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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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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馬榮成]天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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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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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6 01:53:2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撕風排雲
  快要日落西山了。
    一輪殘陽冉冉落在破日峰後,頓如被陡峭如刀的破日峰一破為二,好一個破日峰,
果然峰如其名!
    然而,據聞「破日峰」一名之由來,卻非聞此峰的如此山勢,而是因在數十年前,
上峰之巔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奇事,山下村民才會將之名為「破日」……
    此刻,無道狂天正站於破日峰上,迎風卓立,大有傲視天下蒼生之勢,相信先前迭
受「摩河無量」重擊之傷,已然復元十之八九。
    若說身後殘陽如血,那無道狂天便是「積壓中之血」!
    他的無道,他的瘋狂,將今天下蒼生滴血!
    而距無道狂天所站不遠,其隨從「紅眉」亦已待候在側,只是,這主僕二人何以在
破日峰守候?難道……
    他與步驚雲一會之期已屆?
    是的!自無道狂天逼步驚雲須在「翌日」日落前抵達破日峰後,已過了一日一夜,
如今,已是二人會面之期!
    可是,他面之期雖屆,步驚雲及秦霜等人仍蹤影杳然,就連一旁的紅眉,亦開始有
點不耐煩道:
    「主人……,長日將盡,時辰將至,步驚雲等人卻未見蹤影,不知會否不及及趕上
破日峰?」
    紅眉雖有點憂心,無道狂天卻仍好整以暇,笑:
    「這個你大可放心!由那個斷崖至破日峰,一般高手也僅需兩至三日行程,更何況
不哭死神步驚雲?即使他有秦霜及孔慈負累,亦絕不會遲上多久。」
    「而且,終然本座未有環顧四周,亦可隱隱感到……」
    「他,已經來了!」
    紅眉一怔,問;
    「什……麼?步驚雲已來了?」
    「他……在哪?」
    無道狂天道:
    「你真的很想知道嗎?」
    「好!就讓本座告訴你!他,就在……」
    「你的身後!」
    無道狂天此言一出,紅眉當場大吃一驚,慌忙回頭一望!
    只見一條如魔神般的魁梧身影,真的已沉沉站於其後,這條魁梧身影不是別人,正
是──
    步?驚?雲!
    「步……驚雲?是……你?」紅眉連忙抽身急撤,然而已經太遲!
    赫聽「噗」的一聲!步驚雲已一手緊扣其咽喉,紅眉當場不敢妄動!
    同一時間,秦霜亦已從山下飛馳而至,更隨即守在步驚雲身畔,凝神戒備!
    但,為何不見孔慈?
    緣於這一戰凶險異常,孔慈武功卻微不足道,故為其安危設想,秦石遂向步驚雲建
議,將她留在山下一間客棧內。
    孔慈雖想與二人一起上山,但亦心知自己若堅持同去,反會令二人在對付無道狂天
時有諸多顧忌,最後只好無奈應承。
    勢難料到,步驚雲甫在峰上出現,一出手便已制著紅眉,總逢一擊報捷。
    但無道狂天目睹自己僕人被制,卻仍然漠不關心,悠然笑道:
    「呵呵,步驚雲,看來不但聶鳳輕功冠絕武林,你身法也是不弱,若非本座未有分
神,相信也不會發現你無聲無息掩至!」
    步驚雲默然未有答話,只是定定盯著無道狂天,似在提防他會隨時出手,反而,一
旁的秦霜此時卻道:
    「無道狂天!你僕人性命已在雲師弟手上,你快將我姊交出,否則,所別怪我們對
你這個僕人不再客氣!」
    無道狂天冷冷一笑,答:
    「呵呵,步驚雲今日既已如我所言抵達破日峰,你們以為紅眉這賤僕對我還有啥作
為?」
    「由始至今,本座神阻殺神,佛阻殺佛,天阻殺天!任何有阻本座達到目的的人,
皆可──」「殺!」
    無道狂天「殺」字乍出,一直被步驚雲緊扣咽喉的紅眉惟已明白其話中含意,一張
臉霎時變為一片死灰,脫口驚呼:
    「主……人!」
    「求求……你……不要……」
    但呼叫已經太遲,無道狂天已在其驚呼聲中出手!
    只見他身上紅氣一伸,一道長逾九尺的紅氣立如鐮刀飛出,向步驚雲等人所站之位
一斬!
    然而這道紅氣卻並非劈向步驚雲及秦霜,為聽「喀嚓」一聲,紅眉的人已波紅氣一
劈為二,血淋淋的下身更實時跌到地上,慘遭攔腰斬殺!
    天!萬料不到,無道狂天手起氣落,但已把像狗般跟隨自己的僕人解決,全然沒有
半分感情,沒有半分留手,出手異常恨辣俐落!
    然而,不知是紅眉生命力特強,還是他仍有話要說,即使被斬下半邊身軀,他仍未
實時氣絕,只見他雙目狂睜,就像不將心中最後一句話吐出就死不瞑目,緊緊瞪著步驚
雲道:
    「步……驚……雲!既然……他……不仁,我……亦……
    不義,我……紅眉……就將……他的……秘密……告……訴……你……」
    「你……今後……要……萬分……小心……一個……
    女人,更要……特別……提防……無道……狂……天……」
    「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其實……是……」
    紅眉差點便將無道狂天的真正身份吐出,卻霍地「嘩啦」吐出大蓬鮮血,只因他的
心房,赫然已被一道尖銳如刺的紅氣,當然是無道狂無所發!
    只因他的真正身份異常特殊,決不能就此讓步驚雲等人知悉,才會在紅眉快要吐出
真相同時,再隔空暴發這道紅氣,叫他永遠往口!
    步驚雲靜靜看著紅眉面上的表情,彷彿在咀嚼著他適才的一句說話:
    「你……今後……要……萬分……小心……一個……女……人……」
    什麼女人?
    步驚雲想破腦門也無法想透,除了眼前的無道狂天,他還要小心一個女人?那個女
人到底是誰?
    只是,縱然最終他仍未能從紅眉口中得知無道狂天的真正身份,他還是冷冷地、慢
慢地放下紅眉的屍首,更徐徐為他蓋上雙日,道:
    「你,瞑日吧!」
    「即使你來不及告訴我,我步驚雲亦無所懼!」
    「因為……」。
    「我最終亦會幹掉他!」
    此言一出,步驚雲隨即向無道狂天冷冷一瞄,彷彿,他真的會言出必行,將其送往
地獄!
    無道狂天卻仍悠然笑道:
    「呵呵,步驚雲!本座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作風,相信你已好好領教了吧?」
    「如今,佑心就被本座困於破日峰下的『萬載淚泉』若你們不想她像紅眉那條狗般
被紅氣分屍,便跟著本座來吧!」
    一語方罷,無道狂天淬地縱身一跳,赫然已朝破日峰上一個破口飛躍而下!
    步驚雲與秦霜立緊隨而上,只見那個破口,竟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地洞!
    秦霜斜日一瞥步驚雲,問:
    「雲師弟,如何?」
    步驚雲卻連眼也沒眨動半分,只是緊緊盯著地上這個深不見底的地洞,似在打量這
地洞到底邁向何處何方。
    然而,此時亦非細想細看的時候,但聽他又突然吐出一聲:
    「跳!」
    眼見步驚雲躍進地洞,秦霜亦無從細想,奮身一跳,亦已緊隨而下!
    只不知,這地洞盡頭帶給他們的,到底是勝利?
    還是更令他們意想不到的結局?
