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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高晴]迷途聖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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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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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6 02:58:1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迷途聖女 作者:高晴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個女人竟然敢捋他的虎鬚?
敢情是不要命了嗎?
他黑灼臉上的傷疤是個禁忌,
誰也不許提一個字,
否則要他吃不完兜著走!
黎以節是個招牌金光閃閃的當紅攝影師,
個性雖然迷糊,
但攝影技術可是一把罩!
每對新人都希望在她的鏡頭中留下美麗的倩影。
但這個新郎倌也太彆扭了吧!
一個疤也說不得?結婚是人生大事耶!
再怎麼性格,傷疤也是要遮一下嘛?!
愈是冤家愈要碰頭;
黎以節的男友忽然要和她分手,
這分明是青天霹靂!
她心灰意冷地走進酒吧藉酒澆愁,
好死不死又遇上了這個冰男,
火爆場面再度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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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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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6 02:58:3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黑蠍盟。

  詭譎的黑蠍盟是道上令人聞之色變的龐大組織,在這塊美麗的福爾摩沙島上擁有八個堂口,分別為八個冷酷無情的男子所掌管。

  黑蠍盟的幫主——褚黑蠍,他是二十年前在黑道崛起的傳奇人物,他身無分文闖蕩江湖,爾後一手締造了屬於他的黑暗王國,資金雄厚、富可敵國,現在連政商兩界都得禮遇他幾分。

  據傳,黑蠍年輕之時與其弟夜蠍愛上同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名叫白清荷,她人如其名,清如蓮荷,風姿楚楚,高雅動人。

  然而白清荷卻沒有選擇對她一往情深的黑蠍,她投向她一直傾慕不已的褚夜蠍的懷抱,從此黑蠍便對夜蠍懷恨在心,對白清荷也因愛生恨。他倆兄弟情斷,弄得勢不兩立。

  失去了白清荷,黑蠍變得絕情斷愛,他終身未娶,收養四名義子,並教養他的義子們成為無情無愛的絕情男子。

  現今,黑蠍在道上的行蹤神秘,年屆五十的他,在五年前已退隱江湖,雖然黑蠍盟的幫主仍是他,但操縱黑蠍盟的幕後黑手卻早已換成了他的義子們。

  黑蠍的義子分別是二十九歲的黑熾,二十八歲的黑燃,二十六歲的黑灼,二十五歲的黑烙。

  他們四人因附著黑蠍對愛絕望的熊熊怒火,因而黑蠍當年在盛怒中收養他們之時,都讓他們名帶火字,江湖上稱他們為「火男」。

  這四名「火男」是在褚黑蠍斷情絕愛後所收養的,當時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不見光明,因此他的義子們不隨他姓褚,而乾脆姓黑。

  「火男」們在黑道上所擁有的力量已不遜於他們的義父了,他們四人分庭抗禮,誰也不讓誰佔上風,他們個性迥異,性格也不同,但唯一相同的一點是,他們都不愛女人,也都對女人絕緣。

  這是自小黑蠍對他們的教育,也是對他們的要求,沒有人能打破,也沒有人能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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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6 02:58:52 |只看該作者
第01節


  好夢正酣……好夢正酣……

  冷氣充足的室內,黎以節在床墊上翻了個身,她整個人舒服地趴著,玉臂抱著枕頭,嘴角微微哂笑,修長勻稱的雪白雙腿夾著涼被,只要看到這副畫面的人都會斷定她一定有個好夢!

  沒錯,夢中的她正在花都巴黎瀏覽著;巴黎鐵塔、香榭裡捨大道、凱旋門、左岸的咖啡館……

  哦,巴黎!她熱愛的巴黎!她難忘的巴黎!

  當那一口香濃的濃郁咖啡入口時,她不禁嚥了口口水,脫口囈語著:「好香……好香哦……」

  驀地,一陣催命似的電話鈴聲尖銳地響了起來。

  以節沒有睜開眼,可是她皺了皺眉,又皺了皺眉,這鈴聲顯然打擾她的甜夢。

  聽是聽到了啦,不過她並不打算去接電話,禮拜天就是用來休息的,不管是誰都休想阻止她好好地睡上一大覺,過去那兩個禮拜簡直是噩夢,不停的工作、工作、再工作,她現在稍微睡一下也不是罪過吧!

