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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長生
自古以來,神州便有無數扣人心弦、寓意深長的傳說,這些傳說當中,也有許多令
人神往難忘的主角。
傳說令八聽得律津樂道,然而若有一天……
當自己向來神往的傳說主角驀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試問……
該怎麼辦?
阿鐵正面臨著這個問裡,因為坐在他跟前的白衣少女,可能並不是人,而真的是那
條傳說中的蛇妖——白素貞。
雖然她此際猶未掀下面紗,惟是她那雙眼睛的美麗,更令他懷疑她真的並不是人,
人,怎會有一雙這樣美麗的眼睛?
她的眼鏡並不清澈,相反永恆地滲著一片灰蒙,令人看不透他眼內藏著的靈魂究竟
有多少寂寞,她的心到底有多少濃愁;正因看不透,所以最美……
最美麗的東西,大都同時是最令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阿鐵惘然的問:
「你……真的是白素貞?怎……會?她只是……一個美麗的傳說而已……」
白衣少女悠道:
「不錯,民間所流傳的確是一個美麗的傳說,不過傳說背後的真相卻是異常悲哀,
但,我真的是——白素貞……」
阿鐵猶是難以置信,問:
「即使你真是……白素貞,那也早應長埋於雷峰塔下,怎會在此出現?」
白衣少女道:
「嗯,這正是我將要為你解釋的事,我雖然是白素貞,卻並不是那個苦戀許仙、永
埋雷峰塔下的白素貞……」
她愈說愈玄,阿鐵愈聽愈感迷惑:
「那……你是誰?」
白衣少女一字字答:
「我,是白素貞的替身!」
白素貞的替身?甫聞此語,阿鐵不由得站在當場,事情愈來愈匪夷所思了。
然而他還未及相問,白衣少女已別過臉,背著阿鐵道:
「我知道很難令你明白我是什麼,但只要我告訴你一個鮮為人知的真相後,你便會
完全明白。」
「什麼真相?」
「那是關於一個『神』的真相……」
白衣少女說著幽幽道來;真相,原來是這樣的……
「一百七十多年前,人間出現了一個絕頂聰明的神秘男人,任何人與他鬥智,未了
都一定輸。」
「這個神秘男人不單聰明蓋世,而且與生俱來力大無窮,習武的資質亦極高。二十
歲前,所有武功他無一不精,單以掌法而言,據聞其時他已臻至最高境界。」
白衣少女說到這裡,阿鐵忽然插嘴道:
「世上……真的有這樣文武全材的男人?」
白衣少女輕輕點頭:
「他不僅文武全材,且還因其絕頂聰明,故早年已遍閱天下群書,更精通佛、道、
儒。甚至各門各家之學。更甚的,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奇門遁甲他亦無一不曉,於是問
題便來了……」
阿鐵心忖,這樣一個完美的男人也會發生問題?
「他既有過人才智把所有智者的精粹學會,更身負過人武藝。久而久之,他的自大
心也隨著學識與力量增長。在其三十歲的時候,他開始感到自己已是世上惟一最特別、
最有資格支配人群命連的人,那些什麼霸者。皇帝在其眼中,全是俗不可耐的凡夫俗子,
他甚至不希罕『皇』這個尊號,索性拋棄自己的名字,自稱為——『神』!」
「神?」阿鐵對於這個男人的想法異常詫異。
「不錯,也認為世上只有『神』這個字才堪與其匹配,更認為世人大都鄙俗低下,
必須由他這個『神』來統治,於是便四出訪尋奇人異士,秘密成立了一個神秘宗派——
『搜神宮』……」
「搜神宮?為何會喚作搜神宮?」阿鐵問。
「那只因為他四出糾結的都是一些神一般的奇人異士,故而得名。而他成立搜神宮
