尷尬,臉上立刻揚起討好的笑容。「呵,韻兒,有事嗎?」

  「今天爹不是交代你去收賬嗎?為何還不到晌午你就回來了?」她冷冷問著。

  「呃……」官政德一時啞口無言。

  表面上是官政德掌管府中的大小事,但暗地裡卻是官清韻撐起府裡的家計,就連最近幾年,府裡的玉石買賣不如以往那麼順利,以他平庸的資質,根本無法度過一次又一次的危機,全都是靠官清韻那機靈的腦袋,才得以讓買賣順利。

  原本官老爺將希望放在惟一的兒子身上,但瞧他不爭氣的模樣,最後只得歎氣的將商場上的絕活傳授於女兒,讓她能撐起官家的家業。

  這幾年她很努力的在學習,無奈官老爺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最後幾乎終日躺在床上,一天清醒的時間不到四個時辰。

  「唉呀,官少爺您怎麼沒跟妾身提起,當官家的女人還得涉足商場的事呀!」女子不知是玩笑或是意有所指,眼光移向官清韻身上。

  官清韻冷冷睨向歡場女子,但修養極好的她,並未搭理。「大哥,這筆賬你收了嗎?」

  「收了。」官政德不敢撒謊。

  「但總管並未向我提起收款的下落。」她的口氣雖不疾不徐,卻略施壓力於官政德。

  「我……」官政德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我將那些錢……」

  「拿去買毛裘了是不是?」她輕歎口氣,盡量不帶情緒的問:「那剩下來的款項呢?」

  他啞然的看向懷裡的女子,愧疚的低下頭。「剩下的錢,我將麗艷從花湘院贖回來……」

  官清韻胸口一窒,腳步不穩的退後幾步。「你……」

  她的大哥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只會享樂卻不知努力向上。

  「爺兒對麗艷真好,將麗艷從窯子裡贖回來,從今天之後,妾身會好好服侍爺兒的。」麗艷在他的身邊磨蹭著。

  官政德不敢在自己妹子面前放肆,維持了一丁點兄長的形象。

  官清韻失望的搖了搖頭,卻也不能說什麼。

  此時總管匆忙的來到大廳,氣喘吁吁的道:「少、少爺、小姐,剛剛老奴接到一個消息……」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官政德心裡有氣沒得發,於是出在總管身上。

  「辜伯,你慢慢說。」官清韻柔和的說著。

  「剛剛有人傳來消息,說步府的步十二爺從關外回府途中,遭歹人暗算,命雖然救了回來,但卻中了一種奇毒,終日在床上休養。」辜伯上氣不接下氣的傳達。

  官清韻一聽,臉色更是刷地轉青。「十二爺受傷了?」

  「是呀,聽說人已待在府裡好一陣子。」辜伯舒緩口氣後,又續道:「小姐、少爺,以前咱們同步府還算有點交情,是不是要派人送點慰問品過去?」

  「嗯。」官清韻點頭。

  「挑些禮品或補品到步府去吧!」官政德不耐煩的揮揮手,希望這些閒雜人等別在他身邊吱吱喳喳的。

  「是,老奴這就下去準備。」辜伯彎腰答是,準備退下去。

  「辜伯,我跟你一同去。」官清韻咬了咬唇辦,決定跟隨在辜伯的身後。「咱們與步府好歹也是遠親,總不能失了禮數。」她找了個正當理由,也想上步府關心步十二。

  辜伯點頭,沒有懷疑她的用意,於是便一同離開了花廳。

  官政德明顯的鬆了一口氣,他也知道自己的無能,在小妹的面前,他總是矮她一截,然而他就是一事無成,只想醉生夢死……

  今朝有酒今朝醉,再大的事也有人頂著呢!




  官清韻心裡忐忑不安,一聽到步府的步燕臨受傷時,她的心莫名的揪了起來。

  是的,她承認自己是喜歡步燕臨。前些年一見到他,她就欣賞他的冷靜果斷,悄悄的在心裡埋下了愛慕的種子,漸漸萌芽。

  然而,身為姑娘家的她,太過於小心矜持,至今還是沒辦法完全瞭解步燕臨,只知他接掌了步府上下的一切,也將玉石生意經營的有聲有色,不辱步府的聲名。

  也許步十二根本從未注意過她呀!官清韻斂回心思,將一雙美眼移回前方。

  現下的她,正在街上選購禮品,想找個時間上步府拜訪,關心一下步燕臨。

  市集中人聲鼎沸,小販的吆喝聲洪亮如鐘,冀望吸引路過的客人,免得錯失了商機,而少賺一頓飯。

  官清韻身邊跟著兩名丫環、總管及一名家丁,伴隨她的腳步在後頭守著。

  直到東西都選得差不多時,她才示意打道回府。

  然而,城裡總有些兇徒惡霸,平日作威作福、找人麻煩,尤其當見到官清韻衣著華麗、長相標緻,一時起了調戲之心。

  他們仗著人多勢眾,見官清韻弱小好欺負,邪笑的攔下他們。

  「姑娘,上街買東西是不是?」帶頭的男子看上去也是一身錦服,不似自個兒身後那數名大漢的滿臉橫肉,倒像整天游手好閒的紈褲公子哥兒。

  「有事嗎?」官清韻臉上並無懼色,依然保持著清冷的態度,望著眼前的市井流氓。

  「姑娘,本公子瞧你長得標緻,是不是能與在下一同到茶館喝茶、聊天?」男子長相獐頭鼠目,不懷好意的笑著,伸出大手便想往她的臉摸上一把。

  好在一旁的丫環眼明手快,將他的賊手給打掉,而官清韻也後退幾步,避開前方男子動手動腳。

  那男子惱羞成怒,不顧大街上眾人的交頭接耳,依然惡霸的想強奪官清韻這名美人兒。

  他將兩個丫環用力推倒,當總管與家丁跳出來時,又被他身後的大漢拉開,獨剩男子與官清韻面對面。

  「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眼裡還有沒有王法!」官清韻怒斥,卻無法制止男子的動作。

  「王法?整個廣席城都知道我管然是縣太爺的兒子,有誰會管閒事?」他挑眉尖聲笑著。

  官清韻抿著唇,看來又是惡官欺壓百姓……

  「狗官。」她不服的唾罵出聲。

  管然臉微微一變。「好個刁女,敢罵我爹是狗官?!走,跟我上衙門!」他胡亂找了個理由,扣了官清韻的罪,大手也鉗住她的細腕。

  一碰到她柔滑的皮膚,管然再也捨不得放開,打定主意強迫她跟他回府。

  官清韻當然死命掙扎,臉上依然保持著高傲的表情。心裡雖已起了恐懼,但個性倔強的她,還是抵死不示弱。

  市集沒人敢出手,但忽然有根竹筷,不偏不倚的射中管然的手背,倏時讓他鬆開她的小手。

  伴隨著哀叫聲,官清韻急忙後退,望著管然手上汩汩冒出的鮮血,她的臉色瞬時刷白。

  她怕見到血的……

  「哪個賊人敢暗算本少爺,有種就現身!」管然在市集裡嘶吼著。

  市集旁的一間茶館二摟,倚著欄杆的錦衣男子,扯開薄唇輕笑,最後輕盈的翻身跳下,再以足尖輕點,躍到管然的面前。

  此人只是輕扯一抹邪笑,一雙虎眸正凜冽的掃視管然。

  「報上你的名字!」管然吞不下這口氣,恨恨的問著。

  男子瞇眼,薄唇收起笑容,冷聲道:「你還沒有資格如道我的名字。」

  冷眸一掃,一拂袖,管然便被震得好遠好遠,狼狽的落荒而逃,不敢留在原地作威作福。

  大漢們見主子逃跑了,也只得跟著撤退,不敢再狐假虎威。

  官清韻見那群賊人走了,才鬆了一口氣,轉而望向伸手搭救的男子。

  「公子,多謝。」她福了福,最後抬頭望了他一眼,眼裡赫然映人一張俊美的容顏,一股冷肅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男子此時也以黑眸打量她全身上下。無瑕的臉蛋有著兩道細柳,柳眉下有一雙澄澈的晶眸,此時她的唇辦輕抿,表現出來的氣質不是柔弱,而最一種倔強、不服輸的感覺。

  他的唇瓣又牽動起來,全身上下充滿了邪美之氣。

  第一眼,他就看穿她那偽裝的倔強……

  好個脫俗美麗的女子,卻又冷傲的孤立於世。男子輕呵一聲,眼光毫不掩飾,赤裸裸的盯著她。官清韻被他盯窘了,不安的退後一步。「公子,多謝搭救。」

  他揚起一抹邪笑,不在乎旁人的眼光,視線依然鎖在她的身上,最後輕啟薄唇回道:「舉手之勞,不用客氣。」

  「公子,謝謝您救了咱們家小姐。」總管喘吁吁的來到他們面前。「敢問公子貴姓?改日必登門道謝。」

  「京旭虎。」他保持笑容,然而眼光總是落在她的身上,一瞬也不瞬。

  老實說,官清韻不愛這男人的眼光,太過於侵略、太過於尖銳,讓她沒有地方可以躲藏。

  最後,她朝他福了福,對身邊的丫環輕喃幾句,便揚起燦然如花的笑容,以示道謝。

  「公子,咱家小姐有事要離開,改日必登門道謝,容咱們先離去。」丫環識大體的傳著話。

  「嗯。」京旭虎也不執意強迫他們,於是讓開一條路,讓他們通過。

  官清韻輕移蓮足,經過他的面前時,不期然又與他對上眼,赫然被一雙如同深潭的黑眸給吸住……

  最後,是她斂回思緒,才將小臉低垂,與家丁一同離去。

  獨留,輕笑出聲的京旭虎在原地。




  花廳,京旭虎正優閒的喝著茶,手上拿著冊子低頭審視著。

  一抹人影匆匆忙忙、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爺、爺,小的查到了。」一名長相憨厚的年輕男子,興奮的大喊。

  京旭虎面無表情,只稍稍抬眼望了他一眼。「嗯?」

  「爺、爺,我總算做對一件事。」跟隨在京旭虎身邊許多年的隨從,像是邀功似的大聲嚷嚷著。

  京旭虎放下手上的書冊,冷聲開口:「你做對什麼了?」

  「爺啊,就上次您在市集遇上、念念不忘的姑娘呀!」白夜傻傻的笑著。走訪好多天了,終於問到那姑娘的背景身世。

  他挑挑眉。「是嗎?說來聽聽。」

  「那姑娘的芳名喚作官清韻,是廣席城從事玉石的官府千金,上有一個大哥,不過聽說她大哥沒什麼作為,商場的事幾乎都是她打理較多,除了收賬、談商,是由官政德負責,其餘的進出、買賣以及批貨都是由官姑娘一人扛起。」白夜滔滔不絕的說著。

  京旭虎的薄唇又扯起了笑容,似乎被挑起了興趣。「哦?還有嗎?」

  白夜點點頭。「當然還有呀!官姑娘今年十七歲,尚未婚配,但聽傳言說,她的意中人似乎是遙南城中步府的步燕臨,只是男方那邊總沒給個消息,應該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嗯?」他瞇眸,似乎還有興趣的聽下去。

  「所以官姑娘仍未許人。」白夜呵呵的笑著。「還沒有婆家。」

  京旭虎瞇眸,這點他早就知道了。

  「你說,官府是做玉石買賣的?」他沉聲問著。

  白夜點點頭。「是呀!雖不大,但至少在廣席城佔了一席之地,尤其在官老爺身子骨還硬朗時,為地賺了大筆大筆的銀兩呢!」

  「呵呵。」京旭虎又笑了出聲。

  白夜聽見主子的笑聲,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

  每回,主子總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時,他就想,可能又有倒霉鬼要栽在他的手上了。

  說起主子京旭虎,在廣席城還算小有名聲,是城裡最有錢的富家,每天不用辛苦出門經商,就有大筆大筆的金銀滾滾而來,全進了他的口袋,完全不用費他一點勞力。

  唉,誰教他的主子憑著一顆精打細算的聰明腦袋,以及那快狠準不留餘地的手段,在廣席城開了一間「當鋪」。

  那間當鋪可不容小覷,並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東西都收,而是要京旭虎看得人眼,才有資格典當。

  然而,他收購的東西可多著哩,加上他另外還放款給急需的人,本金與利息互相利滾利,常常能回收好幾十倍,不過這般嚴苛的條件只限於那些平時愛擺闊、愛頤指氣使的富商。

  因此他放款的對象也是依人而異,可不是對每個人都出手如此狠毒,如果是窮人家,他大部分都會寬限許久,只會收回微薄的利息。

  當然也有商人眼紅暗罵京旭虎是個黑心吸血蟲,可白紙黑字的借款票據,總教人無法反駁,他的鋪子依然門庭若市。

  主子雖是個不擇手段的狠角色,懂得利用人心的弱點,而在弱者的身上得到珍貴的東西,這也是他的手段,可對於窮苦人家,他卻也有讓步的時候。

  嘖嘖嘖,有商人的心機,卻也有富人的好心。白夜幾乎將他的主子當成神來膜拜了。

  瞧他主子長得玉樹臨風,兩道墨字下有著一雙炯炯有神的虎眸,高而挺的鼻下有著一張薄唇,薄唇一抿便充滿魅惑。

  無人可以拒絕京旭虎,抑或是說,沒人敢拒絕他一分一毫。

  他想得到的東西,通常只消勾勾手指,便能輕易得手。

  而現下,他看上一項「妙品」了,甚至讓自己心動不已……

  「爺,不過白夜想不通,為啥您要奴才去查官姑娘的家世呢?」白夜傻傻的搔搔頭。

  京旭虎嗤笑一聲。「白夜,你待在我身邊那麼久了,還猜不出我的心思嗎?」

  白夜皺眉想了好久,但一見到主子那不懷好意的笑容,一下子呀然出聲。「爺啊,您…:您該不會是看上官姑娘了吧?」

  「你認為呢?」京旭虎將問題丟了回去。

  「爺的意思是要官姑娘了?」白夜驚訝張口。「爺,您喜歡官姑娘呀?」這可是被天荒第一次,從不把女人看在眼裡的主子,也對官姑娘動了心?!

  京旭虎一派悠閒的坐在椅上,一手撐著俊顏,一手將書冊合了起來。「她是個倔強的女人,像極一朵珍異的花兒……」

  白夜一聽,臉上的表情微微抽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主子。

  「當一朵珍貴花朵孤立的開在人世,有多少人想搞下呢?」京旭虎輕笑出聲,如同春風般柔煦。「我想,見著的人定都會伸手摘下,然而有幾個人有那本事將她納在自己的懷中呢?」

  白夜不懂,只能側著頭思忖。

  「沒人能擁有這朵孤傲花。」他的唇瓣帶著堅持。「惟有我才有資格!」

  這是承諾,也是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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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4 02:05: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時間愈接近隆冬,官清韻心裡就愈焦急煩躁,心中總像有一把火在燃著,怎麼也撲滅不了。

  官府,陷入一陣危機之中。

  當她看著賬簿盤算時,發現今年年末的賬,收入整整比三個月前少了一大半,甚至連利潤都微薄到令她皺眉。

  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她不斷的盤著賬,卻怎麼也找不出癥結所在……

  直到總管喘氣不己,臉色鐵青的跑進賬房。「小姐,不好了……」

  她抬起頭,不解的望向總管。「辜伯,怎麼了?」

  「咱們、咱們該付給工人的款項……」他艱澀的嚥了咽口沫。「少爺並沒有交給別苑的總管……」

  官清韻放下手上的筆,柳眉緊皺著。「那款項呢?」

  總管雙手緊扭著衣角。「全破、全被少爺拿走了。」

  「什麼?!」官清韻的心像是被刀狠狠刺過一般,無法接受的愣坐在椅子上。

  「少爺人已不在城中,他帶著麗艷姑娘遠走高飛了……」

  「大哥為何要這樣做?」官清韻皺著柳眉,眼裡儘是失望。「官府以後全是大哥的,為什麼他還要這麼做呢?」

  「一定是被那麗艷姑娘慫恿的……」總管也氣憤不已,陪著她在一旁乾著急。

  「款項不知去向,工人那邊該怎麼安撫呢?」她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卻又不知所措。

  她大哥為何如此的自私,留下一堆爛攤子讓她收拾,卻沒想到會斷了官府的生計呢?

  「小、小姐,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呢?」總管小聲的問著,看著小姐那擔心的表情,也忍不住為她心疼起來。

  官清韻極力的平撫自己的心情,企圖想出一個完美的解決之道。

  可是現下的她,以往的冷靜全被煩躁給代替,無法好好靜下心思考。

  「我……」她望著桌上的賬簿,終於明白為何賬簿與賬款不符了。

  原來在之前,大哥早已偷偷將款項移出,是她太過於天真,以為大哥還有一點責任心……

  她錯了,而且錯的非常離譜。

  「小姐,咱們是不是走投無路了?」總管也心急如焚的問著。

  官清韻閉上眸子,緊緊的抿唇。

  現在大哥卷款離去,府裡只剩她一個人撐著,要是她撐不住,那麼這個家一定會毀一旦。一家大小也會沒有安居之處,年邁的爹更沒有人可以照顧……

  不行,她絕不能低頭!