    「什……麼」「天哭……,原來是天地間的……最後秘密?」
    「到底……,什麼才是無地間的最後秘密?」
    「無道狂天,又為何非要得到天哭不可?」
    一連串的疑問,就在聶風聽罷「無哭乃無地間的最後秘密」後,宛如連珠般發。
    泥造菩薩乍聞聶風的連番追問,卻只是仰天長歎一聲,道:
    「唉……,此事說來話長,也許,要令你瞭解無哭之秘,一切一切,也須由『倉頷』
此人說起。」
    「倉頜?」聶風一愕:
    「我是說,那個傳說是天地間的第一個造字者……倉頜?」
    泥造菩薩淺淺一笑,答:
    「那並非是傳說,而是千真萬確之事。」
    「當年,倉頜造出天地間第一個『字』後,萬里穹蒼驟變色,一片愁雲慘霧,儼如
天地間的所有鬼神,都在哀傷痛哭,鬼哭神嚎!」
    聶風道:
    「倉頜造字,將會令世人由『無知』,變為『有知』,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九
天十地的鬼神,卻為何要如斯哀傷?」
    泥造菩薩道:
    「那只因為,世上一旦有了文字,但如同多添了一件可怕武器。緣於語言文字傷的
雖非人身,卻是人心!」
    「有時候,人的『心』,甚至比人的『身』更為脆弱,更不堪一擊……」
    聶風聽至這裡,亦不由泛起無限啼噓,若有所悟地道:
    「嗯……,前輩……所言甚是。」
    「文字若不能用以載道,反被卑鄙小人用以攻擊他人,那未,文字便會淪為世上最
可怕最致命的武器!」
    「所謂益世神功,有時候亦反不及一根筆桿那樣強而有力,那樣……殺人不見血!」
    泥造菩薩但聽聶鳳這番說話,目光之中閃過一絲異樣光芒,似異常欣賞聶風對世情
的一番慧黠,他又續說下去:
    「不過,當年倉頷造字後鬼哭神嚎,除了因天地間多添了一件最令世人致命的武器
外,亦因為世上一旦有了文字,天地不少玄妙及秘密,亦將因有文字而被記錄下來,更
可能被世人廣作流傳……」
    「九天十地的無窮玄秘,便再難以守秘下去!」
    聶風驀然問:
    「這當中的玄秘,包括──無哭」泥造菩薩點頭。
    「但,晚輩始終不明白,天哭既是無地間的最後秘密,為何它一旦被知悉,便會普
天同哭?更惹來那個無道狂天垂涎,妄想要得到它?」
    「天哭對於無道狂天,到底有何用處?」
    泥造菩薩答道:
    「若給無道狂天得到天哭,用處可真非同小可,只因為天哭這個天地間的最後秘密,
其實並不單只是一個秘密如此簡單,而是包含──所有秘密!」
    聶風道:
    「所有秘密?前輩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天哭,實情是一卷包羅無地間
所有秘密的「預?言?經?書!」
    什……麼?天哭竟是一卷包羅天地所有秘密的……「預言經書」?
    聶風聞言深深一征,更隨即追問下去:
    「前輩!夭哭原來是一卷預言經書?那,這卷經書到底由誰所著?」
    泥造菩薩輕輕歎道:
    「著下這卷預言經書的不是別人,正是造出天地第一個字的始創者……」
    「倉!」
    「頜!」
    此言一出,聶風更是無限震驚,他勢難料到,創出無地第一個字的是倉頡,著下天
地最後秘密的也是他!
    「前輩,即使當年的倉頜能為人之所不能為,更為世人創下第一個字,但……,他
亦絕非神佛,怎能預知天地玄機?更著下一卷包含天地所有秘密的預言經書?」
    泥造菩薩解釋:
    「那只因為,倉頡當年曾窮思苦研,亦無法造成一字,後來卻在陰差陽錯下,造出
了天地間第一個字。」
    「而這天地間的第一字;卻遠遠超出倉頡意實之外!這個字竟像蘊含一種奇異魔力,
能令見字的人,腦海驟然充滿無窮玄機,恍如與天地互通……」
    聶風微微動容:
    「與……天地互通?那豈非是……」
    泥造菩薩未等他把話說完,已歎息道:
    「那即是說,任何人看見這個天地間的第一個字後,腦海從此便能知道天地間的所
有秘密,包括過去、現在與未來。」
    「這個人,將會──」「無?所?不?知!」
    無所不知?
    這是一個多麼強烈的誘惑!
    聶風聽至這裡,不禁倒抽一口涼氣,他終吁明白,何以無道狂天用盡千方百計,亦
非要得到無哭不可!
    只因為,無哭這卷預言經書,內裡一定向有這個奇炒的「字」。
    對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來說,除了希望能稱雄於世,天下無敵,若能對天下間所有事
情「無所不知」,甚至能「未卜先知」,便能「無往不利」!
    然而,聶風縱然已逐漸摸清「天哭」的來龍去脈,他還是有一點不明。
    「前輩!世事奇字千萬,何以倉頡所造的第一個字,卻偏偏蘊含如此不可思議的奇
妙力量,能令人的腦海與天地互通,無所不知?」
    泥造菩薩苦苦一笑,答:
    「誰知道!也許全由於倉頜天資過人,當年在陰差陽錯下與天地互通,才會偶然創
出無他第一個字,或因如此,此字才會包含可令人與天地互通的神效……」
    「又或許,此字本來但是無地間的第一個字,所有字將因此字誕生而衍生下去,故
這個這字可說是『萬字之源』,能包藏天地間的奧秘亦不足為奇……」
    「但無論如何,當年倉頡在造出這個字後,亦隨即因這個字而變得無所不知,終於
因仍天地間所有秘密而源源流下兩行血淚……」
    「啊?倉頡為何會流下血淚?」
    「只因為,倉頡實在太哀傷了,須知道有時候,一個人知得太多並非一件好事,直
何況未卜先知,連不該知道的未來的事亦一一預知?」
    「倉頡的血淚,正是因為知道蒼生是世世代代將要蒙受的大劫而下……」
    聶風眉頭一皺,道:
    「但,既然他已能未卜先知,難道不可助世人逃過種種大劫?」
    泥造菩薩歎道:
    「唉……,須知天意如刀,人的力量卻有限,蒼天若要降劫給世人,即使能預知天
意又如何?一切還不是人力難撓?」
    聶風卻不以為然:
    「前輩,這一點,晚輩看法倒與前輩不盡相同。」
    「對晚輩而言,人能否逃過劫數,全在於其願否自救,與及救人的人,有否一顆非
救人不可的心!」
    泥造菩薩乍聞此語,不禁會心一笑,無限欣賞地道:
    「聶風啊聶風!你果然不脫天生的那份本色!還是如此在意救人!」
    「你可知道,當年老夫在樂山那座古廟內為你所用的預言,說你終有日會為世間作
出自己最大的犧牲,便是因為你這股不惜一切亦要救人的性格。」
    「憑你這股性格,到最後雖能救蒼生逃過一劫,到頭來自身卻陷於萬劫不復之地,
被千人追萬人殺,甚至你畢生至愛、至親及知己也非殺你不可,試問人生至此……,雖
生何用」泥造菩薩口中所說的,確是一個異常可悲可怕的下場,但聶風聽罷仍毫不動容,
目光更閃過一絲堅定不移之色,斬釘截鐵地答:
    「若能以我聶風『一己之劫』,教千萬世人逃過一個大劫,即使要我被千刀萬刮,
甚至死在自己最疼惜的人手上,我聶風亦……」
    「至死不悔!」
    好一句至死不悔!泥造菩薩聽罷聶鳳此語,亦陡地深深動容,不知為何,一時間竟
說不話來,一雙老目亦隱含淚光,似在為聶風那顆義無反顧的救人之心,而感動得流下
淚來……」
    可惜,聶風一直背他而坐,不但未能看清這泥造菩薩的真正面目,更不知他為自己
所留的兩行老淚……
    良久,泥造菩薩方才哽咽地道:
    「其實,若說當年已心知天地間所有劫難的倉頡,對蒼生蒙劫坐視不理並不公平,
終於他也曾竭力挽救人間數個大劫。」
    「可惜憑其一己之力,最後仍難救蒼生,但他自己縱然回天乏術,並不表示,後世
的人沒有拯救蒼生的本事……」
    「故而,他最後亦為天下蒼生留一後著,便是將那個由他所造的天地第一個字,寫
於『天哭』這卷預言經書之中,只要有緣人能翻開這卷天哭經,便能看見天地間的第一
個字,獲得與天地互通、未卜先知的神力!」
    「倉頜希望,這個人在擁有未卜先知的神力後,能豁力救世人於千劫萬難之中,故
這卷無哭經內,除了那天地第一個字外,還寫下了他的期望……」