  電話鈴在響了三十聲之後倏然停止,以節很滿意這種結果,她集中全副精神,繼續她的巴黎花都之遊去,繼續去品嚐巴黎最香郁的一杯咖啡……

  驟然間,電話又沒命的響了起來。

  夢境裡喝到一半的咖啡潑出了杯外,以節連嗆了幾聲,夢境外的她則是被自己的口水給梗到。

  「見鬼!」她不悅地詛咒了聲,緩緩地把眼睛張開。

  拿起床頭鬧鐘一看,才六點十五分,是哪個傢伙這麼該死,一大清早來吵她,真是活膩了!知不知道她昨晚三點才睡的,都是HBO那部片子太好看了,害她墮落到夜半。

  「喂!」以節語氣欠佳地接起電話。

  「黎姊!」一聲鬆了口氣兼「好加在」的清脆嗓音傳來。

  「小萱?」以節的眉頭依然緊鎖,小萱是她的攝影助理,才十七歲,同時也是她老闆唯一的妹妹。

  「黎姊,你在哪裡?」小萱緊張兮兮地問。

  「才六點多我能去哪裡,我當然在家裡!」以節沒好氣地說。「拜託你,小公主,你年輕,精力旺盛也別這麼早打電話找我聊天,我老了,挺不住的。」

  這個小萱平時挺懂事,溫文乖巧,從不恃自家姊姊是老闆就驕矜任性,今天怎麼回事,無緣無故大清早來打擾她這只瞌睡蟲?

  「天呀!你還沒出門!」小萱根本聽不見以節的抱怨牢騷,她一聽到以節還蹲在家裡,便立即一副世界末日的昏倒聲音。

  「我約了你了嗎?」以節想了想,飛快地過濾了記憶中的行事歷,然後她很肯定地回答自己——

  沒有!她今天沒有約小萱見面。

  小萱無奈的吐了口氣,接著便以如機關鎗的速度開口道:「你是沒有約我,可是你約一對新人早上六點在陽明山拍照,你說要捕捉夏日早晨的晨曦之美,所以要越早越好,還叫人家不准遲到、要守時,否則就拍不到晨曦了,你忘了嗎?」

  「拍照?」以節迷糊了。「可是,可是今天不是禮拜天嗎?」

  「世紀婚紗攝影國際公司」最好的員工福利之一就是星期天不開工,無論上門來的客人是多有權勢、多富貴的人,「世紀婚紗」都維持原則,堅持星期天是大家的家庭日!

  小萱跺腳。「黎姊!今天是星期五啦!」

  「怎麼可能?」以節瞪大眼睛。「可是我昨晚明明看了『黃藍勝利』,這個節目就是禮拜六晚上播的呀?」

  小萱又好氣又好笑。「哎喲黎姊,『黃藍勝利』因為收視不理想改時間了啦,現在改在禮拜四晚上播。」

  以節的嘴不可思議的張成O型。「怎麼會這樣?」

  這些電視台太胡來了,動不動就更改節目播出的時間,要改也不提前通知一下,搞得人心惶惶,真是的。

  「小萱,電話給我!」驀地,小萱的電話顯然被另一個人給搶了去,很快的,她大老闆洪蕾的聲音咬牙切齒地傳來。

  「黎以節!我限你半個小時內馬上趕到陽明山,否則你這個月的薪水就飛了!聽到了沒!」

  「是!」以節忙不迭地答。

  她終於想起來她今天要拍的新人是誰了,是內政部長的女婿的妹妹的好朋友的碩士班同班同學,難怪洪蕾如此緊張,嚴陣以待地跑到現場去監督了。

  以節擱回聽筒,她飛快地刷牙、洗臉,從衣櫥裡拿出牛仔褲和白襯衫換上,再套上一雙平底涼鞋,拿起車鑰匙衝出家門,大門在她背後「喀嚓」一聲自動上鎖。

  搭乘電梯到地下停車場,她俐落地開出她的紅色喜美雙門跑車,通過守衛監控的柵欄時,年輕的保全公司守衛微笑地遞給她一大疊信。

  「這麼早黎小姐?」

  「謝啦!」以節將信隨意往後座一丟,按了兩聲喇叭以示謝意。

  她熟練的將車駛出她住的這棟「台北單身貴族」大廈,車子彎上公路,全速往陽明山的方向狂馳。

  她知道洪蕾言出必行,一向說一不二,為了保全她下個月的生活費,她最好乖乖地準時出現。

  哦!上帝!保佑今天不塞車!