  「我們不會走投無路的!」她深呼吸,讓自己的心情平緩一下,想想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走。

  總管也皺著眉頭,忠心耿耿的幫忙想著辦法。

  「老奴忽然想起,咱們與步家算是遠親,步少爺中了異毒時,小姐也曾關心步少爺的身體,是不是能與他們攀點關係,請步少爺伸出援手呢?」總管忽地想到步府的當家,於是提了出來。

  步府也從事玉石的買賣,近年來步府由步燕臨當家,他的手段果決,成為逼南城最大的玉石商,也是城裡最大的商賈之王。

  一提起步府,她一張小臉添上了紅暈。

  幾年前,她見過步府的步燕臨,一眼就對他起了愛慕之心,無奈她總是沒有機會可以接近他,畢竟她與步府只能算得上是遠親,平時並無機會來往……

  可現下她已經沒有辦法,只得死馬當活馬醫了,在這危急的情況之下,她也只好厚著臉皮,登門請求幫助了。

  「這不失為一個方法。」她點點頭。「讓馬伕備車,我親自到步府一趟。」

  總管點點頭。「是,老奴下去吩咐。」

  官清韻自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想到要見步燕臨,她的臉上添了兩朵紅暈,腦中也浮現他那俊美之姿,充滿欽慕之心。

  無奈最近爹爹身體愈來愈不硬朗?與步府的交集便少了,她一個姑娘家也不好每天上門叨擾,因此找不到機會好與步燕臨敘舊,只能藉著地受傷之際,表達自己對他的關心,維持著遠親的關係……

  要不是別無他法,她也不想拉下臉皮,向步府求援。

  但惟今之計,能救急的也只有步府而已。官清韻輕咬唇瓣,斂眸思忖。

  隨後她走出賬房,準備上步府與她的表姨娘商量看看……




  只是一到步府,官清韻惟一的希望便破滅了。

  她找了表姨商量,發現表姨心有餘而力不足,沒辦法幫忙她度過這一關。

  接而,她厚著臉皮找步府的當家步燕臨商量,可步燕臨一口便拒絕了。

  他是個商人,理當以利益為重,之前早已聽說官府的玉石買賣已不復以往,甚至還負了一堆債,在利益的考量之下,步燕臨毫不留情的拒絕,不願資助官清韻。

  期待而去、失望而回的官清韻,心裡早已蒙上了一層薄冰。

  再加上一到步府,便聽到心上人步燕臨在近日要成親,她的心如同刀割一般,狠狠的被剖成兩半。

  她強忍著眼淚,只得狼狽的再次上了轎子,失望透頂的回到府裡。

  府裡不復以往的嬉鬧。消息似乎傳回了官府,所有的奴僕都在擔心是不是能領到月俸。    回到官府,官清韻有些心力交瘁,一張該是光采的容顏,瞬時黯淡下來。

  然而才踏上官府的前院,她的大嫂便急呼呼的來到她的面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著。

  「韻妹子,你大哥可真沒良心呀!帶著麗艷那狐媚子遠走高飛,留下咱們在府裡受苦,這樣公平嗎?」官政德的正室林氏,淚流滿面的控訴著。

  「嫂嫂……」官清韻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盡可能冷靜下來,不受外界影響。「沒關係的,府裡還有我……」

  「韻妹子,不是我小看你。而是咱們女人家能成什麼大事呢?」林氏抽抽噎噎的哭著。「現下連工人的薪俸都付不出來,咱們的下一餐也不知道在哪裡。」

  官清韻斂下雙眸,輕歎了一口氣。「我已經在想辦法了。」

  「我聽辜伯說,你上步府借款是不是?他們肯不肯借?」林氏收起眼淚問道。

  她誠實的搖搖頭。「步府不願意借款。」畢竟,她大哥留下的窟窿太大了,沒人肯伸出援手,甚至冒險砸下銀子。

  「啊——」林氏尖叫著。「那不就是說咱們已經走投無路了?」

  官清韻並沒有回答,只淡淡的說:「嫂嫂,我會想辦法的。」

  「咱們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就算你有什麼通天本領,你還是一名姑娘家呀!」林氏忽然抓住她的小手,眼裡浮現一陣光采。「韻妹子,記得不久前那城外的關老爺曾上門提親,提出百萬銀兩當聘金、以及布帛百匹、牲畜十幾頭……你要不要考慮他的提親,或許咱們可以度過這次的危機……」

  官清韻小臉一沉,柳眉緊攏。「嫂嫂,關老爺年已五旬,妻妾成群,我若嫁入關家,也只是一名小妾,有辱爹爹的教導。」她一口拒絕,不願為了銀子而葬送自己的一生。

  「可現下全府所有人可能都得落到居無定所的下場,妹子你還堅持什麼?何況你也十七歲了,該是到嫁人的年紀……」林氏說服著她。

  「嫂嫂,我自有主張。」她好脾氣的道:「我會盡量處理商場上的問題。」

  「妹子……」林氏不死心的噪著。「關老爺只是年紀大了一點,嫁給他不但可以挽救府裡的危機,往後你的生活也可以不虞匱乏,就算你不為自己,也要看在府裡老小的份上吧……」

  官清韻欲言又止,望向林氏。「嫂嫂,別再說了……」

  林氏咬了咬唇瓣,又開始放聲大哭。

  見著嫂嫂哭哭啼啼的模樣,官清韻的頭開始疼了……

  她不想嫁給一個年過五十的老不修,可現在的情況,卻又教她進退不得。

  到底她該怎麼做,才能兩全其美呢?




  冬雪,飄落一地。

  橘陽隱沒在金雲當中,染出金黃的一片天,而在市集的轉角,出現一抹纖細的人影。

  她身披白裘,臉頰被凍得紅撲撲的,低頭望著雪地,匆匆忙忙的欲走向前方的豪宅。

  官清韻想了許久,為了官府上下,她不得不作出這樣的決定來,拋棄了所有的堅持,獨自來找城外的關老爺。

  他提出的條件很誘人,她在別無他法之下,為了官府、為了她爹,以及商場上的大小事考慮,就算是犧牲自己,也無所謂了。

  於是她獨自來到關老爺的豪邸,希望能主動提出自己的要求,在犧牲自己的未來之下,能為官府帶來一點好處。

  在進退不得的情況之下,她只得咬緊牙關,找到最能解決問題的方法,畢竟年關快到了,府裡有好百張嘴要吃飯,沒念在官府的奴僕的份上,也要看在工人賣命的苦勞上。

  「唉。」她輕歎一口氣,阿出了白霧的冷氣。

  她一步步跨開蓮足,心一橫,已做下決定,當下選擇了自己要走的路,她不再思忖許多,只管讓腳步走上前。

  然而,只差幾步時,她的後頭傳來一陣男聲。

  「你就這麼與命運妥協了?」一抹白影忽地出現,與雪地相映,然而聲音卻多了一股冷傲。

  陌生的男聲,令官清韻回過頭一瞧。

  嚇,是他!她怔然的望著眼前的男子,那個曾化解她與地痞衝突的男子。

  「公子。」她輕喚著,臉上的柳眉緊皺著,心裡有一抹疑惑,不明白地的意思為何。

  「呵。」京旭虎呵笑一聲,凸H遇見她以後,他便要人盯住她的一舉一動,甚至派人暗中調查她的一切,因此他對她的所有,已然瞭若指掌。「很驚訝我在這兒出現嗎?」

  她輕點頭。

  「我聽說官府的困境了。」他也不掩飾,回答了她的疑問。「讓我猜猜你來關府的理由……」他跨開腳步,走到她的面前。

  官清韻眼裡有著防備,心中閃過一陣不安。

  這男人為何知道官府的一切呢?她抿著唇,緊抓著毛裘的衣邊。

  「曾聽說關老爺願意收你為妾,那些聘金正好可以解決官府的危璣,所以你願意委身作妾,是不?」京旭虎一雙眸子閃過一陣冷芒,可嘴角還是保持笑容。

  「你……」為什麼他知道的這麼清楚?

  「然而,會讓你痛下決心,是因為你的心上人步燕臨決定成親了,你明知道已沒有機會,乾脆犧牲自己,下嫁於關老爺。」他毫不保留全部道出,只見她的小臉刷白。

  她腳步不穩的往後退了一步,聲音有些發顫。「為什麼你會知道這麼多?」他派人監視她?

  然而,目的又是什麼?這才是她所在意的。

  「在廣席城,無人不知錢商京旭虎。」他揚唇一笑。「我以收購商舖為生,甚至放款給周轉不靈的商舖,藉以收取利息,所以對商場的風吹草動特別敏感。」

  她的眉心始終攏著,最後艱澀的開口:「然後呢?」

  「官姑娘,你不是個普通的姑娘,理當明白我的用意。」他輕笑一聲,輕鬆的將問題丟還於她。

  「你想收購官府的店舖?」她的身體向自然的豎起防備,眼裡有著警戒。

  「是,也不是。」

  他一貫輕鬆的回答。「收購官府的玉石店舖對我並沒有好處,我所要的利潤是放款的利息。」

  她思忖一會兒,輕抿著唇。「你的意思,你願意借款於我?」

  他笑出聲。「你果然很聰明。」

  「我急需一大筆的銀子……」原本走投無路的她,這下子心中又重新燃起了一股希望。

  「那我想你會接受我的資助。」他嘴角含笑,早已勢在必得了。

  「有什麼條件?」她想,天底下沒有這麼好的事,能隨隨便便就得到一筆白花花的銀子,尤其是錢商精打細算的個性。

  「你不用急著與我談條件。」他像只黑豹,正在挑逗垂死掙扎的獵物。「等你決定之後,再到南城京府來找我,我隨時恭候你。」

  官清韻抿抿唇,一雙美眸盯著地。「大家都認為官府的玉石鋪子已經沒救了,為什麼你還想拿出銀子來援助我?不怕血本無歸?」

  他保持著笑容。「我看上的不是銀子,而是你……」

  她瞠大美目,小手握成了粉拳。

  見她的表情、反應如同刺蝟般的自衛時,他的笑容忍不住址得更大了。「我看上的是你在商場上那長袖善舞的手段,你很聰明,可以讓我砸下銀子,得到更多白花花的絞銀。」

  官清韻低下頭,深吸一口氣,似乎對他的話心動。

  「你有時間可以考慮,想通了,就來南城找我。」

  她抬頭看他,愣在原地思忖。

  「官姑娘,天快黑了,外頭又冷,在下還是先送你回官府吧!」他風度翩翩的說著。

  她搖了搖頭。「多謝京公子,我自個兒回去便可。」

  他攤攤手。「如要避嫌,在下跟在你的後頭吧!」

  官清韻沒再推拒,踏出蓮足往官府走去,而身後跟隨著京旭虎。

  殊不知,身後的男子,正伺機想一口吞掉她這隻小綿羊……




  官清韻沒考慮太久,兩天之內便決定到南城與京旭虎達成協議。

  京府比起官府、關府都還要大得多,高牆厚壁、彩色的琉璃屋瓦,門前還有兩座石獅,一進到前院,在隆冬的十二月,竟然還飄來陣陣花香。

  官清韻定眼一瞧,原來前院兩旁種滿了梅樹……

  今日,她與總管辜伯一同來到京府,準備與京旭虎商議。

  京府的總管將她領至一間廂房前,只肯讓她獨自進去,將辜伯帶到前廳等候。

  她鼓起勇氣踏進去之後,發現裡頭陰暗至極,所有的木窗全都閉緊,一股熱氣籠罩她的全身。「京公子?」她輕聲低喚。

  「我在這。」京旭虎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前方的椅上,一股霸氣環繞於身。「你考慮清楚了?」

  「我想了兩天,決定同你商議。」她聲如蚊納,向人低頭讓她非常的不習慣,也很不自然。

  「過來……」他輕笑出聲,食指勾了勾,好看的薄唇揚起邪笑。

  官清韻聽話的走上前去,一張小臉沒任何的表情,冷然如同外頭的冬梅,失去了自己的思想。

  「廣席城眾人皆知我京旭虎從不做賠本的生意,要與我談條件,必須開個價碼讓我滿意。」他一手支撐著自己的俊顏,另一手輕敲桌面,嬉皮笑臉的道。

  「我知道。」她問上雙眼,絕美的臉龐帶著一絲的淒愴。「若不是走到這般的地步,我不會來求你的。」

  「很好,那我准許你提出條件。」他輕笑一聲,眼裡映滿了她美麗的容顏。

  「幫我挽救店舖的危機,等周轉的急救金一到,我便加倍還你借款。」她心裡盤算,只要撐過這一次,她爹的玉石生意就有救了。

  「我不缺銀子。」他好整以暇的道著。「我要的報酬不是這個。」

  她的眼光移向他的臉上,皺起眉。「那你希望的報酬是什麼?」

  京旭虎思忖許久,最後哼笑一聲。「只要你抵押於我為奴,我便應你的需要,極力滿足你的要求。」

  她瞠大美目,聲音有些顫抖。「你……」他這樣的要求非常過分,官清韻的心裡有著明顯的抗拒,粉拳正緊緊的握著,然而卻不能一口回絕他。

  「很合理的交易,你非答應不可。」他像是吃定她,口氣平緩的敘述著。「或是你想看著你爹的鋪子一間接著一間倒閉?還是你甘願終身為妾,待在關老頭子的身邊?」

  她輕咬著唇瓣,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決定。

  只是……委身為奴,對於從小是千金嬌嬌女的她來說,這樣的條件,簡直是不可理喻,可她就是沒辦法說一聲不……

  她倒抽一口冷氣,所有的情況全在自己的腦袋裡盤算一遍,輕重之間她得好好拿捏一番才是。可這男人卻如同一頭猛獅,不斷的將她逼到懸崖,威脅她別再作無謂的掙扎,乖乖的成為他手上的獵物。

  「我可以給你一刻鐘的時間考慮。」他瞇眸談笑,似乎勝券在握,可卻仍是不斷朝她施加壓力。她抬眸看著他一張俊顏,他臉上的笑容對她來說非常的擬眼,而現下時間正一點一滴的流逝。不點頭,官府就會遭到查封……然而要是點頭了,她就得朝朝暮暮與這狐狸男人相處。左右為難之間,她心裡的天秤不斷反覆評量著。

  最後,心裡的天秤似乎決定了一方,她才抬起一張美顏。

  官清韻深呼吸幾口,看來走到這地步,她不得不放下身段,就算是終身為奴,她也得點頭答應。「我答應你,只要你幫助我讓官府免於查封,我便委身為奴。」她沒有多餘的時間考慮了,惟有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京旭虎眼裡閃過一陣犀利的光芒,最後攤攤手。「很好,從現在開始,你便是我的隨身女婢,時間是一年。」

  她緊咬著唇瓣,閉上美目,像是認命的點點頭。

  從現在起,她是他的奴,而他也正式走入她的世界,主導著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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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官清韻褪去一身華麗的錦衣,換上丫環的粗布衣裳,卸下了身上的珠鈿玉釵,打扮樸素整齊。

  答應京旭虎柢身為奴、非要住進京府中的她,為顧全自己冰清玉潔的名聲,便對官府上下宣稱得了急病,非得到別苑調養身子,連夜在總管辜伯的幫忙之下,搬進京旭虎府中。

  府中的雜事她並未做過,因此京旭虎將她安排在自己的身邊,當做是貼身丫環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初到京府的官清韻,並無人知道她的身份,只將她當做是一名剛被買進府裡的丫環,沒人對她的來歷起疑。

  官清韻也非常認命,到府的第一天,就跟著府中的王嬤嬤東學西學,熟悉京府上下。

  「韻兒,府裡的事都有人手,所以你的工作就是專心伺候爺兒。」王嬤嬤耳提面命的交代。

  她點點頭。「嬤嬤,我知道了。」

  「如果還有哪裡不懂,就來找嬤嬤問,記得手腳靈活些,則意爺兒不高興,懂了嗎?」王嬤嬤耽心的再提醒。

  「懂了。」她不卑不亢的回答,頭一次卸下主子的身份,委身為奴的感覺,讓她有些不自在,可為了官府,她不得不收起以往冷傲的性子,低聲的回應。

  王嬤嬤帶她繞了京府一周後,來到東院的一間廂房。「這兒是爺兒平時休息的廂房,你以後也是住在這兒。」

  官清韻愣了一會兒,開口輕問:「嬤嬤,我應該住在下人房,不是嗎?」

  王嬤嬤看了她一眼,扯開笑顏:「韻兒,你是爺兒第一個買回來的貼身丫環,理當要與爺兒同住一問廂房。」

  她臉一晚,又急著開口:「嬤嬤,我一個姑娘家……」

  「放心、放心,爺兒的房裡還另外隔出了一間小房,專給丫環住的。」王嬤嬤呵呵笑著。「好了,你先熟識一下房裡的擺設,有事再來後院找嬤嬤我。」

  官清韻點點頭,抱緊了手上的細軟,看著王嬤嬤自眼前離去。

  王嬤嬤離去之後,她皺著眉頭,望著空無一人的廂房,遲疑的提起腳步,踏進房裡。

  房裡依然是窗戶緊閉,她輕吐一口氣,來到窗子前,將窗子全都打開來,一時之間,耀眼的暖陽射進了一地的光芒,一掃房裡的晦暗。

  房裡擺設華麗,卻讓她有一種陌生感,可她還是鼓起勇氣再往裡頭踏去,熟悉環境。

  拽緊了包袱,她輕歎口氣,清冷的雙眸掃視四周,來到了房裡隔出的小房。

  小房不大,卻足以讓她有棲身之處。她將包袱放在床炕上,小手觸碰到絲被,發現京旭虎對她並不苛刻,這間小房雖不比她以前的閨房,但該有的都有了。

  一想起京旭虎,她的唇瓣緊緊的抿著。

  她實在不懂,為何京旭虎會想要她抵身為奴?然而在他們協議成功之後,她賣身於他,他則幫助她解決官府的一切債務。

  她搞不懂這男人的心思,該說他好心?抑或是老奸巨滑呢?

