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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孟梵]一生緣,兩世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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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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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4 02:32:0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一生緣,兩世情 作者:孟梵

良夜剪燈談豆蔻

  嗨!又見面了。

  隨著《豆蔻系列》的不斷推出,阡陌桌上的讀者來信每天都在增加,面對讀友們溢滿信紙的熱情,阡陌又高興又不安。高興的是讀友對阡陌的信任,不安的是無法為每位讀友回信,雖然讀友在信中是那樣殷殷期盼。阡陌要對讀友說一聲感謝,再說一聲抱歉。在眾多的讀友中,有相當一部分是正處在豆蔻年華的中學生,尤其是女中學生。這些讀友向阡陌訴說了這樣一件苦惱:面對繁重的功課與作業,心中卻無法忘懷《豆蔻系列》,經常被迫作出兩難抉擇。

  阡陌的看法是,青少年時期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是編織充滿浪漫與幻想的夢的季節,女孩子的夢尤其多些。但這也是人生從家庭即將走向社會的前奏時期,學業無疑是這個時期的頭等大事。人生固不可無夢,但更多的時間畢竟要面對現實。因此,阡陌希望中學生讀友要把學業放在首位。另外,在閱讀《豆蔻系列》的時候,除了領略其中的美妙人生之外,也可以注意書中故事情節的安排,語言的表達,人物形象的塑造,或許它對你提高寫作水平會有所幫助。而且,這也是我們舉辦「豆蔻之友有獎徵文活動」的初衷與目的之一。

  好了,現在言歸正傳,阡陌該向讀友介紹第四輯的新書了。這一輯推出的五種新作是桑妍的《不懂癡心不准愛》、薛莉的《擁你入懷》、《情場叛客》、孟梵的《一生緣,兩世情》、唐海潮的《愛你,沒得商量》。

  桑妍、孟梵和唐海潮相信大家都已熟悉,《豆蔻系列》第二輯的《意想不到的婚禮》、《如此真心夠不夠》及第三輯的《尋愛穿梭一千年》就是她們三人的作品。

  《不懂癡心不准愛》為我們講述了一個撲朔迷離的愛情故事。癡情女黎曉彤愛上了繼父的侄子大堂兄方子謙,但同樣深愛著堂妹的方子謙卻無情甚至是殘酷地拒絕了黎曉彤,這是為什麼?三年後,逃避至美國醫治心靈創傷的黎曉彤再次回到台灣,當彼此深愛著並苦苦思念不已的雙方再度相逢,他們之間又會有怎樣的情況出現?當二堂兄方子恆及其女友楊菁菁和另一位癡情漢王明威再行介入其中,這情場風波又將如何演變?相信你讀完這本《不懂癡心不准愛》會有一個滿意的答案。

  靈魂不死,來世投胎,是人們幾千年以來的夢想,在科學知識普及的今天,大概不會有多少人相信這種神話,但在愛情故事中,人們又希望它是真的。《一生緣,兩世情》正是這樣一個故事。富家子弟白偉平與貧女心玫相戀,但白父卻逼偉平另娶門當戶對的韓瑛為妻。偉平與心玫抗爭不過,自殺殉情,相約結下來生緣。但偉平卻被救活,並與韓瑛成親。心玫則投生谷家為谷若玫,但前事卻在夢中反覆出現。二十多年後,偉平之子翊紘愛上了若玫。然而當若玫在白家見到偉平時,死水般的家庭立即掀起了軒然大波。白翊紘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夢中情人居然是父親的戀人投胎轉世,偉平與韓瑛一則極度驚喜,一則深深憤恨。只有那衝破生死的愛才能化解這一切。《如此真心夠不夠》一書的主題——對嫌貧愛富的批判,在這裡退讓為副主題,生死不渝的愛則佔據了首要位置,從中可以看出作者在保持一貫的寫作風格的同時,又力求新穎與突破。

  看慣了商海鉅子、名門閨秀戀愛故事的讀者,也許可以在《愛你沒得商量》一書中換換口味。這是一個描寫真正的市井細民生活的愛情故事,主人公是生活在花街的男男女女,有最受警局蔑視的警察校花,有無照營業的性病醫生楊波,有小茶館老闆蕭輝煌,亦有未婚先孕、男友身亡而不得不為孩子尋覓「父親」的宋小貂,甚至還有暗娼畢慧等等。但就是這些生活和在社會下層的人們,他們的愛情平凡中尤顯偉大,那撲面而來的人間煙火氣息令人倍覺自然與親切,從而更容易在情感上引起共鳴。

  本輯中《擁你入懷》與《情場叛客》的作者薛莉,是剛剛步入言情小說界的新人。這裡吁陌向大家透露一點薛莉的個人情況。她原先在雜誌社和出版社做過編輯,寫小說是新近才開始的嘗試。薛莉是雙魚座,平時極愛小動物,在外碰見小動物必定進行一番家常式的語言「交流」,當然是有問無答,但薛莉總是樂此不疲,每每讓大家觀賞「人與動物交流」的節目。

  《擁你入懷》是薛莉的處女作。與一般的言情小說不同,《擁你入懷》沒有刻意去安排奇巧的情節,和尋死覓活的愛情。但卻做到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真實得彷彿就發生在我們身邊。而這並不影響可讀性。讀《擁你入懷》,就像坐在風景秀麗的青山綠水環抱中,微風吹送淡淡的蘭花芳香,一點一點的沁人心田,使人忘了是在閱讀小說。書中的三位主角,季偉、楚琳、徐津平三人的形象刻劃也非常成功。季偉的癡情、楚琳的純真、徐津平的自私與貪慾,無不躍然紙上。作者並未把徐津平描繪成徹頭徹尾的壞人。他對楚琳並非完全不動真情,但他終究是名利中人,愛情的魅力敵不過名利的誘惑,這使他一步步走向深淵,終至身敗名裂。

  《情場叛客》是薛莉的另一新作,與《擁你入懷》的相似之處,是同樣以真實和自然取勝。人物的安排上也有接近之處,沈蕾是一個純真、善良、充滿藝術氣息的少女,湯仲平則熱衷於名利。但情節上則有不同的發展。情場叛客湯仲平良知未泯,終於迷途知返,重新回到沈蕾身邊。這個故事中,作者是刻意求變,似乎也反映了作者對於愛情不確定的認識。

  好了,阡陌這一次的介紹就到這裡。在此,阡陌再次感謝讀友的鼓勵與支持,阡陌打算介紹更多更好的作品,以此回報讀友的厚愛。同時阡陌要提醒中學生讀友,千萬不可荒費了功課!最後,阡陌還要告訴讀友,《豆蔻系列》第五輯很快也要出版了,想看嗎?那就請你耐心一點等待吧,不會等太久的。

                                      阡陌

                                1996年春夜於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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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4 02:32:35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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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家金壁輝煌的大廳,在深夜裡依然燈火通明;所有人都神情凝重地聚集在大廳中,望著盛怒的白承民和跪在地上一臉不平的白家少爺——白偉平。

  「爸!求求您答應我和心玫的婚事好嗎?心玫是您從小看著長大的,她的性情、她的為人您又不是不瞭解,沒有理由只為了她的家境就反對我跟她的婚事嘛!心玫從小就在我們家來來去去的,您也從沒說過什麼,不是嗎?」

  白偉平雖然已經和白承民爭執了很久,可是他仍然不放棄的想說服白承民。

  「不行!說什麼都不行!以前是以前,你們年紀都小無所謂,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們白家在地方上也算是名門望族,怎麼能娶心政這種身份卑微的人進門!況且,我們白家人的婚姻向來都是由父母作主,你也不能例外!我已經幫你選定韓家的二小姐韓瑛,日子也看好了,你們彼此也見過幾次面,不算完全陌生。你就等著做新郎吧!」白承民態度堅決。

  「爸!那個韓瑛我也沒見過幾次,連長什麼模樣都記不太清楚,更別提什麼感情了,我怎麼能娶她呢?心玫她溫柔、體貼、善良、懂事,是大家都知道的,您卻為了守住您的門第之見,寧可犧牲我的感情,也不肯讓心玫進門。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您還要我承襲你們那種時代的荒謬婚姻!」

  白承民怒聲指責:

  「你說的是什麼話!你說我的婚姻荒謬?可你不要忘了自己是這種荒謬婚姻下的產品!我不管現在是什麼時代,只要我還活著一天,你就非得聽我的不可!我跟你母親婚前連面也沒見過,不也相安無事地過了大半輩子?既然我可以,你為什麼不行?」

  「爸!如果您當初娶的是您心愛的女人,你們彼此之間心意相屬,您就不會再娶二媽!如果您真的那麼堅持門戶之見,那為什麼您就可以娶二媽進門?二媽她不也是……」

  白承民猛拍桌子,盛怒道:

  「你給我住口!越說越不像話,什麼時候開始學會頂嘴、批評你二媽了?」

  白承民望了站在一旁滿心委屈的秀萍和臉色難看的佩雯一眼。事實上,偉平完全道出了自己的心事!偉平說得沒錯,如果不是因為他對佩雯只有責任而沒有感情,他也不會愛秀萍愛得那麼強烈。遇到秀萍之後,他才真正有了那種歸屬感。

  佩雯對他娶秀萍進門這件事雖然沒有表示過什麼,可是他心裡很清楚那是因為佩雯受傳統禮教的束縛而不得不默許,並不是她贊同這件事。他知道佩雯的心中對秀萍有太多的不滿和怨恨。今天偉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他們三人間最忌諱的事情,所以他立即打斷了偉平的話。

  白承民站了起來,走向偉平。

  「再怎麼說,你母親還是元配是不是?」白承民停頓了下,繼續說:「好!如果你一定要娶心玫也可以,不過……」

  白偉平心中燃起一線希望!他抬起頭,熱切、期盼地望著白承民。

  「不過什麼?只要您答應我和心玫的事,任何事我都可以答應您!」

  「好!你可以娶心玫,但是你必須先娶韓瑛進門,兩年之後再讓心玫進門!」

  偉平眼中的神采頓時消散無蹤,他搖著頭說:

  「不!您怎麼可以逼我跟您走同樣的路?二媽在法律上根本沒有地位,而戶口上二媽也只是個寄住的身份。我不能這樣委屈心玫!我要娶心玫,是因為我愛她,否則我可以把她放在任何地方,何必苦苦地堅持要娶她?這輩子除了心玫,我誰都不要!而且這麼做對心玫、對韓瑛都是極殘忍的;我跟心玫要的是一生一世的相守,絕不是那種殘缺不全的生活。就算我真的娶了韓瑛,我也不會對她付出任何的感情,與其這樣,為什麼不讓她另嫁他人呢?所以,就算心玫願意這樣委屈自己,不計名分,我也不會答應的!」

  白承民臉色難看地指著他——

  「我已經對你作了讓步了,你竟還不知好歹!你給我聽清楚,今天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總之,你非給我娶韓瑛不可!」

  偉平站了起來,神情絕望地說:

  「爸!如果您能成全我們,那麼您就可以擁有我和心玫;如果您仍是堅持己見,那麼您將永遠失去我們!」

  白承民心頭一震!他沒想到偉平的心意竟會這麼堅決。可是為了在眾人面前維持他一家之主的尊嚴,他不得不狠下心——

  「很好!你真是個孝順的兒子!居然敢威脅我!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親的存在嗎?」白承民怒不可遏地指著偉平,「好!與其讓你娶那個女人來辱沒家風,我不如不要你這個兒子!你非給我娶瑛不可!老陳——」

  白承民大聲喊來管家,老陳急急趨上前:

  「先生!什麼事?」

  「你聽清楚了!從現在開始,不准少爺出房門一步!把房門鎖起來,三餐送進去給他吃,課也不用去上了,直到他娶韓瑛進門為止。這件事交給你負責,出了什麼差錯,唯你是問!」

  佩雯心疼偉平,站起來走到白承民的面前:

  「需要把關係搞得這麼糟嗎?難道你不能好好跟他商量嗎?為什麼一定要把他關起來?他才20歲,就算真的要結婚,也不必急於這一時,等他大學畢業再談也不遲啊!」

  「不能再等了!我已經老了,身體也不是很好,誰都不能預料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況且他只需把人娶進門,其他的事他根本不用費心,他仍然可以把書念完!這件婚事必須早日舉行,才能了我一樁心事。就這麼決定了!心玫的事不准誰再提了!」

  白承民說完,隨即走回房間。

  白偉平則仍不死心地向母親求助:

  「媽!我不要娶韓瑛,拜託您跟爸爸說說好不好?媽!求求您!」

  佩雯拉著偉平的手說:

  「偉平,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跟心玫在一起,唯一的方法就是照著你爸爸的意思去做,雖然這樣心玫不能當正室,但至少你們可以長相廝守,世俗的名分又算什麼呢?如果你堅持不肯,你可能永遠都無法再見到心玫了!我想心玫不會計較名分的!」

  偉平轉向秀萍:

  「二媽!爸一向最聽您的話,您幫我去跟爸說說好不好?」

  秀萍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和立場是不能表示什麼的,否則只會掀起更大的事端。所以她只是搖搖頭,愛莫能助地看著偉平。

  偉平絕望地說:

  「好!你們都不幫我是不是?你們就算不替心玫想,你們也要替那個韓瑛想想。媽!爸娶二媽,您心裡好過嗎?獨守空閨的滋味好受嗎?二媽!您做爸的偏房,您的心裡難道沒有一點委屈?沒有一點不平?縱使爸對您有再多的深情、再多的寵愛,您心中還是會有遺憾的不是嗎?為什麼你們就那麼殘忍,眼睜睜地看著韓瑛和心玫一步步走上你們的後塵而袖手旁觀?眼看著同樣的悲劇再次發生仍然無動於衷?」

  偉平的話讓佩雯感到難堪,而秀萍只是流著淚悄悄走回房間。

  「偉平!你真是越大越不像話!我們已經替你找了台階下,留了後路讓你走,你卻不知好歹!我沒辦法幫你了,你好自為之吧!」

  佩雯說完,丟下偉平,氣憤地走回房間。

  偉平沮喪又惱怒地站在大廳中。

  管家上前小心地說:

  「少爺,您還是先回房去吧!好好把事情想清楚再決定。」

  偉平自言自語地:

  「不行!我要去找心玫!我不能就這樣放棄而任人擺佈!」

  偉平說完,就要往外走,管家緊張地拉著偉平的手:

  「少爺!您可別出去啊!先生讓我看著您,您這一走,我怎麼跟先生交代啊?您就別為難我們做下人的了好不好?」

  偉平看著管家,哀求道:

  「老陳!求求你讓我出去好嗎?我一定要見心玫一面。我保證,我只出去一會兒,跟心玫說幾句話就回來,爸爸不會發現的,好嗎?」

  「不行啊!少爺!先生現在正在氣頭上,您要是出去被他發現了,事情會越弄越精的,對您和心玫小姐的事一點幫助也沒有。我看您還是照著先生的意思去做,過幾天等先生氣消了,您再好好跟他談,事情一定會有轉機的。」管家婉轉地說。

  偉平板著一張臉,心不甘情不願地:

  「說來說去你們全都一鼻孔出氣!好!我就回房去,可是就算你們關我一輩子,我也不會改變心意的!」

  管家跟著偉平走到房門口,偉平進房後,他就將房門上鎖,偉平氣得開始摔東西。

  管家站在門外喊:

  「少爺!您冷靜點吧!別把先生給吵來了,又是一頓罵。」

  老陳站在房門外聆聽偉平的動靜,直到房內不再有聲音出現,才搖著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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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4 02:32:56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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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玫心急如焚地站在校門口引頸張望,好不容易才盼到蕭仲南走出來。她快步迎上去。

  「仲南!」

  蕭仲南乍見到心玫,感到奇怪:

  「咦?心玫!你怎麼來了?今天沒課嗎?」

  心玫把仲南拉到一旁,小聲地問:

  「仲南!你最近有沒有見到偉平?我已經好幾天沒有他的消息了!」

  「怎麼會這樣呢?你不知道他病了嗎?」

  「生病?」心玫不解地問,「不會吧?你去看過他了嗎?」

  「那倒沒有,是他家裡的人來替他請假的,怎麼?他沒告訴你嗎?」

  心玫搖搖頭。

  「就算偉平沒告訴你,你也可以去找他啊!」

  心玫神情黯然地說:

  「自從白伯伯告訴我他已經給偉平找好對像之後,我就再也沒去過白家了。白伯伯雖然沒有對我說過什麼,可是我知道白伯伯一向都很反對偉平跟我在一起。我想,他沒來上課,也沒給我一點消息,一定跟這件事有關!」

  仲南若有所悟地說:

  「嗯!偉平曾跟我說過這件事。偉平是極力反對他父母為他安排婚事的,白伯伯不太可能為了逼他結婚連課也不讓他上吧?」

  「如果白伯伯為了逼他就範呢?仲南!我好怕!我總覺得好像再也見不到偉平似的,你說,偉平會不會妥協呢?」心玫語帶惶恐地問。

  「不會的!你別胡思亂想!」仲南笑著拍拍心玫的肩膀,安慰她。「你想得太多了!你跟偉平在一起這麼久了,偉平對你的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使他父母反對,他也會想辦法說服他們。偉平絕不可能娶別的女人,你放心好了!」

  心玫並沒有因他的安慰而釋懷,依然神色不安地看著仲南。

  仲南本來就對自己所說的話沒什麼把握,心玫的祈求眼光更讓他覺得不安,但他仍故作輕鬆地對心玫說:

  「心玫,這樣吧!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我今天下了課就幫你去白家看看!順便把你的相思之情一起帶去,這樣好不好?」

  心玫感激地握著仲南的手:

  「真的嗎?謝謝你,你真好!」

  「有什麼辦法呢?誰叫你們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仲南故意看看四周,然後低著頭小聲地說:

  「心玫,你趕快放手吧!你這麼含情脈脈地看著我,會破壞我的行情耶!」

  心玫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放開仲南的手。

  「仲南,任何人跟你在一起,都可以化憂解愁!」

  仲南笑笑地:

  「我也希望自己真能為你們化憂解愁!好了!明天一早我先去你家告訴你偉平的消息,免得你明天又沒心情上課了!」

  「仲南,謝謝你為我們做的一切,謝謝你!」心玫對他的適時伸出援手銘感五內。

  「好了!別再說這些客套話了,我還有課,不能送你回去,你自己回去可以嗎?」

  「嗯!」心玫點點頭。

  仲南望著心玫纖弱的身影,不禁在心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暗想:像白家那麼封建的家庭,以及白伯伯那固執的脾氣,心玫想要進白家門簡直是不可能!

  可是看到心玫對偉平的感情那麼執著,他實在不忍心再去打擊她,只有竭盡所能地幫助她跟偉平,希望他們兩人真的能夠得償所願!

  「仲南!你來啦!」

  佩雯看著跟在管家老陳後面的蕭仲南,高興地說。

  「伯母!您好!」仲南趨上前,向佩雯請安。

  佩雯一向欣賞仲南的文質彬彬、溫文爾雅,她拍拍身旁的沙發——

  「來!過來陪伯母聊聊!」

  仲南走到佩雯身旁坐下來;佩雯拉起仲南的手,慈愛地問:

  「吃過飯沒有?怎麼那麼久都沒來了?」

  仲南面帶微笑。

  「吃過了!伯母,謝謝!其實早就想來看您了,可是最近學業比較忙,所以一直沒時間過來。對了!偉平在嗎?他有好幾天沒去上課了,我帶了一些課堂筆記來給他,聽說他病了是嗎?好點了沒?」

  「唉!」佩雯歎氣,「他身體是沒什麼毛病,不過心病挺重的。他被他爸爸關在房裡,不許他出門,連三餐都是老陳送進去的。他爸爸說除非他答應娶韓瑛,否則絕對不讓他出門。偉平那倔脾氣是寧死也不肯的。他跟他爸爸誰也不肯讓步,我這個做母親的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仲南聽了,心中不覺一驚,沒想到事情的變化比自己想像中還要糟。不過,他仍不動聲色。

  「白伯伯還是不肯答應偉平和心玫的婚事嗎?他們在一起都那麼久了,何苦硬拆散他們呢?」

  「就是看在心玫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所以你白伯伯才肯做了些讓步,偏偏偉平又不肯!」

  「不肯?怎麼可能呢?只要有任何機會可以讓他和心玫在一起,他都一定會答應的!」仲南不能置信地說。

  「他爸爸的意思是要他先娶韓瑛進門,兩年之後再接心玫到家裡來,這樣既可以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進門,又可以讓他和心玫在一起,豈不兩全其美?可是偉平偏偏死心眼,說什麼都不肯答應!」

  仲南簡直不敢相信白家竟會做出這麼荒謬的決定!他驚訝地說:

  「這怎麼可以?這樣是犯了重婚罪啊!而且心玫好歹也受過高等教育,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太委屈她了!就算心玫願意,你們怎麼能擔保韓瑛一定會答應呢?這件事若處理得不好,偉平可會吃上官司的!」

  佩雯一聽,更是憂心忡忡!

