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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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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菩提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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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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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7 16:57:1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最狼狽的是常醉客,他跟莎莎還是摟成一團,羅菩提把他們兩人都制住了穴道。何妙容把莎莎的衣服穿好,最後才拍開常醉客的穴道。

  他清醒過來後,對自己方纔的行為依稀尚有記憶,大叫一聲,舉手就朝自己的頭上拍下去。何妙容伸手擋住了道:「常兄,你想幹什麼?」常醉客低下頭,何妙容厲聲道:「你想一死了之,但我這個侍女怎麼辦?是否也跟你一死?」常醉客黯然道:「山主,常某實無顏偷生。」何妙容道:「那時怪不得你,諸葛山真使用的迷香太厲害了,就是聞老虎與他的四個部下都還能撐得住,你卻把持不定,可見你的定力還不如他們。」

  聞千里連忙道:「何山主,洒家與這四個兄弟都是身在空門,出家人的六戒我們犯了五戒,就是色戒這一關不曾犯,因為我們練的是童子功,自小就摒棄色慾,所以熬得住,常大俠卻不同。」

  何妙容道:「沒有什麼不同的,羅兄弟還不是一樣,他怎麼能無動於衷,而且還能自行衝開穴道。」

  聞千里道:「羅老弟出身第一奇人門下,修為之深,我們那一個都趕不上,怎麼可相提並論呢?」

  羅菩提也道:「是啊!小弟追隨恩師習的是佛門靜持工夫,常大俠卻是走外功的路子,連古老怪那一大把的歲數都撐不住,大姐也未免責人太深了。」

  何妙容笑道:「你師父出了家,可沒要你落髮,將來是要你成家立業,他不會教你那些絕門功夫的,可見修為還是在人。」

  「常兄,我也不是說你不當,你是害在這個酒上面,儘管你內力精深,但酒能亂性,平時你仗著內功壓住了,一旦遭到外力引發,就見到其害了。」

  常醉客道:「從今天開始,我滴酒不進。」

  何妙容笑道:「那倒不必,你以酒成名,如果戒了酒,你這終年不醒的雅號怎麼辦呢?只是希望你今後稍稍節制一點,可不能再事大如天便亦休,因為有件事是你也逃不了,死也避不了的,你總得有個交待。」

  常醉客知道她指的是莎莎,連忙道:「常某願憑山主處置。」

  何妙容道:「常兄,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

  常醉客道:「言出如山,自然絕無更改,山主要常某的頭顱,也只須一句話,常某當自己砍下來送上。」

  何妙容笑道:「那也沒這麼嚴重,你遊俠人間,我也不會對你提太苛刻的要求,只要你每年至少到百花山住一個月,而且每年要交上二十兩銀子給百花山。」

  常醉客沒想到是這個條件,倒是怔住了,問道:「幹嗎?」

  何妙容笑道:「一個月來陪陪你的妻子,二十兩銀子是你養家的費用,這是一個做丈夫應負的責任。」

  常醉客大感窘急地道:「山主,這……」

  何妙容道:「莎莎雖是我的侍女,卻也是個冰清玉潔的女孩子,當然匹配你常大俠是高攀了一點。但我答應過她們,將來一定要給她們規規矩矩地找個歸宿,只好委屈你了。」

  「何況你已經四十六歲了,莎莎才二十九,少妻事老夫,你總算也佔了點便宜,兩下就扯平了。」

  常醉客急得滿頭流汗,道:「山主,這能否從長計議。」

  何妙容臉色一沉道:「你可是覺得莎莎配不上你,這也難怪,我把她送給你了,隨你如何處置好了。」

  常醉客連忙道:「山主,常某不是這個意思。」

  何妙容冷冷地道:「那你是什麼意思呢?」

  常醉客張口結舌,卻說不出一個理由來。

  聞千里卻笑道:「常兄,何山主的處置很對。雖說你們都是事出無奈,但這位姑娘壞在你手上也是事實,你不要她,叫她將來如何做人呢?」

  「若不是諸葛山真幫忙,憑你這頭懶貓還娶得到這麼嬌滴滴的老婆嗎?你還推托個什麼勁呢?」

  羅菩提道:「常大俠,除了這以外,再無解決的方法,每年一個月小聚,無礙你的行俠,何況落葉歸根,你總是要成家的,莎莎姑娘德容工言,四德皆備,也不辱沒你。」

  常醉客被他們一人一言說得無言可駁,只得道:「山主,常某只怕耽誤了這位姑娘,我孑然一身的四海飄零,身一無長物,又是這麼一大把年紀……」

  何妙容笑了笑道:「相差十七歲不算大,最主要的是你的人品還不錯。百花山的女孩可不是隨便嫁人的。」

  常醉客道:「山主還得問問姑娘本人的意思吧!」

  何妙容道:「不必,我既是山主,又是族長,可以作得了十分的主,只要你同意就成了。」

  常醉客道:「常某只是自漸形穢,還能說不同意嗎?每年住一個月,常某絕對遵從,只是那二十兩銀子,恐怕有點困難,常某不事生產,身無一技之長……」

  何妙容道:「你葫蘆的酒難道都是偷來的?」

  常醉客道:「那倒不會,山主知道我的為人,雖一毫亦不苟取,一天兩頓酒,不是賣文鬻字,就是替人家做零工,經常身無分文,要籌二十兩銀子來養家實在難於登天。」

  何妙容道:「你名列八奇,怎麼一貧如洗?」

  聞千里道:「常大俠這話倒不是虛假,他的品節清高是有口皆碑,這也是值得尊敬之處。」

  何妙容道:「那也行,你在百花山莊時候,替我那些女孩兒教一個月書,束修二十兩好了。」

  常醉客一拱手道:「多謝山主了。」

  聞千里道:「山主,你也太小氣了,常兄乃一代人傑,文武全才,每月的束修只值二十兩嗎?」

  何妙容笑道:「常兄的那些學問只值幾斤老酒,可是除了好酒之外,千金也買不到他的片言隻字,我只是開開玩笑而已,豈是真會要他的銀子!」

  「不過常兄為人耿介,若不是用這個方法,他一定不肯接受,說不定要把莎莎帶走了,而我的百花山實在少不了她:「

  說著朝莎莎笑問道:「莎莎,你對這門親事有何意見?」

  莎莎跪了下去道:「婢子全憑山主作主。」

  何妙容笑著扶她起來道:「從現在起你就是常夫人了,我可當不起這般大禮,以後可別這麼稱呼了。」

  莎莎連忙搶道:「婢子不敢當,婢子永世為百花山中人。」

  何妙容道:「嫁雞隨雞,你已是常大俠的人了,不過百將山還要借重你一段時間,辛苦你幾年,你再跟常大俠出去建立你們自己的家吧!」

  莎莎急道:「婢子絕不離開百花山。」

  常醉客也道:「山主,人我可以要。卻不能跟我走,常某養不活一個老婆。也不能叫她跟著吃苦!」

  何妙容一笑道:「你放心好了,拖累不到你的,百花山嫁出去的女孩都有一份陪嫁,百畝良田,一片田莊。」

  常醉客道:「常某卻不能領這份情。」

  何妙容道:「這是她應得之份,不必要你領情,我建立百花山時,就分配好了,也不是專為你而設。」

  聞千里笑道:「常兄,這一點你就不必矯情了,而且已你還真需要,百畝良田,一半種米一半種黍,才能夠供給你這酒簍子三餐之需,我相信嫂夫人也不願意你去作苦工養活她,這倒不是說她吃不得苦,而是你好事晚成,不能再把精力虛擲,還是多用在造就幾個小酒鬼上面吧!」

  莎莎臉紅低下了頭,何妙容道:「這可不像個出家人該說的話,聞老虎,你也該講點口德。」

  聞千里哈哈大笑道:「洒家這個頭陀根本就是假的,殺人、喝酒、吃肉,做強盜,死後十九層地獄都難數其罪,還在乎多一次割舌地獄嗎?」

  大家也跟著笑了起來。

  何妙容這才道:「羅兄弟,令師走時有了指示。要你到龍陵去阻止諸葛山真加害凌雲霄與萬家夫婦,怕你一個人獨力難支,要我與師妹幫助你。」

  薩玲娜忙問道:「我娘那兒呢?」

  何妙容道:「佛印上人去為她醫疾了,你還耽心什麼?」

  薩玲娜問道:「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呢?」

  何妙容道:「不必,諸葛山真目前要對付的人是我,因為我是知曉十三字真解的人。」

  「我們若回百獸谷去,他一定也會跟了去,對梅姨更為不利,所以我們上龍陵去吸引他的注意力,可以使梅姨安靜的療疾。」

  薩玲娜雖然心有所悟,但她對這位師姐有著本能上的敬畏,不敢再違抗了。

  聞千里道:「還用得著洒家嗎?」

  何妙容道:「人多當然較好,只是你還敢去嗎?」

  聞千里哈哈大笑道:「笑話,洒家還想找那老狐狸一雪前仇呢,就是不跟各位同行,灑家也不放過他。」

  何妙容道:「聞老虎,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你想一想其中的利害,以前你與諸葛山真交惡,只是他想利用你而已,還沒有深仇大恨,如果你參與龍陵之行,就是正式與他作對了,惹下這個對頭是很不明智的事。」

  聞千里憤然道:「洒家不在乎,綠林旱道兄弟,只為尊敬而服人,卻沒有怕過人,天王老子也嚇不了老子。」

  何妙容道:「聞老虎,我沒有說你的意思,這也不是逞義氣的事,正因為你手下的人太多,我才勸你慎重考慮三思而行,諸葛山真如果家找你的麻煩,目標不一定指著你。」

  聞千里道:「洒家知道,他可能對我的兄弟下手,但我不在乎,我們的兄弟分得很散卻很團結,只要他傷了我們一個人,走到那兒都夠他瞧的。」

  何妙容一笑道:「你不愧為一頭老虎,豪情可敬,只是諸葛山真擅於用毒,殺起人來可不是一個個殺。」

  聞千里笑道:「十個百個地殺,也夠他忙上一兩年,才能把我們的人殺光,可是我們並不是死人呀!」

  「綠林哥們兒講仁義可不講仁慈,他敢用毒對付我們,我們也可使別的手段對付他,一定要使奸,我們可不怕誰。」

  何妙容笑道:「好吧!既然你決心淌這次渾水,我自然是歡迎的,不過,聞老虎,我講一句不中聽的話,跟凌雲霄在水陸兩道分庭抗禮,你卻有一點不如他。」

  聞千里道:「洒家倒不相信,論武功,我們相差不多,論實力,我可比他多好幾倍,有水的地方一定有陸地,他的地盤裡有我的地盤,而陸地的地方不一定近水……」

  何妙容道:「我說的不是這些,你比他少了一個智囊,像那個阮青虛就是個好人才,武功也許不會比你們這四大天尊高,可是和你四大天尊比,未必勝得了他一人。」

  聞千里笑道:「這個洒家承認,凌老大喜歡耍計謀,所以他重用的是謀士,洒家不信這一套。」

  「我身邊的兄弟都是直心直腸的莽漢,但並不是說陸道中沒有這等人才,在洒家屬下東南西北四下分舵,各有一位絕頂聰明的師爺在鎮守著,他們都是玩陰謀的天才。」

  常醉客笑道:「這個我有過風聞,陸道的陰風四季才是黑道上最有名的煞星,才智出眾,武功也不弱。」

  何妙容哦了一聲道:「你有這種人才為什麼不重用。」

  聞千里道:「誰說不重用,他們分掌四大分舵,等於是陸道的四個副盟主,洒家這個總瓢把子只是到處走走看看,真正負責人全是他們,要不然陸道好幾萬弟兄,那有這麼服服貼貼的聽令於洒家。」

  何妙容說道:「你不怕他們會倒你的戈嗎?」

  聞千里道:「不會的,他們是洒家的師弟。」

  常醉客一怔道:「陰風四秀才是天機門下。」

  聞千里說道:「常兄知道他們的師承,怎麼不知道洒家的師承呢?我那老師父還有個大弟子呢!」

  何妙容恍然道:「原來你是一代奇人天機先生的門下。」聞千里沉聲道:「是的,同門五兄弟中,洒家的性子最直,卻也最得老師父的寵愛,不但接受了他老人家的衣缽,而且也承受了他老人家的事業。」常醉客一怔道:「陸道前任盟主就是天機前輩?」

  聞千里道:「是的,這是一個秘密,除了我那四個師弟,只有這四個人知道,天機先生與無影神丐是同一人。」

  他手指四大天尊含笑又道:「他們四個人是老師父座下的四個門童,老師父把事業交給我後,就雲遊四海去了,在他老人家未歸天之前,我那四個師弟不敢動歪心思的。」

  常醉客搖搖頭道:「真想不到,聞兄會是天機門下!」

  聞千里道:「連我那老師父自己也想不到,他老人家一生專用心機,卻收了我這個沒心機的徒弟。」

  何妙容道:「聞老虎,如果你決心要跟諸葛山真比一比的話,最好把你那四個師弟都召集起來。」

  聞千里道:「那十分容易,洒家在出發之前,就已經告訴過他們了,目前他們可能都在山外等候著,等我們出山之後,叫他們帶了人手,秘密地趕到龍陵去接應好了。」

  何妙容一笑道:「看不出你粗中有細,還留著一手。」

  聞千里道:「洒家雖無害人之意,卻不能無防人之心,八奇齊集,洒家只認識一個凌雲霄,對他都不放心,更何況是別人呢?如果不是洒家自願放棄藏珍,別的人想把洒家這一份奪走還不容易呢!」

  何妙容笑了一笑道:「幸虧羅兄弟沒有隱私,把取得的龍珠分了一半給你們,否則恐怕也逃不過你的算計了。」

  聞千里莊容道:「山主這麼說,就是對洒家還不夠瞭解,洒家既然放棄了藏珍,就沒有再存非份之想。」

  何妙容忙道:「你別生氣,我們是開開玩笑,本來我還怕人手不夠,想從百花山再調些人出來。」

  「既然你帶了人來,那就不必麻煩了,因為我們要爭取時間,轉到百花山一趟,繞到龍陵就遠了,我們這就動身吧!」

  邊說邊把奪回的龍珠又拿出來,分給大家。

  常醉客接到手之後,略一遲疑,又交給莎莎道:「你收著!」

  何妙容道:「幹什麼?她已經有一顆了。」

  常醉客苦笑道:「這作為我的聘禮,常某很慚愧,一身之外,別無長物,這還是托了羅老弟的福。」

  何妙容笑道:「洞房花燭都過了,才下聘禮不是太遲了?」

  常醉客正色道:「常某從未興家室之念,但也不能草率,剛才只是苟合,常某希望山上能正正經經地再辦一次婚事,到那時候,常某才承認這個妻子。」

  何妙容見他正經而道,倒也不再開玩笑了,點點頭道:「好!等龍陵事後,我在百花山給你們辦喜事。」

  常醉客搖搖頭道:「不,不能在百花山,常某寧可在山外劉老兒那家店裡辦迎娶之禮,也不在百花山裡。」

  羅菩提笑道:「這倒是必要的,因為常大俠這是娶媳婦,而不是百花山招親,總不能在女家設洞房。」

  何妙容笑道:「老劉那家店裡能招待多少客人。」

  常醉客道:「禮不可廢也不可奢,各位原諒我是個窮夫,除了在場的各位,我不再請任何人。」

  何妙容道:「沒有的話,百花山上有一百多個女孩子,她們都是莎莎的姐妹,你好意思不請她們?」

  聞千里也道:「陸道弟兄也來了幾十個,常大俠既然看得起洒家,未以綠林黑道見棄,總不能拒之於門外吧?」

  常醉客苦笑道:「我身上只有幾兩銀子,就是辦一桌,也不過是六萊一湯,幾杯酒而已,你們這不是為難我嗎?大家一起來,恐怕只能喝水了。」

  聞千里笑道:「常大俠,你放心,我們自己帶酒菜來。」

  常醉客剛要拒絕。

  聞千里又道:「洒家知道你生性耿介,不飲盜泉,所以也不敢送什麼大禮,酒乃是用何山主的百花佳釀。」

  「菜餚也不要花錢買,我們上山打獵去,山豬鹿兔、野雞烏鴉,打到什麼就吃什麼,保證都是乾乾淨淨的。」

  常醉客道:「可是那裡也坐不下這麼多人呀!」

  聞千里笑笑道:「常兄名列八奇,行事何必那麼認真呢?席地而坐,明月作伴,不是更有情趣。」

  何妙容笑道:「妙!就是這麼辦吧!而且我把日期也定下來吧,就是下次月圓之夜。踏月送親。」

  常醉客再也沒話說了,只投來一個感激的目光。

  一行人開始略事整理,作伴出山而去。

  離開了高黎貢山,聞千里就將座下的四大天尊分開,叫他們去連絡陸道上的弟兄,相機接應。

  因為他們想到諸葛山真既然洩漏了龍陵之秘,自然也會防到他們前去搗亂,防備必嚴。

  他那裡目前有古殘與南山子兩大高手為助,再加上古殘的四個女童,實力相當雄厚,在山中互相對搏一陣,已經都道了。

  他們這邊擁有八奇中的四人,再加上武功不弱的薩玲哪。莎莎和四大天尊,也不過勉強戰個平手。

  現在四大天尊中傷了兩個,而諸葛山真在外面恐怕還邀有幫手,決戰起來,恐怕就很難取勝。

  如果能趕得快一點,在諸葛山真之先找到了龍飛、鐵劍,加上那兩方的人手自然可以不在乎;但諸葛山真趕在前面一步,而且對山路的熟悉,連生長於斯的何妙容都不及,這個可能性太渺茫了。回百花山徵調人手已是來不及,聞千里的部屬能派上用處,是再好沒有的事。

  而且勝負的取決,全在這批後援身上。

  為了怕諸葛山真聞訊預先防備,才把四大天尊分開秘密佈置,以他們這六個人作主力來吸引諸葛山真的注意。

  這是羅菩提所作的安排。這個年輕奇俠,不僅膽識武功過人,在行事上也表現出他的穩健與老練,所以隨行諸人,聞千里與何妙容都是一門之長,反而聽他調度了。

  龍陵縣雖是西陲邊緣,但因為是長江之源,故而顯得相當熱鬧。

  不僅漢苗雜居,且還有西方大秦與北方的胡賈在此交易,以西方的奇技製作珍物,換取中華的絲緞、茶瓷,儼然成為一個交易重鎮了。

  他們在第三天趕到了龍陵,明目張膽地在市鎮內轉了兩圈居然毫無發現。

  萬家堡的人少,在江湖上活動的獨自可說。

  凌雲霄的水道弟兄,在這兒應該設有眼線,卻也是無跡可循,他們不禁奇怪了。

  常醉客道:「會不會是諸葛山真誆我們,那兩伙人根本沒來此地?」

  羅菩提道:「應該不會,那個時候他以為我們全在掌握之中,根本沒考慮到我們會來阻撓他的行事,犯不著騙我們,我怕得是來晚了一步,他已經先得手了。」

  何妙容道:「製煉龍身藏珍,甚至於硝制龍皮鱗甲,都需要各種藥材,而龍陵是最齊全的地方。」

  「地點是不會找錯的,找不到形跡只有兩種可能,一則是凌雲霄與萬氏夫婦怕聲張出去引人覬覦。隱蔽行跡悄悄地來,躲在隱蔽的地方著手製煉,第二個可能就是諸葛老兒先一步得了手。」

  聞千里道:「如果是後者,洒家一定也能得到消息,四大天尊通知我那四個師弟來此集中時,也同時叫他們注意四處路口。」

  「諸葛老兒與南山子或許可以用容易的方法混過我手下的耳目,古殘的形象卻是無論如何也變不了,現在洒家沒有接到通知,必然是在這城裡,我們再找找看吧!」

  這次他們放棄了鬧市,走向較小的巷道中,將至郊時,忽而發現了一個露天的集市,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因為中華邊防較嚴,禁止胡人在市中設市,那些胡夷商賈都在郊外設攤,遂變成一個市場了。

  那些胡賈們在地上鋪了條毛毯子擺出他們的貨品,深山的夷苗則背著淘得的金沙,採得的藥材,以及獵獲的獸皮,也在這兒求售或以物換物,自然也有很多漢人在這兒做生意。他們逛了一下,聞千里忽然輕拍羅菩提的肩膀道:「羅老弟,那邊有個窮酸在賣卜,你去問他一卦。」

  羅菩提苦笑道:「聞兄,你怎麼也信這一套?」

  聞千里笑笑道:「這一卦必定問得出消息來,洒家不便過去,因為要是他一行禮,就露出行跡來了。」

  羅菩提恍然道:「原來是貴屬下。」

  聞千里道:「是洒家的二師弟,陰風四秀才中的鬼才唐中。洒家如果過去,他格於門規一定要行禮,萬一有諸葛老兒的耳目在,就露了形跡。」

  羅菩提點點頭。

  只有薩玲娜跟著羅菩提,慢慢地逛了過去。

  羅菩提還在一個胡賈的攤子上,買了一串西洋的琉璃球鏈送給薩玲娜作飾物,不注意地到買卜者前面,道:「我們算個命看看。」

  接著羅菩提來到卜攤前。

  那個中年書生,一副落魄之相,翻著白多黑少的眼珠冷冷地道:「相金三錢先惠!」

  羅菩提道:「在下請先生指點迷津。」

  那卜者仍然道:「相金先惠,不驗保退。」

  羅菩提取出一塊碎銀子,故意丟在桌布亂裡的一個虎字上,然後道:「願聞道於先生。」

  瞽者收起銀子問道:「公子要問什麼?」

  羅菩提道:「尋人,在下乃千里聞名而來。」

  警者這才低聲道:「敝上已經看見兄弟了?,

  羅菩提見他嘴巴緊閉,狀若深思,聲音由鼻凌發出,清晰可聞,不禁佩服綠林道中果真人才濟濟。

  只得放低聲音道:「是的!為恐先生不便,故造在下前來相詢。」

  管者點點頭道:「尋他須測字,請公子指一個字卷。」

  由桌下摸出一個竹筒,羅菩提伸手去取時,那竹筒中輕輕跳出一個紙卷,剛好進入他的手中。

  羅菩提心知這是對方遞過來的消息,就取了出來,展開一看,但見上面以細小的字寫道:「龍困沙灘,劍藏西土,蒼天為穹,制革為廬,南山在後,山人作古。昨夜風急,忽援勿誤。」

  看了之後,他還沉吟。瞽者已接了過去,一抖開反面那是一個大唐字,於是提筆在石板上邊寫邊道:「唐字為康頭,公子要找的人尚健在,但唐字又有疾形。恐怕目前不太安穩,幸喜有吉字尾,當可化危為吉。」

  羅菩提道:「請先生指示往那個方向去找?」

  瞽者一翻白眼道:「唐都在長安,前人有西北望長安之句,照卦象應在西北方,不過卦像往往是相反的,從反面看應以東南之方向較為可能,反正總不出這四個方向就是。」

  薩玲娜不明內由,瞪著眼道:「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被你說盡了,到底那一方向才是正確呢?」

  瞽者道:「以反面為準,東南可能性大一點。」

  羅菩提淡淡的一笑道:「這種事本來就作不得準的,我也只是問問好玩而已,多謝先生指教了。」

  餐者也笑道:「還是先生明達,敝人不過是借此餬口,哄哄鄉愚還行,公子是個讀書人,子不語怪力亂神。不會相信這一套,化三錢銀子,不過聊博一笑,也算是救濟一下我這個斯文同行,實在當不得真的。」

  一面說,一面用布將石板上的字抹去,卻留下了淡淡的墨痕。

  羅菩提見那些墨痕竟然又是一行字,是刻在上面的,先前看不清楚,為墨痕一印才現了出來。

  那上面寫的是:「雖志從速,卻不妨稍作等候,援手入夜可抵。」

  字跡略略一現,等傍邊伸出一個頭來時,已經看不出來了。

  羅菩提心中瞭然,見旁邊伸頭過來看熱鬧的是一個碧眼黃發的波斯胡人,乃看了他一眼,拉著薩玲娜走開,與其餘的人會合了。聞千里忙問道:「結果如何?」羅菩提笑道:「胡說一通,不值一提。」聞千里皺了皺眉頭道:「這傢伙是個鬼精靈,既然是守在這兒,多少也該有個眉目才是呀!」

  羅菩提見那胡人還在對這邊望著,乃笑笑道:「他說可能在東南方有消息,我們不妨試試看!」

  拖著大家往東南行去。

  又到了市鎮裡,找了一家飯館坐下,才把問卦的情形轉述一遍。

  聞千里罵道:「直娘賊,有屁不明放。還要打啞謎,洒家回頭不剝了他的皮才怪。」

  羅菩提笑道:「怪不得他,你這位師弟是個鬼才,旁邊有個胡兒一直在監視著,很可能就是諸葛山真的耳目,他必須小心點,好在該說的都已說了。」常醉客也笑道:「這位鬼秀士頗有意思,我們不妨把他的啞謎推測一下,大概上會明白了。」

  「龍困沙灘,劍藏西土,意思很明白,飛龍劍客與鐵劍銀劍夫婦落腳在這兒一點不錯,方向是在西邊,但一路往西可得有個著落呀!」

  何妙容道:「方向在西,龍困沙灘,必然是往西的一塊沙漠上,我知道龍陵西郊就是一片沙地。」

  羅菩提道:「蒼天為穹,當然是在露天之下,制革為廬,卻不知何指,難道有皮做的屋子嗎?」

  何妙容笑道:「有的,波斯的胡賈習慣住的帳篷,都是皮製的,華人稱蒙古包,上那兒一找就行了。」

  常醉客道:「這一下就全通了,南山在後,山人作古,明指南山子,諸葛山真與古殘等傢伙全到了,昨夜風急,指的是他們已經在昨夜下了手,要我們速援勿誤。」

  羅菩提笑道:「不過他在測字時,說的也很明白,唐字康頭,表示人還沒有死。吉尾表示還有救。」

  「疾形表示已為所獲,現在考慮的是什麼時候前去,照他的意思,以入夜為宜,其他的援手也可以到達。」

  何妙容問道:「羅兄弟的意思呢?」

  羅菩提道:「小弟以為也等晚上較佳,他們住在沙漠上的皮帳裡,就是為了便於監視來人,因為沙漠四周空曠。」

  「在白天過去,老遠就會被發現了,此其一,我看那個波斯胡賈目光炯炯,分明是內家高手,諸葛山真找到這些人為助,實力未可輕視,我們也該等人手足一點,現在已是下午了,不妨再等幾個時辰吧!」

  他剖析的事條條在理,自然沒有人反對。於是大家都在客棧裡休息了一陣,直到夜深時分才會合一處,悄悄地離開了客棧,向西北方向飛馳而去。

  剛好天公作美,這一夜竟是月黑風高,星辰無光,最適合於黑夜行動。

  在一片廣闊的沙漠野地,果然發現了兩座很大的皮帳,而且還有不少的波斯胡人,在帳前燒著野火,一面守值,一面飲酒烤羊肉作食,有的還彈胡樂作歌。

  眾人伏身在遠處瞭望了一下。

  聞千里道:「看情形諸葛山真似乎還沒有防備到我們會去突襲,正好乘機會衝過去給他個措手不及,洒家打頭陣。」

  說著正要起身,羅菩提卻一把將他拉住,道:「聞兄,先等一下,我們在龍陵城中現身後,已被胡人的眼線吊上了,諸葛山真豈有不知之理,恐怕他正等著我們前去自投羅網呢!」

  聞千里道:「老弟,你說過到了晚上便於行動,現在卻又說他有了準備,這是怎麼個說法呢?」

  羅菩提道:「小弟是依照情形判斷的,那帳外的人好似全無戒備的樣子,敵蹤已現,諸葛山真會如此掉以輕心嗎?他很可能是學他的老祖宗諸葛孔明擺下的空城計呢!」

  聞千里道:「這麼說凌雲霄與萬氏夫婦沒在那兒?」

  羅菩提搖搖頭道:「不!令師弟的消息不會錯,他們都陷身在帳篷內,只是諸葛山真在那兒也另設了埋伏安排。」

  聞千里道:「我們怎麼辦呢?」

  羅菩提道:「再等一下,由小弟一個人先摸過去探探虛實,然後再接應大家行動,以免全部涉險陷危。」

  聞千里有點不服氣地道:「洒家覺得不必這麼費事,諸葛老兒又不是神仙,或許他根本不知道我們已摸出了他的行蹤。」

  「我那四個師弟都是鬼精靈,雖然道上的朋友知道有陰風四秀士,但除了洒家與幾個重要部屬,很少有人見過他們的本來面目,諸葛山真絕不會認識唐老二,以洒家的看法,他把這些胡人放在外面,完全是為了掩飾,好避過我們的注意,因此也不會防備有多嚴多周密了。」

  羅菩提笑道:「聞兄說的也有道理,但謹慎一點總是好的,目前那兩座帳篷中的情形,我們一無所知,還是讓小弟先探測一下,總是穩妥得多。」

  說完身形一竄,像一頭狸貓似的翻了出去。

  幾個人只覺眼前一花,極目所之,已經不見他的影子。,

  何妙容道:「聞老虎,羅兄弟的措施很對,他的輕功身法可以說獨步當世了,連我們都看不清楚,那些胡兒自然也無從發現,讓他去探探,總比你亂闖好。」

  聞千里歎道:「洒家真的服了他了!難怪大家把他列為八奇之首,以前洒家還不服氣,現在卻真是沒話說了。」

  常醉客一歎道:「八奇的排名無所謂先後,因為大家都沒較量過,但經過屠龍一會,排列首名的應該是諸葛山真,他那一身武功,遠在我們之上。」

  何妙容想起自己與羅菩提雙戰諸葛山真,但沒佔到便宜,不禁輕歎道:「不錯,諸葛山真的武功與我同出天龍一派,以前我沒有把他看在眼裡,現在才知道他的高明,目前以他為最高,將來就很難說。」

  「因為他被佛印上人一掌震傷,羅兄弟是佛印傳人,將來的成就可能在他之上,但我們是挨不上了,說不定八奇之內也沒有我們的份。」

  常醉客道:「山主,你現在痼疾已癒,可以往深處進修,未來排名,你不當其冠,也能居二三之屬,只有我是坐紅椅子,敬陪末座定了,銀劍萬年青的造詣尚在乃夫之上,她要是插一腳,醉鬼只好榜上除名了。」

  聞千里道:「洒家也知道往前擠是沒份了,但萬年青那婆娘插進來,也不見得能把常兄擠出去,屠龍一會,洒家看著最窩囊的還是南山童那臭老小子。」

  何妙容笑道:「不錯,目前是南山童最弱,但他跟諸葛山真結了盟,那就難說了,這老狐狸醫術通神,武功高深,對助長人的功力別具一套,再過一段時間,等他把古殘的腿治好後,八奇裡面,我們可能都要被除名了。」

  才說到這兒,忽然黑影微動,向他們這邊移來。

  聞千里一挺刀就要撲上去,對方卻開口了,低聲道:「大哥,是小弟唐中,您的刀可得留點情。」

  聞千里收刀退後道:「原來是你這王八蛋。」

  唐中一溜煙摸了過來,倒反作禮道:「大哥,小弟叩見。」

  聞千里道:「少來這一套,人來了多少?」

  唐中道:「五弟坐鎮總壇,沒有來,老三老四跟四大天尊都到了,埋伏在營房四周待命而動。」

  聞千里道:「就你們七個人能管個屁用。」

  唐中苦笑道:「小弟不知道對方聲勢這麼大,臨時調人手已來不及了,不過這七個人也不算弱,只要那張字條裡的消息不大確實,相信仍可一戰。」

  聞千里道:「什麼字條?」

  唐中取出一張字紙脫下身上的黑布披風,遮住了亮光,點著火熠子道:「就是這張字條,小弟在埋伏時,有人包著石子投過來的,不知是哪方的朋友?」

  那張字條上寫著:「帳中設有迷香,可將所獲龍珠含入口中以去毒,敵勢頗盛,諸葛所邀胡人俱為高手,如為西方道教餘孽波爾哈部屬,則尤須注意。」

  聞千里道:「這是什麼玩意?」

  何妙容卻凝重地道:「波斯盛行四教,而波爾哈卻為本教教宗,為本土所不容,率其所屬殘部流竄各地,假如諸葛山真邀來的幫手是這批人,的確未可輕視。」

  聞千里道:「山主知道這批人的來歷?」

  何妙容道:「先師祖天龍子曾道及這一個宗教組織,他們除了武功詭異外,還兼各種魔術,在交手時,能吞刀吐火,詭人心智,的確是股強敵。」

  正說到這兒,輕風微晃,人影飄落。

  卻是羅菩提去而復返,見多出一個人,遂笑著招呼道:「唐先生也來了!」

  聞千里忙道:「老弟,你探的結果如何?」

  羅菩提道:「水道的人與萬家堡所屬,分別被囚禁在兩處帳篷中,神智昏迷,諸葛山真、南山童與古殘則在右邊的一個帳篷中,陪著一個紅髯鬍人飲酒,他們都稱這胡人為波爾教主,態度十分恭敬,不知是何來歷?」

  何妙容一驚道:「果然是魔神教徒了。」

  羅菩提奇道:「大姐認識這個人嗎?」

  何妙容將魔神教的梗概又說了一遍,然後道:「這張字條不知是誰寫的,不過倒真幫了我們一個忙。」

  羅菩提看了一下,也是摸不著頭緒,只得道:「那就接受這位暗中相助朋友的警告吧!聽他們的談話,龍珠不但能去毒,且有避毒之功,如果與魔神教的人交手,對方施展幻術之時,就用含珠的唾沫噴上一口,幻景立破。」

  何妙容道:「你怎麼知道?」

  羅菩提道:「那個魔神教主曾離開了一下,古殘立刻問諸葛山真說會不會引狼入室,諸葛山真回答說沒關係。」

  「他把所得的兩顆龍珠剖開了一顆,分給他們的人,也是含在口裡,就是防備魔神教的人得手後倒戈相向。」

  聞千里道:「現在到底該如何行動?」

  羅菩提道:「敵眾我寡,不宜分散,唯有集中實力突襲,吸引他們的注意,再請貴屬下將兩處帳篷中的人迅速救出。」

  「可惜我們的龍珠不夠分配,聞兄是否肯將貴方所得之珠暫借一顆,砸碎後以水沖和,將中毒的人灌上一口,等那些人恢復神智後,我們的力量就壯大了,事成之後,小弟定然將自己的這一顆奉還。」

  聞千里立刻道:「老弟,這是什麼話,十顆龍珠,你一下子就給了我們五顆,要用也一定是用我們的。」

  羅菩提道:「那不行,小弟是按人數分配,送給每一個人的,豈有再討回的道理,聞兄如果不答應,小弟寧可多冒點險,用自己這顆珠去救人了。」

  聞千里見羅菩提如此執著,大感為難。

  常醉客笑道:「羅老弟,你日後行走江湖,這顆龍珠的用處很大,陸道弟兄所得雖多,但他們的人更多,要他們取出也不好意思,這一顆龍珠由我奉還吧!我與莎莎已經定親,兩個人就是一家了,有一顆珠子也就夠了。」

  何妙容笑道:「這個辦法最公平,我代為決定了,而且我作主,要莎莎在此留守,根本不必前去拼戰,她那顆珠子就交給唐大俠拿去砸碎準備救人。」

  莎莎急了道:「那怎麼行,婢子倒不是捨不得珠子,但婢子不能置身事外,一定要前去拚鬥的。」

  何妙容道:「莎莎,在你沒有成為常夫人前,還是我百花山上的弟子,我的話就是命令了。」

  莎莎不敢說話了。

  何妙容道:「莎莎,這不是叫你置身事外,而是賦與你更重大的一個任務,此去拚鬥,很可能會全部陷身在對方手中,你那時要立刻轉回百花山,轉請梅影與佛印上人前來拯救,這是個很重要的任務,何況此一戰非同小可,你的武功最低,參加進去不但幫不了忙,反要我們分心照顧你。」

  莎莎無奈地道:「婢子遵命!」

  羅菩提道:「留個人在後面也對,這樣有備而無患,我們就可放手一搏了,現在大家准備一下,一齊衝過去吧!」

  一劍當先,直往帳幕中間衝去。

  其餘的人也緊追而上,只有唐中卻由另一個方向繞開了。

  羅菩提走近帳幕處,那些巡守的胡人已有所警覺,立刻高聲以漢語喝問道:「什麼人?這兒是禁地。」

  羅菩提朗聲道:「笑話,這是我中華之地,怎麼由你們異族劃出禁區,豈不是喧賓奪主了。」

  一個胡人率先走了過來,正是日間問卦時,在旁窺視的那個胡人。

  他哈哈一笑道:「客人有所不知,這片地方是我們向州縣承租下來作為棲身之處的,自然不容人亂闖。」

  羅菩提哈哈一笑道:「州縣把地方租給你們居住的,可不是給你們為非作歹的,你們竟然敢虜劫漢人。」

  那胡人道:「客人說這話有根據嗎?」

  羅菩提道:「自然有根據,人就在帳篷裡。」

  那胡人笑笑道:「客人說得這麼有憑有據,我也不易解釋,事實勝於雄辯,客人進去看看就是了。」

  羅菩提傲然道:「當然要進去,哪怕你們在裡面安排了龍潭虎穴,刀山劍海,也難不住我姓羅的。」說完大步向帳篷跨入。

  那胡人笑向後面趕來的群俠道:「如果各位不信,也不妨過去看看。」

  何妙容知道他們想以迷神毒香來算計自己這邊,心中有恃無恐,但不宜立刻就揭破他們的詭計,乃回頭道:「我跟羅兄弟進去看一下,你們三人在外面,如果裡面有了動靜,你們就動手,把這些胡狗剁翻了再說。」

  聞千里道:「洒家知道,山主放心好了!」

  何妙容追在羅菩提之後走進帳篷,外面則擁集了一大批手握番刀的胡人壯漢,將三個人密密圍住了。

  何妙容追進帳中,卻見羅菩提與一個紅須健壯胡人面對面而立,而諸葛山真等人都沒看見,甚至萬家堡眾人也失了蹤跡。

  帳篷很大,用很多圍屏隔開,成七八個小間,前面仍是一片寬闊的棚廳,地下鋪著毯子,一口大鼎中燃著獸油,發出森藍的火苗,氣氛十分詭異。

  而且整個帳中都迷漫著一種淡淡的甜香,令人有昏暈之感,她連忙將含著龍珠的唾沫咽了一口下肚,才感到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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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7 16:57: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那胡人咧開大嘴道:「敝人率商前來貴國貿易,已向州府繳納稅銀,特准劃地築廬,各位手持凶器侵入,不怕觸犯了禁例,莫非是想逞兇搶劫嗎?」

  何妙容冷笑道:「波爾哈,你別裝了,你們邪神教在波斯本土,無法立足,跑到中華來已是不該,現在居然敢勾結諸葛山真,虜劫我武林同道。」

  那胡人微微一怔,隨即大笑道:「何山主不愧為蠻荒領袖,居然將本教的底子都摸清楚了,很好,本教主應諸葛先生之邀,來中華開展教務,凌雲霄與萬家堡兩處基業頗為合用,本教主已決予借用,何山主如願將蠻荒的勢力也投入本教,對本教的開展將更為有利,更能發揚光大了。」

  何妙容怒喝道:「你在做夢,快把那些人交出來,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把你們邪神教盡數誅絕。」

  波爾哈大笑道:「本教主既然無法在本土立足,亡命中華,早已不想回去了,何山主只要有本事,盡可下手。」

  何妙容怒叱一聲,挺劍飛刺。

  波爾哈朗聲大笑,居然用空手迎上,劍峰砍在他的手上,發出錚然之聲,皮毛不傷,反把何妙容震得身形一偏。

  羅菩提見了也不禁微微變色。

  內功練得到家的人,固可刀劍不傷,但象何妙容這樣的內家高手,即使能拿一根樹枝,亦不遜刀劍之利,何況是手握純鋼的長劍呢?

  但這波爾哈居然能空手將何妙容的長劍震開,功力之高,已到不可想像的境界了。

  波爾哈不僅內力深厚,發招也極為迅速,一手震開長劍後,跟著就發掌砍了過來。

  何妙容這次不敢用兵器去硬接了,連忙閃身避開,而且用劍去刺對方的身上要穴。

  說也奇怪,波爾哈的雙手能不畏刀劍,身上卻不敢被何妙容的長劍刺中,連忙用手去格架。

  有了這個發現,何妙容才能從容揮劍,戰在一起,不過她發現波爾哈的武功的確不弱,縱然是空手對一柄長劍,要勝過他還是不容易。

  這時另有兩個胡人,揮著彎如新月的胡刀撲了過來。

  羅菩提揮劍迎上,發現這兩個胡人的內力也是不凡,要想勝過他們也得要用相當的時間才行。

  而在同時,帳篷外面包傳來了廝殺之聲,想是薩玲娜三人也跟胡人動上了手。

  羅菩提知道凌雲霄與萬氏夫婦都在後面的那些小間內。急於過去救人,可是與他交手的兩名胡人配合很好,一左一右兩口刀封得好緊。

  羅菩提採取攻勢時,他們卻採取守勢,羅菩提想掠過他們到後面去時,他們必有精招突出,硬把羅菩提逼退下來。

  帳中五個人廝拚了五六十回合,勝負難分。

  帳外殺聲震天,金鐵之聲,錚錚不絕,卻不見有人進來,羅菩提知道聞千里他們被邪神教徒纏住了,一時也不易得手。

  而對方還有最厲害的幾個強敵,如諸葛山真、南山子、古殘等尚未現身,心中焦急,忍不住道:「何大姐!看來情形不妙,敵勢之強,超過我們的想像,必須要速戰速決才好,你加點勁,快把那胡兒收拾下來!」

  何妙容見波爾哈一味採取守勢,急切間難以攻下,心中一動,知道對方等待那爐火中的散功迷香發生效用,想把自己生擒下來,否則波爾哈放手搶攻,姑不論勝負誰屬,但勝負會決得快一點。

  因為攻擊雖是最好的防禦,但在攻擊中也往往容易暴露本身的弱點而為敵所乘,波爾哈仗著散功迷香,可以穩操勝券,自然是犯不著去冒險,可是,波爾哈的這種戰術也害苦了何妙容。

  因為何妙容急著要殺退敵人,救出受困的人,雖然她口中含著龍珠,可以解得迷香的毒,此刻也是有口難言。

  羅菩提面對著兩個胡人是邪神教中好手,武功比波爾哈略遜,羅菩提是可以把他們都解決的。

  但這位青年人心懷仁俠之道,又不忍心下手,殺敵容易制敵難,所以他也弄得進退維谷!

  何妙容看得急了,道:「羅兄弟,再這樣下去,我們救人不成,卻要把自己都陷進去了。」

  羅菩提卻如同沒聽見似的,仍是在游鬥著。

  又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叫道:「何大姐,不對,我怎麼秘來越使不上勁兒了,恐怕這帳篷裡有鬼!

  波爾哈大笑道:「羅小子,你現在才發現已經太遲了!」

  羅菩提驚道:「真是有鬼?」

  波爾哈道:「不錯,這帳中點著我們由天方帶來的散功迷香,嗅入鼻中,能使人漸漸功力消退,你已經著了道兒,還是束手就擒吧!」

  何妙容聞言大驚,她自己沒有功力減退的感覺,但看見羅菩提手腳漸慢,真像是有力不從心之狀。

  何妙容不由情急地問道:「羅兄弟,你這是怎麼了?」羅菩提道:「不行,我的真氣提不上來……」

  才說到這兒,他啊的叫了一聲,手中長劍被震得飛了出去,直穿透帳幕,而幕後卻發出一聲痛呼。

  但見南山子手撫右眼,從後面跳了出來!

  原來南山子一直在幕後偷看,羅菩提長劍脫手,竟利用巧勁,把長劍擲了過去,刺瞎了他一支右眼。

  那兩個胡人見羅菩提長劍脫手,擺刀砍了下來,他們似乎不想殺死羅菩提,用的是刀身平拍。

  羅菩提手無寸鐵,只得倒地滾避。

  南山子憤急吼道:「好小子,你竟敢傷了老夫的眼睛,老夫非要你的命不可!」

  抽劍上前亂刺,可是羅菩提滑溜得緊,始終不讓他刺中。

  南山子怒極朝那兩個胡人叫道:「一起上,亂刀砍死這小子,諸葛兄那兒,由老夫來負責!」

  於是兩刀一刺,集中對羅菩提砍來。

  羅菩提在地下突然一翻而起,雙腿飛踢,將兩個胡人的彎刀踢飛出去,而他同樣一揮手,扣住了南山子的脈門,輕而易舉地把他手中的長劍奪了過來,振腕反刺,南山子嚇得怪叫躲開。

  波爾哈急道:「南老哥你上了這小子的當了,你在帳後控制人質,必要時可以制他們就范,你偏偏要亂了計劃,自己跑出來。」

  他口中雖是責備,實際上卻是打暗示,叫南山子回去繼續控制人質,南山子會意過來了,連忙往帳後衝去。

  羅菩提哈哈一笑,長劍抖開,封住了去路。

  那兩名湖人彎刀被踢飛之際,手腕也被踢得脫了臼,無力再戰。

  南山子搶著一口彎刀,死命衝來,卻是無法越過重重劍幕。

  羅菩提笑道:「南山童,我已經先來過一趟,知道人質藏在這裡,也知道你在看著他們,所以才故作中了迷香的毒,把劍脫手,刺傷你一隻眼睛,逼你出來,現在你如果再不識相我看你另一隻眼也要保不住了!」

  南山子大叫一聲,挺刀而進,不顧性命地衝了過來,勢如猛虎。

  羅菩提不願跟他拚命,將身子一閃,南山子衝到帳幕前,一把拖出一人,正是凌雲霄。他把刀架在凌雲霄脖子上,厲聲叫道:「你們都住手,否則我就一刀割下他的腦袋。」羅菩提微微一笑道:「南山童,你敢殺他嗎?」

  南山子厲聲道:「為什麼不敢?」

  羅菩提道:「那你就殺好了,他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我們只是站在道義的立場上來救他,卻沒有義務,何必把自己的命也陪著他一起送到你手上。」

  凌雲霄淡淡地道:「不錯,只要他殺了我,水道的弟兄會將他全家誅絕,二位不必為我擔心!」

  南山子不由怔住了道:「凌雲霄,是他們逼我殺你的!」

  凌雲霄道:「這不叫逼,你要他們束手就範,他們跟凌某還沒有這份交情!」

  波爾哈道:「南老哥,沒關係,他們已中了散功迷香的毒。支持不了多久就會無功抵抗了!」

  羅菩提淡淡一笑道:「你別做夢了,我們進來已經很久了,如果那迷香有效,我們早該躺下了。」

  波爾哈也是一怔。

  何妙容笑道:「諸葛山真說過龍珠可解百毒,我們都有龍珠在身,怎麼會怕你的散功迷香呢!」

  波爾哈臉色大變,連忙道:「南老哥,帶著人質退出去,跟諸葛先生會合了再說!」

  他跳到南山童身邊,兩人慢慢想往後退去。

  羅菩提仗劍進撲,波爾哈動手來格,羅菩提的劍又掃向南山子,他連忙揮劍劈架,凌雲霄忽而雙手齊發,戳在兩人腰間的繫腰穴上,兩個人都不能動彈了。

  羅菩提一笑道:「凌兄配合得真好!」

  唐中從幕後閃出道:「是羅大俠配合得好,兄弟轉到帳外,想解救凌盟主,但是南山童守伺在側,一點辦法沒有,幸虧你一劍把他激了出去,兄弟才能破帳而入。」

  羅菩提道:「我聽見你來了,也知道你的困難,才冒險玩了那一手,也幸虧這傢伙好騙,如果是諸葛山真在這裡,這一手就玩不通了。」

  南山子與波爾哈目中怒火直噴。

  羅菩提又道:「凌兄的功力恢復得差不多了?」

  凌雲霄笑道:「龍珠入口,藥性立解,當真是靈得很!」

  羅菩提道:「我知道凌兄的功力已復,否則也不會讓南老兒過來了,外面的情形如何?」

  唐中道:「聞老大那兒不太理想,諸葛山真與古殘可不像這兩個傢伙那麼好對付,四大天尊與常大俠,還有那位薩姑娘奮勇力戰,都無法把萬家夫婦搶出來!」

  羅菩提道:「我們出去看看!」

  他首先仗劍出外,果然看見聞千里、常醉客與薩玲娜奮勇力戰,卻也只不過與古殘及他四名侍兒戰成平手。

  諸葛山真根本沒有參戰,手撫藥鋤,在一旁看著!