  悶悶的想著,以她的伶俐卻想不出一個答案來,才見面沒幾次,京旭虎就不斷伸出援手幫她,然而她卻不知他的心思、他的用意。

  開出了條件,他真正的目的不是那白花花的銀子,而是要她抵押為奴……

  她輕歎口氣。算了,她理不出這其中的因果,還是認命的當她的貼身丫環吧!

  待她理了理身上衣裳後,轉身欲往後院找王嬤嬤時,忽而被嚇了一大跳——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背後。

  「啊……」她嚇了一跳,臉色倏地刷白。

  「我嚇到你了?」京旭虎站在她的後頭好一下子了,發現她正在沉思,於是便安靜的看她清恬的模樣。

  在他眼中,官清韻長相雖然美麗,但還不見得能勾動他的心。然而當他第一次見到她時,那一雙倔強卻又清冷的澄澈黑眸,眸裡掩不住的純真吸引了他,就算這朵花兒滿了針刺,他就是要採擷到手。

  他京旭虎想要的東西,沒有一樣能逃脫。

  心裡有一個聲音很明白的告訴他,他想要她!

  莫名的、迫切的……

  「爺兒……」她平撫了下心情,輕聲叫喚。

  他勾起笑容,靠近她。「別這麼緊張,我不是苛刻的主子。」他的大手,扣住她的圓潤小巧的下顎,審視她的五官。

  頭一次被男人這樣觸碰,官清韻第一個反應就是想逃避,但下顎緊緊的被他的大手扣住,她羞得閃避眼神。

  「別動,讓我好好的看看你。」他的聲音帶著邪氣,輕笑著。

  他那一雙炙熱的黑眸果真盯在她的臉蛋上。那眉似柳、眼如星的美麗勾動他心底的弦。

  這美麗的瓷娃娃……他薄唇的笑容愈勾愈大,眼光充滿著侵略性。

  「爺兒,您看夠了嗎?」她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尤其當他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臉蛋時,她的心莫名的鼓噪起來。

  他收回大掌,好整以暇的望著她。「你被我盯得害怕了?」

  她別過臉,冷聲道:「爺兒,奴婢是來伺候您的,不是來讓爺兒輕薄的。」

  京旭虎挑了挑眉,輕笑出聲:「沒一個奴婢像你這麼刁的。」

  「也沒一個主子會隨便調戲下人的。」她冷冷的回嘴,不滿的道。

  他嘖嘖幾聲,最後大手環住她的腰際,用力的將她拽到自己的懷裡。「清韻啊清韻,難道你不知道一旦進到我的地盤,就什麼事都得聽我的嗎?」

  她雙手抗拒的抵在他的胸前。「爺兒,你逾矩了。」

  「我逾矩了?」他的俊眉挑得更高了。「你抵押於我為奴,不是什麼事都得依我嗎?」他使壞的在她耳邊細訴,末了還在她的耳垂輕吹一口氣。

  她臉更紅了,極力想要甩開他,然而卻徒費力氣。「爺,請自重。」

  「嘖嘖嘖,真是不乖的小奴。」他緊緊的扣住她亂動的嬌軟身子,汲取她身上芳甜的滋味。「難不成真要我教教你做奴才的本分嗎?」

  官清韻倔強的咬緊下唇,用力的幾乎快滲出血絲。「爺,我是你的奴婢,不是你的玩物……」

  「呵。」

  一聲輕笑落進她的耳裡後,她的小臉被他另一隻大掌扣住,接著眼裡映入他一張放大的俊顏,隨後,她感覺自己的唇瓣上一陣溫熱……

  他、他的唇正貼在自己的唇上……




  該、該死的登徒子!官清韻小手不斷捶打他的胸膛,想讓貼在唇瓣上的薄唇離開。

  「唔……」她呢喃著,卻不能出聲制止。

  他的吻非常猖狂,帶著無限的侵略,舌尖猛地撬開她柔軟的唇瓣,滑入她芳甜的檀口,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嗯、嗯……」她感覺到他靈活的舌尖,正不斷挑逗她的丁香小舌。

  他佔有似的汲取她口裡的蜜津,大手在她身上游移著,不肯輕易放過她。

  「唔、唔……」她抗議的發出貓兒般的細鳴,企圖想要離開他的唇瓣,無奈卻擺脫不了他霸道的鉗制。

  在別無他法之下,她狠狠的咬了他的唇瓣,不想讓他再輕薄她。

  京旭虎不為所動,她那啃嚙的動作,並不能阻止他的索求,他依然渴望汲取她那甜美的滋味。

  像是……一嘗就再也停不住的美味。

  口中嘗到一陣血腥,她只好放棄咬啃的動作。

  直到體內的空氣幾乎快被他吸光時,他的薄唇才離開。

  她像是受到驚嚇的貓咪,往後跳了一大步,驚恐的望著他。

  汩汩的血絲,自他好看的唇瓣冒了出來,他舔舔嘴唇,臉上沒有半點的怒氣,反而勾起一抹邪笑。

  「潑辣的小野貓。」他以食指沾染唇邊的血絲,低嘎的笑著。

  她喘著氣,雙手緊揪著胸口,臉色由白轉紅,如一顆瑰紅的蜜桃,有著粉嫩的紅暈。「我抵身為奴,不是為了讓你輕薄我……」她佯裝鎮靜,聲音卻微微顫抖,道出了隱藏的不安。

  然而,他卻連一點反省之意都沒有,唇角總掛著那討人厭的笑容。「就算你現在後悔了,你以為自己還有退路嗎?」他呵呵笑道,就像一隻奸詐的狐狸。

  她的胸口像是被人敲打著,不安的跳動。

  他說的對,就算她後悔了,她還有退路可走嗎?

  她捫心自問,然而得到的回答是——沒有。

  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了!她緊緊的抿著唇,臉上的紅潮漸漸退去,換上的是一張冷然的臉龐。

  「原來,你之前的好意,只是假仁假義……」她恨恨的抬起頭道。自己落入了陷阱,陷入不可自拔的圈套之中。

  他聳聳肩,嬉皮笑臉的說:「我承認,我不是那種會伸出援手的爛好人,想得到我的幫助,必須付出一點代價。」

  她狠狠的瞪著他。「我並沒有求你幫助我……」

  「呵。」他瞇起一雙好看的虎眸,邪邪的笑著。「可我京旭虎想要的東西,總是勢在必得,沒有什麼是我要不到的,包括……一個女人!」他的黑眸緊緊的瞅著她瞧,不放過她臉上任何表情。

  她緊皺著盾心。「為什麼?」

  「誰教你的眼眸太過於吸引我。」他擺擺手。「韻兒,你冷若冰、淡若水,彷彿沒什麼能撩動你的心,尤其當步燕臨成親之後,你的心更是絕然成為一片冰湖,我想,到底還有誰能進入你那冷傲的心湖……」

  「你……」該死的京旭虎,竟然還派人調查了她的一切,甚至看破她藏在心裡的情懷。

  「我?我說的全是事實。」他仍呵呵笑著。「你這朵冷傲的花兒,注定是屬於我的。」

  她臉色一變。「別忘了,我只抵押為奴一年。」

  「這樣就夠了。」他攤攤手。「在一年的時間裡,我就是有辦法讓你對我死心塌地。」

  「荒唐。」她抿唇斥喝。「我唾棄你的手段。」

  「咦?我記得我們是銀貨兩訖呢!」他依然保持一貫的態度,沒被惹毛。工資身契上頭寫的清清楚楚,你可賴皮不了。」

  她冷哼一聲。「你的動機不純、用意不良,我認命當你的小奴,不代表你可以任意的輕薄我。」

  「哈哈……」京旭虎大聲笑出來。「好個冰清玉潔的官姑娘。」

  「哼。」她別過小臉,不願面對他那張笑臉。

  「可你會貫徹始終的堅持拒絕我嗎?」他盯望著她冷傲的表情,又忍不住違弄她一番。「也許你終究抵抗不了我的魅力。」

  她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抿著唇不答話。

  這男人和她之前所想的不一樣,不斷戲弄人的他像個下流胚子。

  「咱們等著瞧吧!」他哈哈大笑。「今天你剛進府,先讓你熟悉一下環境,明個兒你就是我貼身丫環了。」說完,便猖狂的離去。

  官清韻瞪著他遠去的背影,素荑緊緊握成粉拳,狠命地咬著牙根……

  這男人太過於自信,儼然什麼事都得依他。

  可為什麼她的心竟還受到一點波動?就連唇上也像是被烙印過,有一種溫溫熱熱的感覺?!

  官清韻深吸口氣,現下的她不能反抗,也不能對他有任何奇異的感覺,只得忍氣吞聲的將這一切全都壓進心裡,咬牙撐過    只要一年過去,她便能還得自由身。




  官清韻心裡氣歸氣,可卻也知道還是得做好自己的本分,因此和王嬤嬤虛心討教,希望能伺候好主幹。

  而在這幾天,京旭虎並沒有為難她,每日早出晚歸,她幾乎見不到他的面,兩人之前的衝突也似乎漸漸平緩。

  日子過得沒以往嬌貴,但對她來說,已是平靜無波。

  就連官府的賬事,也都交由京旭虎一手掌管。在他們的協議之下,他不但清償所有的債務,甚至還背支派了他得意的管賬總管,到官府的玉石鋪子掌管賬冊,讓她暫時卸下肩上的重任。

  原來,暫卸府中的雜務,對她來說竟是如此的輕鬆呀!官清韻此時正在後院貫著那幾棵梅樹,心裡有一抹坦然的舒服。

  不管事的日子,其實還挺逍遙的。她一張清麗的小臉,難得浮起一抹笑容。

  為奴,似乎沒什麼不好。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比起惱人的盤賬,確實是輕鬆許多。

  「嘖!一大清早便看到奴婢在這偷閒吶!」忽地,一抹纖細的身影躍到官清韻的面前,冷嘲熱諷的譏諷著。

  她回過頭,一名綁著兩條麻花辮子的姑娘,正睨著她瞧。

  「姑娘……」她禮貌性的喚了對方一聲。

  「瞧你面孔生的緊,想必是府裡傳著的新丫環吧!」紅衣姑娘以打量的眼神盯著她,眼裡充滿著鄙夷。

  她輕點頭。「我是剛進府沒多久。」

  「真是好大的膽子,剛進府沒多久就偷懶啦!」紅衣姑娘哼了聲。「是不是嫌府裡給的工作太少,所以才有時間偷懶?」

  官清韻不疾不徐的開口:「我的工作是伺候爺,爺不在府裡,我是到後院來幫忙的。」

  「唷,嘴可真刁呀!」紅衣姑娘聲音漸漸尖銳。「以為被安排在爺的身邊就了不起呀?可見你這賤蹄子是上了爺的床了,是不是呀?」

  「姑娘,嘴巴請放乾淨些。」她微微皺眉,有些微怒道。

  「你都不乾不淨了,憑什麼要我把嘴巴放乾淨呀!」紅衣姑娘氣得跺腳,看不慣官清韻一副清高的模樣。

  尤其她一聽到這新來的丫環是安排在爺兒的身邊,就忍不住想找她麻煩,她菱兒從小就在府裡為奴,都沒機會被總管安排在主子的身邊了,這新來的奴婢怎有這樣大的福分,馬上就被安排在主子身旁?

  她想道女人一定是用了什麼狐媚之術,把爺兒迷昏頭了。

  哼,肯定是將爺兒勾引到床上了!

  還聽說她住的地方就在爺兒的房裡,這教人不得不懷疑……

  「姑娘,我與爺只是主與奴,並沒有任何關係,請你不要含血噴人。」官清韻盡力壓下自己的脾氣,輕道。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去要求總管將你安排到後院來呀!或者你只是口上說說,存心欺騙我們吶?」菱兒譏諷著。

  官清韻瞇眼,深吸口氣。「如果我可以決定做啥差事,我早就自個兒選擇了。然而今日我賣身為奴,還能自己選擇嗎?」

  菱兒面對她的頭頭是道,氣得漲紅臉頰。

  「是啊,我怎麼說都說不過你呀!」菱兒哼了哼聲。「爬上爺的床,膽子也大了,想在府裡求得地位,是不是呀?狐狸精……」

  「你說話客氣點。」官清韻壓低聲音,怒斥著。

  「怎樣?狐媚子就是狐媚子,長得一副狐狸眼、妓女樣,看也知道是買來給爺當侍妾的……」

  菱兒話還沒有說完,一個巴掌便從她的臉上刮了下去,火辣的紅印立刻自她的臉上浮現。

  「你、你竟然動手打我?」菱兒沒想到這丫環如此大膽,敢動手摑她耳光。

  「你的嘴巴一直吐不出好話,我只有使出這樣的方法,才能讓你住嘴。」官清韻不知不覺的擺出了主子的模樣,儼然教訓下人一般。

  菱兒被她的氣勢嚇得怔住,結結巴巴好一下子,但也不服輸的上前想摑她耳光討回公道,但卻被官清韻給閃過。

  當菱兒氣憤地與她拉拉扯扯時,正巧王嬤嬤從灶房走出,見到院中有兩名姑娘正發生齟齬,於是批開叫子:「喂,你們在做啥?」

  菱兒一聽到王嬤嬤的聲音,便鬆開官清韻的衣角,泫然欲泣的來到王嬤嬤的身邊哭訴。

  「嬤嬤,這小奴好刁呀!人家只不過對她的偷懶曉以大義,她就朝我臉上刮了一掌。」菱兒啼啼哭哭的指著自己紅腫的臉頰。

  王嬤嬤皺了皺眉,明知道菱兒總愛欺負府中新來的下人,但她臉上明顯的五指痕,擺明是官清韻吃虧。

  「你們是嫌吃飽太閒了嗎?不做事還有閒功夫在那拉拉扯扯的!罰你們今晚沒飯吃了!還有,韻兒你回爺的房打掃,別在這裡與菱兒吵。」

  官清韻不想多做解釋,點了點頭,無語的離去。

  「嬤嬤……」菱兒不服的跺腳。「你這樣有欠公允府!」

  「菱兒,你別鬧了!」王嬤嬤搖搖頭。「這丫環可不是總管隨便挑進來的,她可是爺兒親自買回來的,還安排在爺兒的身邊,可見她在爺的心中,定是佔了極大的地位。」

  菱兒鼓起臉龐,不滿的踢了踢地上的銀雪。「就說她是個賤蹄子……」

  「什麼?」王嬤嬤沒聽見她咕噥什麼。「好了,該去幹活兒了。」說完,便搖著頭離去。

  菱兒不滿的哼了聲,看著官清韻剛離去的方向,手撫著微燙的臉頰——

  這個摑耳光的仇,她是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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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4 02:05:4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夜晚,寒風更是颼颼,吹得人渾身刺骨。

  官清韻正蹲守在門口等主子回來,而且沒吃晚餐的她,胃早已在鬧疼,一張小臉蒼白如雪,幾乎毫無血色。

  胃隱隱作疼,她卻只能咬牙忍著,希望主子能快快回到府裡,那麼她便能早早上床休息。

  無奈,外頭竟下起了雪,更是冷得她直打哆嗦,甚至連躲在角落,依然不能遮擋寒風的侵襲。

  她的身子不斷地打著顫,唇瓣蒼白無血,可她還恪守著奴婢的本分,在外頭等著主子的歸來。

  直到她快昏厥過去,眼裡才映入一抹朦朧的人影,漸漸走向她。

  「該死,你在門口做什麼?」

  在還未看清來人的面孔時,那暴吼聲便傳入她的耳裡,接著她便被擁入一個溫暖的胸膛之中,凍得發抖的身子霎時也被一股熱氣包裹。

  「等、等爺兒回房……」她凍得兩排牙齒頻打顫,連話都說不好。

  京旭虎皺著眉,將她擁進房裡,發現房裡並未升起火爐,於是便要跟在身旁的白夜下去弄盆火來。

  「你是腦袋不清楚還是怎麼了?」他斥責著,讓她坐在床炕上,大手搓著她的雙手,好讓她能回暖一些。

  總算感到一點溫暖的官清韻,輕啟菱唇。「守門是奴婢的工作,爺沒回來,奴婢不敢先歇下。」她的小手還被他的大手輕握著。

  乍然意識到這過於親密的舉動,她猛的抽回自己的雙手,而小臉悄悄的染上了紅暈。

  京旭虎緊皺著眉宇,雙眸盯著她那發顫的身子,又看見她羞澀的模樣,一時之間竟對她又氣又憐。

  尤其當她像個孩子般打了個噴嚏後,可愛的模樣讓他扯起輕笑,化解了兩人之間的尷尬。他忍不住輕拂她的臉頰,掌中透了一手的冰涼。

  「還冷嗎?」他霸道的硬是讓她依偎在胸膛前,接著解下被風,披上她纖細的雙肩。

  她沒辦法抗拒他的動作,只得聽話的倚躺在他的懷中,享受著熱氣的包圍,以及他身上的香氣。

  好一下子,她的體溫漸漸回暖,方對他搖了搖頭。「不冷了。」說話也不再顫抖不已。

  而白夜也將火盆端來,沒幾刻鐘,房裡溫暖起來。

  「以後,別那麼死腦筋,天色晚了就上床休息,准你不用等門了。」他低頭望著她清秀的臉龐,聲音放柔了一些。

  官清韻掩下長睫,抿了抿唇。「是。」

  京旭虎見她雖臉色稍微回復紅潤,可唇瓣卻還是蒼白無色,他眼尖的望見她緊皺的眉頭,心想她的身體一定不舒服。

  「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他攏眉問著。

  她欲開口,可胃痛卻揪得她發不出一點聲音。

  「說話!」他抬起她的下顎,發現她眼裡有著痛苦的光芒,又低頭瞧著她小手緊絞著腹部的衣物,立刻明白她哪兒不舒服。

  「是不是肚子疼?」他的大掌放在她的腹上,輕揉著。

  「啊……」她臉兒泛起紅潮,為他這般親密的觸碰。

  雖說男女授受不親,可他的大掌像是充滿著魔力,平緩了她腹部的抽痛。

  「為什麼會鬧肚子疼?是不是晚上沒吃東西?」他一邊幫她操著,一邊問。

  她抿了抿唇,最後輕點頭。「我做錯事,被嬤嬤罰不能吃晚膳。」

  京旭虎一聽,皺起眉宇,接著眼光移到白夜的身上。「去灶房弄點熱食來。」

  「不、不用了……」官清韻急忙搖搖頭,現下的她是人家的奴婢,可不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

  「白夜,快去。」地瞪了白夜一眼。

  白夜不敢怠忽,急忙的往灶房奔去。

  「你有鬧胃疼的習慣?」他坐在她的身旁,大手依然沒離開她的腹部。

  她抿著唇,小臉幾乎揪成小籠包樣。「嗯……」

  「以後若身子不舒服,就別逞強了。」他的聲音放柔許多,雙眸盯著她那張我見猶憐的小臉。「天色黑了,就早早去休息,別笨到蹲在外頭守門,要是我今晚沒回來,你不就凍成冰柱了?」

  她忍不住低頭輕笑,一絲暖意注入心裡。

  其實,他人也不算壞……

  只是有點奸詐狡猾罷了!