    至此,聶風終完全明白,天哭原來該喚作「天哭經」,他驀然歎道:
    「可借,利慾當前的人心,亦未必會真的加倉頡所願,以這股神力救人,相反,若
這卷天哭經被心術不正之人獲得,不但未能救人,反而會以那股未卜先知之力,助自己
無往不利,甚至害人……」
    泥造菩薩也點頭認同道:
    「嗯,值得慶幸的是,這卷天哭經,至今仍未落在心術不正之徒手上。由倉頡寫下
天哭至今,這卷經書也只被兩個人看過……」
    聶風頓感好奇,問:
    「哦?原來天哭經曾被哪兩個人看過?」
    「這兩個人又是誰?」
    泥造菩薩饒有深意的道:
    「第一個得看天哭的人,便是於唐朝時代,不借千里迢迢遠赴『天竺』求取佛經的
三藏法師──『玄樊』!」
    「而第二個得看天哭的亦非別人,正是……」
    「我!」
    勢難料到,第二個得看天哭的人竟是自己身後的泥造菩薩,聶風亦不由吃了一驚:
    「什麼?原來,唐朝的玄樊大師與……前輩,亦同樣看過天哭?難怪前輩能……窮
究玄機,料事如神!」
    泥造菩薩歎:
    「唉……,即使我能窮究玄機又如何?最後還不是對蒼生之劫,同樣愛莫能助……」
    聶鳳道:
    「前輩究竟你何以能夠得看天哭?」
    泥造菩薩徐徐道:
    「此事,其實該由倉頡寫下天哭之後說起……」
    「當年倉頡寫了天哭之後,經歷千百寒暑,竟仍未有人發現天哭,輟轉流傳,據說
『天哭經』更曾一度沮雜於萬千佛經之中……」
    「也不知是否因世道人心無心向佛,更無心迫讀萬卷佛經,天哭經就像一個石沉大
海的驚世秘密,一直未有被人發覺……」
    「這樣又過了千百年,直至唐朝時代,終於出了一個極愛鑽研佛經的。佛癡,亦即
是玄樊大師!」
    「玄樊大師自小已愛讀佛經,可經念得愈多,心中疑問愈多,最後,為了解開心中
疑惑,便在年僅二十七之年,由神州經線路,遠赴天竺求血更為深奧的佛經。」
    玄樊的事跡,聶風也略有所聞,他亦點頭道:
    「歎,據聞玄絲大師這一去,侵在天竺留了十六年,習得無數經典中的奧義,最後
更成為『法相宗』的開山祖師。」
    泥造菩薩頷首道:
    「由此可知,玄樊一生所讀佛經何止千萬?據說,他當年在天竺追閱萬家經典,便
曾於無意中發現了……」
    「無哭經!」
    聶風道:
    「哦?原來,天哭經最後竟流傳到無竺?」
    「那,既然玄樊終於發現了天哭經,豈非表示,他同樣因經內那天地第一個字,而
獲得那股未卜先知的神通力量。」泥造菩薩道:
    「是的!且其時本已擁有高深修為的他,一時間亦不克自持,竟然也像倉頡一樣,
為知道世間所有大劫而悲從中來,落下血淚……」
    「只是,玄樊在得悉天哭之秘後,心中顧慮顯然比倉頡更多,他唯恐繼自己之後,
下一個閱天哭經的,未必一定會是一個好人,若天哭經落在奸邪之徒手上,後果便不堪
設想……」
    「但,若為防天哭落在惡人手上,而將經書毀掉,他又不忍心親手毀經,最後,他
想出了一個解決辦法!」
    「什麼辦法?」聶風問。
    「一個無可奈何的辦法!他在自己圓寂之前,將天哭經帶至『破日峰』,並將之藏
於峰下的『萬載淚泉』內。只因他信為,極少人會找到這個破日峰下的秘地、若真的有
人找到這裡,也許便是真正配得到天哭的有緣人!」
    聶風「啊」的低呼一聲,恍然大悟地道:
    「難怪無道狂天用盡千方百計,亦要逼雲師兄到破日峰的萬載淚泉,原來,一切都
為助其得到天哭……」
    「嗯……。而經玄樊將天哭往破日的萬載淚池一擱,這卷經書又再被放置千千百百
年,直至……」
    這一次,未待泥造菩薩把話說完,聶風已先自道:
    「直至你的出現?」
    泥造菩薩點頭道:
    「是的。約在二十年前,老夫已精通神州各大玄學名門的所有奧義,上至命運堪輿,
下至掌相,甚至奇門遁甲亦無一不精,可惜……」
    「老夫為人算命愈多,便愈覺人間充滿不平苦難,愈看不透天地玄機,畢竟天意茫
茫……」
    「後來,老夫認識了某座古寺中的一位得道高僧,即偶然在其口中得悉『天哭』這
個流傳,雖然那高僧只是信口提及,便老夫卻信為未必只是一個流傳,於是便開始搜羅
有關玄樊大師生前事跡。」
    「最後,終給我探得玄樊大師在圓寂之前,曾到破日峰的萬載淚泉一遊,我認為事
有蹊蹺,終決定往破日峰一行……」
    聶風驀然問:
    「前輩,當年你為何非要找出天哭不可?」
    泥造菩薩唏噓地道:
    「唉,這就是人最可怕之處,永遠無法在適當的時候滿足收手,正如當年的我,雖
已精通各門玄學,卻仍認為自己還可再上一層,還可為解救世人之苦而徹底參透天機,
但我造夢也沒想過,那次破日峰之行,竟徹底改變了我的一生!」
    說至這裡,泥造菩薩不禁緩緩垂首,彷彿在記起一些不欲記起的事,沉吟道:
    「如果,可以給我重新挑揀一次,我……但願當年一切都從沒發生……」
    聶風奇道:
    「前輩,到底當年你在破日峰遇上什麼事,會令你但願一切都沒發生?」
    泥造菩薩的目光融化回到久遠的從前,呢喃道:
    「當午我為著找出天哭,不惜在破日峰找了三年,找遍破日峰每個角落,終在萬載
淚泉發現了天哭,我欣喜若狂,沒料到天哭竟然真有其經,終於便第一時間閱天哭,接
著,一件奇事便隨即發生……」
    終於說到骨節眼上了!聶風聽至這裡亦不由屏息靜氣,靜待泥造菩薩說下去。
    「我第一眼便發現,天哭經內原來載有不少我看不明白的字,然而對我來說,這些
字到底有何含意跟本毫不重要,因為當我再瞧真一點,我便赫然發現,這堆古怪文字中
有一個『字』,最為曙目!」
    「而當我的目光剛接觸這個字時,遂地感到腦際一陣強烈暈眩,彷彿天旋地轉,而
我的身心,亦恍似要融進這個漩渦之中,與九天十地同轉,渾為一體……」
    聶風一愣,道:
    「與天地……渾為一體,前輩,難道你所看見的字,正是倉頡所造的……第一個字?」
    「正是!而我在見字時所生的那陣天旋地轉,全是因為那字賦予我未卜先知的神力
所致……」
    不錯!當年泥造菩薩瞥見倉頡所造的第一個字後,不但自身天旋地轉,破日峰一帶
亦突然昏天暗地,僅得峰頂暴綻一道豪光,儼如將天日破開。
    其時居於附近的村民驟見此異象,盡皆噴噴稱奇,「破日峰」亦因而得名。
    「前輩,既然你能順撇得天哭賦予神通之力,本該值得高興,何解卻但願一切從沒
發生?」
    泥造菩薩苦苦一笑,答:
    「那只因為,當我獲得可知世上萬事萬物的神通之力後,我心裡亦頓時對天哭之秘
一清二楚,我開始憑我的神之力隱隱感到,原來,倉頡為防天哭落在惡徒手上,在寫下
這卷經書之時,曾為天哭下了一個詛咒……」
    「若非得道之人獲得天哭,只要誰第一個翻開它,使會遭受一個一一」「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的惡咒!」
    聶鳳微微動容,問:
    「什……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詛咒?那,當年的玄樊翻開天哭,為
何又會安然無恙?」
    泥造菩薩道:
    「因為,玄類也是得道高僧,當然可跳過這個詛咒,便我卻只是精通各門玄學,並
非得道之人,所以我雖然得到天哭賦予的神通之力,椎亦同時被天哭詛咒!」
    「只是,這個沮咒亦非一定應驗,若被詛咒之人此後並無多行不義,沮咒便不會發
生,仍可安度餘生……」
    「可惜……,我卻在十多年前向一個梟雄洩露了……一個不該洩露的天機,這件不
義之事,立令沮咒應驗在我身上,我隨即遭受天譴,全身長滿血膿毒瘡,從此日夕……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泥造菩薩洩露的那個天機,極可能但是當年告訴雄霸有關風雲的那句預言……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就因為這句預言,導至雄霸更是野心博發,江湖從此血流成河!