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集合一批精英先行霸佔中原武林,再霸佔萬里神州,繼而是神州以
外的國家。最後,當然是由他這個神統治整個蒼茫大地……」
阿鐵暗暗吃驚,相不到本來由一個嬰兒慢慢長成的男人,野心竟會比他的體積大上
這十萬八千倍。統治蒼茫天地,簡直已是人之野心最高極限。
「可惜,在搜神宮剛剛成立、習翼未豐之時,中原群雄已得悉此事。大家當然不會
讓搜神宮茁壯下去,遂紛紛群起而攻。據說最龐大最慘厲的一戰,是中原五十大小門派
圍剿搜神宮,就由神一人力敵五十派掌門,搜神宮五百奇人異士硬拚五十派旗下逾萬弟
子,盤腸血戰十日十夜。最後,神以一人之力,重挫五十位武功深不可測的掌門,而搜
神宮精英亦力退五十派旗下所有弟子……」
神能以一人之力重創五十派掌門,武功蓋世可想而知!阿鐵雖感到他統治天地的野
心異常可怕,惟聽聞此等事跡,也不禁想:果然不愧是神!他絕對具備自大的資格。只
是阿鐵猶有一點不明:
「既然……搜神宮在此役大獲全勝,為何如今竟然沒沒無聞?」
「本來勝者為王天公地遁,可是神在此役雖能全勝,亦已元氣大傷;搜神宮精英更
傷亡枕藉。為了不讓中原群雄以連環戰術殘滅搜神宮,神便率領一干門下絕遺跡江湖;
而慘敗的五十派掌門及其傳人也把當年聯手敗給一人之戰引為奇也許大震,對此戰絕口
不提,於是到得一百七十多年後的今天,更是無人復記世上曾有一個——搜神宮。」
「那,搜神宮真的在此世上消失?」
「當然不是。此事以後,神偶然覓得一巨大的地底深洞,遂把其開拓為新的搜神宮,
再在那裡休養生息,潛心苦練,等他日時機成熟,東山再起。想不到這一等,便等了一
百七十多年……」
阿鐵聞言一愕:
「一百七十多年?那……神如今……」
白衣少女語氣極為平靜的答:
「他還沒有死,他已經有二百多歲了……」
二百多歲,天!這到底是什麼回事,阿鐵仰天倒抽一口涼氣。
「你不信?」
阿鐵點頭,白衣少女道!
「你不能不信,因為這是千真萬確的事。」
「但,世上……怎能有人可以話至這樣老的年紀?」
「那只因為神在休養生息的那段期間,他忽然升起了一個非常荒謬的想法。」
阿鐵愈聽愈感到毛骨怵然,他霍地想到,能令一個人活到二百多歲,那定必是一個
非常可怕的想法。
「神想,眼前搜神宮已元氣大傷,即使再度出擊霸佔武林亦非要十年八載不可,更
逞論要雄霸神州,統治天地,相信也非要四五十年的努力不可……」
「然而生命苦短,神斯時已是三十多歲,再過四五十年便會到七、八十歲的年紀,
到了那個時候,即使他能統治天地,又能活得多久?又能坐享多久?」
「可是,他是神呀!世上根本沒有一事能難倒他,他於是暫且把統治天地的雄心放
下,再不分晝夜去窮思苦研,反思他一生所學的萬家精粹,終在十年之後,給他集萬家
之大成,悟出了兩套上乘無敵武學——移天神訣與滅世魔身……」
「只要依著這兩套武學其中之一修練,必定能夠——長生不死。」
「因為,只有垂生不死,才能令他有足夠的時間去實行雄霸天地的計劃;只有長生
不死,才能令他得到這個世間的統治權後,還可永生永世的以『神』的無上身份俯視凡
塵眾生……」
人間所有梟雄霸者,縱橫一生,野心也僅止於那數十寒暑而已。惟獨這個神,卻妄
想生生世世延續他與日俱增的野心,永遠掌管世上每一個人的命連,為他們編織惡夢,
阿鐵愈聽,心頭愈是下沉,額上也不禁涔涔淌下汗珠,渾身冷汗直冒。
白衣少女瞟了瞟阿鐵滿臉的汗珠,不期然憐惜地道:
「很可怕的野心,是不是,可惜身在局中的神,永遠都不會感到自己的可怕;他於
是埋首苦練自己悟出的兩套武學,已是登峰造極他功力更日益增強。而歲月也同時飛逝,
眨眼間已練了二十年,但執迷不悟的他猶不敢肯定自己會否長生不死,遂也沒再要搜神