  一想起他的狡猾,她的心裡又豎起了防備,對他,不能卸下戒備。

  是的,她和他之間不過是一場交易,不能因他的溫柔而忘了他們之間的協議!

  「這麼好笑?」他抬起她的下顎,望著她那脂粉未施的素臉,又有一股騷動在腹中燃起。

  她沒答話,一雙好看的美眸對上他的黑眸。

  京旭虎情不自禁的想擷取她形狀美麗的芳唇,於是薄唇貼上她的菱唇,汲取她口中的蜜津。

  然而他的舌還沒有探入她的檀口,一道巴掌聲便在他的臉上響起……

  鮮紅的巴掌印,立時大剌剌的浮在京旭虎的俊顏上——

  偷香,失敗!




  廂房裡,只有火盆燒炭的聲音,靜得連端來熱粥的白夜都覺得怪異。

  日夜將熱粥放在桌上後,退到一旁,可眼尖的他卻見著主幹的臉上,多了五道指痕,於是好奇的開口。「爺,您臉上的紅印是怎麼回事?」

  「不關你的事。」京旭虎冷冷開口。「沒事就下去休息了。」

  白夜噤聲,只得聳聳肩開門離去,留下房裡的兩人。

  官清韻眼裡帶著戒備,斜眼睨著地。

  「還不快吃,難不成還要我伺候你?」京旭虎沒好氣的開口。

  官清韻抿了抿唇後,才動手將熱粥舀到碗中,一碗放在他的面前,另一碗則放在自己的眼前。

  「你不是鬧胃疼?還不快吃。」他催促著她。「真想要我餵你吃?」

  「不必麻煩爺。」這登徒子!她冷冷道,接著小心翼翼的端起瓷碗,舀了一口粥放進口裡。

  她不該誤將他的假慈悲當成恩寵,這只不過是他下流的手段罷了!她在心裡沒好氣的嘀咕著,對他又起了一道防心。

  吃了幾口之後,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好了許多,胃不再一直泛疼。直到肚子被填飽之後,她才放下手中的湯碗。

  京旭虎見她碗裡還剩一大半,皺眉道:「吃飽了?」

  她舔舔嘴唇,點了點頭。「飽了。」

  「怎地像貓一樣吃得那麼少?」

  她搖搖頭。「真的飽了。」接著她看見他連動都沒動,便問:「爺不餓嗎?」

  他輕扯一抹邪笑。「是有一點餓……」

  「那為何爺不動碗裡的熱粥?」她輕蹙柳眉,不解的問著。

  「我要吃的不是這個。」他的薄唇又勾起一抹邪笑,黑眸盯在她的臉上,有另一種意思。

  官清韻被他盯得發窘,雖聽不出他的意思,但直覺他一定又不正經了。

  原來名滿廣席城的京旭虎,也不過是個下流的登徒子,只會對她動手動腳,她為了保護自己的清白,才出手揮開他的俊顏。

  沒想到,就在他的臉上留下明顯的五指印。

  然而他的反應竟不是暴跳如雷,而是扯開唇瓣大笑。

  她不懂他,真的一點也不懂他的心思……

  這男人城府極深,只消看她的小動作,就知道她下一刻的決定;可她再怎麼認真看著他,卻仍是摸不清楚地的想法,總像個呆子般被他牽著走。

  「爺,你該歇息了。」她佯裝沒聽見他的話,收拾桌上的吃食。

  「是該歇息了。」他抓住她的小手。「這些東西明早再弄。」

  他的大掌像是燙人的炭火,教她急忙的甩掉,不願他沒規沒矩的觸碰她身上任何一根寒毛。

  他挑眉,見她如此反抗,倒覺得有趣萬分。

  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拒抗他的魅力,也沒有一個女人會推拒他的求歡,惟有眼前的官清韻,將他隔絕在重重心防之外。

  「真傷人呀!」他呵呵笑著。「沒有一個奴才可以違抗主子,而你卻三番兩次拒絕我。」

  她看了他一眼,並不想回答他。「爺,你該歇下了。」

  自討無趣般的,他站起身子,走回到床旁,接著坐在炕上。「幫我更衣吧!」

  官清韻聽了愣了一下,最後還是走到他的面前,望著地俊美如玉的臉龐。

  他真的長得很俊,俊得可讓所有人的心口怦怦跳,只是那一張笑顏實在是礙眼極了,令她忍不住想打掉他那偽裝的笑容。

  為人奴僕的她,最後還是得靠近他,為他解開衣扣,褪下外衣。

  他安靜的看著她的動作,嘴角掛著一抹笑容,而鼻中因她的接近,吸進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一種充滿女人的香味……

  不可否認,他很想佔有她,然而……現在卻不是時候。

  他不想霸道的佔有她,只想讓她心甘情願的成為自己的女人……他相信,這一刻不會太久的。當她將他的錦衣脫下之後,便退到一旁。「爺,請問還有吩咐嗎?」

  「沒事了。」他揮揮手,決定今晚就這麼放過她。「你回房休息。」

  她將衣服放到一旁,朝他福了福便離開他,沒有絲毫眷戀。

  在她的心中,他就像個瘟神嗎?看著她不留戀的離去,京旭虎又忍不住的低笑起來。

  今晚的他將帶著好心情入眼。




  官清韻在京府這幾天倒是平安無事,並沒有被府裡任何人刁難,反而她的客氣與文靜為她帶來其他人的好感。

  再加上她是由京旭虎親自帶回來的奴婢,也沒人敢故意刁難她。

  除了前些日子與官清韻起過衝突的菱兒,在暗地裡處心積慮想要害她出錯,無奈卻尋不到機會。

  這天,官清韻端著午膳,正準備繞回東院的廂房,侍候京旭虎用餐,卻在花廳外遇見了日夜,兩人差點相撞。

  「唔,白總管……」她微微蹙起眉頭。

  「對不住……」白夜急急忙忙的,差點撞翻她手上的飯菜。「官姑娘,你準備去侍候爺兒呀?」

  官清韻點點頭。「白總管,你直喚我清韻便可。」她的聲音柔柔淡淡的,像一潭無波的湖水。

  「清韻,正好我有急事,能不能麻煩將這盒東西交給爺兒?」他伸出雙手,一隻小巧的玉盒子映入她的眼裡。

  「這是?」她不解的問著。

  「這隻玉盒子裡,是一顆珍貴的夜明珠,是一名大富人家饋贈給爺的。」白夜的額上冒出幾顆汗珠。「清韻,你就好心幫幫我,先送去給爺好嗎?我的肚子突然痛了起來,想上茅廁……帶著這顆夜明珠又不合適……」

  她回過神,最後輕點了頭。「如果白總管信得過我,我便替你送去。」

  「太好了。」白夜急忙將手上的玉盒子交給她。「我等等就過去爺兒那兒,拜託你了。」他說完,一溜煙的跑向茅廁的方向。

  她審視一下手上的五盒子後,最後將它小心翼翼的放在食盤上,繼續直往東院走去。

  要到東院,便要經過一座拱橋,拱橋四周種滿楊柳,然而現下都覆上白雪,就連湖畔,也是結了一層的薄冰。

  當她要走上拱橋時,菱兒忽然從旁邊竄了出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官清韻見菱兒出現,便冷聲開口:「讓開。」

  菱兒臉色一變,沒想到這新來的小奴口氣竟然比她凶上好幾倍,她不滿的翻了個白眼。「狐媚子,你說讓就讓嗎?」

  「我得趕去給爺送飯。」官清韻皺著柳眉。「我不想與你吵架。」

  「哼,你上次讓我挨了一巴掌,你以為我會就此甘心嗎?」菱兒不甘示弱的凶了回去,然而眼尖的她,見著官清韻手上端的食盤裡有一隻通體翠綠的玉盒子。

  「我不想同你吵。」她冷冷道。「快讓開。」

  菱兒悄悄的移動腳步,走到她的面前,接著迅速的搶過食盤上的玉盒子。

  「這是什麼?為什麼有這麼珍貴的東西?」她一邊嘀嘀咕咕,一邊打了開來。

  「還來!」官清韻斥喝著。「不准打開!」

  菱兒哪肯聽她的話,執意打了開來,映入眼裡的是一顆夜明珠……

  這讓她霎時傻眼了。

  夜明珠只在皇宮才有,若是流於市面,肯定價值連城,這下卻在她的手中,讓她不禁愣住了。

  「哇,這……這是夜明珠呀!」菱兒張大口,好不驚訝。

  「這是爺的東西,你別亂來,快放回原位。」官清韻再次開口,然而卻喚不回菱兒的動作。

  菱兒不懷好意的朝她扯開一抹笑容。「這是爺的東西是不是?」忽地,她的手伸出橋外,只要她一鬆手,夜明珠便會落在結了薄冰的湖上。

  「你……」

  她皺著眉,伸手想搶回菱兒手上的東西,卻因太急而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角,身子不穩的往菱兒撞去,手上的午膳也全都倒在菱兒的身上。

  菱兒沒預警到她的身子會傾向自個兒,當場想要閃避,而掌心卻不小心一鬆,手上的夜明珠就這麼掉落於湖上。

  「該死的你!」菱兒尖叫,急忙揮開身上的油膩,嫌惡的看著官清韻。

  官清韻眼睜睜的見著夜明珠掉到湖上,連忙上前一瞧。

  好在,夜明珠是掉在薄冰上,並沒有直接落於湖底,這才讓她鬆了一口氣。

  至於菱兒則在一旁拂袖,好一下子也見到夜明珠掉落於湖上,急忙撇清關係的道,「都是你,誰教你急著拿回。瞧,現在掉在冰湖上了,看你怎麼跟爺兒交代!」她哼了聲,一副不干她事的模樣。「你……」官清韻咬牙,這菱兒欺她太甚。

  「我什麼呀?」菱兒高傲的哼了哼氣。「快想辦法將夜明珠撿起來呀!愣在原地做啥?」

  為了夜明珠,官清韻也只得嚥下怒氣,繞過拱橋,來到湖畔。

  此時正值隆冬時節,湖上結了一層薄冰,然而她卻不知道薄冰能不能支撐自己的重量……

  於是,她踏出蓮足,在冰上試了試,發現湖上的薄冰還滿堅固的,她才敢將整個身子都踏上了去。

  冰湖上極為滑溜,她幾乎穩不住身子,只得跌跌撞撞、小心翼翼的來到夜明珠掉落的地方。

  一見到夜明珠在前方發著光芒時,她滿心歡喜蹲下撿起,寶貝似的將夜明珠收入懷裡。

  而菱兒則是站在橋上,雖驚訝她大膽的作法,可見她成功的撿回夜明珠時,一時起了歹念,朝四周瞧了瞧,赫然發現柳樹下有一顆大石。

  她懷念頭一轉,嘴角扯起狠毒的笑容,來到柳樹下搬起大石,接著趁官清韻還末上岸時,奮力的丟下大石。

  官清韻見到菱兒的動作正想制止,然而她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只見菱兒用力一擲,將大石擊在薄冰上。

  官清韻站起身子,因大石一擲,薄冰瞬時出現裂痕,那細小的裂痕不斷延伸,直至她的腳下……還沒有會意回來,她腳下的薄冰裂成數塊,冰面急速的塌陷讓她沒了踩處,整個身子沒人凍人的湖水之中。

  連喊聲救命、掙扎都來不及,官清韻便沉入湖底,失去意識。

  菱兒冷冷笑著,不覺得自己犯了什麼錯,竟眼睜睜的看著官清韻消失在湖中,得意的笑著離去。

  哼,敢跟她作對,門都沒有!




  廂房裡該是安靜,然而京旭虎卻是坐立不安。

  那女人去端午膳怎端那麼久呢?他站起身子,打開精緻的檜木門,準備到外頭瞧個清楚,匆忙奔人的白夜正好與他迎面相撞。

  「爺,不好了……」白夜扯著嗓子。

  「怎地不好了?」京旭虎皺著眉宇,不耐煩的問著。

  「清韻姑娘回來了嗎?」白夜伸長脖子,想看清裡頭有沒有人。

  「沒,我也正在找她。」京旭虎皺眉。「你找她何事?」    白夜嚥了一口口沫。「剛剛有人送來夜明珠,奴才正好內急,將夜明珠交予她送給爺,然而等奴才上完茅廁,要來找爺兒時,發現在拱橋的四周,散落了一地的菜餚,而湖上的薄冰則裂了一個大洞……」

  京旭虎一聽,震驚不已。「她人呢?」

  「奴才不知道,所以才回來問爺,難不成清韻姑娘也不在房裡?」白衣皺眉。

  「該不會清韻姑娘一時之間鬼迷心竅,私吞了夜明珠吧?」

  「閉嘴!」京旭虎冷冷回瞪白夜。「她不是那種女人。」

  「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呀!也許她假裝落水……」

  京旭虎不讓白夜繼續說下去,將他的身子推了開來。「廢話少說,快去府裡召集幾名壯丁。」

  「爺——」白夜跟隨在京旭虎的身後,扯著嗓子大嚷。

  「去喚人!」終於,京旭虎失去耐心,開口大吼。

  響徹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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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京旭虎這輩子從沒這麼緊張過。

  當府裡的壯丁將官清韻撈上岸時,她已經失去了意識,甚至臉色蒼白。

  是他不斷提起丹田的真氣,貫注她的體內,才讓她回復體溫,還做了其他緊急的救助,才讓她漸漸有了生氣。

  為了怕她再次著涼,他二話不說便將全身濕冷的她抱回寢房,讓丫環換過她身上的濕衣,又讓大夫為她診過脈、喝過藥後,房裡剩下他們兩人。

  然而,躺在床上的她,卻是夢囈連連。

  「好、好冷……」官清韻的身子不斷顫抖著,緊閉著一雙美眸,雙手不斷揮舞著。

  京旭虎一見,坐在床沿上將她納入懷中,緊緊的擁著她。

  「沒事了,你沒事了。」他的聲音放柔許多,極力的安撫飽受驚嚇的她。

  她呢喃一聲,眉間攏成一座小山,依偎在他溫暖的懷裡,然而身子卻不斷的發抖。

  他感覺出她的不對勁,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有一些燙手,她一張小臉燒燙的紅通通,臉頰還泛著紅暈。

  「冷……」官清韻似乎處在半夢半醒之間,身子不斷打顫,且一直鑽入京旭虎的懷裡,汲取他身上的溫度。

  他低頭望她皺著眉頭的一張小臉,大手輕柔的撫著她的臉頰,眼光裡充滿著愛憐,用自己的手臂環繞著她瘦小的身子。

  他以黑眸審視她小小的臉蛋,靜靜的打量著她細緻的五官。

  她的眉彎如柳葉,一雙美眸如燦星,總有著不容忽視的倔強。可現下的她雙眸緊閉,長而卷的長睫正密密地覆在眼上,一張紅艷艷的小嘴也微微張開,痛苦的哼著氣。

  他一見她的唇瓣,忍不住低頭吻住,輕吻她溫熱的嘴兒。

  「嗯……」官清韻呢喃一聲,一觸到他的唇,像是渴了許久,丁香小舌與他的舌尖交纏著,吸取到他的口中津液,好解喉頭的渴望。

  她像貓咪般的咕噥一聲,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角,眼上的長睫扇了扇,眉間的褶痕更是攏深。