  「仲南,事情真的有這麼嚴重嗎?可是你自伯伯娶了偉平的二媽,也沒什麼事啊!」

  仲南對這件事實在不便再多說什麼,只好委婉地說;

  「那是因為您不跟她計較,所以才能相安無事。可是你們怎麼能擔保韓瑛會接納心玫呢?萬一到時候韓瑛翻臉了,你們將怎麼收拾?」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你就去勸勸偉平,讓他死了這條心吧!我們從小看著心政長大,也都喜歡她,只不過我們實在不能答應偉平娶她進門。身為白家的獨子,他只能娶韓瑛,沒有其他可以選擇的餘地!

  仲南知道多說無益,他只想趕快見到偉平,幫心玫傳話,所以只好敷衍佩雯:

  「好吧!我去勸勸他!」

  佩雯點點頭,轉身交代老陳:

  「老陳,你帶仲南去看少爺!」

  「是的,太太!」

  管家對仲南說:

  「蕭先生,請跟我來!」

  仲南實在很不習慣白家的種種;每個人做每件事都一絲不苟,有規有矩——先生太太的叫,真讓人渾身不舒服!他跟在老陳的後面,只想趕快脫離佩雯和老陳的視線,趕快見到偉平。

  老陳將偉平的房門打開,仲南跨進房間內,看見偉平坐在床上,兩人不禁相視苦笑。

  老陳將門關上之後,仲南坐到偉平的床上:

  「偉平,你現在雖被你父親軟禁,可我知道你的心不在這兒。你和心玫的事還沒有解決,自己倒先成了階下囚了!」

  「唉!別提了,你會相信在這種年代裡竟還有這種事嗎?我居然被自己的父親關在這裡,就只為了逼婚!真不知道該用可笑還是可悲來形容。對了!你怎麼會來的?不會只是來看笑話的吧?」

  「當然不是,早上心玫來找過我!」

  「心玫去找你?」

  一聽到心玫的名字,偉平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急急地問:

  「她怎麼樣了?她還好嗎?這麼多天沒見到她,也沒辦法通知她,她一定急死了!她有沒有說什麼?」

  「她好不好,看你就知道了,你的樣子跟她差不了多少。說真的,她真的很擔心你,她說怕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還一直安慰她,可是看現在這種情況,我還真不知道明天該怎麼告訴她!她要是知道你被軟禁,不知道會急成什麼樣子!」

  偉平滿臉沮喪地垂下眼。

  「那怎麼辦?我爸硬是逼我要在近日內娶韓瑛進門:結了婚之後,我才可以回學校上課。最糟糕的是,結婚的日子就定在下個月,可是我到現在還無計可施,甚至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見心玫一面!我看再這樣下去,最後只有以死相拼這條路了!」

  「你先別急,冷靜一點,讓我想想,一定有辦法的!」

  仲南在偉平房內踱著方步,偉平則焦躁不安地看著仲南。

  「有了!」仲南突然靈光一閃。

  偉平興奮地看著仲南。

  「什麼辦法?快說!快說啊!」

  「你先假意答應白伯伯,接受他的安排,如期娶韓瑛進門;先把自己弄出這個房間,等到他們對你的看管鬆懈下來之後,你再溜出去找心玫。至於心玫那裡,明天我會告訴她,你是真的生病了,免得她整天胡思亂想的。等到你們見面後,你們再想想該怎麼辦。你看這樣可以嗎?不過,你可千萬要沉得住氣,別露出馬腳,免得前功盡棄。」

  「好!好!就這麼辦!」偉平連連點頭,「心玫那裡,你再幫我多安撫安撫,我一定會盡快想辦法出去找她!」

  「嗯!那我先走了!你自己見機行事吧!」

  仲南走到房門口,轉過身來,不放心地交代偉平:

  「記住!要沉住氣。」

  偉平用力地點頭,仲南才放心地離開。

  接下來幾天,偉平完全一副配合的態度;佩雯不禁稱讚還是仲南有辦法,所有的人都拿偉平沒轍,仲南卻能三言兩語就令偉平想通了。

  白承民也整日笑逐顏開地忙進忙出籌備婚禮,白家沉浸在一片喜氣中。

  而秀萍則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一股沒來由的憂心籠罩著她。偉平越合作,秀萍的心裡就越感不安!心思細膩的她總覺得深情執著的偉平不可能在一夕之間就放棄心愛的心玫。她心裡有一股強烈不祥的感覺,可是她不敢說出口,她怎麼能在這一片喜氣中做個破壞者?除了白承民之外,她早被白家的每一個人視為一個介入者,因此她只有繼續保持沉默,做一個旁觀者。

  這天夜裡,當白家所有人都沉睡了,偉平躡手躡腳地從樓上走下來。他小心翼翼地開了門,輕輕地穿過前庭,騎著腳踏車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秀萍在窗口看到偉平的舉動,心想她一直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但奇怪的是,她並不想告訴任何人;她不希望偉平步白承民的後塵,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致使感情無所寄托。她也不願韓瑛跟佩雯一樣,忍受著孤獨,寂寞過一輩子。她更不想心玫變成第二個自己,在白家永遠抬不起頭。她由衷地希望這一切的遺憾能在偉平和心玫的身上終止。

  偉平使勁不停地踩著腳踏車!可是這原本短短的路程,今天卻像是沒有盡頭似的。

  不知道騎了多久,左家微弱的燈光終於進入偉平的視線內;偉平更加使勁地騎著,恨不得立刻飛馳到左家。

  偉平急急把腳踏車停在門口,跑到心玫房間的窗邊,輕敲著窗,小聲地喊:

  「心玫!心玫!我是偉平!心玫!」

  心玫從床上坐了起來,似乎聽見了偉平在叫她。她赤足走到窗邊,側耳傾聽,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她失望地走回床邊。

  「心玫!心如你醒醒!我是偉平啊!你聽見沒有?」

  心玫衝到窗邊,「嘩」的一聲把窗戶推開,看到偉平真的站在窗外。

  兩人四目交投,恍如隔世!

  「偉平,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偉平迅速地爬進心玫的房間,緊緊地抱著心玫。

  「不是!你不是在做夢,是我!是我!是我來看你了!」

  太深的思念和太多的離情一下子全湧上心頭,使得心玫淚如雨下。

  「偉平!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的病好了嗎?你怎麼會這個時候來?你……」

  「噓!」偉平輕輕捂著心玫的嘴。「別說話!先讓我好好抱著你!」

  偉平抱著心玫,柔聲又平靜地說:

  「心玫,這幾天我實際上是被我爸爸關起來了!」

  「什麼!」心玫驚訝地看著偉平。

  「你別急!先聽我說!爸爸一定要我娶韓瑛,可是我不答應,所以他不准我出來找你!這幾天我在家裡想了很多,離結婚的日子也不遠了,所以我們必須在今晚把我們的事作一個很明確的決定。」

  心玫點點頭。

  「好!心玫,爸爸給了我一條路,他要我先娶韓瑛進門,然後要你沒名沒分地在韓瑛進門兩年後進白家,你願意嗎?」

  「你呢?你願意嗎?」心玫反問。

  偉平斬釘截鐵地說:

  「我不願意!因為這樣太委屈你,而且我也沒有辦法將我的感情、我的人,分為二,因為我永遠只屬於一個人。」

  心玫滿心感動地抱緊偉平。

  「我願意!如果只有這一條路才能讓你跟我相守一生,我願意。只是,韓瑛願意嗎?還有我母親那裡——我想她是不會答應的!」

  「既然這個方法行不通,我們就不用再考慮了。心玫!另外一條路,就是我帶你走,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就只有我們兩個人,過我們自己的日子,一切從頭開始,你敢嗎?」

  心玫失聲:

  「你是說私奔?」

  偉平點頭,臉上的表情雖然依舊平靜,可是急切。期盼之心地卻在眼神當中表露無遺。

  心玫凝視著偉平,思緒紊亂。過了好半晌,她才用力搖著頭——

  「不!不行!我怎麼能這麼做?我媽從年輕就守寡到現在,獨立撫養我成人,我怎麼能在她晚年之時讓她蒙羞?我怎能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把她推人痛苦的深淵,讓她抬不起頭來做人呢?不!絕對不行!」

  偉平心急地抓著心玫的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心玫!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我娶別的女人,然後我們三個人痛苦一輩子,永遠得不到解脫嗎?」

  心玫淚流滿面泣訴:

  「偉平!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從小就愛你,成為你的妻子一直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難道我希望你去娶別的女人嗎?如果我只是一個人,沒有束縛,我會毫不考慮地跟你到天涯海角,縱使受千萬人唾罵,我也不會退縮。可是,這件事關係到我媽,我就沒辦法這麼做,難道你不能體諒我的心情嗎?」

  偉平心痛地將一臉淚水的心玫擁入懷中。

  「心玫!對不起!我是太心急、太怕失去你才會這麼說,對不起!」

  偉平用手拭去心玫臉上的淚水,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心玫!最後還有一條路。如果你願意,我們將可以不受人打擾地永遠在一起,而且也可以不讓你母親蒙羞!」

  心玫疑惑地看著偉平。

  偉平緩緩地說:

  「心玫!不管今生或來世,我都只認定你一個人,既然我們生不能相守,我們只有選擇死後相隨,你願意嗎?」

  心玫臉上的神情由疑惑轉為堅定與寧靜。

  「我願意!既然我們今生不能在一起,就讓我們一起期待來生吧!」

  「心玫!對不起,你從小就跟著我,對我付出所有的感情,到最後,我卻只能帶你走上這條路!」

  「不!不要對我說抱歉,你忘了,我們不是走向死亡,我們是帶著愛走向來生,這是我們唯一而又不會傷害到任何人的選擇。」

  偉平捧起心玫的臉熱切地吻著,吻得那樣深、那麼痛,心玫多希望時間就這樣停止,永不再轉動!

  偉平慢慢放開心玫,一臉堅定地說:

  「心玫!三天後這個時間,我再來帶你走!」

  偉平停了停,繼續說:

  「心玫!如果你後悔了,你就讓仲南來告訴我一聲,我不會怪你的,我完全可以諒解!」

  「如果你後悔了,不用來告訴我,我會照我們原訂計劃進行!」

  偉平點點頭。

  「我回去了!」

  偉平從窗口跳了出去。

  心玫站在窗邊,拉著偉平的手,依依不捨地說:

  「偉平!我愛你!請你一定要來,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嗎?」

  偉平反握住心玫的手,深情又肯定地說:

  「心玫!你等我!我一定會來帶你走,你一定要等我,知道嗎?」

  心玫點點頭,偉平才放心地離開。

  第二天起,偉平開始參與籌備婚禮的各項事宜,甚至和韓瑛一起去挑選了結婚戒指和禮服。韓瑛雖然跟偉平沒見過幾次面,可是心裡早對偉平暗生情愫;所以對這件婚事,雖然沒表示過什麼,但從她幸福洋溢的神情中,每個人都可以感覺到她的喜悅。這使得白承民看在眼裡,樂在心裡。

  第三天的晚上,白家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飯,偉平始終不發一語,默默地吃著飯。秀萍則不斷用眼角偷睨著偉平,一股強烈的不安籠罩在她心頭。

  偉平突然站了起來——

  「爸!媽!很抱歉,從小到大,讓你們為我操了太多的心,從今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們為我煩心了。謝謝你們對我所付出的一切心力,謝謝!」

  白承民怔了下,隨即露出滿意的笑容。

  「不錯!不錯!是長大了,知道我們做父母的苦心了。結了婚以後就是大人了,是不該再讓我們為你操心了!」

  偉平把眼光移向秀萍,秀萍的心怦怦跳著。

  「二媽!這個家讓你受委屈了;不過,一切讓您多擔待,爸爸的身體不太好,還勞煩您多費心!」

  秀萍輕輕地點點頭,但偉平訣別似的語氣讓她覺得非常不安!她開始懷疑自己想成全偉平和心玫的念頭到底是對是錯?她不禁脫口而出:

  「偉平!一個人所做的決定,往往會影響他的一生,所以做決定之前,一定要想清楚,知道嗎?」

  秀萍的話讓偉平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安,他覺得二媽彷彿知道了些什麼,又好像想告訴他什麼。沒等他開口,即聽到佩雯不高興地說:

  「奇怪了!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見不得別人明媒正娶是嗎?」

  佩雯的話正中秀萍的傷心處,她低下頭,默默不語。

  偉平只想趕快回房作最後的準備,於是對著大家說:

  「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回房了!」

  偉平緩緩走上樓梯,走至一半,又停下來看著仍在餐廳裡吃飯的每一個人,心裡默默地說了句話:對不起!

  然後頭也不回地衝進自己的房間。

  偉平將遺書折好放在書桌上,帶著結婚戒指和禮眼,悄悄地走出房間。他把禮服綁在腳踏車後,牽著車走出白家;回頭望著自己近20年的生長地方,心中有些依戀。他甩甩頭,跳上車子,毅然決然地向前騎去。

  秀萍從窗口看著偉平走出門外,直覺使她感到偉平這次是不會再回來了!她想去告訴白承民,可是又怕偉平會像上次一樣。她心慌意亂地在房裡坐立難安,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偉平出了家門後,使勁地騎向左家。到了左家之後,他像上次一樣走到心玫房間的商邊,看到心玫早已打開窗戶,焦急地等著他。

  心玫從窗口爬了出來。偉平握著她的手說:

  「你準備好了嗎?」

  心玫回首看著自己生活過20年的家,忍不住淚水掉了下來。偉平緊緊握住她的手,心玫緊靠著偉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們走吧!」

  偉平帶著心玫一路騎到了海邊,兩人牽著手一起往前走。

  偉平打開皮箱,拿出一件白紗禮服。

  「心玫!穿上它,我仍然要你做我的新娘,我要把你的美烙印在我的腦海中!」

  心玫拿起禮服,既高興又感動,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一徑地流淚。

  「偉平!謝謝你!謝謝你幫我完成了這願望,謝謝!」

  偉平吻了吻心玫的額。

  「傻瓜!謝什麼?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一件事,喜歡嗎?」

  「嗯!」心玫用力點頭。

  「來!穿上它!」

  偉平轉過身去,等著心玫換上禮服。

  「好了!」

  偉平緩緩地轉過身,心玫穿上禮服,羞澀地低著頭,更添嬌媚動人。

  偉平忍不住抱著心玫,在她的耳邊說:

  「哦!心玫!但願我們可以不要選擇這條路,但願你真的可以做我永遠的新娘,但願這一切都可以不要等到來生!」

  「偉平!我可以,我也願意現在就……」

  「不!不可以!我要把我們的第一次完整地保留到來生,我要我們的今生了無遺憾!」

  接著,偉平從口袋裡拿出兩個戒指,他把其中一個交給心玫:

  「心玫,這兩個戒指雖然是我和韓瑛一起去買的,可是卻是我精心挑選的,我想我們是需要為彼此留下一個信物。」

  心玫低著頭看偉平緩緩地將戒指套進自己的手指,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落在偉平的手背上。偉平心中一陣激動,可是他依然平靜地輕拍著心玫的手背說:

  「來,你也幫我戴上戒指。」

  心玫也為偉平套上戒指。

  「從此刻起,你就是我的妻子,天地為我們做見證。」

  心玫擦擦眼淚:

  「從此刻起,我們就是夫妻,禍福與共,生死相隨,永誌不變。」

  兩人的手不覺握得更緊。

  偉平向心玫點點頭,兩人一起堅定地向海中走去。

  「等一等!」心玫突然停下腳步。

  「心玫,怎麼了?你後悔了嗎?你害怕了嗎?」

  「不!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我只是怕到了來生找不到你!」

  偉平點點頭。

  「好,我們做個約定,如果真有來生,每年的今天,也就是7月10日,我們就到這裡等對方,直到我們找到彼此,好不好?」

  心玫仍不放0地說:

  「可是,萬一我們的外表變了樣,我們怎麼認得彼此呢?」

  偉平笑著說:

  「心玫!你放心,不管我們的外表有多大的改變,我們對彼此的感覺不會消失,不會改變,所以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彼此的!」

  心玫點點頭,然後回過頭去看這一片沙灘上的一草一木,她要把這個地方深深烙印在自己腦海中。

  偉平看著心玫,心疼地說:

  「如果你真的害怕,就閉上眼睛,我會一直牽著你的!」

  心玫搖搖頭,一臉視死如歸的神情。

  偉平牽著心玫的手一直往前走,海水漸漸蓋過他們的腰,他們還是不停地往前走。慢慢地,海水終於淹沒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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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家所有的人都焦急地等在急救室外。

  白承民又急又怒地坐在椅子上,秀萍整個人茫然地坐在白承民的身旁,心玫的母親麗蓉則呆呆地坐在角落裡。

  佩雯則是一邊哭一邊數落白承民:

  「都是你逼死了偉平!是你硬逼著他娶韓瑛,他才會走上這條絕路!你堅持要韓瑛做偉平的元配有什麼意義呢?偉平根本就不喜歡她,空有個元配的身份有什麼用?那只不過是一個名詞,一種稱謂!女人要的不是這些,女人要的是一個能夠與她真心相待的男人,一份完整的愛!心玫有偉平,秀萍有你,如果偉平娶了韓瑛,那麼韓瑛的下場就只會跟我一樣!空有名分,卻得不到一點點的關愛!我已經犧牲了一輩子,你自己也深受其害,為什麼還要拿這個該死的家風再製造另一個悲劇呢?難道偉平的性命不比白家的家風來得重要嗎?如果偉平死了,這一切對白家來說還有什麼意義?」

  白承民其實早被偉平和心玫相偕自殺的事給震得呆愣住了,但為了維護他一家之主的尊嚴,他始終未曾表露出自己心中的痛苦。而現在他妻子又在眾人面前數落他,這使白承民覺得顏面盡失!

  於是他惱羞成怒地說:

  「偉平這個渾蛋,居然會做出這種事!叫我怎麼跟韓家交代?他這麼做,叫韓瑛以後怎麼見人!你想過沒有?只會一味地護著他。我告訴你,今天他死了便算,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就非娶韓瑛不可!」

  白承民說完,掉頭就走。

  秀萍坐在椅子上,心中有著太多的感觸。她愛白承民,願意不計名分跟著他,忍受週遭人對她的冷嘲熱諷。可是,他們之間的愛與偉平心玫的癡情比起來是多麼微不足道啊!她開始懷疑自己和白承民是否有為對方而犧牲生命的勇氣。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只是白承民感情的落腳處,而白承民則是她的安身之所,一個避難的地方,彼此間只是建立在一種各取所需的關係上。想到這裡,秀萍的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悲哀。

  醫生推門出來,所有的人都急急地趨上前去圍住醫生。

  「醫生!怎麼樣了?我兒子怎麼樣了?」

  「醫生!我女兒怎麼樣了?你說話啊!」

  醫生看著眼前一張張焦急的臉孔,一雙雙期待的眼神,他有點難以開口的搖著頭說:

  「你們要鎮定一點。那個男孩子送來的時候,還有一點氣息,經過救治後,情況已經穩定,但身體還是很虛弱。至於那個女孩子,很抱歉,因為她肺部進水的情形非常嚴重,所以……」

  醫生的話有如晴天霹靂!麗蓉慘白著臉跌坐在椅子上!