    聶風當然不會知道這個中來龍去脈,全只是頓然明白了一件事。
    「我明白了!無道狂天千方百計逼雲師兄上破日峰,原來是想……雲師兄替他翻開
天哭,讓師兄先受天哭詛咒,自己才再看經內的那個字,以求取神通之力……」
    「但,我仍有一點不明,為何無道狂天非要雲師兄不可?
    其實要翻開天哭經,任何一個人亦可為其效勞。」
    泥遺菩薩搖首道:
    「聶鳳,這個你有所不知了,其實,天哭經亦非人人可翻,無論是善人抑或惡人,
若本身命造並非『至盡至絕』之人,即使得到天哭經,亦無法將之翻開!」
    「至盡……至絕?」聶鳳一呆。
    「嗯!各人命運不同,這個世上,有生來異常幸福的人,也有生來異常悲修的人,
而玄樊、老夫、無道狂天,甚至步驚雲,自身命造皆巧合地生於『至盡至絕』之時,我
們這種人全都六親無靠,但亦同時擁有可翻開天哭的能力……」
    聶風想來亦覺不無道理!玄樊大師身為出家高僧,當然與六親不相往來;泥造菩薩
身遭天譴,亦是親疏迴避;甚至那個無道狂天,野心之狂既已自號為天,想必亦異常心
狠手辣,六親情斷!
    至於雲師兄,則更與所有人無緣,難怪被列入「至盡至絕」之命!
    「前輩,你的意思,是說除了雲師兄外,無道狂天自己其實亦可翻開天哭,他只是
不欲被詛咒而已?」
    「是的!而且,相信他目下已用他那個佑心姑娘為脅,逼步驚雲上至破日峰!」
    「聶風!如今也是你該趕去制止步驚雲,為其翻開天哭的時候了!」
    泥造菩薩說至這裡,一直抵著聶風背門的雙手已一把抽回,而聶風亦覺自己體內八
脈已然舒暢無比,顯見早前所受內傷,已經幾乎痊癒!
    聶風隨即道:
    「前輩,晚輩亦知如今事情有緊逼,要上破日峰已刻不容緩,只是,晚輩仍有一個
疑問不得不問。」
    「我與雲師兄皆有實體,難道……,他根本並不是……
    人?」
    「他的真正身份,到底是誰?」
    泥造菩薩聞言只是饒有深意一笑,道。
    「人間爭相雖千奇百怪,但歸根究底,仍逃不出自身一具臭皮囊,故無道狂天修為
再高,亦必有其真身,你與步驚雲緣感到其紅氣下空蕩一片,正是其無上神功『天狂血
絕』玄妙所在,能否破其神功,便要看你們的造化了……」
    「至於他是何方神聖,老夫雖然知道,但因我有一個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在其
手上,故雖然仍可出手助你們一臂之力,卻仍耍堅守曾對他所作的承諾,絕不的透露其
真正身份……」
    「聶鳳!這一點,請恕老夫無能為力!」
    勢難料到,泥造菩薩原來與無道狂天早有承諾,即使他如何幫助風雲,亦絕不能將
其真正身份洩露,否則,便會失去一個比其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聶風亦知不宜強人所難,故心中雖有一點的失望,仍道:
    「前輩,既然你有苦衷,聶風亦不強你所難,但,你既有一樣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
東西在無道狂天手上,他大可以之為脅,逼你寫下倉頡所造的第一個字,事情豈非更為
簡單,何須千方百計翻開天哭?」
    泥造菩薩搖首道:
    「聶風,你有所不知了;當日老夫翻開天哭之時,雖因倉頡所造的第一個字而獲得
知道一切神通之力,但同時也失去一些東西。」
    「哦?前輩到底失去什麼東西?」
    「老夫失去的東西便是……」
    「對這個『字』的……」
    「記!」
    「憶!」
    聶風一愣,他萬料不到,泥造菩薩雖能得到那個「字」的神通之力,卻又同時無法
再記起那是一個怎樣的字。
    是天意安排?還是世情本就如此?
    人總是得到一些,又會失去一些?
    聶鳳又道:
    「前輩,即使無道狂天無法從你口中得知那個是什麼字,但他既然亦和你同屬『至
盡至絕』之命,難保一朝不會冒被咒之險,自行翻閱天哭,你為何不索性毀掉這卷關於
天地玄機的經書?讓它永遠不會再落在任何人手上,一了百了,杜絕一切後患。」
    泥造菩薩道:
    「聶風,老夫一直未有毀掉天哭的原因,其實亦和當初倉頡將無哭流傳於世的目的
一樣:只因著天哭有朝一日落在適合的好人手上,便可賦予該人神通之力,也許最後能
助世間蒼生避過不少大劫……」
    對於泥造菩薩這番說話,聶鳳似乎亦有同感,點頭道:
    「嗯……。也許前輩及倉頡的期望……是對的,也許……
    保留天哭這個救世的希望,總教完全抹煞任何希望為佳……」
    是的!人間千苦,若能救眾生解脫一點苦難,縱使豁盡任何方法,亦應一試……
    「所以,」泥造菩薩又道:
    「聶風!老夫真的希望你能盡力阻止步驚雲為無道狂天翻開天哭,一來是不欲步驚
雲代替他被天哭詛咒,二來,亦不想無道狂天獲得神通之力!」
    「這魔頭已修為蓋世,若再給他擁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天地人間將不堪設想!」
    聶風聽罷,已霍地一站而起,道:
    「好!前輩,晚輩如今就趕往破日蜂的『萬載淚泉』,助雲師兄對付無道狂天!」
    「但,晚輩如今身在之地,到底是保處何方,晚輩該如何到萬載淚泉?」
    泥造菩薩饒有深意一笑,緩緩道:
    「聶風!你其實已不用趕到破日峰的萬載淚泉。」
    聶風一怔,問:
    「前輩,你此話……何解?」
    「因為,」泥造菩薩語音稍頓,復再一字一字地續說下去:
    「這裡所在……」
    「萬載淚泉之……」
    「下!」
    天……!原來泥造菩薩與聶風身在的這個煙霧瀰漫之地,但是在破日峰萬載淚泉下
的一個山洞?
    想不到,泥造菩薩竟已將聶風帶上破日峰這個隱蔽之地,這個或許連無道狂天也不
知道的地方……
    那豈非是說,藏著天哭的萬載淚泉……
    就近在二人之上?
    一切,也即將解決?
    是的!一切也面臨最後解決!