  看見何妙容押著波爾哈與南山子出來,諸葛山真的臉色變了一變,道:「南山子,你們怎麼了?」

  波爾哈道:「他們懂得用龍珠去毒,散功迷香根本就沒用,連凌雲霄的功力都恢復了。」

  諸葛山真「哦」了一聲,道:「是誰告訴你們龍珠用法的?」

  羅菩提不願說出有人暗中留字指點,冷笑了一聲道:「天下不止你一個人懂得醫道!」

  諸葛山真道:「必然是老禿子多嘴。」

  羅菩提也想到可能是師父佛印上人暗中提示,但字條上的筆跡又不像,因此只好神秘地笑了笑。

  諸葛山真望望周圍道:「老和尚呢?」

  何妙容見他神色有點慌張,似乎對佛印上人頗為畏懼,遂存心唬他一下道:「柳師伯念及故人之宜,不好意思出來跟你作對,但他老人家說過了,他會在暗中監視你的一舉一動,如果你行為失義,他就要對你不客氣了。」

  諸葛山真色厲內茬地哈哈一笑道:「他真的來了又敢對我如何?我已經得到了蟄龍藏珍,再過幾天就不怕他了。」

  何妙容道:「這麼說來,這幾天你還是有點畏懼的,好得很,正好可以給他一個對你下手的機會!」

  諸葛山真微微一笑道:「我不給他這個機會呢。」

  何妙容道:「那就把鐵劍夫婦交出來。」

  諸葛山真道:「為什麼?」

  何妙容道:「因為柳師伯說的,上次在藏龍池畔,他只給你一掌的原因,是因為你還沒有真正傷害過一個人。」

  「如果你不交出來,我們就不會放你過去,等你出手傷人時,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除去你了。」

  諸葛山真一怔道:「這是老和尚自己說的?」

  何妙容道:「你如果不信,就當作我說的好了。」

  諸葛山真恨恨地道:「這個混帳老禿子,居然把我們私自的約定告訴你們,難怪你們一再跟我搗蛋,原來是受了老禿子的指使,這就怪不得我要對付他了!」

  何妙容一笑道:「諸葛老兒,你也不想想,柳師伯一代俠僧,是何等胸懷,怎麼會如此卑鄙呢?」

  諸葛山真恨恨地道:「他把我們的約定告訴你就是卑鄙。」

  何妙容正色道:「他什麼都沒說,是我自己猜出來的!」

  諸葛山真怒過:「胡說,他如果沒說,你怎麼會猜得到?」

  何妙容道:「因為你進入苗疆開始,作了一連串陰謀安排挑起了幾次戰端,都是唆使別人動手,自己卻手不沾血。」

  「以你這種陰險的個性,這就顯得很特殊了,於是猜想其中必有原故,你一定是受了什麼約束,所以才詐你一下,那知道你真不經嚇,居然自己吐出來了。」

  諸葛山真臉色變得很難看道:「何妙容,我相信這句話,因為我知道老禿子的為人。不過你也別神氣,再過幾天,他不來找我,我也會找他的,同時你告訴孫凌波一聲,天龍秘笈早就該交換了,叫她乖乖把下冊給我送來。」

  何妙容道:「交換有個屁用,十三字真解在我手裡。沒有這十三字真解,你拿到下冊也是一卷廢紙。」

  諸葛山真道:「到時候不怕你不交出真解來,我擁有上下冊秘笈後,就是天龍門戶的主持人,有權接受一切武功秘笈,孫凌波也不敢為你撐腰。」

  何妙容冷冷的一笑道:「你別忘了,我是受天龍子之托作為天龍武學的監督人,天龍子授權給我掌管十三字真解,天龍門人誰該繼掌門戶是由我來決定的!連梅姨她都無法干涉到我。」

  諸葛山真冷笑道:「到時候看吧!」

  何妙容冷冷道:「你別做夢了,我現在就否定你的資格。」

  諸葛山真冷冷地道:「等我向孫凌波取到下冊後,你再看好了,那時候你再堅持不交出就算你有本事。」

  何妙容冷笑道:「我寧可一死也不給你!」

  諸葛山真道:「何妙容,很多時候,死並不能解決問題,還記得在藏龍池畔吧?你還不是乖乖的受我的挾制,那次是老和尚多事,下次老和尚就幫不了你的忙了。」

  何妙容道:「下次我也不會給你有挾持的機會。」

  諸葛山真頓了一下道:「這次算是給你抓住了我的把柄,而且搬來了老和尚做救兵,我不得不讓你佔一次便宜。」

  說著拍拍手,叫人把萬年青與萬年紅從帳篷中架了出來道:「人還給你們,但是有個交換條件,你們要把波爾哈教主與南山童放過來。」

  何妙容想了一下道:「可以,我也不怕你耍賴!」

  她先把兩個人推了過去,接回了萬氏夫婦。

  諸葛山真道:「現在我們要走了,何妙容!希望你別做傻事,繼續來找我的麻煩,我跟老和尚的約定是不妄殺一人已但是有個限制,就是我有權,別人要殺我時,我是可以出手的。」

  凌雲霄道:「慢來,你奪去我們的蟄龍藏珍可得還給我。」

  諸葛山真笑笑道:「我只取了我該取的一份,你們的那一份,在昨天就交給萬家堡的人先運走了!』,

  凌雲霄道:「你會這麼好?」

  諸葛山真大笑道:「蟄龍藏珍最珍貴的是龍珠,其餘的我得之無用,何況南山子與古殘的兩份已足夠應用了,我為什麼不大方點!」

  萬年青道:「這倒不錯,昨天我是親眼看見敝堡的人押解上路的,而且凌兄的屬下阮青虛也跟著一起押走的。」

  凌雲霄對萬家堡的人雖然不相信,但飛天蜈蚣阮青虛是他最親信的兄弟,因此也沒話說了。

  諸葛山真叫波爾哈召集他邪神教的下屬,把戰死的屍體都帶走了,卻留下了兩座空蕩蕩的帳篷。

  臨行時他還笑道:「我已經準備籌組萬教門,會合了各教派宗門,肄業武林,到時候還希望各位多多幫忙。」

  一批人騎了馬,只有古殘,乘坐了他的座轎,由四名少女抬著如飛而去。

  地下散佈著幾具屍體,屬於聞千里的屬下,他十分傷感地幫著部屬掩埋。

  羅菩提則用龍珠把萬氏夫婦的毒也解了,使他們恢復功力。

  薩玲娜問道:「萬夫人,諸葛山真的確把藏珍給你們了?」

  萬年青點點頭道:「是的,押送的人除了阮青虛外,都是萬家堡的人,他沒有另外再派人去。」

  何妙容道:「這就奇怪了,他既然是把你們的藏珍都給了你們,何必要多此一舉,自作惡人呢?」

  這個問題的確是令人想不透的。

  常醉客道:「會不會他是故作大方,另外卻派人攔截呢?」

  萬年青道:「這當然有可能,但得手的希望並不大。敝堡出來的十三名好手,武功僅比我們夫婦稍弱,何況阮青虛還可以沿途召集水道兄弟為助,誰也攔不了他們!」

  羅菩提道:「不過,他們是否也中了散功迷香之毒呢?」

  萬年紅道:「看清形沒有,因為敝堡的總管萬永來辭行時,我還問過他,他說大家的狀況都很良好。」

  羅菩提道:「他是否知道二位喪失了功力?。」

  萬年紅道:「不知道,我沒敢告訴他,因為我怕他發覺後鬧起來無法脫身,在那種狀況下,他們動起手來絕無好處,所以我只說要在這兒耽擱幾天,叫他們先回去。」

  萬年紅的答覆使得大家都墮入了迷網。實在想不透諸葛山真的用意何在,草草收拾一下後,正準備離開。

  忽然兩騎急馬行來,卻是凌雲霄手下的兩名弟兄。

  凌雲霄忙問道:「什麼事?」

  那名手下急忙道:「啟稟盟主,阮總監與萬家堡的總管萬永,在百里外的荒地上身負重傷!」,

  眾人都是一怔。

  凌雲霄忙問道:「是誰下的手?」

  那人道:「據說是萬家堡的人。」

  萬年紅不禁一怔道:「是萬家堡的人,那怎麼可能呢?」

  凌雲霄冷笑道:「莫不是萬兄有意獨吞,才命令貴堡的人下手?」

  萬年紅道:「凌兄,你怎麼有這種想法呢?昨天我們夫婦與凌兄身受相同,功夫喪失,自顧尚且不暇!

  另一名弟兄道:「看情形也不像,阮總監與萬總管彼此之間並無敵意,他們一路上互相彼此扶持才來到屬下的分壇,阮總管立刻派遣弟兄上百花山求援,叫屬下到這兒看看情形,並有萬總管的一封信在此。

  他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萬年紅。

  萬年紅忙伸手接過,拆開看了後臉色大變,傳交給別人。

  萬永的信寫得很簡單,卻提出許多驚人的變故,也解答了大家的疑問,信上的重點共分幾項—一

  一、他們已知凌雲霄與萬氏夫婦功力喪失。

  二、同行諸人,都受到一種迷性的藥物控制,神智喪失,受到了控制而無法自主。萬永與阮青虛功夫較深,清醒後立刻制止眾人,卻因寡不敵眾而致受傷。

  三、萬家堡中早有奸細,同行十三人中,有三人被南山子暗中買通,其中以萬泰為首,迷神藥即其施放。

  四、諸葛山真等人早有預謀,籌組萬教門,並網羅江湖上許多高手為己用,策劃已久並準備劫奪萬家堡為其基地。

  五、萬教門所用迷神藥物十火厲害,萬泰假運回藏珍之名,回堡後即將使用此種藥物,使堡中疏神之下,先為所制,繼則為其用。

  每個人都怔住了。

  聞千里首先大聲叫道:「洒家就知這傢伙不會安著什麼好心眼的,剛才真不該讓他走的。」

  何妙容笑道:「我如果有本事留下他,還會放他走嗎?說句良心話,佛印大師根本就沒來,能把他嚇走已是萬幸了,你們都清楚他手下的玩意。」

  大家又不說話了。

  因為每個人都跟諸葛山真交過手,誰都明白自己的份量。

  何妙容轉向萬年青問道:「萬大姐!萬永可靠嗎?」

  萬年青知道她是問萬泰叛變的事,沉吟片刻才道:「應該是可靠的,萬泰是被我處死的萬祥的弟弟。」

  「他們雖是萬家世僕,可是年代久了,他們的地位也越來越高,對我還算忠心,然而我要將大權交給外人,他們就不滿了。」

  萬年紅一歎道:「夫人,你也許還不知道,萬家中的堡人早已分成兩派了,一派是忠於你的,另一派早就暗藏禍心,南山子就勸過我,叫我多聯絡那一批人,在堡中掌握實權,我沒理他而已!」

  萬年青道:「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萬年紅苦笑道:「你對我很尊敬,我不好意思從你手裡奪權,可是忠於你的那一派人,並沒有把我這個堡主看在眼裡,為萬家堡的事,我實在懶得多操心!」

  萬年青也無言以對,她瞭解丈夫以前的心情。

  萬年紅又道:「憑良心說,我們夫婦之情是很深,但我在萬家堡中的日子可過得很窩囊,逼得我真想離開,可是叫你放棄萬家堡是很困難的,以前我心裡倒真希望堡中鬧點事。使我們同時離開萬家堡,過過我們自己的日子,讓我真正有一個一家之主的尊嚴!」

  萬年青道:「我不是把一切都交給你了嗎?」

  萬年紅道:「人不是東西,你只能把自己交給我,可不能把你的那些人也交給我,他們自認為他們比我更有資格做萬家堡主人。」

  萬年青又是默然,半晌後,她才道:「如果萬家堡的人自行叛亂,我倒不想追究了,因為是他們的先人幾代致力經營,萬家堡才有今天的規模,讓給他們也未始不可,但諸葛山真平白伸手掠了去,我就不能甘心,我要奪回來!」

  凌雲霄憤然道:「萬大嫂不爭,凌某也不肯輸這口氣!」

  羅菩提道:「現在不是爭氣的問題,諸葛山真包藏禍心,組建萬教門,勢必要危害武林,這才是我們必須要阻攔他的原因,各位意下如何?」

  眾人一致響應。

  羅菩提又道:「諸葛山真早先已經培植了不少的實力,現在又以迷神藥併吞了萬家堡的人力,實力雄厚,對付他可不容易!」

  聞千里忙道:「我們的力量也不小,宇內八奇,有六個人在此,足夠跟他一拚的!」

  何妙容道:「那只是實力拼實力,要想對付諸葛山真,我們只有請羅兄弟的師尊佛印大師出頭相助。」

  「這樣吧!萬家夫婦與凌聞二位先到萬家堡附近,一面召集人手,一面探聽敵情,我們則回百花山去請佛印大師與梅姨出山相助,因為梅姨與諸葛山真為同門,他們還有門戶的糾紛也要解決,等大家到齊了,再作進一步打算!」

  眾人都沒有異議,於是決定成行,分道揚鑣而去。

  何妙容與羅菩提、常醉客、薩玲娜、莎莎五人,飛騎急馬趕回了百花山,因為百獸谷的禁令未除,何妙容只一個人進去。

  可是出來時,神色很難看,先把薩玲娜叫到屋中去,私談了一陣,然後才把羅菩提叫到另一間房裡,遞給他一封信,那是佛印上人留給他的。

  信上說明了他與諸葛山真以及孫凌波之間的關係。

  原來孫凌波與諸葛山真是同門師兄妹,俱出於奇人天龍子門下,天龍武學分上下兩部,本該叫諸葛山真接掌門戶的,可是天龍子發現這個天龍子宅心不正,不敢付以重托,而自己在世之日已不久,才令他們各修一冊,藝成之後結成夫婦,合創天龍門戶,否則這兩部秘笈永不得合修。

  他很信任孫凌波,知道諸葛山真的心性沒有改正之前,孫凌波是絕不會嫁給他的。

  但天龍子又有點私心,唯恐孫凌波不肯下嫁諸葛山真,又加了一項規定,如果孫凌波另嫁,則必須將下冊秘笈交給諸葛山真。

  而且為了監督這兩個弟子,他又把全部武笈的最精要訣竅,簡化為十三字真解,交由老友何建人保管,要他們成婚後再交給他們。

  他要促成兩徒結合的原因,是因為天龍武學只有陰陽交泰,剛柔互濟始能大成。

  誰知諸葛山真先天缺陷,本人是個天閹,終身不能人道,自然無法與孫凌波成婚而取得下冊秘笈,所以他心生鬼計,在江湖上結交了有美劍客之稱的柳文佩。

  柳文佩人既英俊,又兼武功非凡,一身武學,可稱當世第一人,在諸葛山真的安排下,他認識了孫凌波,居然一見鍾情,終日徘徊玉人身畔,不肯離去。

  孫凌波起初並不知道諸葛山真的陰謀,對柳文佩的印象也很好,兩人十分投契,可是柳文佩近一步向她示愛時,她謹記師訓而加以婉拒。

  諸葛山真假意為柳文佩撮合,最後商定是以春藥合入酒中邀孫凌波共飲,促成他們的好事。

  柳文佩對孫凌波愛慕太深,而且看孫凌波對自己也情愫早生,婉拒愛意,似有難言之隱,糊里糊塗之下,也就同意了。

  孫凌波中了酒中的迷藥,果然與柳文佩結下合體之緣,

  諸葛山真才露出了猙獰面目,向孫凌波索取下冊。

  孫凌波氣得暈了過去,柳文佩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嚇得連孫凌波的面都不敢再見就跑了。

  柳文佩一走,諸葛山真也沒了辦法。

  因為他們不結合,他就無法向孫凌波索取天龍秘笈下冊。

  柳文佩逃到黃山,落髮為僧,自號佛印。

  而孫凌波為了躲避糾纏,就跑到苗疆,到何建人那兒去寄居。

  誰知跟柳文佩一度繾綣,居然珠胎暗結,為了使孩子生下來有一個正式名份,何建人為她找了一個苗疆白癡男子,作為她名義上的丈夫。

  而且也舉行了一個儀式,叫那個白癡拜在天龍子的遺像前成為天龍門人,以杜絕諸葛山真前來索取天龍秘笈下冊。

  孫凌波生下一女,就是薩玲娜。

  她產後為了急於練功去找諸葛山真索取天龍秘笈上冊,用功太急,乃致走火火魔,導致雙腳風癱,遂獨自居於百獸谷中。

  何建人死後,苗疆族長由唯一的女兒何妙容繼承,也同時握有十三字真解的監督權。

  孫凌波把自己的武功傳給了女兒和何妙容。

  但因為何妙容得到了本門的家學,小時候也受到天龍子的指點,自然要高出薩玲娜很多了。

  她雖受藝於孫凌波,卻因為身兼天龍門戶的監督人,所不能算是她的弟子。

  再者孫凌波名義上的丈夫,還是何妙容的部屬,她不敢僭越,叫自己的女兒也歸籍於苗族以示尊敬。

  諸葛山真又找到了柳文佩,見他已落髮出家,而且武功也高過他,倒是不敢強逼,遂又假意示好表示悔過。

  柳文佩則由於孫凌波與諸葛山真本有婚約,被自己這一插進去,才生出許多事故,心中略感歉疚,兩人又恢復了友誼。

  那知道諸葛山真暗藏禍心,利用屠龍之舉,又把他給拉出來。

  佛印以龍血治癒了孫凌波的風癱,兩個人生遇離恨,出心世事,決定覓地偕隱,卻留下了幾點指示。

  一、要羅菩提投入天龍門下,與薩玲娜結合,成為天龍第三代門人,發揚門戶之學,造福人間。

  二、清理門戶,務必從要諸葛山真手中,取回天龍秘笈上冊,制止他患,只是希望念及同門之誼,不忍逼他。

  羅菩提看完信後,陷入了沉思。

  何妙容道:「羅兄弟!你想怎麼辦?」

  羅菩提苦笑道:「恩師示下,小弟自當遵守。」何妙容笑道:「那就好,其實師妹人間絕色,你能娶到這樣一個妻子,真是前世修來的艷福!」

  羅菩提道:「不知道她是否同意呢?」

  何妙容道:「沒問題,她對你早已情有所鐘,何況她還算是苗族的人,我是族長,可以指定她嫁給你,現在你先行拜師扎!」

  她取出兩幅肖像掛了起來,一幅是天龍子的遺像,另一幅則是拈梅而笑的美貌女子,正是孫凌波。

  羅菩提在天龍子象前恭敬地叩了頭。

  何妙容道:「你算是梅姨門下,又是她的女婿,你要多叩兩個頭。」

  羅菩提卻只叩拜師的頭道:「我還是算她為師母的好,另外的幾個頭,等見到師父後一起叩吧!大姐你怎麼叫師母為梅姨?」

  何妙容道:「她酷愛梅花,自號梅影,所以我才那樣稱呼她,現在我把十三字真解交給你,也算了卻了責任。」

  說著遞過一個密封的信封,羅菩提恭敬地接了過來。

  何妙容笑道:「我擺脫了監督人身份,也就是天龍門下人了,而且我入門最早,是你們的大師姐,也算是目前這一代的掌門人,以後你們都得聽我的。」

  羅菩提道:「那當然!小弟叩見掌門人。」說著就要跪下去,何妙容連忙扶了起來。

  她臉色微現苦笑地道:「算了吧!一共才三個人,還分什麼掌門不掌門,只要你們記得我這個老大姐就行了。」

  羅菩提道:「小弟對大姐一向十分恭敬,何況師母與薩玲娜都還是你的部屬,小弟怎敢放肆呢?」

  何妙容神色一道:「你提起來,我也想起了我是族長,不日即將遠行出山,我得到族裡去交待一下,薩玲娜在百獸谷裡,你去找她談談吧!」

  羅菩提神色十分尷尬。

  何妙容微笑道:「去吧!你們的事我都告訴她了,她十分高興,不會給你釘子碰的。」

  羅菩提笑了笑,不知說什麼好。

  何妙容又道:「這封信我沒有給她看,對她的身世,你最好也別提,就說她是恩師伯的女兒,兩位老人家昔年有點誤會,現在誤會冰釋,已經覓地偕隱去了,她如追問真相。你也推說不清楚。因為她這人本性很尊嚴,知道自己是個私生子,恐怕心中會不自在,所以還是先瞞住的好。」

  羅菩提道:「可是她已經知道她的父親是誰。」

  何妙容道:「如果你指的是暮達,誰都知道他是個白癡,她也知道只是個名義而已,暮達是我母親的從人,後來我母親派他侍候梅姨,成婚之後不久就死了……」

  羅菩提來到百獸谷中,薩玲娜果然在那兒,見面就問道:「師姐呢?她怎麼沒一起前來呢?」

  羅菩提道:「她到山下族裡去了?」

  薩玲娜道:「她到族裡幹嗎?」

  羅菩提淡淡一笑道:「她說不久即將遠行去對付諸葛山真,必須把族裡的事情作一番交待。」

  薩玲娜道:「有關天龍門戶的事嗎?」

  羅菩提道:「她已經把我拜在天龍門下了,拜師禮也行過了,她把十三字真解也交給我了。」

  薩玲娜臉色微變道:「她自己的問題呢?」

  羅菩提道:「她自己有什麼問題?」

  薩玲娜道:「難道師姐沒對你說?」

  羅菩提道:「說了!她說,天龍門規要同門結合,然後提出我們的婚事,我說只要你願意,我當然求之不得,撇開師父的關係不談,我能得到你這樣的妻子……」

  薩玲娜急道:「只有我們倆的事,沒談她自己?」

  羅菩提道:「沒有呀!」

  薩玲娜道:「她也是天龍門人,而且是天龍第三代的掌門監督人,她學的也是天龍武功,按照祖師的規定,女徒如果到了三十五歲未嫁,就必須自裁,她今年已三十四,再過三天就是她的生日,也就滿三十五了。」

  羅菩提一怔道:「那可怎麼辦?」

  薩玲娜道:「除了你娶她之外,只有死路一條,羅大哥,你總不忍心見她去死吧?快向她求親去!」

  羅菩提道:「這個規定似乎太不近人情了。」

  薩玲娜道:「現在不是談規定是否合理的時間,你要快決定,是否要她活下去?」

  羅菩提道:「我想她不會這麼認真的。」

  薩玲娜道:「師姐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她最注重紀律,你看她在百花山的表現就明白,天龍祖師把十三字真解傳交給她,也就是看準她這個性堅毅,對於任何規律,必定奉行不廢,羅大哥,我們的事暫且不談,反正我還年輕,如果你不願意娶兩個妻子我求求你娶她去吧!」

  羅菩提感到十分尷尬,怔了半天才道:「你的母親也沒嫁給諸葛山真,而且也沒有執行天龍門規!」

  薩玲娜道:「不!我父親雖然沒有學過武功,但他卻在天龍祖師的遺像前叩過頭拜過師了,也算是天龍門人。」

  「那是在師姐的母親監督下執行的,所以我那名義上的父親,算是天龍第二代掌門,他死後,第三代掌門一直由師姐代行著,她傳交了你,可見她心中已萌死意,羅大哥,必須救救她,師姐雖然比你大幾歲,可是她的人品武功……」

  羅菩提道:「這都不是問題,問題在她是否答應呢?」

  薩玲娜道:「師姐為人心高於天,但她對你特別有好感,這當然不是一種私情,可是你卻是她唯一看得起的男人。」

  「假如你們年齡相近的話,我想她會求你的,現在只有你去求她了,羅大哥,你一定要去求她的同意……」

  羅菩提想了一下苦笑道:「我願意去求她,但是怕她會拒絕,她自尊心極強,不會接受我的援助的!」

  薩玲娜道:「羅大哥,你一定有辦法求得她同意的,我們母女受到師姐的庇護之恩太多了,娘與我每年才見一次面,卻每次都要我忠心報答師姐,怎麼樣我也不能眼看她死去,羅大哥,我們一起求她去!」

  羅菩提忙道:「不!還是我一個人去吧!這件事不能有第三人在旁邊,尤其是不能有你在旁邊!」

  薩玲娜垂淚道:「如果她不肯答應,我只有一死以報了,羅大哥,我在這兒等你們一起回來,否則我終身不出此谷,像我娘一樣,以百獸谷作為我的歸宿了。」

  羅菩提卻笑著安慰道:「用不著這麼嚴重,我自有方法!」

  他竟自出了谷,卻找不到何妙容。

  一問之下,才知道她出山去了,羅菩提十分著急,連忙找到莎莎,才知道何妙容是到蠻區去了。

  何妙容不但是百花山主,也是夷族的酋長,此去必然是安排酋夷的繼承人選,這一急非同小可,連忙叫莎莎陪同,趕到了夷族的聚居處。

  到了那兒,但見夷族中擊鼓鳴金,情況十分熱鬧,莎莎一問之下,才知何妙容要全族的青年武士齊集比武。

  不問可知,她是想選一個酋長繼承人。

  羅菩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闖進酋長的草篷。

  何妙容見了他,似乎頗感意外。但隨即笑道:「你來得正好,我想選一個人,你來了可以幫我一起看,免得你不同意。」

  羅菩提道:「大姐,你選人幹什麼,」

  何妙容道:「選一個丈夫,薩玲娜把門規都告訴你了,我不能違規,但也不想死,因此必須找一個人嫁,而且要讓這個人拜在天龍門下,使我活下去。」

  羅菩提道:「大姐,你何必如此呢?」

  何妙容苦笑道:「我還有什麼別的選擇嗎?」

  羅菩提想了一下才道:「大姐!反正你是要找一個人,而且這個人一定要我同意才行,對嗎?」

  何妙容道:「是的!不過我想你一定會同意的,你總不會要我在三天後自絕吧?」

  羅菩提道:「那麼這個人由小弟代選如何?」

  何妙容慘然一笑道:「當然可以,因為這個人還要你收的,但是你不必費神去找一個好的了。」

  「在我的部族中沒有一個是人才的,最好找一個蠢笨如豬的白癡,這樣我還可以像梅姨一樣,只擔個名義而保全我的自由之身,如果你選中一個稍具智慧的,那反而是害了我,須知夷族中人一旦成為我的丈夫後,就要代替我的酋長地位,管束我的行動了,所以我母親才嫁了個漢人。」

  羅菩提笑笑道:「小弟知道,大姐在這兒等著吧!對了,大姐比武擇夫的事,還沒宣佈吧?」

  何妙容道:「沒有,我只是公告大家比武,這是每年都要舉行一次的,我不想宣佈得太早。因為我怕萬一得勝的是個不合適的人,事情反難辦了!」

  羅菩提笑道:「好!那麼就由小弟全權主持了,我選中了人後,同時宣佈大姐的婚事,大姐等著做新娘吧!」

  何妙容報一個慘然的微笑。

  羅菩提帶著莎莎出了門,他叫莎莎首先宣佈了何妙容的婚事,然後再說明何妙容有要事將離開一段時間,比武為慶祝酋長的婚事,而比武得勝的首名勇士,將受權在何妙容離山時代理酋長之職。

  這是一個好消息,族人歡欣若狂,因為他們的酋長已三十多歲,始終還沒有嫁人,這使敬愛她的族人都感到很焦急。突然有了喜訊,怎不叫他們興奮呢?他們也明白何妙容所嫁的對象,絕不會是本族人,所以也沒追問。

  何妙容聽見外面的鼓聲,傳播著喜訊,她的精神卻像雕像一般的漠然,目中淚光隱隱!

  過了一會,羅菩提來了,道:「大姐,人已選定了!」

  何妙容毫不起勁地道:「是誰?」

  羅普提道:「至少能讓大姐喜歡的人!」

  何妙容苦笑道:「我要滿意還會等到今天嗎?只要你滿意就行了,因為這個人還要投入天龍門下的。」

  羅菩提道:「小弟選中的人,自然是滿意,依按族規,新娘應該把臉蒙起來,由新郎抱著到新房中成親!」

  何妙容道:「是的,可是他抱得動嗎?」

  羅菩提道:「這個人在族中是第一勇士。」

  何妙容一驚道:「什麼?你替我找了個小伙子?」

  羅菩提道:「跟兄弟同年,不能算小了。」

  何妙容歎道:「兄弟!我要的只是一個名義……」

  羅菩提道:「大姐,既然你交給兄弟全權負責,就不必多問了,現在由莎莎進來替大姐著裝,等一會要由新郎抱著大姐在全族人的歡送下進洞房!」

  何妙容垂淚一歎,莎莎已經進來,替她著上夷族的新嫁裝,最後用一塊厚布蒙住了他的面,道:「恭喜山主!」

  何妙容木然不動,又過了一會,她感到被人抱了起來,那是一雙粗壯有力的臂膀,而且抱的十分輕柔。

  何妙容的心卻在往下沉,她知道羅菩提一定給她選了個最傑出的青年,可是這個人卻是注定要被犧牲的,她不怪羅菩提,因為這是他一片好心。

  可是她不能不在心裡埋怨羅菩提:「在這些蠻人中,誰能配得上她何妙容呢?族中本來就人才凋零,這最傑出的一個即將遭受到毀滅,又是何苦呢?」

  她的耳中聽到族人的祝賀聲,以夷語說這個少年兒郎的確是他們族長最適當的配偶,她也聽見一些少女們的竊竊私語,在羨慕新郎的英俊。

  賀辭都是發自至誠,何妙容的心裡卻像用刀扎一般地痛苦,終於達到了族中為他們設置的洞房了。

  族中的一名長老為他們致了最後的祝辭,完成了迎娶的儀式,然後關上門,那是一間密閉的草篷,閉得不見天光。

  依照規例,他們必須在這間屋子裡完成了夫婦的敦倫之禮,然後由新郎持著一方白布,上面沾著處女的貞血,表示新娘的貞潔,再出去參加族人的歡宴。

  那個男兒溫柔地脫去了她的花服,只輕輕吻她的臉。

  何妙容幾次想用手指點對方的穴道,卻始終不忍,因為這個新郎還要跟她在族人的面前出現。

  她咬咬牙,終於忍了下去,把一切都歸之於命了。

  她默默地承受了對方的愛撫,可是她有點奇怪,這個男人的氣息似乎又是那麼的熟悉,不像是夷族中的人,身上也沒有夷族人那種特有的腥氣。

  雖然她是處於被動的,但對方的耐力似乎超過了她的想像。

  對方居然慢慢地激起了她的情慾,而且是在一種極為和諧的狀況下同時到達了人生的妙境。

  當情慾由高潮中減退下來時,何妙容才一咬牙,她不再猶豫了。

  儘管她對這個不知是誰的丈夫頗有好感,但是她不能把自己辛苦創下的這片基業交給一個粗鄙不文的夷人管理。

  她更不能把整個部族的命運重交回給原始的蠻人手裡去,她必須自己來做這個統治者才行。所以她指上微微用力,點向了對方的靈智穴,雖然在目不見光的黑室中,她認穴仍是十分準確。

  這一指下去,對方的神智就會立昏,成為一個白癡,像薩玲娜的父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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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當年自己的母親為了成全孫凌波,也為了使薩玲娜出世後,有一個正正當當的名份,忍心犧牲了族中一個最優秀的青年,用的就是這個手段。那時她已稍通人事,覺得這種措施過於殘忍了點,沒想到一二十年後,自己竟會走上同一條路,採取了一個自己最反對的方法。

  指觸肌膚,她不由猛然一怔,因為對方的體內居然會產生—種抗力,將她的指勁化解於無形。

  這一指,她雖只用了四五成勁道,但對一個不會武功的人而言,已經足夠了。

  而照對方的反應看來,這人的武功修為竟不在她之下,夷族中有這麼高明的人嗎?不,絕不可能的。

  剎那間,她幾乎對自己的功力起了懷疑!

  但她總算沉得住氣,忙問道:「你是誰?」

  她是用夷語發問的,但回答她的卻是漢語,而且是一種熟悉而低沉有力的聲音:「是小弟我,現在是你的丈夫了。」

  那是羅菩提!何妙容這一剎那所感到的吃驚,幾乎使她昏暈了。她飛身而起,拉開沉重的木門,讓亮光透了進來,可不是羅菩提半坐在墊著草蓆的地下含笑望著她。

  何妙容用力扶住門板,才使自己不致倒下來,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又強自振作了一下,她才問道:「兄弟!你這是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說,你說呀!」

  羅菩提緩緩地起立,溫柔地上前抱住她赤裸的身子,輕輕的放在草蓆上,又溫柔地伏在她的酥胸上,輕輕地說道:「大姐,原諒我,因為我愛你,愛得太深,不願讓任何人奪去你,所以只好用這個方法來對付你了。」

  何妙容又有昏暈的感覺了,但她卻咬著牙齒使自己保持清醒,冷冷道:「兄弟,別騙我,我們之間會有愛?」

  羅菩提道:「怎麼沒有呢?也許這種感情稍異於男女之愛,似手足而又深逾姐弟,我是一個孤兒,在師父的嚴教下長大,可以說從沒嘗過一點親情,見到大姐之後,我就深深陶醉在大姐的溫情之中。」

  「這就像是一個幼兒對慈母與長姐所發的依戀之情是一樣的,相信大姐對小弟也是同樣的有這份感情!」

  何妙容無力地道:「但這不是男女之情,怎麼結合呢?」

  羅菩提道:「如果你真是我大姐,自然不可以,幸好你不是,所以我們之間結為夫妻並無不妥之處。」

  何妙容道:「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羅菩提笑道:「知道!你仍然是族長,我不可能像何老伯那樣,在此地久居一生,族裡的事情仍要你來費心負責,而對天龍門戶的戒規,你也做到了,你在三十五歲之前出嫁,就不必再死了!」

  何妙容歎道:「你不如讓我死了的好,現在……」

  羅菩提截口道:「現在有什麼不好,難道大姐真想嫁一個蠢笨如豕的夷人嗎?大姐!請恕小弟失言,但實在是……」

  實在是什麼,他自己也無法說下去,只好喟然不語。

  何妙容一笑道:「你別解說了,我的這些族人蠢笨無比,的確比一頭豬聰明不了多少。老天不知是懷的什麼心,一族之內,女的個個玲瓏聰明,男的卻沒一個像樣的,正因為如此,我才丟不下他們……」

  羅菩提道:「其實大姐可以不管的,何老伯是漢人,你也可以算是漢人了,何必要對他們操心呢?」

  何妙容肅容道:「他們也是人,夷女個個貌美如花,而環伺她們周圍的漢人卻奸似狼貪似虎,早就在覬覦這一片基業了,如果不是懾於我的名頭,這一族早就被漢人吞併滅亡了,我從我母親手裡接下了這個擔子,也答應過母親絕不讓他們受到欺凌,所以我不能丟開他們。」

  羅菩提訕然道:「我的意思並不是丟開不管,而是說設法教化他們,使他們智慧開化。」

  何妙容一笑道:「我何嘗不如此想,但是沒有用,他們根本不願進步,我請人來教他們讀書寫字,結果只教會了一批女的,男的沒有一個學會的,而那批女的智慧一開,更不想耽在族裡了,無可奈何之下,我才把那批女的移到百花山上去,免得她們在族裡造反,那就麻煩了。」

  羅菩提沒話說了,只好改變話題道:「莎莎領我在全族看了一遍,實在找不出一個可以與大姐匹配的。」

  何妙容道:「我不是找丈夫,只要個名義,不管你找的是誰,我都打算把他變成一個白癡……」

  羅菩提道:「小弟卻不這樣想,大姐是天仙一般的人,怎麼能讓他們來冒瀆你呢?大姐你不會把小弟變成白癡吧!我們雖已成夫婦,但我敬大姐之心未減……」

  何妙容垂淚不語。

  羅菩提道:「大姐!我們已經在族人之前公開舉行過儀式再也無法推翻了,大姐如果對小弟不滿意,就殺了我吧!除此之外,小弟實在是無法……」

  何妙容長歎了聲道:「薩玲娜怎麼辦?」

  羅菩提道:「她?她會怎麼樣呢?師父雖有指示,但小弟實難兼顧,以她與大姐相比,在我心中實在是大姐的份量重得多。她對大姐非常尊敬,想必能諒解的,只有以後為她再找個更好的對象了!」

  何妙容道:「你對她的瞭解太淺了,她像梅姨一樣,是難得動情的,但對一個人動了情,就終身守一不二,柳師伯的指示她看見了,毫不反對,就證明她的心已經屬於你的了,要他另找合適人是萬不可能的了。」

  羅菩提道:「但是,我們的婚事是更不可能推翻的了!」

  何妙容沉思片刻才道:「兄弟!你還認我這個大姐嗎?」

  羅菩提道:「我當然把你當大姐,可也把你當妻子,這兩者並不衝突,無所謂認不認了。」

  何妙容遣:「你肯聽我的話嗎?」

  羅菩提道:「除了推翻我們婚事的話,什麼我都聽你的!」

  何妙容又輕歎一聲道:「好吧!到時候你別忘記我的話就是了,現在我們該出去見見族人了!」

  可是羅菩提膩在她身上,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何妙容推他一下,他卻反而把何妙容抱住了。

  何妙容急了道:「你幹什麼?門還開著……」

  羅菩提笑道:「沒關係,莎莎在外面替我們守著,沒有人會來打憂的,剛才在黑暗中直如錦衣夜行,現在見大姐這一身如玉肌膚,我實在是捨不得離開你!」

  何妙容要掙扎,卻強不過他如鐵的雙臂,也抵抗不了他像火一般熱的身子,終於又柔化在他的擁抱中了。

  這一度纏綿在何妙容說來,滋味尤勝於初度,因為她懷中的人是她所鍾愛的,以前她對羅菩提雖未存綺念,卻無可否認,羅菩提是她唯一能動心的男人,只是為了年歲的懸差,使她用理智遏制了感情而已。

  現在一切都成了事實,她不知不覺間把一切矜持都拋開了,三十五歲的女人已充分地成熟。

  何妙容雖然一直守著獨身,但她對男女合歡之道卻瞭解得很多,尤其是她在百花山上,以奇妙的手法懲誡那些好色之徒而得到的經驗,使她更知道如何發揮女性天賦的魅力。

  在欲狂中她滿足了自己也滿足了對方。

  在歡好後的喘息中,她半媚半嗔地道:「你狂成這個樣子,好像是一頭野獸,難道你沒有見過女人。」

  羅菩提的一雙手仍然在她身上游移,笑著道:「見過,來到百花山上,我更見識到你們對男人的風月考驗,可是那並不能使我動心!」

  何妙容道:「是啊!在藏龍池畔,諸葛山真以極淫的迷香都不能動搖你的定力,為什麼一下子就變了。」

  羅菩提赫然一笑,道:「那是因為我從不知道男女之間是如此美妙,難怪有多少英雄豪傑,情願埋骨溫柔塚……」

  何妙容道:「這麼說以後你就失去定力了。」

  羅菩提正色道:「不會的,所謂定力,乃是指不為色迷的理智,並不是克制情慾而成為一個木頭人,情發於心而後生愛,因愛而有好合之念,這與欲是不同的,假如我心目中無情,雖天姿國色,投懷送抱,我還是不會動心的。」

  何妙容道:「這麼說,你對我是有情了?」

  羅菩提道:「如若無情,我不可能對大姐如此,如若說有情,我是怕冒瀆了大姐,所以把愛化為敬,現在敬與愛可以並存而不衝突,我自然忍不住想與大姐多親近一下。」

  何妙容默默地承受著他的愛撫,也為這幾句話迷醉住了,半晌才道:「想不到我會嫁個小丈夫。」

  羅答提卻道:「大姐!你比我大六歲,如果你十八而我十二歲,你是嫁了個小丈夫,現在我二十八歲了,儘管人前人後你都可以叫我兄弟,卻不能當我是個小丈夫!」

  何妙容連忙道:「你別多心,我說話並沒有要侮蔑你的意思,我母親嫁的是漢人,我隨父姓何,這說明我母親雖是一族之長,但在家裡,我父親仍是一家之主,我也是一樣,今後不管人前人後,我會做一個溫順的妻子,絕對不侵犯到你丈夫的尊嚴,我只是自慚年華老大而已……」

  羅菩提笑道:「那是你自己的感覺!」

  「難道你不以為如此嗎?」

  「不,在我眼中,你比誰都美,因為你的美中還帶著幾份莊重,令人愛中生敬,我一直就想找你這樣一個妻子!」

  何妙容微帶淒然的一笑道:「兄弟,此身已屬君,海枯石爛,唯君是從,你無須說這些話來安慰我。」

  羅菩提正色道:「大姐,是真的,我遊俠中原,也認識了不少朋友,他們有的很熱心,都想為我作媒,可是我全婉拒了。」

  「他們心裡暗怪我脾氣傲,眼界高,其實卻不瞭解我,他們所提的對象,沒一個能令我動心的,而令我動心的人,我又說不出口。」

  何妙容「哦」了一聲道:「是那家的女兒能令你動心」

  羅菩提訕然地道:「說來很稚氣,最令我感到親切的是河北小孟嘗劉少保的姐姐,是個新寡文君,帶了兩個遺孤住在娘家,我在劉家作客,一住兩個月,是在她家待得最久的一次,為的就是那位老大姐噓寒問暖一份親情。」

  何妙容道:「你表示過沒有?」

  羅菩提搖搖頭。

  何妙容道:「你為什麼不向他表示呢?」

  羅菩提道:「大姐,別開玩笑了,她立志守貞,完全把我當作兄弟,我感到她親切,心裡並沒有別念,大家都沒有別種心思。我只是說明,唯有在這種情況下,我才會對一個女人有好感。」

  「但我也知道分寸,對用情的對象必須十分慎重,所以我對大姐的這份情,完完全全是出自至誠!」

  何妙容忍不住憐愛地吻了他一下道:「可憐的弟弟,你只是自小孤苦,想把心中一份孺慕之情有所寄托而已。」

  羅菩提道:「我承認是的,但這很正常,人之求偶,都有他的本身因素,或為美色,或為才情,或為品德,而我需要的就是這一種,我的情也必須因此而生。」

  何妙容道:「那你對薩玲娜是全無感情了?」

  羅菩提道:「相處多日,我不能說全無感情,她那麼美,那麼溫順,我希望她是我的妹妹!」

  「師父留言要我照顧她,我當然不能拒絕,但我之所以貿然不徵求你的同意而與你成婚,則完全是為了自己,現在只好求她諒解了。」

  何妙容掩住他的嘴道:「不許這麼說,薩玲娜不像我這麼堅強,她受不了打擊的,弟弟,你可以愛她,也可以再娶她,可千萬不能傷她的心!」

  羅菩提道:「那怎麼行呢?」

  何妙容道:「行的,我去跟她說,薩玲娜不是個氣量狹窄的人,尤其是對我,她不會有意見的,一個姐姐,一個妹妹,我們應該可以彌補你幼年孤苦的缺陷了。」

  羅菩提道:「大姐……」

  何妙容道:「兄弟,我知道你不可能永居此地,我卻無法離開這兒,所以這裡算你一個家,你帶著薩玲娜到中原另外成一個家,有個人照顧你,我也放心的多,就這麼決定了!把此事應付完了回到百花山,我立刻替你們主婚。」

  羅菩提道:「這樣子行嗎?」

  何妙容嫵媚地笑道:「有什麼不行的,你放心好了,師伯那兒也由我一肩承擔,你這傻小子等著作新郎倌吧!」

  她又輕輕吻了他一下才推開起立,慢慢穿上衣服。

  等他們都穿著整齊了,莎莎才含笑過來道:「恭喜山主,恭喜羅相公,族人們都等著二位出去慶祝呢!」

  何妙容看了她一眼,冷冷道:「莎莎,你居然敢計算我!」

  莎莎惶然道:「婢子不敢,這是羅相公的主意。」

  何妙容笑道:「你就全聽他的了!」

  莎莎不敢作聲

  何妙容又道:「如果不是你居間搗鬼,他怎麼會曉得我們族裡的習慣,而已安排出這一切呢?」

  莎莎臉上開始有了不安,垂著頭喃喃地道:「山主,婢子實在是為了山主,不能讓山主一生受屈。」

  何妙容道:「你為我,他也是為我,可是你們都沒有想薩玲娜,莎莎,你明知道他跟薩玲娜已有婚約!」

  莎莎連忙跪了下來,道:「山主,婢子所以敢如此斗膽,是經過薩玲娜她同意的,也是薩玲娜授意的,她知道山主到族裡來,必然是想走上和梅仙子同一條路,唯有這個方法才能夠……」