  秀萍趕緊坐到麗蓉的身旁擁著她。

  麗蓉神情哀威地哭喊:

  「心玫!你怎麼這麼傻!你一心以為你們死了之後就可以永遠在一起,可是到頭來,你還是得一個人孤零零地走上黃泉路!你犧牲了生命,換來的是什麼?值得嗎?值得嗎?」

  「左太太!你請節哀,自己要多保重,否則心玫在九泉之下心會不安的!」秀萍流著淚安慰麗蓉。

  「不!如果她心中對我這個母親還有一點掛念,她就不會這麼狠心丟下我!」

  秀萍沉痛地說:

  「你誤會心玫了!我們都看過偉平的遺書。因為偉平不願意委屈心玫,而心玫又不肯跟偉平私奔而讓你蒙羞,所以他們才會選擇這條路。如果不是心玫太在意你,她大可跟偉平一走了之,何苦賠上自己的性命?」

  麗蓉聽了秀萍的話,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趴伏在秀萍的肩上痛哭。

  佩雯走到麗蓉的面前,無限心酸地說:

  「麗蓉,事情演變成這樣,也是我們始料不及的。對心玫的死,我們都感到很難過;你放心,以後我會盡全力照顧你的!」

  麗蓉望著佩雯,想到心玫等於是被白家逼死的,心中更是悲憤交加!她站了起來,用力揩去眼淚,冷冷地說:

  「不用麻煩了!如果你們心中對心玫還有點情分,你們就不會把她逼上絕路!你們從小看著她長大,卻在她最需要你們的時候拒絕了她。現在,你們應該感到很高興,從今以後,心玫再也不會成為偉平娶韓小姐的絆腳石了。我會帶著心玫永遠地離開你們,讓偉平永遠活在悔恨中!」

  麗蓉的話讓佩雯感到不安與難堪,而麗蓉的神情讓所有的人不寒而慄。

  秀萍怕場面越弄越僵,趕緊拉著麗蓉:

  「左太太,人死不能復生!心玫如果地下有知,一定也不願意你和偉平的家人弄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你就讓我們盡一點心力好嗎?」

  麗蓉絕望地搖頭——

  「你們當然可以說得很輕鬆!今天如果死的是偉平,你們又會作何感想?我這輩子唯一的希望已經沒有了,我不知道你們還能為我盡什麼心力?我只要我的心玫,你們做得到嗎?你們不用再操心了,我既然能獨力把心玫撫養長大,供她唸書,我就能自己負責她這一生最後的一件事!」

  麗蓉的話說得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秀萍也不知道該再說什麼。

  秀萍內心不斷自責自己沒有早點把偉平的事說出來,本以為這樣可以成全他們,沒想到卻讓心玫白白賠上性命。如果她早些說出,說不定心玫就不會死了。

  她現在只希望能為心玫做些什麼,可是麗蓉卻含怨地斷然拒絕白家所有的關心,這使得秀萍的心中自責更深,歉疚更多。

  白承民、佩雯、秀萍及仲南都守在偉平的病床邊。

  白承民仍是板著一張臉,不說一句話,隱藏著自己心中的焦慮。秀萍仍一如往常地靜靜坐在病房的角落,所不同的是,她心中有著不為人知的內疚與痛楚在啃噬她的心。她心中縱使有千軍萬馬在奔騰,但她也只能靜靜地坐在角落中獨自承受。

  仲南則站在佩雯身旁不停地安慰她。

  「心玫!心玫!你在哪裡?心玫!」偉平夢吃地喊著心玫的名字。

  所有的人聽到偉平的叫聲,都趨向床邊。

  「偉平!偉平!我是媽媽!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偉平!」

  偉平緩緩地睜開眼睛,他看到了父親白承民、二媽、母親和仲南,但——就是沒有心玫。他有點納悶和疑惑;他閉上眼睛,心裡奇怪著為什麼死後可以看到所有的人,卻看不到跟自己相隨的心玫。

  他再度張開雙眼,眼前出現的依然是四張焦急、期盼又熟悉的面孔。

  偉平不斷巡視整個房間,直到確定心玫不在,他想要起身,卻困乏得無法動彈,他焦躁又疑惑地看著病床邊的四個人。

  「偉平!你覺得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佩雯撫撫偉平的額頭。

  「偉平!你怎麼那麼傻!什麼事都好商量,怎麼做出這種傻事?你真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讓你母親今後的日子怎麼過?」秀萍心疼地說。

  此時偉平心中只記掛著心玫,他費力地撥開母親的手,眼睛卻一直盯著什南。

  仲南被偉平看得有點不知所措,他知道偉平最想知道的是有關心玫的情況,可是他又不敢說,只好對著偉平顧左右而言他——

  「你真是命大!幸好是二姨發現得早,否則後果真不堪設想。早知道你想的是這種下下之策,倒不如讓你去娶韓瑛算了!」

  白承民瞪了仲南一眼,仲南知道偉平的父母都在埋怨自己幫偉平出主意,所以他也不敢再多說。而偉平卻突然坐了起來,激動地說: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不應該在這裡的!我應該跟心玫在一起,心玫呢?為什麼我找不到心玫?心玫呢?心玫呢?」

  仲南抓著偉平的肩膀:

  「偉平!你冷靜一點!你跟心玫一起自殺,幸好我們及時趕去,把你救了起來,所以你才會在這裡。現在你身體還很虛弱,不可以太激動的!」

  偉平聽了仲南的話,神情更顯激動,他反抓住仲南的手,顫抖地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為什麼你說『我被救起來』?只有我被救起來嗎?那麼心玫呢?心玫在。哪裡?」

  所有的人臉上都是一片哀容,秀萍更是無法面對偉平聲聲的質問,早已退在一旁默默流淚。

  仲南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偉平事實真相。

  「偉平!你先別激動,有什麼事,先把身體養好再說吧!」

  「仲南!你最瞭解我和心玫的感情,你為什麼要敷衍我?你說!你說!」

  仲南把目光移向白承民和佩雯。白承民緊抿著嘴,皺著眉頭不發一語,佩雯則搖頭啜泣。

  「好!你們都不說!我自己去找!」

  偉平說完就要下床。仲南和佩雯七手八腳地把偉平按在床上。

  「偉平!媽求求你,你現在身體這麼虛弱,你先休息好嗎?心玫的事,以後再說好不好?媽差一點失去你,你就別再嚇我了好不好?」佩雯緊抓著偉平的手。而偉平根本聽不進佩雯的話,還是掙扎著要下床。

  「偉平,你先躺下,別再鬧了!」仲南一邊說一邊用力想把偉平壓回床上。

  「不!你們放開我,讓我去找心玫!讓我去!」偉平又吼又叫。

  病房中有人哭,有人叫,一片混亂!始終沒有開口的白承民突然大喝一聲:

  「夠了!你們這樣能瞞他多久呢?你們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心玫死了!讓他徹底死了這條心,讓他清醒一點,好想想該怎麼去跟韓家交代!」

  白承民的話讓病房中的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秀萍驚駭欲絕地說:

  「承民!你怎麼這麼殘忍?我們好不容易才把偉平從鬼門關拉回來,你竟這麼打擊他,是要他再死一次嗎?」

  偉平整個人呆坐在床上,臉上毫無血色,雙手緊握著拳。

  佩雯搖晃著偉平的肩膀,心急又心疼地說:

  「偉平!偉平!你跟媽說說話,不要這個樣子!偉平!你看著媽,心玫需要你,媽也需要你啊!偉平!你聽見了沒有?」

  「偉平!心玫已經死了,你自己要振作,忘了心玫吧!」仲南也在一旁勸慰著。

  「我跟心玫約好了,我不能對她失約。她現在一個人一定很害怕!不行!我得去陪她,我不能丟下她孤孤單單一個人,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去找她!心玫!你等我!你等等我!」

  偉平推開仲南,執意要下床;仲南拉著偉平:

  「偉平!你別再鬧了,心玫已經被她母親帶走,不在醫院裡了!」

  「你們放開我!心玫會等我的!你們放開我!她一定會等我的!心玫!」偉平瘋了似地在病房內征喊。

  偉平一聲聲發自內心的吶喊及呼喚令在場的人皆為」之動容。秀萍因為心中對心玫懷有歉疚,所以偉平的吶喊一聲聲都像是在責怪著自己。秀萍忍不住大喊:

  「不!偉平!停止吧!停止吧!」接著奪門而出!

  偉平依然不斷地喊著心玫的名字。

  白承民壓抑著心中的苦痛,他走到偉平的面前,重重地打了偉平一巴掌。清脆的巴掌聲讓所有的人都怔住了,病房中頓時恢復了一片寂靜。

  「偉平!讓我再清楚地告訴你一次,心玫已經死了,永遠地離開你了,你不要再給我尋死尋活的!你現在唯一該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地給我把身體養好,以便如期和韓瑛結婚!」

  偉平不能置信地看著白承民:

  「爸!你怎麼可以這樣?心玫死了,你卻還在這裡逼我和韓瑛結婚!你只顧你的面子,卻完全不顧我們的感受,難道心玫一條命抵不過一個世俗的門第之見,還不能換取我的自由嗎?」

  「你給我住口!」白承民生氣地說,「今天如果不是你的固執、無知,心玫不致賠上一條命!再怎麼樣,她也還可以另嫁他人。是你!是你拖著她用死來威脅我。指控我!嚴格說起來,是你不給她退路,是你害死她的!」

  仲南看偉平的神色越來越難看,他委婉地對白承民說:

  「伯父,我想現在真的不太適合討論偉平和韓瑛的事……」

  「仲南!這件事你也要負一部分責任,是你自以為可以替他們解決事情,才會導致事情演變成這樣,你知道嗎?」白承民寒著一張臉。

  佩雯一直怕偉平會承受不了打擊,偏偏白承民又一直在刺激偉平。佩雯心驚膽跳地哀求著白承民:

  「承民,求求你,別說了!別再說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可以嗎?」

  「我說他是為了讓他知道,他是白家的獨子,他對白家有責任,感情不會也不能是他生命的全部。我要他認清自己,面對現實,他沒有權利隨意捨棄自己的生命,因為他屬於白家,他永遠都別想改變這個事實!他必須接受我們為他安排的婚事,不許再有別的念頭。從現在開始,誰都不許再提心玫的事,永遠都不准!」

  白承民說完,即拂袖而去,但她的話卻帶給偉平另一次更大的衝擊,他捶著床嘶喊:

  「他說得一點都沒錯,是我!是我害死了心玫!是我害死了她!是我!是我!心玫!心玫!你回來啊!」

  然而偉平痛徹心肺的嘶喊,卻再也喚不回心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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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凡!起床了!要遲到了!」

  愛梅敲敲若凡的房門,又走到若玫的房門口喊:

  「若玫!起床了!早上不是要開會嗎?還不快起來,若玫!」

  若玫一身冷汗地從夢中驚醒過來!她坐在床上,用手抹去臉上的汗。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不停地重複做著這樣的夢。從小到大,夢中的情景就像連續劇一樣,每夢一次就會多一些情節,而且夢境一次比一次清晰!

  若玫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老是夢到同樣的情景,夢中的人事物她都如數家珍,就像自己就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發生似的。她對夢中的白偉平感到無比的熟悉,感覺是那麼地強烈,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每次夢醒時,若玫就覺得害怕,卻又悵然若失。

  「若玫!還不起來!」

  愛梅的聲音又在房門外響起,打斷了若玫的思緒。

  「哦!來了!」

  若玫一看時間,已經8點了,心裡直喊「糟糕」!一邊趕緊跳下床,衝出房門,偏偏若凡又在洗手間。若玫急得用力敲著浴室的門喊:

  「谷若凡!限你三秒鐘內給我出來!快點!」

  谷若凡臭著一張臉開了門:

  「每天只要你一起床,我就像是個二等兵似的,任你呼來喝去,就算在軍中,也沒有這麼有效率!3秒鐘呀!」

  若玫推開若凡,逕自走進浴室,關上門:

  「好!那下次給你15秒,可以了吧?」

  愛梅端著早餐走出來,看若凡站在浴室門口,笑著對他說:

  「怎麼?又被著玫趕出來啦!?」

  若凡無可奈何地點點頭,抱怨道:

  「姐姐每天都不肯早點起床,每次一起來就驚天動地的,然後我就要拿著牙刷呆呆地站在這裡等她出來。我看,以後您就等姐姐上班以後再叫我起床,這樣我刷牙洗臉就不用分段完成,而且還可以多睡一會兒。」

  愛梅慈愛地摸摸他的頭:

  「好好!你也知道你姐姐的工作很忙,很累,媽是想盡量讓她多休息。你姐姐平常對你那麼好,你就別跟她生氣了!」

  「我知道!我只是說說而已,我不會跟她生氣的!」

  愛梅拍拍若凡的肩膀:

  「好了!你去媽的浴室繼續你未完成的工作吧!」

  「嗯!」

  若凡拖著步子走向愛梅的房間。

  若玫沒多久就衝出浴室,跑回房間換衣服。

  愛梅邊放著早餐邊喊著若玫:

  「若玫!快點來吃早點了!已經8點20分了,快一點!」

  若玫一邊穿外套,一邊衝到餐廳,拿起牛奶一口氣喝完。

  「媽!您不要每天早上都像個報時鐘似的,每隔10分鐘就報一次時間,總有一天我會心臟衰竭的!」

  「你要是肯早一點起床,就不用每天早上跟打仗似的,來去一陣風,連早餐都沒時間好好吃!這樣對身體很不好。」

  若玫一邊吃麵包一邊搖頭:

  「沒辦法!就是爬不起來!好了!我要走了!否則我們總經理又要擺張老K臉給我看了!」

  若玫抓起皮包就往外走。

  「若玫!」

  「什麼事?」若玫轉過身。

  愛梅一臉愛憐地看著她:

  「若玫,昨晚是不是又沒睡好?臉色那麼難看!你工作那麼忙,老是沒睡好怎麼行呢?到了公司記著上點妝,看起來也精神一些。」

  「知道了!媽。」

  若玫走到門口,突然又停下腳步,轉過身問:

  「媽,爸爸昨晚又沒回來?」

  提到谷正華,愛梅的委屈就全寫在臉上。

  看到母親的神情,若玫不用問也知道答案了,她不禁蹙著眉說:

  「媽!爸爸他……」

  愛梅搖搖頭。

  「若玫,這麼久了,媽已經不在乎了!你爸爸會這樣,一定有他的原因,我不想去追究。媽只要有你,有若凡就夠了,對你爸,我已經死心了!」

  「媽!」

  若玫還想再說,愛梅阻止了她:

  「好了!若玫,我們不是說好不再討論你爸爸的事情了嗎?快走吧!來不及了!」

  愛梅邊說邊推著若玫往外走。

  若玫看看時間,真的不走不行了,只好說:

  「好啦!好啦!我走啦!」

  愛梅望著若玫的背影,心裡想著:老天其實對自己還不算太壞,給了自己若玫、若凡這兩個貼心的孩子,否則真不知道日子該怎麼過!

  她甩甩頭,拋掉心中剛被若玫挑起的不快,轉過身對兒子喊道:

  「若凡!快點!來不及上課了!」

  若玫匆匆趕到公司,廣告部的陳建昕馬上趨前,指著若玫的辦公室說:

  「谷姐!你再不來的話,老總就要殺人了!」

  若玫透過玻璃看到常世偉垮著一張臉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若玫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內,脫下外套。

  常世偉看到若玫走進來,皺著眉說:

  「小姐!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平常晚點到也就算了,長邦那個案子,成敗就看今天的會議了!你也上心一點,早點來準備準備。你看!文案組、企劃部、廣告部,簡直亂得不像話!」

  若玫趕了半天,一到公司還是被常世偉劈頭一頓數落,而且還當著這麼多同事、部屬的面,她有點下不了台,於是惱怒地口嘴:

  「常總!你也太抬舉我了吧!我是來得晚一點,這一點我道歉!但是我只是廣告部的主管,充其量也只能造成廣告部的混亂,有什麼理由其他部門也要因為我的遲到而一片混亂?我想我還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吧!」

  常世偉一聽若玫的語氣透著明顯的不快,馬上緩和自己的臉色。面對若玫這個年輕、漂亮、能力強、效率高的部門主管,而且又是自己愛慕已久的女人,常世偉有時處理起公事總是諸多偏袒。

  他走到門口,把門關了起來,把那些存心看熱鬧的人關在門外。他轉過身,和緩地說:

  「若玫,有很多人等著抓你的小辮子,你又何必老是標新立異呢?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偏袒你,所以有的時候我必須做做樣子讓他們看。多少替你化解一些他們心中的不平,你瞭解嗎?」

  若玫不以為然:

  「常總,你實在不必這樣!」

  「可是我……唉!算了!我只是希望不要誤了公司的事。」

  雖然常世偉的話中含有道歉的意味,可是她依然倔強地說了句:

  「我什麼時候耽誤公司的事了!」

  常世偉只當沒聽見,他走到門口,打開門,對著外面大聲喊:

  「好了!所有相關的人趕緊準備準備,該做什麼就做什麼,10點鐘客戶就要來了,你們多注意點,這個案子可關係到你們每一個人的切身利益,你們今年的年終獎金多少就看這個案子的成敗了,所以每一個人都積極一點!知道嗎?」

  常世偉說完,又轉身叮嚀若玫:

  「若玫,今天你可是主角,成敗全繫在你一個人身上,一切拜託了。」

  「常總,別給我那麼大的壓力好嗎?我只能說我盡力而為,難道這筆生意如果談不成,我就得引咎辭職?」

  「不!不會!怎麼會呢?你別開玩笑了!就算真有什麼事,我才是那第一個引咎辭職的人!」

  常世偉出去後,若玫吁了一口氣,癱坐在位子上。

  她本來對這個案子是胸有成竹的,可是被常世偉這麼緊張兮兮地一攬和,搞得自己也跟著緊張起來。

  小陳這時跑了進來:

  「谷姐!還是你有辦法,你一來,老總就只有拍拍屁股走人的份!你都不知道,你還沒來的時候,沒人敢靠近他一步,就怕觸到引爆點!我看老總對你有點不太尋常哦!」

  若玫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陳,你不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嗎?每個人都處於備戰狀態,你還有心情跑來這裡開玩笑?你就不怕觸到我的引爆點?」

  陳建昕沒想到一句玩笑話會惹得若玫反應這麼激烈,他愣了一下,尷尬地說:「對不起!谷姐!我只是想緩和一下你的心理壓力,沒別的意思!你別生氣!我先出去了,你忙吧!」

  若玫也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反應過度,她抬起頭,叫住正要出去的陳建昕:

  「建昕!對不起,我的壓力確實很大,但是我只要想到有你們在為我打氣,我就覺得勇氣百倍,謝謝你!不過我跟常總之間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交情,這種事別隨便亂說,免得我不好做事,知道嗎?」

  陳建昕給若玫一個諒解的微笑後就走了出去。

  若玫把鏡子對著自己的臉,拿起粉撲,左看右看,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她歎了口氣,放下粉撲,決定化個淡妝,只要讓自己看起來清爽、有精神就好了。

  常世偉又來敲若玫辦公室的門。

  「若玫,好了嗎?長邦的人已經來了!還真有效率,連介紹的程序都省了,直接就叫人帶他們進會議室。聽說他們總經理也來了,可見得他們對這個新推出的產品有多重視。怎麼樣?可以開始了嗎?」

  若玫把桌上的化妝品全掃進抽屜裡,拿著所有該拿的資料站起來,走到常世偉的身旁說:

  「走吧!」

  「喂,等一等!」

  「又怎麼了?」

  「小姐!你的妝不嫌淡了點嗎?」

  若玫盡量忍著自己的不耐煩,可是卻沒辦法克制臉上所顯露出的不悅。

  「拜託你好不好!我現在是要去主持會議,又不是要去應召!妝化得太濃會讓人覺得低俗、膚淺、沒水準,而且會降低客戶對我的信服力。一個人該注重的是他的腦子,至於這張臉,點到為止就可以了!」

  常世偉搖頭苦笑。

  「我怕了你好不好?我講一句,你可以反駁我十句。百句的,而且句句都含沙射影、夾槍帶棍的,希望你今天對客戶介紹我們的idea時,也可以有這麼流暢的功力就行了!快走吧!」

  若玫瞪了常世偉一眼——她知道其實常世偉對自己滿照顧的,只不過她有時真有點受不了他說的一些教人聽了就生氣的話。

  若玫走進會議室,低頭整理資料。等到所有的人都人座後,她站了起來,不疾不徐地走到台前。

  「大家好!我是谷若玫,負責廣告部門,很榮幸能有這個機會為貴公司服務。」

  若玫作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後,隨即走下台,示意陳建昕開燈,開始放映為長邦所製作的一系列廣告設計幻燈片。把整個廣告設計的重點、產品所求的重點及消費者的預期反應作了一個完整的評估,讓在場的人都能一目瞭然,讓他們對若玫的創意讚賞不已。