宮重視江湖,自己繼續專心修練下去……」
「後來,在神已已八十歲的時候,他與妻子猶可誕下一個女兒,也是他惟一的繼承
人,但其妻產後不久便溘然長逝,為了紀念其妻,神便為他的女,取了一個與妻子相同
的姓名,那個姓名,就是……」
「白素貞!」
「白素貞」三字一出,阿鐵當場一怔,問:
「什麼?白素貞……原來是……神之女?她……真的不是什麼蛇妖?」
「不錯,世人誤傳她是蛇妖,皆因她自幼心地善良,有次救了一條通體皆白的蛇,
這條蛇便再也纏著她不走;她遂好心把收養下來,每在人間出現總喜與此條白蛇同行,
世人便以訛傳訛,把她誤為白蛇妖精。其實,她只是一個比尋常凡人命連更坎坷的女孩
而已……」說到這裡,白衣少女不期然頓了頓,一片唏噓。
「坎坷?她既然身為神的女兒,為何坎坷?」
「正因為她是神的女兒,神便要她協助自己實現雄霸天地的夢想。故自其五歲開始,
他便要她開始練移天神訣與滅世魔身。他要她陪自己一起長生不死,生生世世在他身畔
協助他……」
「可是,白素貞只是一個溫婉嫻靜的女孩而已,她根本便不希罕要雄霸這個天地。
她惟一想得到的,是人間的噓寒問暖。然而她身畔的父親,面孔永恆都是如此冷冰及神
聖不可侵犯,她甚至得不到尋常女孩至少所應得到的骨肉親情。不僅得不到這些,而且
她所踏出的每一步,都經過神的精心設計,備受擺佈……」
阿鐵聽到這裡,逐漸明白為何白素貞的命連如此坎坷。
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寂寞的女人;只可憐,神背後的寂寞女人是他自己
的女兒。
白衣少女繼續說下去:
「如是這樣,神與白素貞便一直在修練移天神訣與滅世魔身兩種無上武學。終於,
到了神一百歲的時候,他細意端詳自己功力與體內各穴的狀況,最後終於能肯定,若繼
續如此修練下去,便能夠長生不死……」
「這個練功的結果令神異常振奮,沉寂了的野心又再度燃燒起來。他決定要搜神宮
重出江湖,再實行他名副其實的千秋霸業。然而,就在他把一切準備就緒之時,當中卻
出現了一個亂子……」
「哦,神既然……每事都悉心安排。控制,還會有何亂子?」阿鐵問。
白衣少女歎息道:
「本來是的,但他雖能控制所有侵佔人間的策略,卻控制不了一個人的感情……」
「就在神快要與搜神宮重現江湖之際,他惟一的女兒白素貞,在一次與其貼身侍婢
小青偷偷出現人間之時,竟然邂逅了翩翩美少年許仙……」
「啊!」阿鐵很驚詫:
「原來……真的也有小青,她是白素貞的侍婢?」
「不錯,而且小青與她還情如妹妹,白素貞更把移天神訣與滅世魔身部份的法門暗
暗傳給她,故小青也懂得五成,成功也極為利害。」
「白素貞在邂逅許仙後頓覺人間七情可愛,更不顧回雲冷如冰窖的搜神宮。可是此
車終於被神知悉,他震怒無比,立遣其麾下異士終南老道逼她速回。可惜此時的白素貞
身負兩大曠世神功,道行非同小可,終南老迫不敵而回……」
「神於是更怒了,這次,他遣派搜神宮的執法長老『法海和尚』親自前去,誓要把
不肖女兒召回。」
阿鐵當下恍然大悟,想不到在白蛇傳說中的一干人等;終南老道、法海和尚,全是
搜神宮的門下。
「法海在未加入搜神宮前,功力已非同凡響。據說神在遊說他加入其門下時曾與其
試招,法海亦與神激鬥一日夜後方才落敗,甘心臣服,故這次神遣法海前去,深信已萬
無一失,豈料白素貞的進境已超乎神的想像,法海最後亦慘敗而回……」
「這次,神真的大怒了!他是嚴正無私的神呀!其女既然屢勸不改,為了執行搜神
宮的門規,她必須——死!」
聽到這裡,阿鐵只感到一個野心的男人為了自己所定下的門規,最後要處死自己的
親生女兒來服眾,那種喪心病狂的行徑,令他不禁聞之心寒。