  何妙容本來只是發作一下,因為她一向是百花山與苗族中至上的權威者,在這種情況下受了擺佈,她認為有損於她的權威。

  可是聽見莎莎的話,她不禁大吃一驚,失聲叫道:「什麼?你說是薩玲娜授意你這麼做的?」

  莎莎道:「是的!羅相公出來找婢子時,薩玲娜先找到了我,她說山主為天龍門中受的委屈太多,因為山主原本不必入天龍門的,完全是為了梅仙子之故,才受那麼多限制,她不能讓山主繼續犧牲下去……」

  何妙容急急道:「不必再說了,這丫頭實在太傻,羅兄弟,你快跟莎莎回百花山去看看她在不在!」

  羅菩提一驚道:「她怎麼會不在呢?」

  何妙容遣:「我希望她還在,就怕這妮子做出一套捨己利人的傻事,那就不會在山上呆著了!」

  羅菩提道:「大姐不回山上去嗎?」

  何妙容遣:「我要爭取時間,假如她不在了,我還可以把她追回來,莎莎!你實在糊塗,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莎莎垂著頭不敢說話。

  羅菩提一歎道:「我真不懂她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如果她真心是為了成全山主,就可以不必答應師父的留言指示,那不就沒問題了,天龍門的規約你是很清楚的,為什麼要把事情弄得這麼複雜呢?」

  莎莎囁嚅地道:「羅相公,你這麼想就誤會她了,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子,絕不會故意放過一個報恩的機會。」

  何妙容道:「是的,我很瞭解她,怪我太心急了一點,自接到了柳師伯的指示,心中很興奮,因為你是她私心傾慕的人,所以毫不考慮地答應了,等到我匆匆離山往寨子裡去,這才想起天龍門的規約,事情就差了那麼一刻工夫。」

  莎莎想了想,又道:「山主,既然她是一片報恩之心,何況又成了事實,你就成全她了吧!不要去追她回來了!」

  何妙容道:「那怎麼行,她一個人能上那兒去?柳師伯叫羅相公照顧她,我更是有雙重的責任要照顧她:」

  莎莎囁嚅地又道:「她回來又怎麼樣呢?」

  何妙容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笑道:「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我已跟羅相公商量好了,她仍然可以嫁給羅相公,我跟她一直就像是姐妹,應該可以和睦相處。」

  莎莎一怔道:「山主有這個打算?」

  何妙容莊然道:「我在知道已成事實後,第一個打算就是如此,莎莎!你們對我還不夠瞭解,我雖然是個很重規紀的人,但公私分得很明,百花山主與族長的名份我不能夠分割,但我不反對與她人共有一個丈夫。」

  莎莎道:「是的!薩玲娜的確太傻了,也許是她對山主敬愛太甚,不敢存有那種心,山主快去吧!」

  何妙容又交代了幾句,匆匆地走了。

  羅菩提與莎莎也急急地回到了百花山。

  果然薩玲娜已經走了,她是偷偷地走的,但瞞不過常醉客,曾經在山口攔住了她,她向常醉客說明了不得不走的原因,常醉客也不便再留她,但又不放心她一個人走,所以悄悄地跟在後面照應著。

  這使羅菩提稍微放心一點,因為他與何妙容在苗村中耽誤太久,薩玲娜如果真心要走,已經走出很遠,何妙容未必追得上,如今有常醉客跟了下去,不僅有了照應,至少也知道她要去的方向,便於追索了。

  但是他也不敢怠慢,略事整頓一下,就對莎莎道:「常大嫂,我也追去看看,山上你照料一下吧。」

  莎莎道:「山主去了,一定可以追她回來的,羅相公何必再去呢?萬一你們兩下錯過了,她們回來又找不到你。」

  羅菩提道:「我不會走遠的,最多只在山口處劉老伯的店裡,好早點見到她們,我在這兒等得心焦。」

  莎莎想想道:「薩玲娜走了有幾個時辰,即使山主能追上她,也得很久了,相公如果一定要追了去,不妨帶一個人去,因為他們走到哪裡,都有百花山的線人知道的,有個本山的兒可以很快知道他們的去向。」

  羅菩提倒是不反對。

  莎莎就派了莎妮跟著羅菩提。

  莎妮是羅菩提最初見到的三個女孩子之一,武功最好,此人也最莊重,他們兩人迅速離山,很快來到店裡。

  劉老伯去給佛印上人送藥,那知撲了個空,佛印上人已經自己解毒跟來了,他回到店裡還沒兩天。

  見到羅菩提後,老頭兒滿臉堆笑地道:「相公來得好,老夫剛得知相公與山主的喜訊,現在相公是少主了。」

  羅菩提迫不及待地問道:「見到薩玲娜過去了沒有?」

  劉老伯道:「過去了,第二個過去的是常大俠,山主不久之前也追了去,留下一封信在此,要老夫送給相公。」

  羅菩提道:「什麼信,快拿給我看!」

  劉老伯遞上一封信,信是何妙容寫的,說薩玲娜欲追尋身世,準備去找諸葛山真一詢當年究竟,趕往川西萬家堡去了。諸葛山真狼虎之心難測,可能遇險,此行將一搏,我先往滇中昆明等候,追索薩玲娜與常醉客的動向的人手恐怕不足,要羅菩提率百花山中好手隨後趕來。

  羅菩提看完信後,連連道:「胡鬧!胡鬧……」

  劉老伯道:「相公,你還是先回去召集人手追上去吧!」

  羅菩提實在是怕帶著一批女孩子同行,想想道:「莎妮,你回去召集人手吧!我先追上山主去。」

  莎妮說道:「羅相公,召人的事由老劉跟莎莎辦就行了,那一耽誤就是大半天,我跟著相公先走。」

  羅菩提道:「我一個人走得快。」

  莎妮微笑道:「我不會拖累相公的,而且還可以快得多,因為我能動用百花山外圍人員,叫他們準備快馬,我們沿途換馬,就可免掉休息時間。」

  羅菩提道:「我不需要休息,我騎馬就是休息。」

  莎妮說道:「羅相公內力精純,但馬匹卻沒練過武,它們要休息的,此去昆明雖然只有幾百里,卻多半是小路,跑上五六十里就必須換馬,沒有我跟著,拿銀子也買不到馬,何況相公到了昆明,也不知上哪兒找山主。」

  劉老伯也道:「公子如果想早點跟山主會合,還是由莎妮作伴的好,她的路熟,雲南山路多峻,居民又對外鄉人不友善,你去問路,他們會故意作弄你,何況一路上還要經過很多蠻區夷寨,沒有熟人可不方便。」

  羅菩提滿心不情願陪著個單身女郎行路,可是看情形又非帶著她不可,覺得十分無奈。

  劉老伯知道他的心理,低聲道:「百花山上的女孩子中,莎妮是較為端莊的一個,何況公子已跟山主成婚,她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羅菩提皺皺眉頭,只好答應了。

  店中馬匹是現成的,羅菩提選了一匹雄壯的高頭大馬,莎妮也選了一匹小川馬。

  莎妮含笑陪著他上路,羅菩提的馬腳程不弱,可是在劉老伯那兒閒養著已長了膘,耐勁未免不夠。(羅菩提的馬第二章就已經跌死山崖,此處又來一匹,也是一誤,OCR注)

  開始一二十里,他遙遙領先,連聲催促莎妮。

  走出三十里時,竟是莎妮超前了。

  她騎的小川馬外相不好看,耐性極佳,尤其是上下坡,十分平穩。

  勉強趕出四十里,羅菩提的馬已不能走了,他只好下來牽著馬走。

  莎妮笑道:「羅相公,現在你該知道,在山地代步的馬匹是不能看外形的!」

  羅菩提不好意思地道:「到那兒可以換匹馬?」

  莎妮道:「遠著呢!至少還要四十里,到龍家寨有我們的分壇,那兒備有馬匹,我看干脆把你的馬放在這兒,我們合騎一匹馬趕路去吧!」

  羅菩提道:「那怎麼行,荒山野地,虎豹出沒,這匹馬雖然不濟事,也是一條生命,不能留下它在這兒送死!」

  莎妮笑道:「那就把兩匹馬拴在一起,我的馬受過訓練,自己知道回去,也可以把相公的馬帶回去。」

  羅菩提道:「遇到了虎豹猛獸怎麼辦呢?」

  莎妮道:「沒關係,百花山的馬都受過訓練,尋常的野獸還抵它不過,足可保護你的馬安然回到店裡。」

  羅菩提道:「那我們怎麼辦呢?」

  莎妮一笑道:「步行!施展輕功飛騰而行,四十里路最多不過一個時辰,跟騎馬差不多少的。」

  羅菩提沒辦法,只得聽從她的話。

  於是把自己的馬韁放得長長的,緊跟在小川馬之後,莎妮又用蠻語對小川馬囑咐了一陣,拍拍它的後屁股,眼看著兩匹馬徐徐回頭而去。兩人重新上道,展開輕功飛行。

  初時羅菩提怕她追不上,還不敢放開腳程。

  可是走了一陣,發現莎妮追行得十分從容,他心中暗暗稱奇,腳下慢慢加快,莎妮也跟著加快,始終維持在半丈距離。

  羅菩提心中更奇怪了,再度加快,全力飛馳,飛行如風,莎妮亦步亦趨,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

  一口氣約莫趕下十來里,羅菩提自己都有點累了,因為陸地飛騰,全憑一口氣,這口氣能維持多久呢?

  來到一處極為平坦的路面上,羅菩提覺得需要歇一口氣了。莎妮善解人意,選了一塊平石,脫下自己的鹿皮披肩墊好道:「相公,在這兒坐一下,我去找點水來。」

  羅菩提是有點渴,但又不好意思地道:「我去找水好了,應該你坐下歇著,是我把你拖累的。」

  莎妮搖頭笑道:「我不累,走山路我們都習慣了,至於這山區的水。您可不能取,因為你不知道那種水可以喝。」

  語畢取下腰間水壺,幾個翻跳就縱下了路旁的絕谷。

  過了一會兒,再度翻上來笑道:「泉水都有毒,我只好採了幾個果子,您吃著解渴吧!這一路過去,恐怕要走到龍家寨,才能找到飲水呢!」

  她另一手拿著五六顆紫紅色的果實,每顆如櫻桃大小,看來還不夠一口。羅菩提問道:「水怎麼會有毒呢?」

  莎妮道:「泉水都是由深山中流出來的,有的天然含毒,有的則是因為毒蛇等物體腐爛而變毒,蠻疆中窮山惡水,外人視為畏途,就是這個道理,外人傳說瘴氣可怕,其實有毒的瘴氣不多,能遇上的機會更少,多半是喝了有毒的水,這野草萄是沒毒的,可惜太少了,只這幾個。」

  羅菩提道:「你也吃兩個吧!」

  莎妮笑道:「我不要,我喝過水了。」羅菩提一怔。

  莎妮笑著道:「我生長在苗疆,天賦就有抗毒的能力。只要不是十分劇毒的水質,我們都能喝,否則在這兒生長的鳥獸都該死光了,但相公卻不行。」

  羅菩提訕然地接過果實,也不再客氣,大口地吃了下去。

  野草萄的味道酸而帶甘,清涼沁甜,羅菩提不由歎道:「看來我適宜長住此地,蠻區天生是我的地方。」

  莎妮一笑道:「是的!所以我們也不想到中原去,有些同族的姐妹,嫁到中原去,往往還是回來了,不僅禮法習慣不同,水土也不服,漢人視為無上美味的東西,我們吃起來一點也不起勁。」

  「人跟樹是一樣的,永遠都離不開老根,對了!相公,你跟山主成了婚,將來是否會把她帶走呢?」

  羅菩提搖搖頭道:「我想不可能,她離不開她的族人。」

  莎妮道:「這就好了,倒不是山主離不開族人,而是族人離不開她,百花山全靠著山主才能維持著人間樂園,否則早就被人侵吞了,相公最好是長居此地。」

  羅菩提笑笑道:「那也不可能,我有我的事,只有過一段時間來看看,正如你所說,我有我的根。」

  莎妮微笑看著她,她的虎皮坎肩已取下來了。

  上身只穿著一件裸臂的紗衣,下穿一條齊膝的皮裙,肌膚如玉,胸前兩點在嫩紅的紗衣下隱隱可見,竟是別有一番風情。

  她們習慣裸胸,羅菩提在百花山上司空見慣,這次是為了出山,才加上一件紗衣,隱約之間,居然更為動人。

  羅菩提雖然胸無邪念,但也出乎本能地微微一動,連忙強自整攝心神,岔開話題道:「莎妮,我沒想到你的輕身功夫會這麼好,放眼中原,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的。」

  莎妮一笑道:「在百花山上的女孩子,輕功都是絕頂的,一來是因為我們從小就在山野間生長,二來是山主對我們特別督促,不達到標準,不能上百花山。」

  羅菩提卻道:「那是為什麼呢?」

  莎妮笑道:「山主要派我們出去辦事,怕我們闖禍惹事,在武功方面,不肯教我們很高,輕功是個個卓絕。」

  「遇到強敵,打不過時,脫身沒有問題了,有一次我遇上了川東三煞,把我圍住了,我一跳八九丈,從他們頭上飛了出來。」

  「他們不死心,在後面緊追,足足追了四十多里,我一點也不累,他們都累得氣都喘不過來,結果我倒過頭來,回去割下了他們每人一支耳朵。」

  對她的輕力和耐力,羅菩提是已經領略過了,倒是沒有懷疑的,但聽他說一縱八九丈高,則難以相信了。

  因為羅菩提自己盡全力,也只能拔高六七丈,在中原已是放眼無敵,因此脫口道:「能跳這麼高?」

  莎妮笑道:「相公可是不信?」

  羅菩提笑道:「這個……」

  莎妮截口道:「在我們姐妹中,輕功最佳的是薩玲娜大姐,她能凌空拔起十丈以上,我算是第二流的,最差的也能縱個六丈,不信我試給你看。」

  路旁是懸崖絕壁,九丈處有一根枯枝橫出。

  莎妮道:「我把那根樹枝扳下來給你看!」

  羅菩提為了好奇,也想證實一下,沒有阻止她。

  眼看她走到絕壁下面,雙腿一屈,身體就像一支箭似的直衝而上,握住枯枝,飄然而落,可是落地後,她突然一聲驚呼,趕忙想把枯枝掙脫。

  而那枯枝竟自如地一捲一繞,纏在她的腕上,羅菩提大吃一驚,急急上前道:「莎妮,是怎麼了?」

  莎妮叫道:「不要過來!」

  叫聲未落,那枯枝的一頭突然分開昂起,竟是兩顆三角型蛇頭,朝她的手腕上咬下去。

  莎妮已暴呼倒地,羅菩提連忙拔出長劍,極快極穩,一劍斬去,兩顆蛇頭飛出老遠,跟著急步上前,把枯枝般的蛇身拽了下來。

  原來是兩條黃褐色的怪蛇,緊緊地纏合在一起,像兩股麻繩一般。

  羅菩提遠遠地把它丟開了,再看看莎妮,已經昏了過去。手腕被咬處,呈現著兩點烏黑傷口。

  羅菩提知道頭呈三角型的蛇必含劇毒,而急救的方法唯有迅速吸出蛇毒,所以毫不考慮地把她的手腕抬到口邊。

  他張開口,一口一口地吸吮著,吸一口,吐一口,直到傷口處的黃血已經消失。流出紅色的血水才停止。

  莎妮慢慢地醒過來了。

  她雪白的臉變得通紅,軟弱的道:「那蛇的屍身呢?」

  羅菩提道:「被我丟掉了,這是為什麼,還有毒嗎?」

  莎妮道:「快把那蛇屍找到,剝出蛇膽……」,

  羅菩提知道蛇膽是解毒之物,幸好丟得不遠,連忙找了來,依言剝出蛇膽問道:「現在怎麼樣?」

  莎妮突然目中流淚,低聲細氣道:「放在我……放在我……」

  她一直重複這三個字,下面的卻說不下去。

  羅菩提急道:「放在什麼地方?」

  莎娓道:「你把耳朵湊過來我告訴你。」

  羅菩提不知她在搗什麼鬼,但看她滿臉通紅,全身象火一般地熱,只得把耳朵湊到莎妮的臉前去。

  只聽莎妮道:「擠破蛇膽,把膽汁滴進我的……」

  最後的聲音已低得不可再聞,羅菩提卻為之一怔,道:「這是為什麼?我……我實在太不方便!」

  莎妮軟弱地道:「這是苗疆的陰陽滕蛇,稟性最淫,一經交尾,到死都不分開,所以才選擇最僻靜不易受擾的地方交合。」

  「而且它停留在什麼地方,就變成那個地方的形狀、顏色,多半是在枯樹上,剛才我就以為是一枝枯樹枝,被它咬中後,慾火焚心,到死方止,只有用蛇膽汁一滴滴地慢慢滴進那個地方,才能解其淫毒。苗疆的人多半取毒汁作為春藥,無論男女,服下之後立即興起欲念……」

  羅菩提聽了,真感為難。

  莎妮又道:「羅相公!我自己此刻已渾身無力,你如果不方便,就給我一劍吧!我受不了,現在毒性尚未發作,回頭髮作起來,我就會發瘋,而且醜態百出,我實在不想給你看見那樣子。」

  說話間,她的身子已開始扭動,好像不勝痛苦之狀。

  羅菩提看見她的樣子,為了救人,也顧不到許多了。

  無可奈何下,他只好上前掀起短裙,裡面只有一條短短的綢褲,貼股穿著。

  羅菩提拉下短褲壓住她的兩條腿時,莎妮的口中已經發出呻吟之聲,曲徑洞開,蚌珠激張,顯然是蛇毒已經深入體內了,且開始發作。

  羅菩提知道她的話沒有假,否則一個再淫蕩的女子,也不可能有此形狀,更別說是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孩子了。

  於是他擠破了蛇膽,讓那青綠色的膽汁一點點地滴下去。

  一顆蛇膽擠完了。又換上第二顆,直到第二顆蛇膽也擠干了,他才吁了一口氣,正想站起來,忽又怔住了。

  剛才在緊張中,他倒不覺得什麼,現在才感到不對勁。

  因為他自己也感到一股從所未有的衝動,簡直無法站起來了。

  莎妮倒是軟弱地坐了起來,發現他目紅似火,兩眼灼灼,不禁急急問道:「羅相公,你是怎麼啦?」

  羅菩提心口發熱,道:「我……」

  莎妮道:「莫非也沾上蛇毒了,還是被它們咬了一口?」

  羅菩提道:「沒有!你被咬後昏了過去,我為了替你解毒,把蛇毒吸了出來,恐怕吞了一點下去。」

  莎妮神色一呆,忽然一指戳向他的巨闕穴,制住了他的行動。

  然後,莎妮俯在他身上道:「羅相公,不是我無恥,而是只有這個辦法才能救你,你躺著別動。」

  羅菩提此時已全身軟弱,想動也動不了。全身火熱,一口氣怎麼也提不起來。

  莎妮慢慢除去了他的中衣,朝他胯下看了一眼,滿臉飛紅,最後是閉著眼睛,將身子貼了上來。

  羅菩提只感到火熱處一點清涼,就好像人在烈火熏烤中找到了一塊冷冰,雖然是那麼的小,但也恨不得把全身都靠過去。

  失去的體力突然回復了,制住的穴道也自動解開了,就是火熱難忍,只有死死抱住莎妮,私是想從她身上擠壓出一點陰涼來。

  莎妮的臉色微觀痛楚之狀,但她咬牙忍住了,而且主動地開始扭動。

  慢慢地,她再度發出了呻吟之聲,也扭得更急,直到她發出無限滿足的一聲輕呼才鬆了下來。

  可是她感到羅菩提的身子仍是火熱的,仍然像一根繃緊了的弓弦似的感覺在緊貼著她。

  她只好咬著銀牙,忍著無比的痛楚,又開始了扭動。也不知過了多久,更不知道身上是什麼感覺,因為她的知覺已經麻木了,她的身子似乎已碎裂了,眼前金星直冒,終於嗡的一聲,眼前一片昏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她感覺到被人抱了起來,耳邊也聽到了潺潺的水響,她才軟弱地睜開眼睛,看見自己被羅菩提抱著,而且已在路下水澗旁邊。

  她微弱地問道:「羅相公你好了吧?」

  羅菩提滿臉歉色,無限柔情的道:「好了,莎妮,苦了你了,萬沒想到那毒竟如此厲害。」

  莎妮卻惶急地說道:「羅相公,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必須是真正地好了才行,否則你就……」

  羅菩提道:「我確實好了。」

  莎妮掙扎地跳了起來,飛眼看了他一下,才安心了,雙腿一軟,卻是連站立都沒有力氣了。

  羅菩提一歎道:「你不要動,我來替你洗洗吧。剛才我簡直不像個人,我沒想到這蛇毒連神智也能迷亂。」

  莎妮苦笑道:「是的,普通一個人服下一點點毒,就能連御十女,你是練過武功的人,自強要強悍一點,也幸好我用過蛇膽汁,能沖淡一點毒性,否則我縱然賠上了這條命,恐怕也無濟於事。

  羅菩提道:「剛才你倒是應該一劍殺了我。」

  莎妮道:「你不忍心殺我,我又怎麼忍心殺你呢!幸好我們都活下來了,而且禍是我闖的,也怪我太心慌一點,沒來得及告訴你,那騰蛇毒是不能用口吸的,現在總算過去了,否則我真不知如何對山主說呢!」

  羅菩提道:「要怪也只有怪我,自誤誤人。」

  莎妮淚珠盈眶地道:「羅大俠,你若是要這麼想,我就無地自容了,而且山主她也饒不了我。」

  羅菩提忙道:「那怎麼會呢!我跟她說去!」

  莎妮道:「那是絕對不行的。」

  羅菩提道:「為什麼?」

  莎妮苦笑著道:「羅大俠,你如跟他說了,就等於逼我入死地,我求你別說,就當沒發生過這件事。」

  羅菩提道:「你對何大姐誤解了,她不是那種人,我和她的婚事是出之於形勢所迫,我們去追薩玲娜……」

  莎妮道:「我知道,我也不是說山主的氣量窄不能容人,她絕不會是那樣的人,問題是百花山的規矩。」

  「滕女蛇在苗疆極為罕見,只有在百花山百里附近才有,因為這是天地間至淫之物,山主規定過,誰若是被這種蛇咬中,就應該立即自盡,我那時也應該自盡的,偏偏我又嚇昏了過去,後來我想冒險一試自盡時,你已吸入蛇毒……」

  羅菩提道:「幸虧你沒有死,否則我的蛇毒就無法消解了,因此這一切責任都該由我來負責,山主是個明事理的人,自然也不會怪我,這只能說是天意,但事已如此,我必須對你有個交待。」

  莎妮急了道:「羅大俠,假如你堅持如此,豈不是要山主為難,她要統治全族,還要率領百花山上百名姐妹,自然要令出必行。你不能去逼她,所以我求你,千萬別讓她知道這件事,否則我只有死路一條了。」

  羅菩提本來還想多解釋一番,但想到她對何妙容敬服之狀,知道再說也是白費,這件事只有找到何妙容再說了。

  不過,為了找薩玲娜,在途中又牽出這件事,心裡不免有點嘀咕。

  他也有點怪劉老伯多事,如果不是他在旁邊勸說,自己不會要莎妮同行,也不會有這節外生枝了。

  但在表面上,他仍和顏悅色的道:「莎妮,你的體力恢復了多少了,我們不能老呆在這呀!」

  莎妮咬咬牙道:「沒關係,我可以撐。」

  羅菩提道:「撐可不行,你能走我們就動身,不能走我就背著你走,到龍家寨咱們再找馬。」

  莎妮卻笑了起來道:「羅大俠,我從小就跑山路跑慣了的,累倒不怕,只是走不快而已,慢慢會好了,走吧!」

  二人重新開始上路。

  羅菩提倒是頗為憐惜,起先走得並不快,可是走了一陣,才發現她的腳程毫無落後的現象。

  而自己還不會顯得比他快,心中微微有點吃驚,但也沒表示什麼,一程急馳,他們終於到達了龍家寨。

  莎妮果然很快就找到了馬。

  羅菩提問道:「莎妮,你要不要歇一下?我知道這時你不宜騎馬!」

  莎妮笑道:「不必了,我還能撐得住,還是快點趕路吧,山主一定等急了,如果她問起我們路上為什麼走得那麼慢,我可實在沒法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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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7 16:58:5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兩人上了馬,又啟程急奔。

  到了第二個換馬的地方,羅菩提道:「莎妮,我真佩服你的耐力,不管你是否需要休息我可真的吃不消了。」

  莎妮道:「羅大俠,你的內功基礎很好,照理不應該這麼累的呀!你莫不是那兒不舒服了?」

  羅菩提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感到精神不濟。」

  莎妮十分柔順地道:「那就休息一下吧!」

  他們休息了兩個時辰後,才又開始上路,羅菩提的精神始終不振作,差不多每隔兩三站總要休息一陣。

  當他們趕到昆明時,已較預計的行程晚了十來個時辰。

  不過還算好,在何妙容的預計之中,他們是率隊前來的,還不至於這麼快,也沒有等得太心焦。

  見了面之後,何妙容道:「菩提,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病了?其實你不必這麼趕的。」

  羅菩提道:「連日趕路,我沒合過一下眼,再加上長日相思,怎麼會不憔悴呢?」

  何妙容臉上一紅,看了莎妮一眼,她連忙識趣地退了出去。

  羅菩提卻迫不及待地關上了門,上前抱住何妙容。

  何妙容掙扎地道:「菩提,你是怎麼了?」

  羅菩提道:「我迫不及待地就想飛到你身邊來!」

  何妙容急道:「你莊重一點,給人看了像什麼?」

  羅菩提涎著笑臉道:「那有什麼關係,咱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誰也不能說咱們的行為不端。」

  一直把何妙容抱到了床上,放下帳幔,他才把何妙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輕輕搖動床榻,側耳細聽。

  何妙容飛紅著臉,正待開口責問,羅菩提急用手掩住她的嘴,又聽了一下,才低聲道:「好了!她終於走了!」

  何妙容一怔,但很機警地問道:「誰?」

  羅菩提低聲道:「莎妮。大姐,我跟她在路上發生了一點事,我先告訴你聽了之後,你再發問。」

  於是羅菩提把發生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後,才問道:「大姐,媵女蛇的情況我不瞭解,真這麼厲害嗎?」

  何妙容點點頭道:「是的,照你所說的經過,是應該有這種現象,這只能說是天意,誰也不能去怪誰,難怪你的臉色這麼壞,而且又是這麼急色之狀,看來你的蛇毒還沒有完全清除。」

  羅菩提沉思片刻才道:「大姐,很對不起,我要冒犯你一下,是為了求證一件事,希望你別生氣,而且不要管我的問題使你多難堪,你都必須從實答覆我。」

  何妙容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於是羅菩提又開始脫她的衣服,何妙容輕微掙扎了一下。但想到他可能是蛇毒未清,催動慾念,也不忍心拒絕他。

  只是低聲的道:「菩提,你要愛惜一點你的身體,這很耗精力的。」

  羅菩提從她的胸前一直看下去,看得何妙容很不好意思,低聲道:「你究竟要幹什麼?別這個樣子!」

  羅菩提說道:「大姐!一個處女與婦人在某些地方總有點不同的,你能實實在在地告訴我嗎?」

  何妙容想了一下道:「那當然有很多不同,比如說乳暈的色澤,處女是淡紅色的,婦人則是深紫色。」

  羅菩提道:「大姐,你也是婦人了,可就你……」

  何妙容紅著臉道:「這要慢慢來的,一開始變化不大。」

  羅菩提道:「對了,這就是問題了,莎妮她……」

  何妙容忙道:「莎妮她怎麼樣?」

  羅菩提道:「她的乳暈也是嫩紅的,可是我幫她擦洗過身子後,乳暈的顏色突然變深了。」

  何妙容神色微動道:「你別胡說,那有變得這麼快的,不過她的情形不同,她喜歡裸體,經常受日曬之故,有很多女孩子雖然是處女之身,乳暈也呈紫色。」

  羅菩提用手觸及她的下體道:「這兒呢?這兒總不會見到太陽!可是莎妮的顏色跟你的就不同。」

  何妙容一驚坐起道:「是真的嗎?」

  羅菩提道:「是的,我以前從未經女色,但因為闖蕩江湖多年,多少也有點知識,在我的感覺中,她這一部分太鬆弛了,完全不像你一樣緊縮。」

  「我也聽人說過,一個久經人道的女子,色澤才會變紫,莎妮給我的感覺是,無論如何也不像個處女。」

  何妙容道:「這或有可能,我常派她們出去辦事,她們脫略慣了,雖然我山規極嚴,但她們如果掩飾起來,仍然可以瞞過我的耳目,可是,菩提,現在說這些已經太遲了,你已經侵犯過她,而她也是求你不要聲張,只有裝迷糊算了,我設法盡快把她遣嫁出去才行。」

  羅菩提道:「大姐,問題不在此,否則我也不會這樣地追問了,你知道我不是一個不負責的人,如果真是事出無心,我一定要負責到底。」

  「可是有一件事,我越想越覺得不對,你知道我的定力,在藏龍池畔,諸葛山真用了那麼厲害的迷藥,都無法使我亂性。」

  何妙容道:「但媵女蛇的毒性強烈得多。」

  羅菩提道:「是的,可是我沒有把蛇毒吸下肚去,我就是怕蛇毒厲害,每次都是用真氣吸取,可以說一點都沒有沾及,而且我服過解毒的藥,已至萬毒不侵的境界。除非是專能破壞解毒藥性的迷藥,才能使我迷失本性,因此我相信我中的不是蛇毒,而是一種人為的迷藥。」

  何妙容的臉色開始凝重了。

  羅菩提又道:「這只是一個原因,第二個原因是我的體力突衰,我們結合時,幾度纏綿我都毫無困乏的感覺,還有她的迎合喘息,似乎技巧非常精純、熟練,斷然不會是一個處女的表現。」

  何妙容道:「你還有什麼感覺?」

  羅菩提道:「沒有了!倒是她的表現異常,照理說,她所受的損傷該比我更重才是,可是她事後精神百倍,一開始有點裝作,到後來竟若無其事了。」

  何妙容臉色更為凝重地道:「這麼說來,情況就更為嚴重了,以常情而論,在媵女蛇毒性的催發之下,就是個慣戰的老妓,也一定會疲累不堪,而她居然能苦無其事,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

  羅菩提道:「就是習過采戰之術,對嗎?」

  何妙容道:「你當時有這種感覺嗎?」

  羅菩提道:「是的!我的武功是自幼扎的基,雖為媚藥所促,也僅能發性而已,絕不會一洩而出。」

  「可是當時我確實無法控制,也才會那樣的疲累,也因為這個緣故,使我瞭解到,我之所以如此,絕不是蛇毒之故。」

  何妙容皺眉道:「莎妮從那兒習到這種功夫呢?」

  羅菩提搖搖頭。

  何妙容沉吟著又道:「據我所知,江湖上只有一個女魔頭精擅此道,她叫慾海仙子,但是由於她的行為不正,難容於正道,在十五年前為俠義道人士群起而攻,直追到哀牢山巔的斷魂崖,被迫而墜崖。」

  羅菩提忙問道:「死了沒有?」

  何妙容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斷魂崖下是千丈深谷,墜下絕無生理,也沒有人下去查究,除了沒發現她的屍體外,大家都認為她死定了,何況十五年來未現蹤跡,也是死的成份居多,她如若不死必定會有所行動,因為這種人是閒不住的,習過采戰的人是不能間斷的,所以……」

  羅菩提道:「這只是一般說法而已,像莎妮,她未必能經常有出去的機會,但在百花山上全是女子……」

  何妙容眉頭一皺道:「不對,百花山上下不會全是女子,還有一批被我拘禁的淫徒,現在我覺得有道理了。」

  「有些人在我苦役之下,幾乎要悔改了,不知怎的忽然又犯了本性,前功盡棄,很可能就是這仙子搗的鬼,而且每次有這種情況發生,差不多都是她在山之日。」

  「他有機會單獨接近那些人嗎?」

  何妙容道:「有的,為了監視那批人,我挑選了十二名性情端莊,武功較佳的女子輪值監視,每人一個時辰,但這十二人多半不能全數在山,因此她在山之時,每天至少有兩個時辰接近那些人,問題是她從那兒學來這種邪術呢?在百花山上是絕時沒有這個機會的。」

  羅菩提道:「慾海仙子墜下萬丈深谷,縱或不死,也必將身受重防,能使這個女魔不死的只有聖手醫隱,而且能夠製出一種媚藥使我亂性的也只有聖手醫隱。」

  何妙容道:「你是懷疑慾海仙子未死,被諸葛山真救活了,而且訓練出一個莎妮,埋伏在百花山中。」

  羅菩提一歎道:「諸葛山真對你的百花山情況瞭如指掌,我猜想必有內線,只是以前我不便指出。直到莎妮來上這一手,我才覺得大有可能,你再說出慾海仙子被迫在哀牢山墜崖的事,似乎所有的線索都歸攏了。」

  何妙容道:「哀牢山與高犁貢山都同在苗疆蠻區,但諸葛山真與慾海仙子未必就有什麼關連。」

  羅菩提道:「一定有關連,如果慾海仙子未死,她隱而避人,何必又安個傳人在百花山中自找麻煩!」

  何妙容道:「怎知不是諸葛山真自己伏的線呢?他既然深通醫理,自己也可以兼及此道了。」

  羅菩提道:「有個秘密你不知道嗎,諸葛山真是天閹,他專研醫道的原故也為此,他能治任何人的病,就是治不好自己的病,所以他當年與孫前輩雖能師後成婚,卻始終不感興趣,也必是這個原故。」

  何妙容恍然道:「我說呢,梅姨曾經跟我談過,她與諸葛山真同師學藝,而且有了天龍子的指命,她最初對諸葛山真並無惡感,可諸葛山真只是想要她手中的武功秘籍,對她卻一直冷冷淡淡的。」

  「甚至於後來他還把柳師伯引進,促成他們認識,造成他們接近的機會,最卑劣的莫過於用媚藥使他們及於亂。」

  羅菩提道:「我這點始終不解他是為什麼?」

  何妙容道:「為了天龍秘度上下兩冊的武學,天龍子將秘籍交給梅姨保管,要他們成婚後才能傳授。」

  「而諸葛山真卻一定要在婚前取得秘籍,巧取強騙,一切手段都用過了,梅姨未為所動,卻看出這個人的卑鄙,把一些好印象都沖淡了。」

  諸葛山真眼見取笈無望,才把柳師伯轉介結識,天龍秘籍上的武功講究陽陽合修,天龍子這個規定倒也有道理的,只是他不知道諸葛山真是天閹不能人道。」

  「他把師父轉介給孫前輩又是何居心呢?」

  「他是想促成他們的結合,按照門規,柳師伯就得要共修天龍神功秘籍,然後他就可以要柳師伯轉授給他了!」

  羅菩提歎道:「他也是用心良苦,難怪我師父對他始終感到有點歉意。」

  何妙容道:「他先前並沒有說明天龍子有此規定,也沒說有師命定親之事,只說梅姨掌握了秘籍,一定要嫁後才能公開秘籍同門共修。」

  「他又說,與梅姨無緣,難諧婚匹,希望能促成他們,自己也早一點得到功力,而且要柳師伯答應他,共習天龍門中一切功法,不要把他撇開,柳師伯胸襟磊落,自然一回答應了,於是他對梅姨展開追求。

  「柳師伯的器度人品學識都勝於諸葛山真,梅姨對他倒是頗為賞識,她因為耿於師命,難以取決,諸葛山真就來上了那一手。」

  「他們在迷藥刺激下,不能自制,交合之後,梅姨說出了師門之命,而且說現在只好對不起諸葛山真了,要柳師伯投入天龍門下,共修秘籍,那知道柳師伯就此一去不回。」

  羅菩提道:「我師父既然答應了他,自然就無法悔改,可是事實上又無法把秘籍給他,恩師早知他是天閹,因而也十分同情他的用心之苦,所以後來一直跟他還保持著友誼,因為他自己也沒有多修天龍武學,自然也不可能與他分享,在我師父來說。他認為也只出這麼做了。」

  何妙容歎道:「是的,梅姨後來找到柳師伯。問明了其中曲折,於是也不恨柳師伯的無情離去了,

  而後來發現懷了身孕,更是為難,柳師伯既不能與她結合,也必須使孩子生下來有個父親,也使她能繼續掌握天龍秘籍,才來找我母親求助,給了她一個名義上的丈夫,使她自己能活下來。」

  羅菩提道:「天龍祖師這個規定是太過分自私一點,否則也不會鬧出這些變故了。」

  何妙容道:「這也難怪,天龍武學博大精深,他不肯流傳太廣,所以規定只收一男一女兩徒,共修秘籍,而且規定必須結為夫婦,使技藝一脈單傳。」

  羅菩提道:「就是這個規定,差點還毀了你!」

  何妙容苦笑道:「我的命運還算好,你來拉我一把,但是,這個規定嚴一點還是有道理的……」

  羅菩提問道:「有什麼道理?」

  何妙容道:「這種武功本身過於霸道,如果誤傳非人,這足以貽害武林,如習者心性不佳,最容易造成君臨天下的野心。」

  「所以天龍祖師把功笈交給了梅姨保管,因為她責任心重而無雄心,所以她嫁人時也很慎重,不得其人,寧可嫁個白癡。」

  羅菩提道:「真有這麼嚴重嗎?」

  何妙容道:「我不會騙你的,諸葛山真不過才習了半本,就已經野心畢露,你可以想像得到!」

  羅菩提道:「可是現在天龍武學已經有了你我及薩玲娜三個人繼承了,這不是違犯了規定嗎?」

  何妙容道:「不!我們兩人必須同歸一夫,我本來是不想插手的,你把我拉了進來,也只好這麼辦了……」

  頓了一頓,她又道:「現在秘籍有半冊在諸葛山真手中,下冊在薩玲娜手中,十三字真解在我掌握中。」

  我們三人要把諸葛山真手中的半冊收回,再讓你與薩玲娜成婚後,才能共修秘籍,在此以後,我們兩人只好先就所知的胡亂湊湊應用了。」

  說到這兒,她又急道:「菩提,諸葛山真既為天閹,則莎妮的采戰之術必是得自慾海仙子了,她這樣對付你,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羅菩提苦笑道:「還不是想損耗我的體力,使我無法和你配合修習天龍秘籍的武功去對付諸葛山真,她在我們成婚後施展這一伎倆,不會有別的。」

  何妙容道:「你受的影響大嗎?」

  羅菩提道:「不大,最多在十個時辰之內我感到疲乏,以後我就完全恢復了,可是我怕她糾纏,所以一直裝著疲累之狀。」

  「在路上她不死心,又對我施了一次媚藥,藥是塗在水壺口上,我已經感覺到了,所以我一進來就找你,現出一種急色之狀,也是為了不讓她知道我已發覺。」

  何妙容怒道:「第一次她必是塗在蛇咬過的傷口處,她算定你俠義心重,必會為她施救吸毒的。」

  「否則她整天在蠻區,什麼樣的毒蛇沒見過,怎會被媵女蛇嚇昏了過去,這個賤人,你為什麼不殺了她?」

  羅菩提一歎道:「大姐,你知道我外號叫玉面修羅,可知我不是一個面慈心軟的人,恩師一直怪我殺孽太重,可是我殺人有個原則,罪不致死的人絕不輕殺!」

  何妙容道:「她背族叛門,難道還不該死?」

  羅菩提道:「那只是受了外人的蠱惑,大姐,對一個女孩子你不能冀求過高,她們畢竟年輕,而且恕我中肯地批評一句,你的百花山規確是訂得太嚴,照薩玲娜向我解釋山上的規則,她們幾乎動輒得咎!」

  何妙容道:「我率領著百來個女孩子,個個都姿色不惡,如果不管束得嚴一點,那還得了!」

  羅菩提道:「是的,管束得嚴,可以使他們不敢胡作非為,但也有一個缺點,如果她們有一點過錯,被人家抓住了,就只有聽任人家勒索,而不敢向你認錯了,因為她們要活下去。螻蟻尚且貪生,何且是人,尤其是綺年玉貌的女孩子,她們對生命自然更加珍惜。」

  何妙容道:「這麼說來,我的百花山,人人靠不住了?」

  羅菩提道:「那也不然,我發覺她們大部份的人對你都是忠心耿耿,敬畏有加,但也有些人心懷鬼胎,這些人可能就是犯了錯,被人抓住了把柄,莎妮就是一個,依我看,她必然是受了誘惑失了身,然後受人所挾制。」

  「如果對方是諸葛山真與慾海仙子,那就更怪不得她了,莎妮得了采戰術的傳授,沉溺於慾海,更難自拔,就死心塌地的受人利用了。」

  何妙容一歎道:「是的!假如她被慾海仙子所網羅,的確是無法抗拒的,我真沒想到那個女魔還在世間,否則一定會加緊提防了,我更沒有想到莎妮竟會是如此一個女孩子,看起來她很端莊。」

  羅菩提道:「你對她們的確瞭解不夠,莎妮的端莊只是在百花山上而已,第一次見面時在山口劉老伯的那家小店裡,她與那個被我傷臂的妲妮都很放蕩,正經一點的,只有桑妮一個人……」

  何妙容道:「你怎麼不早說呢?」

  羅菩提苦笑道:「我光憑一面的印象,怎可輕易誣謗他人,現在對莎妮,我已經握有證據,但對其它的人,我仍無法說她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何妙容道:「是的,你一向是俠面佛心,當然不會無端議人長短,妲妮在你上山時,私縱守山神虎向你暗算,你卻替她遮掩求情。可是莎妮違反山規,私通外敵的證據已經屬實,我殺她總可以吧。」

  羅警提道:「不可。」

  何妙容一怔道:「菩提,你……」

  羅菩提道:「大姐,這麼一來,你正好中了別人的奸計,認為你不能容人,是為了嫉妒而殺她!」

  何妙容冷笑道:「我自己知道不是就夠了,不在乎別人評論,武林道上對我何妙容的評論也不見得好,你在未入百花山前,對我的看法又何嘗有好感?」

  羅菩提道:「你可以不在乎別人批評,卻不能使百花山的人對你失去了尊敬,除非你握有絕對的證據把柄,光是目前這些是不夠的,莎妮經過這一道手法的遮掩,已非處女之身的事……」

  何妙容恨恨地道:「公開剖示她的屍體,還怕沒證據嗎?」

  羅菩提忙道:「不行,大姐,絕對不可以,走遍天下也沒有這麼殘酷的刑罰,何況這麼做並沒有好處。」

  「假如你的百花使者中不止一人受了挾制,她們更將提高警覺,對你懷恨含怨,暗地裡破壞起來,你更防不勝防了!」

  何妙容道:「我可以來一次徹底的檢驗,那就貞污立辨!」

  羅菩提道:「沒有用的,莎妮只是一時大意,再者她以為我少經女色,對這些事沒有經驗,所以才未加掩飾。」

  「老實說,如果不是我已跟大姐有過合體之好,在感覺上稍異之外,我也無從辯識的,她破身之後,照樣有貞血落紅!」

  何妙容道:「那怎麼可能呢?」

  羅菩提道:「慾海仙子是此中老手,自然有很多妙術彌縫的,辯別只在方寸意念之間,你總不能叫每個女孩都破身一驗把!何況這也未必能試得出,除非全讓我來。」

  何妙容笑道:「你如若有興趣,是不妨一試,因為你是我的丈夫,也是我們這一族的族長了,按照我們的族規,任何一個女孩子都以獻身為榮。」

  羅菩提笑笑道:「大姐,我沒這麼大的胃口,也不想作這個孽,我只是告訴你這個辦法行不通。」

  何妙容皺眉道:「那該怎麼辦呢?」

  羅菩提道:「莎妮所以對我來這一手,有兩層用意,一則是為了我們將來下去找諸葛山真決鬥,她想利用這個機會吸取我的真氣,耗損我的體力。」

  何妙容道:「這樣事可一而不可再,見到我之後,她再也沒有機會了,難道她敢當我的面誘惑你嗎?」

  羅菩提道:「這就是她第二個用意,她瞭解我這個人,口口聲聲叫我別告訴你,而我卻一定會告訴你的,更會請求你讓我收她在身邊。」

  何妙容值:「我會答應嗎?她不怕我殺了她?」

  羅菩提一笑道:「大姐給她們的印象是不可能會答應的,甚至於還會藉故懲罰她,而我必會堅求,甚至導致我們反目,這是她們的打算,但我知道大姐的為人與胸襟,第二個可能是不會有的,因此我們必須做到第一點。」

  何妙容道:「兄弟,我不是醋娘子,如果真是出於無心的巧合,我一定會讓她跟著你,可是現在……」

  羅菩提道:「現在你仍然應該如此表示!」

  何妙容道:「可是你的身子支持得了嗎?」

  羅菩提一笑道:「大姐放心好了,第一次是我不經意,因為我不知道她會采戰之術,以後就不會上當了。」

  何妙容仍是擔心他的身體會吃不消。

  羅菩提瞭解她的心意,笑道:「師父怕我吃虧而喪了品德,對持身之道的扎基很實在,因此我會守住自己的。」

  「事實上我發現真元受損後,利用一個時辰的調息已經復原了,但我裝成疲累不堪的樣於就是要造成她的錯覺,而且多裝幾次,等到諸葛山真碰面的時候,我出其不意的給他一下更有效果。」

  何妙容道:「只要你有把握,我自然不反對。」

  羅菩提道:「大姐如若不信,我可以當場試驗。也許大姐會吃點小虧,但不會損及真元的。」

  說著抱起何妙容,將身子又貼了上去。

  何妙容正待拒絕,羅菩提低聲道:「大姐,假戲真做,不如真戲真做,我們是夫婦,這沒什麼。」

  「莎妮給我施了媚藥,如果不應應故事,她就會知道奸謀敗露了,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同,就是我對大姐確實思念得很。」

  何妙容在他堅強有力的擁抱下,卻是無法反抗。

  因為她是個成熟的女人,而且正當盛年,長期壓抑的情慾被羅菩提挑動後,也感到一種強烈的需求!