  常世偉在一旁聽得是心花怒放。

  幻燈片放映完畢後,小陳將燈打開,會議室又恢復一片光亮。

  若玫走回台前,對著主宰這個案子生殺大權的長邦集團的幾個首腦人物說:

  「各位有什麼意見嗎?」

  「若玫的眼光迅速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停頓了一會兒後,才以肯定的口氣說:

  「各位如果沒有什麼意見,也還覺得滿意的話,那我們是否就可以著手進行接續的工作?以便能配合貴公司的產品促銷。」

  那幾個人沒有答話,齊把眼光望向一直默默坐在最後排的年輕人身上。他們的舉動引起在場的人,包括若玫,一起望向他。

  而那個男人一直是神閒氣定、臉上似笑非笑地望著若玫。

  若玫看著這個氣宇不凡的男人,那似曾相識的神情,讓她整個人彷彿又跌入夢中。

  常世偉懊惱著自己的疏忽,他本以為這個年輕人只是個跟班見習的,沒想到他才是最主要的人物。常世偉連忙趕上前去,堆起滿臉的笑容說:

  「不知道這位是……」

  坐在一旁的長邦集團副總崔建章馬上介紹道:

  「常總,不怪你不認識他,這位是本公司的總經理,白董的獨子,白翊紘白總經理。因為這次新推出的產品,本公司投注了很大的心力與財力,所以總經理特地來看看貴公司所設計的廣告內容!」

  常世偉聽了,簡直想殺了自己!可是他依然鎮定地說:

  「白總,對不起!真不好意思,不知道您對我們為貴公司產品所設計的廣告還滿意嗎?是不是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白翊紘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到若玫面前,伸出手:

  「你好,我是白翊紘。如果我沒聽錯,你是谷小姐對不對?」

  若玫的眼光一直停留在白翊紘的臉上。她一聽到白翊紘的名字,突然像是沒有辦法收回眼光,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語:

  「怎麼那麼巧?都姓自。」

  常世偉看到白翊紘的手伸出來半天了,若玫卻只是一直盯著白翊紘看。他沒料到平常處事鎮定、工作利落的若玫,居然會在今天這麼重要的場合中失態,完全和平常精明幹練的形象判若兩人。

  常世偉緊張地走到若玫的身旁,輕輕推她,輕聲地喊:

  「谷小姐!谷小姐!」

  若玫回過神來,看到白翊紘的手仍停留在半空中,連忙伸出手禮貌性地和他輕輕握下手,就迅速把手抽了回來。

  若玫看到常世偉一臉的不解和焦急,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趕緊正色地說:

  「白總,您好!不知道您對這次的廣告內容有什麼意見?」

  白翊紘一直似笑非笑地看著若玫,若玫被他看得有點心慌意亂的。她只好低著頭假裝看資料,掩飾自己的窘態。

  白翊紘的聲音突然在若玫的上方響起——

  「谷小姐,你不覺得這個廣告內容太過艱深了?我想推出後可能會曲高和寡。我們公司的新產品所要訴求的對象是一般消費大眾,你設計出這麼超然脫俗的廣告,又不是很突出產品的特色,消費者恐怕無法直接又迅速地從廣告中瞭解到本公司的產品。最重要的是,這個廣告做起來,可能要費很大的成本吧?谷小姐有沒有考慮過本公司的預算呢?

  白翊紘的一番話顯然嚴重地損及若玫的專業知識,這使若玫心中的慌亂隨即一掃而空!她抬起頭來,目光凌厲地看著白翊紘:

  「白先生,本公司在為貴公司的產品設計這個廣告之前,事先曾做過多方面的市場調查,然後再針對大多數的消費群來設計這個廣告。你居然覺得它太超然又太費成本?難道白先生認為貴公司的產品只能配合那種三流又低成本的廣告嗎?或者你覺得貴公司的產品不值得你們花這些錢來打響知名度?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建議貴公司直接將產品作成平面廣告,然後隨便找一個幕後旁白,對產品逐一加以說明,這樣既直接、成本又低。當然,出錢的人是你,你有權利決定一切。不過,如果白先生堅持要那種粗糙的廣告,很抱歉!那不是我的專長,只好請你另請高明。」

  若玫的語調雖然和緩又平淡,只像是在敘述一件事,完全不像是極力分辯的樣子,可是卻使得會議室裡的人都聽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常世偉,他得費力地按住自己的心臟,才能阻止它從胸口跳出來!他此刻真恨不得能讓若玫暫時失聲,或者讓白翊紘暫時失聰也可以。

  整個會議室陷入一片沉寂,而白翊紘則仍凝視著若玫,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若玫雖然一臉的固執,可是她的內心卻深深地被迷惑了。

  「好!」

  白翊紘的聲音喚醒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崔副總,把所有的相關資料全都備齊了,帶回公司去。」

  白翊紘雖然是對著崔建章交代,可是眼光卻一直沒有離開若玫。

  「是的,總經理!」

  崔建章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麼,可心裡卻直納悶:白翊紘從不曾和廣告公司討論廣告內容,一般都是通過自己和廣告公司商擬廣告的內容,然後他來決定最後的定案。這一次白翊紘卻例外地打破自己的原則,還被谷若玫一口駁回。

  崔建章偷偷看了白翊紘一眼,發覺白翊紘非但沒有一點溫色,反而面帶微笑地對谷若玫說:

  「谷小姐,3天!給我3天時間詳細研究研究,3天之後,我一定給你答覆,可以嗎?」

  若玫無法拒絕白翊紘的提議,但她仍然倔強地說:

  「你是當家做主的人,你有權利決定這一切!我沒意見!」

  白翊紘覺得谷若玫簡直是不可思議!他深深被若玫那股倔強、不服輸又固執的個性所吸引。

  「崔副總!我們走吧!」

  常世偉送走了白翊紘一行人之後又回到會議室。

  陳建昕看到常世偉又折回會議室,趕緊收起放映機就往外走,經過若玫的身旁時,他小聲地說:

  「谷姐,炸彈又回來了!你自己小心點,別觸到引爆點!」

  若玫無所謂地說:

  「他的引線早就被我點燃了,現在他渾身上下全都是5;爆點,爆炸只是早晚的事,叫他們快走吧!免得遭到池魚之殃!」

  除了若玫,所有的人都在常世偉回到會議室前先行離去。

  谷若玫看著一臉無奈的常世偉,她兩手一攤地說:

  「好吧!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我照單全收,絕無異議。」

  常世偉看到若玫一副準備挨罵的樣子,不禁喟然歎道:

  「若玫,你就算在言語上吃點虧又有什麼關係呢?眼看著事情就要成功了,偏偏……」

  若玫抗議:

  「常總!你又不是沒聽見那個白總說的話!根本就是在藐視我們的專業知識和大家所費的心血。早知道他們要求的格調那麼低,我們也不需要花這麼多心力了,吃力不討好!」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這個案子真的被否決了,你就會變成眾矢之的,以後你要怎麼帶人做事?別人又怎麼會信服你呢?」

  若玫有些動氣地說:

  「那我就自動請辭好了,免得你在公司難做人!」

  常世偉頹然地說:

  「你一定要這麼強悍嗎?有時候溫柔一點,別人也不會懷疑你的能力啊!算了!至少他沒有斷然否決我們的設計,這個案子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常世偉雖然是一臉的沮喪,可是仍然那麼體貼自己,這使得若玫心裡非常過意不去,於是她帶著歉意地說:

  「常總,真對不起!搞砸了大家的希望,我看下次這種大案子別再找我了,否則我幫公司賺得再多,也禁不起被我弄砸一次!我的臨場經驗還是有待加強!」

  常世偉苦笑著說:

  「算了吧!你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我還真不太習慣呢!其實你今天的表現實在是無懈可擊,公司裡沒有人可以做得比你更好,但是後面結束的那一部分稍有瑕疵!」

  若玫忍不住:

  「常總,你實在不需要這麼委屈自己!你如果對我真有什麼不滿,大可以直接告訴我,畢竟你是我的頂頭上司啊!」

  常世偉意味深長地說:

  「若玫,說真的,脾氣要改一改,我可以為你受任何委屈,可是重要的是你要讓所有的同事對你心服口服,這樣對你的工作會有很大的助益的!」

  若玫對常世偉這種若有似無、不著痕跡的表白,只當沒聽見,不作任何反應地輕輕點點頭。

  常世偉拍拍若玫的肩膀:

  「走吧!我們現在所能做的只有等待,就讓我們一起期待吧!」

  常世偉雖然一直沒對若玫說什麼,可是若玫可以感受得到他心中的失望與壓抑。若玫心中對這個平常一直維護她、照顧她、包容她且不時藉機表達愛慕之情的頂頭上司感到很歉疚。如果當時自己肯忍一忍,或許現在已經在開慶功宴了!若玫第一次為自己的直言直語感到懊悔不已。

  白翊紘似笑非笑的神情一直停留在若玫的腦海中,揮之不去,而白翊紘那張似曾相識的面孔,一直令若玫感到困惑不已!

  接下來的3天,對若玫而言簡直又是另一場惡夢!若玫自己倒不是十分在意案子被接納與否,因為她整顆心都繫在白翊紘身上。可是常世偉那受煎熬的神情和同事那略帶抱怨的眼神,一直提醒著若玫,是她搞砸了一樁可以為公司賺進大把鈔票及為同事提高年終獎金的大生意!若玫雖然憋了一肚子氣,可是對這一切卻只能視若無睹。

  到了第三天,常世偉的神情簡直難看到了極點!若玫索性待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把所有的低氣壓都關在門外,來個眼不見為淨。

  看看已接近下班時間,她決定不再等下去;就在她收拾桌上的東西、準備下班時,陳建昕突然衝進若玫的辦公室喊:「谷姐!谷姐!」

  若玫本來就積了一肚子的怨氣,看見陳建昕這樣如人無人之境般地闖進自己的辦公室,更挑起了她心中的怒氣。她沉著臉說:

  「小陳!我不知道我的身價已經被貶到你進來時都不用敲門了?」

  陳建昕知道若玫幾天受了不少委屈,及承受同事在背後議論的壓力,所以也不去理會她對自己的指責,他指著電話說:

  「谷姐!長邦集團的白經理打電話來了,他指名要找你!」

  若玫有點賭氣地說:

  「跟他說我不在,讓他直接跟常總談,免得事情又壞在我手裡!」

  「谷姐——」

  陳建昕這一聲「谷姐」尾音拖得長長的,聲音中包含了提醒和懇求。

  「好!好!我投降可以吧!是好是壞今天作個了結,免得所有的人都沒辦法好好做事!」

  若玫拿起電話,揮手示意陳建昕出去。

  「喂!我是谷若玫!」

  若玫抬頭一看,陳建昕還沒出去,瞪了他一眼,陳建昕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去。

  「喂!谷小姐,我是白翊紘!」

  白翊紘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到若玫的耳中,若玫幾乎可以從白翊紘平穩的音調中感覺到他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想到這裡,若玫心中就有氣!可是偏偏又得忍著氣來跟白翊紘交談,因此若玫的話說出口就有點尖銳,聲音聽起來有點冷漠。

  「白總經理,你是要直接告訴我結果呢?還是又要提供我什麼意見了?」

  「谷小姐,你在跟別人交談之前,都先築一道牆來保護自己嗎?」

  「不!那要看對像而定。如果我覺得可能會受到傷害時,我不只會築一道牆,我甚至還會掘一條護城河來保護自己!」

  「那麼你是認為我會傷害你了?還是你根本就已經受到傷害了!」

  若玫有種跌入陷阱的感覺!不過她依然維持著不變的口氣說:

  「白先生,你不覺得你的談話離題太遠了?」

  「好!那我們就切人正題!」

  聽到白翊紘這麼說,若玫反而有點緊張。

  「你今天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頓飯,順便談談那件案子的事!」

  若玫任了一下,滿心不悅地說:

  「你這算什麼?對不起!白先生,我做事一向公私分明,而且我從不跟客戶在公司以外的地方談生意。你如果不願意跟我談,那麼我可以把電話轉給常總,你們職位相當的人去談,或許能比較快談出一個結果,吃飯的事就不必了!」

  電話那端沉默了下來,若玫緊張得手心直冒汗,她真怕白翊紘就這樣掛掉電話,那她真的就不知道該怎麼對公司交代了。

  過了很久,傳來一聲歎息。

  「好!各小姐,我決定用你的廣告設計,接下來的相關事宜,我會請崔副總明天和你們聯絡,你們再去詳談,再見!」

  白翊紘的電話掛得讓若玫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電話已經斷了好一會兒,若玫仍然握著話筒。白翊紘的語氣中透著明顯的失望,若玫覺得自己把這幾天等待中的不滿情緒發怒似地丟給白翊紘,這好像有點不公平!畢竟他真的是有權利這麼做,可是不知怎麼回事,自己就是忍不住要氣氣他。

  常世偉推開若玫辦公室的門,偏偏又不直接進來,只是站在門邊察看若玫的神情。

  「常總!進來吧!」

  若玫放下電話,叫著常世偉。

  常世偉走到若玫面前,仍然不發一語地看著若玫。

  「為什麼不問我?你們不是都急著想知道最後的結果嗎?」

  「我等著你告訴我啊!」

  若玫賣著關子:

  「常總,如果我告訴你,生意泡湯了,你會怎麼樣?」

  「我?」

  若玫點點頭。

  「我掉頭就走,從此以後就當公司從來沒接過這筆生意,你仍然是我最愛的人。」

  常世偉的話雖然聽起來是玩笑話,可他卻又說得那麼正經又直接,眼神中儘是滿滿的柔情,令若玫覺得尷尬。

  若玫避重就輕地說:

  「常總,別這樣看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不是在談公事,而是在談戀愛呢!」

  「不可以嗎?」

  常世偉認真的語氣讓若玫有點慌了手腳!早知道會挑起常世偉這些話,乾脆就直接告訴他生意成交了,這下真是自找麻煩!

  「好了!常總!別開玩笑了,白總經理已答應案子讓我們做,明天你再找人跟他們崔副總聯絡,研究一些細節問題。」

  常世偉不敢相信地看著若玫:

  「真的?」

  若玫肯定地點點頭。

  常世偉欣喜若狂地抱起若玫!

  「我就知道!沒有一件案子可以逃出你的手掌心,我就知道!」

  若玫一臉的羞紅,但仍力持鎮定、若無其事地說:

  「常總!常總!控制一下好不好?先放我下來好嗎?」

  常世偉輕輕地放下她,看著兩頰羞紅、面帶羞澀的若玫,不禁有些怦然心動。

  「若玫!你知道嗎?從你進公司以後,你一直是我心中的最愛!」

  若玫迴避常世偉溫柔誠摯的眼神,對常世偉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及表白,她故作不在乎地說:

  「是啊!我知道!全公司哪一個人不知道我是你的最愛,因為我幫公司完成了最多案子,也是幫公司創造最高利潤的人。」

  常世偉失望地凝視她:

  「若玫,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這算是正式拒絕我嗎?」

  若玫正色地說:

  「常總,我這麼說沒什麼意思,我只是不想再談這個問題!」

  兩人相對無語,過了好久好久,常世偉又恢復了平常的口吻:

  「太好了!我現在就等著幫你們開慶功宴了!」

  常世偉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我現在就去宣佈這個好消息,讓大家來分享你的成功與喜悅。」

  若玫點點頭。

  常世偉出去後不久,門外便傳來一陣陣的歡呼聲!

  若玫知道日後自己在公司的地位更加穩固了,可是她對這些卻一點都不在乎。

  白翊紘出現後,本來應該在夢中才會出現的情景,現在卻經常無法控制地浮現在眼前,這使得若政的心中感到莫名的害怕,可是內心深處又似乎有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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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4 02:33:55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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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世偉將公司大部分的人力都投注在長邦集團的案子上,廣告推出後,反應超出預期的熱烈,連帶地,長邦集團新產品的銷售量也出奇的好。

  常世偉每天都笑逐顏開的,反倒是若玫從頭到尾的反應有點意興闌珊,甚至還明顯地刻意迴避。

  「若玫,我可以進來嗎?」

  若玫抬起頭,看到常世偉站在門外,她連忙站起來,走到常世偉的面前。

  「總經理,有事嗎?其實你可以叫人來喊我一聲,不用自己來的!」

  若玫自從那次常世偉對她似假還真的表白後,就對常世偉保持著上司與部屬的距離。

  常世偉將手中的請柬遞給若玫。

  「長邦集團開慶功宴,邀請公司的人參加,我想找幾個主管去參加。你是這整個案子的大功臣,我想你也應該去。」

  若玫看著手中的請柬,白翊紘的笑容又浮現在眼前,她甩甩頭。

  「你們去吧!我不想去,我覺得好累,好累、沒有心力去參加這種應酬。」

  常世偉一臉關心地問:

  「你最近怎麼了?老是心不在焉、精神恍惚的,有心事嗎?」

  若玫看常世偉一臉的關注之情,忍不住地想把自己的心事告訴他,可是她又怕常世偉會誤會,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沒什麼事,大概是職業倦怠症吧!我想我需要放一個長假,讓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常世偉還想再說,若玫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只好說:

  「你忙吧!反正是明天晚上的事,你再考慮考慮,大家都希望你能去。」

  「嗯!」若玫點點頭。

  若玫走回位子上,拿起電話。

  「喂!我谷若玫!」

  「你好嗎?」

  電話那端傳來白翊紘壓抑的聲音,若玫握著話筒的手不由得震動了一下。

  若玫明知道是白翊紘,但她還是故作不知地問:

  「對不起!你是哪位?我很忙,沒時間玩這種無聊的猜謎遊戲!」

  電話那端一陣沉默。

  「好!谷若玫,你故意的是不是?你一定要這樣伶牙俐齒地維護你的尊嚴嗎?好!我是白翊紘!這樣你滿意了嗎?」

  「白先生,有事嗎?」

  若玫心中開始小浪轉成大浪地翻騰不已,可是口氣依然冷冷地不帶感情。

  「明天晚上的酒會你來嗎?」

  「我不去。」

  「為什麼?」

  「我有告訴你的必要嗎?而且我不知道我有什麼理由非去不可!」

  「有!」

  白翊紘堅定的語氣,倒讓著玫有點意外。

  「好!你只要能給我一個足以說服我的理由,我就去參加。」

  「我想你!這個理由可以打動你嗎?」

  白翊紘充滿感情的聲音讓若玫悸動不已。若玫平常有條不紊的思路,一時全被打亂!一時之間竟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駁他的話。而若玫的沉默不語,卻使得電話那端的白翊紘緊張萬分。

  「怎麼了!若玫!生氣了嗎?」

  若玫依然苦苦思索著該怎麼反擊白翊紘,所以對白翊紘的話置若罔聞。

  白翊紘歎了口氣,放棄地說:

  「好吧!如果你真的那麼不想見我,就別來了,算我沒說吧!」

  「好吧!」若玫實在想不出該怎麼迴避白翊紘,索性選擇面對他,「我會去的!不過這是公事,完全與私人感情無關!」

  「好!好!」

  白翊紘的聲音中掩不住興奮之情。

  「明天晚上我去接你!」

  若玫不想在公司裡引人非議,因此她一口回絕:

  「不用了!我跟公司的同事一起去,比較方便!」

  「好吧!那明天見!」

  若玫掛上電話,心裡還有點餘波蕩漾。她搞不清楚自己對白翊紘到底是什麼感覺,可是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實在很想見他。若玫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一抬頭,卻看到常世偉斜靠在門邊。

  「常總,又有什麼事了?」

  若玫摸著自己滾燙的臉頰,故意提高音量來掩飾自己的慌亂。

  「白翊紘來的電話?」

  常世偉的聲音中含有敵意,這使得若玫不太想回答他的問題。不過,在經過常世偉對自己的感情表白後,若玫想想還是勉強地點了點頭。

  常世偉皺眉:

  「你最近工作不能集中精神,渾身提不起勁來,不是什麼職業倦怠,全是為了白翊紘是嗎?」

  若玫對常世偉這種毫不保留的質問非常反感,她冷冷地說:

  「常總,你這算什麼?如果我工作不力或是在工作上有什麼過失,你都可以指責我,但是你沒有權利用這種咄咄逼人的口氣來質問我的隱私!畢竟我們還只是同事的關係,不是嗎?」

  常世偉也發現到自己的失態,他帶歉意地說:

  「若玫!對不起,我只是一時心急,還有一點沮喪,打從你那天見到白翊紘而在會議上有失常的舉動後,我就知道你喜歡他,否則你也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看著白翊紘直發愣;而白翊紘對你也一定是念念不忘,要不然他也不會屈尊降貴地親自打電話來邀你參加酒會了!最令我感到沮喪的是,為什麼你對我的感情好像穿了防護罩似的可以刀槍不人,可是白翊紘卻那麼輕易地就攻破你的心防,敲開你的心門。」

  若玫對常世偉這番話的反應相當平靜:

  「白翊紘是打電話來邀請我參加酒會,可是就像你說的,我是這個案子成功的首要功臣,我想他親自打電話來邀請我,只是代表整個長邦集團對我的尊重與感謝,如此而已。我是一個成年人,就算我對哪一個男人感到心動,我相信自己可以控制住情緒。那次的舉止反常,並不是因為我對他一見鍾情,而是另有其他原因。」

  「什麼原因?」看來常世偉是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若玫火氣不由得升上心頭:

  「今天是怎麼回事啊!每個人都來質問我這個,質問我那個,你們這是在審犯人,還是在逼口供?我說到這種程度已經夠多了,你再問下去,是不是已經超過我們交情以外了呢?」

  常世偉急急地舉起雙手:

  「好!好!我不問了,你別生氣!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說完我就走好嗎?」

  若玫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樣子。

  「若玫!我愛你!從你一進公司開始,我就愛你。平常我對你的包容、支持、鼓勵及關心都是因為我愛你。我一直不敢正面告訴你,是因為我不想給你心理壓力和造成你工作上的困擾;我要你自自然然地和我相處,我不要我們之間有一絲一毫的勉強,我總相信日久生情。可是我想,我現在最缺少的就是時間,所以我不能再繼續沉默了,因為我怕我再不說出來的話,以後就永遠沒有機會、也沒有勇氣告訴你了!」

  常世偉一口氣把話說完之後,轉身走了出去,完全不給若玫任何說話的機會,因為他實在太害怕再聽到任何拒絕的言詞。

  若玫整個人跌坐在椅子上!雖然常世偉平常就曾不時地對她若有若無地表露他對她的感情,但是他今天這樣直接又赤裸的表白,還是令若玫無法招架且又震驚。她沒想到自己的感情世界在空白了20幾年之後,卻在同一天內有兩個男人向自己示愛,她不知道明天該如何面對常世偉和白翊紘。

  若玫的思緒一片混亂!