「神於是賜法海一件天地間最利害的武器,命他速去把白素貞正法。但法海因忌憚
她武功利害,惟恐未出這利害武器前已給其殺掉,故先據走許仙往鎮江金山寺,再多番
以佛口婆心的口說服許仙。也是白素貞的運氣不好,她沒有遇上一個為她可幹任何事的
男人,許仙在法海威逼之下,終答應以那武器偷襲白素貞。」
阿鐵問:
「那件所謂天地間最利害的武器,就是集天地靈氣的孟缽?」
白衣少女甫聞孟缽二字,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看來亦甚忌憚此物,她答:
「是的,於是許仙便依法海的計劃而行。這之後的故事,便和世人所聽回來的傳產
相距不遠了。不過仍有一點不同,就是白素貞並沒被法海收於雷峰塔下,她其實早已被
孟缽當場擊斃,再埋於雷峰塔。而小青,本來也活罪難饒,惟因她居然有像素貞那樣超
乎常人的資質可以習練移天神訣與滅世魔身,神為免再失一良材,姑且恕過了她,把她
重納於其門下。只是亦沒再教她把此兩大神功習練下去,免她有天好像素貞那樣利害時
便難以控制,一發不可收拾……」
重聽一個女人身死心死的如煙往事,阿鐵聞之亦不禁唏噓,但猶有些不明,問:
「既然……此事已經平復,神應該會再度出現人間,為何……世上尚不見搜神宮?」
白衣少女歎道:
「那只因為此事之後,就在大事在即之際,忽然又出現了另二個亂子。」
「又有……亂子」
「嗯,神驀然整天躲在其寢宮的帷賬之後,從此不再出來面見門下,也撤消了搜神
宮重出江湖的行動,這樣一過,又過了一百年……」
「什麼?像神如此野心勃勃的男人,怎會甘心蟄伏一百年?他……為了什麼?」
「不知道,只知道他依然在寢室帷帳後漫無終點的活著,他似乎已成為了真正長生
不死的神,操控著搜神宮眾人的命運。」白衣少女悵然答。
阿鐵驀然問:
「包括你?」
白衣少女眸子流露無限落寞之色,徐徐道:
「是……的;我也是神操控的一份子,因為……由始至終……我都是白素貞的替
身……」
「你……為何會當上白素貞的替身?」
「那只因為十四年前,就在神一百八十多歲的時候,不知何故,他遽然湧起對已故
女兒白素貞的思念。他雖對當日下令處死女兒的決定絕不言悔,然而卻遣屬下四出尋覓
一個要和當年白素貞長得一模一樣。天資同樣超凡的女孩回來搜神宮,把她也喚作白素
貞,且賜銜『神姬』,再交予官中一個永恆罩著面具,深不可測的長老『神母』撫養。
一切一切,都只為彌補神失去了一生惟一女兒的遺憾……」
「於是,你便被找回來當這個神姬白素貞?」阿鐵瞧著她那雙落寞的眼睛問。
白衣少女咱然道:
「嗯,那一年,我人宮的時候,還只得五歲……」
「五歲?五歲的你……已和白素貞長得一模一樣?」
白衣少女幽幽的點了點頭,神情似在緬懷著那久遠的過去,緩緩道:
「是的,一模一樣。我還記得,第一次瞧見神母的時候,我對她那張花斑斑的臉具
異常畏懼,害怕得哭了出來,神母卻溫柔的抱著我,溫言呵護:『另怕,小乖乖,你長
得和神的女兒五歲時當真一個模樣,但願……唉,但願你沒有和她相同的可憐命運,不
然……』」
白衣少女語聲稍歇,似乎適才在覆述神母對她所說的那句話時,勾起了她一些對神
母視她如親女兒般愛護的感慨。
「即使當年你長得……和白素貞一模一樣,可是如今已是十四年後,總該……不會
那樣像吧?」阿鐵道。
「不,剛好相反!神母說,我愈大便愈像長大後的白素貞……」她說著驀然一把扯
下自己臉上的白紗,凝眸看著阿鐵:
「這張臉,其實也和一百年前白素貞的臉,沒有兩樣。」
她終於扯下了面紗,面對面的讓阿鐵把她的真面目看得清清楚楚。
太震憾了!阿鐵簡直無法想像,他一直神往的白蛇傳說,故事裡那個為愛敢面對一
切強權阻撓的白素貞,原來是這樣的!