  雖然她的身子有些燙人,然而她口中卻不斷呢喃著好冷,讓他不敢放開她的嬌軀,緊緊的擁著她,給她最溫暖的擁抱。

  他的舌探進她的口中,嘗到了甜美的津液,卻也嘗到那一絲絲的苦藥味,不過他卻不放棄,依然在她的檀口中縱情挑逗。

  舌與舌互相觸碰,急喘聲霎時在兩人之間傳開來,他連連的吻綿細且溫柔,懷中的人兒早化成一攤柔水,像是要滲進他的骨血裡,與他化為一體。

  吻,勾起了他心底無限的慾望,像個漸漸點燃情慾的導火線,愈燃、愈炙,不斷扇點心頭的火焰。

  最後,在他的親吻下,官清韻也迷迷糊糊的回應著地,那嬌弱的身驅貼緊他的胸膛,小手抵在他的胸前。

  京旭虎見她嚶嚶嚀嚀的樣子,瞬時讓他陷入兩難的局面。

  他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對這只毫無防備的小綿羊動手,更不能順著獸慾將她拆吃入腹……

  只是懷中的可人兒,以嬌軀不斷磨擦著他的身體,他腦中的理智頓時「啪」地斷成兩半……




  天剛亮,雞鳴不過數聲,床炕上的人兒便緩緩的醒了過來。

  官清韻一張開眸子,發現自己的頭好疼,就連身子也好酸、好痛,像是被人拆散過一般,讓她微微皺起眉尖。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何全身酸痛不已呢?她想坐起來,此時身上的絲被滑了下來,胸前一陣春光流洩在室內。

  她感覺到一陣涼,一低頭才驚見身上未著任何衣物。

  「啊!」她驚呼一聲,急忙拉起被子,遮掩住身上的春光,又看了看四周,才發現自己的衣物散落一地。

  怎會全身赤裸呢?她嘀咕幾聲,撿起地上的衣物,迅速的穿回自己的身上,直到穿戴完畢後,她才下床。

  只是蓮足一踩到地,她的雙腿竟然撐不起身體,無力的一軟,癱坐在地上。

  她、她為什麼累到這般地步呢?她皺起眉尖,努力回想昨日到底發生什麼事。

  在腦中尋了好幾回,有一幕影像模模糊糊的,依稀望見兩個光裸的人兒在床上交纏、翻滾……

  涮地,她臉像被炭火點燃的,紅得如同一顆蘋果。

  好端端的,怎會出現一對男女交媾的畫面呢?而女主角竟是自己?!官清韻暗罵自己不正經,可卻無法抹去腦中的影像,只能拚命的甩甩頭。

  「你醒了?」京旭虎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房裡。

  一進門便瞧見她像個小笨蛋般搖頭晃腦,他的唇噙著笑容,凝望著她那可愛的模樣。

  她停止搖頭的動作,抬頭望著京旭虎。「爺……」

  「怎麼有椅子不坐,偏坐在冰冷的地上?」他來到她的面前,伸手一把撈起她的身子。

  他坐在床邊,讓她親密的坐在自己的腿上,在這麼近的距離,他輕易的聞到她身上馨香,一種讓他的心中蕩漾的香味。

  官清韻意識到自己與他太過於親密,想掙脫出他的懷抱,卻被他緊緊的擁著不放。「爺,你這樣不合禮教……」

  「唉,你昨晚都成為我的人了,還在害臊什麼?」他挑眉,欣賞著她紅艷艷的臉蛋。

  她一聽,頓時無言。

  他、他說了什麼?她成為他的人了?

  瞥見她傻住的模樣,他輕笑一聲。「你的全身上下每一部分,我昨晚都一一見過,甚至還一一嘗過,你果然合我的胃口,甜美的教人嘗了還想再嘗。」他使壞的挑逗她,帶著令人臉紅的語氣。

  官清韻沒錯過他所說的一字一句,聽完後幾乎是傻愣在他腿上,腦中呈現一片空白。

  他瞇眸欣賞著她的不知所措,知道此時的她已是慌亂到不知該怎麼回應。

  「你、你說我成為你的人了?」她的眼神呆滯,喃喃問著。

  他扯起邪笑,特地咬字清楚的回答:「沒錯,我還記得,你的左臂上有一顆紅色的小痣,是不是?」

  轟地,她的腦袋像是被炸藥炸開,炸毀她所有的思緒。

  「還不信?」他挑了挑眉,往炕上看了一眼,最後掀開被子,床上一抹紅漬,明顯的展露在兩人的眼前。

  她臉上的紅暈漸漸褪去。鐵證如山的事實教她無法再否認,只是為何她的記憶之中,沒有反抗他的畫面呢?

  難不成,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願?

  她搖搖頭,最後仍不甘心的問出口:「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將自己交給你?」

  他邪邪一笑。「因為你抵不過我的魅力。」

  不正經的男人!她又氣又急,可面對他從容的模樣,想必也得不到正確答案,於是便閉緊了唇瓣,最後輕道:「能不能當做沒這一回事,我、我想我不是在清醒的狀態之下……」

  京旭虎聽著她急於撇清的語氣,笑容瞬時斂回。「聽你的意思,與我發生親密關係,好像是件丟臉的事?」

  她真是他所遇見最特別的女子!她的清白已經毀在他的手上了,然而她卻不急著要他負責,還不想與他扯上關係。

  難道在她的眼裡,他真的沒資格擁有她嗎?

  「我想一定是昨夜我病得糊塗了,要不然怎麼連反抗都沒有呢?」她輕歎一口氣,一點都沒有怪他的意思。「爺兒,能不能當做沒這回事……」

  「你的清白給我了,你以後怎麼跟你夫婿交代呢?」他挑眉質問。

  她愣了一下,「夫婿」二字在她腦海裡飛逝而過,然而失望卻浮在心頭。

  她心裡愛戀的步燕臨早已娶妻了,而她的心,也徹底死了,她想,這輩子應該很難有人再讓她心動了。

  「我不會再為誰動情了。」她失笑。「待我爹安享晚年後,我會去南城外的小廟修行,伴著青燈過完餘生。」

  他皺眉,當然看透她的心思。他早就知道她的心底放著一個步燕臨,而如今卻莫名的讓他感到生氣。

  為什麼,他會如此憤怒呢?!

  「我不想與你談這個。」他扣住她的下顎,冷眸盯著她。「告訴我,為什麼你會突然失足落水?」她皺眉想了一下,訝叫一聲。「對了,夜、夜明珠呢?」如果夜明珠不見,就算她抵押一輩子為奴,也還不起吶!

  「夜明珠還在。但你知不知道你的小命差點不保了?」他的口氣有些凶狠,像是責備她不愛惜自己的生命。

  她啞然無言,最後想起自己是被菱兒狠心謀害,才跌落冰湖之中。

  只是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她決定隱瞞事實。「是我不小心,路上太滑,才失足跌進湖水中。」

  「是這樣的嗎?」他根本不信她的說詞,懷疑的問著。

  她用力的點點頭。「真的是這樣。」

  「好吧,既然你也沒事,那我就不追究下去了。」京旭虎雙臂收緊,將她攬入懷中。

  她想推開他的身體,然而卻掙脫不出,只能被他緊緊的收攏在胸膛前。

  「爺……我們不該太過親密……」她的眉心緊攏在一起,想拒絕兩人如此靠近的距離。

  「你以為你能拒絕我嗎?」他又展露一抹笑容。

  既然她愈不想與他扯上關係,那他偏要反其道而行,愈是要將她佔為己有……

  於是,他不容她開口反駁,便吻上她的唇瓣,恣意攫取她口中的滋味,不顧她的反抗,再一次嘗到她的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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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4 02:06:2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官清韻一直以為,即使將清白糊里糊塗的交給京旭虎,他也不會想自惹麻煩的負責,就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但她錯了,每晚他都對她曉以大義,說她是個清白姑娘,然而清白既毀在他的手上,他便會負責到底,不會讓她有受到委屈的份兒。

  只是她都已經跟他說明白了,只要一年後她回到家,將她爹爹晚年安排好,往後的日子,便是在南城外的小廟度過,無奈地卻怎麼也不放過她,每晚定要在她的耳旁訓誡一般。

  直到她急了、無話可講時,忽地靈光乍現。「難道你想娶我為妻嗎?」她被惹毛了,這麼一句話脫口而出。

  由她這黃花閨女喊出,似乎有些怪,但很有效的嚇阻了他一張 嗦的嘴。

  唉,她一個好好的姑娘都不在意什麼名節了,為何他非要這麼逼她呢?官清韻抿著唇,準備到後院端午膳。

  然而經過後院時,又遇見與自己犯沖的菱兒。

  「唷,真是命大呀!」菱兒哼了聲,站在她前方,尖酸的說出口。

  官清韻挺起胸,來到菱兒的面前,氣勢不輸她半截。「你這個殺人兇手……」她應該將菱兒供出來的,不該放任菱兒再四處耀武揚威。

  「沒憑沒據,可別含血噴人。」菱兒嗤了一聲。

  原本菱兒聽到官清韻大難不死的逃過一劫,她感到驚訝,也感到慌張,怕官清韻一氣之下,把實情全說了出來,她將難逃死罪。

  「我不想將事情鬧大,你最好能好自為之。」官清韻抿著唇,冷聲說著。

  菱兒臉色閃過一陣鐵青,本就是自己理虧在先,於是氣勢頓時削減大半,只是心中卻有滿腹不甘。

  她以為官清韻會這麼不知不覺溺死在湖中,沒有人會發現,但那天主子卻像得了失心瘋般,非得見到官清韻的人……

  菱兒承認自己是嫉妒她,她一到府裡,就得了主子的寵。她菱兒在府裡待了十幾年,主子連看她一眼都不曾,然而為什麼這新進的丫環如此的好運,竟能獲得主子的青睞!

  「你大難不死,可不代表以後就沒了災禍!」菱兒哼了哼氣,心裡是愈來愈討厭她。

  官清韻也不是個懦弱的女子,她挺起胸膛,眼裡閃過一陣光芒。

  「別以為我會對你忍氣吞聲,如果你再執迷不悟,別怪我在眾人面前揭發你的歹毒。」她冷冷道著。

  「我會讓你沒有機會開口說話。」菱兒哼了一聲。「你等著瞧,我一定不會讓你如願在爺兒的身旁勾引他的。」她話一說完,便甩袖離去。

  官清韻深呼吸一下,看來她又莫名的惹上麻煩了。

  末了,她搖了搖頭,決定不將菱兒放在心上,現下值得她去費盡心思的,是正在廂房等著她的京旭虎。

  一隻正對她虎視眈眈的猛虎……




  左等右等,京旭虎終於等到官清韻進了房間。

  從剛剛他就思忖著她的話,一句簡單的問話,卻頓時讓他啞口無言。

  「你想娶我嗎?」官清韻那不冷不熱的語調,又在他的耳邊響起。

  而他當場像個木頭人,不能馬上反應,也沒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隱約之間還聽到她那幽幽的歎息聲。

  是啊,他是不想娶親,為何還在意她的名節?

  但他有私心,想將她納為偏房……

  無奈,她對這樣的身份不感興趣,一直反覆訴說著她心已淡然,早已不眷戀男女之情,只想平淡的過一生。

  是什麼讓她想了斷紅塵俗事?他想,定是和步燕臨脫不了關係!

  莫名的,心裡泛起一陣強酸,讓他緊緊握住雙手,手背上的青筋暴出,顯示他正在壓抑天大的怒氣。

  她怎能身子交給了他,心裡還掛著其他男人呢?京旭虎頭一次感到如此狂烈的憤怒,尤其當他想到她的心裡放著步燕臨,怒火幾乎快將他的理智燒成兩半。

  他絕對不准許她這麼的「三心二意」,通常只有他把女人晾在一旁,從沒有女人可以把他甩到一旁不理會!

  「爺。」官清韻將食盤放在桌上後,輕喚他一聲。

  京旭虎抽回飄離的思緒,將眼光放在她一張俏臉上。「把門關上。」他低聲命令著。

  官清韻聽話的將木門關上之後,便乖順的站在一旁,瞧他來到桌旁坐下。

  「過來。」他勾勾食指,要她靠近自己。

  她納悶了會,但還是聽話走上前去,卻冷不防的被他伸手一拉,踉蹌的跌入他的懷裡。

  「啊……」她輕呼一聲,小臉撞進他的胸膛,一股淡淡的麝香吸入鼻中,讓她有一種暈頭轉向的感覺。

  「為什麼端個午膳端這麼久?」他的口氣充滿著霸道,不滿的問。

  她想推開他的身體,卻發現她的力氣不及他的一半,最後只得氣喘吁吁的放棄掙脫,免得到時候浪費自己的力氣。

  「剛剛與嬤嬤談了一下話。」她避開遇見菱兒的事,輕描淡寫的說著。

  「是嗎?」他挑眉,望著她沒有表情的小臉。「我剛剛一直在思考你的話。」

  忽地,不知為什麼,她的心竟漏跳一拍……

  好奇怪,為什麼她會有一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她悶悶的想著。

  甚至還有一股期待流過心底,令她不得不屏息聽著地說出的每一字句,仔仔細細的不敢漏掉…分一毫。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情?她搞不懂,但現下的她卻極力壓抑自己浮動的心情,不想讓自己受他的影響。儘管自己與他的關係,不再只是主僕之間那麼的單純,但她還懂得「距離」二字,不會蝓越兩人之間界線。

  「爺,奴婢的話只是戲言,您不必放在心上。」她佯裝鎮定。「再說奴婢沒有任何身份可配得上爺,請爺不要太在意。」

  他挑眉。每回她表現的太過於冷淡、太過於鎮靜,總令他想將她的生活搞得一團亂,看看她是不是會慌張的不知所措。

  「你的清白讓我奪走了,以後難跟你的夫君交代。」他指出最殘忍的事實。

  她搖搖頭。「奴婢這輩子是不嫁人了。」她的心隨著心上人娶親,早已清冷絕情了。「就這麼過一輩子吧!」

  他的喉中浮上一陣酸澀。「因為步燕臨的關係?」他的口氣顯得有些急促。

  她低下頭,咬緊唇辦,看似不想與他談論這個話題。

  最、也不是,其實真正的原因,她也混淆了……

  或者,她自己也厘不清的答案,是在他的心裡?!

  見她不答話的模樣,像是他猜到了她的心事。

  那步燕臨何其幸運,什麼都不用做,便能得到官清韻的心,而且還如此的死心濕地。

  「我想納你為偏房。」他斂回急躁的心,冷冷的說著。

  她驚訝的抬起頭,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沫。「不……」

  官清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還未說出口,便被他的薄唇吻住了唇瓣,不容她拒絕他的一切。

  她雙手柢在他胸膛前,想要用盡力氣推開,無奈男人的猛勁如同熊一般的大,將她緊緊的箍著,兩人根本沒有距離,也沒有多餘的縫了讓她逃脫。

  他粗魯的吻著她,以舌尖撬開她的貝齒,攫取她口中的蜜津,尋找著她閃避的丁香小舌,恣意的索求她的甜蜜。

  「唔……」她悶聲抗議,他又在霸道的吻著她了!

  她可不是他身邊那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侍妾呀!

  單單一個親吻,吻不熄他對她的慾望,反而更是重重的挑起他對她的愛慾,只想再嘗一次她美麗的嬌軀。

  「別……」她躲開他的親吻,小嘴終於空了出來。

  「不要?」他的黑眸覆上一層邪氣,大手迅速的撩起她的裙底,直搗裙中的春光。

  「啊!」這、這個不要臉的登徒子!她雙手捶打著他,然而卻不能讓他罷手,腰際被他緊緊的收攏,根本沒辦法逃開。

  「沒有一個女人能拒絕我的求歡,包括你!」他的長指重重的按在她的花心,冷冷的說著。「你的身子給了我,我也要你連同心也交給我!」

  面對他冷硬的態度,她一時之間慌了手腳,但還是保持著鎮定。「我、我不會把心交給你的……」

  他一聽,俊眉全攏在一塊。

  「乖韻兒,我們的遊戲才剛開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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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4 02:06:4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天氣愈來愈冷,也愈來愈接近年關。

  當京府分別掛上新的燈籠時,她才知道除夕已近在眼前了。

  除舊新,是除夕前要做的事,因此京府上下的奴僕全都忙著,準備迎接除夕的熱鬧。

  只是當日子一天天逼近時,她的心也愈來愈沉重。

  她心頭掛念著病床上的親爹,以及府裡上上下下的雜務,更擔心官府玉石鋪子生意。所有的一切,她都極在意。

  待在看似平靜的京府,反而更讓她的心更加難安,她根本放不下官府的一切。

  官清韻站在京府後院的梅園之中,望著空中緩緩飄下的雪花,落在梅花上、落在她的肩上,然而她卻不感到一絲絲冷意,如同在雪中默默綻放的花兒,彷彿與世無爭。

  直到府裡莫名的引起一陣騷動,令她抽回飄離的神緒。她被勾起好奇心,也提起腳步往鬧哄哄的前院走去。

  瞧瞧時辰,一大早就出門的京旭虎,確實也該收賬回來了。

  於是她加快腳步,心裡有著一抹期待,然而她卻未發覺自己有這樣的心情。

  終於來到前院,偌大的空地前停著一頂轎子,她站在迴廊的角落,發現有些不對勁。

  她記得京旭虎出門時,並未帶這麼多的奴僕出門,為何一回來,竟多了十幾名下人?