  幾度纏綿,幾度消魂,何妙容整個軟化在他的懷抱中了。

  她滿心興奮,忍不住用牙齒輕咬著他的肩頭,微微喘息的道:「小鬼,你是從那兒學來的這些?」

  羅菩提道:「我師父傳授的。」

  何妙容道:「柳師伯怎麼會這種功夫的?」

  羅菩提道:「師父的武學本來是道家練氣的真訣——丹書道,卻因為一直沒有找到個合意的對象才擱了下來。」

  何妙容道:「他怎麼做了和尚呢?他應該當道士才對!」

  羅菩提道:「那或許是為了表示對孫前輩的謙意與愛心不渝吧!他削髮入空門,就是棄盡所學,絕不再找第二個妻子的意思,所以他蒼老得很快。」

  何妙容道:「梅姨知道他的武功淵源嗎?」

  羅菩提道:「一定是知道的,否則不會對他消除恨意而懷念不已,我聽薩玲娜說過,她經常對著師父為她所繪的小像沉思,可見他們之間的感情很深。」

  何妙容道:「那麼他們這次重逢,偕隱雙修,一定是共證仙業了!」

  羅菩提道:「應該是的,否則他們不會撇下這麼多的事不管,抽身一走的,他們的內功修為都已臻化境,合籍雙修之後,不出三年,就可以到達神通天境的境界。」

  「或許是他們見到諸葛山真野心勃勃,體會到魔力高漲,必須要練就一些必要的神功以弭此劫,才急急走去。」

  何妙容一歎道:「但願如此,否則我真有點擔心,諸葛山真越來越難對付了,我一點把握都沒有。」

  羅菩提道:「我也沒有,諸葛山真擔心的不是我們,而是師父與孫前輩,尤其是得知他們歸隱之後,一定更為擔心,而要苦練邪功以對付,我們必須追回薩玲娜,不讓她見到諸葛山真,洩漏這件事。」

  何妙容歎道:「那恐怕太遲了,常醉客留下休息,他看著薩玲娜直奔西川的萬家堡而去了,追趕已是不及,他說如果諸葛山真確是要借萬家堡安身,就只有希望能連絡上萬家夫婦,設法攔住她!」

  羅菩提道:「實在攔不住,便只有一個辦法,就是不斷地纏住諸葛山真,使他無法靜下來進修邪功,讓柳師父與孫前輩進修神功,將來好制住他,否則諸葛山真盡得蟄龍珍藏,加上他從各處修習來的邪門武功,如果養成了氣候,就很難制住他了。」

  何妙容皺眉道:「他從那兒修習的武功呢?」

  羅警提道:「憑他的醫術,柳師父行道江湖時,已經制服了不少凶狠的魔頭,有些是獨力為之,有些是聯合了幾個世外的高人共同出手之後制住他們,但是柳師父慈悲為懷,不忍傷害他們的性命,總是加以禁制,或是廢了他們的武功,令其改過自新。」

  「從師父歸隱菩提院後,就叫諸葛山真去監督他們的行為,諸葛山真就利用這個機會,為他們解除了禁制,以換取了他們的武功,說不定還收復了他們所為己用,這是個很可怕的陰謀!」

  何妙容訝然道:「柳師伯知道他的陰謀嗎?」

  羅菩提道:「也許不知道,就是知道,也是最近才發現他的陰險處,以前還一直以為他是個好人呢!」

  「你又怎麼知道他跟那些魔頭們有交往呢?」

  羅菩提道:「從他的身上發現的,以前他不知道他的武功有多深,直到藏龍池畔,他跟古殘交手,才發現他的武功比我所知道的高出多倍。」

  「他攜了古殘來見師父時,對古殘十分客氣,這次在藏龍池畔,他突然改變了態度,對古殘不假詞色,證明他的武功已超出了古殘很多,那必然是從那些魔頭交易來的!」

  何妙容道:「你又怎麼知道他會收留那麼多魔頭為己用呢?」

  羅菩提道:「想當然了,從莎妮的采戰術上,可以知道慾海仙子已為他所用,其它的人他會放過嗎?」

  「再說他這次費盡心機,獨佔藏珍也是一個明證,這些藏珍的功能是療傷固本,恢復功力者居多,對他自己沒有多大用處,他不惜與水陸兩道的梟雄領袖龍飛虎嘯結怨,不怕樹下強敵,當然是另有所恃,也必然是那些魔頭們了。」

  何妙容道:「到底是哪些魔頭呢?」

  羅菩提道:「我猜多半是四十年前縱橫武林的魔頭教餘孽!」

  何妙容道:「那不是已經徹底殲滅了嗎?」

  羅普提道:「不錯!邪教肆虐武林,引起十大門派的公憤,集中全力作一次衛道之戰,結果只殺死了邪教首魁,他手下的十大魔王至少有六個人漏網,十大門派那一戰雖然獲得了勝利,卻也元氣大傷,好手多半陣亡,以至後來對這六名孽魔,無力搜捕,少林掌門元覺長老與師父交情很深,親自求師父出面擒魔。」

  「我師父費了六年的時間,才算把他們一一找到制服,只是除患未盡,留下了後患,又被諸葛山真利用上了。」

  何妙容恍然一歎道:「我說呢!為什麼這幾年來,武林中人才凋蔽,居然讓咱們八奇稱雄,而十大派卻……」

  羅菩提道:「十大門派衛道一戰後,為了培養實力,都是搜求了根骨資質優佳的少年門人,潛心學技,準備從頭做起,無力致意於江湖行道,所以才不理江湖上的事,目前各門的老人凋謝,新人未出,對諸葛山真的事,不會太賣力,全要靠我們自己了。」

  何妙容憂形於色,長歎無語。

  羅菩提也默然沉思。

  良久,何妙容才道:「對於你剛才那一套合籍互注的功夫,諸葛山真知道嗎?」

  羅菩提道:「不知道,這是師父密傳的武學,這種武術學可以為善,也可以為惡,除了他最信任的人外,他老人家絕不輕傳,也不敢讓人知道,否則莎妮也不會用這種方式來算計我了。」

  「大姐!天龍武學的條件也是要合籍雙修,適才告訴了你,否則我也不讓你知道的!現在我們可以把天龍秘訣上已知的武功,揀容易著手的練一兩樣備用,跟諸葛山真再度交鋒時,一戰難免,我們必須要有自保之力,才能跟他繼續同他周旋下去」

  何妙容點點頭,取過自己的貼身內衣,拉開邊上的縫線,拿出了天龍十三字真解,這真解雖只十三個字,卻是天龍武學的深進之鑰,許多連接不起來的高深秘學,得此一字真解,立刻就豁然貫通。

  只是何妙容所知也僅只天龍秘訣上的一半,配合真解,有可用的,也有不可用的。

  這一夜他們夫妻倆就在床上依偎著,各自憑借所得,從事武學的深進。

  第二天,劉老伯攜著百花山的另一批女孩子來到了,人數不多,僅只三十六名,卻是百花山上的精銳。

  何妙容將他們編為三組,每組十二個人,由桑妮與莎莎兩人各領一組,自己兼領一組,這使莎妮感到不安。

  因為這三組的人早已劃分清楚,由她與桑妲桑妮三人各領,桑妲傷臂未癒,留守百花山,由莎莎代領一組很合理,但何妙容自領一組豈非意謂著不要她了。

  何妙容將她叫到屋中,她很乖覺,自動地跪下道:「山主,奴才該死,奴才是為了救羅相公!」

  何妙容含笑將她扶了起來道:「莎妮,相公不知道媵女蛇的厲害,他是為了救你而中蛇毒,你則為了救他而失身,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我不會怪你的,雖然你請求相公不要說出來,但他那個人怎麼會不說呢!」

  莎妮惶恐地望著她。

  何妙容笑笑道:「我是無法離開族人與百花山的,相公也不能久居蠻區,我一直想找個人去侍候他,有了這件事以後,只好煩勞你了!」

  莎妮忙道:「婢子願意終生侍候山主!」

  何妙容笑道:「我與相公是一個人,侍候他就是侍候我,但在百花山上,名份攸關,我不能把你提高,又不能把你繼續安插在百花信使中,只有把你在百花山上除名,讓你……」

  莎妮一怔道:「那婢子做什麼呢?」

  何妙容道:「目前只好委屈你一點,薩玲娜是你的老師妹,又是相公師父佛印上人俗家骨肉,他們的名份是佛印上人指定的,你當然不能邁過她去,等相公與薩玲娜合好行禮後,才能為你正名,現在你算是他的身邊人吧!」

  莎妮只能叩頭稱謝。

  何妙容道:「這一次遠征西川,姐妹們的武功都還不夠應付。我要在路上邊行邊為她們加強,相公急薩玲娜之安危,不能跟我們慢慢地走,你就跟相公先走一步吧!」

  莎妮低著頭出來,喜訊已由莎莎轉告大家了,一群姐妹們紛紛向她道喜,莎妮紅著臉接受了,臉上卻有愧色。

  羅菩提果然要先走了,離開昆明後,百花山的勢力達不到,探聽消息也很難,只有借助凌雲霄的水道弟兄了。

  他設法聯絡上了金沙江分舵的水道瓢把子混江龍李俊,由他派了一條快船與十來名水手順著長江東下。

  江流湍急,行舟輕速,比騎馬陸行還快。

  這也是羅菩提取水棄陸的主因,第二個原因則是在這段水程上,除了水道中精於水性的好漢,別人都不敢行舟。

  莎妮也無法向別人連絡,使他的行程能保持十分機密。

  這條快船上雖有十多名水手,但整個艙房都是他們兩個人的,小天地中春色無邊,說不盡的歡樂!

  快到宜賓時,羅菩提道:「莎妮,這幾天我們整天在一起,可能歡聚太多,我的精神越來越不濟了,到了宜賓後,我們要分開一下,以便養養精神好辦事!」

  莎妮嬌笑道:「相公,每次都是你找我的!」

  羅菩提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每次跟你在一起就克制不住自己,你天生有一股令人著迷的魔力!」

  莎妮微笑不語。

  到了宜賓,棄舟登陸,向城裡進發。

  第一夜兩人分住兩個屋子,羅菩提總算精神振作了一點!

  第二夜,他們歇下時,雖然還是住了兩間房,但半夜裡羅菩提又來到她的屋子裡去了。

  莎妮道:「相公,你怎麼又來了呢?」

  羅菩提道:「不行!我發現離開你就無法入睡!」

  莎妮頗為感動地道:「相公!你對我這麼好?」

  羅菩提道:「是的!有了你,我誰都不想了,何大姐的名份已定,我無法否認,但她離不開她的責任,將來的日子,還是我們兩人在一起居住多!」

  莎妮道:「還有薩玲娜大姐呢?」

  羅菩提一笑道:「我正為這個為難,雖然我師父留下了話,可是她撒手一走,使事情起了許多變化,我想這次找到她後,跟她商量一下,叫她另謀歸宿吧!」

  莎妮忙道:「那怎麼行,山主會殺了我的。」

  羅菩提道:「不會,這是我的事,她不能勉強我。有了你,我覺得此生已足,實在不想第三個人了。」

  「我在昆明跟大姐重聚,雖然也親熱過一陣,但總覺得不是滋味,所以我急著要先走,而且請求她准你同行:「

  莎妮哦了一聲道:「原來是你要我一起走的!」

  羅菩提道:「是的,本來她要你跟大家在一起,使武功再加強一點,經我要求後,她才自己兼領一組,把你分身出來陪我,莎妮!她有她的天地,我跟她的婚姻只是一種名義而已,等我把薩玲娜找到,跟她把話說開後,我就帶著你行俠天下,再也不去管這些閒事了!」

  莎妮卻陷入了沉默,眼眶中淚珠盈然。

  羅菩提看了一怔,忙摟著莎妮柔聲的問道:「莎妮,你是怎麼了?難道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莎妮忙擦了擦淚,帶淚笑道:「不!我願意,只是還從來也沒有想到會有今天,我是太高興了!」

  羅菩提笑了笑,抱著她親熱了一陣子才安然入夢。

  第二天,羅菩提發現莎妮已經不見了,桌上留了一張字條:

  妾走了,以前的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安排來害君的,然吾君為豪俠丈夫,愛妾越深妾心中越愧疚,不能也不忍心害君,只有走了。

  我得人通知,薩玲娜大姐已經被陷入萬家堡,此去當捨命保護她,請原諒妾,一切都是不得已。

  並請轉告山主,姐妹還有一些失身的,如果能寬恕她們。他們都會回頭,她們都後悔了!莎妮留言。

  這張紙條上流露的是一股粗獷的、原始的、純真的愛情。雖然沒有悱惻動人的字句,卻著實令羅菩提感動了。

  不僅是感動,而且還慚愧。因為他自己也是一樣的詭詐,這是一個詭計對詭計的手段,可是莎妮卻動了真情,反倒顯得他是陰險的了。

  而且還有使他更吃驚的事,薩玲娜失陷在萬家堡的事也不是虛妄的恐嚇,敵勢太盛,薩玲娜的安危堪虞,尾隨在後面的常醉客不知如何了?

  他沉思了片刻,覺得有趕快去會合萬氏夫婦的必要,於是再也不敢在路上耽誤了,日夜兼程,終於趕到了成都。

  這是大家約定見面的地方,可是卻沒有找到萬氏夫婦,也沒碰到一個認識的人,心中萬分奇怪。

  萬氏夫婦即使因為基業被奪,也事先說好了不能衝動的,應該派人在這兒邏守連絡呀!難道他們等不及先採取了行動嗎?

  他希望不會發生這種事,何況就是萬氏夫婦情急而先動,失陷堡中,凌雲霄與聞千里該不會跟他們一起衝動呀!他們至少會在這連絡呀!也許是還沒碰上?

  他就在城裡到處轉了一轉,這一下他找到了在一家酒樓中獨酌的常醉客,心中一喜,連忙跑了過去。

  常醉客打量了他半天才道:「羅老弟!你來了!」

  羅菩提道:「是的!薩玲娜呢?她怎麼樣了」

  常醉客道:「哦!她很好,我一直追著她來到此地,雖見了面,卻無法勸住她回頭,她一定要去見諸葛山真問清她父母的事,我沒有辦法,只好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把她點住了穴道,放在一個人家裡。」

  羅菩提不禁一怔。

  莎妮說薩玲娜已經失陷,常醉客卻如此說法,兩種說法顯然不符,該信誰的呢?

  常醉客立刻結了店帳,道:「你來了就好,我天天都在等你,快去看看薩玲娜吧!我不可能老為你看著她!」

  羅菩提問道:「在什麼地方?」

  常醉客用手一指道:「不很遠,就是那邊的拐角處。」

  羅菩提道:「常兄,那是什麼地方?」

  常醉客道:「沒問題,是我一個朋友。」

  羅菩提一笑道:「常兄遊俠之地,不出江南,想不到在這兒也有朋友,不知他姓名叫什麼?」

  常醉客用手拍拍腦袋,道:「對了,姓什麼叫什麼呢?他媽的,怎麼我就記不起來了,管它呢!反正是我的朋友決不會錯,羅老弟,你怎麼問這個,難道不相信我?」

  羅菩提點點頭道:「相信,只是我還有一個人跟我一起來的,常兄應該先去見一見她才對。」

  常醉客目中一亮:「還有人來,叫他一起去。」

  羅菩提道:「我是出來找人的,還來不及通知,現在我們先去找到她一起去,常兄可知道她是誰?」

  常醉客漠然道:「我怎麼會知道呢?」

  羅菩提道:「是莎莎。」

  常醉客哦了一聲道:「是她呀,何妙容怎麼叫她陪你來呢?我還以為是何妙容陪著你一起來呢?」

  羅菩提道:「常兄難道對莎莎前來不歡迎?」

  常醉客道:「我為什麼要歡迎,她只是百花山上的一個蠻女而已,我一向對女人沒有什麼興趣。」

  羅菩提笑笑道:「常兄,你可能是喝酒太多變得糊塗了,她是你的老婆,你怎麼一點也不關心呢?」

  常醉客拍拍腦袋道:「我的老婆,老弟,你別開玩笑了,我什麼時候有老婆了,算了,我們還是看薩玲娜吧!」

  羅菩提一笑道:「常兄,你過自己娶了老婆都忘記了,當真是糊塗得可以,無怪你自稱終年不醒了!」

  常醉客一笑道:「是啊,這兩天我不知怎的,把很多事都給忘了,我只記得一件事,就是薩玲娜在這兒,你一來就立刻帶你去看她!別的我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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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7 16:59: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羅菩提一聲暗歎:目前這個常醉客是沒錯,但已經有問題了,諸葛山真有一種藥,能令人迷失心智而聽其擺佈,看來常醉客已經著了他的道兒。

  他要帶去的地方,諸葛山真一定設下了埋伏圈套,然後用迷失神智已受控制的常醉客誘自己入伏。

  幸虧莎妮的字條上說出了薩玲娜已經被擄的事,否則自己一聽說薩玲娜就在此地的消息,必然不疑有什麼問題,距離又近,匆匆地趕了去,怎麼也不會想到多作盤詰的!

  目前的情況使他很為難,也許在自己之前,已經有不少人被他騙了去,那又該怎麼辦才好呢?

  正在猶豫之際,忽然有個人對面走來,跟他碰了一下,塞了張紙條給他。

  他打開紙條一看,但見上面寫著:「常醉客心智已迷,敝上與龍飛俱為所害,銀劍伉麗亦遭羈留。大俠幸妥為應付,萬勿再蹈前轍,可前來悅來居一晤。」

  底下署名是唐中,那是聞千里手下陰風四秀才中的鬼書生。對這張紙條的可靠性,他倒毫無疑惑。

  唐中如果也中了鬼計,大可出面說是聞千里在前途等候,不會來這一套了。

  抬頭一看,唐中已閃入一家小酒店,正是悅來居!

  於是他拍拍常醉客的肩膀道:「常兄,莎妮就在那兒等著,我們叫了她一起去吧!」

  常醉客漠然地點點頭。

  於是兩個人一起進入了悅來居,才踏進屋門,唐中在暗中潛出,手裡的折扇輕戳,點倒了常醉客,跟著用手一托道:「客官,這位官人想是喝醉了,讓他到樓上去歇歇,做碗醒酒湯給他醒醒吧!」

  把常醉客扶到樓上靜室中,唐中放下常醉客道:「羅大俠,幸虧兄弟追來得快,否則你也會上當了!」

  羅菩提一歎道:「那倒還不至於。我已經發覺他不對勁了,所以走了一半,又找個借口回頭了!」

  唐中「哦」了一聲道:「還是大俠機警,敝上與凌雲霄就著了他的道,被他騙進了宅子裡,再也沒出來過。」

  羅菩提問道:「那座宅子裡有誰在?」

  唐中苦笑道:「不曉得,聞大哥與凌雲霄失陷後,我的三個師兄弟會同水道的飛天蜈蚣阮青虛前去探測,也是一去不回,目前只剩下我一個人,四大天尊在城外養傷,攜了一批兄弟靜待候命,為了被陷人的安全,我們不敢輕動。」

  羅菩提道:「唐兄處理得好極了,如果失陷的人多了,主動之勢操之在彼,別的人投鼠忌器,就更難對付了。」

  唐中立刻道:「羅大俠,我們師兄弟五人稟承先師遺訓行道江湖,感情尤逾手足,所以我們才不計名位,一心一力支持大師兄,如果諸葛山真以大師兄作為要挾,兄弟別無選擇只好聽他的了。」

  羅菩提道:「那當然,真到這個情況,唐兄投到諸葛山真那邊去,也沒人會怪你的,只是這個情況發生的可能性很少。」

  「聞兄的功力深奧,修持有素,雖因一時不慎而受制,卻很難改變志節,決不會向他們屈服的!」

  唐中歎道:「可是諸葛山真的迷心藥物很厲害。」

  羅菩提道:「迷心藥物再混蔽神智,志性堅定,內力深厚的人也不易受惑,萬家堡的幾個手下在龍陵就曾抗拒過那種藥物,聞兄應該更沒問題了。」

  唐中道:「可是常大俠就被迷失過去了,他是八奇之一,功力難道還不深嗎?」

  羅菩提看了常醉客一眼道:「他害在一個酒字上了,整天杯不離手,自製的功夫就差了一點。」

  唐中道:「常大俠以醉成名,但聞師兄也常作豪飲,走上了這路,喝酒也是統率兄弟的手段之一。」

  羅菩提笑笑點點頭道:「這個我清楚,綠林豪雄往往以武逞豪,沒有過人的膽量,就當不了龍頭大哥,但聞兄的豪飲與常兄的濫飲不同,他沒有醉過,也沒有以醉為命,所以說他……」

  唐中一歎道:「不管怎麼說,在聞大哥沒有脫險之前,兄弟還是不能放心,更無法採取行動!」

  羅菩提道:「那當然,兄弟也不敢輕舉妄動,必須要先把失陷的人救出來再說,那些人都在宅子裡嗎?」

  唐中道:「是的,那座宅子在嚴密監視中,沒有看見他們把人放出來,否則兄弟會拚將全力在途中攔截了。」

  羅菩提道:「在裡面就好,我進去!」

  唐中道:「大俠要怎麼進去法?」

  羅菩提道:「自然是由常醉客帶進去,看看他們究竟設下了什麼陷阱,只有這個方法才可把人救出來。」唐中急道:「羅大俠,這恐怕太危險了,大俠的功力深厚,小弟是知道的,但聞大哥與凌雲霄以及銀鐵雙劍,都是一去不回,可以想到其中佈置必非尋常。」

  羅菩提道:「是的!但小弟有一個較為有利的條件,就是我已洞悉其奸,有備而去,比他們全無戒備的情形,佔了很多利宜。」

  「我想他們無聲無息,羈押了這麼多高手,必然是使用藥物的情況居多,我只要多加小心就行了!」

  唐中想想道:「小弟陪同大俠一起去,行不?」

  羅菩提道:「那不行,我心中有備,卻要裝成毫無準備的情況前去,反過來攻其不備,你一去,他們反而知道我們有了準備。」

  「何況何山主率領百花山的主力,日內可抵,唐兄還要留此跟她聯絡,提醒她注意,更要隨時注意我發出來的消息,配合行動。」

  唐中道:「羅大俠準備在裡面耽多久?」

  羅菩提道:「看情形,如果我能在不受羈靡的情況下,佯裝被險而騙過他們,就想多耽一下進一步瞭解對方。」

  「我會把探得的內情寫在紙條上傳出來,你最好派個人在附近守著,隨時等候著我的消息。」

  唐中道:「那容易,那是一家小宅院,宅院隔壁有一家豆腐店,本來就是道上的暗椿眼線,現在我又撥了兩個得力手下在那兒,日夜監視,大俠如有通知,直接和他們聯繫就行了。」

  羅菩提把那家宅子的左右形勢問得很清楚,又作了一番計劃。

  最後,他才道:「現在我想作一番試驗,看看是否能解得常醉客所中的迷藥之毒,如果能解的話,那就好了!」

  說著取出自己身邊的龍珠,刮下一些粉末,用水沖和了,餵進了常醉客的口中,然後點開了他的穴道。

  過了一會兒,常醉客睜開眼來,看看四周,發現了羅菩提,就跳了起來道:「你來了?薩玲娜呢?」

  羅菩提笑道:「不是莎妮跟著她嗎?」

  常醉客皺皺眉頭,道:「是啊,我跟著她來到此地後,看見她跟一個中年婦人談了幾句話,兩人進了一所宅子,我也跟了進去,不知怎麼就迷糊了過去,以後的情形我就記不起來了。」

  羅菩提又問了一些問題。

  但常醉客的記憶只到他被迷昏的時間為止,對於以後的事完全不知道,但是對以前的事卻恢復了記憶。

  羅菩提知道他已恢復了種智,當他的神智喪失之後,一言一行,都是在人為的控制中,難怪自己毫無所知。

  因此他又具有了信心,迷心藥既有龍珠可解,對其他失陷的人,也有辦法著手援救了,而且也有了預防的方法。

  當下把所生的變故告訴了常醉客,聽得他愧疚不已,也恨得直咬牙。

  羅菩提笑道:「常兄,莎莎要你少喝點酒,看來是確有道理的,龍飛虎嘯,銀鐵雙劍,只有常兄,一個人能為其用,正是因為你的自制力比他們差一點。」

  常醉客低下頭道:「自從離開了百花山追蹤薩玲娜,我唯恐因酒誤事,滴酒未進,有幾次酒癮發了,我整整喝了兩大缸水,裝滿了肚子……」羅菩提神色一動道:「是嗎?」

  常醉客急急道:「老弟,你難道不相信我?常某別無所處,但平生不打誑語,騙你我就是王八蛋。」

  羅菩提一笑道:「小弟當然相信常兄的毅力,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常兄失去神智之後,可能他們就是用酒使常兄的自制力減退的,小弟見到常兄的時候,你正在據案獨酌,而且照你所付的酒帳,至少已喝下了十斤大曲,你的酒已成癮,枯了好幾天,一旦重潤枯喉,當然更難控制了,諸葛山真這一手真絕!」

  常醉客用手拍拍肚子道:「真的嗎?難怪我現在的感覺,竟有說不出的舒服,他娘的,這玩意兒真的沾不得。」

  說完,似乎又覺得剛才那句話不對勁,紅著臉又道:「不管斷酒的滋味多難受,常某發誓絕對不再沾一口酒了!」

  羅菩提笑道:「不!常兄的戒酒令還得挪後兩天,至少要在我把人救出來之後。目前你不但要喝,而且要喝個夠,這樣我們才能順利地進人那家宅子。」

  於是,他又把他的計劃說了出來。

  常醉客苦笑道:「羅老弟,常某好容易才下了決心戒酒,你又要再拖我下水。」

  羅菩提道:「酒能誤事,也能成事。常兄以酒名列八奇,酒是斷不得的,只是要有節制,如果常兄不是斷了幾天的酒,可能還不會被迷心藥製得那麼容易。」

  常醉客道:「這話倒也不錯,以前我喝酒的時候,多少也能把持住自己一點,一下子斷了酒,竟覺得處處不對味。」

  「以前我有事在身,常能保持清醒,這下子竟糊塗得連人都不像了,我名列八奇,也許是排名最後,但總不會連萬家的下人都不如吧!他們都能抵止失心香之誘惑。」

  羅菩提笑道:「我們走吧!耽誤時間久了,恐怕對方會起疑的,還有,唐兄,你在這兒落腳,對方不知道吧?」

  唐中道:「不知道,我曾經觀察了幾天,對方並沒有派出耳目眼線,否則早就引起我們的警覺了,聞老大也不會上他們的當了,正因為那所宅子毫無可疑之處,才輕易地陷住了那麼多人。」

  羅菩提道:「這一手不愧為高明,諸葛山真雖然神通廣大,可是倉促成事,若以人手之眾,耳目之廣,怎麼樣也無法與水陸兩道相比的,所以他乾脆不派線人,免得露出了破綻,對了,萬家堡的情形怎麼樣了?」

  唐中道:「我們來到此地時,萬氏夫婦早半天進入那家宅子,不知詳情,但他們既在此地等候,八成是基業已為諸葛山真所奪,因為萬家堡深藏青城山腹,一向禁人出入,所以詳細情形還不知道。」

  羅菩提點頭又道:「常兄,薩玲娜是否在成都?」

  常醉客道:「我記得她進了那家宅子,那已經是幾天前的事了,現在是否在那兒就不知道了。」

  羅菩提心中暗自慶幸:「如果不是為了莎妮在路上耽擱,一路直接追到這兒來,或許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但又過來一想,如果不是莎妮中途示警離去,貿然追到這兒也會像別人一樣,被陷進那座宅子去了。」

  當下又作了一番準備。

  他把龍珠上的粉末刮下若干,化成藥水,自己飲了少許,其餘找個瓶子裝起,以備救助他人之用。把剩下的龍珠交給唐中暫為保管,等何妙容來到後再交給她,而那瓶藥水卻交給了常醉客備用。

  這是他怕自己萬一失陷,又落入諸葛山真之手。

  常醉客和薩玲娜的兩顆,不用問也已經被他們得去了,聞千里的那顆如果帶在身上,也保不住了。

  諸葛山真專門用迷藥來對付人,龍珠是唯一的解藥,所剩已無幾,必須妥善運用,不能再失落了。

  諸事安排就緒,他才與常醉客兩人悄悄地走出悅來居,直向那所宅子而去。

  將近門口時,羅菩提道:「常兄,進了門之後,你又要開始裝糊塗了,即使我失陷了,你也得繼續裝下去,利用那瓶藥水,把別人救出來。」

  常醉客苦笑道:「我生平最不善裝假,恐怕會出問題。」

  羅菩提笑道:「那並不難,你只要散去內勁,使兩眼無神就行了,進門後就要酒,而且放量地喝,諸葛山真自己一定不在,別人很難發現的。」

  常醉客道:「你怎麼曉得諸葛山真不在呢?」

  羅菩提道:「成都離青城還有一段路程,他也防備到水陸兩道的耳目密佈,自己如果在此現身,難免會引人注意。」

  「龍飛虎嘯都是相當精細的人,就不會輕易入彀了,因此我敢斷定他一定不在,至於古殘、南山童等人也不會在,必然派一個大家不太熟悉的人在此主持。」

  常醉客道:「好吧!我盡量注意就是……」

  那是一座很大的宅院,佔地頗廣,且居鬧市之中,的確是不太引人注意的據點。

  羅菩提經過了隔壁的豆腐店,朝其中的一個夥計點點頭笑了一下,就跟常醉客進入那大院子去了。

  穿過院門,也沒見半個人影。

  直抵內院時,才看見幾個女子,臉上都帶著詭異的笑意。

  羅菩提就開口問道:「常見,你沒記錯,真把薩玲娜安頓在此地嗎?」

  常醉客哼聲道:「已經到了,我還會騙你嗎?」

  來到廳中坐下,就有一個女子送上茶來,常醉客叫道:「送酒來,喝什麼茶呢?換酒上來!」

  那女子笑道:「常老爺,您出去喝酒,還沒喝夠嗎?」

  常醉客翻著眼睛道:「怎麼夠呢?我正喝得痛快,就被這小子給拖了過來,你們快帶他去看我送來的那位姑娘,讓我好好喝一下。」

  正說之間,一位嬌艷的中年女子出來了,申斥下人道:「常爺要喝酒,你們還不快送上來,這位是……」常醉客道:「他就是羅菩提。」

  羅菩提立刻起身拱手:「羅某來得冒昧,萬祈夫人見諒,常兄送來的那位姑娘,是羅某的未婚妻室,因為一點誤會,她單身出走了,幸蒙常兄沿途保護,又打擾到府上,羅某深為不安,哦!對了!現尚未請教夫人……」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妾身姓吳,賤名漫花。」

  羅菩提心中暗驚,吳漫花正是「慾海仙子」的本名,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他還是聽何妙容說起的。

  吳漫花也很注意他的表情,見他沒有異狀,方始微微一笑道:「妾身早年也是江湖中人,只是歸隱已久,恐怕大家都已忘記了,羅大俠聲名如日中天……」羅菩提拱拱手道:「慚愧,羅某出道未久,且又疏於來往,對夫人的盛名竟然未曾聽聞過……」吳漫花微笑道:「幸虧大俠沒有聽過,否則對妾身一定會不齒的,因為妾身以往的名聲可不太好。」

  羅菩提笑道:「夫人說那裡話來,羅某對人的看法從不憑信傳言,因為羅某自己也有這個感覺,羅某行道江湖以來,贏得了一個「玉面修羅」的外號,那是江湖人以為羅某殺戮太過之故。」

  「但是,羅某問心無愧,劍下從未妄殺一人,何況夫人是常兄的朋友,羅某對常兄是信得過的。」

  吳漫花一笑道:「常大俠是先父的朋友,他對我一定頗為不滿吧!這次是不得已才住到寒舍來。」

  羅菩提道:「這倒沒有,常兄為人向不喜背後道人長短,而且羅某見到他之後,就急急地趕來了,也沒多談。」

  常醉客叫道:「酒呢?怎麼還不送來?」

  吳漫花一笑道:「常大俠還是老毛病,一刻都離不得酒,可是他在護送那位薩玲娜姑娘時,倒是真忍得住,竟然滴酒未進,可是到了這兒,他喝起來就嚇死人!」

  羅菩提道:「他有個缺點,一多喝就糊塗了,連他在家裡的老婆都忘記了,夫人說可笑不可笑。」

  吳漫花哦了一聲道:「常大俠成家了?」

  羅菩提道:「是啊!」

  吳漫花道:「我還不知道呢!」

  羅菩提道:「在半個月前成的家。」

  吳漫花笑道:「那就難怪了,他以酒為命,幾十年來都浸在酒缸裡,才半個月的老婆,那裡會比酒親呢?」

  使女已經送上了一大瓶貴州茅台,常醉客接過就朝口裡灌。

  吳漫花笑道;。「我們去看看那位姑娘吧!羅大俠真是好福氣,定下了這麼一位天仙似的如花美眷。」

  羅菩提笑了一笑。

  吳漫花站了起來在前面引路,她的身上散發出一股誘人的微香,羅菩提聞在鼻子裡,心裡微微一動,暗驚她好厲害的手段,這股香味就是迷香,令人在不知不覺間散失了功力,因為他此刻已有手腳沉重的感覺。

  聞千里等人大概就是在這種情形下受制的。

  幸好他來前已有準備,服下了龍珠的粉末,否則就是有所感覺也已來不及了。

  吳漫花走得很慢,大概也知道他功力深厚,需要較長的一段時候才能使迷香效果顯著。

  來到一間雅室前,吳漫花笑道:「薩姑娘就在裡面,常大俠點了她的穴道,一直不敢解開,怕她又跑掉,羅大俠,你們究竟鬧什麼彆扭,使她要躲著你呢?」

  羅菩提苦笑道:「是一點意外的小變故,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只是她沒聽我的解釋就跑掉了。」

  吳漫花掀開簾子,薩玲娜果然斜倚在床上,神情異常的憔悴,見了羅菩提進來,不禁一怔。

  羅菩提立刻道:「薩玲娜!你也真是的,有什麼事不能商量呢?你這一走,可把我們整苦了。」

  薩玲娜歎道:「我就怕你來,結果你還是來了!」

  吳漫花一笑道:「你們二位慢慢地談吧!我去招呼常大俠去!」。

  吳漫花回身出門而去。

  羅菩提上前問道:「薩玲娜,你那兒的穴道被制,我替你解開!」

  薩玲娜道:「百結穴,那要內家手勁才能指解。」

  羅菩提上前,在她的百結穴上點了一下,內力暗透,薩玲娜頓覺穴道一鬆,臉現驚容,但羅菩提卻故作詫聲道:奇怪,我怎麼一點勁都用不上來了?」

  邊說邊朝她眨眨眼,薩玲娜心中瞭然,口中卻冷冷地道:「你當然解不了,聞千里、凌雲霄、萬年紅、萬年青夫婦都解不了,你們都是些笨蛋,明知道這是個圈套,還要往裡頭鑽,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羅菩提啊了一聲道:「你說他們都來了,這是什麼地方?他們在那兒?薩玲娜,你說什麼?」

  門外響起吳漫花的聲音道:「薩姑娘,你慢慢告訴他吧!我去安排一下,讓你們大家見個面。」

  薩玲娜歎了口氣,說出這些日子的經過。

  完全與羅菩提預料的一樣,但是他一面聽,一面口中直髮忿言,直罵諸葛山真的手段卑鄙,又罵常醉客糊塗混帳,最後還怪薩玲娜任性,如果不是她,大家也不會跟著上當。

  薩玲娜的臉色慘變,羅菩提卻低聲道:「現在你可以把心裡的話低聲說出來了,那個女魔頭走了。」

  薩玲娜嚀嚶一聲,撲到他的懷裡痛哭起來。

  羅菩提卻撫著她的頭髮道:「別哭了,只怪你的心太死了,妙容大姐的事我是迫不得已,但未嘗不是可以解決的。」

  薩玲娜道:「我知道,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師姐為我們所做的犧牲太大,我非常願意借這個機會回報她,可是我非走不可,格於師祖的天龍門規……」羅菩提笑道:「天龍門規並沒有限定我不能娶兩個妻子。這不是一切都解決了嗎?」

  薩玲娜聽了,不禁破涕為笑道:「是真的嗎,我一心要成全師姐,竟沒有想到這上面去,不過師姐會答應嗎?」

  羅菩提道:「她怎麼會不答應呢,你根本不瞭解她的為人,倒是你這一走,才使她痛苦不堪,你也不想想,如果你出了什麼岔子,她還能活下去嗎?她既有捨己為人的胸懷,還能在這種情形下面無顏偷生嗎?」

  薩玲娜將臉藏在他的懷裡道:「我實在太笨了一點,而且我對師姐一向是敬畏如師,所以沒敢想跟她去分潤你的感情,直到我被困在這裡,冷靜下來我才發現自己的混帳,尤其是看到一個個人被陷進來,我慚愧的想死,要不是穴道被制無法行動,我也早自殺了。」

  羅菩提道:「那千萬可使不得,尤其是在我們未成婚之前,你一死,也把我跟妙容姐逼上了死路。」

  薩玲娜道:「現在我不會死了,你一進門的時俟,可真想死,我一直在指望著你把我救出去的。」

  羅菩提笑道:「我這不是來了嗎!這些鬼花樣怎麼騙得過我呢?不過如非莎妮示警,我可能也會上當的,因為他們的安排太巧妙了,利用你作餌,讓常醉客出來騙人,誰能不上當呢?」

  「莎妮她怎麼知道內情呢?」

  羅菩提把莎妮的事又說了一遍。

  薩玲娜恨恨地道:「這個賤婢,居然敢背上通敵,我不劈碎了她才怪!」。

  羅菩提笑道:「薩玲娜,別這麼凶,連容姐都原諒莎妮了,因為她到底不是聖人,一步失足欲拔無力,那也怪不得他,如果她怙惡不俊,我不會讓她活到此時的,不過她的本性還是善良的,我們都該感謝她才對。」

  薩玲娜歎了一口氣道:「我不過是說說而已,那裡真下得了手,其實也該怪我,山上的姐妹有幾個都不太穩,我不敢告訴師姐,還替他們遮掩著,如果早一點發現這種情形告訴了師姐,情形不會如此糟的。」

  羅菩提道:「也不盡然,容姐對屬下的姐妹是太苛厲了一點,以至於她們犯了錯,寧可被人挾制也沒有勇氣去自首,否則慾海仙子的奸詐也不會隱藏得那麼久,幸虧還發現得早,如若再拖下去,危機太甚……」

  正說之間,門外腳步輕響,羅菩提已然警覺的連忙放過薩玲娜,使她恢復原來的姿勢。

  哪知道進來的是莎妮,她低著頭,簡直不敢看他們。

  羅菩提柔聲道:「莎妮,有什麼事?」

  莎妮上前,來到薩玲娜的身邊,立刻就跪了下來道:「大姐!我該死,目前只有你的功夫未失,你快走吧!」

  「去找到山主,請你沒法把龍珠帶進來解救大家,那是唯一的解藥,龍珠可以交給阿夷娜,她跟我一樣是被誘騙了,但心裡很後悔;時間很急迫了!」

  薩玲娜卻微微一笑,把她扶了起來道:「我走了,你又怎麼辦呢?慾海仙子會放過你嗎?」

  莎妮一驚道:「你們已經知道了?」

  羅菩提笑道:「山主從你的狀況上,已經知道她在搗鬼了,但是她沒有怪你,慾海仙子作惡武林多年,根本不是你們這些女孩子所能抗拒的,山主之所以不揭穿你,是對你信任,認為你必然會改過自新,而你沒讓她失望,現在你說說看,吳漫花又要幹什麼?」

  莎妮道:「她認為已握住大局,準備要你們一起投順諸葛山真,為乾坤教效力。」

  羅菩提道:「這是不可能的。」

  莎妮道:「她設了迷魂宴,一杯迷魂酒下去,大家都會像常醉客一樣,聽從他們的擺佈了。」

  羅菩提笑道:「這迷魂酒如果真有效,她早就該使用了,怎麼會等到現在呢?」

  莎妮道:「迷魂酒的氣味很怪,那些人都知道了,除非是自己願意喝下去,否則是無法強迫的,只有常醉客那糊塗鬼,才不問青紅皂自地拿起就灌。」

  羅菩提道:「現在他們肯聽嗎?」

  莎妮道:「聞千里很倔強,說要等你一句話,其他的人是在等你來救他們,看見你也入了埋伏,他們就準備屈服了,所以這迷魂宴要等你來才擺。」

  羅菩提道:「我會就範嗎?」

  莎妮一歎道:「吳漫花認為你會的,因為你如不答應,她就當著你的面,把他們一個個先殺了再說!」,羅菩提冷笑道:「這一手倒是夠狠的。」

  莎妮急道:「羅相公,事情並非沒有轉機,就算喝下了迷魂藥,龍珠一到,就可以解開了。」

  羅菩提道:「何必一定要等山主把龍珠送來呢?」

  莎妮道:「因為別人的珠無法傳進來,只有等山主的那一顆,交給阿夷娜,才可以不受嫌疑的帶進來!」

  羅菩提道:「我身邊的龍珠不行嗎?」

  莎妮道:「當然行,但是您身邊沒有帶龍珠,否則剛才吳漫花就搜走了。」

  「她怎麼知道我身邊沒有龍珠呢?」

  「因為她的身上帶了一條小蛇,專為測試龍珠而用的。您身邊如果有龍珠,那條小蛇聞到龍珠的氣味,就會全身軟癱不動,她離開您之後取出小蛇,還能自由行動,證明您身邊沒有龍珠。」

  羅菩提暗中又是一歎,對方行事之密也頗為出人意料。幸虧自己已作準備,否則縱然自己能不為所制,但要想救出就別人困難多了。

  或許吳漫花還會用那些人來脅迫自己就範,那樣以來。除了束手就擒,就別無其他選擇了。

  聞千里、凌雲霄、萬年紅與萬年青雖然是為了本身的仇怨或利害與諸葛山真結怨的,但究竟也是自己同仇敵愾的戰友,是中原武林對抗乾坤教的主力,要想阻止這股逆流,絕非一人之力可以成功。

  自己能平白看他們被殺害嗎?