  整個酒會中鎂光燈不停地閃爍,政界、商界要人雲集,記者們無不使出渾身解數,想趁這個機會捕捉一些難得的鏡頭或期待聽到一些消息。

  常世偉帶著若玫和公司幾個主管來到了會場。一路上,若玫一直在迴避常世偉的眼光;一進會場,常世偉馬上被崔建章拉走。若玫深怕有人會來找她說話,趕緊拿了杯酒,一個人躲在角落裡。

  人雖站在角落處,可她卻不停地四處搜尋白翊紘的人影。找了半天,仍不見他的蹤影。若玫心裡有種被欺騙的感覺,她放下酒杯,正想離開時,突然有人從她身後握住她的手,輕聲地說:

  「對不起!我來晚了!你想繼續待在這個枯燥乏味的地方,還是想出去走走?」

  若玫可以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她不斷地告訴自己要拒絕他,可嘴裡說出來的話卻是——

  「出去走走吧!」

  白翊紘牽著若玫,迅速離開會場。

  兩人走到白翊紘的車旁,若玫突然發現白翊紘緊握著自己的手,她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白翊紘一臉笑意地瞅著她。若玫實在不喜歡這種處於下風的感覺,於是有些惱地抱怨:

  「早知道今天要來罰站,就穿得舒服一點!」

  「對不起!」

  白翊紘幫若玫開了車門,等若玫上車後再輕輕地關上車門,自己上車坐定後,問若玫:

  「想去哪裡?」

  若玫看著白翊紘……夢中的影像一幕一幕不斷浮現出來。若玫揮揮手,想將這些影像揮走。

  若玫的舉動讓白翊紘感到納悶,他抓住若玫的手——

  「若玫!怎麼了?你在做什麼?」

  若玫回過神來,看著白翊紘,驚懼地說:

  「對不起!我想回家!你送我回家好嗎?」

  白翊紘雖然感到很失望,可是他仍然點點頭。發動車子,一路無語地開到若玫家門口。

  他停下車子,緊握著方向盤。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那件案子帶回去研究3天嗎?其實早在開會那天,我就決定用你的設計了!我之所以要這麼做,只是給自己找一個借口打電話給你。可是我一回公司就後侮了!我後悔自己跟你約定3天,我應該說兩天或者一天;這3天對我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種折磨與煎熬!」

  白翊紘停頓下來,深情地望著若玫,而若玫凝視著白翊紘,整個人彷彿跌入夢中……自己化身為心玫,而白翊紘則變成偉平。

  白翊紘捧著若玫的臉,誠摯地說:

  「若玫!我愛你!你聽到了嗎?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無法控制地愛上你,你知道嗎?」

  若玫閉上眼睛,腦海中一直浮現著偉平柔情無限的眼神,而白翊紘的聲音卻全都化為偉平對心玫一聲聲的呼喚——「心玫!我愛你!我愛你!心玫!」

  若玫喃喃地:

  「我知道!我也愛你!」

  白翊紘以為若玫給了他肯定的答覆,他滿心激動,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去吻若玫,若玫不由自主地用手環繞住白翊紘的頸子。

  一聲尖銳的喇叭聲讓著玫整個人清醒過來!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和白翊紘擁吻著……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她用力推開白翊紘,低著頭,手足無措地問白翊紘……

  「白翊紘!你在幹什麼?」

  「我?」白翊紘一臉錯愕地反問著若玫。

  「你不覺得你這麼做太唐突了嗎?我們的感情還沒到這種程度吧!」

  白翊紘被她這反應攪得有點迷糊了,他不知道為什麼前後不到30秒的時間裡,若玫的態度會判若兩人。

  「我向你表白感情,你給了我一個肯定的回答,你告訴我,你也愛我,我以為你接受了我的感情,所以我才會……難道是我會錯意了嗎?」

  若玫知道又是那個夢的影響,她抱歉地說:

  「白先生!真對不起,我剛才可能有點精神恍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請你千萬不要誤會,把剛才的事忘了吧!」

  白翊紘聽了,有點惱羞成怒地說:

  「忘了?你在我熱情高漲的時候,叫我把它忘了?你這算什麼?你如果不喜歡我,可以直接拒絕我,或不理我,為什麼在給了我一個驚喜之後,又把我推人萬丈深淵!如果你後悔讓我吻了你,你可以掉頭就走,不需要用『精神恍惚』這麼牽強的理由作借口!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不需要再玩這種小孩子的遊戲,我想我還可以承受被拒絕的打擊!」

  若玫被白翊紘一陣搶白氣得臉都白了!本來對白翊紘的歉意一掃而空,她激動地說:

  「白翊紘!你搞清楚,這可是我的初吻,我卻在這樣糊里糊塗、莫名其妙的情況下獻給一個——一個……」

  若玫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白翊紘卻怒聲地說:

  「一個什麼?你說啊!為什麼不說下去?你平常不是牙尖嘴利的嗎?」

  「一個陌生人!」若玫不甘示弱的大聲反駁。「而且,我也已經道過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若玫氣白翊紘不相信自己,又對自己為夢境所擾感到害怕,她一邊說一邊發抖,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白翊紘看若玫一副委屈的樣子,心中覺得十分不忍,他心疼又難過地說:

  「若玫!我實在很難過,對我而言,我幾乎已把你視為我生命的全部,可是你卻左一句精神恍惚,右一句陌生人,把我對你的感情完全抹煞。若玫!你相信我,這也是我的初吻哪!」

  若玫只是哭,彷彿沒聽見他的表白。太多的壓力積壓在心中,如今全給白翊紘退了出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她不停地哭,讓白翊紘不知所措。他心慌意亂地安慰——

  「若玫!對不起!你別哭了,我不是有意那麼說的,我只是有股被愚弄的感覺,一時氣憤才會對你說那些話,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別再哭了,你哭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若玫!若玫!」

  若玫搖著頭,還是一徑地哭。

  白翊紘索性把著玫擁入懷中,輕拍著她的背——

  「別哭了!都是我不好,我收回我剛說的話,好不好?若玫!」

  白翊紘不斷地安慰著若玫,過了好半晌,若玫才止住了哭聲。她掙脫白翊紘的懷抱,抽抽噎噎地說:

  「對不起!不關你的事,自從你出現後,帶給我很大的困擾,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才會控制不往自己的情緒。」

  若玫的話令白翊紘不由得震動了一下,他緊張地問:

  「我帶給你困擾?什麼樣的困擾?你已經心有所屬了嗎?是誰?是常世偉嗎?」

  「為什麼你會認為是他呢?」若玫不解。

  「因為今天在會場裡,他雖然不停地跟別人交談,可是他的眼光卻一直跟著你遊走。」

  若玫搖搖著。

  「我心裡確實已有人,那是我一直以來的期待,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等的人是誰,但絕對不是常世偉!」

  白翊紘如釋重負地吁了一口氣。若玫看了白翊紘一眼,繼續說:

  「我承認我對你是有一種很特殊的感覺,我自己也弄不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有的時候,你會讓我感到害怕,一種說不出原因的害怕,怎麼辦?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白翊紘握著若玫的手,真切地說:

  「若玫!不要怕我好嗎?不要再躲我好嗎?既然你自己都不知道所等待的人是誰,那麼你又怎麼知道那個人不是我呢?不要再為了那個子虛烏有的人而拒絕我,好嗎?」

  「可是……」

  若玫還想再說,白翊紘卻不讓她再說下去;他擁緊若玫。

  「不要再說了!就算你心裡真的有所期待,我也有自信把他從你心裡連根拔起,但是你必須給我機會,好不好?」

  若玫不說話,只是靜靜地讓白翊紘擁著;可是,她清楚地知道,她要的人不是白翊紘。然而,她已覺得好累好累,需要一個寬闊的肩膀來讓自己休息、依靠。她願意暫時躲在這個假象中,永遠都不要出來,她甚至希望這個假象就這樣永遠延續下去。

  「仲南!你來啦!」

  偉平看見仲南進來,愉快地說。

  仲南一進門就看見白偉平一家人正在用餐,他高興地說: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天又可以飽餐一頓,打打牙祭了!」

  白翊紘連忙起身幫蕭仲南拿了副碗筷。

  韓瑛對仲南一直存有心結,但礙於他是偉平最好的朋友,所以表面上還是對他客客氣氣的:

  「仲南,快來吃飯吧!」

  韓瑛喊著張嫂:

  「張嫂!幫蕭先生添飯!」

  仲南坐了下來,開始大快朵頤。

  「仲南!怎麼這麼久都沒來,在忙什麼?」偉平邊給仲南夾菜,邊問著他。

  仲南搖搖頭。

  「我哪有什麼可忙的!我又不像你有那麼大的事業要掌理。可以忙的,還不就是為了那些學生的雞毛蒜皮事,整個忙得沒完沒了的,好不容易挨到學校放假了,才有時間過來!」

  偉平笑著說:

  「其實有時候我還真羨慕你,每天都過得那麼充實,我現在才真的是沒什麼可忙的;公司裡大部分的事都已經交給翊紘處理,我這個董事長現在也只是掛名而已,有什麼好忙的!」

  仲南轉向白翊紘——

  「翊紘!你真是不簡單,年紀輕輕的就接管白家這麼龐大的企業,還做得這麼有聲有色,比你爸爸當年強多了!」

  白翊紘羞赧地說:

  「蕭伯伯,你太誇獎了,其實公司的重大決策還是需要爸爸從旁指導,我的經驗和歷練還是不夠的!」

  仲南拍著白翊紘的肩膀:

  「翊紘啊!你太謙虛了!不過有一點你就真的比不上你老爸了!你老爸在你這個年紀時,你都已經5歲了!可是你呢?我就從沒見過你身邊有個伴,怎麼?是不是你眼光太高了?」

  韓瑛歎著氣說:

  「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給他介紹了多少名媛淑女,他就是看不上眼!」

  偉平搖頭,感慨地說:

  「你也別再幫他找對象或安排什麼相親了,讓他自己找吧!世界上能有多少人可以找到自己真心所愛的人相守一生呢?」

  韓瑛聽了偉平的話,臉色一下子便沉了下來,她放下碗筷,說:

  「你們吃吧!我不太舒服,先回房了!」

  韓瑛回房後,仲南對偉平說:

  「你經常這個樣子嗎?」

  偉平一臉不解地——

  「我說錯了什麼嗎?」

  仲南搖著頭。

  「事情已經過了20幾年了,你還忘不掉嗎?你這樣經常性地情不自禁流露出你內心的感情,韓瑛怎麼受得了?」

  偉平滿心痛楚地說:

  「受不了的人是我!你知道嗎?我必須把我的感情硬生生地藏起來,不能說,不敢想,你知道這有多痛苦嗎?真的忍不住的時候,我只能自己躲到海邊去品嚐這種心理的煎熬,一次又一次。你知道這樣的日子有多難熬嗎?我還得顧及到二媽,不能5;起她的感傷,你知道這有多難嗎?」

  白翊紘第一次看到父親的情緒這麼激動,不禁詫異地問:

  「你們可以告訴我你們在說些什麼嗎?為什麼跟二婆有關呢?」

  仲南幾乎忘了翊紘也在場,他清了清喉嚨,分開話題:

  「沒什麼!只不過是一段傷心的往事,不提也罷!對了!你到底有沒有女朋友啊?」

  白翊紘靦腆地說:

  「有是有,不過還談不上什麼女朋友。那個女孩人品好、能力強,我很喜歡她,不過她好像有心事,對我也是時好時壞的,教人無法捉摸!」

  「哪天帶來家裡給我們看看,我們幫你敲敲邊鼓,也就成了。你啊!早點結婚,也好了卻你二婆一樁心事,知道嗎?」

  「嗯!」白翊紘點頭,「有機會一定帶來給您看。蕭伯伯,下午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您慢用!」

  白翊紘離開後,蕭仲南直盯著偉平。

  偉平幽幽地說:

  「仲南!你知道嗎?我一直有一種感覺,我一定會再見到心玫!」

  仲南無奈地喟然歎說:

  「偉平!逝者已矣,你這樣一直深陷在過去的回憶中,躲在自己的幻想裡,卻放著現實中活生生的人不管。韓瑛再怎麼也跟了你20幾年,縱使你當初再不願意,日子不也一樣過去了?你跟她兒子也有了,難道你對她就一點感情也沒有嗎?」

  「我所有的感情都給了心玫,我所有的感覺也都隨著心玫一起死去了!」

  仲南揮揮手。

  「算了!算了!別再談了!越談越糟!」

  仲南默默地吃著飯,可是偉平知道,他和心玫的感情只有仲南和二媽秀萍可以瞭解。可是秀萍心底的痛是偉平不願也不敢去觸碰的,所以也只有仲南可以為自己稍稍分擔一些痛苦。

  仲南抬起頭,偷偷地看一眼偉平,他知道自己對偉平責任性的提醒根本產生不了什麼作用。

  偉平的眼光移向窗外,看著遠方,他深信心玫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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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4 02:34:15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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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進!」

  若玫一直低頭忙著整理資料。

  「小陳!資料弄齊了嗎?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

  若玫見進來的人一直沒說話,抬頭一看,才知道進來的人不是陳建昕,而是常世偉。若玫趕緊站了起來,將桌上的資料拿齊,一邊往外走一邊說:

  「常總,對不起!我跟客戶約好了談個案子,我先走了。」

  常世偉痛苦地說:

  「若玫!不要一直避著我好嗎?」

  常世偉的話令若玫不得不停下腳步。

  「常總!我已經說過我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了,尤其是在公司裡。」

  「你只要告訴我,你是不是已經接受了白翊紘了,酒會那天我看到你跟他走出會場,而且……」

  「而且什麼?」若玫反問。

  「而且他還在車上吻了你。」

  若玫又窘又氣,紅著臉說:

  「你跟蹤我!你居然跟蹤我!你還做了什麼事,你乾脆一次告訴我,讓我有點心理準備,免得我又當著你的面做一些不可告人之事!」

  「若玫!我只是……」

  「你只是什麼?」若玫大聲地打斷常世偉的話,「我們今天把話說清楚,如果以後還能以對部屬的方式對我,我就繼續待下去,否則的話,你就是逼我離開公司了!」

  常世偉頹然道:

  「這麼說,你是真的接受了白翊紘了?」

  若玫對常世偉這樣反反覆覆的求證,十分惱怒,她生氣地說:

  「是的!是的!我是接受他了,我們兩情相悅可以嗎?你滿意了吧!可以死心了嗎?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對我的工作造成多大的困擾?我手上有忙不完的工作,每天還得在同事的閒言闡語中求生存,稍有不慎,就會被一些流言擊傷,你瞭解嗎?」

  陳建昕突然推門進來?低著頭撫弄著手上的相機說:

  「谷姐!走吧!」

  他一抬頭,卻看到谷若玫氣呼呼的,而常世偉的臉色也是難看至極。他吐了吐舌頭,小聲地說:

  「谷姐!我到外面等你!」

  「不用了!我們現在就走!」谷若玫鐵青著一張臉。

  陳建昕真後悔自己沒頭沒腦地一腳踩進暴風圈內,他看苗頭不對,趕緊先走了出去。

  若玫跟在陳建昕的後面往外走,經過常世偉的身旁時,常世偉抓住她的手說:

  「若玫!我祝福你!」

  若玫心裡雖然仍在生氣,可是常世偉對自己付出的感情卻是不容抹去的。她不覺停下腳步,和緩地說:

  「謝謝你!謝謝你的諒解!」

  著玫坐上陳建昕的車子,馬上催促他:

  「小陳!快點,來不及了!」

  「谷姐……」

  「不准說話,也不要問我任何問題,我不想聽,也不想回答!」若玫警告。

  「可是常總他……」

  「小陳!再說我就翻臉了!」

  陳建昕看若玫眉心皺得都快打結了,本來還想再說,想想還是選擇噤聲不語。

  若玫的移動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喂!谷若玫!」

  「若玫!晚上有空嗎?我接你到家裡吃頓飯好嗎?我父母想見見你!」

  若玫的心緒被常世偉攪得一團亂,還來不及恢復,白翊紘又做出這種完全不讓她有心理準備的安排,於是她沒好氣地說:

  「你打電話從來不通報姓名的嗎?你有什麼理由要求別人一定要認得你的聲音?而且我也不像你,有人幫你做事,我可是拿人薪水幫別人做事的。你說吃飯就吃飯,不用事先通知的嗎?」

  白翊紘莫名其妙地被若玫罵了一頓,可是依然耐著性子說:

  「好!好!我是白翊紘!這樣子可以嗎?怎麼了?火氣這麼大,誰又惹你生氣了?你如果今天不想去,就改天好不好?」

  白翊紘包容的語氣,讓若玫覺得自己似乎過分了點,不覺放緩了語氣:

  「也沒什麼事,只是我今天工作很多,而且我沒有心理準備,穿著也不太正式,明天好嗎?明天星期六,我要忙到下午,下午4點你到公司來接我,好嗎?」

  白翊紘高興地說:

  「好!好!明天我去接你,你知道嗎?我父母迫不及待地想見見你!」

  若玫疲憊地說:

  「就怕他們會失望!」

  「不會的!明天你等我!」

  若玫掛上電話,如釋重負地吁了一口氣。

  小陳調侃地說;

  「谷姐!夾在兩個男人之間的滋味不好受吧!」

  若玫瞪一眼陳建昕:

  「小陳!胡說些什麼?討打啊!今天的案子要是沒辦好,明天你就得夾在常總和企劃部之間,那種滋味,你想嘗一嘗嗎?」

  陳建昕一想到常世偉那張閻王臉和企劃部那個潑婦,就不自覺地踩下油門,加快速度往前衝。

  若玫把桌上的東西迅速整理後,再將自己臉上的妝重新勻過,匆匆地走出公司。

  白翊紘看到若玫走出來,連忙下了車,迎上前去牽著若玫的手,讚歎道:

  「若玫,你真漂亮!」

  若玫無意識地撥著頭髮,不安地說:

  「翊紘!非去不可嗎?我覺得很不安!」

  白翊紘安撫她:

  「若玫,你別那麼緊張好不好?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你平常不是很伶牙俐齒的嗎?你只要拿出你平常的一半功力,保證他們就會對你服服貼貼的。」

  若玫白了翊紘一眼:

  「你這算是誇獎我還是挖苦我啊?平常看你挺正經、忠厚的,看來我得對你重新評估一番了!」

  白翊紘用求饒似的口吻說:

  「好好好!說真的,不過就是吃頓飯,況且還有我在你身邊,你不需要太緊張。這只是一個形式,一方面借這個機會介紹你和我父母及二婆認識,一方面可以阻止我母親不停地為我安排相親的行動。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我愛你!」

  若玫聽到白翊紘提到二婆,她的心不由得牽動了一下,她緊張地問:

  「二婆?」

  白翊紘感覺若玫整個身子僵著,他拍拍若玫的手說:

  「你別緊張,我二婆比我父母還疼我,這次還是她直催著我帶你回去呢!」

  若玫笑著說:

  「快走吧!去得太晚了,可真要被你父母、還有那個最疼你的二婆三振出局了!」

  若玫表面上雖然故作輕鬆,可是車子越往前駛,她心中那股莫名的害怕也越來越強烈。

  車子平穩地向前駛,開始沿著海邊開著。若玫直盯著窗外熟悉的景象,她完全可以知道何時該轉彎,何時該直行。

  白翊紘側著臉看若玫出神的樣子,不禁自豪地說:

  「怎麼樣?這裡很美是不是?」

  若玫整個人彷彿置身在夢中,白翊紘的話就像撞到牆上似的,完全得不到任何回應。若玫的耳畔只有偉平的聲音不停地迴響——

  「從此刻起,你就是我的妻子,天地為我們見證!」

  若玫喃喃自語地說:

  「從此刻起,我們就是夫妻,禍福與共,生死相隨。」

  白翊紘疑惑地問:

  「若玫,你在說什麼?」

  白翊紘的話仍舊沒有得到回答,他看了若玫一眼,卻只見若玫閉著雙眼,淚如雨下。白翊紘嚇得趕緊停下車子,抓著若玫的手大聲地喊:

  「若玫!若玫!你怎麼了?若玫!」

  若玫緩緩地張開眼睛;她看著窗外,依然是她夢中的景象,她反抓著白翊紘的手,急促地問:

  「你住在這裡嗎?是嗎?」

  若玫的不安及慌亂也感染了白翊紘,他有些緊張地說:

  「不是!不過離這裡不太遠!怎麼啦?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若玫定了定神說:

  「我也不知道,沒事了,我們走吧!」

  白翊紘繼續把車子往前開,車子所走的路線跟若玫夢中的地方一模一樣。若玫雙手緊握著拳,而手心直冒汗。當白翊紘將車子停在白家大門外時,若玫的臉突然變得慘白!她的耳邊響起白承民的聲音——

  「只要我在一天,你就非得娶韓瑛不可!」

  白翊紘下了車,繞過前面幫若玫開了車門。

  「若玫!下車吧!到了!」

  若玫下了車,全身顫抖著緊靠著白翊紘,卻沒有辦法移動自己的腳步。

  白翊紘低頭看著緊靠著自己、臉色慘白的若玫,他實在無法理解平常能言善道、精明幹練的若玫,為什麼會為了吃一頓飯而緊張成這樣?他不由自主地去握若玫的雙手,可是若玫的手卻冰冷得讓他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冷顫,他驚訝地問:

  「怎麼啦?你怎麼緊張成這樣?這不像你啊!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改天再來!」

  若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抹去額頭上的汗,堅定地像是對著自己說:

  「不!不要改天,就是今天,該來的總是會來的,走吧!」

  「你確定嗎?」白翊紘仍舊不放心地問。

  若玫用力地點頭。

  若玫緊緊抓著白翊紘的臂膀向前走去。每往前走一步,若玫的手就抓得更緊。眼前的一切對若玫而言簡直再熟悉不過了!她甚至閉著眼眼也能從中庭走到大廳。

  她似乎看到了心玫和偉平兩人在中庭互相追逐著。而當她進入大廳時,夢中的情景又一一浮現!許多人爭執的聲音忽遠忽近地在她身邊響起……

  「翊紘,谷小姐來了嗎?」

  韓瑛的聲音喚醒了快要跌入夢境中的若玫。若玫循著聲音望去,看見韓瑛雍容華貴地從二樓走下來。

  白翊紘迎上前去,挽著韓瑛的手走向若玫。

  「媽,這就是若玫。」

  然後又對著若玫說:

  「若玫,這是我母親。」

  韓瑛審視著眼前這個令向來眼高於頂的翊紘心動的女人;不知怎麼搞的,她打心裡就對若玫含有一種不知名的敵意,不過她還是客氣地招呼著若玫。

  「谷小姐,請坐!」

  白翊紘完全沒有察覺到母親對若玫的敵意,他依然高興地問著:

  「媽,爸呢?他不是答應我今天不出門的嗎?」

  韓瑛不悅地說:

  「你爸到海邊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每回到了海邊就渾然忘我了,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別管他了,谷小姐!來!隨便坐!」

  白翊紘拉著若玫一起坐著;若玫卻一直顯得侷促不安,白翊紘雖然一直緊握若玫的手,若玫卻覺得茫然無所依。

  「心玫!爸爸給了我一條路,他要我先娶韓瑛進門,然後你沒名沒分地在韓瑛進門兩年後跟我在一起,你願意嗎?」

  「我願意!如果只有這一條路才能跟你相守一生,我願意!」

  「若玫!若玫!媽在問你話呢!」白翊紘輕聲喊著出神的若玫。

  若玫回過神,眼神中儘是疑惑;她不明白為什麼這個讓偉平和心玫走上自殺之途的韓瑛,現在會坐在白家的大廳中做著白家的女主人?

  「若玫!」

  白翊紘見若玫半晌沒有答話,忍不住又輕喊了她一聲。

  若玫抱歉地說:

  「對不起!我沒聽清楚!」

  「媽是問你在做什麼工作。」

  「對不起!伯母,我在一家廣告公司負責廣告設計及一些業務工作。」

  韓瑛面無表情地說:

  「聽翊紘說,公司這次新產品的廣告做得很成功,全都是你的功勞。」

  若玫在韓瑛冷冷的語氣中根本聽不出任何讚賞,但她仍然客氣地說:

  「沒有啦!這是大家努力的成果,哪裡是我一個人可以做得來的!」

  韓瑛看著翊紘從進門到現在,眼睛就一直沒有離開過若玫;她看得出來,翊紘對若玫用情很深,可是她總覺得若玫對翊紘似乎沒有像翊紘那樣全心全意。

  「翊紘,回來啦?谷小姐呢?」

  白翊紘連忙站了起來,快步地走到秀萍身旁,挽著她的手說:

  「二婆!我們早就回來了!」

  若玫直愣愣地盯著秀萍,她依稀可以從秀萍的身上看到她當年的風韻,就像在夢中一般。

  「心玫!來二姨這裡,偉平你看,心玫真是越大越漂亮了!」

  若玫不由自主地走到秀萍的面前,她握著秀萍的手,像多年的老朋友似地說:

  「二姨!你這一向可好嗎?」

  若玫那熟悉的眼神、熟捻的語氣,最主要的是那一聲「二姨」勾起了秀萍心中塵封已久的往事;而這些沉重的往事卻壓得秀萍搖搖欲墜,整個人怔怔地望著若玫,眼前的一切漸漸地模糊……她好像又看到心玫站在自己的面前。她不覺地伸出手,摸著若玫的臉龐說:

  「二姨很好,可是你好嗎?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秀萍的舉動讓韓瑛和白翊紘感到納悶,他們不明白何以若玫曾叫二婆為二姨,而二婆也回答得如此理所當然。白翊紘納悶著為什麼每個人今天都那麼反常!

  「太太!先生回來了!」

  」張嫂的聲音把所有的人都拉回現實中。

  韓瑛站起來,正好見到偉平走到門口,她埋怨道:

  「偉平!你怎麼搞的?翊紘不是說要帶谷小姐來家裡吃飯嗎?怎麼也不早點回來!」

  若玫聽到偉平的名字,整顆心都糾結在一起!她全身僵硬地、緩緩地轉過身,眼神正好迎上偉平的眼光!她直盯著偉平,時光像被定格了一般。她覺得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了,只剩下自己和白偉平面對面仁立凝望。

  「心玫!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我娶別的女人,然後我們3人痛苦一輩子嗎?」

  「不!不!不要!」

  偉平將心玫擁入懷中。

  「若玫!若玫!你怎麼啦?若玫!」

  若玫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淚痕滿臉地被白翊紘緊緊抱在懷裡。

  偉平走到若玫的面前,關心地問:

  「谷小姐!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叫翊紘先送你回去?」

  若玫哀怨淒楚的眼神一直未離開偉平。偉平雖然已步入中年,可是他的神態、舉止跟自己夢中的偉平一模一樣。若玫清楚地知道他就是自己心底深處長久的期待。

  偉平奇怪著為什麼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會用這樣滄桑的哀怨的眼神看著自己,而他也必須費力地控制住自己,才能按捺住自己心中那股想擁抱若玫的衝動。更奇怪的是,若玫的眼神讓他沒來由地想起心玫。

  在一片寂靜中,若玫突然指著偉平激動地嘶喊: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但是為什麼你還在這裡?為什麼?」

  若玫說完後狂奔出去!

  白翊紘雖然不知道若玫在說些什麼,可是若玫一連串的反常舉動已夠讓他提心吊膽了!現在又這樣急奔而去,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追出去。

  韓瑛被這一陣混亂攪得一肚子氣。她生氣地說:

  「翊紘也真是的!天下女人那麼多,他卻偏偏挑了一個精神有問題的女人。白偉平!我告訴你,這件事情你得好好處理,最好是叫翊紘跟她斷絕往來!」

  秀萍跌坐在沙發上,她只是不斷地自言自語:

  「我知道她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的!」

  偉平只是怔怔地站著,對韓瑛所說的話根本毫無反應;他雖然不知道若玫到底明白了些什麼,可是他直覺地感到若玫說的那些話是衝著自己說的。太多的疑問落在偉平的心頭,而那原本深深埋在心底的傷痛,正一點一滴地迅速湧出來。

  「若玫!你別跑!等我!」

  白翊紘邊跑邊喊著若玫,可是若玫卻像是發了瘋似地不停往前跑。白翊紘加快了腳步趕上若玫,用力抓住若玫的手,若玫不停地掙扎,尖聲地喊:

  「你放開我!放開我!」

  若玫又哭又叫,拳打腳踢的使得白翊紘不得不加些力量。

  「若玫!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白翊紘的安撫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若玫仍然不斷反覆地說:

  「你放開我!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你放開我!讓我走!」

  白翊紘大聲地說:

  「我是不明白,如果你不告訴我,我怎麼會明白?若玫!你停下來,停下來!」

  若玫歇斯底里地哭喊:

  「不!不!你讓我走!放開我!」

  白翊紘在無計可施、束手無策的情況下,只好舉起手重重地打了若玫一巴掌。清脆的巴掌聲讓兩個人都愣住了!若玫整個人癱在白翊紘的身上,白翊紘緊緊地環抱著淚流不止的若玫,心疼地說:

  「若玫!你心裡到底隱藏了什麼事?告訴我好嗎?你這個樣子,我心都碎了!」

  白翊紘的話對若玫非但沒有鎮靜作用,反使若玫如遭電擊般地一下子推開了他,驚慌地搖著手說:

  「不要!不要!請不要再為我心碎!請停止你對我的愛,請你停止這一切好嗎?我現在只要求你一件事,送我回家好嗎?」

  「當然可以!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但是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驚駭莫名。傷心欲絕?到底為了什麼?」

  「不要問我好嗎?至少現在不要!」若玫苦苦哀求。「我一定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我現在思緒一片混亂,我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告訴你什麼,現在我只想回家!好嗎?」

  白翊紘無奈地點點頭。兩人一路無語地回到了谷家。

  若玫要下車時,白翊紘終於忍不住抓著若玫的手說:

  「若玫!為什麼我心裡有一種將要失去你的感覺?為什麼我在你的眼神中只看到你對我的抱歉,卻看不到一點點的留戀?為什麼?」

  若玫沉重地說:

  「翊紘!真抱歉,請你以後離我遠一點,不要讓我傷害到你。」

  白翊紘有點失去理性地大聲喊:

  「不要再跟我說什麼抱歉的話!也不要淨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我只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請你告訴我真相好嗎?」

  「翊紘,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想聽,但是我現在唯一能說的只有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若玫衝下車,頭也不口地跑回家!她沒辦法再面對善良、熱誠且對自己付出真心感情的白翊紘!她心中想的、腦海裡出現的,及眼睛所看到的全部都是偉平。而白翊紘的眼神卻讓自己覺得快要崩潰!

  若玫把自己鎖在房間內,她趴在床上,緊咬著下唇,默默地流著淚,心中不停地喊著:

  「偉平!為什麼?你為什麼失約?為什麼?」

  在谷家門外的白翊紘始終想不透為什麼一下子所有的事情全走了樣!為什麼若玫對自己的感情會在前後不到幾個小時之間消失殆盡?他恨不得能衝進谷家問個清楚。可是若玫痛苦的神情卻讓自己挪不開腳步。不知道過了多久,白翊紘才頹然地將車駛離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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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玫經過了幾天的輾轉反側,最後她還是決定面對這一段原本屬於她而半途中斷的感情。

  「喂!請問白偉平先生在嗎?」

  「你等一下!」

  若玫在短暫的等待中,抑制不住自己的心猛烈地跳動。

  「喂!」

  白偉平低沉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若玫雖然心裡早有準備,可是雖然被白偉平的聲音震得腦中一片嗡嗡作響。

  若玫努力地克制住自己內心的激動,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而平靜。

  「我是谷若玫!」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

  白偉平的聲音聽起來雖然平靜,但若玫可以聽出他內心的激動,這樣反倒使若玫鎮定了不少。

  「我考慮了很久,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好!」

  白偉平坐在餐廳內等著若玫,他的心仿如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可是表面上仍是力持鎮定地坐在位子上。

  若玫走進餐廳,看見白偉平坐在裡面,她突然有些遲疑,她的內心有如波濤洶湧。她一步一步地朝偉平走過去。

  白偉平看見若玫走進來,他幾乎有一種錯覺,他覺得走進來的人是心玫而不是若玫。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若玫還是若玫。他連忙站起來,幫若玫拉開椅子,若玫坐下來之後,一直看著白偉平。偉平被若玫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谷小姐找我來是要談翊紘的事嗎?你們吵架了嗎?我看他這幾天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他的痛苦才開始,但很快就會結束,可是我們卻都痛苦了二十幾年了。是不是?」

  偉平嚇了一跳!訝異地問:

  「你為什麼這麼說?你說我們?你是指我跟你嗎?是嗎?」

  若玫點點頭。

  偉平的眼神中儘是疑惑。

  「谷小姐,我不記得我們曾經見過面,你……」

  「偉平!你相信人有前世或來生嗎?」

  若玫的一聲偉平喊得那麼自然、真情,彷彿她早已認識他,然後發自心靈深處的呼喚,偉平的心中一陣悸動!他凝視著若玫,柔聲但略帶痛楚地說:

  「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否則今天我也不會這麼痛苦了!」

  偉平說完後,驚訝於自己的情不自禁!他隱藏在心中20幾年的傷痛,居然可以對才第二次見面的若玫這麼自然地說出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問:

  「你那天臨走時說的那句話是對著我說的是不是?你一直說你明白了,你到底明白了什麼?你說我不應該在白家是什麼意思?如果我不應該在白家,那麼我應該在哪裡?」

  若玫一臉哀淒,淚眼迷濛地望著偉平——

  「記得你曾經說過,『不管在今生或來世,我都只認定你一人,如果我們生不能相守,只有選擇死後相隨!』你心中認定的人早已消失,為什麼你還在這裡呢?」

  偉平想都沒想的就迫不及待地好像要跟若玫解釋似的回答說:

  「我在這裡是因為我在等她,我一直在等她回來,你知道嗎?」

  若玫直逼著偉平問:

  「你曾經說過,『不管我們的外表作了多大的改變,我們對彼此的感覺不會消失,感情不會改變。』那為什麼你感覺不到我,為什麼?」

  若玫一刀見血的指責,讓偉平震撼不已!20幾年前的往事一下子全都浮現在眼前!20幾年來的傷痛一下子全湧上了心頭,那種扎心的痛楚自他的心頭蔓延擴展到全身!偉平的臉色死白,額頭上不斷地沁出汗水。他撫著自己的胸口,不斷地喘氣。

  偉平激動的神情讓著攻心中感到十分不忍,她放緩了語氣,平靜地說:

  「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不停地重複做著同樣的夢。同樣的情景、同樣的人不斷地出現在我的夢裡。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心中就一直有所期待。本來這個人只有在我夢裡才會出現,可是自從遇見翊紘之後,夢中的情景、人物都會時時出現在我的眼前影響著我。我一直不能瞭解為什麼會這樣?我覺得很害怕,卻沒有人可以幫助我。我不敢告訴任何人,因為我知道沒有人會相信這麼荒謬的事情。那天在白家看見了你之後,我全都明白了!我心中20幾年所期待的人是你,而我也知道了為什麼我會一直做著同樣的夢……」

  若玫停頓了一下,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因為那個夢是左心玫的前生,而左心玫的來世就是谷若玫!就是我!」

  若玫雖然刻意放緩自己的語氣,可是她的話卻依然震撼著偉平的每一根神經。

  「怪不得!怪不得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會想起心玫。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我曾經告訴仲南,你一定會回來的!」偉平激動地說。

  若玫哀傷地說:

  「偉平!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仍然活在你的今生,而我卻獨自來到了來世?為什麼?為什麼你讓我在那種情況下找到了你?為什麼你還是娶了韓瑛?為什麼丟下我一個人?為什麼?」

  若玫一連串的為什麼,像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地砍在偉平的心頭,他啞著嗓子,悲痛地說:

  「心玫!原諒我!原諒我沒有跟你去。當年二媽發現了我的遺書,他們到了海邊只救起了我,還逼著我娶了韓瑛。可是心玫!你相信我,我雖然娶了她,可是我的心早就跟著你一起死了!死了!你知道嗎?我忍受著一切的煎熬,苟且地活到現在,為的就是等你回來!可是今天你真的回來了,而我卻………老天為什麼對我們這麼殘忍?為什麼?」

  若玫再也克制不住,淚如泉湧地說:

  「不!不要!我再也不要跟你分開了,再也不要了!我的心中依然那麼的愛你,我已經為你穿過白紗,你也為我套了戒指了,我從前世等到今生,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等到你,我怎麼還能再跟你分開呢?偉平!我不要啊!」

  偉平坐到若玫的身旁,擁著哭得柔腸寸斷的若玫,心痛地說:

  「心玫!我等這一個擁抱已經等了20幾年,我怎麼能讓你再離開我?怎麼能!」

  若玫搖著頭,憂心地說:

  「可是韓瑛怎麼辦?翊紘怎麼辦?偉平!我們該怎麼辦?沒有人會相信我們的!」

  偉平堅定地說:

  「我不在乎!我什麼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只要你!」

  白偉平雖然這麼安慰著若玫,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向韓瑛解釋;最重要的是,該怎麼向翊紘解釋?若玫說得沒錯,沒有人會相信他們的。可是他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只要和心玫在一起,永遠地在一起!