    只因步驚雲與秦霜,在緊跟無道狂天跳近破日峰頂的那個地洞後,再經過一條陡斜
無比的黑暗甬道,驀覺前方一片豁然開朗!
    他們終於也來至無道狂天一直想他他們前赴的地方!
    萬!載!淚!泉!
    想不到這個聞名已久的萬載淚泉,竟然會是這樣的!
    步驚雲與秦霜只見甬道盡頭所通向的這個地方,赫然是一個洛大無比的山洞,山洞
中央,更有一個徑闊十丈的水池!
    水池四周洞壁,更有無數被流水劃過的痕跡,碧水紊繞,就如千行萬行眼淚,難怪
這裡會喚作萬載淚泉!
    而在萬載淚泉中央,亦立著一塊方圓半丈的巨石,在池水環繞下形如孤島。
    此刻的無道狂天,早已做立於萬載淚泉這兒等候二人,但步驚雲秦霜甫見他,卻只
是向他瞄了一眼,他們的目光,很快已經移開,更不期然落在淚泉中央的巨石上!
    只因巨石之上,此刻竟縛著一個他們要救的人──
    佑心!
    「姊……姊?」
    秦霜乍見佑心,當場情不自禁高呼一聲,佑心但聽秦霜在此時此刻竟直呼她為姊姊,
雖然身陷險境,亦不禁喜形於色,眼眶一紅,道:
    「佑……喜?你終於……肯認回我了?」
    佑心雖喜形於色,秦霜卻未有即對響應,只是與步驚雲互望一眼,遂地……
    二人竟同時一動!
    只見步驚雲一動,竟已向無道狂天勁掌拍去!秦霜一動,卻是撲向石中的佑心!
    原來步驚雲在上破日峰前早有部署,只要甫發現佑心,他就會為秦霜掩護,讓其救
姊!
    果然!不出二人所料,在步驚雲勁掌急攻之下,無道狂天在不期然閃身,而就在其
閃避這時,秦霜已然躍上池中巨石,更使勁一把扯斷緊縛佑心的鐵鏈!
    然而,就在秦霜祉斷綁佑心的鐵鏈同時,他赫然發現,佑心依舊動彈不得。
    她全身穴位赫然已被人一一盡封!
    一驚之下,秦霜連忙「噗噗噗」的為佑心解穴,可是任他如何努力,佑心的穴道依
然牢不可解!
    而遠處的無道狂天見狀,卻發出一聲嘿嘿冷笑,道:
    「嗯!沒有用的!你姊全身大穴,皆被本座的無上神功『天狂血絕』所制,若不得
本座的獨門解穴手法,根本無法可解!」
    「只要她再被制穴一個時辰,本座貫於其穴位的天狂血絕真氣便會迸發,那時候,
她將會全身大穴盡血而死!」
    「所以,步驚雲!我看你還是別再作無謂抵抗!乖乖助本座得到無哭吧!」
    無道狂天此言甫出,忽然,卻不知從那裡傳來一個聲音,道:
    「雲──師一兄!」
    「慢──著!」
    聲音清朗如風,人亦身快如風!
    但聽在高呼聲中,一條人影已如一股驚世旋風,從甬道盡頭疾捲而進萬載淚泉內,
更一把躍上佑心及秦霜身處之巨石上,「噗噗噗」的,已連拍佑心身上百穴!
    說也奇怪,在此人連連拍擊下,佑心身上所有穴道竟同時迸發無數紅氣,佑心的人
也實時可動彈自如,百穴盡解!
    而這個為佑心解穴的不是別人,正是趕來助步驚雲一臂之力的──
    聶風!
    想不到在千鈞一髮間,聶風竟及時趕到,更想不到他竟能解開無道狂天以「無狂血
絕」所封的穴道,就連無道狂天亦不禁微微動容:
    「好一個聶風!你竟能解開……本座以『無狂血絕』所封的穴道?是那個老鬼告訴
你的?」
    聶風定定盯著無道汪天,道:
    「沒錯!前輩身負看透一切的神通之力,是他將破你天狂血絕的方法告訴我的!」
    「無道狂天!如今你已再無所恃,還如何逼雲師兄助你得到天哭?何不及早收手,
還不太遲!」
    「收手?」無道狂天聞言只是冷笑一聲,仍氣定神閒的道:
    「聶風啊聶風,你和那老鬼一樣,未免太小看本座了!別以為救了佑心,便可阻老
夫得到天哭!本座既敢自號為『天』,便絕對會像『天』一樣……」
    「叫你們感到意外!」
    無道狂天語聲方歇,忽地將身上紅氣一抖!
    赫聽「伏」的一聲,只見其紅氣之內已抖出一條人影!而這條人影,竟是一個任何
人也無法想到會從其紅氣之內抖出的人……
    孔……
    慈!
    啊?啊?啊?
    天!孔慈不是被步驚雲和秦霜留在山下的嗎?為何竟落於無道狂天手中?
    卻原來在二人走後,孔慈因記掛二人安危,一時放心不下,仍暗暗尾隨二人上山。
    誰知跟至半途,竟被無道狂天發現,並將她制於其紅氣之內。
    亦由於無道狂天的護體紅氣濃稠無比,眾人一時間亦未發覺紅氣之內,原來多了一
個孔慈!
    變生!眾人萬料不到,佑心方才被救,孔慈又已在脅,且無道狂天的護體紅氣之內,
更已使出一道紅氣如鞭,將孔慈咽喉緊套,而孔慈更已一臉紫黑,汗下如雨,似會隨時
室息!
    但聽無道狂天又對步驚雲道:
    「哈哈!步驚雲!看見了吧?如今你應該知道,無論如何,你今日亦要屈服於本座
之下,必須助本座得到天哭!否則本座紅氣一緊,孔慈便要立即身首異處……」
    「分屍而死!」
    眼看孔慈在紅氣一緊下,本已紫黑的臉更呈一片死灰,步驚雲冷冷的臉上雖似沒有
半分動容,卻徐徐張口道:
    「你,到底要我如何助你……」
    「得到天哭?」
    「很簡單!」無道狂天直戳了當答;
    「你要替我──」「翻開它!」
    此言甫出,無道狂天身上紅氣霍地一掃,但聽「隆」然一聲巨響,只見萬載淚泉其
中一面洞壁已被其紅氣一破而開,無道狂天的紅氣復向洞壁之內一卷,赫然已捲出一件
物事,回氣一甩,更已將此物事向步驚雲擲去!
    不慌不忙,步驚雲隨即伸手一接,已然將這件物事抄在手中,垂首一看,只見這物
事竟是一卷經書,經書之上還寫著三個異竹屬日的字──
    天!
    哭!
    經!
    「這一一一」「就是無哭?」
    步驚雲向來雖對一切無動於衷,唯無道狂天一直想得到的無哭,如今亦已送到其手
上,冰冷的臉上亦微微動容!
    而聶風雖一直在泥造菩薩口中,對天哭聞名已久,如今也是第一次看見無哭,只見
這卷關乎天地玄機的天哭經竟是相反更一片枯黃,似經歷萬年滄桑,更為世人灑了萬載
眼淚……
    誓難料到,天哭竟是埋於萬載淚泉的洞壁之內,無道狂天之所以這個埋經地,必是
他脅逼泥造菩薩說的!
    眼見無哭已被送至步驚雲手上,而步驚雲更要實時作出決定,聶風此時驀然道:
    「雲師兄,救孔慈固然要緊,只是有一點你亦須知道,便是無道狂天為何偏要你為
其翻開這卷天哭……」
    「這卷天哭藏著倉頡所造的第一個字,可令見字者獲得未卜先知的神通力,但這卷
經書卻必須命屬『至盡至絕』的人方能開啟,而你與無道狂天皆同屬於這一種人。」
    「然而這卷無哭,亦有一個異常可怕之處,便是誰若先翻開它,誰便會被其沮咒,
今生若多行不義,必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聶風此言一出,秦霜及佑心固然一怔,就連被無道狂天緊扣咽喉的孔慈,此時亦感
到無限震驚,立時鼓盡氣力叫道:
    「雲……少爺……你不用……理……我!既然天哭能令……無道狂天獲得……神通
之力,若然……因救我這沒用的待婢……而誤了蒼生,更誤了雲少爺……被詛咒,孔慈……
    寧願……一死……」
    孔慈話來說畢,無道狂天緊扣其脖子的紅氣又再收緊一分,但聽其狩笑著道:
    「呵呵,孔慈,步驚雲表面雖對你這個天下賤婢漠不關心,但你跟隨他這麼多年,
你以為他真的對你沒有半點感情?