  何況聞千里與自己產生了摯熱的友情。

  羅菩提想了一下道:「吳漫花的武功如何呢?」

  莎妮道:「很好,聞千里的三個師弟,加上水道的阮青虛,四人聯手,在五十招內都沒能勝過她。」

  羅菩提道:「五十招以後呢?」

  莎妮道:「吳漫花身藏散功迷香,五十招後,圍攻她的四個人功力喪失,未等戰敗就被她制倒了。」

  羅菩提又道:「這座宅子裡,就只有她一個高手嗎?」

  莎妮道:「這兒本就是天欲教的總壇,吳漫花手下有六名弟子。身手也都可觀,每個人與聞千里手下的四大大尊差不多,婢子縱有效死之心,但與薩玲娜大姐兩個人,恐怕也難以維護大家一起安全離去。」

  羅菩提想想又道:「迷魂宴上有哪些人?」

  莎妮道:「只有相公與龍飛虎嘯、萬氏夫婦等五個人,迷魂藥製作極難,不能對每一個人都用,吳漫花認為只要制住了你們五位,那些手下自然會聽命的,大姐!你快走吧!吳漫花有點私心,想把你收為己用,充實天欲教實力,所以不要諸葛山真的人參與,也不會把人送到那兒去,找到山主,把龍珠送來還來得及。」

  羅菩提道:「天欲教與乾坤教難道是分開的嗎?」

  莎妮道:「不!乾坤教乃其總體,天欲教、邪神教都算是其下的支派,另外還有些人,組成了別的教,諸葛山真是讓他們各自發展,自認為乾坤主宰,由無數的派別統治武林,稱尊武林。」羅菩提點點頭道:「好的!你既有改邪歸正之心,我就跟你實說吧!我的功夫並沒有喪失,因為我事先已洞悉他們的奸謀,早就作了準備,我主要的目的是來救人。」

  莎妮目泛異采。

  羅菩提又道:「龍珠的藥粉早已化成了水,藏在常醉客身邊,你私下設法向他要了來,滲在迷魂酒中,我將計就計勸大家喝下去,虛與委屈一番,然後等大家功力恢復,同起發難,最好能一舉殲滅這個女魔頭,使你們脫離苦海,也剪除諸葛山真一個黨羽。」

  莎妮欣然道:「真的嗎?那太好了!相公,吳漫花必須除掉,那對將來的行動太有用了,諸葛山真用來害人的兩項最厲害的東西,就是散功迷香與迷魂酒,這兩樣東西的配方是慾海仙子獨傳之秘,她一直不肯交給諸葛山真,只要能除去她,諸葛山真就無法再逞強了,最多靠自己的武功跟大家一拼,那就不足為懼了。」

  羅菩提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他不敢派人到這兒來了,他大概也怕慾海仙子過來整他一下吧!」

  莎妮道:「是的,吳漫花不甘屈居人下,只是她的實力不如諸葛山真,所以她才拚命地網羅好手以壯大實力。」

  羅菩提道:「那麼還得慎重一點,莎妮,給你寫張字條,設法送到隔壁的豆腐店去,那是聞老虎的暗椿,由虎書生唐中主持,叫他迅速召集人手,守住這座宅子,絕不能讓一個人逃出去。」

  他的動作快,拔下薩玲娜的髮髯,在一塊木板上刻了應作的佈署,交給莎妮:「快去,然後找常醉客取解藥,如果你沒機會,就轉交給他。」

  莎妮把信接到手中說:「我是奉命來送相公赴宴的。」羅菩提忽然變臉,高聲道:「滾!滾遠點,我看見你就火,在路上如果不是你逃得快,我當時就殺了你!」

  莎妮臉色微變,但很快就知道羅菩提是有所為而發,遂也冷笑道:「羅大俠,你也放明白點,現在可不是你發橫的時候,本姑娘一伸手就能要你的命。」

  薩玲娜怒聲道:「莎妮,羅大哥功力雖失,我的功力還在,你敢再說,我就收拾你。」

  莎妮冷笑一聲道:「你不敢,百花山上的百花使有三分之一都是我們這邊的,除非你不要何妙容活了,你敢動我一下,我的姐妹立刻會把何妙容撕得粉碎。」

  才說到這兒,已有一個女子過來道:「莎妮,仙子叫你來請人的,你怎麼敢對他們如此無禮。」

  莎妮道:「五姐,你不知道,他們還以為自己是百花山的主子呢,對我發橫起來!」

  那個叫五姐的女子笑笑道:「莎妮!仙子還打算把百花山的人手全部都接收過來呢,何妙容不易就範,薩玲娜將要代她而領導百花信使,你將來還是她的部屬,怎可如此無禮!」

  莎妮一怔道:「仙子不是答應我來領導嗎?」

  五姐一笑道:「從前是這麼打算的,可是仙子看見了薩姑娘之後,就改變想法,覺得她比你合適多了。『天欲教』是以女人的姿色與魁力來征服男人的,必須要有充分的本錢才行呀!」

  莎妮道:「那樣不是要白忙一場了嗎?」

  五姐笑道:「你是大功臣,仙子不會叫你吃虧的,一旦成功,天下男子有的是,還怕苦了你!」

  莎妮憤然離去。

  這女子笑道:「羅大俠,情形你都知道了,如果你們被乾坤教收了去,絕不會比在這兒舒暢,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還是放聰明點好吧!」

  羅菩提冷冷進:「羅某沒什麼可考慮的!」

  五姐又笑道:「仙子知道你們都很恨諸葛山真,才爭先一步,把你們搶到手,如果你們想報復,只有投靠破仙子麾下,目前只有天欲教能頂得住諸葛山真的。」

  羅菩提哼了一聲道:「天欲教不過是乾坤教下的一個支派而已,憑你們也敢跟諸葛山真一爭!」

  五姐笑道:「你們加入後就不同了,宇內八奇,天欲教能掌握其六,再加上水陸兩派,百花山與萬家堡的人力,乾坤教又何足為顧,何況在這兒的生活享受比皇帝還舒服,羅大俠是聰明人,當然不會做傻事。」

  羅菩提冷笑道:「羅某不是那種人。」

  五姐笑道:「算了吧,只要你是男人,就逃不過我們的掌心,你跟玲娜的纏綿情味,難道全不動心嗎?」

  羅菩提似乎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低頭不說話了。

  五姐又道:「薩玲娜,你雖然逃婚而出,但你對羅大俠還是感情極深,你想保全他,得到他,就得跟我們合作。」

  薩玲娜剛要開口,羅菩提道:「算了,跟你說沒有用,我們去見吳漫花,看她用什麼方法使我屈服!」

  兩人憤然地隨著五姐,來到一間花廳前。

  果然吳漫花與聞千里、凌雲霄、萬年紅、萬年青四人在座。

  看見他們進來,聞千里一歎道:「完了!羅老弟,你也上當了,洒家還指望你能把我們救出去的。」

  羅菩提也跟著歎道:「常醉客誤事,我那裡會想得到呢?」

  聞千里道:「羅老弟,事已至此,大家只好認命了,該怎麼辦,就等你一句話。」

  羅菩提忙道:「這怎麼能由兄弟來決定?」

  萬年紅看了妻子一眼,低聲道:「羅大俠,萬家堡被奪,我感到愧對拙荊,因此我一定要收回來!」

  凌雲霄道:「在諸葛山真與慾海仙子之間,我們只有一個選擇,怎麼樣?我們都聽你的了!」

  羅菩提想了一想道:「諸葛山真意圖獨尊武林,如果讓他得逞,天下將永無寧日。」

  吳漫花笑道:「對了!天欲教只不過是在男女情慾上放縱一點,你們仍可本俠義之心,行俠之道,不失為俠義之威名,我對殺人不感興趣,因為我們並不要靠殺來使他人屈服,那不是王道手段,羅大俠,你說對嗎?」

  羅菩提只感到噁心和好笑,虧她說得出這個理由,但他沒有多作表示,只淡淡地道:「我們飲下迷魂酒後,是否神智喪失,像行屍走肉一般?」

  吳漫花道:「不會的,因為我對你們還要借用,真叫你們糊塗得人事不知,連武功也大打折扣,還有什麼用?」

  羅菩提道:「可是常醉客的樣子使我不樂觀!」

  吳漫花笑道:「那是為了要利用他請各位前來,藥性下得重了一點,此刻為各位準備的只是一半劑量,服下後只對我忠誠服從,沒其它作用!」

  羅菩提道:「好!我接受。」

  聞千里叫道:「老弟,你決定了?」

  羅菩提苦笑道:「剛才凌兄說我們只有在慾海仙子與諸葛山真之間作以選擇,那是不對的,我們只有一個選擇,慾海仙子不會把我們送給諸葛山真,不接受就只有死路一條,羅某無所謂,各位可千萬不能輕生,因為你們還有許多屬下弟兄,必須要為他們著想。」

  聞千里垂頭無語。

  羅菩提又道:「各位都有一片基業,創立不易,拱手讓人,固然不甘,連累到他們尤為不忍,少不得只有認命了,所以羅某替大家作了這個決定,免得大家為難,把迷魂酒拿過來吧!」

  吳漫花含笑招手。

  三姐立刻端上了一把酒壺道:「這酒很難得,只有五個人的用量,所以薩姑娘不必喝了,有了你羅大俠,她一定會合作的。」

  羅菩提接過道:「這酒多久才生效?」

  吳漫花道:「很快,一盞茶的時間就夠了!」

  羅菩提道:「好!我先喝,四位等一下,如果藥性發作後,不像她所說的那個樣子,四位即可以重作考慮。」

  吳漫花一笑道:「當然可以,為了使各位相信我的誠意,我可以接受任何條件,你還有什麼要求?」

  羅菩提道:「我們實在不甘心,都是被常醉客那混帳害的,趁現在我尚在清醒中,想打他一巴掌出出氣!」

  吳漫花道:「行!你要殺了他都行!」

  她再度招招手道:「莎妮,把那個醉鬼架來!」

  她手下的六個弟子都守伺在一邊,以防生變,只有莎妮是閒著的,莎妮去了不久,把醉態可掬的常醉客帶來。

  常醉客還拿著個酒瓶,斜眼看著大家道:「好!你們都在,老友重逢值得幹一杯!」

  舉瓶向口,羅菩提上前搶了下來,一聞瓶中沒有酒味,心知是龍珠所化的解藥,乃冷笑道:「醉鬼,你害得人好苦,還想喝酒呢!我恨不得一掌劈了你!」

  常醉客要去搶他手中的酒瓶,口中叫道:「打我沒關係,可不能搶去我的酒,把酒還給我!」

  羅菩提的手已舉起,忽又放下道:「看他這樣子,我連打的興趣都沒有了,薩玲娜,你來架著他,我們把他的酒喝了,這比打他令他難受一點。」

  薩玲娜上前架住了他,莎妮也幫忙架著另一邊。

  常醉客跳腳叫駕道:「羅小子,你敢搶老子的酒喝,老子就跟你拚命,你小子什麼缺德事不能做,偏要使這個割我肉的絕招!」

  羅菩提冷笑道:「每一個受你害的人都喝你一口,等一下你再拚命好了,看看誰含糊你吧!」

  說著自己喝了一口,又遞給聞千里,聞千里皺眉喝下。

  羅菩提歎道:「聞兄,看他這樣子活著也是受罪,不如讓他超生算了,但我們誰也不忍心下子,所以我要每個人喝他一口,回頭看他找誰,誰就解決他吧!」

  同列八奇都落到這個地步,每個人都有兔死狐悲之感,因此每個人也都在沉重的心情下喝了一口。

  最後輪到萬年青喝了,剛好完全喝光。

  羅菩提把瓶子扔在地上摔碎了,冷冷地道:「常醉客,從現在起,我不讓你再喝一口酒。」

  常醉客暴跳如狂,薩玲娜乾脆點上一指,才把他制住不動了。

  羅菩提等了一下,舉起酒壺,朝四人看了一眼道:「四位我先喝了,你們等過一盞茶時間,如果我也像常醉客一樣,你們就要慎重考慮了。」

  盤中有五隻杯子,他把酒平均倒在五隻酒杯子裡,自己先喝了一杯,其他四人都緊張地望著他。

  解藥入口,他們已經知道不是酒,都弄不清什麼用意,所以都耐心等候著。

  將近一盞茶的時間,四人都先後感到體力已復,凌雲霄最機靈,眼珠一轉道:「羅老弟,時候到了,你怎麼樣?」

  羅菩提把手一揮,四杯迷魂酒都灑在地上,他跳起叫道:「這酒喝不得,咱們還是拼了吧!」

  聞千里功力行開,第一個發作,舉手一拳就擊向了莎妮,吼道:「洒家先宰你這個吃裡扒外的狗婆娘!」

  他的武功無匹,而且是憋了一肚子的悶氣,這一拳的勁道何等強烈,再者誰也想不到聞千里會第一個找上她。

  莎妮自己更是想不到,拳風迫體,招架已是無及,砰的一聲,整個身子擊得飛了起來,羅菩提大驚失色,連忙躍起托住她的身子,才沒撞到牆上。

  可是落地之後,莎妮已口中噴血,血中夾著細碎的淡紅色血絲,聞千里的一拳,把她的內腑都擊碎了。

  薩玲娜目中怒火直噴,衝上去,一拳擊向聞千里。

  聞千里忙閃開道:「薩姑娘,你這是幹什麼?」

  薩玲娜怒極道:「我要殺了這個忘恩負義的賊頭陀!」

  聞千里莫名其妙,薩玲娜再度攻去時,地下的常醉客已一躍而起道:「薩姑娘,這是誤會,聞老虎根本不知道莎妮已改邪歸正,這怪不得他!」

  薩玲娜轉過身去,接下羅菩提懷中的莎妮,已是氣若游絲,臉色慘白若死,忙抬臉道:「羅大哥,還有救嗎?」

  羅菩提搖搖頭。

  薩玲娜瞪目向聞千里道:「賊頭陀,我看你怎麼交代?要不是她暗中相助,你們怎麼能回復功力?」

  聞千里一怔道:「那解藥不是你們帶來的?」

  薩玲娜道:「解藥是羅大哥帶來的,但沒有莎妮的幫助,吳漫花又不是死人,肯讓你們服下解藥嗎?」

  聞千里整個怔住了,薩玲娜道:「再說莎妮是百花山的叛徒,也輪不到你來管教!」

  羅菩提忙道:「薩玲娜,你怎麼說這種話?」

  聞千里坦然道:「這話也沒什麼不對,洒家出手是魯莽了點,但洒家可不認錯,事有應為與不應為,陸道弟兄有受百花山管教多年,洒家也沒說一句話!」

  薩玲娜道:「因為你的那些人犯了該殺的罪!」

  聞千里道:「不錯,江湖上兩種罪都是必殺無赦,一是姦淫,一是叛幫,她這兩罪俱犯,你們也許認為洒家不該管,但洒家以為現在大家不該分彼此,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如果洒家的弟子有類似的不軌行為,無論誰殺他都行!」

  薩玲娜不禁為之語塞。

  莎妮以微弱的聲音道:「薩玲娜大姐!這是我應該受的懲罰,也是我最好的結局,否則我也沒臉活下去,請你轉告山主,還有些姐妹受天欲教的脅迫蠱惑,希望能給她們一個自新的機會……」說完最後一句話,噴出最後一口血,她就寂然不動了。薩玲娜含淚將她平放在地下,目注吳漫花道:「莎妮雖死於聞千里之手,但你才是罪魁禍首,你得為她償命!」

  當羅菩提揮掌掃開了四杯藥酒,吳漫花已經知道情況不對,欲待應變,可是萬年青,萬年紅與凌雲霄三人動作迅速,立刻分守三方,斷了廳中去路。

  吳漫花仍然很沉穩,把她的六名弟子叫來,分站在她的兩側,靜靜地等候著,直到薩玲娜向她發話時,才冷冷一笑道:「她居然敢背著我搗鬼,我也想宰了她呢!聞老虎替我出手,我真要感謝他!」

  聞千里一個虎吼跳了過來,揮拳猛擊。

  吳漫花端立不動,她身邊的兩名弟子長劍突出,十分鋒厲。

  聞千里仗著有橫練功夫,不予理會,可是劍尖迫體,居然突破了他的護身氣功,幸好他功力深厚,就地倒翻而出,胸前兩處破洞中已滲出鮮血,受了點輕傷。

  這一來別的人都為之一驚,聞千里名列八奇,居然在吳漫花的手下弟子劍下一招受傷,有徒如此,其師可知。

  吳漫花微微一笑道:「羅菩提,你雖解了他們散功迷香之毒,恢復了他們的功力,但想救他們出去,恐怕還是不容易,我既然敢跟諸葛老兒分庭抗禮,另樹一幟,當然不是全靠著一些散功迷心的手段!」

  羅菩提點點頭道:「不錯。我太低估你了,你的迷香對諸葛山真不起效果,而能使他對你百般容忍,自然是你的真功夫也有令他敬服之處。」

  吳漫花道:「因此我仍要留下你們。」

  羅菩提笑笑道:「不過你也要看看清楚,宇內八奇有五個人在此,而萬氏夫婦的功力更不遜於聞兄,我們這六個人聯手,你得應付得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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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吳漫花笑笑道:「光憑口說是沒有用的,你們加上薩玲娜有七個人,我連同手下六名弟子也是七個人,正好一對一單打獨鬥,聯手群毆,由你們挑好了。」

  聞千里又怒叫道:「洒家不信這婆娘真有什麼了不起,賊淫婦,洒家就先挑你!」

  吳漫花笑道:「你還不夠資格,只能跟我的弟子交手!」

  聞千里又要衝過去,羅菩提把他攔住了道:「聞兄!且慢,人家有兵器,你赤手空拳怎是對手!」

  吳漫花笑道:「是啊!剛才你已嘗到厲害了,儘管你一身橫練功夫到家,還是鬥不過利劍之威!」

  聞千里叫道:「你有種就把洒家的兵器還來!」

  吳漫花笑道:「聞千里!我又不是跟你比武,還要講清這些規矩?我吃定你了,不怕死的就上來!」

  聞千里又想挺身上前,還是羅菩提硬把他拖住了,勸道:「聞兄,你這一上就亂了,一個對一個,你不會吃虧。但她們未必會守規矩,等你陷入困境,大家又不能坐視,一窩蜂地打起來,這兒地方窄,空手的人一定吃虧!」

  聞千里道:「最多是七對七而已,她們也沒多出一個,難道我們就怕了不成?」

  羅菩提道:「七對七尚可一拚,七對六也可以支持一下,但她們只要跑出去一個,我們就輸定了!」

  聞千里道:「她們還有幫手不成?不會的,如果有的話,她們早就召來了,怎會在這兒乾耗著!」

  羅菩提道:「她們沒有別的幫手了,但是聞兄的兩位師弟,凌兄的一位部屬青虛兄,以及萬家堡的幾個人都會間接地幫她們的忙,迫使我們束手被制!」

  萬年青道:「不可能,這幾個人的忠貞都是信得過的!」

  羅菩提道:「他們此刻功力受制,手無縛雞之力,只要有一個人出去拿他們的性命作為威脅,我們是置之不理,聽任他們殺呢?還是為救他們再度受制?」

  這倒是個嚴重的問題,每個人都怔住了。

  吳漫花哈哈一笑道:「羅菩提!你不愧為八奇之首,夠聰明,但是你有什麼辦法嗎?」

  羅菩提道:「有的!等下去,我們守緊門戶,不讓你們出去就行了,聞兄的師弟虎書生唐中已經帶了龍珠去為那些人解毒了,等他們大功告成,內外夾攻,我們就佔到絕對優勢,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吳漫花臉色一變道:「你胡說,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羅菩提道:「他對裡面的情況不夠瞭解,自然行動要慢一點,再者你或許把人藏得緊密,找起來費點時間,但我想他遲早會找到的,那時就輪到你著急了!」

  吳漫花果然很緊張,因為人被囚禁在花園中柴房的地窯裡,雖然很隱密,但用心找還是找得到的!

  她在這兒的人手並不多,除了新近趕來的幾個人之外,就只有這六名弟子,如果以實力而言,這力量不算弱,她的六名弟子,縱然不如聞千里等人功力深厚,相差也不太多,何況她已控制住這些人,應該毫無問題了!

  因為將羅菩提等八奇中的六人收歸門下是一件大事,唯恐有錯,才把六名弟子都召來鎮壓。

  換而言之,她的全部人力都集中在這裡,地窯中只有一把鎖而已!

  再者也沒想到這些人的功力會同時恢復的,更沒想到羅菩提的功力被制是偽裝的,她不禁暗恨諸葛山真,散功迷香的毒,龍珠可解,諸葛山真雖然說過了,卻沒有給她一個有效的測試方法,那條計顯然是沒有發生效用,否則羅菩提帶了龍珠前來,她怎會一無所知呢?

  可是以前對聞千里身上與薩玲娜身上的龍珠,那條毒蛇都產生了感應,照理不該出錯的呀!

  其實諸葛山真沒有騙她,只是低估了羅菩提的智力,萬沒想到羅菩提把解藥放在常醉客的身上帶了進來。

  這時吳漫花最急的不是龍珠了,而是羅菩提的那番話,假如聞千里的部屬真的帶了龍珠前來,把地窖中的人功力恢復,在實力上她就吃虧多了!」

  因此吳漫花一擺手道:「分兩路衝出去,我居中策應,誰出去後,立刻就帶那些人來!」

  她的六名弟子動作配合很快,她的話才說完,六個人己分兩路衝出,萬年青與萬年紅夫婦各守一邊,忙用手發掌阻攔,這夫婦倆不像聞千里那麼莽撞!

  她們的掌式走輕靈的路子,專揀對方的空門出手,居然能勉強支住幾下,就這幾下已經夠了。

  聞千里與凌雲霄兩人急忙分頭撲上策應,跟著常醉客與薩玲娜又跟著上去,形成六對六的場面。

  吳漫花格格一笑,身形輕飄,朝另一處門撲去。

  凌雲霄忙叫道:「羅老弟,攔住她!」

  羅菩提的確出手攔住了,但是吳漫花的功力奇深,袖中忽地探出一對銀色寶劍,用式更精!

  羅菩提徒手撥戰了四五招,已是驚險萬狀,吳漫花一咬牙,厲招頓出,銀光照眼,羅菩提滾身避開,吳漫花已經飄了出去,羅菩提滾了過來,衣下長劍頓發,劍氣指處,已有三個女子霍然驚叫,拋劍倒地。

  那是羅菩提再次施展出他的黃山絕技,劍氣閉住,跟著跳向一邊,劍招再發,另外三個女子也被制住了!

  輕鬆利落,一氣呵成,剎那間就把六個女子都點倒了。

  聞千里首先叫道:「老弟!真有你的!」

  羅菩提道:「這不算什麼,一來是各位絆住了她們,使我可以從容施展,二來,是她們根本不知道我會這一手功夫,否則就是單打獨鬥,想制倒一個人也不容易!」

  萬年青搶了一支劍道:「吳漫花跑去殺我們的人了,我們快點追上去阻止她!」

  羅菩提道:「她已經搶先了一步,現在去阻止她是來不及了,不過照我的計算,唐中也應該得手了,那些人的功力已復,足可以跟她一拼了!」

  萬年青道:「唐中要沒有來呢?」

  羅菩提道:「那也不要緊,吳漫花並不是真正想殺死那些人,只是想用來挾制我們而已,現在我們手上有了這些人不殺,就更不怕她了,慢慢地等她好了!」

  每人都有一支劍,凌雲霄道:「這六個女子交給我一個人監視就行了,各位還是前去接應一下!」

  「如果唐中的行動稍慢一點,那些人的功力尚未及恢復,唐中一個人恐怕不是吳漫花的敵手,這個娘們捲土重來,武功大進……」萬年青道:「由我與薩姑娘留此監視,凌兄跟各位前去較為妥善,她們都是女的,我們可以把她們放在一起,即使吳漫花去而復回,我們也可以貼近照顧,凌兄把她們搬來搬去,恐怕不太方便!」

  凌雲霄笑笑道:「萬夫人,在這節骨眼上還講什麼男女之嫌,凌某決不是自誇,在必要的時候就得痛下殺手,嫂夫人與薩姑娘未必能下得了狠心!」

  萬年青道:「這個凌兄請放心,真到要殺人時,我會下殺手的,我可不是什麼菩薩心腸的女子!」

  凌雲霄道:「吳漫花與諸葛山真雖然不和,到底還是一邊的,而萬家堡已陷敵手,如果嫂夫人做得太狠,她可能一怒而去,轉而對萬家堡的人報復。」

  「倒不如由我來,我還沒這些顧慮,這六個女子技業不比我們差多少,如果再回到對方手中勢將為吾方之大患!」

  正說之間,吳漫花已飄然而回,一看六個部下都被制住,臉色大變,衝過來就朝羅菩提發劍拚命,招式極為狠毒。

  羅菩提挺劍招架,對打了幾招,振腕一劍,架住了她的雙創道:「吳漫花,我們的人呢?」

  吳漫花切齒怒罵道:「小賊,你居然在我面前要狡猾,人早被你們救走了,你跟我裝什麼糊塗,把我誆了去,趁機制住了我的弟子,我不宰了你誓不為人!」

  羅菩提不禁一怔。

  聞千里大笑道:「唐中這傢伙倒是有點鬼心眼,他知道一時不易使他們恢復功力,又怕我們這兒不易得手,乾脆先把人搬走了,來個絕戶計,吳漫花,這下子你乖乖地認命吧!」

  說著挺劍上前,正待參加搏鬥,羅菩提卻道:「聞兄,你不要上來,讓小弟一個人對付她就夠了!」

  長劍翻飛,又戰了十幾個回合,吳漫花的劍式雖不如羅菩提的沉穩,但論功力深厚她尤有過之。

  兩人這一番對博,竟然旗鼓相當,只是吳漫花情切拚命。有時根本不顧自己,往往採取同歸於盡的打法,漸漸地佔了上風。

  聞千里又想上前助戰,但羅菩提再度把他推開道:「聞兄,依多為勝來對付一個女子,豈吾輩所應為,你還是歇著吧!」

  再度交手,又過了十幾個回合,總共已鬥了近五十招,羅菩提乾脆採取守勢,穩住陣腳道:「吳漫花!你此刻大勢已去,何必還要逞狠拚命呢?你當年既能逃過一死,我們也不想難為你,只要你從此放手,我們就放你去!」

  吳漫花怒道:「放屁!我忍氣吞聲多年,就是為了重起爐灶,找當年圍攻我的人一雪前恨,你要我收手,還不如殺了我的好,老娘不是那種安於寂寞的人!」

  凌雲霄冷笑道:「吳漫花,你東山再起,不過才造就了這六個女子,沒有了她們,你還混個屁!」

  吳漫花道:「她們既然落在你們的手中,你們肯還給我嗎?少說屁話,要殺就殺,老娘自然會替她們報仇的!」

  凌雲霄道:「你別作夢,今天你走得了嗎?」

  吳漫花哼了一聲道:「笑話,憑你們這幾塊料,還想留得下我不成?不信你們就一起上來,看老娘不一個個宰了你們,你以為老娘真是省油的燈!」

  凌雲霄正待上前,萬年青卻道:「凌兄!不可!這兒地方窄,對方技業不弱,人多反而佔不到便宜。」

  「她是困獸之鬥,我們卻犯不著跟她拼,氣勢上就先吃了虧,再說人多手雜,我們又沒有經過聯手的配合,反而阻礙了自己人的手腳,予人可乘之機,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堅守門戶,活活地困死她,已入圍中,就犯不著力敵了!」

  凌雲霄聞言一笑道:「到底是嫂夫人高明,羅老弟!那就偏勞你了,拖她個兩百招後再換個人上,活活地困死她,看她有多久的耐性。」

  聽了這話,吳漫花倒是急了,她功力雖深卻經不起這些高手車輪戰,不禁怒罵道:「你們要不要臉?」

  凌雲霄道:「現在你曉得要臉了,你用迷香對付我們時,怎麼不想想那種手段是否要臉呢?」

  吳漫花咬牙恨聲道:「姓凌的,早知你如此卑鄙,老娘就該一劍宰了你,下次再犯在老娘手裡有你好受的!」

  凌雲霄哈哈大笑道:「還有下次嗎?除非你死後陰魂不散,做鬼還找老子報仇了!」

  吳漫花恨極飄身直撲,竟然捨棄了羅菩提,改向凌雲霄攻擊,兩三個急刺急攻,居然把凌雲霄殺得連連退後。

  銀劍萬年青見勢不佳,連忙發劍助戰,堪堪才把她撐了回來,可是吳漫花將身子一縱,又攻向一邊的萬年紅而去。

  幾下殺手,把萬年紅也逼得險象橫生,萬年青與凌雲霄也忙跟過去救應,三支長劍同時砍落下來!

  吳漫花雙劍並舉,把三支劍架在了。

  三個人不容她發招脫困,勁力突發,往下壓,使她的劍無法再抽出,只有咬牙苦撐著。

  這個女魔果然了得,在三大高手的合攻之下,她居然能撐得住,而且絲毫不讓!

  凌雲霄且戰且道:「再來個人給她一劍,就可以收拾她!」

  可是羅菩提、薩玲娜、常醉客與聞千里都是俠義心腸的人,明知道再上去一個人,輕而易舉就可以把吳漫花困住了。

  但誰也不好意思上去插這個手。

  凌雲霄看了他們一眼,輕歎道:「如果凌某此時在旁邊,也是不屑上前插手的,我們究竟是八奇中人,怎麼樣也不好意思乘人之危,幹這種事的!」

  他口中說著話,左手卻電擊點出一指,直取吳漫花的腰間大穴,在這等情形下,吳漫花萬可無避,輕哼一聲,身子往下坐去。

  三個人抽回長劍。

  萬年青吁了一口氣道t「這妖婦的確難鬥,我們合三人之力,都無法把她的雙劍壓下一寸,如果不是凌兄及時一指,還真制不住她!」

  凌雲霄有點訕然道:「凌某知道此舉有欠光明,可是對這種人,也顧不得什麼了,如果讓她逃了出去,回到諸葛山真那兒,無疑的將是我們一大後患!」

  才說完這句話,地上的吳漫花忽起單腿一勾,將凌雲霄勾倒了下去。

  跟著雙劍一橫,逼在凌雲霄咽喉處,將他護在自己的胸前,雖然兩人都躺在地下,但由於吳漫花在下面,別人都無法施救,而且也都怔住了。吳漫花腰幹一挺,把凌雲霄也托著站了起來。

  同時膝蓋一項,倒是真正地利用暗勁撞穴的手法制住了凌雲霄,冷冷一笑道:「老娘那有這麼容易就被制住了,姓凌的,你出生太晚了。不知道老娘的腰間滑穴功夫厲害,以前有多少人,跟老娘上床倒想暗算老娘,結果反被老娘制住了!」

  群雄中只有常醉客常在江南活動,對吳漫花的情形較為清楚,輕輕一歎道:「我忘記提醒各位了,這女魔擅長滑穴功夫,可以將穴道滑過一邊,暫時移位,以前俠義道上的人,為了想制服地,不惜自污名節而偽裝受她誘惑,想在床上歡好時,突施殺手制住她,結果反而中了她的道兒,凌兄剛才得手太容易,我就覺得不對勁!」

  凌雲霄苦笑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如果你早打個招呼,我們先砍她幾劍,也就沒有這些麻煩了!」

  常醉客道:「事隔多年,江湖上都以為她死了,常某也沒想到在此地還會見到她,那裡記得起呢!」

  吳漫花道:「少廢話,快把我那六個弟子的穴道解開!」

  凌雲霄想道:「你在做夢,最多你殺了我而已,你自己也別想脫身,休想要我們放了你的徒弟!」

  吳漫花冷冷地道:「你不要命了嗎?」

  凌雲霄叫道:「老子一時不慎,中了你的鬼計,大不了一死而已,死了自有人替我報仇!」

  羅菩提道:「吳漫花,你放了凌兄,我就放了你的弟子!」

  凌雲霄立刻叫道:「不行,羅老弟,你這麼做不是救了我,而是害了我,叫我一輩子抬不起頭……」聞千里道:「羅老弟!老凌是水道之主,在我們綠林道上,一個人的生死無足緊要,榮譽卻不能受絲毫損失。」

  「你有辦法可以救他下來,那還可以說,如果你用那種辦法換回他的一條命,那還不如殺了他好,一個當總瓢把子的,絕不能與敵人妥協而保全自己!」

  凌雲霄道:「不錯,羅老弟,如果我有能力,現在早就自殺了,即使你以交換的方式保全我一命,我也只有抹脖子一條路了!可是這筆帳就記在你頭上了,你侮辱了水道弟兄的尊嚴,他們恨你一輩子的!」

  羅菩提一怔道:「有這麼嚴重嗎?」

  凌雲霄道:「不錯,綠林道上,一向有此慣例,我身為魁首,更應該為弟兄們做個表率!」

  羅菩提沉吟難決。

  凌雲霄已大叫道:「賊婆娘,你找錯對象了,老子豈是吃你這一套的人!」

  吳漫花目泛厲光道:「姓凌的,你當真不要命了?」

  凌雲霄破口大罵。

  吳漫花臉色一寒,雙劍正待放下!

  羅菩提忽然道:「慢一點,吳漫花,凌兄不同意交換,放你的弟子是不可能了,但你若放下凌兄,我也饒你不死!」

  吳漫花冷然笑道:「笑話,現在你們當中誰還留得下我!」

  話才說完,背後有人接口道:「我留!」

  她背對著屏風出口,群俠都在她的面前,就是怕大家攔住她。一面說話,一面拖著凌雲霄後退,準備找一個恰當的位置,殺了凌雲霄就退走!

  這時已退到屏風缺口處了,不想背後突然會冒出一聲,一怔之下,還來不及做何反應,脅下一麻,跟著身上幾處大穴,都被人封住了。

  屏後轉出了何妙容,她冷冷地道:「吳漫花!你的滑穴手法高明,試試滑過我的截腕手法!」

  吳漫花瞪著大眼,連連運氣,卻始終撞不開被封死的穴道,目中怒火直噴,卻已無可奈何!

  何妙容上前把凌雲霄的腰間穴道解開道:「凌兄!在朋友的救援下脫困,總不算損及你這位水道盟主的尊嚴吧?」

  凌雲霄一拱手,訕然道:「慚愧,慚愧,這是凌某第三次蒙受山主援手,盛情高義,凌某萬死難報!」

  何妙容輕歎一聲道:「大家都是自己的人,談這些幹嗎?」

  薩玲娜見了何妙容,心中有愧低頭不敢看他。

  羅菩提忙道:「大姐來得正是時候,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的?」

  何妙容道:「唐中告訴我的,他們出事了。」

  羅菩提一怔道:「出了什麼事?」

  何妙容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從這兒把一部分人救了出去,半路上受了攔截,拚死苦鬥,身受重傷,我到得恰是時候,但也只救下他而已,救下來的人仍然被搶走了。」

  「我不知道你們這兒情形如何,衡量一下輕重,還是先來看看,早知如此,我倒是該追上那批人去!」

  羅菩提道:「大姐來得還是有用,至少截住了這個女魔頭。救了凌兄,那些人是被諸葛山真虜去的嗎?」

  何妙容道:「不清楚,我都不認識,跟唐中交手的是一個白髮老婦,手持一對龍頭拐,招式很凌厲,我跟他苦鬥了三十多招,才把她擊退……」萬年青失聲道:「那一定是計姥姥!」

  何妙容道:「是萬家堡的人?

  萬年青道:「是的!她是先父的僕婦,世代在萬家服事,是堡中功力最高的一個,堡中新任的總管萬永是她的侄子,照理她不應叛變而為諸葛山真所用!」

  羅菩提輕歎道:「那一定是受了迷魂藥的蠱毒。幸喜吳漫花跟諸葛山真格格不入,還控制著配方在手,沒被他得了去。」

  「目前他所有的,只是吳漫花以前為他配製的一點,否則他控制了配方,大批製造,在中原各大門派的主要人物上施用,整個武林都受他的控制了!」

  聞千里一搖腦袋道:「這玩意可真厲害,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做的,居然能叫人心智都迷失過去。」

  羅菩提苦笑道:「我對配製迷藥外行,但知道它主要的成份是龍涎與龍腦,而諸葛山真掠去的蟄龍藏珍中這兩樣東西才是他最迫切想得到的!」

  何妙容道:「你怎麼曉得的呢?」

  常醉客跟著道:「是啊,羅老弟!你即然知道諸葛山真志切在取這兩樣東西配製迷魂藥,在藏龍池畔,就該阻止他得手呀!」

  羅菩提歎道:「我只是事後才曉,哪有先見之明!諸葛山真的迷魂香,吳漫花的迷魂藥酒,都是在屠龍之後才使用的。」

  「如果他早擁有這玩意兒,有很多機會在凌聞二位與萬氏伉儷身上著手,只要控制了他們這三處人,藏龍池畔屠龍時,連一塊龍鱗都輪不到別人了!」

  聽他這樣一分析,大家想想確有道理。

  其實龍涎龍腦具有異香,嗅之能使人迷魂,古典上早有記載,只是這種洪荒遺獸,早已絕種,千百年難得一見,大家都以為是神話傳說而已,直到常醉客身經其害,才知道確有其事!

  沉默片刻後,何妙容才道:「幸好清葛山真只知道了迷魂香的製法,而功效最烈的迷魂藥酒配方還控制在吳漫花手裡,而這個把柄又恰好落在我們手裡,否則他們兩個合作之下,那可真是不可收拾了!」

  凌雲霄道:「何山主說得不錯!我們應該先來個絕戶計,把這女魔頭給宰了,兔得他們湊在一起……」說到這兒,他忽地一怔道:「咦!那女魔頭呢?」

  何妙容由暗中現身,剛好在門口制倒了吳漫花,大家跟了出來。

  只顧得說話,卻忘記處置吳漫花了!

  凌雲霄想起來要殺她以絕後患,地上已不見了吳漫花影子,隨行的桑妮道:「一個老頭把他搬進去了。」

  羅菩提一驚道:「老頭兒是什麼人?」

  桑妮道:「我不知道,他是跟各位一起出來的,穿著傭人的服裝,我以為是各位的從人,沒加注意!」

  薩玲娜驚叫道:「我們全被困在這兒,那來的從人?」

  羅菩提一歎道:「薩玲娜!這不能怪桑妮,她剛來到什麼都不知道,這一定是諸葛老兒弄的鬼!」

  聞千里驚叫道:「什麼?諸葛山真也在這兒?」

  羅菩提道:「一定是他,只有他有這麼大的本事,能藏身在附近而不被我們發現,也只有他有這個膽子,能趁亂把人偷偷地救走!」

  眾人忙繞過屏風,回到屋裡。

  果然不見了吳漫花,連吳漫花手下的六個弟子,也都失去了蹤跡!

  桌上有一個大「謝」字,是用手蘸著水寫的。

  水跡宛然,分明寫了不久。

  大家又都驚住了!

  羅菩提一歎道:「他真是應該好好謝謝我們,我們這一次雖然把大家從天欲教中救了出來,卻也幫了諸葛山真一個大忙。」

  「諸葛山真深知吳漫花心高於天,不想把天欲教納入他的萬方教之下,才在這兒設下埋伏,網羅幫手,準備與諸葛山真分庭抗禮的。我們把吳漫花逼遍上了絕路,諸葛山真趁虛而入,萬方教中,又增加不少實力了!」

  凌雲霄皺眉道:「是啊!諸葛山真這頭老狐狸太狡猾了,他是故意讓吳漫花在這兒打頭陣,明知道她一定會失敗,等著揀便宜,這下子他可如意了!」

  聞千里道:「這也沒什麼了不起,吳漫花不過才上下七個人,又能起多大的作用!」

  羅菩提道:「吳漫花本身的功力已經不弱,手下六個弟子,也都是一流身手,萬方教中增加了七名好手,的確是相當可觀的。」

  「剛才我們在這兒集合了八奇中的五個人,還加上了薩玲娜與萬大嫂,何嘗佔得了多大的便宜!」

  眾人不禁低下了頭。

  聞千里想想道:「那時我們的功力初復,多少要打個折扣,在正常的狀況下,有一半的人也足夠應付了。」

  「何況論人手,洒家與凌老大還可以搬出一些來,水陸兩道合起來,至少有近百能列入一流的好手。」

  羅菩提苦笑道:「人多沒有用,他們佔據了萬家堡,利用堡中的人手來跟我們對抗,吃虧的還是我們!」

  「因為萬家堡的人只是心智受迷惑而被利用,急拼之下,諸葛山真根本不在乎,我們卻等於是自己打自己!」

  萬年青道:「各位不必為敝堡的人顧慮,萬永已經說過了,堡中的人有一半早就心生叛意,被南山子買通了,像這種叛徒誰碰上就殺,不必留情!」

  羅菩提苦笑道:「萬大嫂,話不能這麼說,即使下屬有一半人叛離,至少還有一半是忠心耿耿。」

  「而諸葛山真最先派出的,必然是心智受迷的那一批人。用我們自己的力量來打擊我們,這是他們最狠毒的一手!」

  萬年青也不說話了。

  何妙容道:「羅兄弟說得對,諸葛山真明知道我們齊集人力打算進攻,卻故意不聞不問,就是在等我們去上當,利用萬家堡中心智受迷的人來對抗我們,死傷得越多,對他越有利!」

  萬年青急急道:「那該怎麼辦呢?」

  羅菩提想想道:「我們也來個以逸待勞!按兵不動,好在諸葛山真志在天下,不會一局處西蜀一隅為滿足的,凌、聞二兄請齊集主力,封鎖水陸兩路,不讓他們對外發展!」

  聞千里道:「那當然可以,可是他們如果傾巢而出,我們恐怕攔不住!」

  羅菩提道:「真要傾巢而出,就放他們過去也行,我們的目的只是不讓他安頓下來!從容準備。」

  凌雲霄道:「一直枯守下去也不是辦法,吳漫花被他網羅去了,迷魂酒的配方如果被他弄到了手,那時我們就慘了!」

  羅菩提最後道:「目前當務之急,就是一面封住他們對外的去道,另一方面,實施巢底抽淨之計,進入堡中阻止他們大量製造迷魂藥酒!」

  萬年青道:「全堡俱在他的控制下了,怎麼能進去呢?」

  羅菩提道:「萬大嫂,根據我所知,一般武林世家,在莊宅中必然有秘密的通道,除了主人之外,誰都不知道,萬家堡成立多年,想必也有這種應急的秘密通道吧!」

  萬年青道:「是的!有一條通道,是條地穴,長約里餘,一直通向堡後的荒山,可是多年來從未使用,恐怕早已坍塌堵塞了。」

  「還是小時候,由家母帶我走過一次,那時地穴中的木架腐朽了,萬家堡與外界不通往還,堡中防務固若金湯,我根本沒想到會用得到它!」

  羅菩提神色一振,道:「只要有就行,那怕年久。坍塌處用手扒開墜土,不就能夠過去了!」

  萬年青道:「可是那條通道的出口是後院中的一口水井,而後院一直是愚夫婦的居所,列為堡中的禁地。」

  「現在必然為諸葛山真所佔用,佈防極嚴,而且通道很狹窄,僅容一人通過,這麼多的人怎麼進得去呢?」

  羅菩提笑道:「用不著太多人,我們又不是去突襲,而是前去破壞他們製造迷魂藥的材料!」

  萬年青道:「誰曉得放在什麼地方呢?」

  羅菩提道:「可以問堡中的人!」

  萬年紅道:「連最忠心的計姥姥都被迷失了神智,成為他們的工具了,還有什麼人可問呢?」

  羅菩提笑笑道:「萬兄別忘了我們有龍珠可以解毒,潛入堡中後可找到二位認為真正靠得住的人,先將他制住!」

  「然後用龍珠把他所中的毒解了,自會提供我們所需要的消息,此行不宜人多,我想由兄弟與何大姐會同賢伉儷四個人就行了!」

  薩玲娜道:「四個人,那怎麼行呢?萬一要是被發現了,憑你們四人之力連突圍都不夠!」

  羅菩提道:「假如真被發現,我們全部的人一起去了也是不夠的!」

  「萬氏伉儷是堡主熟悉地形,此行非他們不可,否則我就不邀他們同行了,我與何大姐,新參天龍秘笈下冊配合了十三字真解,合練了幾手劍式,威力很大,在必要時可以拼一下,突圍應該有點希望!」

  薩玲娜道:「我去行不行?」

  何妙容道:「你去當然行,可是有個重要的工作要你做,我們進去後,如果行蹤洩露,引起混戰時,你就得率領百花山的人手明攻萬家堡接應我們突圍!」

  薩玲娜道:「這個接應的工作師姐比我更合適。」

  何妙容一笑道:「師妹!接應的工作,我們倆都合適,但是潛進去,你就不如我了,當混戰發生時,誰都無法照顧誰!但也必須要靠自己的本事往外闖,那不僅是武功的高深,而要靠臨陣的經驗,這方面你會比我強嗎?」

  薩玲娜對這位師姐兼族長的大姐,一向是敬畏萬分。

  何妙容說了話,她就不敢再爭了。

  聞千里道:「配合接應突圍的事,我們也可盡一分力的!」

  萬年青道:「那當然,敝屬總管萬永已經被救了出來,他對敝堡的形勢很熟悉,由他與三位聯繫配合吧!因為敝堡對外有兩條通道,一通水門,剛好由凌聞二兄與薩姑娘分頭擔任,才能兼顧,而且要繞到後堡,也必須要三位開始先佯攻一陣,才能掩護我們的行動!」

  凌雲霄一歎道:「難怪諸葛山真要選中貴堡作為根據地,照貴堡所居的形勢,就是要我們所有的人力也攻不進去的!」

  萬年紅笑道:「萬家堡雖然利於固守,但也有缺點,就是也容易被人封死出路,所以萬家堡中,至少要準備一個月的存糧。」

  「萬家堡本來就有百口人,諸葛山真又帶了邪神教的大批人員進去,人員增加了兩倍,如果真能閉塞得住的話,只要困他個十天,他們就耽不住了!」

  凌雲霄一笑道:「萬一把這個機密透露出來,等你我收復萬家堡後,水道兄弟要清算藏龍池畔的舊帳也就方便多了,只要封死出路,困他們三四個月……」萬年紅一歎道:「那時是受了南山子的愚弄,才對凌兄多有得罪,如果凌兄不能原諒的話,事了之後萬某一身當之……」

  凌雲霄笑道:「老弟只是開開玩笑,大家都是受害人,那筆帳要算也該算在諸葛老兒的頭上。」

  眾人一笑而罷。

  在調集人手上,最苦的還是聞千里,他的四大天尊雖告脫險,但最得力的助手唐中又受重傷,而且還被搶去不少好手:「幸好這次的行動只是作作樣子,否則三路進攻,那面都支持不下來,磨到天黑,三路人馬都出發。

  羅菩提是配合百花山這一組的,撲奔西面,深入三四里,但見一座城堡雄峙在半山之間,在夾縫中有一條山道可通,長約百丈,約有八九個轉彎,形勢異常險要,無怪乎能崛立一隅,使外人止步。

  因為在這些轉折之處,只要布上一二個高手,就可以們一夫當關之效,武功再好的高手也難越雷池半步。

  他們主要的目的是繞向後山,勢非要攀越到第二個轉折處不可,因此來到山道前,羅菩提止步道:「萬兄,在以往貴堡是採取什麼守勢的?」萬年紅道:「這是通往後堡的小道,防備較嚴,通常都是由堡中的好手輪值,以勁弓擂木配合守備,但現在諸葛山真是否更換守備方法就不得而知!」

  羅菩提道:「勁弓擂木只是用來對付一般武林人物,如果遇到內外兼修的高手,根本是沒有用!」

  萬年紅道:「那擂木重千餘斤,居高臨下,威勢尤猛,勁弓系以機發射,能穿金洞石。咱們練功不外是避刃與抗擊兩種,經得起擂木砸擊者,就擋不住劍刃,兩者配合,已經固若金湯,除非是兩者兼具才上得去,而事實上,這兩種功夫是互相沖克的絕無兼具的可能!」

  羅菩提笑道:「不錯,金鐘罩避刃而不避棍棒,鐵布衫抗重擊而不避兵刃,兩者是無法兼修。」

  「但可以利用人為的方法補救,練成金鐘罩的人可以用輕功閃避滾木,練成鐵布衫的身披重甲,或是手握盾牌,就可以避過了!」

  萬年紅道:「老弟試一試就知道了!」

  萬年青道:「羅相公不可輕視,箭矢是由受過技擊的好射手發射,縱有避刃的寶中甲,卻沒有避穴功,他們射出時,是對準要穴攻擊的,所說的方法不是沒人試過,結果都被擊退下來,即使是高手運功防護,穴道上也挨不起一下重的,先祖設防時,已考慮到這種種可能了!」

  羅菩提笑道:「假如防禦的方法沒有改變,小弟已有了登越之策,兄嫂收回貴堡時,這個漏洞不可不防!」

  說著他仗劍拔身飛起,腳尖才踏上台階,果然有三四根滾木挾雷霆之勢壓將下來!

  這三尺來寬的山道上苦在無別處可以容身,而且放滾木的人受過嚴格的訓練,每一根滾木的距離配合得恰到好處。

  假如躍起跳過第一根,落地之時,恰好撞上第二根,就算登山的人反應迅速,跳過第二根,絕對跳不過第三根去。

  幸好這段山路不過才二十來丈,見勢不住立刻躍退回來,也還來得及,所以萬氏夫婦也沒有上前支援!

  可是羅菩提早已計算好了,所以他在第一根滾木沒有臨身前就跳了起來,略略提早了一步!

  就這一步,卻已佔儘先機。

  他落地之時,第一根滾木恰恰滑過,第二根還有一段離,恰好來得及再跳起來,避過第二根。

  以此類推,一連五根滾木都被他滑過,佔上第一個缺口,而且長劍突進,制住兩名推木的堡丁!