  偉平把車子停在谷家門口,他握著若玫的手說:

  「心玫!不!若玫!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我真怕你走進那扇門之後就消失了!」

  若玫轉身用力地吻著白偉平。若玫深情的吻、熾熱的唇,喚醒了白偉平埋葬了20幾年的感情,找回了他失落20幾年的感覺!他閉上眼睛,全心全意地感受著若玫傳送給他的滿腔柔情。

  彷彿過了一世紀那麼久,若玫慢慢地放開偉平。

  「偉平!你是不是可以很真實地感覺到我的存在?你放心!我再也不會消失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找回你,我不會再消失了!」

  偉平點點頭,依依不捨地放開牽著若玫的手。

  若玫下了車,走到門口停下腳步,轉過身,眼中儘是滿滿的柔情,偉平朝她點點頭,若玫才走進屋內。

  若玫帶著一臉的喜悅走進客廳,卻意外地看見父親谷正華鐵青著一張臉坐在客廳,而母親則是一臉憂慮地坐在悶不吭聲的若凡身旁。若玫剛踏進客廳,所有人的眼光便都集中在她身上。

  若玫想從他們臉上的表情尋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可是他們互相對視了好一會兒之後,若玫放棄地說:

  「好吧!到底是什麼事」

  谷正華抑制心中的怒氣問若玫:

  「剛剛送你回來的男人是誰?」

  若玫長久以來對谷正華對母親不忠實的事情一直無法釋懷。雖然她跟白偉平的事情還沒有告訴家人的心理準備,但對於谷正華的質疑,她下意識地築起防衛,她面無表情地說:

  「我很難跟你解釋他是什麼人,而且我也不想解釋。」

  谷正華霍地站起來,盛怒地說:

  「若政!你這是什麼態度?這是你對父親應有的態度嗎?」

  若玫冷冷地說:

  「謝謝你提醒我,因為我幾乎已經快要忘記我還有個父親存在!」

  「若玫!」愛梅制止若玫繼續說下去。

  谷正華心裡對愛梅母子3人有著愧疚,所以極力忍著心中的怒氣——

  「谷玫!你不諒解爸爸沒關係,難道你不怕你母親傷心嗎?那個男人起碼大你20歲!你還這麼年輕,為什麼要這麼輕易地對一個年紀這麼大的男人投下你的感情呢?」

  若玫不以為然地說:

  「你憑什麼認為我是隨便就放出我的感情?我對感情的事比任何人都執著,你瞭解嗎?你外面那個女人不也只有大我幾歲,你們在對彼此放出感情之前,沒有細細地想過嗎?難道你們之間的感情是隨便的嗎?」

  「若玫!不許胡說!」愛梅喝阻若玫,「父母的事你不用管,你只要告訴媽,你爸爸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若玫點點頭。

  「他有老婆嗎?」

  若玫猶豫了一下,又點點頭。

  愛梅不能置信地說:

  「若玫!你並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怎麼會這麼糊塗呢?你現在只是一時的迷惑,將來一定會後悔的!趁現在還沒鑄成大錯,一切都還來得及之前,趕緊跟他斷絕往來!」

  若玫搖搖頭。

  「媽!你不瞭解,我並不是感情用事,我也不是一時的迷惑,我們已經相愛很久很久了,我們的感情不是你們可以想像的。」

  谷正華在一旁簡直是聽不下去了,他忍不住咆哮——

  「不要把你自己的愛情想得那麼偉大,也不要為你自己的愛情找借口!嘉莉在你心中是一個侵入者,那麼你對他的家人而言也是一個侵入者,你母親所受到的傷害與不平,同樣的也會發生在他太太身上,而他的子女同樣也不會諒解你們的!我請問你,你們跟我們有什麼不一樣呢?」

  若玫直視著谷正華——

  「我們跟你們當然不一樣!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也不想瞭解,不要拿你們跟我們相提並論。你跟媽是兩情相悅才結婚的,你有什麼理由、什麼權利可以另外找一個女人?是媽對你不好嗎?還是我跟若凡不合你的意?秦嘉莉對我們而言是個不折不扣的侵入者,可是對我跟偉平而言,真正的侵入者是他的太太韓瑛,不是我,你知道嗎?知道嗎?」

  若玫說得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怨恨。而谷正華3人卻聽得莫名其妙。

  「好!是我對不起你母親,對不起你跟若凡,你說我不瞭解你,那好!請你說出來讓我聽聽!因為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

  若玫轉向愛梅,潸然淚下——

  「媽!我現在要說的話都是真的,你一向最瞭解我,我知道我的要求對你們而言可能有點難以接受,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聽完後能支持我!」

  愛梅撫著若玫的臉龐,點點頭。

  若玫把眼光移向一直保持緘默的若凡,若凡鼓勵的眼神讓若玫增加了許多勇氣。

  若玫開始把自己的夢、前世今生的牽連娓娓道出。

  若玫對那段刻骨銘心、牽連兩世的情緣無法得到解決感到痛苦又悲傷!若玫哽咽的聲音令所有的人為之鼻酸!泫然欲泣的愛梅,擁著悲痛不已的若玫,不停地為她擦著眼淚。

  若玫說完後轉向谷正華:

  「爸!你這一輩子擁有兩個女人對您深深的愛,您是不是可以試著體會一下我苦苦愛一個人卻始終無法與他相守的痛苦呢!?」

  谷正華雖然心中一陣酸楚,可是他絕不要若玫步上嘉莉的後塵。他不管心玫是誰,他只認定若玫是他的女兒,他絕不能讓若玫一輩子的幸福與名聲毀在那個白偉平的手上。於是他仍然堅持地說:

  「我不要聽你這種荒誕不經的故事!我不相信,沒有人會相信的,你們以為編了一個故事就可以掩蓋你們所有的錯嗎?你趁早給我斷了這個念頭,我絕對不允許你跟他在一起,絕不!」

  若玫猛地站起來!大聲地說:

  「我沒有錯!沒有!你還是不懂是嗎?你根本就不想瞭解我們不是嗎?我告訴你!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我不在乎再死一次!」

  愛梅已被若玫的故事震懾住,現在又聽到若玫這麼說,她不禁失聲地喊:

  「不!不可以!」

  她緊緊抓著若玫的手,彷彿不這樣,若玫就會突然消失似的。

  谷正華對若玫一心想以死明志的決心撼動不已,他無奈地說:

  「若玫!對你自己而言你可能沒有錯,可是對這個社會而言你們這一段情就是一個錯誤。我是不想瞭解你們,我不認識左心玫,我也不管她是誰,我只認定你是我的女兒,我最鍾愛的女兒,請你站在我的立場想一想,我怎麼能讓你跟他在一起呢?我愛你!我要你有個正常、幸福的歸宿,結婚生子,跟別人一樣,完整地過完谷若玫的這一輩子,而不是延續那個左心玫的前生,讓自己沉陷在痛苦之中無法自拔,你知道嗎?」

  谷正華長久以來第一次在家人面前說出自己心裡的話,表白自己對家人的感情,若玫滿心感動地說:

  「爸!對不起!我保證!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永遠都是您的女兒!」

  愛梅在一旁早已泣不成聲。

  「姐!你真的能肯定你的前世是左心玫嗎?或許你只是一個旁觀者?」

  一直沒有說話的若凡突然開口問著若玫。

  「是的!我可以肯定!我沒有辦法告訴你我的感覺,但是當兩人心意相屬之時,你自然就可以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誰!」

  谷若凡雖然默不作聲,可是他自己知道,他早就被若玫的故事說服了。

  「請你們支持我好嗎?我知道你們會很傷心、很失望,可是白偉平是我的最愛,我已經失去他一次,請不要再讓我錯過一次好嗎?」

  若玫字字哀痛地懇求,讓谷正華、愛梅及若凡無法拒絕。若凡首先將手伸出,握著若玫的手,谷正華及愛梅也相繼地握著若玫的手,若玫衷心感激地說:

  「謝謝!謝謝你們!」

  若玫不但得到家人的諒解與支持,而且拉近了谷正華長久以來與家人的距離,使他們一家人重新凝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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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玫匆匆地走出公司,她跟白偉平約好了吃晚飯,可是偏偏被客戶拖著一直講話,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客戶的糾纏。她想到了偉平,就不覺地加快了腳步。

  「若玫!」

  若玫停下腳步,抬頭看到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白翊紘,而白翊紘的模樣讓若玫一看就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

  白翊紘一臉怨恨地看著若玫,若玫不覺退後一步,心虛地問:

  「翊紘!有事嗎?」

  「為什麼?」白翊紘粗聲地問。

  若玫一臉茫然地看著白翊紘:

  「你這麼沒頭沒腦地在問什麼?」

  白翊紘一把抓住若玫的手腕,痛苦地說:

  「你跟我爸爸到底有什麼關係?到底你有什麼魔力可以讓他在心如止水地過了20幾年,卻在見了你一面之後,掀起了他感情的死水!甚至——甚至還吻了你,總不成他在吻你的時候,你也是處於精神恍惚的狀態吧?」

  若玫被白翊紘抓得疼痛難耐,她忍著痛,勉強地說:

  「翊紘!你先放手!你抓得我好痛啊!」

  白翊紘用力放開若玫的手,若玫一邊揉著自己的手一邊說:

  「你全都看到了?」

  「是的!我全都看到了!要不是我親眼所見,說什麼都不會相信,你居然……我還傻傻地在想自己到底什麼地方做錯了,你才會一再地避著我,可是……可是……」

  「不!你沒有錯!錯的人是我,是偉平,我們對不起你!」

  白翊紘聽若玫這樣親切、溫柔地喊著自己父親的名字,不由得怒火中燒!他拖著若玫走到他的車旁,用一種不容商量的語氣命令:

  「上車!」

  若玫看看手錶,心急地說:

  「翊紘!改天再談好嗎?我今晚跟朋友約好了要談事情!」

  「上車!」白翊紘加重了口氣。

  若玫沒辦法,只好坐上白翊紘的車。

  白翊紘上車後,一路漫無目的地急駛。

  「說話啊!我在等你的解釋!」

  若玫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說:

  「好吧!反正早晚你都要知道的。你記不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我整個人失神地愣在會場中?

  白翊紘點點頭。

  「你記不記得我曾經忘情地與你擁吻,事後卻渾然不知?」

  白翊紘又點點頭。

  「那你一定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我的心中一直有所期待。」

  白翊紘猛踩煞車,看著若玫,訝異地說:

  「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我的父親就是你心中的期待吧?」

  若玫盯著白翊紘,徐徐地說:

  「是的!你的父親就是我心中的期待。」

  「怎麼可能?怎麼會呢?你們從沒見過面,他如何可以讓你期待呢?」白翊紘有些亂了方寸。

  「翊紘!你相信人有前世嗎?」

  白翊紘更加驚訝了:

  「為什麼這麼問?難道你還要告訴我,你上輩子就認識我父親了?」

  若玫又點點頭。

  白翊紘震驚到了極點!他腦中一片混亂,突然狂笑著說:

  「谷若玫!你就算不能給我一個足以說服我的理由,但起碼也要給我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不要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好嗎?」

  若玫一臉嚴肅地看著白翊紘,白翊紘不覺止住了笑聲,反問著若玫說:

  「真的?」

  若玫點點頭,然後把自己和偉平的事全部告訴了白翊紘。

  白翊紘聽完之後,仍是一臉的懷疑,他還是不死心地說:

  「若玫!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也是你的前生,不管你承不承認,它都已經結束了!左心玫已經死了,不要再讓她困擾著你,忘了它好嗎?你的今生是谷若玫,你就全心全意地為谷若玫活一次好嗎?」

  若玫搖頭。

  「忘不了的!忘不了的!如果真的可以忘掉,我不會時時在夢中見到你父親。如果真的可以忘掉,我就不會感到這麼的困擾!左心玫雖然死了,可是她對偉平的愛並沒有消失,她轉世為谷若玫,要在今生與偉平共續前緣,你瞭解嗎?翊紘!真的對不起,只有跟你父親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才能真正感到有所依歸,見到你父親之後,所有的夢境都消失了,因為我找到了我一直尋尋覓覓的人,你懂嗎?」

  白翊紘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震撼和痛苦,他瘋狂地喊著:

  「我不信!我不信!我絕不相信!」

  若玫抓著翊紘的手,哀求地說:

  「翊紘!你信的!你相信的對不對?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難道你從來沒有聽過左心玫的事情嗎?

  白翊紘心碎地吼著:

  「我聽過!聽過!但是我不要相信你!因為左心玫在白家是一個禁忌!是對我母親的一個傷害!你知道嗎?知道嗎?」

  白翊紘甩開若玫的手。

  「谷若玫!我那麼地愛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

  若玫流下兩行清淚,她抱歉地說:

  「翊紘!原諒我!我真的沒有辦法愛你。20幾年前,我曾經為你父親披過婚妙,我們曾經為彼此套上戒指,我怎麼能……」

  「你住口!住口!我不要再聽你的鬼話,你滾!你給我滾!」

  「翊紘!我……」

  「滾!」

  翊紘嘶喊的聲音、痛苦的神情,讓若玫逃開了他。若玫下車後,白翊紘將車子急速地向前駛去。

  若玫看著白翊紘離去,整個人像是虛脫一般地跪在地上,她在心中痛苦地吶喊著:

  「天哪!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

  偉平在餐廳等不到若玫,又怕回去太晚,韓瑛會起疑,他不想在這一切還沒穩定、還沒想出解決辦法之前,讓韓瑛知道這件事。他只好先匆匆地趕回家去。

  偉平一進門就看見韓瑛冷著一張臉坐在客廳裡,他繞過韓瑛的身後直接走上二樓。

  「你最近是怎麼回事?老是往外跑!」

  韓瑛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本來就有點惶惶不安的偉平著實吃了一驚。偉平神色不定地說:

  「沒有啊!我還能去哪裡,無非是去找仲南聊聊而已!」

  韓瑛原本只是隨口問問,可是偉平的回答卻讓她在心底打了一個大問號。她站起來,轉過身面對著白偉平,提高了音調:

  「哦!那可真不巧,蕭仲南下午還打了好幾次電話來找你,看來你們是錯過了?」

  白偉平就像一個說謊的小孩被人揭穿了謊言般,雖然心虛,但表面上仍是極力地為自己的謊言辯解:

  「可能那個時候我還沒到吧?」

  「白偉平,你——」

  韓瑛還想再說,卻被突然跌跌撞撞衝了進來的翊紘打斷。韓瑛嚇了一跳,完全忘了她對白偉平的質問,她扶著翊紘,緊張地問:

  「翊紘!怎麼啦!怎麼弄得這麼狼狽,發生了什麼事嗎?」

  白翊紘推開韓瑛,恨恨地一直走到白偉平的面前。

  「我不相信若玫的話,我要你親口告訴我,她說的是真的嗎?」

  白偉平本能地退後一步:

  「你都知道了?」

  翊紘不耐地:

  「是的!是的!我都知道了!可是我不要相信她,我不相信!」

  白偉平看著情緒失控的兒子,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說話啊!若玫都敢承認她的感情,為什麼你不敢!」

  白偉平被逼得沒辦法,只好無奈地說:

  「是的!是的!她說的都是真的!我不敢承認是因為我怕傷害你啊!」

  白翊紘連退了好幾步,幾近崩潰地喊:

  「你已經傷害到我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我是你兒子啊!你今天卻告訴我,我的女朋友是你的舊情人,多荒謬啊!」

  韓瑛雖然聽得一頭霧水,可是白偉平父子的對白卻讓她聽得驚心動魄!她抓著白翊紘的手說: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誰是你爸爸的舊情人?是誰?」

  白翊紘求救似地反握著韓瑛的手:

  「媽!媽!你說!你說!谷若玫那麼年輕,可是她卻告訴我,她認識爸爸20幾年了!爸爸也說谷若玫是他的舊情人、他心底的最愛,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

  白翊紘話說得顛三倒四,韓瑛還是弄不清楚怎麼回事,她索性直接問偉平:

  「白偉平!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翊紘從小到大不曾這麼失控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事情被說開了之後,白偉平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他望著韓瑛定定地說:

  「韓瑛!心玫回來了!」

  韓瑛不解地:

  「你在說什麼?什麼叫做心玫回來了?左心玫已經死了20幾年了,她怎麼還能回來?」

  韓瑛仍沒聽懂,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客廳的秀萍,卻如釋重負地說:

  「她真的回來了!我盼了20幾年,終於讓我盼到她了!」

  韓瑛聽了秀萍的話之後更加迷惑。

  「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再打啞謎了?你們直接說出重點好嗎?」

  白偉平聽了秀萍的話,卻是一臉的興奮,他激動地握著秀萍的手說;

  「你也知道,對不對?二媽!你早就知道若玫就是心玫,心玫就是若玫,是不是?」

  秀萍點點頭。

  「是的!我第一眼看到若玫,我就有一種感覺,一種遙遠又熟悉的感覺。而且我一看到若玫就想到心玫,所以我知道心玫回來了!」

  韓瑛在一旁簡直是沒有辦法再聽下去!她一聽到心玫的名字,全身的神經都不由地緊繃起來。她咬牙切齒地指著白偉平說:

  「夠了!夠了!白偉平,虧你還是個知識分子,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怪不得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怪不得你最近神采飛揚,原來全都是因為谷若玫!你為你自己出軌的行為所找的借口也太差勁了吧!你以為你編織了一個虛無縹緲、無從查證的理由矇騙眾人,你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跟她在一起而不受指責嗎?」

  「不!韓瑛!是真的!不只我知道,二媽也知道,其實翊紘心裡也明白,只是他不肯接受這個事實而已!」白偉平極力地想說服韓瑛。

  韓瑛仍然不相信。

  「你有什麼證據?」

  「韓瑛!當兩個人心意相通的時候,它並不需要什麼證據的。更何況,若玫知道我和心玫之間的點點滴滴,這樣還不足以證明嗎?」

  韓瑛不以為然——

  「那只是你的片面之辭,不足為信。」

  秀萍忍不住開口:

  「韓瑛!心玫帶著她和偉平的記憶來到今生,轉世為谷若玫來尋找偉平,難道這樣強烈的愛還不足以打動你嗎?你這樣為難偉平有什麼意義呢?」

  偉平滿懷歉疚地說:

  「韓瑛!我實在很抱歉,但是請你諒解我們好嗎?」

  韓瑛恨恨地說:

  「二媽,請你公平一點好嗎?我知道你心裡對左心玫一直有歉疚,但是你也用不著這麼急著犧牲我來作為對他們的回報啊!白偉平,你就算不顧我的感覺,難道也不管翊紘的感覺嗎?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張開雙臂讓谷若玫投入你的懷抱嗎?如果你的心裡真的坦蕩無愧,你的行動就不會有所顧忌,你對我們就不該有所隱瞞!而今又何至於要在東窗事發後,要求我跟翊紘諒解你呢?從我嫁給你到現在,左心玫一直橫在我們之間,我一個活著的人還比不上一個死掉的人在你心目中的份量。你的心從來就不在我身上,即使翊紘也只是你對白家的一個交代而已!20幾年了,我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們之間就算沒有愛情,也有友情,你對我就算沒有感情,也有責任,你怎麼還敢在冷落我20幾年之後,在外面找個女人,然後告訴我,他是你的舊情人,而要求我來諒解你們、成全你們呢?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

  白偉平的心中雖然對韓瑛的指控不無震動,可是他仍極力分辯:

  「韓瑛!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在心灰意冷的情況下,接受爸爸的安排跟你結婚,讓我們的婚姻變成一個錯誤,讓今天的場面變得這樣不可收拾。失去心玫對我而言就是失去了全部,我的人雖然被救回,可是我的心卻跟著心玫一起死了!心玫跟我當年的事,你也知道個大概,我對不起心玫,我曾經答應她生相守、死相隨,可是我卻讓她一個人孤獨了這麼久。你想想!我把心玫藏在我心裡20幾年了,我怎麼可能在20幾年後的今天隨便找個女人來替代心玫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呢?」

  「住口!住口!」韓瑛尖聲叫著,「我知道你是被逼的,可是你就不能讓我保留一些幻想嗎?你就非得這麼殘忍地打破我的幻想?你難道不知道我之所以被你冷落了20幾年還可以繼續在白家生活下去,就是期待有一天你會回心轉意!你不用告訴我,你對左心玫的感情有多強烈、多執著,我知道你和左心玫所有的事,早在我嫁給你之前我就知道了。可是我依然要嫁給你,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深深地愛著你啊!可是你可曾用心來感覺我?沒有!你從來就不想來接近我、瞭解我,你只是執意地為了心玫拒絕我,甚至看不見我對你所作的種種付出。白偉平!我告訴你!左心玫死了,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已經死了,她早已化作一堆白骨,永不得超生了!20幾年前你們沒有辦法在一起,今天不管她變成什麼,我都不會讓你跟她在一起的,你們休想!」