    你以為他真的可干睜著眼,看著弱女身首異處而死?」
    無道狂天說至這裡,復再回看步驚雲一眼,冷漠的聲音愈發不近人情,帶著威脅的
語調道:
    「怎麼樣?本座已開始有點不耐煩了!你若再猶豫,就別怪我對孔慈手上無情!?」
    步驚雲卻沒有實時響應,只是默默地看著手中那卷同樣「沉默」的天哭,良久,終
於徐徐張口道:
    「由始至今,我步驚雲早已不懼生死,更不俱任何沮咒,因為……」
    「我,早已被世人視為詛咒!」
    「你,既想我為你翻開這卷天哭……」
    「我一一一」「就?成?全?你?吧!」
    成全……他?步驚雲真的要成全無道狂天?他到底要如何成全他?
    答案很快便已知道了!因為就在孔慈叫「不」,秦霜佑心暗喚「不好」,聶風眉頭
一皺同時,步驚雲的手已觸及天哭經的卷頭……
    啊……?難道……,他真的要翻開它?
    不!只因就在同一時間,無道狂天卻突然高呼一聲,更實時鬆開孔慈,展身而起,
向步驚雲疾撲過去!
    到底無道狂天為何如此?
    步驚雲,又究竟幹了什麼──驚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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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6 01:53: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永鎖孤心  
  雲一一無常定,難為知己難為敵。
    心緒易,招行飄渺難尋覓。
    步驚雲的心,向來皆心緒難測,他的出手,更往往出入意表之外!
    就像如今的無道狂天亦無法料到,步驚雲竟會如此!
    他竟然在翻開天哭當兒.掌上已然運勁,要將天哭──
    撕為粉碎!
    這亦是無道狂天甘願先鬆開孔慈、第一時間展身撲向步驚雲的原因!
    只因為要阻止步驚雲撕毀天哭,他甚至連殺孔慈的半分餘暇也沒有!
    然而,更令無道狂天訝異的是,當他以難以置信的身法,在步驚雲還未撕毀天哭前
及時掠至,更已一把著天哭經的卷頭時,他赫然發現……
    原來,步驚雲從勢將天哭的卷頭回開!
    他適才感到步驚雲已翻開天哭,只因他太在乎這卷經書,步驚雲其實只是作勢翻開
及毀它,無道狂天已急不及待撲前欲奪!
    而就在無道狂天一把抓著天哭卷頭剎那,他又赫然發現一件事!
    天哭的卷頭在其使勁一拉下,赫然已「嚓」的一聲翻開!
    天!想不到在步驚雲的滲密心思下,天哭最後竟被無道狂天自己翻開!
    豈非表示,他已實時被天哭詛咒?
    是的!眼前鐵證如山,「天哭」真的已被無道狂天翻開,他自己也是大吃一驚,怔
怔沉吟道:
    「什……麼?我……竟然翻開天哭?我竟然翻開天哭?那……我豈非……被詛咒了?」
    而就在其怔仲之間,步驚雲已向不遠處的聶風沉吐一聲:
    「動手!」
    動手?
    聶鳳何其聰明,立時明白步驚雲的意思!只見步驚雲語出同時,真的已然動手!
    而聶鳳亦同時──動腿!
    赫聽「碰碰」兩道勁風之聲,步驚雲已勁掌拍向無道狂天臉門之位,聶風亦已重腿
掃向其腦後之位,誓要向其前後夾擊!
    若這聯手一擊真的能轟中無道狂天紅氣內的頭臉腦門,勢必令其重創!
    然而,無道狂天亦非庸手,縱使因被天哭沮咒而愣了一時,但很快很快,已比重整
旗鼓!但見他借身一閃,便已避過風雲這雷霆一擊,更實時暴叫道:
    「嘿!若你們無法動用那股無敵力量,任你們資質再高,亦無法可以制我!」
    「如今,橫堅本座已被天哭沮咒,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將天哭看個一清二楚!」
    「從今日起,既然本座曾被沮咒又如何?本座不但已修為蓋世,更將擁有洞悉先機
的神通力,天地人間,已無人可再勝我!」
    是的!無道狂天所言非虛!而就在其語出同時,亦隨即坐言起行,一把將已被翻開
的天哭卷頭再向外推開一點,目光更已開始往無哭卷內搜索……
    眼見無道狂天快將得逞,聶風不由焦急的高呼:
    「不……!絕不能讓他看見,倉頡造的第一個字!絕……
    不能夠!」
    步驚雲突然冷冷吐出一句話:
    「那一一一」「我們就毀了它吧!」
    毀了……天哭?
    聶風一呆,但步驚雲語出同時,已不待他響應,逞自向無道狂天手中的天哭劈去!
    心知天哭的神通力若落在無道狂天手上,人間便不堪設想,雖然毀掉天哭並非倉頡
及泥造菩薩所願,但,天哭令無道狂天變得更為神通廣大,就更非二人所願!
    一念至此,聶鳳不由分說,勁腿橫施,與步驚雲的掌再度合擊!這次卻並非要對付
無道狂天,而是要在無道狂天看見那個「字」之前毀掉天哭!
    好一個無道狂天!眼見風雲腿掌來勢之勁之急,雖已來不及將手中的天哭挪開,但
亦毫不動容,無限驕狂地道:
    「好!本座偏不信我的無上神功『無狂血絕』,無法可保天哭!」
    「來吧!」
    無道狂天說著,隨即勁注天哭之上,整卷經書在其無上功力催逼下,當場變得硬如
精鋼,而同一時間,風雲腿掌及無道狂天所使的天狂血絕,終於隔著天哭霹靂硬拚!
    這一拼足可驚天動地,然而,結果卻令風雲及無道狂天同感意外!
    只因夾在三人間的天哭,並未如風雲所願般一擊毀掉!
    然而,亦不如無道狂天所想般,能保原狀!
    緣於就在三人硬拚之際,當中的天哭,竟突然……
    暴綻一道奪目豪光!
    豪光之強之烈,當場令洞內所有人皆無法看清天哭發生了什麼事,甚至最接近天哭
的風雲與無道狂天亦不能夠!
    而就在這道豪光暴綻同時,風雲及無道狂天之間又再引起奇變!
    只見風雲二人轟在天哭之上的掌腿,赫然與天哭一樣,同化一道奪目豪光!
    相反,籠罩無道狂天全身的紅氣,卻在頃到間化為千片灰藍!
    啊……?怎麼會……這樣的?
    到底,天哭與三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只因誰都不清楚天哭之內,除了載有倉頡所造的那一個字外,還隱含什麼
菲儀所思的力量或秘密!畢竟天意如謎,人無論如何窮究,有時侯亦難悉天機……
    然而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便是風雲的掌腿如今竟與無哭暴綻一模一樣的豪光,而
無道狂天的紅氣卻變為一片灰藍,顯而易見,風雲的力且似順應天哭的天道,而無道狂
天的力量,卻是有違天道!
    不但如此,風雲的胸腹更各自閃現一團豪光,直向二人的腿掌竄去!
    啊?這兩團豪光分明便是深藏在二人體內的「摩河無量」,想不到天哭在與二人腸
腿觸碰同時,亦將二人這股力量牽引而出!
    霎時之間,只見二人這服力量牽引而出!