  萬年青跟著上來,手起劍落,就把那兩個人砍成四截。

  羅菩提一皺眉道:「大嫂!這兩個人已經被制住了,說不定是受脅迫或是受了迷心藥物所制的呢……」萬年紅跟著上來道:「不會!這兩個人是南山子推介進入本堡的,平時就心懷叵測,專事掀風作浪,拙荊對堡中的人瞭解得清楚,不會錯殺的!」

  羅菩提一聽只得罷了。

  萬年青道:「相公果然智慧過人,本堡的滾木陣是經過多年研究而施以訓練的,專為對付輕功佳妙的好手而設,被你一眼就看出了破綻!」

  萬年紅道:「我也知道這滾木之設必有缺點,只是找不出缺點何在,所以鼓勵老弟一試,果然被他找到了!」

  羅菩提見彎道處挖有一個洞穴,貯存著百來段枯木,乃笑道:「上去第二段山道較長,想必是埋伏著弩手!」

  萬年青道:「這一段全長四十丈,是滾木與弩手並使,弩手埋伏在兩壁的穴窯中,滾木手守在彎道口!」

  「而且這一段是最陡的斜坡,只要拔掉阻木,百來根滾木連續而下,配合勁弩,羅相公看看又將如何應付呢?」

  羅菩提略作想索,取來一段滾木,用劍劈成兩片,兩手分持,衝了上去。

  走出十來丈,頂上如同雷鳴般地滾下一大串圓木。

  羅菩提笑了笑,把兩片砍開的滾木默運功力,插進滾兩邊的山壁裡!

  三尺來長的圓木被他的天賦神力,直插進兩尺,僅留尺許在外,形成了兩段木椿,剛好頂住了上面滾下來的圓木。

  因為那是連續滾落的,一木受阻也就擋住了後面的木段,只有一兩根跳起來飛落而下!

  羅菩提伸手接住了一根,橫在身前踏木而上!

  萬年青忙叫道:「留心勁弩!」

  但她叫得已太遲,四面喊叫連聲,亂弩如蝗,對著羅菩提射擊,不過羅菩提手中圓木卻發揮了效用,恰好作為盾牌,只聽得錚錚之聲不絕,都打在圓木上了!

  羅菩提一口氣衝到頂端,箭停了,滾木也停了。

  萬氏夫婦跟了上來,但見兩邊的穴窯中潛伏的十名彎手,一個個如泥塑木偶,羅菩提隔空制住了穴道!

  萬年青看得一怔道:「羅相公。幸虧我們沒跟你作對,否則萬家堡依為長城的守禦,到你手裡簡直不堪一擊。」

  萬年紅道:「勁弩之設,雖然可以用盾牌防禦,但一般江湖人都不會帶著這個東西,沒想到老弟就地取材,竟利用滾木作為盾牌,看來,這防犯的方法是要修改了!」

  羅菩提道:「在這種狹窄的山道上,固然有利用防守,但也有缺點,就是限制了伏擊的範圍,居高臨下,只有一個方向可以發箭,遇到稍具有武功的高手,僅憑一根滾本就可以擋住急箭了!」

  何妙容跟了上來笑道:「防禦是很周密的,只是碰到了高手而已,武林中能將斷木插進山壁二尺的高手畢竟不多。」

  「像具有你這種神力,何必要用木椿來阻住滾木呢,只憑你一雙肉掌,也可以把滾木劈開了!」

  萬年青大笑道:「山主說的不錯,像羅相公如此高手,任何的防禦都如同虛設了,何況是這些小玩意呢!」

  羅菩提道:「像你這種防禦設備,我相信名列八奇的人都可以頂住的!」

  何妙容道:「不錯!我雖然沒有你這麼大的勇力,但一劍在手,連砍帶劈,也能把這些滾木應付過去!」

  「勁弩雖強,我舞起劍幕,也能沖得上去,明明有很省事的方法,你又何必自費神表現這一手呢?」羅菩提道:「阻伏登山,我們幾個人是有較為省力的方法,但大姐的百花使卻沒有這份功力,她們的目的是故作攻山之狀,混淆視聽,以便潛入,必須為她們鋪一條路,當然要做作一番,現在可以把他們叫上來了!」

  何妙容招手把薩玲娜與常醉客以及那幾十名百花使都召集上來。

  羅菩提道:「常兄與他們可以嘗試再往上搶攻,如果情勢不佳就退守這個地方,那十個穴洞中留下了不少勁弩,可以用來阻止上面的人衝下來,實在不行時,就急速撤退,固守山腳等候出來會合!」

  薩玲娜道:「要等多久呢?」

  羅菩提想想道:「看情形,如果我們在上面得手,一定會有動靜,你們就配合進來,如果我們形跡暴露,展開混戰,就照預定的計劃施放流星火箭作為信號,那時候你們就把大隊撤到山下,帶幾個好手跟常兄盡力進撲,支援我們突圍。」

  「這次行動的主要目的是破壞諸葛山真製煉迷魂藥,再者就是為萬家堡一部分入迷的人解毒,想一舉撲滅諸葛山真萬方教是不可能。」

  「因此你必須注意保全實力,盡量避免人力的損失,玲娜!你要顧及到大局,可行動不得!」

  薩玲娜咬咬牙道:「如果你與師姐有一個失陷在裡面,我可顧不得了!」

  羅菩提道:「有一個失陷,你可為拚命,如果我們兩個都失陷了,你就必須冷靜,先把天龍門的後事安排好了再作拚命的打算。」

  「因為天龍第三代傳人只有你一個人了,你若是不顧一切,天龍門勢必落入諸葛山真之手,也歸入萬方教下,我們都成了門戶罪人了!」

  薩玲娜見他說的嚴重,只好咬牙忍淚點點頭。

  羅菩提又叮嚀了常醉客幾句,便與萬氏夫婦何妙容三人從地道的缺口,繞向後山而去。是一條荒草及膝的小路,四望無人。

  背後傳來嘶喊打殺之聲,想必是常醉客與薩玲娜開始攻擊了!

  何妙容輕歎道:「玲師妹優柔寡斷,心腸又太軟,她只能作幕後的參贊,實在當不了大任,你給她的擔子太重了。一個百花山都管不好她能挑起一個門戶嗎?」

  羅菩提道:「天龍門,那裡能算得上是個門戶,總共只有三個人,去了我們倆,就剩她一個人了!」

  何妙容道:「不然,整個百花山可說都是天龍基業,梅姨授命要我遴選族中優秀的女孩子,組成百花使,就是準備作為天龍門戶的基本實力,以後再慢慢加以擴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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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7 17:00:0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羅菩提一怔道:「大姐怎麼不早告訴我呢?」

  何妙容笑道:「目前我還是天龍首徒,這是我的責任在事機未成熟前,我有權不宣佈的,現在我告訴了你,就是要你注意。」

  「今天如果事情不順手,你必須設法脫身,把百花山的擔子接過來,玲師妹可不行,她在族裡還是一個族員的身份,沒有人會聽她的!」

  羅菩提道:「如果天龍門戶要以百花山為骨幹,我更不行了,我的身份只是個外人!」

  何妙容道:「不!你是族長了!」

  羅菩提急急道:「族長不是大姐嗎?」何妙容笑道:「現在不是了,本族雖然是女主當家的時間居多,那只是因為沒有男丁之故,照族規女主嫁人後就必須交出統治權。」

  「除非男主死亡而無子嗣,就又有女主當權,我本來是不想要你來擔這個責任的,所以我準備在族裡找個最差勁的丈夫,以便繼續掌理族權,是你自己要接過去,可怪不得我呀!」

  羅菩提大為著急道:「大姐,我不能永遠留在苗疆的!」

  何妙容道:「我也不要你永遠留下,但是你必須把族裡的事物作個交代才能脫身,所以你要記住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失陷,否則問題就嚴重了!」

  羅菩提道:「會嚴重到什麼程度呢?」

  何妙容答道:「你如果失陷在這兒,不但百花山的人要盡全力來救你,就是全族的人,也將不顧犧牲來救你,以我族中的那些人,能是這批武林好手的敵手嗎?」

  羅菩提道:「如果我被殺死了呢?」

  何妙容答道:「那全族的人都要為你報仇,那怕死到最後一人也在所不惜,你可不能作這個孽!」

  羅菩提道:「大姐!你才是真正的族長!」

  何妙容道:「現在不是了,因為你在全族人的面前,依照族中的風俗成為我丈夫的,你就是名正言順的族長,這是傳統的規定,再也無法更改的!」

  羅菩提吃吃地笑:「大姐!你別騙我,當年何老伯……不!我是說岳父他老人家與岳母成婚,怎麼沒接任族長呢?老劉告訴我說,族長一直是岳母擔任的!」

  何妙容道:「不錯!我父親是以漢俗迎娶我母親,沒有歸化入族,但我還是從父性何,可見本族對夫權的尊重,你以苗俗娶了我,連帶也承受了族長的地位!」

  羅菩提不禁一怔道:「莎莎怎麼不告訴我這規矩呢?」

  何妙容道:「她自小就上了百花山,只是偶而到族中去省視一下父母,對本族的規法她知道的不多,不過她如果知道了倒是很好,你是不會冒冒失失地背上這個擔子了!」

  羅菩提聽到後來,發覺何妙容的聲音微變,知道她的心裡已經動疑,乃笑笑道:「是的!如果早知道有這些規律,我就以漢俗來迎娶大姐,不會背上這個族長的擔子了!」

  何妙容的臉色這才和緩了下來,她比羅菩提大了六歲,心裡始終是個疙瘩,所以一直在用話試探羅菩提娶她的用心,究竟是為了什麼,是出乎真情,還是出乎同情,現在總算放心了。

  而羅菩提也吁了一口氣。

  剛才他回答這句話雖然很快,卻已經過了很多考慮。

  他瞭解到何妙容的心高氣傲,一句話不對,觸動她心中的隱憂,那結果之嚴重將是永遠無法挽回的!

  何妙容笑了一下道:「你心裡很後悔?」

  羅菩提道:「也沒什麼後悔的,我既然娶了大姐,你我已是一體,你的族人,也就是我的族人。」

  「你當族長與我當族長本就沒什麼差別,只是現在我又多了一重責任,感到有點惶怕而已,因為我是個有責任心的人做一件事必須貫徹始終,在離開百花山前,必須有個妥善的安排!」

  何妙容道:「什麼安排,旅長一職是世襲的,如果能讓出去,我早就讓了!」

  羅菩提道:「別人絕對無法頂替嗎?」

  何妙容道:「是的!除非是族長被人殺死而又沒有後人,那就由族中的人出來替族長報仇,誰殺了元兇,誰就是族長的繼承人!」

  羅菩提道:「假如族長沒有後人,又是生病自然而死。那繼承人又將如何解決呢?」

  何妙容道:「那就很糟糕,由族中的長老,遴選五十個族中最優秀的青年,密閉在一處深谷中,讓他們互相角逐,搏鬥對殺,至死方休,最後生存的一個人就是族長!」

  羅菩提一怔道:「這個辦法太不仁道了!」

  何妙容正色道:「不錯!這個是很不仁道的辦法,但也是個最聰明的辦法,旅長是全族的領袖,必須是超越全族的超人,擁有無上的權威。」

  「把所有具有角逐資格的人集中在一起,逐個互相消滅,生還的那個人,就再也沒有與他競爭的對象了,所以我這一族無內亂奪權的事故!」

  羅菩提道:「可是經此一來全族的元氣大傷,精才盡毀,要多久才能恢復?」

  何妙容遣:「很快,二三十年,下一代又產生了,如果不採取這個措施,同族操戈,傷亡將更大!」

  「我這一族在苗疆所以能成為最壯大的一支,就是這個辦法的成果,別的族日漸衰微,有的只剩下十個人,就是因為缺少個完善的繼統方法。」

  「每當繼承權發生問題時,不是因爭奪而互殺,就是各率所部而獨立,別成一支,只有我這一族,歷數百年而不衰,也得力於這個辦法!」

  羅菩提道:「我想必然還有一個更好的法子的!」

  何妙容笑道:「也許吧,但是我卻沒有想出來,好在這已經是你的責任,你去想個更好的辦法吧!」

  羅菩提只是搖頭苦笑,這時他們已達後山的一片墓園中,那是萬家堡中墓園,埋的全是姓萬的人!

  萬年青找到了一座高大的石墓道:「這是我六世故祖的墓穴,也是挖設那條密道的祖先,他老人家生前就具有卓見,一個人盡畢生之力,挖成了那條地道。」

  「在未死之前,就自閉於墓穴內,打通最後的一段道路,留下了遺囑,載明這條秘道,只有家主一個人得知,以為生變時逃亡之用。歷傳五世,逾百餘年,方家堡一直都平安無事,想不到竟由我這一代用上了!真愧對墓中枯骨……」言下萬分慨然,何妙容笑道:「萬大姐,你使用這條秘道不是為了逃生而是為了光復家業,並無愧對祖先之處!」

  萬年青苦笑了一下,用手推開石牌,露出一個入口。

  大家下去後,她又把蓋石移到原位,然後取出火石,點然了一支帶的火矩,照著率領前行!

  秘道的確很陳舊了,不但支木腐朽,有的地方已經坍了下來,必須要用手推開浮士才能通過,而且彎彎曲曲,轉折很多。

  萬年紅道:「青青,你這位老祖宗也是的,我走了一陣,發現方向還是沒變,為什麼不直接挖通過去呢?」

  萬年青道:「我小時也想過這個問題,後來才明白,老人家是單獨力以任其事,沒有助手,人力有限,遇到石塊阻路,只好拐彎繞道了,如果要穿石而過,勢必要採用斧鑿等木石工具,發出聲音來,就難免會驚動別人!」

  萬年紅道:「他不會找幾個心腹幫助他嗎?」

  萬年青道:「這是一條秘道,一件事如若經過第二人之目,就不能算是秘密了!」

  萬年紅默然片刻才道:「那麼這條秘道以後可不能再用了。至少已經有四個人知道呀!」

  萬年青道:「不,還是只有一個人,何山主與羅大俠不是外人,而且是同一條陣線的戰友,不會利用這條秘道來算計我們,至於你,難道還信不過我嗎?」

  萬年紅道:「這是你的產業,只怕你信不過我,我怎麼會信不過你呢?」

  萬年青歎道:「夫君,到現在你還這樣生分,不是太叫人寒心嗎?我早已把整個萬家堡交給你了,目下你已是名符其實的堡主,還有什麼不稱心的嗎?」

  萬年紅低頭不語。

  萬年青又道:「我唯一感到不安的是交給你的不是一片完整的家業,而是一付沉重的擔子,是一個淪落的家園,及待你去收復。」

  「不過我很安慰,因為你不是一個坐享其成的人,經過這一番事變後,你這個堡主等於是白手重建的,那樣你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下來,不會再因主權的事,造成我們夫婦間的隔閡了!」

  萬年紅十分感動地道:「青青!你太好了!」

  萬年青淒楚地苦笑道:「我並不夠好,優柔寡斷,我把萬家堡弄得上下離心,如果早一點交給你,就不會有這麼多的挫折麻煩了。」

  「一個女人究竟是不適於擔任主職的,看到何山主把舉族的大權交託給羅大俠,我更為慚愧!」

  萬年紅道:「青青!這也不能怪你,你比我有魄力多了,萬家堡中的問題早就存在了呀!」

  萬年青道:「話固然不錯,但我若早點拿出決心交給你,著手整頓,事情不會這麼嚴重,也不會讓諸葛山真有機可乘。」

  「沒有外來的勢力插入,內部的糾紛很容易平息的,堡中的人分為兩部,忠於我的人,都是真心支持你的,倒是那些與你暗中聯繫的人可能是心存不軌之徒,他們之所以在表面上支持你,只是想利用你而已!」

  萬年紅笑笑道:「這個我清楚,他們看準我無意在萬家堡立足,才支持我奪權,因為我的打算是帶著你離開萬家堡去另創天下,但我雖然無意幹這片基業,卻也不想便宜給他們,才沒有理他們!」

  萬年青道:「那麼現在呢?」

  萬年紅握住她一雙手道:「我對你這個堡主還是興趣不高,因為我志向在江湖,但是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把萬家堡收復後,把一切整理就緒,再談其他,最好是等我們生下一兒半女,培育他們到十八歲,能夠接過這付擔子,我們再比翼江湖,以我們這對銀鐵雙劍,真正為武林行些仗義之事,以不負我名列八奇!」

  萬年青低喟一聲道:「這個願望恐怕難以達到,我年已四十,老蚌還能生珠嗎?不過我倒是有個辦法,等大局定後,為你身邊置兩個人……」萬年紅忙道:「你千萬別打這個念頭,四十歲不算什麼,你的內功基礎扎得很好,也不過普通常人三十上下而已!」

  「只要我們努力耕耘,不會絕後的,真要沒指望,在五十歲時,我們在堡中選一個根基較佳,品行端正的小伙子收養在膝下,我們就一生一代一雙人吧!」

  萬年青依在丈夫的肩上,似乎整個沉浸幸福裡了,這讓跟在身後的羅菩提與何妙容,似乎也感染了他們的感情,兩個人緊握著手。

  羅菩提低聲道:「大姐,希望我上一次在草棚中的溫存,也給你種下了種子,不然的話我們以後也得努力耕耘,有了後,你這個山主,我這個族長,也可以交下去,空出身子來遨游四海了!」

  何妙容低笑道:「所以我們要活著離開才行!」

  羅菩提過:「當然,我們這四個人都有著承先啟後的責任,誰也不能輕生,因此每個人都要珍惜此身!」

  長長的地道終於走完了,出口處是一口深井,用薄磚砌成的活門,機樞已經生銹了,費了很大的力才推開。

  然後利用游龍身法,貼著井壁滑升上去。

  井的出口是一座院子,西北角上不遠,就是萬氏夫婦的居處,不但有著燈光,而且還有陣陣的藥味傳來。

  羅菩提道:「運氣很好,那兒正是煉藥的地方,萬兄,我們分手行事吧,賢伉儷帶一瓶龍珠粉末所化的解藥,去為貴屬下等解毒,我與何大姐則從事破壞的工作!」

  他遞過一個瓶子又道:「能得手最好,不能得手就設法突圍出去,配合外面三路的進攻,「現在這院中沒有人,大概都到外面去應付格鬥了,二位對地形較熟,這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如果方便的活,就在堡中製造一點混亂,使我們的工作進行順利一點,實在無法脫身,二位也不必死拼,束手就擒,我們會設法解救的。」萬年紅點點頭,因為羅菩提分配的工作適宜,沒有什麼可爭的。

  萬年青卻道:「羅大俠,製藥之所,必然有好手守伺,說不定諸葛山真也在那兒,你要小心點!」

  羅菩提笑道:「我與何大姐聯手合修的天龍武學,可以應付一下,必要時可以利用這個地道作為退路,絕對沒問題的!」

  「所以二位必須在前面突圍,不能讓人知道這條退路,比較起來,還是我們承擔的風險較小!」

  萬年青沒話說了,只是問道:「我們離開時,是否要通報二位一聲呢?」

  羅菩提道:「那是必須的,否則我會以為二位已束手被擒,就得把行動放慢,設法先藏起來了!」

  萬年青道:「堡門外有一口大鐘,如果我們突圍離去,就敲擊鐘鳴三聲為號,如果超過三聲,那就是諸葛山真利用鐘示警,二位千萬不要弄錯了!」

  這個聯絡信號很別緻,但也顯得萬年青的細心。

  羅菩提答應了,四個人分成兩組開始行動了!

  他與何妙容潛行到樓下,藥香更濃卻不見人影。

  兩個人低聲商量數語,然後悄悄地分開,各由一邊飛身上了樓頂,掛身下來,向裡面窺視。

  只見樓屋中間,支著一口大鐵鍋,底下用炭火,熬著一鍋黑色的濃汁。

  吳漫花與她的六名弟子,都在忙著,有的添火,有的用一把大鐵勺攪動那鍋中的濃汁,有的不斷往鍋中投入一塊塊白色的腐狀物!

  吳漫花則坐在一旁的桌子上,面前排著十幾瓶貴州茅台酒,由第一名弟子把濃汁遞給她,慢慢倒入瓶中封好。

  在桌子底下,則已排著五六瓶封好的瓷罐,何妙容一看迷魂藥酒已經在著手製煉,而且為數如此之多,心中大急,來不及跟羅菩提打招呼,揭了幾塊屋瓦,飛身越窗而入。

  她首先把一塊屋瓦,擊向那大禍,咚的一聲,鍋裂瓦碎,濃汁濺入炭火中,起了一陣水霧。

  在亂中她將另一塊瓦片掐碎,以滿天花雨的手法,擊向吳漫花,吳漫花躲得很快,可是那些瓷罐卻全部為瓦片擊碎,流了一地的酒汁!

  吳漫花看見何妙容,不禁怒叫道:「何妙容,我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處處放不過我!」

  何妙容拔劍挺立道:「天欲仙子,白天我饒你不死,是因為你還不太壞,沒有跟諸葛山真合作,現在你居然喪心病狂,為他製煉迷魂藥酒毒害武林,我就饒不了你了!」

  吳漫花先是一怔,繼而冷笑道:「你是來阻止我製煉迷魂藥酒的,你可真聰明得很!」

  何妙容道:「當然了,如果我來遲一步,你把藥酒製成,交給諸葛山真,禍害就大了啊!」

  吳漫花哈哈大笑道:「好!你來的真是時候,諸葛山真假如在武林造成禍害,你就是最大的功臣了!」

  何妙容不禁一怔道:「你說什麼?」

  吳漫花神色一暗道:「我說什麼都遲了!」

  何妙容用劍逼住她道:「你快給我說明白,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否則我就要殺了你!」

  吳漫花理都不理她。

  何妙容正想順勢將劍推過去,羅菩提拍窗而入,喝道:「大姐,等一下,我們恐怕弄錯了!」

  何妙容道:「弄錯了?不會吧?那鍋中熬的是龍腦,正是製煉迷魂藥酒的材料!」

  羅菩提道:「屠龍至今,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龍腦怎能保持這樣新鮮呢,而且迷魂酒有一種異味,不像這一鍋藥汁那樣芬香,恐怕不是迷魂藥酒!」

  何妙容愕然道:「不是迷魂藥酒又是什麼呢?」

  吳漫花道:「是醒魂藥酒!我受了諸葛老兒的脅迫,把迷魂藥酒的處方給了他,為了抵制他濫施迷魂藥酒,所以才把所有的存藥,製煉成迷魂藥酒的解藥,為自己的過失稍贖罪愆,現在都給你們破壞了!」

  何妙容疑信參半,吳漫花目中流下了眼淚道:「天欲教雖是一個邪惡的門戶,可是我們立律極嚴,尤其象迷魂藥酒這種歹毒的配方,絕對禁止濫施,我在逼得不已情形下,交出了配方,只想以待罪之身,稍微作一點好事,想不到卻被你們這些俠義的大英雄們給破壞了!」

  何妙容為之一怔,道:「諸葛山真會准你配製解藥?」

  吳漫花冷笑道:「他若是還在的話,自然不會准許的,可是他早已溜了,這兒的人根本不懂得配方,也不知道我煉什麼藥,所以我才想趁這個機會煉成醒酒藥酒。」羅菩提一怔道:「他們呢,上那兒去了?」

  吳漫花沒有答覆這個問題,也答不出這個問題。

  (OCR註:此處原書有缺失,從上下文可知大約是講羅菩提、何妙容、萬家夫婦四人發現諸葛山真等高手不在萬家堡,堡內只留下天欲教的吳漫花師徒七人和來自波斯的邪神教徒,於是先收服了有悔改向善之心的吳漫花師徒,又用龍珠救醒了被迷的萬家堡眾,然後聯絡堡外佯攻的三路人馬,全力進攻,一舉消滅了外來邪教,奪回了萬家堡,然後首要人物齊聚議事,商討下一步的行動……)

  萬年紅一怔道:「這是怎麼說?」

  羅菩提笑道:「如果諸葛山真不想放棄萬家堡,自己在此坐鎮,我們今天的行動不會如此順利吧?」

  萬年紅道:「是的,我們最初的目的也沒有想一舉能收復萬家堡,只是想破壞他煉藥的工作……」羅菩提道:「所以這是他故意造成的,邪神教下那些人也是借我們的手除去的!」

  萬年紅道:「為什麼呢?這不是他專程邀來的助手嗎?邪神教的人對他的支持最大……」

  羅菩提道:「起初他高估了邪神教的實力,前次一戰,他發現那些人根本幫不了忙,而且形貌怪異,到那兒都很容易被人一眼看出來,帶著這批人隨行,反而會暴露他的行蹤,但基於道義,他又不便明著丟開這些人,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借我們的手加以剪除!」

  萬年紅的得意之色,一下子就跑光了。

  羅菩提笑笑又道:「不過萬兄總算也替中原武林盡了大力,這些異族暴徒,在本土不容,流竄到中原來,多少會造成一點紛擾,實力也還不弱,如果不是貴堡的實力雄厚,要一舉殲滅這些人,還真不容易呢?」

  萬年紅不禁苦笑道:「羅老弟,你別為我解嘲了,諸葛山真佈局之精,實在比我們高明的多,處處地方都佔先一籌,我們受他利用都不知道,要不是老弟點出,我還真被蒙在鼓裡呢!」

  羅菩提道:「萬兄要動用貴屬來肅清叛徒,小弟認為是個必要的措施,小弟並不是好殺之徒,尤其是同室操戈之舉,更近於殘暴,但沒有辦法,因為只有貴屬才認得那些人,而諸葛山真運用那些人所進行的陰謀,更是可怕。」

  何妙容道:「你說得太嚴重了吧!」

  羅著提道:「不!他們的身手既高,又未在江湖上露過面,到那兒都不受注意,諸葛山真如果利用他們,對中原的一些武術宗派或世家大豪下手,令人無從防起。只要他有幾次行動得手,聲威立揚,對那些實力較弱的門派兵不血刃就可以取得了控制!」聽過他的陳述後,大家都怵然動容了,每個人的眼光看來看去,似乎都在問著一個問題——怎麼辦?羅菩提最後輕歎道:「目前沒有別的辦法,只有等待,等待他們有了動靜後,再謀對付良策,否則中原如此之大,茫無頭緒,上那兒去找他們呢?」

  萬年紅道:「可是到那個時候已經太遲了!」

  羅菩提道:「的確稍遲了一點,諸葛山真起初已錯了一步,輕估了我們,以為先從我們身上著手,養足實力後再進軍中原可以省點事!」

  「但幾次失敗後,他變得聰明多了,不再跟我們為敵,令人無從捉摸,這一手實在高明,尤其把神魔教的人甩下,帶了一些陌生的面孔,等行跡暴露時,他的羽翼也該已經豐滿了!」

  萬年紅道:「除了等待之外,我們總有一點事情可做吧,至少有幾個人大家是熟知的!」

  羅菩提道:「是的,諸葛山真與南山子為我們所知,可他們一定不會公然行動的,萬里追風古殘成名雖早,見過他的人卻少之又少,要從這個人身上獲知他們落腳的地點,希望還是渺茫的!」

  萬年紅道:「可他們要行動時,一定會派出人手,自然以從敝堡帶去的人手為主,兄弟可以把全堡所剩的人全部派遣出去探聽他們的行蹤!」

  羅菩提道:「方兄現在有多少可用的人手?」

  萬年紅道:「萬家堡人人會武,個個可用,他只帶走了四十多個,卻有近百名人員留下!」

  羅菩提道:「難道萬兄只剩一片空堡不成?」

  萬年紅道:「是的!這片基業是不會搬走的,留下一兩個人看守著就夠了,禍起於本堡,愚夫婦當負首責,自然要盡到最大的責任,這也是兄弟向天下武林唯一可盡之心,所以盡心願不惜犧牲,務使他們的陰謀不得逞!」

  羅菩提道:「萬兄肯如此盡力,自然是有效得多,我們可否從長計議一番!」

  於是大家應邀下樓,來到前面的議事廳,跟龍飛虎嘯以及常醉客、薩玲娜等人會合,共商對策!

  當場大家作了幾項決定——一是利用水陸兩道的綠林弟兄,密切注意那些人的行蹤。

  二是將萬家堡中的人員,遣出九十人,兩人一組,分為四十五組,配合水陸兩道的綠林豪傑分舵,分駐在五門八派,以及武林中有名的豪門大族世家的所在地,如果發現有萬家堡的叛徒出現,不必採取行動,立即向上稟報。

  三是假君山水道總寨與山東蒙山陸路總舵兩地為司令中心,接受各地的情報消息後,立作措置。

  四是屬於羅菩提個人的行動,他負責遍訪少林武當與峨嵋青城及九華五大宗派諸位掌門人,告以諸葛山真暗組萬方教的消息,請他們注意防範,並商討共同遏止的辦法。

  這個任務只有他能擔任,因為宇內八奇中,他們雖居其六,但何妙容偏居蠻疆,萬年紅匿居山蜀,與武林中人少有往來。聞千里與凌雲霄是綠林梟雄,跟這些名門正派格格不入,有話也說不進去。常醉容俠名雖著,由於他本人疏於交往,而且行徑不受拘羈,沉緬醉鄉,在一般人心中並沒有多少份量,說不定人家還會以為他是在說醉話!

  只有羅菩提,由於他的師尊佛印上人就是一代俠僧,備受尊崇,他本人也是在武林中評譽極佳,這些工作由他擔任最合適!

  大家把一切都計議好了。

  天欲仙子吳漫花憤然起立道:「這兒好像就沒有我的事兒,是我不夠資格為武林出力嗎?」

  眾人都是一怔,的確感到十分為難。

  因為天欲教在武林中口碑之劣,已經到了令人側目的程度,如果給她一份工作,處處都會受到阻力。

  何妙客盈盈起立笑道:「吳大姐,有一份最重要的工作,小妹擬予借重,只是有一個附帶的要求。」

  吳漫花一怔道:「什麼附帶要求?」

  何妙容道:「請你改一改天欲教的名稱!」

  吳漫花苦笑道:「天欲教不見容於武林,僅剩下我一個傳人,自從上次被五大門派聯手逼落深淵後,我早已放棄雄心了!」

  「這次是為諸葛老鬼所惑,才想另創一番天下,但我立規謹嚴,除了對百花山的門下,沒有沾到其他人!」

  何妙容道:「那就好,小妹以天龍門中監督人的身份,聘大姐為天龍門中總監兼任百花山副山主,同時更借重大姐之力,教授我手下的那批女孩子!」

  吳漫花一怔道:「山主!你不是在開玩笑?」

  何妙容道:「絕對不是,大姐你一身武功令小妹十分歎服,尤其是你手下的六名弟子,居然能於八奇中的四位高手苦戰百餘招而不敗,更是傲人!」

  「巾幗隊中,有大姐這樣一位傑出人才,是我們女子的光榮,而我手下的百花使全是女孩子,由大姐來訓練更為適合!」

  吳漫花十分感動地道:「山主,我很感謝你的好意,可是我不敢領受,因為我這身武功得之於邪道!」

  何妙容笑道:「不!武功無正邪之別,用之於正則正,用之於邪則邪!」

  吳漫花苦笑了笑道:「山主!你知道我們練功的方法嗎?」

  何妙容道:「對!我知道是得之於采合!」

  吳沒花道:「那你還要把這些女孩子交給我嗎?」

  何妙容一笑道:「是的!因為天龍武學,著重在合籍雙修,女主內柔,男修外剛,剛柔互濟,天下無敵!」

  「天龍心法中有許多法門,可以去其邪而取其正,如果大姐能將所學與小妹互相參證一番,我們可以在短時間內,把那些女孩子個個都造就成為當世好手,即使諸葛山真的萬方教組成,以我們這股力量,也可以跟他周旋一番啦!」

  吳漫花沉思片刻說道:「山主!承蒙你如此雅愛,我再不答應就不是人了,只是我還要參證一下,如果天龍心法與我所學無法配合,我寧可規規矩矩教她們練武功,也不能再害她們啦!」

  何妙容道:「那當然,小妹跟大姐一起參研,總要把百花山弄出一番局面來!」

  她是個很有主見的女子,既然決定了,誰也不便反對。

  只有羅告提覺得不太妥當,一直到會議散後,他把何妙容與薩玲娜邀到房中私談,他向何妙客問道:「大姐!你這樣做是否合適?」

  何妙答道:「絕對合適,我對天龍秘發研究得很透徹,在女徒方面,由於陰柔之性太重,行功速進而易偏入魔道,所以才有三十五歲必須婚嫁的規定。」

  「如果過了三十五歲仍然不得陽氣之沖和,就會把人的心性導入魔境中,不是發狂,也會陰火內煎而至死。」

  「梅姨僅與柳師伯一度繾綣,雖然洩去了陰火之毒,卻仍然未夠徹底,所以後來參修更深一層武功時,才會走火入魔,但如果將天欲教的自製心法學成,就不會有這種現象了!」

  羅菩提道:「可是天欲教的作風太令人難堪了!」

  何妙容道:「是的!但在我的百花山上卻用得著,我現在最後做的一件事,就是教會那些女孩予的武功,啟發她們的智慧,不使她們對同族的男子產生種卑視之感,不願下嫁同族。」

  「我固然可以為她們強行擇配,但那究竟是不好的事。因此我想借重天欲教的武功,使她們到時候自行思嫁,然後我再限制她們必須於同族中擇人而事……」羅菩提道:「那樣她們就會安份了嗎?」

  何妙容遣:「我為她們正式主持婚禮之後,她們就會受到族規的限制,不能再亂來了,苗族中未婚少女的行為可以逾越一點,一旦成為婦人以後,就必須嚴守婦道!」

  羅菩提想想道:「大姐,但總是要小心一點好!」

  何妙容充滿信心地笑道:「吳漫花決心要學好,我相信她會跟我合作得很愉快,而且我這些手下所習的也是天龍武學,一直嫁不出去的話,對將來也會受到影響,我必須要設法為她們的終身作個安排,同時加強她們的武功,將來好作為對抗萬方教的基本武力!」

  羅菩提道:「這麼說來,大姐是無法與我們同行的了?」

  何妙容笑道:「我要回山去,你要我跟著幹嗎?」

  羅菩提道:「我原來是想請大姐與我們作伴的!」

  何妙容笑道:「你有師妹陪著就行,這次的工作又不是跟人打架,用不著我來幫手!」

  薩玲娜也道:「那我和大姐一起回山去。」

  何妙容道:「不!你一定要去,因為你的武功底子太差,正好在路上服他研究一番,天龍武學必須是陰陽剛柔互濟配合的,為此只有利用這段時間進修!」

  薩玲娜紅著臉道:「那怎麼可以呢?」

  何妙容笑道:「師妹!咱們的事已有父母之命,而且我現在以族長的身份,為你們做見證,因在客中,不便舉行儀式了,等回山之日,我們再次公開慶祝吧!」

  說著離開房門,替他們把門掩上了,卻又在外面傾聽了一陣,直到裡面由絮切的細語歸於平靜後,她才放心地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羅菩提與薩玲娜來到外面,但見萬家堡中張紅結綵,好像是在辦喜事,不禁微怔!

  這時萬年紅過來,朝他拱手笑道:「羅老弟!恭喜!恭喜,昨夜何山主告訴了我們喜訊,雖然何山主要我們不必張揚,但這種大事是應該慶祝的,所以兄弟連夜命人準備了一下!」

  羅菩提弄得有點不好意思地道:「這……何必呢?事情已經過去了,再行張揚,反而不好意思!」

  萬年紅道:「老兄與何山主的大喜,我們漏過了,這次可不能再漏過了,吾輩江湖人雖不拘大節,但禮不可廢,老兄在中原沒有固定的家,就拿這兒當作你的家吧!」

  「而且也可進行迎娶兩位新娘子的儀式,否則你這位中原的大豪俠,被苗幫招了駙馬,可是我們的損失!」

  正說著,何妙容穿了一身錦衣,被萬年青與吳漫花二人簇擁而來。

  萬年青還拿了一套錦衣笑道:「羅大俠,儀式可以不行,喜酒是不能少的,你快去換換衣服,跟兩位新娘子到廳上敬大家的酒,我托大也叫你一聲兄弟吧!今天是我做嫂子的為你們辦喜事!」

  萬年紅把羅菩提拖走了,逼著他換了套衣服,然後來到廳上,一看居然筵開二十多桌,萬家堡上上下下,以及水旱兩道與百花山的人,濟濟一堂!

  常醉容與吳漫花分任男女雙方的人,說了一番祝詞。

  羅菩提心裡很感激,知道這是出之於何妙容的授意,主要是為薩玲娜正名份,因為她的下嫁,雖出之生父指命,但太潦草了,未免傷及她的自尊。

  因為何妙容與自己的婚禮是按苗俗舉行,到底還經過族中長老的公證,而他與薩玲娜昨夜實在太草率了!

  雖然是為了練功的需要,到底也關係著一個女孩子的終身!

  何妙容即席還為薩玲娜除了苗籍,另外給她起了一個漢名,叫做小梅,也讓她歸宗生身之父。

  這也是很重要的一個措施,使得佛印上人與孫凌波的一段宿緣也可以有個名正言順的結合,否則這一代俠僧忽然還俗與舊侶偕隱,對外解釋起來就很尷尬了!

  再者這頓喜酒也具有多種意義,除了慶祝她的新婚外,還歡迎吳漫花擺脫天欲教獲得新生,歸於天龍門下。

  吳漫花也算是天龍門中再傳弟子,叩見了掌門人羅菩提,然後將她的六名弟子並入百花山,也算是天龍門人!

  另外就是借此解決水旱綠林盟與萬家堡的一段過節,萬氏夫婦是受了南山子的慫恿,與古殘訂下了獵頭之賽,殺了水道不少的人,現在同仇敵愾,這筆帳也無法算了,但凌雲霄對下屬卻必須有個交代!

  羅菩提當場請求充任調人,萬氏夫婦也一再致歉,凌雲霄接受了一杯敬酒,總算是揭了過去!

  熱鬧了一天,大家就各奔前程,常醉客隨凌雲霄留駐君山,萬氏夫婦與聞千里往蒙山等候消息。

  萬家堡派出的人則在水陸兩道的弟兄跟隨下,開始偵察的任務!

  為了方便聯繫起見,大家還決定了一件大事,由天龍門聘任常醉客與萬氏夫婦為天龍門護法,然後由天龍門與水陸兩道聯合組成的龍虎盟,推舉羅菩提為盟主,制定了龍虎令符,作為聯絡的表徽。

  薩玲娜改了漢裝,與羅菩提雙騎並轡,首訪青城,青城劍派與萬家堡相距很近,對萬家堡的事情也略有知聞,青城派對萬家堡這一股勢力始終很忌惑,聽羅菩提道及始末,青城掌門人劉平城欣然同意加盟!

  因為這是個難得的機會,青城一派在武體中的地位已日漸衰微,他們一直很小心,從來不願也惹不起近在咫尺的萬家堡。

  又因為他們多半任職於鏢局,有這個機會與水陸兩大綠林盟主搭上交情,又能與萬家堡建立友誼,對他們的好處實在太大了!

  因此劉平城自動表示參加龍虎盟,並立即要求增制龍虎令符,以便與同盟中人聯繫!

  這次任務是很愉快的,但到了峨嵋就沒有那麼順利了。

  峨嵋一派近幾年人材輩出,聲勢之大已與少林武當兩大主派不相上下,峨嵋掌教漁陽道長主持金頂聖宮已有三十年。精研劍術四十餘載,自認天下無敵,教下弟子有三英六傑七全真,都是名負一時的劍客!

  羅菩提通名求見,漁陽道長因為他是佛印上人的弟子,倒還給面子接見了。

  等他說到龍虎盟的組成,漁陽道長就臉現不屑之色道:「羅施主!龍騰虎嘯雖然名列八奇,不過是兩個盜賊頭兒而已,至於天欲妖女吳漫花,更是人皆可殺的妖孽,施主怎麼會與這種人為伍結盟呢?」

  薩玲娜忍不住道:「吳大姐現在是天龍門護法!」

  漁陽道長冷笑道:「天龍門又屬那一家宗派?」

  羅菩提並沒有說出自己接掌天龍門戶的事,因為這段曲折有許多地方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所以謙遜地道:「天龍門雖已三傳,卻始終沒有正式見諸於武林,一直到現在才擴大門戶,但並沒有正式成立門派……」漁陽道長道:「成立一個門戶並不是幾個人湊合就行了,除了要有事實的表現還要經大家公認!」

  薩玲娜更忍不住了道:「我們現在就是來向掌門人備個案,希望以後貴門對天龍門下多加照應!」

  漁陽直長望著薩冷哪冷冷地笑道:「這位女俠也是天龍門下的嗎?」

  羅菩提忙道:「是的!這是敞師妹柳小梅!」

  漁陽道長微怔道:「佛印上人另外還有傳人?」

  羅菩提道:「敝師妹是家師的女兒!」

  漁陽道長道:「羅施主不是在開玩笑吧?」

  羅將提道:「在下說的是真話,小梅師妹是家師未曾剃度前所出的俗家骨肉,是師母凌波仙子的獨生愛女,而敝師母是天龍第二代掌門!」

  漁陽道長暗忖道:佛印上人的俗家姓名叫柳文佩,是名滿江湖的美劍客,卻沒有想到武林中有第一美人之稱的凌波仙子是他的妻子,而且還有了個女兒!