  就在眾人吵鬧的同時,先從轎子中出來的是京旭虎,下人一見,便急忙的拿來紙傘,為他擋住了風雪。

  然而,當他走出轎子後,在轎外等待的婢女,也撐起紙傘,在轎邊守候。

  不一會兒,一名纖細的身影也從轎內走了出來,一身雪白的毛裘,站在京旭虎身邊,是如此相配。

  京旭虎不知低頭與女子說了些什麼,女子嬌媚的輕笑幾聲,接著便緊跟在他的身邊,往前廳走來。

  官清韻忙想側身躲起來,不願與京旭虎碰面,可當她收起飄遠的思緒時,已經來不及了。

  她的身影早落進京旭虎的眼裡,而他正扯出一抹笑容望著她。

  別無他法,她只得硬著頭皮,上前向他福身請安。「爺,您回來了。」

  不知為何,兩人視線相對時,她的心莫名的開始狂跳,像被他的一舉一動牽扯著……

  只是,他的身邊為何出現一名女子呢?她的喉頭,瞬時湧上一股酸澀,然而卻不敢表現出來。

  京旭虎與身邊的女子,皆看了官清韻一眼,但女子卻帶著審視的眼光打量她。

  此時,官清韻對上女子的雙眸,發現女子也有一張沉魚落雁的容貌,看上去溫婉而美麗,只是她卻不怎麼喜歡這女子的眼光,像是被人無禮的估價一般。

  「這麼冷的天氣,你出了房間怎也不披件外衣?」京旭虎見到官清韻,一雙黑眸便懸在她的身上,見她穿著單薄,於是便解下被風,披在她的身上。

  被一股熱氣包圍,讓她的心頭莫名溢滿了溫暖。

  官清韻兜緊被風,發現上面還有他遺留的淡淡味道。「我不覺得冷。」

  他挑眉,毫不避諱的牽起她的手,發現她雙手冰冷令他皺起眉。「還說不冷,手都像冰柱一樣了。」

  她臉一瞬,縮回了小手,接著望向陌生女子。「爺,您還有客人。」她出聲提醒他。

  京旭虎這時才回神,給了女子一個淡淡的笑容。「俞姑娘,花廳請吧!」    俞泠泠與官清韻打了一個照面,便撩起裙子進了花廳。

  他留在原地,上前替她結好胸前的絨繩。「外頭天冷,別凍著了。」

  「我不會冷著自己的。」她輕答,心裡有一股莫名的好奇,她隱忍不住脫口而出的問題:「那姑娘……是爺的客人嗎?」

  京旭虎愣了一會兒,最後扯開一抹笑容。「一名嬌客。」

  面對他模糊的回答,她也不便再問下去,只得扯開一抹輕笑,用雲淡風輕的口氣回答:「那爺快去招呼俞姑娘吧!別讓客人久等了。」

  他見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也沒說破,輕拍她的粉頰。「先進房等我,等會兒我便去找你。」她沒答話,只是乖順的點點頭,看著他轉身進到花廳裡頭。

  忽地,她的胃莫名被疼了,酸水瞬時滿溢到喉頭,幾乎讓她泛出淚水。

  為何會有這樣的心情呢?她搞不懂、也不願懂,只想用力甩掉這奇特的感覺,教自己不去在意。她咬了咬唇瓣,輕歎一口氣,轉而離開原地,要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也壓下心頭浮起的煩躁。




  回到房裡的官清韻,房內那暖和的熱氣將她的兩頰烘出了粉粉的紅暈,然而她臉上卻是冷淡如冰,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她坐在窗邊,將木窗微微開啟,冷風自窗縫裡拂了進來,吹動她額間的發,也吹動了她平靜的心湖,漣漪不斷。

  她倚在窗邊,靜靜的看著銀白的雪地,該是安靜的午後,卻因為突來的嬌客,而引起不小的波瀾。

  尤其經過她門前的下人,正好奇的嚼著舌根,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俞姑娘愈來愈標緻了,聽說今年過年,俞姑娘要在咱們府裡過。」奴僕甲神秘地說著。

  「也許,府裡的主母便是俞姑娘呢!」奴僕乙呵呵笑的回著。

  「咦,可、可是那剛進府的小奴呢?」奴僕甲側著頭,嘖嘖的問著。「就是爺剛買回來不久的韻姑娘。」

  「唉,小奴怎贏得過千金之軀,加上俞姑娘的背景,一介小奴比不上的。」奴僕甲搖著食指道。「俞老爺和去世的老爺可是世交,論家世、論背景,韻姑娘怎能跟俞姑娘相比呀!」

  「哦,我明白了。」奴僕乙點點頭。「可韻姑娘的地位也不低呀!爺兒以後會收韻姑娘為偏房吧!」「或許吧!」奴僕甲聳了聳肩。「但誰知道呢?都怪韻姑娘命太歹,要是她是個千金小姐,或許還能與俞姑娘平起平坐呢!」

  兩個奴僕的話,全數落進官清韻的耳中,如同冷風灌進窗中,也一同吹進她的心扉,冷得令她不得不打起哆嗦。

  原來,那名俞姑娘不只是嬌客,更是他未來的妻子呀!她苦笑一聲,心竟還有一種被撕裂的痛楚。

  為何她會有這樣的感覺呢?她依稀記得步哥哥成親時,她雖失望也只有幾天,卻不像現在,心底被人狠狠撕裂般的痛……

  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痛楚呢?她低聲咕噥幾句,搞不懂自己的想法。

  可最後,她輕笑一聲,笑自己多餘的心煩。

  不是決定將官府的一切都弄好之後,就到城外的小廟清心寡慾、長伴青燈一輩子嗎?為何她的心還會莫名的受到影響呢?

  她輕歎一口氣,或許是相處太久,連心都受到波動了……

  然而,她愈要自己放下心來,胸口就愈鬱悶。

  「唉……」她望著銀白的雪地,發現自己的心不復以往平靜,總最被某人牽動著。

  這人……竟是京旭虎呀!她扯開一抹淒涼的笑。

  接下來的路,她該怎麼走呢?她忍不住又輕歎一口氣,對於茫茫的未來,已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

  「韻兒。」男子的聲音,自口她的身邊傳來。

  官清韻轉頭一瞧,只見京旭虎帶著一抹笑容走進房裡。

  不知為什麼,她覺得眼前這男子好陌生……或許,從頭到尾,她根本不瞭解這男人。

  那麼,她又哪來的資格去談論失心與否?!

  「天這麼冷,把窗戶打開做啥呢?」他的雙臂將她嬌小的身軀納入懷中,讓她感受他身上溫暖。「爺忙完了?」她的態度一樣雲淡風輕,一樣有些抗拒他親密的動作。

  他不在意她抗拒的動作,他一直認為是她太過於害羞,才會如此的反應。「俞姑娘會暫住在府裡,直至過完年。」

  她抿了抿唇,忽地低喔笑了。「呵,是嗎?那府裡會很熱鬧了。」

  面對她的冷情,他感覺有一些不對勁,低頭望著她一張粉頰。「你今天有些不一樣,發生什麼事了?」

  她搖搖頭,不想打壞他的興致,最後揚起唇瓣。「年關將近,我極想念府裡的爹爹……」

  「只有這樣?」他挑眉質問。

  她點點頭。「是吶。」

  「年關那幾天,我陪你一起回府吧!」他毫不猶豫的便給了她承諾。

  她抬眸,發現這男人承諾的還真快,她掩飾心中那股莫名湧上的不安,忙問道:「那麼、那麼我們之間協議的事,爺是否已著手進行?」

  到最後,她在意的還是只有官府的一切嗎?忽地,京旭虎感到一股怒氣直衝腦門,但還是壓抑下來。

  「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他扣住她的下顎,黑眸定住她一雙柔情的凝眸。「你呢?是不是該為我做些什麼?」

  她抿著唇,輕道:「我已經聽話乖順的留在爺身邊了。」

  「你的心呢?」他像是打翻醋桶,悶聲的問:「還留在步燕臨的身邊?」

  她低下頭,沒答話。

  因為這個問題,她自個兒也答不出來。

  心到底遺落在何處,她早已茫然不知了……

  他將她的沉默當成默認,氣得低頭用力吻住她的唇瓣。

  兩人的距離,並未因一個吻而拉近,反而各佔一方,將對方隔絕在心房外,弄不清楚對方在想些什麼……




  僵局,打破不了。

  京旭虎再也不回自個兒的廂房,每晚只睡在書房。

  而她,就像個被遺棄的娃娃,只能永遠待在冷清的房裡,等待著主子回來,只是每晚的等待,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待在小小的天地裡,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也沒有力氣去與人談論什麼是非,偶爾菱兒會趁著無人時,跑到她的面前叫囂,她也無力反擊,只是冷冷的望著她,像是天塌下來也不關她的事。

  尤其,當俞姑娘與京旭虎愈走愈近的流言傳進她耳中時,她的心會莫名的擰疼一下,其他時間,她就像沒有生命的娃娃,不露任何情感。

  然而今天卻不一樣,她的房裡多了一名客人。

  俞泠泠身後跟著菱兒,纖影如同粉蝶般,翩翩走進官清韻眼裡,滿室充滿了不屬於她的花香。

  「官姑娘。」俞泠泠身上披著黑色的毛裘,揚起一張美顏。

  官清韻一見到嬌客到來,急忙起身站到一旁。「俞姑娘。」她福了福,不明白為何俞泠泠會來到她的小房。

  俞泠泠綻出一抹好看的笑容,來到椅上坐著。「官姑娘,你好。」

  菱兒見著官清韻,則是冷冷的哼聲。

  官清韻沒將菱兒放在眼裡,為俞泠泠倒了一杯熱茶,輕放在她的面前。

  「不知俞姑娘何事來找?」官清韻的聲音不慍不火,維持著一貫的冷漠,其實心裡早已起了波瀾。

  「我聽起菱兒提起,府裡還有另外一名貴客。」俞泠泠應答得體,沒有多餘的嬌氣,然而眼裡卻帶著不容忽視的打量。「於是來打聲招呼。」

  官清韻站在一旁,不明白俞泠泠的用意是什麼,於是心中築起一道高牆,帶著防備的眼光盯望著她們。

  「俞姑娘,她本來是府裡的小奴,但不知用了什麼狐媚之術,迷住了爺,現下是爺專用的暖床侍妾。」菱兒在俞泠泠的耳旁嚼著舌根。「她唷,手段可真高明。短短幾個月,就將爺迷得團團轉了。」官清韻將冷眸射向菱兒。「這裡有你說話的餘地嗎?」

  菱兒被她的氣勢嚇到,不自覺噤了聲。

  俞泠泠見到這樣的情況,忍不住呵呵笑。「官姑娘別生氣,菱兒也只是盡本分的告知我事實。」官清韻此時可以清楚的知道,原來俞泠泠對她也有著深深的敵意,不過她選擇忽略,並不想在這兒樹敵。

  「不知俞姑娘找我有何事?」她再一次的問,想速戰速決。

  俞泠泠啜了一杯熱茶,抿了抿紅唇後,保持微笑的望著她。「我與京公子可說是青梅竹馬,再過不久就會嫁進京府,成為京公子的妻子。」

  這樣的答案,官清韻早就對自己獲誦過好幾百遍了,在京旭虎的心中,她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戰利品罷了!

  「那恭喜俞姑娘了。」官清韻以淡漠的語氣回答著。

  俞泠泠面對官清韻那冷漠的態度,有一些驚訝,但仍極力保持原來的鎮定。

  「官姑娘,以後我們都在同一個屋簷下,得好好相處才是。」俞泠泠保持最完美的形象,不在意對方回以怎樣的態度。

  「俞姑娘想說的就只有這些?」官清韻站直了身子,像是沒被影響半分,還是冷漠無心的態度。俞泠泠的笑容一僵。「我只是先來和官姑娘打聲招呼、打個照面罷了。」

  其實也是一種下馬威,是嗎?官清韻在心裡冷冷的想著,卻沒有說破,給了俞泠泠一個笑容。

  「不送。」見俞泠泠站起身子時,她嘴角含笑,輕點了頭。

  俞泠泠並沒有仗勢欺侮官清韻,同樣以淡淡的態度回應她,打過招呼後,她便轉身離開房裡。

  菱兒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她們這麼簡單就結束了對話,似乎沒順了她意,於是經過官清韻的身旁時,給了她一個白眼。

  「你別得意,遲早有一天整倒你這個賤蹄子!」菱兒哼了哼,掉頭離去。

  官清韻望著她們的背景遠去,才無力的坐在椅子上,茫然的望著門外的景色。

  滿室的香味,因冷風的吹進,漸漸飄散,連同她的思緒,再一次飄遠……




  俞泠泠一離開官清韻的房裡,菱兒後腳便跟上,氣喘吁吁、卻又忍不住好奇的開口問道:「俞姑娘,為什麼你對那小蹄子這麼客氣?」

  俞泠泠放慢腳步,回頭望了菱兒一眼。「同樣身為姑娘、愛上了同一個男人,不該苦苦相逼才是。」她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沒洩露自己半點心思。

  「可那小賤人根本就是使用狐媚之術迷惑著爺兒!」菱兒不服氣的說著。「俞姑娘,你還沒進門,她就擺這麼大的架子,難道你不會生氣嗎?」

  俞泠泠輕啊一笑,表現的異常淡漠。「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只要我進了京府的門,成了正室,沒人能威脅我的地位。」她極有自信的說著。

  她想,在今年年底,她就能成為京旭虎的妻子,成為城中第一大富的夫人。

  再者,京旭虎的風采是她欣賞、也心有所屬好幾年的,嫁給他更是她盤算許久的事兒,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

  「可那官清韻不是小角色……」菱兒在俞泠泠的耳旁慫恿著。

  「我也不是省油的燈。」俞泠泠保持笑容,有著說不出的自信。

  她打量過官清韻,一眼就瞧出那女子受過良好的教養,那應對之間,有著異常冷漠的態度,並不如她想像般是在紅塵中打滾已久的女人,倒與自己一樣是出身名門的千金小姐似的……

  這下子好玩了,她遇上了旗鼓相當的對手,爭奪一名男人。但她何其幸運,她的身份還是比官清韻高貴了一點,有著顯貴的家世做靠山,再怎麼說,她不會輸一名小奴。

  菱兒靜默一下,揚唇一笑。「為免夜長夢多,是不是先解決掉她呢?」

  俞泠泠是個有心機的女子,面對菱兒主動提議,她只是微微一笑。「菱兒,做人要厚道一點,你是京府的奴婢,這麼善於心計似乎不太妥。」

  菱兒閉上了嘴,不敢再吭一聲。

  「我自有主張,你別費心了。」俞泠泠輕笑一聲,翩然的走在迴廊之中。

  她的心裡,早已想到應對的方法,哪容得一名小小的奴婢教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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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4 02:07:0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天氣,愈來愈冷。

  官清韻與京旭虎之間的關係也降到冰點,他像是將她當成暖床的小妾,忽視她的存在,惟有在夜晚時,才褪去那冷漠的外表,以熱情擁抱著她。

  然而一到天明,她連開口都還不及,他便又著裝離去,獨留滿室的冰冷及孤寂給她……

  算了,她該懂的。官清韻這麼告訴自己。

  她以為日子該是這麼平淡的過下去,然而愈接近年關,她的心就愈是期待,至少她可以回到官府,不用待在京府裡,讓她的心浮浮沉沉,一點踏實感都沒有。

  只是他還記得要陪她回官府的承諾嗎?官清韻站在窗前,將木窗打了開來。

  一陣陣冷風吹進,也吹進了府中下人的歡笑聲。

  年關將近,府裡都己換上新的燈籠,換了新氣象,卻除不去她心中的陰影……

  她知道現在的生活比起以前是優渥太多,也不用去擔心府裡的生計,像個養尊處優的千金。

  然而,這樣的生活並不是她想要的。

  現下的她,如同被人養在華麗籠子裡的金絲雀,多了無憂無慮的生活,卻少了自由。

  她的心像是被京旭虎挖走一半,只能用空虛填補這些日子……

  老實說,現下的她,覺得自己好寂寞。

  「唉。」她輕歎一口氣,呵出白霧的熱氣,卻阿不出心中的孤單。

  她不該再要求什麼了,再要求下去,她會成了貪心的女人!她警告自己,再次壓下慾望。

  原來人和人之間相處久了還是會有感情,這兩個月來,她給了他身子,卻也悄悄的一併交出自己的心。

  呵,原來她真的愛上京旭虎了……

  冷風吹拂她鬢間的髮絲,卻吹不走心中的情種,它一點一點的萌芽,在心底深處扎根。

  歎了一口氣,官清韻將窗子關上,也關起與外界的接觸,再次回到自己小小的天地。

  直到,府裡的總管氣喘吁吁的帶來一封信,急著要交到她的手上。

  「官姑娘,有個自稱是官府總管的人,送來一封信。」總管站在門外,扯著嗓子叫喚。

  官清韻眨了眨眼,一聽到是官府捎來的信,她便匆忙的提起絲裙,收拾原本煩悶的心情,往門口走去。

  一來到門口,她便迫不及待接過信,拆封一瞧。

  瞧了大約一刻鐘,她的臉色完全拉了下來,鐵青著臉、顫著小手,步履也有些不穩。

  「官姑娘、官姑娘,你還好嗎?」總管見她臉色蒼白,耽心的問著。

  官清韻回過神,給了總管一抹笑容。「我、我沒事……」她將信收了起來,接著以平穩的口氣問道:「總管,請問爺兒現在人在哪?」

  總管被她這麼突來的一問,有些怔住,最後才低聲回答:「爺現在正與俞姑娘一塊在院閣賞花。」

  和俞姑娘在一起?!她的心忽地被劃過一刀,疼得令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但她極力的保持鎮靜,維持著原來平穩的表情。「是嗎?那我現下就過去找爺兒商量……」

  總管欲言又止,最後讓開身子,讓她直往院閣的方向。




  梅樹落了一地花瓣,如同京旭虎心中紛亂的思緒。

  他與官清韻的冷戰將近一個月了,對她的渴望非但不能降溫,反而愈將她放在心上。

  可惡!他一定是中了她的蠱,要不然為何他的心裡就是放不下她呢?