    霎時之間,只見二人體內的兩股摩訶無量,已直竄進天哭之內,而在摩河無量急劇
催動之下,整卷天哭暴放著豪光之內,更赫然傳出一聲轟天巨響!
    是的!的一聲名副其實的轟天雷響!只因在響聲傳出同時,整卷天哭赫然已爆為粉
碎,更隨即迸為一道徑闊五丈的巨大光柱,沖天而起,直向萬載淚泉的破起峰頂狂轟而
上!
    又是「轟隆」一聲巨響!眾人頭上的破日峰頂登時被這道巨大光柱破開,而洞內所
有人亦被光柱帶動,盡皆身不由己直衝峰頂!
    天!萬料不到,風雲這次合擊,竟真的粉碎了無道狂天一直極想得到的天哭,也暫
時粉碎了無道狂天將為世人帶來的噩夢!
    然而,無哭毀滅時所進放的巨大光柱,簡直要今天地同毀,人神共滅!被光柱轟至
沖天而起的眾人,又會否同遭滅絕?
    不!緣於秦霜、孔慈及佑心在天哭之時,所站之位距離天哭最遠,故雖亦被光柱轟
至沖天而起,甚至口裡齊噴鮮血,但仍未有因此而死!
    不但如此,秦霜更在衝上峰頂之際,雙手一把握著佑心及孔慈,翻身一滾,三人便
已滾至破日峰頂一個猶未被爆破的角落,總算安然著地!
    至於風雲,雖和無道狂天一樣,與無哭近在岡尺,然而,二人在天哭粉碎之前,掌
腿早已和天哭迸發的豪光互相呼應,故即使這場巨爆將二人轟個五癆七傷,口裡狂噴鮮
血;卻始終未有粉身碎骨,二人只是隨那巨大光柱之勢,被轟個沖天而飛!
    反而,受傷最深的卻是──
    無!道!狂!天!
    只因天哭本來就握在他的手上,天哭一爆,他全身紅氣不但同被轟個一飛沖天,甚
至更在沖天之時急速消散!他已在風雲的摩河元量及天哭粉碎之下,徹底慘敗了!
    但聽「呱」的一聲淒厲長叫!不消剎那,無道狂天籠罩全身的紅氣已在半空時飛散,
他,終於也露出他在紅氣下的真正面目?
    不!真相實叫人極度震驚!緣於當真護體紅氣散盡之後,赫然已不見……
    半條人影!
    天!怎可能會……這樣的?難怪風雲與其數度交手,皆感到其紅氣下空蕩一片,全
因這紅氣這下,根本就沒有任何人的血肉之軀!甚至任何實體!
    莫非……,這就是其無上邪功「天狂血絕」至邪之處?
    不錯!就在眾人瞥見這異象當兒,離破日峰不遠的一個山頭,已有人用隔空傳音而
至,這個聲音不是別人,正是──
    無道狂天平素的聲音!
    但聽無道狂天從遠處山頭傳來的聲音,充滿無比恨意及不忿地道:
    「媽……的!真……想不到,本座……神功蓋世,今日竟也……栽要你倆手上!」
    「本座實在……敗不甘心!他日暫必會……捲土重來!」
    「步驚雲……聶風……」
    「你們……走著……瞧!」
    聲音愈來愈弱,顯見無道狂天的真身雖並不在破日峰,但因某些緣故,他在峰頂的
紅氣一旦被破,遠處的真身亦無法幸兔,同樣深受重傷,才會負創而去!
    勢難料到,普天之下,竟有一種可在數里內以紅氣對敵的邪功!天下武學之淵博,
實在匪夷所思……
    然而,既然無道狂天已慘敗逃去,天哭亦已徹底毀滅,一切,是否已暫時結束了?
    聶風本來也是這樣認為,可是他忽然發覺,事情原來並不簡單!
    因為步驚雲!
    只見被光柱轟至沖天而起死神,此刻竟驀然雙目一翻,整個人隨之昏迷,身形一軟,
已直朝破日峰下的萬丈深淵直墜下去!
    啊?聶風至今仍然清醒,步驚雲卻為何會突然昏迷?
    一切皆由於,步驚雲上次在戰無道狂天之時,其實也和聶鳳一樣身受暗傷,只是未
如聶風傷勢之重!
    然而,其後步驚雲不但要負傷往河邊澆水以救聶風,後來更要馬不停蹄,與秦霜趕
來破日峰會無道狂天,他根本就無暇好好休息,致令他暗傷更「傷上加傷」!
    相反,聶風在泥造菩薩不斷貫功下,卻是神元氣足。
    故再受適才那揚巨爆衝擊,步驚雲終於再也無法支持下去,力盡而昏!
    眼看昏厥的步驚雲向萬丈深淵直墜,聶風當場面色大變,驚呼:
    「雲──師──兄!」
    驚呼聲中,聶鳳身形已如疾風而下,暫要追上向下急墜的步驚雲!
    總算聶風的輕功快絕人寰,「伏」的一聲,雖未能抓著步驚雲的手,卻已險險將其
斗蓬抓個正著,另一手更已及時抓著崖邊!
    然而,步驚雲下墜之勢實在太勁太急,就在聶風以為已救回他之際。自聽「喀嚓」
一聲……
    他手中緊執的斗蓬由於未能承受步驚雲的急劇衝勢,赫然一斷為二,而昏迷不醒的
步驚雲,已朝崖下的萬丈深淵繼續急墜!
    「雲──師──兄!」
    聶風狂呼!驚呼!甚至崖上的秦霜、孔慈及佑心亦在脫聲高呼!
    可是,任他們如何驚呼狂叫,步驚雲急速墜下的身形已愈來愈小、愈來愈運,即使
輕功如聶鳳……
    亦無法可將他追回來了!
    可是,步驚雲是否就此完結?
    也許……
    未必!
    緣於當他急墜至崖下百丈之後,霍地「伏」的一聲……
    不知從何處何方,竟驀然飛來一根物事將其手一捲!
    那根物事,赫然是一根……
    白練。
    情人的白練……
    今生的思念……
    半月之後。
    天下第一樓內,兩個人正跪在雄霸面前,這兩個人,赫然正是──
    秦霜!
    孔慈!
    孔慈向雄霸下跪,全因以其天下待婢之卑微身份,根本不配站於幫主盤踞的天下第
一樓內,她只能──
    跪!
    而秦霜向雄霸下跪,卻是因要為一個人求情……
    孔慈!
    原來,自破日峰那場驚世巨爆之後,聶鳳、秦霜,孔慈及佑心雖能安然脫險,但步
驚雲最終還是墜向崖下的萬丈深淵,與其說他已不知所終,倒不如說他已凶多吉少!
    故而,聶鳳在事後一直極為消沉,更曾在崖下狂找步驚雲三日三夜;終於僅欠那麼
一點,沒能找回當時昏迷不醒的步驚雲,他實在對雪緣及神母有愧於心!
    可是,聶鳳縱狂找三日三夜,步驚雲依舊蹤影杏然,甚至他的屍首亦不在崖下……
    是他已徹底粉身碎骨,屍骨無覓?
    還是因為其它緣故……?
    不過,一日找不著步驚雲的屍首,聶風心裡總算仍存一絲希望,只因始終未能真正
證實步驚雲已死……
    而在遍尋不獲下,聶風其後亦唯有隨秦霜及孔慈回歸天下!
    只餘了佑心,仍然活在苦門之中!
    佑心最後留在苦門,全因為秦霜著想。
    既然秦箱在危急間已認回她這個姐姐,她今生於願已足,反而不望秦霜接她重聚。
    也許,二人一直維持現狀,就像一切都沒發生一樣,別讓雄霸知道二人相認之事,
對她兩姊弟可能更好!