  因此一愕道:「令師與孫女俠是何時結縭的?令師既然娶得昔年江湖第一美人為侶,該是一大佳話,何以又會出家呢?」

  薩玲娜道:「這是我的家事!似無必要向掌門人奉告吧?」

  漁陽道長臉上一紅,訕訕地說道:「這是貧道失禮,那天龍第三代掌門人該是柳女俠了?」

  薩玲娜道:「不是,是外子!」

  漁陽道長道:「原來柳女俠已有所歸,是哪一位英雄?」

  薩玲娜手指羅菩提道:「就是家師兄!」

  漁陽道長笑道:「很好,羅施主少年英俊,俠名遠揚,與柳女俠正好是一雙玉人,英雄俠侶。」

  薩玲娜道:「掌門人,既然我已經告訴你,外子是天龍第三代掌門了,你的稱呼就不該是施主了?」

  漁陽道長傲然道:「貧道是出家人,十方皆是施主,即使是當今的皇帝來到,貧道也是如此稱呼。」

  薩玲娜怫然道:「道長是不承認天龍這個門戶?」

  漁陽道長道:「天龍門中皆有名之士,貧道不敢高攀。」

  薩玲娜怒道:「天龍門中除了吳大姐外,還有好幾位護法,龍飛虎嘯,以及萬家堡銀鐵雙劍伉儷都是天龍護法,我師姐何妙容是監督人,常醉客是內堂總監,這個陣容能否換得掌教真人一聲掌門人的稱呼?」

  漁陽道長心中微驚,這個聲勢的確是很驚人的,龍虎盟的全部班底,幾乎全列上了,因此一哼道:「羅施主到底是天龍門主呢?還是龍虎盟主呢?」

  薩玲娜道:「兩者都是!不過龍虎盟主是暫時的,天龍門是永久的,等到諸葛山真的萬方教瓦解後,龍虎盟就不存在了,而天龍門仍然存在的,再者龍虎盟不限於天龍一家參加,青城劍主劉平城大俠也是盟中一員。」

  漁陽道長沉忖有頃,道:「羅施主今天是以何種身份前來呢?」

  羅菩提道:「自然是以龍虎盟的身份前來,請求掌門人的響應,共同為維護武林安寧而盡力!」

  漁陽道長冷笑道:「貧遺孤陋寡聞,只知道諸葛先生一代醫隱,不曉得他有籌組萬方教的雄圖,倒是先領略到天龍門的神威了!」

  「天龍門戶中擁有黑道中全部的實力,加上八奇中六奇之聲勢,還有吳漫花那等名人,聲勢之大,四海皆顫,峨嵋實在不敢高攀,送客!」

  他站了起來,袍袖一拂,傳身就往後走去。

  薩玲娜忽地臉色一沉道:「掌門人請等一下!」

  漁陽道長冷然止步道:「女施主還有何見教?」

  薩玲娜冷冷的道:「進門時外子以私名求見,以掌門人的身份地位,大可以坐在這兒招見,但此刻掌門人已經知道外子是一門之主,還身兼一個俠義同盟的盟主,在江湖的禮數上,掌門人應該親自送出門才對!」

  漁陽道長冷冷地道:「貧道無此習慣!」

  薩玲娜道:「習慣可以養成的,掌門人應該開始養成這個習慣了,除非峨嵋從現在開始退出武林!」

  漁陽道長微微一怔,怒道:「女施主是在威脅貧道嗎?」

  薩玲娜道:「那倒不敢,不過掌門人也該知道武林人重名尤勝於一切,外子在貴門所受的禮遇,即使他自己不在乎,天龍門中其他的護法總監恐怕未必甘心,假如他們對峨嵋有所行動,峨嵋是否能應付得了?」

  漁陽道長不禁一怔,薩玲娜的話不為無理,雖然他心中不齒那些人,但無可否認,這是一個相當雄厚的力量。

  別說峨嵋惹不起,就是在武林中最有實力,居於武林領導地位的少林武當兩派,也同樣的惹不起。

  但他孤傲成性,自然不肯低頭,因此冷笑一聲道:「峨嵋如果不加入龍虎盟,就是與各位為敵了?」

  薩玲娜道:「我們不會這麼不講理,但江湖上也有個規矩,就是相互尊敬,天龍門主以禮相訪,掌門人這種接待的態度,將來縱有得罪,其曲也不在我們。」

  羅菩提覺得很奇怪,一向嫻靜穩重的薩玲挪,何以會今天一反常態,變得這麼盛氣凌人,但是他知道薩玲娜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未出言阻止。

  薩玲娜又道:「掌門人現在改變待客之道還來得及,等我們一出門,天龍門下就永遠記得掌門人的盛情了。」

  漁陽道長頓了一頓道:「羅施主!貧道想聽一聽你的意思,難道你一定要尊夫人代為發言嗎?」

  薩玲娜立刻道:「外子雖然是一門之主,但他接掌門戶未久,還不太瞭解一個掌門人的責任!」

  「一個人身負門戶重任後,其身受的榮辱。就是整個門戶的事情了,請掌門人也三思而行,不要以個人的好惡喜憎,為門戶招致不幸!」

  漁陽道長一時沒有回答,卻把殿中的七個道裝弟子與幾個俗家打扮的青年人召了過去,低聲商談。

  羅菩提低聲道:「玲妹!你這是何必呢?」

  薩玲娜也低聲道:「師哥!我不是故意使要性子,實在是他們太氣人了,你胸懷寬大,也許忍得住,但龍飛虎嘯與萬大哥他們都是一方之雄,連師姐也是一山之主,他們知道了你今天所受的屈辱,必然會起而興師問罪的。」

  羅菩提過:「我們可以不說?」

  薩玲娜道:「但峨嵋會對外講的,那樣一來,龍虎盟再也爭取不到助力了,而且天龍門也無法在武林抬頭。」

  「所以我們今天一定要把面子爭回來。你單身任俠時,謙虛是美德,但身負門戶上任,退讓就是怯懦,這兩者的差別是很大的。」

  羅菩提的確沒想到會有這麼多的麻煩,但他知道薩玲娜的話是對的。

  今天在峨嵋所受,恐怕只有一個常醉客可以容忍,聞千衛、凌雲霄、萬年紅夫婦,甚至於何妙容,都會勃然震怒。

  尤其是最後漁陽道長俯視而說的「送客」二字,那等於是下逐客令了,連他自己都不大忍得住。可是他想了一下道:「師妹!我是來爭取幫助的,還是別傷和氣的好,否則就是給諸葛山真造機會,那老道士對諸葛山真的為人還沒有識透,如果我們跟峨嵋結怨,他再乘虛而入,正好把峨嵋拉過去。」

  薩玲娜道:「我們已經遲了一步,諸葛山真的人已經來過了,所以這老道士對我們如此冷淡,所以我們一定要強硬一點!」

  「無論如何,也得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這樣子即使峨嵋不站在我們這邊,也不敢站在萬方教那邊去!」

  羅菩提一怔道:「你怎麼知道的?」

  薩玲娜微笑道:「師哥!我是在苗疆成長的,有許多特殊的本能是從小就學會的。我們苗疆的人最擅長的一門工夫就是追蹤,縱然遙隔千里,也能依然把仇人追到……」羅菩提道:「我也曾聽說過,不知你們是根據什麼線索?」

  薩玲娜道:「靠嗅覺,每個人都有一種特殊氣味的,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只要對方停留過的地方,體味染觸在附近的器物上,我一聞就知道,這種本能我最靈敏,所以我知道,在這個廳殿裡,萬里追風古殘曾經來過!」

  羅菩提道:「這不會弄錯吧?」

  薩玲娜道:「準錯不了,他的體味很特殊,最易辯識。」

  羅菩提道:「那麼在萬家堡,你怎麼不循著線索追蹤呢?」

  薩玲娜道:「那時人太多太雜,氣味混濁,而且他們是翻山走的,山風強烈,把氣味都給吹散了,匆匆經過時留下的氣息很淡!」

  「只有在室內逗留的時間較久,而且不太通風的地方,氣味才會留下來,目前我能牢記的體味,只有南山子與古殘兩個人,而我所坐的那張椅子,就是古殘坐過的,所以我立刻就發現了!」

  羅菩提道:「你為什麼不先說呢?」

  薩玲娜道:「當時我沒在意,老道士的態度越來越壞時,我覺得很奇怪,他就算不屑加入龍虎盟,也犯不著對我們無禮呀!」

  「我們的聲勢也相當雄厚,任何人都要考慮一下,是否值得得罪我們,何況他還是一門之長,行事更須穩重,而他居然毫不考慮,顯然有所憑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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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7 17:00:3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羅菩提道:「難怪你忽然變得這麼驕橫了,我也覺得納悶,你在百花山時,是個很愛和平的人。」

  薩玲娜笑笑道:「雖然我現在知道我的父母都是漢人,但我在苗疆中長大,蠻人的脾氣卻是改不掉的。

  「尤其是榮譽方面,我還是一點不讓步的,今天就算是沒有發現古殘來過,我仍然要堅持到底!」

  羅菩提道:「不過現在也給了他一個難題,他已經把話說出了口,要他改變態度是很難堪的事!」

  薩玲娜道:「我曉得,但這一點非堅持不可,誰叫他失禮在先,身為一門之長。行事必須慎重,這也是給他一個教訓,要他學會今後如何應事對人!」羅菩提道:「只要過得去,就馬虎一點算了!」

  薩玲娜道:「師哥!天龍門雖然三傳至今,但對外正式亮出天龍門戶,你卻是第一個,為了天龍一門今後在武林中的地位,你必須得抬得起頭來!否則……」羅菩提道:「否則會怎麼樣呢?」

  薩玲娜道:「否則你就要把天龍秘笈下冊與十三字真解給諸葛山真,因為他也是天龍門人,同樣具有執掌門戶的權利。你如果不能使天龍的榮譽維持不受損辱,他可以堂而煌之的提出要求,連師姐和我母親都只好支持他了。」

  羅菩提心中一動道:「有這麼嚴重嗎?」

  薩玲娜道:「是的,天龍師祖的遺示中規定的很明白,我母親掌握著一半天龍秘笈,所以要自困荒山,隱身百獸谷中,就是不想給他一個造成借口,因為我母親對師門是非常尊敬的!」

  羅菩提沉思不語。

  薩玲娜又道:「你和我父親不是天龍門中的人,本來不必要你來挑這個擔子的,但父親留言指定要你接掌天龍門戶,就是向我母親表示歉意!」

  「師姐對這個指示感到很不解,她說父親對天龍這些不合情理的門規反感很深,再也想不到會叫你接任的!」

  羅菩提歎道:「我知道他老人家的意思,他老人家對天龍的反感雖大,但對師母的歉意更深,要我繼承門戶,或許是師母要求復合的條件!」

  「師恩深重,師父他老人家卻不是個挾恩以求的人,面對我的時候,他老人家必然會感到難以啟齒,所以他留字言事,連面都不跟我見……」薩玲娜道:「你對接掌門戶的事興趣並不高!」

  羅菩提道:「是的!我只合湖山終老,不是創業的材料,你又何嘗是呢?我看這個責任以何妙容大姐來挑最適合!」

  薩玲娜輕歎道:「是的!但大姐是天龍門中監督人,身份之崇高,尤在掌門之上,連我母親都很尊敬她,不敢對她提出這個要求,師哥!天龍本是我的責任,但我實非其任,只有求求你多盡點力了!」

  羅菩提無可奈何地一笑道:「別說這些了,為了兩位老人家,我們也責無旁貸,今天幸虧你細心,否則我們又中了諸葛山真的圈套了!」

  「這老鬼真是厲害,他遣古殘來此,目的是想打擊我一下,因為他算準我為了大局,一定會委屈求全的。」

  「只要我一下峨嵋,短時間內又沒有報復的行動,此事宣揚出去,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來索取秘笈了!」

  薩玲娜道:「我倒沒有想到這一點!」

  羅菩提笑道:「現在想到也不遲,但已經晚了一步,不過他正在力圖振拔,想跟少林、武當一爭武林領導地位,我們也不可能屈服的,這個怨是結定了。」

  「諸葛老鬼行事向來是兩面收利的,今天雖然我們沒有中他的第一個圈套,但樹下這樣的一個強敵,他總算達到另一個目的!」

  羅菩提的估計沒有錯。

  漁陽道長手下的弟子商量已畢,冷冷地望著他道:「二位施主還沒有走?很對不起,殿上即將舉行晚課,那是不能受干擾的。」

  羅菩提淡淡地道:「在下正等待掌門人這句話,羅某雖無是非之心,但如此情況下走出貴殿,實難以面對門人。」

  漁陽道長冷笑道:「施主要怎麼辦?」

  羅菩提道:「一個掌門人鳴金傳鼓,召集貴門弟子列隊以掌門之儀送我們出去。」

  漁陽道長冷冷地道:「很抱歉,道長對龍虎盟主,或可採取這種儀式,但天龍一脈,因為素無交往,不便為之,羅施主如果不提天龍二字貧道或可應命!」

  這是很厲害的一招,如果不是薩玲娜發現古殘先他們來此,一定可以接受了,因為在表面上看來,他已經很讓步了。

  而且這麼做,對天龍門外的盟友也可以交代過去,那是給龍虎盟中的那些人十足的面子,杜絕了他們尋事的借口了!

  但羅菩提洞悉了其中有諸葛山真藉以打擊天龍威望的陰謀,怎麼會上當呢?

  何況他的讓步,正證明了古殘前來的目的,因此微微一笑道:「掌門人別忘記了,龍虎盟中除了青城之外,都與天龍有關。」

  漁陽道長道:「貧道正看在青城的份上與令師的面子,才如此客氣,若以天龍門中那些牛鬼蛇神,貧道實在沒有應酬的興趣,羅施主究竟如何決定?」

  羅菩提道:「我既然表明了天龍門戶的樹立,就得以天龍掌門的身份離開。」

  漁陽道長道:「辦不到,貧道心敬令師俠名,不便多事得罪,也不想多結仇隙,施主如果不想走,就在這兒坐著吧,敝寺晚課時間已到,不便多做招待。」

  說著命座下一名道裝弟子,準備鳴磬開始晚課。這又是一著狠手——他只表示冷淡,卻不輕易言敵。目的在使羅菩提自覺地而去,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如果羅菩提忍不住而先行出手,則他們在武林公理上也佔住了理,而顯得曲在天龍了。

  薩玲娜沒想到對方會來上這一手,一時沒了主意,低聲問道:「羅哥!這該怎麼辦?他們正逼我們鬧事呢。」

  羅菩提淡淡一笑道:「沒關係!你從現在起別開口,看我的!」

  他把椅子往旁邊挪一挪道:「玲娜!你不是最喜歡聽道士唱經嗎?漁陽掌門人很給你面子,特別為的你舉行金頂仙唱,你就留下好好拜聆一次。」

  他把薩玲娜按著坐下,自己卻轉身朝外走去。

  漁陽道長終於忍不住了,叫道:「羅施主!你上哪去去!」

  羅菩提道:「我把拙荊留下作為抵押,下去召集敞門各大護法前來,共謝掌門人的盛意。」

  漁陽道長臉色一變道:「金頂乃僧侶修道之地,不便留宿女客,請把尊夫人也一併帶去。」

  羅菩提含笑道:「拙荊很識大禮,不會給貴門添麻煩的。」

  漁陽道人怒道:「羅菩提,你存心想鬧事嗎?」

  羅菩提冷笑道:「羅某身為一門之尊,飽受貴門冷落,自慚無能,所以只好把拙荊留下作為抵押……」漁陽道長怒道:「胡說,沒有人要你留下人質。」

  羅菩提道:「羅某到了山下不就有人會相信了?天龍門雖然不受尊敬,但沒有人會相信羅某故意把妻子留下來的吧?那時候峨嵋倚仗人多勢眾,強留的婦孺為質的盛舉,定然可得到武林一致讚揚的。」

  漁陽道長聽他這麼一說也呆了。

  這的確是很厲害的一手,誰也難以相信名列八奇之首的羅菩提會使出如此放刁的手段,而峨嵋如果背上這口黑鍋,也確是難以得到武林道的諒解。

  眼看著羅菩提快走到門口了,漁陽道長忍不住大叫一聲道:「站住,你怎麼如此放刁呀?」

  羅菩提驀地回身,目泛精光,盯在漁陽道人的臉上,沉聲道:「道長,峨嵋累世清譽得來不易,我是一片好心,希望道長不要成為門戶之罪人,我也不會把拙荊留下的,剛才只是一番試驗。」

  漁陽道長一怔道:「試驗,什麼試驗?」

  羅菩提道:「看看道長對這件事的應付手段如何,如果道長聽任羅某離開,就表示道長頗有心計,因為道長可等羅某離去後,殺死了拙荊毀屍滅跡,來個矢口否認,羅某一點辦法都沒有,縱然有心誣陷,也提不出證據了嗎?」

  漁陽道長怒道:「胡說,峨嵋乃堂堂門戶,豈會做出這種卑劣行為。」

  羅菩提一歎道:「正因以道長想不到這些歪點子,羅某才深為貴門擔心,諸葛山真鬼計百出,道長這種胸無城府的人去與他合作建交,遲早會吃他的虧的。」

  漁陽道長不禁一怔道:「貧道幾時與諸葛施主建交往了呢?」

  羅菩提一笑道:「道長貴為一門之尊,說話可得負點責任!你現在否認,過一段時間後,再想宣佈與萬方教攜手合作,可就大失身份了。」

  漁陽道長忽然道:「你有什麼根據說峨嵋與萬方教合作?」

  羅菩提笑笑道:「道長心裡明白就是了,何必一定要我說出來呢?事情鬧開了對大家都不好……」漁陽道長道:「不行,你一定要交代明白!」

  羅菩提神色一莊道:「萬方教的使者,追風俠古殘,先我們一天到達,而且就坐在拙荊坐的那張椅子上與道長交談,這個證據夠使道長滿意了吧!」

  漁陽道長臉色一變,沉吟片刻說道:「不錯,古施主來過,但這並不談證明峨嵋與萬方教有所關連,羅施主也以龍虎盟的身份前來了,難道就能證明峨嵋加盟了嗎?」

  羅菩提道:「道長已經拒絕加盟,自然無須隱滿,但道長將古殘前來秘而不宣,可見你們已達成協議!」

  漁陽道長道:「本門來過一些什麼客人,貧道無須都一一告訴施主吧!」

  羅菩提笑笑道:「那當然不必,但羅某前來就是為聯絡武林宗派共謀對付萬方教的事,古殘明明為萬方教的專使,道長秘而不宣,可見是心有所愧……」漁陽道長忽道:「峨嵋為一方門戶,自有擇交的自由,萬方教中組成的一些人,總比龍虎盟好得多!」

  羅菩提道:「道長不齒龍虎盟,無非是為了有天欲仙子吳漫花之故,要知道天欲仙子原為萬方教所羅致,因為不滿諸葛山真的作為,而翻然悔悟,她雖是天欲傳人,現在已經改邪歸正,捨棄了天欲教的名義,改為天龍門中……」漁陽道長一笑道:「豈僅是吳漫花一人而已,龍虎盟中非奸即盜,有幾個是好人?」

  羅菩提臉色一沉道:「這是道長對龍虎盟的主觀看法?」

  漁陽道長冷笑道:「不錯!這是貧道的看法,施主如果認為不當,大可召集這些狐群狗黨,到峨嵋來興師問罪,峨嵋擔待得了!」

  羅菩提幾乎忍不住要拔劍而起了!

  但羅菩提卻一歎道:「我不會的,道長不明是非受人利用,我可不會上諸葛山真的當,在江湖上掀起干戈,憑空造成武林大劫,在萬方教未消之前,我不爭這口悶氣,玲娜!我們走!」

  薩玲娜道:「就這麼走了?師哥!別忘了你是天龍掌門,被人這樣子轟出來,天龍顏面何在!」

  羅菩提一笑道:「峨嵋既與萬方教交好,就等於跟我站在敵對立場上,你還能要求有什麼臉面嗎?」

  薩玲娜道:「他們一開始為什麼讓我們進來,此時又……?」

  羅菩提道:「他們雖然答應了跟萬方教合作,但內容神秘,知道不是什麼光彩榮譽的事,怎麼好意思承認呢!」漁陽道長聽得滿面通紅,厲聲道:「羅菩提,你說話放清楚點,本道有何內容神秘之處?」

  羅菩提正色道:「掌門人,峨嵋也在西部,諸葛山真強掠蟄龍藏珍的事,你不會不知道的!龍虎盟中固然有一半是黑道中人。但他們是正規的綠林組織,盜亦有道,比諸葛山真那種巧取豪奪的手段光彩多了,道長清濁不分,竟與之為伍,後悔之日不遠,願道長三思!」

  說著走出觀門,卻見有三名青年道士持劍攔住了去路。

  羅菩提一沉臉道:「你們想幹什麼?」

  一名道士打了個稽首道:「貧道水鏡,和水月,水心兩位師弟,對二位有一點請求!」

  羅菩提接道:「原來峨嵋殿下三英,不知有何見教?」

  水鏡道:「二位辱及掌門師長,家師不便追究,貧道等卻不能坐觀,請二位作個交代吧!」

  羅菩提回頭看看,見漁陽道長沒有跟著出來,心中瞭然,冷然一笑道:「這是貴掌門的授意嗎?」

  水鏡道:「掌門道長身份何等崇高,怎會與爾等計較這些小節?但貧道卻認為二位對家師的態度過於不敬!」

  羅菩提冷笑一聲道:「令師果然是修為有素之士,自己裝模作樣,卻指使門下弟子出來尋事生非,難怪峨嵋近年來聲譽日隆,就是這種行事手段,也使各大門派望塵莫及!你們要羅某如何交代法?」

  水鏡道:「留下二位的隨身兵器!」

  羅菩提笑道:「就憑你們三個?」

  水鏡傲然道:「台端雖然名列八奇之首,卻只能在江湖上稱雄而已,在我峨嵋眼中,並不覺台端有何可奇!」

  羅菩提道:「峨嵋三英在武林中的名氣很響亮,說這種話並不過份,只是羅某現在懷疑三位到底是不是傳聞中的三英,因為一個武人的成名,並非僅仗武功,行事與心性,也佔了一半的因素,照三位這種飛揚浮燥的樣子,那有一點名門弟子的氣質!」

  水鏡怒道:「姓羅的,你說話客氣一點!」

  羅菩提道:「我已經夠客氣了,因為我以天龍掌門人的身份說話,否則我早就出手教訓你們了!」

  水鏡哼了一聲道:「武林十大宗派,從無天龍一派!台端既然自稱為天龍掌門,總得拿點本事出來讓人看看!否則隨便來個江湖人,自己想了個名目,自封為掌門人,這掌門人三個字未免太不值錢了!」

  他說到這裡,忽然暗地裡一條人影飛出,直向水鏡撲去,手掌突揚,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掃出一掌,叭的一聲,清脆響亮,打得水鏡退了兩三步,頰上現出一個鮮明的掌痕。那人打完後,回頭朝羅菩提彎腰行禮道:「掌門人請恕弟子無狀,未曾奉命就擅自出手,弟子實在聽不過這道士對掌門人的狂言!」

  羅菩提一看,認得是吳漫花手下的六名弟子之一,吳漫花改為天龍門中後,為她們改了名子,以天字為排行,順字為英嬌冷美貞淑,而且續承了吳字為姓!

  這正是六女之首的吳天英,羅菩提不禁詫異道:「天英你怎麼來了,山主與總護法找我嗎?」

  何妙容與吳漫花率著另外五個女孩子從密林中現了出來道:「我們在這裡,掌門人,天英是我叫她出手的,你若怪罪就怪罪我好了!」羅菩提道:「那裡,打得好,我自己也想懲戒他一下,只是我這掌門人出手,太有失身份了!」

  何妙容道:「還好,否則我要以監督人的身份,連你這掌門人也要申誡了,你初掌門戶,怎能夠容忍別人對天龍門如此侮辱呢?」

  羅菩提臉上通紅道:「我為了爭取道友而來,總宜息事寧人,如果無端樹敵,有失原意……」何妙容道:「容忍也要看人而定,峨嵋與萬方教已有勾結,存心想折辱你一下,打擊龍虎盟的威望,你對他們客氣,不正中了他們的奸計!」

  薩玲娜忙道:「師姐!你怎麼知道的?」

  何妙容道:「我憑猜測的,他們承認了嗎?」

  薩玲娜道:「沒有!但我們指出古殘來過,他們也沒有否認,可見這多半是事實了!」

  何妙容一笑道:「你一定是聞出了古殘的體中氣味了!」

  薩玲娜點點頭。

  何妙容道:「我們也是,我辨味的本事沒有你精,但古殘的體味很特殊,我們途經附近,被我發現了他曾經逗留過!」

  「一計算去向,算到峨嵋山是他最大可能到的地方,再向山下一打聽,知道你們剛上來不久,怕你們有失,忙趕了上來接應!交涉的情形如何?」

  薩玲娜道:「別說了,差一點把人氣死,漁陽老道士說了許多難聽的話,照我的意思,當時就想發作!」

  何妙容道:「那不可以,你們現在仍以龍虎盟的身份前去聯絡的,再不高興,也得忍一下,等出了門再說。」

  羅菩提笑道:「我也是這個意思,因為我並沒有以天龍掌門的身份投帖,受不到禮遇不能怪別人。」

  「我準備出門之後,再以天龍掌門的身份請見,他如不理會,是他們失禮,我們就是有所行動,也站得住腳了。」

  何妙容笑笑道:「應該如此!」

  羅菩提道:「可是還沒等我有所表示,這三個小道士已經先來生事了,這也好,反而省了麻煩!」

  水鏡挨了一巴掌後,本想立刻上前拚命的,但一見來了很多人,而觀中的人又沒有作進一步指示,所以沒有魯莽行動,只與水月、水心持劍嚴密地守住觀門。

  羅菩提知道漁陽道長此刻必已聞訊,在召集門人商議下一步的行勸,在心中也迅速地盤算了一下,覺得此時人手齊全,在這裡樹立一下聲威也好,這樣事情傳出去,諸葛山真在其他門派再進行遊說,人家也會考慮一下。這樣做雖然略嫌霸道一點,但他們自己失禮在先,挑撥在後,龍虎盟與天龍門佔足了理字,是立威的最好機會。

  於是笑笑向吳天英道:「天英,你再去通報一聲,就投帖說我天龍掌門人羅菩提求見峨嵋掌教漁陽道長!」

  吳天英恭身應了一聲,上前微一福道:「天龍門下弟子吳天英奉掌門人羅示下前來,拜上貴掌教,敝掌門有事要求一晤掌教漁陽真人,請三位通報一聲!」

  水鏡見她孤身貼近,想起剛才一掌之恨,餘怒未息,忍不住道:「羅菩提剛剛來過,不必再見面了!」

  吳天英道:「羅掌門人先前為龍虎盟前來,此刻乃為天龍門而來,性質不同,身份也不同!」

  水鏡冷哼道:「羅菩提在觀中已經表示過他是什麼身份了,本派也知道了,用不著再通報!」

  吳天英冷冷地道:「道長可以作主決定嗎?」

  水鏡道:「當然可以,本座乃金頂前殿司客……」吳天英不等他說完就道:「你就是前殿司客,就該懂點規矩,敝掌門大駕就在觀前,你該去見禮答話!」

  水鏡道:「貧道根本不知道武林中有天龍一門,而一門之長前來拜山,至少也該準備一份名帖。」

  天英道:『「妾身可以臨時製作一份,請閣下暫借手中寶劍一用。」

  水鏡冷冷道:「出家人的法器,不上女子之手!」

  吳天英格格一笑道:「如果它上了呢?」

  水鏡道:「那就用血清洗上面的穢氣。」

  吳天英身子一搖欺了過去,兩指疾點他胸前志堂穴,水鏡知道此女身手不凡,連忙一劍砍了下來。

  吳天英論身手,不在八奇之下,只有內力稍差而已,而且在吳漫花手下習藝多年,天欲教中最擅外媚及徒手搏擊功夫。

  她縮手格格一笑,聲若銀鈴,美妙異常,水鏡聞聲心頭略震,疏神之下,手中長劍已被奪去。

  水月與水心見狀大急,兩劍齊發,刺了過來,吳天英帶住水鏡的手往前一拖,竟將他拉在自己身前。

  水月、水心唯恐刺傷師兄,忙又撤招回去。

  吳天英已經點住水鏡的穴道,伸腿一勾,將他絆倒在地,用奪來的長劍逼在水鏡的咽喉上道:「你們再上來胡鬧,我就一劍先宰了這個臭道士。」

  兩人見大師兄在這女子手中一招受制,如同小兒,心中大驚,不敢再上前了。

  吳天英笑笑又道:「二位是否還堅持要名刺呢?」

  水月與水心目中幾乎要射出怒火。

  吳漫花道:「天英,投帖拜山是武林規短,這也不是他們的錯。」

  吳天英道:「他欺辱掌門人可不是武林規矩。」

  吳漫花道:「那是他們不對,天龍雖然新創,但行事應該光明正大,不可與心胸狹窄之輩計較小節,放他起來,叫他進去通報一聲。」

  吳天英道:「是!孩兒遵命,不過這臭道士既為前殿司客,也明知道天龍掌門人前來,他居然說沒聽說過,可見這耳朵也沒有用。」

  長劍一幌,羅菩提阻止不及,一隻耳朵已割了下來。

  她拾起割下的耳朵,在劍身上擦了一下道:「道長的法器已被我用血洗淨了,敬此歸還。」

  把長劍一丟又道:「二位可以去通報一聲吧。」

  她背著手退了回來,水月與水心連忙上前扶起滿臉流血的水鏡,卻無法解開他的穴道。

  水月怒道:「妖女,你用什麼法制住我大師兄?」

  吳天英笑笑道:「我施展的凌空蘭花拂穴,卻不敢下手解開,因為貴門規矩太嚴,如果污穢了這位道長的法體,再要用血洗淨,未免有傷天和了。」

  水月恨恨地道:「一點拂穴手法,未必就難得住峨嵋。」

  吳天英笑道:「正是,所以我不便代勞,如果貴門實在解不了時,我再告訴你們解法好了。」

  水月與水心抬著水鏡進門而去。

  羅菩提道:「天英,你作得太過份了。」

  吳天英恭身道:「請掌門人恕罪,峨嵋門下居然敢向掌門人斥問對掌教不敬之罪,弟子身為天龍門下,維護門戶尊嚴,也是義不容辭。」

  何妙容道:「反正是跟峨嵋結怨定了,做得過火一點也無妨,峨嵋這幾年跋扈得太厲害,早就引起江湖同道的不滿,也應該給他們一點教訓。」

  羅菩提道:「話雖然不錯,但諸葛山真猙獰面目未現,我們卻擺出一付武林霸主的樣子,殊為不智。」

  何妙容一笑道:「是非自有公論,青城劍主聲勢比峨嵋差得多,我們仍然以誠待之,這就是最好的說明。」

  「我們不想征服誰,卻也不容人欺凌,一個門派想在江湖上立足,這是最基本的條件。否則沒人會看得起我們,一個人可以謙遜,一個門派絕不能軟弱。」

  羅菩提只好不作聲了。

  沒有多久,觀中湧出一大隊道士,包括了四個俗裝男女,漁陽道長之後,有六個灰須中年道人,正是漁陽道長的六個師弟,也是聞名武林的全真六子。

  漁陽真人未任掌教前,道號漁陽子,合算為全真七子,峨嵋門中,水鏡等三人為三英,四個俗家弟子是兩對夫婦,武中秀、林玉秀與錢秀民、伍秀芬。

  何妙容看了低聲道:「羅兄弟,你早該提高警覺了,峨嵋的三英四秀六全真,全數集中金頂,分明是準備著你會來而存心困住你的。」

  「三英首先發作,根本是預謀,作為生事的借口,幸虧我們來了,否則你與玲師妹兩個,恐怕很難全身而退,你還要跟他們講客氣?」

  羅菩提笑笑道:「我知道,他們還要面子,不便在殿中攔住我們,一出來必有行動,所以我阻止玲師妹當時翻臉,也是想出來再說的。」

  「到了外面,脫身也方便些,如果在裡面被他們留下了,人丟的更大。」

  「諸葛山真按照我師遺囑,要我們交出天龍秘笈與真解,你這個監督人是鐵面無私的,明知不對也只好給他們了。」

  何妙容笑笑道:「我發現了古殘的蹤跡後,就想到了他會有這一著,所以才匆匆帶了人手來支援,看來你也是成竹在胸,我是白操心了。」

  羅菩提一笑道:「大姐也不是白操心,我原來的打算是叫玲妹突圍先走去召人,然後我再設法脫身,因為我們兩人被留下哪一個都是夠窩囊的。」

  薩玲娜不好意思地道:「師哥,我實在是太差勁了,不但幫不上忙,反而給你添累贅,增加麻煩,我知道你一個人脫身是沒問題的,完全是顧慮我,在殿中我還怪你太過軟弱,看來我真辦不了事。」

  羅菩提笑笑道:「你的功勞不小,如果不是你發現了古殘來過,我一定委屈求全,息事寧人,這樣就中了老狐狸的奸計了。」

  漁陽道長已滿臉寒雪,厲聲道:「剛才是那一個傷了我門下的快出來領罪。」

  羅菩提目示吳天英道:「天英!你先出去,態度要放好一點,別讓人說我們不懂道理呀。」

  吳天英含笑上前,一躬腰道:「天龍門下吳天英參見貴掌教真人,對掌教真人遠出親迎,敝掌門人十分感激。」

  漁陽道長沒想到她會扣上這一頂帽子,一時反沒了主意了。

  他門下的林玉秀最善言詞,立刻冷笑道:「姑娘弄錯了,掌教真人不是迎接客人的。」

  吳天英「哦」了一聲,道:「不是迎接敝掌門又是幹什麼呢?」

  玉秀道:「是來懲戒一批無理取鬧登門生事的狂妄之徒。」

  吳天英笑笑道:「女俠這話就怪了,貴掌教如果無意接納,就不該收下掌門的名帖。」

  玉秀道:「我們什麼時候收下名帖的?」

  吳天英道:「是那位水鏡道長接下,由水月、水心兩位道長拿進去的,未見賜還,自然是表示貴教見重,又勞駕掌教親自出迎,敞門十分榮幸……」玉秀也怔住了,回頭看看水月與水心。

  水月道:「沒有的事,她只是口中報名,我們根本未作理會。」

  吳天英道:「道長也許不清楚,那位水鏡道長則是當事人一定明白的,把他請出來一問就知道了。」

  漁陽道長道:「水月,怎麼回事?」

  水月躬身道:「弟子也不清楚,據弟子所知,絕無此事。」

  漁陽道長怒哼道:「把他抬出來。」

  水鏡又被抬了出來,臉上血跡斑斑,穴道還是沒有解開。

  吳天英分一笑道:「原來道長還是不能行動。」

  織手輕拂,暗勁發出,沖活了他的穴道。

  水鏡立刻跳起來,衝出去就要與吳天英拚命。

  吳天英一笑道:「道長,你是個出家人,至少也的把你臉上的血洗乾淨再說吧。」

  她施展的是外媚迷魂心法,水鏡不由自主地用袍袖一拭臉上,等他放下袖子,峨嵋派眾人都圍住了他。

  原來在他的頰上清清楚楚地用劍痕劃了一行字:「天龍第三代掌門人率同門下一行謹拜。」

  吳天英用手一指道:「掌教真人,這不是敝掌門的拜貼嗎?你總不能說沒有看見吧。」

  漁陽真人怒道:「妖女!你竟敢如此狡猾,辱我峨嵋門戶。」

  吳天英笑道:「掌教真人,敝掌門人的名帖你收是不收,如果不收的話,即請賜還。」

  漁陽真人怒道:「不收!你們拿回去好了。」

  一劍砍出,林玉秀連忙用劍架住了道:「恩師,這使不得,大師兄是自己人。」漁陽真人怒道:「這個畜生無能,辱及門戶,還要他幹嗎?我砍下他腦袋,把那幾行字還給他們。」

  玉秀道:「這於事無補,誰都認得大師兄是我們三英之首,他們拿了大師兄的首級傳諸武林,我們顏面何在。」

  漁陽真人道:「那就毀了他。」

  拔劍又要朝水鏡的臉上削去。

  林玉秀道:「名帖投到了,恩師即使毀了,也算是我們收到了。」

  漁陽真人一怔道:「那該怎麼辦?」

  玉秀道:「當然只有收下。」

  漁陽真人叫道:「什麼?這種名帖也可以收下?」

  林玉秀道:「是的也只有收下來,然後掌教道長可以回拜,他們投什麼帖子,我們回什麼帖子。」

  漁陽真人沉思片刻才道:「好了,你去辦吧。」林玉秀持劍上前道:「這位姑娘請過來接受回帖吧!」

  吳天英含笑道:「林女俠請,小妹在等著呢!」林玉秀沉聲道:「你沒劍嗎?」

  吳天英道:「不必,小妹投帖時也沒有用劍,留字時是借用了令師兄的劍。」

  玉秀寒聲道:「你不用劍別後悔,我出手後,不會因為你是空手而留情的。」

  吳天英笑笑道:「那當然,貴門的作風小妹很清楚,剛才令師兄也沒有因今我是個女子而留情,更沒有因為我徒手而留情,他一劍砍下來時,凌厲得很,十足是名家氣度,因此小妹對他也尊敬的很,不過要用劍時,我也不會客氣一點的。」

  這番話連罵帶挖苦,使得峨嵋諸人,個個怒形於色。

  林玉秀卻十分沉穩,並沒有因她的話而激怒,只是一握劍訣,作勢待發。

  吳漫花知道峨嵋門下四秀勝出三英很多,再看林玉秀現在的氣勢,確是不可輕視,忙道:「天英!你要小心一點,別折了天龍的盛名。」

  吳天英笑笑道:「娘放心,女兒知道,這是女兒投入天龍後,第一次為門戶辦事,絕不敢有錯失。」

  吳漫花道:「如果讓人在你臉上也刺了一個字,那人就丟大了,連你的妹妹們都抬不起頭。」

  吳天英道:「娘放心,女兒寧可粉身碎骨,也要保全這張臉。」

  林玉秀冷笑道:「峨嵋乃清靜之地,粉身碎骨卻是很不容易!」

  語畢長劍輕劃而出,電一般疾刺向吳天英的前胸,吳天英根本不理,反腕一劍也刺向對方的前胸。

  她知道對方這一劍攻勢雖厲,卻志不在殺死自己,只想誘使自己落劍去招架時,變招刺削雙頰,所以不去理會,反而攻向對方的胸前,倒是著著實實的一劍。

  林玉秀在那一劍後已經暗蓄了四個變化,都是以左右兩頰作為著點。

  那知對方竟然採取反擊的方法,出手雖先,但交化未生,反擊已到,逼得撤招退身,卻已由先手變成了後手。

  吳天英利用了一著搶攻的優勢,招招都是凶式,不是心窩就是臍腹咽喉,挨上了全是致命的部位,每一手全是狠拼實攻,逼得林玉秀連回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而且吳天英的內功厚,腕力強,林玉秀有時想硬架住對方的招式而換回先手,可是雙劍一接,就被對方深厚的功勁蕩了開去。

  由於敵勢太強,她必須以全力去握劍,才能保住劍不脫手,但是就無法緊接著在劍招上求變化了。

  這一來使她暗自心驚,這個天龍首徒果真不凡,水鏡師兄被她一招制住,可不是疏忽,實在是比人家差得多。

  沉思中開始籌謀對策,在對手如此強勁的腕力下,本門詭異凌厲的攻招暫時都用不上,由於劍式精要在於虛實互用的變化,在強力震盪下,前招被震得走了樣,後手的繼續變化為之一阻,就無從施展了。唯一辦法就是拉遠距離,展開身法游鬥,損耗對方的體力,疾風暴雨,不經晝夕,手腕強的劍手在耐力上一定稍差,等對方疲憊後,就可以施展反擊了。

  但是這種戰略必須運用得很技巧,不能讓對方發現,所以雖然拉遠了一點距離,卻只象是減弱對方的威脅壓力,作戰時仍是十分認真,也沒有閃避劍器的接觸,只巧妙地運用了卸字訣,把對方的勁力引開,以使劍不脫手。

  一時只見劍影繞舞,叮噹之聲不絕。

  酣戰百餘招後,她感到對方的勁力已漸漸衰弱了,慢慢自己可憑本身的內力接下來了,知道時機將成熟,但為了慎重,還是又試探了十幾招,發現對方的攻勢更弱,發劍的勁力已經低於自己。

  於是她一振精神,反手連發三劍,將吳天英攻得連連後退,第四劍直刺咽喉,攻勢奇疾,吳天英似乎已忘記了對方志在自已的面頰,連忙揮劍挑出去。

  林玉秀用勁一挑,把吳天英的長劍挑開,劍順勢掠向了吳天英的面頰,快得不可思議。

  就在劍刃離額寸許之際,吳天英的左手忽然探出,用兩枚手指挾住了劍葉,林玉秀奮然前推,可是那兩根手指如同鐵鑄的一般,分毫難進。

  跟著吳天英的長劍平落下來,擊在她的手腕上,一陣奇痛徹骨,林玉秀忍不住「哎呀」叫出聲來,長劍出了手,吳天英跟著把劍刃在她頰上一晃。

  玉秀以為她想在自己的面頰上刺字,連忙掩面退後。

  吳天英卻收回了長劍笑道:「女俠,想你已為人婦,如果容顏被毀,良人見了,該是多傷心的事!小妹實在不忍心陷你入如此慘境,而且天龍門中向以仁俠為懷,投我桃李,報以瓊瑤。」

  「你要給我毀容之慘,我卻增你畫眉之樂,女人家心腸不可太狠,而且身道所屬,當以相夫教子為本份,還是好好回家做個賢妻良母吧。」

  說完把奪來的長劍輕輕一丟,落地已斷了十幾截,想是在離手之前,已經用內力震斷了。

  林玉秀大驚失色,萬想不到對方也是個女流之身,功力如此深厚,耐力如此綿長,從這斷劍的手法上看來,輕鬆從容,根本沒有衰竭之象,剛才的那些動態,完全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意而裝出來的。

  一時又羞又愧,不知如何是好。

  吳天英笑笑又道:「女俠,你用游鬥與卸字訣來消耗我的體力,心思不謂不巧,只是你忘了小妹原是天欲門下,為武林所不容,仇蹤遍天下,為求自保,必須在內勁與耐力上下苦功。」

  「像剛才那種打法,三天三夜也不會感到累,不過才百餘招,你想我就會後勁不繼了嗎?」

  林玉秀真恨不得有個地洞能鑽下去,低著頭,不敢去看掌教師長漁陽真人。

  「倒是漁陽真人知道她性子剛烈,連忙道:「玉秀你回來吧,勝負乃常事!這次是為師的料敵錯誤,怪不得你,中秀,把你妻子扶回來。」

  武中秀上來拉著林玉秀要回來,忽地一驚,目注林玉秀失聲道:「秀妹,你的眉……」林玉秀也驚惶地道:「我的眉怎麼樣了?」

  她用手摸著臉感覺不到有傷痛之處。

  武中秀道:「你的臉上沒有傷,只是看起來有點奇怪……」王秀愕然地道:「奇怪,怎麼奇怪法?」

  武中秀道:「我說不上,只是看起來不大象了!」

  林玉秀用手摸擦了一陣,才發現自己兩道秀長如月的修眉,竟是一根不剩了,不禁粉臉失色。

  因為那是她最引為得意的美麗之處,不禁一咬牙,厲聲叫道:「妖女,你居然下這種毒手,我跟你拚了!」埋頭就要衝過去!

  吳天英卻笑笑道:「林女俠,眉毛掉了會長的,最多半年而已。這半年中,每天請你丈夫幫你畫一畫,徒增閨房之趣,你犯不著這麼恨我吧?」

  林玉秀這才體會她先前說過的幾句話,尤其是「你要給我毀容之慘,我卻增你畫眉之樂」那兩句話的含意,原來對方竟在自己不知不覺間,一劍削去了她的雙眉!由此可見對方不僅在內力上強出自己多倍,劍法造詣上,也比自己高明多了。

  雖然這個人丟得太大,但衝過去拚命,無異是自尋死路,一時不知如何下台才好,頓了一頓才咬牙恨聲道:「妖女,你等著好了,剃眉之恨,我會記住的,我不把你的眼珠挖掉,絕不重新留眉!」

  說完這番話,她就往山下衝去,武中秀在後面連聲喊叫,她都不理會。

  漁陽道長卻忍不住了,鼓足中氣,朗聲發話道:「玉秀!回來!誰准你自由離去的?」

  這聲音只使林玉秀頓了一頓,卻沒有住腳,繼續向山下奔。

  漁陽道長冷哼一聲揮了揮手,他身後的兩名老道士立刻飛也似地追了下去!

  武中秀見狀大驚,連忙跪了下來道:「恩師,玉秀只是性子烈一點,並非對您不敬!」

  漁陽道長冷冷地道:「中秀,你們成婚幾年了?」

  武中秀顫聲道:「十年了!」

  漁陽道長道:「可是她入門已有二十年了,我對她的瞭解難道還不如你清楚?你是她的丈夫,你管不好她這是你有失夫責。」

  「我如管不好她,豈僅有愧師道,更無法對本門弟子交待,難道讓人家看我們峨嵋一門的弟子,不但沒有家教,而且連門規都廢馳了嗎?」

  武中秀不敢說話了,直挺挺地跪在地下,滿臉冷汗直流。

  沒有多久,兩個老道回來了,肩上扛著林玉秀,放在地下,已經軟綿綿不能動彈了!

  漁陽道長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一名老道恭身道:「啟稟掌教師兄,小弟與玄風師弟受命拉她回來,她不但拒不受命,而且還出手刺傷了玄風師弟,小弟只好點了她的穴道,把她抓回來了!」漁陽道長臉色一沉道:「玄風師弟受了傷?」

  同去擒回林玉秀的玄風道:「小弟見她抗命,只是超前想攔住她的,那知道她竟射出了一把飛刀,小弟在驟不及防之下,胸前中了一刀!」

  漁陽道長哦了一聲道:「傷得重嗎?」

  玄風道:「小弟沒想到她居然敢出手,躲避不及,只有運氣硬抗,不過入肉半寸,尚無大礙!」

  漁陽道長冷冷地道:「玄風師弟,你是本門執法長老,對桀驁抗命的弟子,該當何罪呀?」

  玄風道:「追回武功,逐出門戶!」

  漁陽道長道:「好!由你即時執行!」

  玄風應了一聲,走到林玉秀面前,伸手在她氣門穴上截了一指,然後又在四肢關節上各戳一指。

  林玉秀身子一陣顫動後,醒了過來!

  漁陽道長道:「拍開她的穴道讓她去吧!」

  玄風道:「掌教師兄,她還有行兇犯上之罪,當處凌遲之刑,怎麼就讓她去了?」

  漁陽道長搖頭道:「不!那是以後的事。哦呀!回來,她不加理會時,就已經犯了抗命之罪,於律當逐出門戶,所以後來已經不是本門弟子,不能算是行兇犯上了!」

  玄風張口欲言,漁陽道長道:「師弟,你一定認為她是我最鍾愛的弟子,所以我才有心偏袒她是嗎?」

  玄風連忙道:「小弟不敢,掌教師兄所判極公!」

  漁陽道長一歎道:「我是對她太縱容了一點,否則也不會造成她如此跋扈了,所以其咎在我,我會自己處分自己的,從今天起,我打掃大殿百日以為懲誡,這行了吧?」

  玄風連忙恭身道:「小弟不敢……」

  漁陽道長又說道:「不!我知道你沒有懲誡我的意思,但門規是祖師所立,我身為掌教,更應該遵守,我只是問你如此懲誡,是否切合,你是執法長老,應該回答的!」

  玄風道:「掌教師兄即將練功入關深造,百日曠廢,為時太久,對本門損失實在太大了,因此小弟請師兄減為四天!」

  漁陽道長道:「四天太短了吧!」

  玄風道:「掌教師兄如果認為太短,就請將剩下的九十六天延予出關後再施行,因為此次入關對本門關係太大了,小弟等都要依仗掌教師兄指點入關練功……」漁陽道長點點頭道:「多謝執法師弟寬恕,愚兄定於出關後再補行受懲,法不可枉!」

  玄風恭身正待退後,漁陽道長又道:「師弟!等一下,林玉秀已非本門弟子,她刺你一刀,你可以用私人的情份再刺回去!」

  玄鳳道:「那就不必了,追回武功,逐出師門,對她的懲誡已經夠重了!」

  漁陽道長道:「好吧!中秀,把你的妻子帶回去!」

  武中秀連忙扣頭行禮道:「謝謝掌門師尊恩典,謝謝師叔!」漁陽道長道:「不必謝我,只要你還記得我這個師父與你的師叔就行了,你妻子逐出門戶,你還是本門弟子!」

  武中秀怔住了,連忙叩頭道:「弟子記住的!」

  漁陽道長道:「那你還不帶著你的妻子走!」

  武中秀道:「弟子不敢,」

  漁陽道長怒叱道:「你不走,難道還想刺你師叔一刀嗎!」

  武中秀急了道:「弟子怎敢,弟子是怕師尊還有所命!」

  漁陽道長怒道:「我對你沒有別的期望了,我收了你們這兩個好弟子,已經夠寒心的了,幸好你妻子還沒有給我一刀,走吧,以後不必上山來了!」武中秀茫然不知所措。

  漁陽道長道:「玄風師弟,還是你好,沒收俗家弟子少淘氣!」

  玄風一怔道:「掌教師兄,秀民與秀芬都是小弟門下,而且小弟只有這兩個門人!」

  漁陽道長道:「原來你也有弟子,我倒忘了!」

  錢秀民駭然道:「掌教師伯,二師姐冒犯了你,弟子等卻沒有冒犯您老人家!」

  漁陽道長冷冷地道:「記住,林玉秀已經不是你們的二師姐了,林玉秀不再是本門弟子!而你們的師父心口上挨了一飛刀,你們身為弟子的卻毫無表示,真叫我們這些做師長的寒心,所以我差點以為你師父沒有門下了呢?」

  錢秀民沒有明白漁陽真人的意思。

  伍秀芬卻已明白了,抖手射出一縷寒光,居然也是一口飛刀,直射向林玉秀的心口。

  她功力已失,身心受創極重,精神恍惚,如何避得了,嗤的一聲,連刀柄都射進了心窩,林玉秀身子只顫了一顫,就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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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7 17:00: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武中秀驚道:「四師妹,你瘋了!」

  伍秀芬淡淡地道:「小妹沒瘋。林玉秀飛刀傷了家師,小妹理應為師復仇,大師兄如果認為小妹有所不當,小妹甘受任何制裁,但師恩不可不報,師仇不可不雪!」

  武中秀道:「可是師叔已經寬恕她了!」

  伍秀芬道:「家師不願對付一個女流,小妹卻可以的!」

  武中秀望望漁陽道長的臉,方才明白漁陽道長一再暗示的真意——他根本沒有放過林玉秀的意願,只是藉故置她於死地而已。

  武中秀一時感到悲憤莫名,直挺挺地朝漁陽真人跪下叩了一個頭道:「恩師!弟子不孝!無法報答恩師了!」

  漁陽真人怒道:「你可是懷怨在心,認為我不該處置了你的妻子?」

  武中秀道:「弟子不敢,弟子只是自感心智愚昧,武功低微,無能為峨嵋爭光,反而貽羞師門!因此想請掌門人開恩,讓弟子回家侍奉雙親……」

  漁陽真人冷冷地道:「中秀,你是我的大弟子,也是四個俗家弟子中讀書最多的,當記得聖賢之教,人生在世,身受有五大至德是什麼?」

  武中秀道:「天履地載君治親育師教!」

  漁陽真人道:「你居然還記得!這五大天恩,你報答了多少?我雖處死了你的妻子,你竟敢用這種態度來洩怨,林玉秀桀驁不馴,置恩師於不顧,反而傷害了師門親長,這種行為該不該死?」

  武中秀道:「該死!可是師叔已經寬恕了!」

  漁陽真人道:「不錯!你師叔是寬恕她了,但那是因為她是我的弟子,我是否也該不聞不問?你也知道你玄風師叔為刑堂長老,執法無私,這種行為如出之於秀民或秀芬,你師叔早就加以處死了!」

  「他是看在我的份上,才予以寬恕,我身為掌門,豈能容這種逆徒生於人世,峨嵋立教至今數百年,幾曾出過這種逆倫之舉?」

  武中秀低下了頭,不敢開口。

  漁陽真人又道:「我知道你們伉儷情篤,所以才婉轉暗示,叫你四師妹出手,照我說應該直接命令你下手的!」

  武中秀低頭不敢說話!