眼前人除了擁有一雙適才令阿鐵驚艷的眸子外,還有一張輪廊分明的臉,配合她那
雙美絕的眼睛,簡直美得不吃人間煙火,只像一具最完美的雕像。
可惜,在這張完美臉孔之上,卻有一絲哀怨的表情。或許這絲表情本屬於眼前的白
衣少女,又或許,遠在一百年前那個真正的白素貞,面上也曾出現這絲哀怨的表情……
只因這兩個美麗的女子,都是為了自己喜歡的男人而不畏險阻!
她的性格,她的夢想,就像是當年白素貞的再生。
不!不應說像是!
也許,她真的就是白素貞於一百年後重投人間的再生!
她要回來,尋找前生無法得到彌補的愛情……
阿鐵看得呆了半響,她可以在他驚訝的臉上我到一絲對她異樣的情愫,但她到底不
敢肯定,因為這絲情愫很快便被阿鐵收斂起來;為怕表情會再出賣自己,阿鐵定了定神,
繼續問:
「但,在你未破帶入搜神宮前,你……原是誰家女孩?」
白衣少玄答:
「那年……我還只得五歲,實在是大小了。五歲前的一切……我已不復記得,我甚
至不記得自己的親生父母是什麼模樣,只記得……娘親自詛柔地喚了我無數聲……雪緣……」
說到這裡,這個喚作「雪緣」的白衣少女不由得一片黯然,雙眸閃起一片淚光。
雪緣、雪中求緣,多麼艱苦的一個女孩名字,然而在這個名字的背後,可會隱藏著
一毆鮮為人知的可憐身世?
阿鐵問:
「那,你知否自己的親生父母可還尚在人間?」
她慘笑著答:
「神母對我說,當搜神官的人發現我的時候,我的家……己陷於一片火海,我雙親……
就在火海之中,是爹娘……合力把我推出火海外,可惜……他倆卻已……不及逃生……」
她說著說著,盈在眼眶的兩行淚終於掉了下來。
多可憐的一個女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親生父母姓甚名誰,只知道是父母為救自己
而犧牲了,卻連拜祭父母的機會也沒有。
人間每個美麗的女子,美臉背後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未干淚浪,千古如是。
阿鐵瞧她楚楚可憐之色,不禁憐惜的道:
「雪緣姑娘,別太……灰心,相信你父母當年能犧牲性命救你,也不希望……看見
你如此哀愁度日……」
阿鐵這番當真是由衷之言,再者他喚其為「雪緣姑娘」,而不喚她作「神姬」或
「白素貞」,也是對她的一項尊重。在他眼中,她就是雪緣,並不是白素貞的替身。
這個雪緣聞言當場喜出望外,感激的道:
「已經……很久沒有人如此喚我了,阿鐵,謝謝你。但願……你以後都能喚我作雪
緣便好了……」
以後?他和她還有以後?
阿鐵臉上一紅,慌忙岔開話題,靦腆道:
「雪緣……姑娘,既然你在搜神宮裡長大,那……你一定見過那個什麼神了?他的
真面目……到底是怎樣的?」
她的答案,居然大大出乎阿鐵意料,她輕輕搖頭道:
「對不起,阿鐵。我並不知道神的真面目,也井非全在搜神宮內長大的……」說時
遊目掃視黑黯的周圍:
「我大部份的歲月,都是在這裡消磨。長大的。」
阿鐵一愣,霎時茫無頭緒。
是了。他自重傷中甦醒過來後便一直的問,此時才驚覺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雪緣卻未待其相問,已先自答:
「這裡,是西湖底河床下一個極大的洞穴,也是搜神宮一個隱秘的分壇。」
這裡竟會是西湖之底,阿鐵難以置信地道:
「我……不明白。」
雪緣道:
「我雖被領進搜神宮充任神姬『白素貞』,神卻始終隔著帷賬來接見我,從不會我
看他是何模樣,甚至在他傳我其上乘武學『移天神訣』之時,還是隔帷口授,而在我於
宮內住了兩年後,神便遣派神母攜我來此西湖底下的分壇,開始學習幫搜神官搜集中原
武林各派的動向消息,只是每隔五年才回去見神一次,讓神隔帷瞧瞧我所習的『移天神
訣』進境如何……」
阿鐵聽畢只覺匪夷所恩。這個神,似乎每幹一件事都有其目的;每納一個人,即使
是其女兒,也僅是他收集情報的棋子。而且,阿鐵驀然發覺,原來這個雪緣亦有習『移
天神訣』,那她會不會也……?