    其實,只要知道自己弟弟的心仍在日夕記掛著她,二人能否骨肉重聚,對佑心來說
已不再重要。
    是的!只要其弟能平平安安,她一切皆可忍受,這才是真正的……
    姊弟之情。
    口抵天下後,聶風仍然非常消沉,一直將自己關在風雲閣內,久久未有出門。
    僅餘下秦霜,仍要強顏向雄霸回報在破日峰發生的一切,更要為──
    孔慈求情!
    只團步驚雲這次一去不返,多少因為救孔慈及聶風而起,雄霸當然不會懲罰聶風,
唯有遷怒孔慈!
    可是,令雄霸大惑不解的是,向來對其言聽計從的秦霜,這回竟不惜有違師命,為
孔慈跪地求情,以換回地一條命,就連雄霸最後亦不得不道:
    「霜兒,為師想破腦門仍不明白,你為何不惜一跪,亦要挽回孔慈這待婢的賤命!
若你能道出一個令我認為值得的理由,為師就免其一死吧!」
    「……」乍聞雄霸此語,秦霜一時間呆在當場,更回首一望隱在其身後的孔慈。
    只見孔慈也幽幽地回望著他,目光流露一片楚楚可憐之色,也許她正在自慚形穢,
因為就連她自己,也想不出一個值得秦霜為其跪地求情的理由……
    然而,就在孔慈自慚形穢之時,秦瀧卻忽爾回頭看著雄霸,一字一字的道:
    「師義,我如今已可給你一個理由!弟子不惜為孔慈跪地求情,全因為弟子不想她
死,弟子……」
    「已?喜?歡?了?她!」
    轟!雄霸做夢也沒想過,甚至孔慈造夢也沒想過,秦霜竟在此時此刻,直言喜歡孔
慈!不知是因為極度震驚,還是其它緣故,雄霸竟然沉默良久,方才無限威儀地道:
    「你,真的喜歡這賤婢?還是因為同情她,胡亂作個理由讓為師卸免她?」
    秦霜直視著雄霸,無限堅定地搖頭,復再一字一字的道:
    「不!弟子所說的盡屬千真萬確!」
    「我——」「真?的?喜?歡?孔?慈!」
    「這一次,秦霜說得更為斬釘截鐵,就連身後的孔慈,亦不禁徽微動容,不知是因
秦霜直言喜歡她而感動,抑是因為縱然秦霜喜歡她,她亦根本不喜歡秦霜?她喜歡的只
有……」
    然而,雄霸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二人意料之外,但聽他突然朗聲道:
    「好!任何人也不能瞞騙老夫!即使是老夫的愛徒,亦須付出不菲代價!」
    「既然你說自己喜歡孔慈,為師如今就要你立即證明!」
    「我,要你們在一個月後──」「拜!堂!成!親!」
    什……麼?雄霸在說些……什麼?為要證明秦霜所言屬實,他……
    竟然要秦霜與孔慈在一月之後成親?
    夭!孔慈與秦霜聞言,亦不禁為之暗暗咋舌!
    兩面相覷……
    望霜樓。
    離開天下第一樓後,秦霜與孔慈終於回到秦霜所居的「望霜樓」。
    自從步驚雲將孔慈趕出「雲閣」後,她便一直居於「望霜樓」內的一個廂房。
    二人一路之上皆異常沉默,直至秦霜將孔慈送回她的廂房,正欲轉身離開,孔慈卻
驀然在其身後幽幽道:
    「霜……少爺,我知你……適才對幫主那樣說,是為了……保護孔慈,你……其實……
犯不……著……為我……如此……」
    乍聞孔慈此語,秦霜雖未有實時回頭,卻已頓然止步,臉上更浮現一個苦澀的笑容,
徐徐地道:
    「孔慈……,你以為適寸我對師父說的……,是為維護你而編的假話?原來,連你
也是這樣認為?」
    孔慈一怔,似不大明白秦霜的意思,道:
    「那……,難道霜少爺適才所說的……都是……」
    未待孔慈說完,秦霜已突然先自道:
    「我適才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他說的話……都是真的?那豈非是說,秦霜已承認喜歡孔慈?
    驟聽秦霜向自己但承心事,孔慈似頓感不知所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響應,可是如
此一來,卻令秦霜誤會了她的意思,但見他垂首道:
    「孔慈……,我知道此事對你來說,可能……過於突然,若你真的不想……與我一
起,我或可再找借口……向師父解釋,我……實在不想你……受……委屈……」
    說來說去,秦霜也只是為孔慈設想,旦在說話之間,他已緩緩垂首,舉步欲去,只
因他心裡實太明白,一直在孔慈心中的,可能只有一個人……
    一個他永遠無法可比的人!
    看著秦霜垂首離去的背影,孔慈不知為何,臉上竟像泛起一絲伶惜,她忽然咬了哎
牙,一把便已撲前,將秦霜從後緊緊擁抱,道:
    「霜……少爺,你……不要走!」
    秦傷一怔,愣道:
    「孔慈……,你……?」
    孔慈已淚盈於眶,抱著秦霜之手更緊,更有點哽咽地道:
    「霜少……爺,能夠嫁……給你,孔慈……又怎……會……感到……委屈?孔慈……
反而怕……自己……配……霜少爺……不起……」
    乍聞孔慈此言,秦霜實時融化了,但見他徐徐回首,一面為孔慈輕抹面上淚痕,一
回溫然安慰她道:
    「孔慈,能夠得你應承……嫁我,我……高興也……
    來不及,你又怎會……配我不起?」
    「只是……,我希望你仍記得……自己曾對我所作的……承諾……今生今世,你絕
不會……再對我說慌……」
    「我實在……無法想像,若有天你真的再對我說慌,自己……該如何辦?」
    秦霜說著,已將孔慈緊緊擁進懷裡,孔慈在其強壯的臂彎內,淬然幽幽地道:
    「不……!霜……少爺,你對我之好,孔慈……已是無話可說,又怎會……再對你
說慌?」
    「永遠……都不會……再對你說慌!永遠……不會!」
    永遠不會?
    這個世上人心多變,一旦要變起來亦極快極狠,真的人永遠不變的諾言?
    其實,若不是因秦霜太喜歡孔慈,若他能理智一點,站遠一點來看孔慈,也許他便
會發覺,孔慈在對他說出每一句話時,眸子裡眼睛內,皆似有一絲無奈之色……
    她為何會有無奈之色?
    秦霜永遠不會明白,那個無道狂天雖已暫時於武林消失,但在孔慈莫測的腦海內,
仍不時浮現一驀情景,一幕其頭臉被一條腿狠狠踏進地上污泥的情景!
    那條腿,屬於一個萬人之上的人!一個絕對有資格將天下蒼生任意踐踏的人!
    而無論孔慈如何千般不願,如何不想傷害任何人,這個在背後踐踏她的人,早已像
無道狂天一樣,以一個人的生死操控著她,要她「心」不由己地騙盡所有人,包括眼前
的秦霜,同樣還有……風雲!
    究竟,在破日峰的萬丈深淵下,為何始終找不到步驚雲的屍首?
    不知道!只知道雄霸在聶風籌人回報天下後,也派人往破日峰一帶尋找步驚雲。
    而據前赴破日峰的門下回報,在破日峰附近一帶的村民,也曾在村內一間客棧見過
一個與步驚雲極為相像的人,靜靜坐在棧內一個角落,癡癡地看著桌子的彼端,彷彿在
桌子彼賜,正坐著一個對他異常重要的人……
    亦有材民見過,在破日峰下曾出現一個身披黑色斗蓬的冰冷男人,雙手拖曳著兩條
鐵鏈,饅無目的前行,彷彿在尋找著一個人,口中還不時在沉沉自語:
    「我,絕不會忘記你……」
    「只要你一日不死,我便會為你……」
    「永?鎖?孤?心!」
    若村民所見的這個人真的是步驚雲的話,那本應摔死的他為何仍能倖存?他既然尚
在人間,何以卻不回去天下?為何還拖著兩條鐵鏈,漫無目的天涯流浪?
    到底,他為何要永鎖孤心?又為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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