  漁陽真人又沉痛地道:「玉秀是我最鍾愛的一個弟子,她做出這種行為,我何嘗不痛心,為了體念你,我以掌門之尊,竟要婉轉解釋來啟發別的弟子執法,而且更先行逐玉秀離門戶後再行處置,照我平時的為人,是否需要繞這麼大的圈子?」

  武中秀惶恐不安而又慚愧地道:「弟子該死,弟子愚昧!」

  漁陽真人的目中有點濕潤,聲音也變了,緩緩說道:「我一共只收了兩個俗家弟子,玉秀的表現已經使我痛心了,你卻更使我痛心,有徒如此,我能不寒心嗎?你已心懷怨意,我也不強留作,你要回家就回家吧!」

  武中秀連忙謝罪道:「弟子該死,未能體念恩師苦口婆心!」

  伍秀芬忙也跪下道:「掌門師伯!大師兄新遭喪偶之痛,心情受激,舉動難免失常,還祈師伯原諒!」

  錢秀民也跟著跪了下來求情。

  漁陽道長道:「中秀!你到底作何打算?快說出來,這次你放心,你要回家的話,絕對沒有人會阻攔為難你!」

  武中秀惶悚地道:「弟於誓報恩師,粉身碎骨在所不計!」

  漁陽道長沉聲道:「決定了?」

  武中秀道:「決定了,永無反悔!

  漁陽道長道:「好!我行將入關練功,你跟我一起入關,修習本門至高絕學,而且跟我在同一丹室!」

  武中秀一怔道:「弟子不敢存此奢望!弟子資質愚鈍,實非其材!」

  漁陽道長道:「本門至上絕學與資質無關,而以心性淳厚為主,你是最合適的人選,將來的成就還會在我之上,我現在當著大家的面,宣佈你是本門繼長人選,所以你必須跟我在同一丹室,修習本門武學!」

  玄風道:「掌門師兄,這一來,中秀必須入我空門道籍!」

  漁陽道長道:「無須如此,本門歷代祖師中並非全是道家弟子,第三、第七、第十一代祖師都是俗家弟子繼承衣缽。」

  「只是因為俗家弟子心有旁騖,不易專純,才導致他們成就往往不如空門弟子。中秀受此打擊後,一定心如止水,專志於學,任何人都不會比他更有成就……」

  玄風道:「這事是否從長計議一番?」

  漁陽道長道:「不必了,我準備出關以後,就把掌門的符璽交給他,退居長老之職!」

  玄風還要開口,漁陽道長卻笑笑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請你先支持我一下,等出關之後,你們可以考驗他,如果他不足以勝任,你們可以另行冊立掌門人,我絕無異言!」

  玄風低頭不語了!

  武中秀道:「恩師!弟子還有一個請求,玉秀生前忤逆,已經用一死贖罪,懇求恩師再把她收歸門下!」

  漁陽道長沉思片刻才道:「所請照准,玉秀仍以本門弟子歸葬,暫厝本山,等你出關之後,你再為她立碑!」

  眾人都是一怔,因為武中秀出關之後,就是新任的掌門人,林玉秀在那個時候,將是掌門人的妻子了!

  按照峨嵋前三任俗家掌門人的舊例,林玉秀之喪將是峨嵋的大喪,全門弟子,連同長老在內,都要為之服喪三個月,對一個叛師逆上的弟子說來,這太禮遇了!

  漁陽道長環顧四周,語重心長地道:「你們不要以為我有私心,將來你們會知道,這是值得的!」

  他這麼一說,大家也就不再插嘴了。

  羅菩提一直在旁邊冷靜地看著,這時才上前一拱手道:「掌門人!貴教現在有事,羅某不便打擾,告辭了。」

  漁陽道長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道:「林玉秀是百里追風古大俠的外甥女兒,貧道特別告訴羅施主這件事,因此本門與古大俠淵源頗深,希望閣下明白!」

  羅菩提道:「在下明白,因此在下也不再堅持貴派參與龍虎盟了,日後為友為敵,但憑掌門人自決!」

  漁陽道長冷笑不語,簡短地吩咐門下弟子道:「回去!」

  羅菩提也召集了天龍門中人,向山下行去,一路上大家沒說話,來到山麓的嘉定縣城,包下了一所客棧。

  羅菩提把天龍六英派遣到屋子四周擔任警戒,才把何妙容、吳漫花與薩玲娜三人召到屋子密議!

  薩玲娜首先問道:「師哥,這是怎麼回事?峨嵋分明與萬方教串通一氣,你為什麼放過他們呢?」

  吳漫花也道:「而且諸葛山真一定把蟄龍藏珍給了他們,讓他們焙煉固元靈藥,以便修習更高技藝,將來成了萬方教的一大臂助,屬下以為應該趁這個時候,正好給他們一個迎頭痛擊!」

  羅菩提微笑道:「漁陽道長並不糊塗,老謀深算,不愧是一代掌門之才,諸葛老兒這次可要吃虧了!」

  吳漫花與薩玲娜俱是一怔。

  羅菩提笑笑又道:「林玉秀之所以敢如此狂妄,就是仗著她母舅的緣故,漁陽道長利用這個方法除去了一個逆徒,做得天衣無縫,使古殘沒有話說,所以峨嵋雖然不加入龍虎盟,卻比公然站在我們這邊更為有用!

  薩玲娜道:「師哥!你言外之意是說峨嵋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羅菩提道:「不錯!只是他們知道諸葛山真的手段,不便公然表示,實際上他們反對萬方教之心比誰都堅定!」

  薩玲娜道:「可是他對我們的態度……」

  羅菩提一笑道:「先前他來並不知道我們的實力如何,必須要做作一番,可是天英劍挫林玉秀之後,他就知道我們的實力足可與萬方教一搏了,所以才斷然採取了行動!」

  薩玲娜道:「我還是不相信!」

  羅菩提道:「他在處置了林玉秀之後,特別交代了她是古殘的外甥女兒,就是一個暗示,告訴我們他的決心!」

  何妙容笑道:「我也隱約覺得這老道士行事前後矛盾古怪,不過後來就有點明白了!只是他把武中秀立為繼統人選,似乎太冒險了一點!」

  羅菩提道:「一點都不冒險,武中秀是他最得意的一個弟子,除掉林玉秀,他們師徒之間早有默契,只苦於找不到機會而已,今天剛好就用上了,你們都應該明白地看出,漁陽並沒有意思要跟我作對。」

  「只是峨嵋門下,有些人已為諸葛山真所收買,他不得不慎重其事,我們要離開時,是林玉秀主動生事,想挑起火拚,使峨嵋與我們加深仇恨!」

  「漁陽道長顧忌萬方教對峨嵋先下毒手,不得不予容忍,而且將汁就計,讓林玉秀強行出頭,造成她可殺之罪。」

  吳漫花道:「可是他把武中秀正式定為繼承人,而且同在一個丹室閉關練技,這不是太冒險嗎?萬一武中秀忌恨於他,在丹室中對他實施報復呢?」

  羅菩提道:「不會的!萬方教對峨嵋的陰謀,林玉秀一定知道的,她以為自己的丈夫已在控制之中,自然也不會瞞過他。那武中秀外和內剛,殺妻之計,多半是武中秀自己的要求,但必須做得使人相信,而且玄風道長也很厲害,配合十分巧妙,使出這一著苦肉計!」

  吳漫花道:「他是故意讓林玉秀刺傷的?」

  羅菩提道:「不!我想林玉秀年少氣盛,狂妄有之,出手犯上還不敢,那一口飛刀,很可能是玄風自己刺上去的,他把林玉秀活擒回來,一直閉住了穴道,根本沒讓林玉秀開口說話!」

  「所以漁陽道長才非殺死她不可,否則林玉秀做出這等行為,他們大可以先把林玉秀囚禁起來,當著古殘的面加以處置,豈不是更可以交代得清楚一點!」

  吳漫花不禁一歎道:「峨嵋處心積慮,心機太深沉了!」

  羅菩提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諸葛山真不是簡單的腳色,他早就開始在武林中佈置了,否則不可能這麼倉促就宣佈了方方教的成立!」

  吳漫花道:「不錯,這點我是知道的,萬家堡中,他利用南山子的關係滲透進去,百花山中,利用我滲透,我想其他門派,他都伸進了一腳!」

  羅菩提道:「峨嵋之行,我有了最大的收穫,就是知道了諸葛山真的佈署,也知道各大門派,對這事早就有了準備。」

  「因此我的計劃必須改變了,訪問各大門派之舉,應該中止,去了不僅與事無補,反而徒增人家的困擾與難堪!」

  「因為象少林武當等幾大門派,都有象峨嵋一樣的顧忌,既不能公然站在我們這一邊,促使門戶生變,又不能表示與萬家教合作,損及門戶的威信!」

  何妙容道:「這倒是不錯!他們如果明白表示支持萬方教,日後是難以在武林中立足,如果不表示,則又會引起諸葛山真的懷疑,對他們先行下手,你這一去,等於逼他們表明立場,增加他們的為難!」

  薩玲娜道:「可是萬一有的門派還不知道這個陰謀呢?」

  羅菩提道:「像青城那些小門派,諸葛老兒不屑一顧,可能還不大清楚,少林武當峨嵋等這些大門派,都會知道的,他們能維持門戶,歷久不衰。自然有他們的條件,做一個掌門人不是簡單的事。」

  何妙容道:「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羅菩提想想道:「我想回到百花山,把天龍門戶正式建立起來,提高門下弟子的武學實力,樹立聲威,然後舉行開山大典,柬邀各門派前來與會,那時就可以跟各大門派的主持人共商大計!現在光憑我們一張嘴,聲望不足,是難以取得別人的信任的!」

  何妙容道:「那要多久呢?」

  羅菩提道:「半年就夠了,天龍武學好在能速成,何況我們的人都有了底子,到時候足可一觀了!」

  薩玲娜道:「諸葛山真那邊呢?」

  羅菩提道:「不去管他,各大門派既然有了警覺,他的計劃一時難以得逞,而他目前的實力都寄托在各大門派之中,一時難以調集,必須自己培植起一股力量來,才可以公開行事,不會比我們快!」

  何妙容道:「辦法是不錯,只是我擔心到時候有多少人來捧場,萬一大家來個相應不理,豈不是太難堪了!」

  羅菩提笑道:「我想不至於吧,憑我們一大堆護法的陣容,包括了八奇中六大高手,又是綠林水陸兩道、百花山、天欲教與萬家堡五勢力的匯合,誰也得敷衍一下給個面子,他們對諸葛山真都不敢公然得罪,還敢跟我們過不去嗎?何況我這個掌門人還身兼龍虎盟主呢?」

  何妙容道:「這倒不見得,峨嵋就是一個例子,他們雖然有心合作,但必須顧忌到萬方教的反感嗎!」

  羅菩提道:「那是錯在我以龍虎盟主的身份過訪了,龍虎盟既以對付萬方教為目的,他們自然不便表示,如果我以無龍掌門的身份前去,待遇就不同了。」

  薩玲娜道:「後來我抬出你天龍掌門的身份,他們也沒有什麼改變呀!」

  羅菩提笑道:「那是我們的錯,漁陽道長說得很明自,一個門派不是口頭說說就算成立了,必須要公開的儀式,取得大家的公認。」

  「所以當時他們可以不承認,但等我們正式成立,發出請柬,情形就不同了,他們若全無表示,就是存心藐視,日後縱然對他們有所失禮,就錯不在我了,所以我必須先把立場站穩。」

  說完又歎道:「當一個掌門人的確不容易,漁陽道長是個喜歡用暗示的人,只可惜當時我沒有聽懂,居然也起了意氣之爭,其實他已經很夠意思,告訴我如何才能取得武林同道的尊敬了。」

  何妙容笑道:「好了,你總算警覺未晚,趕快開始還來得及,可別讓諸葛老兒再搶先一步了。」

  羅菩提道:「是的,這次我一定要做得轟轟烈烈地,給他一個意外措手不及,不能老是吃虧,跟在他後面行動,每次都是被他利用,交手多次,表面上看來是我們佔先,實際上卻是他得利。」

  他們的行動不但秘密,而且迅速,只費了近十天的時間,就回到了百花山,而且作了最迅速的佈署!訓練門徒的工作由吳漫花與薩玲娜負全責,羅菩提則利用空檔,與何妙容參閱十三字真解,將天龍武學作更進一層研練!

  而常醉客卻在一個月後,俏悄地離開了百花山,從事天龍派的準備!

  羅菩提將開派的日期定在六月初六,那是四個月後,但常醉客卻負責與聞千里凌雲霄聯絡準備,預先安排,在五月初一,將請柬同時送到各大門派!

  這麼做有一個目的,就是將時間縮到極短,縱然諸葛山真聞訊,也很難破壞了,而且也對各門派的態度一番甄測,他們如果與諸葛山真有來往的話,也沒有時間去作商量了,因為他們必須立作決定來或是不來。

  羅告提將諸事定妥後,就不再過問了,籌備的事宜他交給何妙容去處理。

  百花山改為天龍幫總壇,自然必須另加許多建設,尤其是登山的路必須擴寬,舊有的許多埋伏設施,也必須重新規劃過。

  ( 註:前文第二章,老劉曾經告訴羅菩提,登山的路「是鑿開山壁開出來的,就是這麼點寬,也費了上萬的人工,整整鑿了幾年的功夫」,想再拓寬不知得費幾多人力時間,此刻竟然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裡,就把路拓寬了!)

  好在何妙容是苗族的酋長,她可以起動全族的人工來從事建設的工作。

  羅菩提自己閉門靜室,開始參閱天龍秘笈與參照十三宇真解,對本身的武功修為作更進一層的深造!

  在將近四個月的時間內,他很少見人,每隔幾天,何妙容和薩玲娜才見他一次,但談的都是武學上的問題!

  羅菩提把自己參閱的天龍武學告訴她們,再讓他們帶出來轉告吳漫花,對天龍門下眾徒作進一步的訓練。

  在這段時間內,他才發現天龍武學的精妙之處,尤其是那十三字真解,簡直是無以言喻!

  天龍武學計劍掌拳心功四大類,而孫凌波所擁有的上冊功笈中,只有一種劍式,兩趟拳式,兩路掌法與三種心法,共計八項,每一項都佔有一字真解!

  別看只有簡單的一個字,卻是啟門登堂之鑰匙,缺了這一個字,就無法進入到最後的境界,而這一個字,絕非憑一個人的智力與經驗所能妄想插入的!

  羅菩提與諸葛山真相處多年,後來又有過幾次交手的經驗,因此他對諸葛山真的武功是瞭解最深的一個,雖然漏了五項武學,但憑記憶所得,參照十三字真解,居然也摸到了八九分。

  到了六月初一這一天,他才功成出關,練功的靜室設在孫凌波先前所居的百獸谷,仍然是列為禁地,谷中仍然由孫凌波遺下的十二頭猛虎與七頭猩猿作為守衛。

  這一批產自蠻荒的猛獸久經訓練,再經羅菩提的加強陶冶,竟也成了一支極為堅強的勁旅!

  羅菩提出谷之後,列名天龍幫的護法全都回來了,百花谷中也面目一新,他跟眾人寒暄一陣後,才開始正式籌備事宜,並聽取各大門派接請柬帖後的反應。

  前者由總教練吳漫花負責報告,羅菩提聽得很滿意,後者是由常醉客負責闡述。

  八大門派接請柬後,第二天都派了重要的人員向南進發,多半是前來赴會祝賀,而五台與黃山、雲台三派更是由掌門人親自行動。

  這是必然的,因為這三個門派本身實力並不充沛,門人子弟多半是以保鏢為業。

  天龍的護法榜上居然有聞千里與凌雲霄的名子,他們不敢得罪綠林道上水陸兩路的總瓢把子,更不肯放過這一個交好的機會。

  武當是以首席長老紫虛真人與俗家長老青萍劍二人為主,顯得相當的有誠意。

  少林由藏經樓主持大方上人為主使,也給足面子了。

  峨嵋的漁陽道長則派了四秀中的錢秀民與伍秀芬夫婦二人赴會,似乎對上一次的事仍懷有芥蒂,但羅菩提卻很諒解,知道峨嵋方面,恐怕還有難以明言的苦衷,古殘的外甥女兒林玉秀雖然被漁陽道長以清理門戶的借口誅殺了,但諸葛山真事後一定會再施加壓力,而且他們受諸葛山真贈以蟄龍藏珍的人情,不便對天龍門作太多的友善表示。

  此外崑崙崆峒兩派,也都派遣了本門的長老離山西來,連聲勢較小的如華山、連雲等門派也都派了人前來!

  常醉客笑道:「八大門派中,黃山一派成立最遲,可是黃山天都老人開派時,也沒有這麼大的面子,羅老弟,天龍一派首創,就有這麼大的號召力,可真夠瞧的了!」

  羅菩提微笑道:「如果僅靠小弟妙姐兩個人,恐怕連三分之一都請不到,這都是聞、凌二兄與萬家堡的捧場!」

  凌雲霄笑笑道:「我不否認有些門派是衝著我跟老弟來的,但象少林、武當這兩大門派,還是羅老弟的盛名,才能請得動他們,連帶我們也跟著沾光了!」

  羅菩提又問道:「諸葛山真有動靜沒有?」

  凌雲霄輕歎道:「他這老魔頭不知藏到那兒去了,連一點影子都沒有,不僅如此,連他從萬家堡帶走的那些人,也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我們水陸兩道,加上萬兄的手下,還是一個都不見。」

  羅菩提道:「他能在十幾年前叫古殘把外甥女兒投入峨嵋門中臥底,可見他暗中經營不止一日了,自然會有他藏身的地方,找是找不到的,只有等他自己送上來了。」

  凌雲霄道:「這老狐狸會來參加嗎?」

  羅菩提道:「那可難說,他縱然自己不來,也一定有幾個人來搗蛋的,我們得提防著他一點。」

  聞千里叫道:「他如果有這個膽子前來,洒家非砸扁他不可,洒家沒有見過這麼可惡的人!」

  羅菩提卻只笑了一笑,然後談起別的事情了。

  到了六月初五那一天,所有與會的人都被接待在山下的賓館中,除了各大門派,還有各處的武林世家,人數約在百餘之數,迎賓的事宜由常醉客與薩玲娜兩人帶著百花谷中原有的百花使負責,常醉客是首座護法,薩玲娜則是天龍掌門的夫人,天龍門的禮數也算是隆重的了。

  六月初六,一大早,常醉客與薩玲娜引導群豪們登山而來,進入谷口時,一座大彩色門樓,橫書天龍府三個飛金大字,由何妙容聞千里凌雲霄三個率眾迎接。

  天龍門中的弟子個個都是嬌滴滴的年輕女郎,身著灰勁裝,腰懸長劍,婀娜中帶著英武,別開生面。

  來到正廳前,則是萬年紅與萬年青夫婦為迎領,把群豪領進裡面,分別送到預設的席位上。

  鼓樂聲中,吳漫花率著她手下六英,徐徐步入正廳,如儀參拜天地與天龍祖師遺容後,羅菩提才升座接受門下弟於的參見,鼓炮聲中,廳外升起天龍大旗與羅菩提的旗號,儀式就算完成了,即席設下盛筵,羅菩提才換了便衣,出來與眾人一一相見道謝。

  當然與會的群豪也各有一番祝詞與禮物,掌門人親自來的,僅是口中道賀一番,被派作為代表而來的,則另有本門掌的手書致上,這是應有的禮數,羅菩提也一一親手接下,並且表示日後當遣專人致上回函申謝。

  每一封信都是密封的,而且還加上了火漆印封口。

  這些書函的內容才是那些掌門人對天龍門的態度,裡面也許是一些真誠的賀詞,也可能有一些秘密的協定與要求,還可能有一些謾罵的詞句。

  為了禮貌,也為了不破壞友好的氣氛,照例是不能當場拆閱的,因為儘管敵友未明,只要派了人前來祝賀,無異是承認了這一新創門派的地位。

  客氣過後,羅菩提開始介紹天龍門中的重要執事人員,這本來是不必要的,但因為天龍門中的護法地位超然,尤其是聞千里、凌雲霄及萬氏夫婦,他們都是一方盟主或一地的霸主,擔任護法純為私人的行動,並不是把他們所擁有的實力也歸納於天龍門下,因此羅菩提必須特別介紹說明一下。

  每介紹一人都有一片熱烈的掌聲,從掌聲的方向上,也就可以看出這些門派對各人的態度。

  因此聞千里、凌雲霄及萬氏夫婦所獲得的掌聲都是片面的,但介紹到吳漫花時,居然獲得了一致熱烈的掌聲。

  這使吳漫花十分感動,忍不住道:「漫花早年身入歧途,胡作非為,為武林同道所不齒,因受掌門人感化,願以未死之殘生,稍贖前愆,復蒙諸位見諒,如此盛情鼓勵,漫花感激莫名,誓以此生效忠門戶,並本敝派衛道之宗旨造福人群,以報諸位之盛德。」

  少林大方上人代為大家答詞道:「吳施主苦海回頭,實乃無上功德,老衲謹致萬分之敬意。」

  吳漫花除了謝謝之外,說不出第二句話了。

  正在這個時候,忽而廳外有人高叫道:「萬方教主諸葛山真座下專使古殘、南山童特來致賀。」

  眾人都為之一怔,何妙容低聲道:「他們怎麼進來的呢!」

  羅菩提卻很從容地道:「常兄請你把客人請進來。」

  常醉客答應一聲,轉身出去,果然引著古殘與南山童來到廳中,使人驚奇的是古殘的兩條腿竟然能行走了,這兩人背插雙劍,大步而來。

  古殘一拱手道:「羅掌門人,敝教主聽說天龍開派,深為欣慰,特遣我二人前來致賀,並奉上薄禮,尚祈笑納。」

  說著由袖中取出一個長方形的錦盒道:「這是天龍秘笈上冊,敝教主認為掌門人既然要光大門戶,天龍武學不可殘缺,特為致上。」

  羅菩提倒是一怔,沒想到諸葛山真會送上這一份禮物,沉思片刻才道:「多謝了,妙姐請你收下來吧。」

  何妙容接了過來,忍不住立即啟封,看了一下道:「是真的原本,而且一頁都不少。」

  羅菩提笑道:「他既然也是天龍門下,我們正式成立了門戶,他應該送回來的,而且選在這個時候送回來,倒是很會利用機會,使我們欠他一次人情。」

  那邊古殘又道:「諸葛教主當年亦與天龍上輩略有淵源,聽說羅掌門人設立門戶,發揚天龍武學,至感欣慰。」

  這番話說得老氣橫秋,分明是以長者的身份,對後輩的助勉,藉以表示了諸葛山真的身分高高在上。

  座上人有許多不知道諸葛山真與孫凌波的關係,都禁不住臉現疑色,羅菩提也覺得這一手果然厲害,對方說了出來,自然要答覆一番,但一開口,無異就承認了諸葛山真的長者身份,如果還有人要追問下去,則有許多話更是難以啟齒,因此十分為難。

  何妙容卻笑笑道:「古老可知道諸葛山真與天龍前輩之間是什麼關係?」

  古殘故意道:「這個倒不清楚!」

  何妙容笑道:「別說古老不清楚,連我們掌門人也不清楚,因為我們掌門人根本不是天龍門下!這只有我一個人清楚,正好借這個機會向在座的同道說明一下!」

  古殘道:「何山主請賜示一番!」

  何妙容道:「天龍武學創自天龍子,天龍子傳有二徒,一男一女,男的是諸葛山真,女的是二代掌門人孫凌波!」

  古殘哦了一聲道:「這麼說來,諸葛教主還是羅掌門人的前輩了!」

  何妙容道:「不是!」

  古殘道:「羅掌門人既是第三代掌門人,怎麼又不是諸葛門人的晚輩呢?」

  何妙容道:「因為羅掌門人根本不是天龍門下,論起輩份,自居為第三代,只是他自謙,嚴格說起來,天龍開山立宗,是自今日開始,羅掌門人才是首代掌門人,天龍子已故,家師凌波仙子尚健在人間,她留下天龍武學及天龍子遺訓,說天龍門中,無人肯當起門戶之任,當延請當世之俊彥而任之,而自居於部屬之職!因此諸葛山真如果也以天龍門自居,禮當自己前來叩見掌門人述職,只派遣二位前來,殊為大不敬!」

  古殘沒想到何妙容會說出這番道理,不禁臉色微變道:「這……天下那有這個道理!」

  何妙容道:「怎麼沒有,這種情形在武林宗派中不乏前例,即以目前的武林中少林、武當二派而言,也多得很!」

  少林代表藏經樓主持大方上人開口道:「何女俠之言甚確。本門當代掌門人上悟下明,乃是先師兄大智首座弟子,如以輩份而言,尚在老僧之下,但敝門傳統重於輩份,在門戶中身份而言,老僧仍受掌門人節制!」

  武當代表紫虛道長的輩份還高出現任掌門人兩輩,他沒有作任何解釋,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他僅是笑了一下,無異就是贊同此一說法!

  何妙容神色一莊道:「先父為天龍子摯友,受托為天龍一門的監察人,天龍子臨終時,先父親視含殮,嗣後這監察一職,由何妙容一直承襲至今,因此有權查治諸葛山真此等蔑視門戶之罪!」

  古殘只得乾笑一聲道:「諸葛教主早年雖然藝出天龍,但後來另有所承,早已脫離天龍身份了!」

  何妙容冷笑道:「武林中人有三四個師承的並不為奇,但忘本背源卻為武林所不齒,諸葛山真這種行為實為武林之敗類!今天妙容以天龍監察之身份,正式向武林同道宣佈,取消他天龍門戶之身籍!」

  古殘也冷笑道:「諸葛教主本來就不希罕這重身份,今天把天龍武笈歸還,就是表示與天龍脫離之意!」

  何妙容道:「天龍武笈乃天龍所有,他送回來是應該的,否則本門也將向他追索,所以本座托兩位轉告他,以後叫他別提天龍二字,否則當嚴懲不貸!」

  古殘傲然道:「諸葛教主才華蓋世藝通造化,又豈是區區一個天龍門戶能容得下的,諸葛教主以聖手醫隱之號行俠人間時也沒有亮過天龍的招牌,刻下籌組萬方教,溶東西中外武學於一爐,集古今絕學於一身,將開武林中從未有之盛業,又豈會將天龍一派放在眼中!」

  這番話說得太狂,已經引起所有人的不快,古殘卻又道:「老夫與南兄此番前來,主要是藉機會向在座的武林同道宣佈一下,萬方教於下月同一天,在浙東括蒼山舉行開教盛典,因為時間倉促,來不及發帖子邀請,就在這兒向諸君口頭邀請一聲,希望各位到時蒞臨賜教,由滇南到浙東,路途遙遠,各位在此間事畢後,盼於午後上道。」

  眾人俱都一怔,也感到很驚訝!

  羅菩提用了水陸兩道及萬家堡的人力,四處探索諸葛山真的行蹤未果,沒想到他躲到括蒼山去了!

  括蒼山雖在浙東人員幅聚之區,但因為括蒼山脈延綿極廣,括蒼山峰高拔雲霄,還是一片原始荒蕪從林,人跡罕至,大家都沒想到那個地方去。

  但諸葛山真既然把那地方作為立教總壇,想必早已開始經營了。

  此人懂得大隱隱於市的道理,在鬧中取靜,擇取這麼一塊地方作為根據,的確是不簡單!

  座中武當首席代表紫虛真人首先表示態度,朗聲道:「古大俠!這種事貧道等作不了主,必須回去請示一下掌教再定行止,到時候可能趕不上!」

  古殘笑道:「不必請示了,萬方教邀請的不是哪一家門戶,而是在座的各位,各位可以自行決定!」

  紫虛真人道:「貧道身為武當門下,無權自決!」

  古殘道:「萬方教不拘門戶之狹見,萬教一宗,包羅萬有,各位可以不來,但最好是去一趟!」

  紫虛真人怒道:「不去又如何呢?」

  古殘微笑道:「當然不會怎麼樣,只是坐失一次良機,各位會感到後悔的,萬方教在括蒼山行開派大典,只是借用那裡的地方而已,並不是設壇於括蒼山,因為諸葛教主在每一個地方都早作佈置,每一個地方都可以作為本教的總壇……」

  紫虛真人道:「這麼說來,武當也包括在內了?」

  古殘笑道:「道長願意這麼說也未嘗不可,諸葛教主開教之後,將巡視萬方,舉凡名山大川,都邑重鎮,都會走一趟,走到那裡,總壇就在那裡!行程上總免不了有武當那一站,道長如果先去留一份見面之情,日後諸葛教主到武當的時候,大家就不陌生了!」

  紫虛真人怒道:「閣下太放肆了!」

  古殘冷笑道:「道長不要太激動,在下說的是老實話,如果道長不信,可以不加理會,在武當山等著,諸葛教主到武當時,保證你會大吃一驚!」

  紫虛真人忍不住就要拂袖而起,羅菩提卻一拱手道:「道長!在天龍門中來此狂徒,唐突佳客,羅某至感歉疚,請道長暫息雷霆,容本門來處理如何?」

  紫虛真人雖然怒氣衝天,但也知道古殘的話絕非憑空浮誇,鑒於峨嵋之失,曉得諸葛山真在武當也一定有所佈置,不知安排了多少暗樁,如果這時與古殘起了衝突,很可能會為門戶惹下難以收拾的局面!

  羅菩提一開口,他樂得趁勢下台,因此朝羅菩提打了個稽首道:「掌門人請恕貧道失儀!」

  羅菩提笑笑道:「道長言重了,這是本門的疏忽,應該是羅某向道長致歉才是!」

  語畢臉色一沉道:「古殘!天龍開派大典,並沒有邀請你們,你不速自來已經觸犯了武林大忌!到了此地後,口發狂言,咆哮無狀,是大忌之二,未得本人同意擅自邀訪本門佳賓,是為大忌之三……」

  古殘笑笑道:「這是你們的規矩,萬方教的規矩卻不是如此的,萬教一宗,天下無處不可行腳,萬方教旨第一條就是破除門戶之限,那怕在皇帝的金鑾殿上,老夫也是要來就來,要做什麼就做什麼!」

  羅菩提笑笑道:「但到了天龍總壇,卻要守天龍門的規矩,你不速自來,只有一個方法離開!」

  古殘道:「怎麼離開?」

  羅菩提道:「因為今天是本門開派之日,羅某不想妄動兵力,破壞了愉快的氣氛,你從這兒爬出去!」

  古殘傲然道:「老夫如果不爬呢?」

  羅菩提道:「不爬當然可以,羅某不能強人所難,羅某可以提著你的脖子拎出去!」

  古薄一笑道:「很好!老夫等著!」

  羅菩提含笑離座慢慢向他走去,古殘蓄勢以待,羅菩提如同未覺,輕輕一伸手,抓向他的頸項之間,古殘雙掌運足了勁力,直推而出!

  羅菩提仍是裝著不知道,聽任他的雙掌摯在胸前,只聽得波波兩響,羅菩提背後的衣衫飛出兩塊手掌大的破片,一直飛向庭上的照壁,深陷入牆面,可見這兩掌勁力之深厚,但羅菩提的身子連動都沒動一下!

  一隻手仍然伸出去,抓住了古殘的後領,古殘發現雙掌無功,臉色一變,正待變招,羅菩提的手掌中勁力暗吐,將他的領脊骨輕輕一抖,那是人體中樞經脈最重要的部位,古殘的身子頓時一軟,雙腿一蹬,半點力量都使不出來,活生生的被羅菩提拎在手中!

  他的臉色又痛苦又猙獰,但又含著無限的恐懼,不知道羅菩提要如何對付他!

  座中眾豪對羅菩提表現的這一手,感到無限驚訝,因為萬里追風古殘成名還在羅菩提未出世之前,武功修為深淺,大家都是知道的,剛才兩掌之威,也是眾人目睹的,沒想到在羅菩提手中,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羅菩提一笑道:「門口侍候人員太粗心了,佳賓雲集的大堂上,竟讓一頭野狗溜了進來,攪擾了各位的雅興,羅某深感歉疚,但諸君都是修為有素的仁俠之士,想必不會對一頭畜生介意,放他一條生路吧!」

  說著輕輕一笑,把古殘拋出大廳之外,才一落地,古殘的隨身四名侍女立刻搶了過去扶他!

  羅菩提笑道:「你們別緊張!我只是以閉脈手法,暫時閉住了他的經脈,十二個時辰之後,會自動恢復的,但千萬不可妄動替他解除,各人的手法不同,你們不懂得解法,胡推亂解,那可坑苦了他!」

  聽了羅菩提的警告,四個女孩子果然不敢亂動了,

  羅菩提轉向臉色發白的南山子道:「南翁!你們是怎麼來的?」

  南山子吶吶地道:「是由山下一路上來的!」

  羅菩提道:「本山一路都有守值弟子,何以未見通報?」

  南山子道:「是古老兒施展了遙空閉穴指法,將他們一一都定住了!」

  羅菩提微微一笑道:「本山的弟子技業雖淺,但說古殘能用閉穴手法一路上毫無阻礙地過來,似乎不太可能吧!」

  南山子頓了頓才道:「今天剛好是順風,古老兒在他的軟轎上暗置迷香,用內力暗送出來!」

  羅菩提笑笑道:「那還差不多,解藥呢?」

  南山子道:「在老朽身上!」

  羅菩提道:「是諸葛山真叫你們這樣做的嗎?」

  南山子連忙搖頭道:「不是!教主只是叫我們前來送還天龍秘笈,並致歉意,是古老兒自己逞能,想先聲奪人,籍以立威!」

  羅菩提笑笑道:「我想諸葛老兒不會做這種傻事,制服一些初入門的弟子,並不見得光彩!」

  南山子只有連連稱是,羅菩提又問道:「萬方教果真於下個月在括蒼山開教嗎?」

  南山於道:「是的!教主要我們前來邀請賓客,萬方教草創,人手不如天龍充足,無法在期前一一把柬貼送到,才利用這個機會懇邀一下!」

  羅菩提道:「那一定是有貼子了?」

  南山於道:「是的!請貼在轎子上,因為不便在貴派會典上分發,教主是吩咐會後一一專致!」

  羅菩提笑道:「這才像諸葛山真行事的手腕,他為人雖奸,斷不致如此狂妄!」

  南山子童:「是的!教主是非常誠意的!」

  羅菩提道:「為感謝他歸還武笈的盛情,我也不再留難你們,請貼留下,我也可以替你們轉達!去不去則是各人自己的事,我卻無法代人作主!」

  南山子忙接口道:「那當然,教主請掌門人務必賞光:「

  羅菩提一笑道:「我會去的!」

  南山子連忙恭身致謝道:「老朽代教主謝掌門人賞臉!」

  羅菩提笑道:「我去並且一定是向他祝賀,也不是承認萬方教,我不反對你組立門戶,也不在乎他用什麼名稱,但要看看他立教的宗旨!」

  南山子道:「是!是!到時掌門人可以跟教主當面解決,老夫僅轉達教主的意思而已!」

  羅菩提一笑道:「辦事的老練謙恭,南翁倒是非常稱職,諸葛山真應該讓南翁多負點責任的,把古殘那種傢伙遣為使節實在是失策!」

  南山子道:「是!教主自知道他過分狂妄,唯恐得罪了武林同道,所以才遣老夫同行為輔,萬一古老兒有所失禮之處,讓老夫代教主致歉!」

  羅菩提笑道:「一個花臉,一個白臉,硬的說完就來軟的,諸葛山真倒是安排的很好呀!」

  南山子頓時滿面通紅!

  羅菩提又笑道:「如此甚好,我順便送南翁下山了!南翁下去的時候,請費神把百花山的弟子解救清醒,吳總監你送南翁下去!」

  吳漫花恭聲答應,帶著她屬下六弟子,夾著南山子出門而去。

  羅菩提這才回到座上,笑道:「擾了諸位雅興,羅某再次致歉!」

  薩玲娜連忙給他送了一件外衣披上,掩住背上的破洞,座上群豪對羅菩提的絕世功力,都流露出無限的欽佩,少林大方上人雙手捧盞起立,言道:「老衲謹代表座上全體武林同道向掌門人奉酒一觴,以為掌門人適才所展示的無上神功表達由衷之敬意!」

  他這一站,所有的佳賓以及天龍門中的客座也都站了起來,共同捧盞為敬!

  羅菩提連稱不敢當,但也接受了這一杯敬酒。

  虎嘯聞千里便大嗓門笑道:「羅老弟,古殘那兩掌,洒家看著也覺心驚,他的掌勁竟雄厚如此,實在是想不到!」

  羅菩提道:「是的!他的修為本厚,得到了蟄龍藏珍後,經諸葛山真的醫療手術,使得殘肢重生,而臂上的功力更為深厚,那兩掌透過我的身體,將碎布嵌入照壁,已有穿金洞石之威,確是非同小可!」

  聞千里道:「可是你老弟換上那兩掌,連汗毛都沒有傷到半根,不是更驚人了!」

  羅菩提一笑道:「聞兄太過獎了,我只是取巧,用空靈身法,將他的掌勁傳遞出去而已,真要比功力,我不見得就能勝過他!」

  紫陽真人道:「武當有卸字訣心法,也是轉移對方功力牽引到別處的方法,但不如掌門人的精妙!」

  羅菩提道:「這是天龍武學中十三字真解之一的空字部,施勁時將全身勁氣全卸,成為不著力的狀態,然後以極快的速度,貼上對方的掌面,使對方的掌力透體而過,所以我背後的衣服才是受力的正鋒!」

  紫應真人不禁歎道:「掌門人但憑這一門功夫,就可以舉世無敵了!」

  羅菩提搖頭苦笑道:「道長過獎了,這種身法僅能冒險一逞,不足為法,因為那時我身上全無抗力,對方只要用一根木棒,也能把我刺個洞穿。」

  「這門功夫能御掌而不能御指,又不能抵禦兵刃,古殘是神功初成,自持掌勁,才上了一次大當,下一次他就不會上當了!」

  群俠聽完這番解釋後,才恍然大悟,但心中對羅菩提的胸襟也更為佩服!

  各大宗派,都將本門的絕學視為極端秘密,獨羅菩提這樣不私藏,不僅將本身武學詳為解釋,而且還把缺點告訴人家,可說是從所未有的事!

  大方上人合掌肅容道:「羅掌門人將一項無上絕學,絲毫不隱地剖陳示告,如此胸襟,老憎感佩無限!」

  羅菩提一笑道:「天龍組派,非為與武林爭雄,只是盡武人本分,為衛道而獻寸心,本門所奉行者,唯道義二字,所持者唯誠之一字,因此本門無不可告人之秘密!」

  這一番剖述使得眾人在尊敬之餘。又有點慚愧,大家都默不作聲。

  片刻後,萬年紅問道:「羅老弟,適才老弟閉住了古殘的全身經脈,在十二個時辰後會自己解除嗎?」

  羅菩提道:「對!這是最大的時限,以古殘的功力,也許不要十二個時辰就能恢復了!」

  萬年青道:「老弟為什麼不廢了他的功力呢?」

  羅菩提道:「那有什麼用?諸葛山真有的是靈藥,很快又可以將功力恢復的,廢除功力只有截破氣穴一法,只要把破處補上就行了!」

  「所謂功力,乃是機能將潛力發揮的程度,得之以多年的苦修,是破壞不了的,最多只能損失他發揮的工具而已,諸葛山真能將他的先天殘肢加以修復,那一點小手續更難不到他的!」

  萬年青道:「老弟何不乾脆殺了他,也好趁此除了諸葛山真一個得力的黨羽!」

  羅菩提道:「諸葛山真到現在為止,沒有殺死我們一個人,我們就不能先啟殺戒,作為他報復的借口,何況古殘狂傲不馴,諸葛山真自己也想除去他,我們又何必代他做劊子手呢!」

  凌雲霄道:「羅老弟說得對,古殘目前雖然受制於諸葛老餌,此人是絕不甘屈居人下的,今天他這種狂傲的態度就是一個例證,把他放在諸葛山真身邊,等於是為那頭老狐狸安下了一具捕獸夾,縱然無法成為大患,至少也可以夾掉他一截尾巴!」

  聞千里道:「古殘狂野而無謀,他怎麼比得過老狐狸?」

  凌雲霄道:「聞兄此言差矣,古殘生性殘酷只知殺人而不顧後果,且無情無義,將他留在諸葛山真身邊,諸葛山真就需要隨時提防古殘的陰毒手段,從而起到牽制作用,有何不好?」

  羅菩提道:「凌兄所言極是,古殘也確是老狐狸的一個心中之患。」

  ( 註:原書此處有脫漏,從上下文看大約是講:天龍開派典禮之後,羅菩提等率天龍門人來赴諸葛山真括蒼之約,各派賓客也要求一起前往。為防被諸葛山真一網打盡,眾人分兩撥行動,薩玲娜何妙容及百花山諸女當在前面一撥,羅菩提和龍飛虎嘯、萬家夫婦等人和各派賓客在後面一撥。行到黃山附近時,羅正和眾人在商討括蒼之會的對策……)

  眾人正談話之間,忽見山下一人行色匆匆,如飛跳躍而至,大家不由一楞,齊注目向來人望去,方知是薩玲娜,羅菩提不由的內心一陣高興。

  只見薩玲娜幾個起落已經縱到羅菩提身邊說:「諸葛山真在括蒼山召開大會前被家父震傷後派人送到了何大姐哪兒。現何大姐正在為諸葛山真療傷,但他仍在昏迷之中,何大姐讓我找你去一趟,看老狐狸有何話說。」

  羅菩提急問道:「師傅現在那裡,為何不來和我們相見呢?」

  薩玲娜道:「來人說家父將諸葛老兒交他送來之後就不知去向,可能和家母一道回去了。」

  說罷低頭不話,神情十分艾怨。

  稍停片刻,羅菩提安慰薩玲娜道:「我們總有一天會找到師傅的。」隨即帶領眾人直向何妙容的住地奔去。

  他展開輕功,不到半日功夫已到,只見諸葛山真已在何妙容處甦醒,但仍然是面色灰白,似是羞悔不堪,只見諸葛山真面前的書案之上放著天龍秘笈下部,他一聲不吭。眾人神情也十分沉重。

  這時何妙容慢慢的從身上拿一封書信交給了羅菩提,羅菩提拆開一看不由大驚失色道:「大姐,我們趕快到菩提禪院救我師傅和梅姨。」

  在說話的同時將書信交給何妙容,何妙容接過一看,只見上邊寫道:

  菩提吾徒:

    師與梅影現已知玲娜身有所依。不勝欣慰之至,望你念我們師徒一場,妥善對她進行照顧,師曉已偕影迫禪院。我二人為他人所構,貽羞門戶,現在師已看透禪機,影也隨師自裁以清門戶之恥,自絕以謝!

                    師於菩提禪院

  何妙容看完驚得冷汗如雨,二話不說率眾人施陸地飛騰術急向禪院急進,以期趕到進行挽救,不足一日已到禪院,只見寢殿烈焰升騰,二老端坐寢殿正中相互偎依,其情楚楚。

  羅菩提高叫:「師傅,請等徒兒一下。」

  帶領何妙容、薩玲娜高喊著向寢殿奔去。只見他們冒著烈焰,猛衝進去,背起二位老人衝了出來,但由於二老早已服過劇毒,看來救活已無望。

  這時的諸葛山真為情所感,慨然道:「何山主,解玲還須繫鈴人。你只要信的過我,我還有幾句話要說。」

  何妙容道:「只要你改惡向善,我們又何必難為你呢,好,你說吧!」

  諸葛山真道:「山人這次算服你和羅大俠了,你們對我不但不殺,反給我療傷,因此我有一言相商。第一,我推舉羅大俠為武林盟主,我諸葛山真永不相爭。第二,師兄和師妹交給我吧,我想我有蟄龍的全部藏珍是能將他倆救活的。這也算是我一點懺悔之心吧。並從此擇地歸隱,濟世活人,永不涉足武林。」

  羅菩提、何妙容似要說什麼,可眾豪群情雀躍,一致推舉羅菩提為武林盟主。

  這時羅菩提帶領眾人進入大殿,分散在各席落座。

  聞千里凌雲霄等人互相一使眼色,站起拚命鼓掌道:「羅盟主武功天下第一,凡我武林同道都應衷心佩服!」

  果然,聞千里等人這麼一吼,大殿上所有的群雄也齊地站了起來,一齊拚命鼓掌,同聲叫道:「對對對!羅盟主才真正夠資格領導天下武林!」

  ( 註:此處原書有脫漏,看上下文是在處理諸葛山真萬方教解體之後的善後工作)

  諸葛山真不由臉色一變,霍地站起來。

  羅菩提又道:「你本是天龍門下,不隨我回去,還你本來,更待何時?!」

  諸葛山真垂頭應道:「是的,真該隨掌門人回去,還我本來了!」

  羅菩提這才轉身向大殿上目露驚奇之色的群雄揚聲道:「此乃本門家事,請諸位無須驚疑,待本座回山料理完畢之後,就要擇吉舉行龍虎盟開山大典,屆時務請諸位參加,共為武林正義和平而努力!」群雄轟然齊聲應道:「我等願追隨羅盟主,為武林造福!」

  羅菩提等人就在群雄歡呼聲中,帶了諸葛山真離開。

  何妙容嫣然一笑道:「讓我們放下兵刃,嘯傲於百花山中……」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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