  這個問題已經惱了他許久,卻沒有辦法釐清答案……

  他承認,上次她的態度確實是惹惱了他,讓他好生嫉妒步燕臨!

  為什麼步燕臨什麼都沒做,卻能輕易的擄獲她的心呢?這點,他簡直輸得莫名其妙。

  他竟在不知不覺中,對她動了真感情……

  該死!他守不住自己的心,對她動了真感情也就罷了,可他居然收不回,何況對像還是個心有所屬的女人!

  真教他嘔死了。京旭虎坐在院閣外的小亭裡,悶悶的將溫酒一口接著一口灌入喉中,企圖將那股煩躁澆熄。

  她的身體都已屬於他,為何心還不肯交給他呢?京旭虎一杯杯的溫酒下肚,直到他身旁的俞泠泠看不慣,阻止他再拿起酒杯。

  「京公子。」她輕喚一聲,軟聲軟語的令人好不酥麻。「咱們現下是賞花,你怎麼一臉鬱悶的喝悶酒呢?」俞泠泠是個心思敏銳的女子,輕易的看出他心裡的煩躁。

  「嗯……」他放下酒杯,黑眸盯著俞泠泠一眼,最後又將眼光別了開來。「見景色美,多貪了幾杯。」

  「是嗎?」俞泠泠輕笑一聲,但也沒說破什麼,只是拿起絲絹為他拭去嘴角的酒漬。

  這樣親密的動作,不讓旁人誤會才怪!

  面對自己投懷送抱的軟玉溫香,以京旭虎的個性理當不會放過,可現下的心頭一陣煩悶,讓他根本無心去搭理俞泠泠,雙眸直望著銀雪飄落於梅樹上。

  銀白的景色前,忽地出現一抹粉白的身影。一瞬間,京旭虎以為是梅樹化身的花神,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眼神一亮,望著眸中的身影愈奔愈近,那抹粉白纖影沾了雪花,一張小臉被冷風呵出了紅暈。

  官清韻來到院合的亭子前,正好就瞧見俞泠泠與他親密的模樣,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愣愣的站在原地。

  倒是俞泠泠自在的望著臉頰紅遍通的官清韻。

  「呵,官姑娘你好呀!來,一同來賞花。」她大方的邀請。

  京旭虎瞇著眸揮開俞泠泠的小手,心裡起了一絲絲的喜悅。

  沒想到僵持這幾十天,她終於主動來找他了。

  莫名,他煩悶的心情因官清韻的出現一掃而空。

  但下一秒,官清韻那急切的語氣打破了他的綺思。

  「奴婢有件事是否能請爺兒幫忙?」她小手緊捏著信件,雙眸熱烈的看著他。

  原來是有事才主動來找他呀!

  他像是被人兜頭淋了一盆冷水,完全澆熄見著她的熱情。

  「嗯?」他按捺下對她的思念,冷冷問道。「何事?」

  「請爺讓我提早回去府中好嗎?」她口氣輕柔,有著懇切的請求。

  他拉下一張俊顏,皺起眉宇。「給我一個理由。」

  她勇敢的走上前,粉頰早已被冷風凍得紅艷艷。

  「官府裡的總管派人送來一封家書,信中提起家父突然病重,所以我想回去見我爹。」

  京旭虎一愣,看著她眉心上的皺痕,最後伸出大手。「把信給我。」

  她不敢有異議,將手裡的家書交到他的大掌。

  那一瞬間,她的小手不經意碰觸到他的大手,溫熱的令她捨不得抽回自己的柔荑。

  當他觸到她冰冷的手指時,忽地為她感到心疼,但他卻逼自己不在意,縮回自己的大掌,不為她的一切牽動心弦。

  待他看過她的家書之後,眉宇也隨之皺了超來,在這時,他也不好再刁難她,他知道自己若強留她在京府,天性孝順的她,肯定會為她爹的病,而每日茶不思、飯不想的。

  於是他將家書退還給她,繃緊著俊顏,沒有一絲絲的表情。「明天一早我會派人送你回官府去。」

  官清韻聽著他一口答應的乾脆模樣,感到有些驚訝,但最後還是輕輕一福。「謝謝爺的成全。」「嗯。」他拂拂袖,逼自己從她身上抽離眼光,回到座位上。

  「如果沒別的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他淡漠的如同陌生人,不再將心思放在她身上。

  官清韻原本欲帶著落寞離去,可最後還是鼓起勇氣,以囁嚅的口氣問道:「爺能陪我一起回官府嗎?」

  這是他給她的承諾,他還記得嗎?

  京旭虎因她問出的問題而怔然,可一旦想起她的心裡還放著步燕臨時,他的胸口便彷彿被刺刀狠狠挖開一個大洞,於是他佯裝自己不在意她,想將她的倩影逐出自己的心房之外。

  「俞姑娘才來府裡作客沒多久,我不能拋下她,失了東道主的禮數。」他別過俊顏,冷冷的回答,不留給她一絲情面。

  現下的她,哪來的資格求他與自己一同回去啊。官清韻失望的低下頭,但還是輕扯一抹輕笑。「那奴婢不打擾爺與俞姑娘賞花的興致,恕奴婢先行退下。」她低下頭,掩飾心中的失望,也掩飾那前所未有的落寞。

  京旭虎見她單薄的身子走在雪地之間,有一股想將她拉進懷中的衝動,然而卻又逼自己強忍住這樣的慾望、逼自個兒不去在意。

  只不過是一個女人!他漫不經心的在心裡說著。

  俞泠泠見著他那副掙扎的模樣,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渺小,不甘心的扯住他的衣角,將他的注意力移回她身上。

  「京公子,別讓一名小奴掃了你我的興致。」她執起他的酒杯,斟滿酒拿到他的面前。

  他瞟了她一眼,想開口說些什麼,最後又哽在嘴裡,以溫酒灌入喉中。

  心中那複雜的心情,他怎麼理都理不清,矛盾充斥在他的心湖,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隔日一早,冷雪暫停紛下。

  京旭虎並未為難官清韻,用一頂華麗的轎子準備送她回官府。

  官清韻換上她初來京府時的衣裳,準備上轎回府去。

  然而,除了總管與轎夫之外,京旭虎的身影並未出現在前院,擺明了對她不聞不問、冷漠至極。說不失望是騙人的,她的心有著重重的失落感,然而心裡的酸苦,卻也不能對誰訴苦,只能默默的吞回腹中。

  她在期待什麼呢?官清韻如是問著自己,卻一直不敢去承認心裡那已昭然若揭妁答案。

  別再想了,出京府不是她的希望嗎?如今總算有個機會,可以踏出這如華麗鳥籠般的府邸,她該要歡喜的。

  「官姑娘,該上轎了。」總管為她掀開了簾幕。

  「多謝。」她回過神?輕點頭,提起絲裙坐進轎中。

  總管見她坐穩之後,便放下簾幕,對著轎夫喊道:「起轎。」

  轎子搖搖晃晃的移動,如同官清韻的心,搖晃著找不到一個平穩的未來,然而她的雙眼竟停在轎窗的簾幕上,有一種想揭開的衝動。    忽地,一股冷風拂來,揚起了簾幕,讓她瞧見迴廊中的一抹身影,正兀立在前方。

  是他、是他!她幾乎是整個人趴在轎窗前,驚訝於自己眼中所見到的。

  原來、原來他也是關心她的,是嗎?

  她的心像是被人不斷敲擊著,鼓噪不安。

  只是當冷風再一次吹進時,那高瘦人影身旁,多了抹纖細的桃紅身影。

  俞泠泠與京旭虎一同站在迴廊下,望著轎子的離去。

  官清韻愣了一下,眼神已茫然無神……

  複雜的心情,吞噬了她的期待,現下的她,多餘的冀望成了一種浪費的情感。

  她的多情總是換來失望,那是不是要讓心無情,才能驅逐心中那多餘的感情,才不會一次一次的失望呢?

  她收回眸光,規矩的坐回位上、拉好簾幕,不讓自己的心再受外界動搖,安安靜靜的回到自己的世界。

  走出京府,她得變回以前的官清韻,一心為官府付出的乖女兒,而不是塞滿私人感情的官清韻。

  她叮嚀著自己,不要讓兒女感情混淆了現實,忘了自己身上背負的責任。

  於是她斂回了思緒,決定將京旭虎剔除在心門外,當做自己高攀不上他,要自己忘了這場旖旎的夢境……




  官府不復以往的熱鬧,冬天裡的府內,冷冷清清的。

  但當官清韻回到官府時,總管辜伯早已在門前等候,就連她大嫂也急急忙忙出來迎接。

  她一見到官清韻便笑盈盈的迎上去。

  「好小姑,你總算回府了。」林氏的手熱絡的覆在她柔芙上。「這幾個月你是上哪兒養病了?現在身子還會不會不舒服呢?」

  林氏根本不知道官清韻為了官府,委身為奴待在京旭虎身邊。

  「嫂嫂,我的身體好多了。」官清韻的心懸在半空,還惦記爹親。「爹的身體還好嗎?」

  「爹呀,還不是老樣子,只是昨晚咳得比較厲害。」林氏跟在官清韻的身旁,叨叨絮絮的念著。

  「對了,韻妹子呀!自你前幾個月出門後,府裡的經濟情況便好轉許多,你是用了什麼方法?才讓府裡不落得窮困的地步呢?」

  官清韻看了林氏一眼,避重就輕的回答。「嫂嫂,天無絕人之路,我找到與官府合作的商家。」

  「是嗎?」林氏用狐疑的眼光望著她。「那位大爺姓啥?成親沒?」

  「嫂嫂。」她輕喚林氏一聲。「我現在沒心情與你談這些,我想去瞧瞧爹。」

  林氏自討沒趣,只得鬆開她的手。「好吧,那麼我們等晚膳時再好好聊聊。」她讓開身子,閉上了嘴。

  官清韻輕扯一抹笑容,越過林氏的身旁,繞過熟悉的迴廊後,終於來到她爹的房門外。

  一種莫名的溫暖流過自己的心中,眼裡的淚水直逼眼眶。

  她回家了。

  輕推開門,房裡濃濃的藥味,撲鼻而來,令她不得不皺起眉頭。

  「爹。」她出聲,款款的來到床前,坐在床沿看著床炕上的老人。

  老人有反應的動了動,難得清醒的睜開雙眼。「韻兒?」

  「我在,爹。」她輕握住官老爺的手。「您的身子有沒有好一點?」

  「呵呵。」官老爺笑了幾聲。「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答非所問。「我聽辜伯說,你到京府為奴是嗎?」

  一想起這件事,他的神智便清醒過來了。

  官清韻愣了一下,最後忍住哭聲。

  「原諒女兒無能,找別無辦法,只有交換條件委身為奴,才能收拾哥哥捅出的婁子。」

  「京、京旭虎向來吃人不吐骨頭,你有沒有被他欺負?」官老爺還是關心著官清韻,擔憂的問。

  她搖搖頭。「他沒有欺負女兒,爹不用耽心我,您好好養病即可。」

  「爹老了……」官老爺眼神有些渙散。「腦筋靈光、清醒的時候不多,卻不能幫你什麼!那逆子,若敢回府中,老子一定打斷他的狗腿……」

  官清韻又哭又笑的,見爹爹生氣的模樣,還頗有力氣,不像辜伯信中所寫,像個病危的病人。

  「爹,大哥他只是一時糊塗,被外頭的朋友帶壞,等哥哥想通了自然會回家,重新扛起府裡的一切。」

  她依舊為自己的哥哥說話,畢竟以後官府的一切,終究都還是要交到官政德手上的。

  「韻兒,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呀!」官老爺聲音瘠啞的說道:「千不該萬不該將官府的鋪子交到你的手上,讓你的青春都誤在商場,浪費在官府……」

  「爹,快別這麼說。」她搖搖頭。「女兒對商場上的事也很感興趣,有多少女子何其幸運,能與男子平起平坐呢?都是爹爹的教導,才有今日的韻兒,您快別為女兒耽心了。」

  「韻兒……」

  「爹,您今天話說多了,該休息了。」她為他蓋上被子,希望爹爹不要再說一些令她感動而想哭的話。

  「好,我不說了。」官老爺乖乖的止住口,好一下子又開口:「年關快到了,記得到步府走一走,咱們的親戚也只剩步府了……」

  「我知道,爹爹。」她輕輕回答。「該有的禮數,我不會少的。」

  「那就好……」官老爺或許真是話說多了,累得緩緩閉上雙眼。

  見自己的爹親閉眸休息,她輕歎一口氣,眼光望著窗外,心神漸漸的飄離……

  為什麼才離開京府沒多久,她滿腦子裡便淨繞著京旭虎呢?官清韻歎著氣,心裡全是他的臉孔,怎麼揮也揮不去。

  她用力的甩甩頭,為什麼她還是沒辦法忘記他呢?

  淚水無聲無息的落下,可她卻不敢哭出聲來,只能雙手捂著臉頰,小小聲的啜泣著。

  如果淚水能像一杯孟婆湯,一嘗就讓自己忘了所有,甚至抹去自己對京旭虎的感情,該有多好?她今日是不是就不會感到難過了?

  落下的淚水占濕了她的唇瓣,像是想將對他的感情藉著眼淚排出心外,然而不管淚水怎麼泛流,卻還是哭不盡對他的思念。

  心也背叛她,載著滿滿的思念,飛到另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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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4 02:07:2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雪,積的好深、好深,相思,也在心裡堆了好高、好高……

  回到府裡也已十天的官清韻,雖然每天都過著平靜的生活,然而卻覺得隱約之間有什麼事要發生一般。

  她都回來這麼久了,京府那兒一點消息也沒有,京旭虎也並未派人來問她是否安好,更沒有派人來接她回去京府……

  就在除夕的當天,步府新進門的少夫人紅 兒捎來請帖,請她在除夕夜一同到府圍爐相聚。

  原本她還在猶豫,可想想之前爹爹曾交代她,步府是官府惟一的親戚,於是她收拾了幾件細軟,便答應了紅 兒的邀請,在除夕當天至步府小住幾天。

  這夜,官清韻睡不著的坐在窗前抬頭看著月亮。望著黑幕上的淡淡的月影,那暈黃的光線,落在她的臉龐上,有一種淒美。

  現在的她,就像是被丟棄的娃娃,安安靜靜的縮回角落,守著屬於自己的一片孤軍與寂寞。

  是不是京旭虎不要她回去他的身邊呢?官清韻此時滿腦子胡思亂想,似乎被他佔滿了心。

  忽而,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氣,原來自己已經愛上京旭虎了?!