  韓瑛越說越激動,臉上的神情近乎瘋狂。

  秀萍重重以歎了一口氣——

  「韓瑛!你這又是何苦呢?你這麼做只是把你們3個人都逼上絕境,再製造一個悲劇,與其這樣,你為什麼不敞開胸懷成全他們呢?」

  韓瑛聽了秀萍的話,整個人像瘋了似地狂喊:

  「成全?你倒是告訴我,怎麼成全?我苦守了20幾年,最後你還要我敞開胸懷拱手讓出我的丈夫?如果是你,你做得到嗎?難道我這麼多年來為偉平、為這個家所付出的,你們全都視而不見嗎?你們輕描淡寫地一句『成全』,就把它全都一筆抹去了嗎?」

  秀萍被韓瑛說得無言以對。

  白翊紘看著歇斯底里的母親、沉痛無奈的父親,以及亟欲彌補父親的二婆,聽著他們3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揭露了一件他從來不知道的往事。他到今天才知道,表面上和睦相處的父母,在感情與心靈上卻是形同陌路。他們兩人都受了20幾年感情的煎熬,他不知道該為父親感到難過,還是該為母親感到悲哀。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痛苦跟他們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他雖然愛著若玫,可是看到父親和若玫彼此間感情那麼強烈,他突然不想再為自己去爭取什麼,他怔怔地坐在沙發上。

  白偉平走到白翊紘的面前,用幾近懇求的口吻說:

  「翊紘!真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能不能體諒我們的感受,我不求你現在接納我們,但是請你試著瞭解我們好嗎?」

  白翊紘看著一臉懇求的父親,又看著母親哀怨的眼神,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絕不能鬆口,就算不為自己爭取,也該為母親爭取些什麼。

  他站起來走到母親身旁,擁著淚如雨下的母親——

  「我不能、也沒辦法去體諒你的感受,可是我卻清楚地看到媽的痛苦。今天就算若玫是左心玫的轉世,也不能改變左心玫已經死了的事實。谷若玫是另外一個個體,她年輕、能幹、前途似錦,你忍心就這樣毀了她嗎?如果若玫真的是左心玫的轉世,你願意這樣毀了她、毀了媽媽、也毀掉你自己嗎?」

  白偉平像是被人狠狠地設了一盆冷水似的,一陣刺骨的冰冷自頭頂直達腳底!他驟然地從跟心玫重逢的喜悅中清醒過來。他對翊紘的話完全無法反駁。是的!20幾年前自己已經毀了心玫一次,而使心玫賠上一條性命,那麼20幾年後的今天,心玫又要為這次的重逢付出什麼代價呢?白偉平心顫地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白翊紘望著陷入沉思的父親,發現到自己的話發生了作用,他把握住機會繼續說:

  「還有!光憑若玫的夢,她為什麼就可以這麼肯定她的前生是左心玫而不是她夢中的其他任何一個人?又或者她只是一個旁觀者呢!」

  白翊紘的話打斷了白偉平的沉思,也更加提醒了白偉平。可是他不願意就這樣放棄他和心玫重逢的機會,所以他仍然堅持地說:

  「不!是她!真的是她!我的感覺不會錯的,不會的!」

  「是嗎?我倒覺得你只是因積壓了對左心玫20多年的思念,一下子抓到了傾吐的對象,而把你的思念之情,全都倒在若玫的身上!並不是她是心玫,而是你要她當左心玫。在若玫的成長過程中,你不停地在她的夢中出現,她對你由陌生到熟悉,心中早就對你有一分憧憬、一種期盼,而你驟然地出現在她面前,令她感到意外與驚喜,所有在心底的微妙情愫,一下子全盤撲在她的心頭,使她分不清楚夢境與現實。所以並不是她是左心玫,而是她把自己當做左心玫想與你共續前緣。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你們自己的想像!根本就沒有什麼投胎轉世的事情,那全是無稽之談!」

  白偉平堅決地搖著頭。

  「不!不!不是這樣的!若玫就是心玫,她就是!她因為對我跟她之間的感情無法忘情,所以才帶著她前世的記憶來到了今生,為的就是找回這段失落的感情。你們根本就不瞭解!我可以證明她是心玫!我一定可以證明給你們看的!」

  白偉平說完後就衝出家門。

  白翊紘很想喊住白偉平,可是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自己必須站在母親這一邊。

  韓瑛無助地看著翊紘。

  「翊紘!怎麼辦!如果他真的證明谷若玫就是左心玫,我該怎麼辦?」

  白翊紘的思緒一片混亂,他揮揮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絕不能承認若玫就是心玫。媽!即使你的心中也相信若玫就是心玫,你也不能承認,否則我們將永遠失去爸爸了!」

  韓瑛點點頭,可是她知道,現在就算拉口了偉平的人,也挽不回偉平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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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4 02:35:05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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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偉平匆匆地跑到蕭仲南的宿舍,用力拍打著門,大聲地喊:

  「仲南!仲南!你出來!仲南!」

  仲南坐在屋內,突然聽到一陣猛烈的敲門聲,隨即又聽見白偉平十萬火急的聲音。他趕緊衝到屋外把門打開。他一開門,就看到偉平一臉氣極敗壞地站在屋外,偉平的手還舉在半空中。仲南驚訝地說:

  「偉平!怎麼啦!發生了什麼事嗎?我這扇破門可禁不起你這麼折騰!」

  仲南20幾年來從未見過偉平的情緒有什麼波動,所以他心裡雖然吃驚,卻仍故作輕鬆地一邊說一邊把偉平拉進屋內。可是偉平反而拉著仲南往外走。

  「你別一直拉著我走啊!到底是什麼事?自從心玫死後,我就從來沒看你情緒這麼激動過!」

  聽到心玫的名字,白偉平的身體不覺一凜!但是他仍然抓著仲南的手說:

  「你先別問,你跟我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偉平!你先放手啊!」

  仲南用力掙脫偉平的手。

  「你就算不告訴我是什麼事,你總得先讓我換件衣服穿雙鞋吧!」

  偉平迫不及待地說:

  「衣服不用換了,穿雙鞋吧!」

  仲南拗不過偉平,無可奈何地揮揮手——

  「算了!算了!交友不慎!」

  仲南轉身進屋,隨便穿了雙鞋,就走出去坐上偉平的車。

  仲南坐在車上,側著臉看著眉心打結、雙唇緊閉的偉平,他知道這個時候別想從偉平的口中問出些什麼,所以他也就一路保持沉默。

  偉平把車子開到若玫家,然後緩緩地把車停下。

  仲南看著四周,再看看偉平: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你現在總可以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了吧!」

  偉平指著前方的一排房子——

  「仲南!你看到前面那扇紅色的大門嗎?」

  仲南發現偉平的手不停地顫抖,他將偉平的手拉放到方向盤上——

  「偉平!你到底在緊張或害怕些什麼呢?那扇門對你有什麼意義嗎?」

  「仲南!你現在下車去按門鈴,然後找一個叫谷若玫的女人!」

  仲南一臉狐疑地問:

  「偉平,你到底在搞什麼?你要我這樣冒冒失失地去敲門,人家又不知道我是誰,不把我攆出來才怪呢!我不去!除非你先把話說清楚!」

  偉平默不作聲,懇求地看著仲南。

  過了好一會兒,仲南舉雙手作投降狀:

  「好好!我去!我去!別用那種眼光看我,看得我渾身不舒服!」

  仲南下車後,走到門前,遲疑了一下,還是按下了門鈴。

  「誰啊?」

  若玫應聲出來把門打開,赫然看見仲南一臉尷尬地站在門外,若玫先是任了一下,眼光越過仲南,發現偉平的車子停在路旁。昨天晚上被翊紘糾纏了一陣,以致沒有和偉平見面,而偉平卻在這個時候帶著仲南一起出現,若玫直覺地想到一定有事發生了。她克制住自己內心翻騰不已的激動,將眼光收了回來,停在仲南的臉上,然後面帶笑容盯著他。

  若玫的沉默讓仲南更加失措!他搓了搓冒汗的手心,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對不起!請問谷若玫小姐在嗎?」

  「我就是!」

  「啊!你就是!」

  仲南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他轉動著僵硬的頸子,回過頭求救似地看著偉平,可是他發現偉平似乎比自己更需要幫助,他只好又轉回來看著若玫,硬著頭皮說:

  「谷小姐!不好意思,這麼晚來打擾你!我是——我是——」

  仲南不知道該怎麼向若玫介紹自己。

  「你是蕭仲南!」若玫接下仲南的話。

  仲南奇怪地看著若玫。

  「你認識我?」

  若玫點點頭。

  「我認識你很久了,說起來我們應該算是老朋友!」

  仲南的臉上流露出更深的疑惑。

  「怎麼可能?你才多大年紀?而且我也不記得在哪裡見過你,難道你曾經是我的學生嗎?或者偉平曾經跟你提起過我?」

  若玫搖頭。

  「仲南,你可曾找到一個能夠欣賞你的內在美的女人與你相伴?」

  仲南倒吸了一口氣,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仲南,你還記不記得我為了偉平到學校找你幫忙的事?」

  仲南不由自主地點點頭,又發現好像不該點頭,旋即又拚命地搖頭。

  「你還記得白伯伯把偉平關在家裡,因為你的幫忙,我才能再見到偉平?」若玫提醒。

  仲南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只是沒來由地一直搖頭。

  「仲南,你還記得我曾經說過,任何人只要跟你在一起都能化憂解愁,還有……」

  仲南惶恐地搖著手說:

  「夠了!夠了!別再說了!我都記得!我永遠也忘不了,因為我的關係,才害得你跟偉平天人永隔,我懷著一顆憂傷痛悔的心過了20幾年,我怎麼……」

  仲南突然住了口,搖著頭說: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會?你已經死了……不!不!心玫已經死了20幾年了,我知道了,是偉平告訴你的,對不對?」

  仲南勉強說了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可是他轉念一想,又說:

  「不對!不對!心玫跟我說這些話的時候,偉平並不在場,你……

  「仲南!承認吧!你知道我是心玫對不對?對不對?」

  仲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若玫,他轉身朝偉平的車子跑過去。上了車,坐在偉平的身邊,眼睛直視著前方,偉平心急地抓著仲南的手說:

  「怎麼樣?你告訴我!快告訴我!她是誰?她是誰?」

  仲南緩緩地轉過頭來看著偉平,不太有把握地反問著偉平:

  「她是心玫?是嗎?」

  偉平興奮地點著頭。

  「是的!是的!她是心玫,你也知道她是心玫,對不對?對不對?」

  仲南大聲地說:

  「不對!不對!不是!不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若玫突然開了門坐進車內,用力把門關上。她哀怨地說:

  「偉平!你不相信我是不是?你帶仲南來找我,只是要證明我到底是不是心玫,對不對?」

  白偉平下車坐到若玫身旁解釋:

  「若玫!對不你,你別生氣,我的心理壓力很大,翊紘說我根本就是把我對心玫的思念宣洩在你身上。我很害怕,你知道嗎?我已經不再年輕,如果這一切如翊紘所說,只是我自己的想像,而我卻將你美好的青春斷送,傷盡所有人的心,你叫我情何以堪?」

  「所以,你被說服了,是不是?」

  「不!不是!我只是……」

  「你只是需要仲南在你的背後支持你是嗎?」若玫傷心地說,「偉平!你曾經告訴我,只要能跟我在一起,你什麼都不在乎,可是翊紘的幾句話就把你擊垮了,讓你後悔了!我為了你,願意放棄一切,你卻遲疑不前!你對得起我嗎?白偉平!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我不在乎再死一次!」

  「不!不要!」仲南驚恐地轉過頭來看著日含淚光的若玫。

  「心玫!不要再有一次了!你怎麼能讓這種刺骨的痛楚讓所有的人再經歷一次?!你死了,帶走了一切,卻把所有的痛都留給我們,讓我們痛不欲生,你怎麼忍心這麼做呢?」

  若玫望著仲南:

  「你相信我了是不是?」

  仲南點頭。

  若玫委屈地說:

  「既然你相信我,那麼請你告訴偉平,我真的是心玫好嗎?」

  偉平心疼地握著若玫的手:

  「我相信,我當然相信你!你別這樣,不要生氣好嗎?」

  「你如果真的相信我,就不會把仲南帶來見我,你如果相信我,就不會需要仲南來幫你證明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今天仲南對我有所懷疑,或者根本就不相信我,你是不是就要抽身而退棄我於不顧了?」

  「不!不是這樣的!」偉平緊緊擁著若玫。

  「是!你就是!就是!」

  若玫明明瞭解偉平心中的壓力,可她就是沒有辦法克制自己心中的委屈。

  白偉平見無法得到若玫的諒解,他下了車,坐回駕駛座,發動車子向前急駛。

  仲南緊張地問:

  「偉平!你要做什麼?你可別亂來啊!」

  「我要證明給若玫看,從過去到現在,不管她是心玫還是若玫,我都一直愛著她,全心全意地愛她!」

  若玫聽了偉平的話,再顧不得其他,緊張又不安地說:

  「偉平!夠了,停車吧!我相信你就是了,你讓我回家吧!」

  白偉平搖搖頭,堅決地——

  「你們別管我!事情總是要解決的。」

  偉平用力踩下油門,而若玫心中的不安卻隨著車速的增加不斷升高。

  「偉平!你放開我!我不要進去!你放開我!偉平!」

  若玫的聲音自中庭傳到客廳。白翊紘和韓瑛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白翊紘的手一直緊握著身體微微發顫的母親;秀萍也急急地走出房間。

  白偉平拉著若玫走進大廳,仲南則緊跟在後。

  「韓瑛!你們要證人,現在我把證人帶來了!」

  白翊紘和韓瑛一起看著仲南。仲南不得不說:

  「韓瑛、翊紘,真是對不起,我必須告訴你們,她真的是心玫!」

  韓瑛霍地站起來,走到仲南的面前,指著他說:

  「蕭仲南!你說謊!你一直都在幫偉平穿針引錢,以前是左心玫,現在是谷若玫,我怎麼知道不是你們串通好來騙我的?就算你說的是實話,你又怎麼知道不是他們聯合起來騙你的?」

  「不!韓瑛!你聽我說!心玫——不!谷小姐真的知道我和心玫之間的一些談話,而這些談話的內容是沒有第三者知道的!」仲南極力地想說服韓瑛。

  「不!我絕不相信你們的話,沒有人可以證明她是心玫,心玫已經死了!沒有人會相信你們的!」

  白偉平哀求地對韓瑛說:

  「韓瑛!你明知道她就是心玫,只是不願意承認,你何苦這樣自欺欺人呢?」

  韓瑛咬著牙——

  「我自欺欺人?你還敢說我自欺欺人?現在擺在眼前的事實是,谷若玫勾引我的丈夫,破壞別人家庭,欺騙翊紘的感情,就算她是左心玫轉世,那又如何?屬於左心政的日子,20幾年前就已經結束了,屬於你們兩人的緣分也煙消雲散了!縱使你再找一百個、一千個證人,你也永遠改變不了她是谷若玫的事實!你倒說說看,到底是誰在自欺欺人!」

  韓瑛絲毫不留餘地的指責,讓若玫和偉平毫無招架及反駁的餘地。

  若玫突然想到自己的母親;她對父親的出軌,只是嘴上不說,但是她心裡不就跟韓瑛一樣嗎?她又想到如果自己的父親拉著泰嘉莉到家裡跟母親攤牌,那種場面不就跟現在一樣嗎?

  想到這裡,若玫的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悲哀!本來是想為自己爭取一段原本屬於自己卻失落的感情,現在卻理不直氣不壯地站在白家,變成韓瑛!中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韓瑛!我求求你,放手吧!不管你怎麼說,我一定要跟若玫在一起!」白偉平仍然不死心地苦苦哀求韓瑛。

  「是啊!韓瑛!」一直站在一旁的秀萍,眼角微濕地說,「放了他們吧!如果你真的深愛偉平,你也不願意見他深陷痛苦之中而無法自拔對不對?當年偉平他爸爸一個錯誤地堅持,卻造成了一樁遺憾,二媽求你,別讓這個遺憾永遠得不到彌補好嗎?」

  「爸!二婆!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做?你們怎麼可以對媽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你們只想到自己,卻完全不顧媽的感受?」

  翊紘的心裡縱使對若玫和父親有再多的同情,可是他仍然得站在整個事件中最無事又孤立無援的母親這邊,為她說話。

  韓瑛一臉絕望與怨恨地指著白偉平和若玫,悲憤莫名地說:

  「好!好!我真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我為這個家幸苦了20幾年,最後只落得被遺棄的下場。好!我告訴你們,反正我這20幾年來也是有名無實的白太太,我不在乎再這樣繼續過下去!可是我也絕不會讓你們稱心如意的!除非我死,否則我要讓谷若玫永遠沒有名分,永遠不見天日,讓你們永遠背負著姦夫淫婦的罪名,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韓瑛對若玫怨毒的詛咒,令所有的人,包括翊紘,都不覺地打了個冷顫。

  白偉平更是一心只想趕快帶若玫離開這個令她難堪的地方。他再也沒有辦法忍受韓瑛對若玫任何一句不堪的指責,他牽著若玫的手說:

  「韓瑛!既然你已經把話說得這麼絕了,我們也沒有什麼可談的,我由衷地感謝你為白家所做的一切。但是今天你諒解我們也好,你詛咒我們也好,我決定帶著若玫離開這裡!」

  偉平牽著若玫往外走,在韓瑛還沒反應之前,若玫像突然受到電擊般地將手抽回來。

  「不!不要!偉平!不要!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啊!」

  白偉平一臉愕然地問:

  「為什麼?這不是我們一直期待的嗎?為什麼你卻……」

  苦玫傷心欲絕地說:

  「偉平!韓瑛說得沒錯,屬於左心玫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而現在我是谷若玫,不管我們從前的感情有多強烈,現在它都是一個錯誤。如果20幾年前我們私奔了,我們只會讓我們的父母傷心,可是現在如果我跟你走了,卻會因此而傷害了韓瑛、翊紘,還有原本屬於你們完整的家。我怎麼能這麼做呢?我滿心以為可以期待的下輩子,卻是人事全非,一切都不是如我們預期的一般。老天跟我們開了一個多大的玩笑!它殘忍地把我的記憶從前世帶到了今生,卻給我這樣一個無法收拾的場面。偉平!認命吧!屬於我們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結束了!你已經把這段感情埋葬了這麼久,那麼請你繼續把它埋葬起來,就當作我從來沒有出現過,讓一切都回歸平靜吧!」

  「回歸平靜?」偉平大聲地說,「若玫!在你勾起了我所有的感情與回憶,燃起了我所有的希望之後,你居然告訴我讓這一切回歸平靜?你怎麼能在我為我們的將來努力爭取的時候,來個置身事外?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怎麼可以呢?」

  白偉平無法適應若玫態度的轉變,情緒一時有些失控。而韓瑛和白翊紘對若玫的轉變,一時之間也顯得有些無所適從。

  若玫心傷的說:

  「那你要我怎麼辦呢?難道我不想跟你天長地久嗎?難道我不想這一切重新來過嗎?可是你告訴我可能嗎?可能嗎?我實在沒有辦法就這樣跟你一起從韓瑛和翊紘的眼前離開!縱使我們彼此的感情有多深、多濃、多麼地需要彼此,我們也不能傷害他們啊!偉平!算了吧!別再來找我了,就讓過去的一切都過去吧!」

  若玫說完,走到秀萍的面前,緊緊地抱著秀萍,在秀萍的耳邊感激地說:

  「二姨!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謝謝!」

  一股強烈的心酸湧上秀萍心頭,使她再也無法控制地哭出聲,還來不及開口說話,若玫已轉身衝出白家。

  偉平想要追出去,卻被仲南一把拉住。

  「偉平!讓她去吧!她為你做的犧牲已夠多了。上輩子她犧牲了她的生命,這輩子她又為你犧牲了自己的感情,她這麼做也是希望你的家庭能夠完整,讓你不致身敗名裂!她的痛苦並不亞於你,可是如果你現在追出去,那麼她為你所承受的一切痛苦就毫無意義了!你就照她的意思,讓過去的一切都過去吧!」

  偉平跌坐在沙發上,痛苦地說:

  「過不去的,永遠都過不去的!20幾年都過不去,現在又怎麼過得去呢?」

  秀萍看著痛苦不堪的偉平,心如刀割地在一旁默默流著淚。

  韓瑛看著偉平臉上那種哀莫大於心死的神情,深深地被兩人生死相許的感情感動,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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