阿鐵又問:
「雪緣姑娘,你既有習移天神訣,難道……你也可像神那樣長生不死?」
雪緣點頭:
「不錯,只要長久習練移天神訣或滅世魔身任何一門,皆可永享長生。」
阿鐵很震異,眼前,正是一個不死的活生生例子,惟他仍有一些不太明白的地方:
「那,神為何不像傳授白素貞般,把滅世魔身亦一起傳給你?」
雪緣道:
「這全因為前車可鑒,他不想再出現另一個不肖而又實力強橫的女兒與其作對,故
只傳我其中一門。但為要加強搜神官將來復出江湖的實力,也為了對我制時,因此在納
我人宮之時,神同時納了一個比我年長十歲、兼旦天資超凡的男孩,同樣授以滅世魔身,
更對他為搜神宮的『神將』……」
「那……即是說,若你背叛了神,神便會派這個『神將』前來對付你?甚至殺你?」
「本來是的,不過神將如今在一個人遺跡罕至的地方,相信他無法前來。」她猶不
如神將己破關而出,故此她很放心道:
「所以,阿鐵,你大可在此分壇安心療傷。這個分壇是神母把我帶大的地方,也是
我和她收集情報之地,並無其他搜神宮門眾;後來雖然加進了大神官和二神官與我倆一
起搜尋武林消息,不過目下大神官被我重傷,絕不會回來這裡,神母也甚少回來,至於
二神官……」
一語及此,她方才察覺自己說錯了話,即時緘口。
然而阿鐵又怎會不明她所指的二神官是誰?二神官就是為救他與阿黑,不惜自身死
無全屍的小情。
想及小情死時的修況,想及搜神官對叛徒的嚴厲,阿鐵深深凝視眼前這個為他甘願
背叛神的雪緣,她若再和他一起,如花似玉的不死之身總有一日亦死無全屍,或是和白
素貞一樣的下場;他陡然強忍著身上初癒的傷,極為艱辛的站了起來,滿頭大汗道:
「對不起,雪緣姑娘,我……不能再留在這裡,我如今……便要走了。」
此語一出,雪緣迅即大吃一驚,愣愣問:
「阿鐵,你……為何要走?你可知道……你就是步驚雲?大神官……絕不會放過你,
若你留在我身邊的話,至少會安全一些……」
她此番實屬情理之言,椎阿鐵自知不有心軟,他索性硬著心腸道:
「但……若不是因為你,我娘親與小情……便不用死,我二弟阿黑……更不會給大
神官抓去,此刻還生死未卜,我這個大哥……怎有顏面安躺在你身畔坐視不理?即使……
我不知如何去找他,至少……也應回家等,萬一他有幸走脫的話……」
「阿鐵,不,步驚雲!阿黑他中了『蝕心元空』,已是凶多吉少了!他不會再回家,
你再等也屬徒然,可惜,我也無法查出大神官把阿黑帶往何處……」雪緣勸道。
「所以,請你帶我離開這裡,我一定要回家等他。」阿鐵霍地斬釘截鐵的道。
看著他臉上那絲堅決之色,雪緣不自禁地湧起一陣極度失望之情,他看來絕不會因
她而留下,良久,她方才吐了一口氣,道:
「好吧!你若真的如此……堅決離去,便隨我來吧。」言罷已舉步前行。
阿鐵連忙跟在她的身後,可是他新傷初癒,本不該太早下床走動,不及數步,一個
踉蹌便要仆下,幸而雪緣已回身一把扶著他,柔聲道:
「阿鐵,我看……你還是先在此休息一兩天再走吧。」
但阿鐵不發一言,又再挺腰站起,雪緣拿他沒法,惟有一直引路。
二人經過一個似乎是渺無邊際的昏黯空間,大概前行甘丈左右,方見空間盡頭是一
條更為昏黯的甬道,甬道內更傳來呼呼的。風聲:阿鐵微感奇怪,不期然朝甬道深處多
瞄一眼,雪緣已道:
「在西湖底下居然有風,很奇怪,是不是?」
「空穴來風,未必無在。這條甬道正是這個搜神宮分壇的出口,一直朝地面延伸而
上,所以這條甬道不時都會傳來風聲,也是這個分壇惟一透氣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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