  要不,為何一離開他的身邊,她就感覺好難過、好寂寞?她雙手揪住衣角,震驚的回不了神。

  「原來,這就是愛?!」她像是喃喃自語,卻沒有人可以回答。

  霎時,她的喉頭一陣痙攣,由胃中湧上的酸液令她摀住了唇瓣。

  「嘿……」她頻頻作嘔,卻嘔不出任何東西來,難過的在眼眶裡泛起淚光。

  近來這樣反胃的次數愈來愈頻密,幾乎從她回到官府,每天便不斷的作嘔。

  她原先懷疑自己的身體有什麼病痛,但什麼病症也沒出現,惟有偶爾反胃的情形,卻常常要她嘔出了心肺似的。

  好難過……她以絲絹擦擦嘴角,眼中泛著淚光。

  到底是出了什麼毛病,讓她常常如此反胃呢?她低頭望著手掌,眨眨眼後,纖長的手指細數了下。

  手指算數著,愈算、她的臉色愈蒼白,算到最後,她的眉心全是摺痕。

  她、她的癸水已經兩個月沒來了……

  自她與京旭虎有了床第關係,她的癸水便一直沒來……這樣的巧合,代表了什麼?她的胸口起起伏伏的,像是不願意接受這項事實。

  她知道這代表什麼。低下頭,她審視自己平坦的腹部,雙手也輕輕搭在上頭,雖然還感覺不到什麼,但卻彷彿有一股電流通過她的手掌,有個生命正在她的體內茁壯、成長。

  她肚子裡有京旭虎的骨肉吧?!她這麼告訴自己,有一絲驚喜,卻也有一些的懊惱。

  她怎會不小心懷了他的骨肉呢?她充其量不過是他暖床的侍妾,怎能懷了他的孩子……

  如果她將孩子生下來,未婚生子是會敗壞家風的,思忖許久,她認為這孩子不能留。

  為了自己,為了不讓京旭虎左右為難,她決定自己處理這件事……

  「對不起,不是我不要你……而是我要不起你。」她的眼淚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好似腹中的孩子已出生,她非得要拋棄不可,心如刀割一般。

  拭去眼角的淚水,她決定堅強起來,恢復以往的官清韻,一切以大局為重,冷靜的應付這突來的變局。

  原來她愛上了京旭虎,下場竟然是落得如此淒慘呀!官清韻吁了一口氣,她關上木窗,決定先上炕休息,明早跑一趟藥鋪。

  於是她將燈吹熄,和衣上床休息,留下流洩一地的月光在房裡……

  而她不知道,在那黑漆漆的夜幕裡,有個人影正在廂房對面的屋簷上,黑眸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房裡的動靜……




  夜深人靜,待四周環境全都靜默下來,屋頂上的人影終於有了動靜。

  黑影無聲無息的如同迅雷一閃而逝,只感到涼風拂過,那高瘦的身影便已落在廂房前。

  那俊逸的身形有些徘徊不定,但最後還是抬起手,輕輕將門推了開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身影毫不猶豫的來到放下芙蓉帳的床炕前,仔細聽著炕上人兒平穩的呼吸聲。

  夜襲的男子揭開了輕紗,望見裡頭一張熟睡的美顏,忍不住探出大掌,撫了撫那柔嫩的臉頰。

  他像是偷花賊?!阿,真諷刺呀!京旭虎忍不住勾起嘴角,看著自己的賊頭賊腦的動作,只是為了來瞧她一眼。

  自她回到官府,他就老放不下心,於最便跟在她身邊。如今她來到步府,他也一樣寸步不離,不想離開。

  站在床炕旁望著她熟睡的模樣,他的心瞬時流過一陣暖流,不再是冰冷冷的等待了。

  而她懂他的心嗎?京旭虎抿著薄唇,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複雜的思緒正在心裡不斷掙扎著。

  為什麼,他這麼喜歡她,而她的心裡卻還放著另一名男人呢?京旭虎的喉頭起了一股苦澀,怎麼咽也嚥不下去。

  忽然他的心裡,有一股想要親手殺了步燕臨的衝動,好讓這男人永遠從她的心裡消失,再也不會為他掛念。

  只是京旭虎卻辦不到,他知道感情就如同菟絲,一旦種下,相思就如同籐蔓爬滿了整個心頭,永遠纏繞、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呀!多麼強烈的一個詞兒,而他為什麼不能坦率的告訴她呢?

  就怕他會得到一個失望的答案……

  大手離不開她的臉頰,然而夢中的睡美人兒,忽然嚶嚀一聲。

  京旭虎驚了心,於是急忙的退開她的床炕,像一陣風般的離開廂房,房裡又恢復了原來的寂靜。

  夜色依舊,冷風呼呼直吹。

  為什麼相愛的人,還是隔著一道心牆呢?

  這一夜,京旭虎無語問著蒼天。




  大年初二街上的人兒不算多,尤其是在清早的時間,於是官清韻選了一間不起眼、人又少的藥鋪,在支支吾吾之下,終於開口道要打胎藥,還謊稱是為自己的婢女抓的。

  一拿到打胎藥,她便急著趕回步府,省得府裡的人碰著她單獨出外抓藥,而起了疑心。

  急急忙忙的走出藥鋪,回到步府的官清韻,三步並做兩步,想立刻回到自己的客房裡,解決肚子裡突來的驚喜。

  可巧不巧的,路上竟讓她遇見步府剛進門的少夫人——紅 兒。

  紅 兒有著甜美的容貌,一展笑顏如同蜜糖般可以融化任何人,就連官清韻,其實對她也有點好感。

  只是現下的她卻像個偷兒,將手上抓來的藥包,往身後一藏,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怕被別人發現。

  「表嫂,早。」官清韻噙著淡淡的笑容,先開口打了招呼。「昨晚宴會持續到二更,表嫂怎不多睡一會兒?」

  「時間一到,自然就醒了。」紅 兒呵呵笑著。「韻妹妹怎也起了個大早呢?瞧你的樣子,是剛從外頭回來嗎?」

  紅 兒是位有名的女大夫,在城中是人人稱讚的「藥佛手」。為了躲避聖上的選秀,她才找上步燕臨,只因他身中奇毒,必須拿娶她作為交換條件,她才肯用盡畢生所學的醫術,替他去除身上的奇毒。

  而紅 兒來到府中好幾個月了,也找出了他身中奇毒的原因,可卻牽扯出一大堆陰謀,於是紅 兒如同一隻防備的貓兒,暗中觀察著每個人。

  尤其,清晨便見到官清韻起了個大早,像是在隱藏什麼事情,讓紅 兒起了防心,想從官清韻的口中套出些蛛絲馬跡,並不是故意要找官清韻麻煩。

  紅 兒想,如果去除了她們之間的防備,或許她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然而,現下敵友未分的情況之下,她們都得保護自己最寶貝的東西,所以彼此都有一道戒備。

  官清韻輕顫了下,笑容有些僵硬。「呵呵,剛剛天氣放晴,上街到處看看,果然過節就是不一樣,外頭好熱鬧呢!」

  紅 兒恍然大悟般的點頭,揚起唇角。「原來如此,那我也想上街瞧瞧過年的氣氛呢!」她以最甜蜜而輕快的口氣閒聊著,而眼光也沒放過官清韻眼裡的閃爍、以及支吾不自在的態度。

  「表嫂今兒個要是有空,是該上街瞧瞧。」官清韻眼裡的紅廿見兒是有著甜美笑容,卻讓她搞不懂思緒的女子,是友、是敵,她不知道。

  「是嗎?」紅 兒保持不變的態度,轉了個話題。「昨晚韻妹妹在大娘那兒睡得好嗎?」

  「可好了,如同自家般的舒適。」官清韻有些急了,似乎有些想結束與她的話題。

  「那就好了,我還怕咱們招待不周。」紅 兒走上前,忽然握住官清韻的手,接著佯裝驚訝道:「咦,妹妹怎麼手上拿著藥包呢?你生病了呀?」

  藏在抽裡的藥包還是被紅 兒發現了,官清韻只得深吸口氣,勉強露出笑顏。

  「是、是這樣的,我的身子向來就不太好,氣血又虛,因此今天才會去抓帖強健身子的藥。」

  「唉,怎麼不找我替你看病呢?」紅 兒熱情的替官清韻把了把脈,卻發現脈象正常,並不如官清韻所說的……身子不好。

  「表嫂,不用了。」官清韻急忙抽回手,不願再讓紅 兒診視下去。「我沒啥病痛,只是要強身罷了。」

  「瞧,女人天生就體弱多病。」紅 兒笑得眉眼都彎了。「你別忙了,我讓芍葯將你手上的藥拿去煎了吧!趁著煎藥時,我們可以好好聊聊,認識彼此。」

  官清韻終於蹙起眉頭,顯露出為難的表情。「不用麻煩表嫂的婢女了,這事兒我都交給我的貼身婢女去做,畢竟她們知道我的習慣……」

  「可我卻沒見到韻妹妹你的隨身女婢吶!」紅 兒眼裡有著疑惑,她看了看四周後道:「咦?那麼剛才韻妹妹是自己出府羅?」

  官清韻倒抽一口冷氣,忘了自己該怎麼回答。

  是啊!堂堂一名嬌貴的千金,怎麼出門卻未隨身帶著婢女或是奴才,反倒大膽的一個人出府上街?

  官清韻的腦子裡不斷繞著無數的理由,卻怎麼也找不到說服人的答案。

  末了,紅 兒互擊雙掌,笑盈盈道:「是不是韻妹妹怕驚擾大夫人,以及府裡的人啊?唉,韻妹妹別客氣吶!就當做是在自家,大夥兒都是自己人呢!有什麼需要就通加一聲,會有人幫你準備好,不用自己在寒冷天氣中出門。」

  「表嫂……」官清韻小聲低喚一聲,瞬時之間真的搞不懂紅 兒,到底是真的天真,還是充滿無限詭計的女人。

  「韻妹妹,我真的把你當成親人來看待,若有什麼困難,盡量說出來沒關係,我一定會幫你的,就算我幫不了你,還有十二爺當你的靠山。」紅 兒眨眼,這句話出自於真心。

  「表嫂,你人真好。」官清韻低下頭,讓人看不見她的表情。「咱們有空再聊好嗎?我先去向表姨請個安,免得她醒來見不到我。」

  紅 兒點點頭。「好。我隨時都有空。」

  官清韻幾乎是狼狽的離去,腳步顯得紊亂而急促,她慌張的逃離了紅 兒,不希望因自己的慌亂而洩露出如此難堪的事,怕自己的名節、官府的名聲被她弄得一塌糊塗。

  一回到客房裡,官清韻遣退了身邊的奴僕,安靜的在房裡思考著,手裡緊抓著藥包不放,胸口還急促的喘著。

  接下來只要將打胎藥煎了喝下,就不會再有後續的問題了……

  她深呼吸一口,要自己冷心絕情,這樣一來對任何人都好,尤其是對京旭虎與俞泠泠,更是不會妨礙他們的好事。

  本來她就不要求什麼,只要官府別淪落到窮困潦倒,讓爹爹能安享晚年即可,其他的,她真的不貪求。

  例如,留在京旭虎的身邊……

  那根本不是她所能奢求的,那是一個遙不可及的願望呀!可為什麼她的胸口還隱隱作疼著呢?她甩甩頭,要自己別多想,決定的事,她絕不會改變!




  黑漆漆的藥汁端到她的面前時,她屏氣凝神的望著那碗熱藥湯。

  只要喝了,肯定不會為誰帶來麻煩,對她、對他以及任何人都好……

  官清韻這麼說服自己,小手端起藥碗,心分成兩邊正在拉扯著,喝與不喝,都在她一念之間。

  如果不喝,以後會為別人帶來麻煩的,而她也沒有把握,是否能承擔起這樣的後果,所以她必須忍痛打掉肚裡的孩子。

  這樣對孩子也好吧!眼淚無聲的落在臉頰上,滑過嘴唇,讓她嘗到了鹹味,以名一種名叫「痛楚」的苦澀,逼得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如果任性的留住這孩子,她根本沒有任何的力量去保護,也沒有任何的力氣去解釋所有的一切……

  為了避免一場風波,也為了不讓京旭虎誤會,她想借此母憑子貴的進到京府的大門……所以她必須昧著自己的良心,打掉這無辜的孩子。

  「對不住。」她默默的含著淚水,捧起碗,準備一口氣喝掉這黑漆漆的湯藥。

  當她的唇剛碰到溫熱的湯藥,忽然感覺一陣旋風,搶過她手上的藥碗,接著只聽到瓷器碎了一地的聲音。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官清韻有一瞬間錯愕的回不過神,雙眼盯著懸在半空中的小手。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一吭不響的打掉我的骨肉?」如同一陣風的男子,低沉的開口。

  這聲音好熟悉……

  她抬頭一瞧,一張充斥怒氣的俊顏,映入她的眼中,黑眸中閃著朵朵火焰,像是想將她拆吃入腹般的恐怖

  「爺、爺……」他、他、他為什麼會在這兒?她瞠目結舌,問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京旭虎狠狠的瞪著她,惱得直想掐死這獨斷獨行的女人。

  自她離開京府,他便緊緊的跟隨在她的身邊,只是為了他男人的自尊,躲藏起來不讓她知道。

  當他聽見她來到步府做客時,心中真是又氣又恨,為何除夕夜她不回京府、也不待在官府,偏偏就到步府做客,令他差點抓她回去痛打小屁股一頓!

  好在她雖來到步府,卻與那步燕臨沒有任何曖昧的關係,要不然他會失控殺了步燕臨,讓他在官清韻的心中永遠消逝。

  京旭虎也知道自她從京府走出後,一張美顏便是愁雲慘霧,沒了之前的笑容,還獨自出門上藥鋪抓藥,他深覺有異,於是待她前腳一走,便向掌櫃的探問。

  一問之下才知道,她抓了打胎藥!於是他又急奔步府,趕回她的身邊。

  她的腹中正懷著孩子,而孩子的爹正是他!她竟然還敢隱瞞他、私自決定將孩子打掉……

  「你狠的下心將一個未出世的孩子打掉?那是一個生命,你何其忍心……」他生氣的扣住她的下顎,質問著。

  面對他生氣的質問,她的心中溢滿了委屈,眼淚嘩啦啦的落了下來。

  頭一次見著她哭泣的模樣,京旭虎也破天荒的慌了手腳。

  「我、我也不想打掉這個孩子……要不是我沒有勇氣告訴你,也沒有勇氣承擔未來的後果,我也想留下自己的骨肉呀!更何況我也不想讓你和俞姑娘為難,更不願別人說我是母憑子貴進到京府……」她哽咽的哭著,將所有不滿一股腦兒的傾洩出來。

  她的心裡有好多、好多的掙扎與痛苦,想對他傾訴,卻又不知如何表達,只能化為喉中的苦澀。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見他還對其他女人有意,以她現在賣身為奴的身份,不但會胡思亂想,甚至沒有一絲絲的把握,心裡只剩下絕望。

  她與他,現下是天與地,他像晴空裡的白雲,逍遙自在,她沒有任何的理由去留住他這一片雲,更何況身為泥的她,他更是伸手遙不可及……

  他們之間,不會有互相歸屬的一天,於是,為了不讓自己太過於奢想,她必須親手打破這樣的期待。

  他皺眉看著她。在她快喝下藥汁的剎那,他的心幾乎是擰在一起,想到她昨天那淚流滿面的樣子,想必她是經過多大的掙扎,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一切,都是她在退讓,然而他卻沒認真思考過她的心情……

  他對她是有感情的,可是卻因為彆扭,一直不能親口說出,於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與她錯過。

  她終究是一名女子,一名已經將心交給他的女子,而他卻該死的認為他們之間還僵著步燕臨……

  他真是個笨蛋呀!霎時,京旭虎終於恍然大悟,心疼的望著她。

  「我真的不想成為殺死親生骨肉的兇手,但在這種情況下,我別無他法……」她嚎啕大哭著。

  他放鬆鉗住她下巴的大手,改將她瘦小的身子擁入懷中。

  「我真是一個該死的混蛋!」怒氣被她的淚水沖淡,他暗罵自己。「竟然沒想到你的心情……」

  她是如此堅強獨立,將所有的悲傷都往自己的心裡藏,他根本從沒考慮到她的心情,就認為她是狠心的女人。

  「爺……」近日來的壓力,讓她的冷漠融化,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任由自己在他的懷裡宣洩。

  「對不住。」他輕聲道歉。「我不該憑著自己的直覺,就定了你的罪。」他揩去她臉上的淚珠,輕聲哄她。「跟我回府裡好不好?」

  她淚眼婆娑的望著他,隊起紅艷艷的小嘴道:「你不是不要我了?」她的語氣好哀怨、好哀怨。

  他皺了眉頭。「誰說我不要你了?」自從他見到她之後,就想將她永遠的留在身旁,根本捨不得放開她。

  「我……」她抽抽噎噎的哭著。「從我走出京府,我就有這樣的感覺,像是被丟棄的娃娃,再也沒有人過問。」

  「我不是不要你……」他輕拍她的背部。「我只是、只是嫉妒罷了!」說完,他的俊顏頭一次紅如熟蝦。

  「嫉妒?!」她止住哭聲,抬起一雙水混眼瞳。「嫉妒什麼?」    此時,話再不講明,兩人的心中的結便解不開,於是他壓低了聲音。「我嫉妒步燕臨,他竟然可以什麼都不做,就讓你永遠惦記在心裡,我費盡心思討你歡心,依然得不到你的歡喜,我好慪自己的無能……」

  看著他一張俊顏正一點一滴的漲紅,她呆愣得眼淚忘了落下,只剩鼻子不斷抽著氣。

  「你、你是喜歡我的嗎?」她問的好小聲、好小聲,滿心期待卻又不敢確實的開口問道,害怕得到令人失望的答案。

  「不是。」他緊緊的擁著她的身子,用力汲取那許久未得到的溫暖。「我是愛慘了你。」

  她眨著明亮的眼瞳,像是得到了一個滿意的答案,眼裡瞬間綻放光采,唇瓣也難得的展出笑顏。

  「爺、爺愛我?」她輕問著,欲再確認一次。

  「是啊,你離開我身邊後,我才知道相思是多麼難熬。」他緊緊擁著她。「跟我一起回京府去,我不會再讓你離開了。」

  她吸吸鼻子,莞爾一笑。「爺,我的心裡早沒有表哥了,他對我來說,已成了過去,如今表哥身邊也有一位美嬌娘,我理當祝福他們。」她的聲音如同春天般的溫柔。「我的心……已經淪陷在你身上了。」

  他一聽,心像個毛頭小子般怦怦跳,只為了她這麼雲淡風輕的一句話,之前的陰霾一掃而光。

  原來兩人的坦誠,能粉碎心中所有猜己心。

  這一次,他們的心終於緊緊靠在一起,不再若即若離。

  這輩子他已栽在她的手裡,再也無法讓她離開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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