  她在心裡默禱了起來。

  黎以節趕到陽明山的拍攝地點時,正好與洪蕾給她的時限分秒不差,雖然在生活細節上她是迷糊了點,不過她開車的技巧可是一把罩的——全是給台北市那些氣死人不償命的計程車司機給磨出來的。

  「黎姊!」小萱一看到她來了,便如釋重負地迎上前來。

  以節東張西望,沒看到她懼怕的大老闆。「你姊姊呢?」

  「走了。」小萱笑了笑說。「剛剛接了黃秘書的一通電話,好像是公司有急事,所以急沖沖地走了。」

  以節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太好了!」

  留他們這些小兵小將才好做事,她這個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的老闆洪蕾大發雷霆。

  化妝師小潘走過來,挑了挑眉毛說:「別高興得太早,新郎倌一張臉已經綠得像青木瓜了,他現在去廁所『洩糞』,待會兒有你受的!」

  以節不以為意,她嫣然一笑。「別嚇我了,潘大師,我才遲到了一會兒,哪有那麼嚴重?」

  「有呀!」髮型師阿JO也靠過來對以節擠眉弄眼的。「誰叫你明知道人家是內政部長的女婿的妹妹的好朋友的碩士班同班同學還膽敢遲到,你呀,被大卸八塊都不足惜呀!」

  以節笑了。「嘴巴不要那麼壞。」

  「我太傷心了。」阿JO捶胸頓足地說。「我幫你,你居然說我嘴巴壞?這個年頭真是好人難做喲!」

  以節不理他發癲,轉身問小萱。「新娘呢?」

  「在車裡休息。」小萱沉靜地甜笑。「新娘的脾氣倒好,聽說是模特兒出身,不過沒什麼架子。」

  以節背上小萱遞過來的攝影機走向前去,此時不到七點,奼紫嫣紅一片實在美麗,待會兒她還預備請新人上竹子湖,以及找一家溫泉旅館拍攝哩。

  她吩咐小萱。「去請新娘子出來。」

  「攝影師來嘍!」有人吆喝,一大堆工作人員見攝影師來了,連忙各就各位。

  「世紀婚紗攝影國際公司」是全台北市最負盛名的禮服攝影公司,黎以節不是最資深的攝影師,但卻是最受歡迎的攝影師。

  二十五歲的她,氣質清新,創意無限,許多突發奇想的拍攝手法往往令人拍案叫絕,她的作品總令人耳目一新。

  因此她的CASE總是接也接不完,指定要黎大攝影師的慕名新人有如過江之鯽,彷彿結婚照給黎以節掌鏡是一種最新流行,跟不上這般潮流就落伍了,因此以節的獎金也是超高的。

  以節在調整鏡頭,新娘還沒到,一身筆挺黑西裝的新郎倒是先出現在對面的草皮上。

  以節笑吟吟地迎上去,她笑容可掬地說:「新郎倌,真是抱歉,我遲到了,我們現在就開始拍,好嗎?」

  伸手不打笑臉人嘛,多笑笑總沒錯,何況今天本來就是她的錯,她從來也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向人低低頭也是應該的。

  對方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冷漠地別過眼去。

  以節挑挑眉,果然如阿JO講的,這新郎倌脾氣好大,看來她得安撫安撫他才行,畢竟人家是客戶。

  以節笑道:「今天拍婚紗照,穿得太黑不好,我看你穿赭紅色應該會很好看,我讓造型師給你換套西裝,好嗎?」

  黑衣男子不耐煩地撇撇唇,依然不理會她。

  「還有你臉上這道疤——」以節踮起腳端詳他,以她專業攝影師的身份伸手摸了摸他左頰邊近耳朵地方的一道小疤。「雖然不大也不大明顯,不過還是讓化妝師給你打一點粉底好了,拍起來效果會比較好。」

  「阿JO!」她揚起聲音。「拿遮瑕膏和粉底給新郎上妝,遮蓋掉他臉上的疤痕……」

  「不准再提我的疤!」驀地,以節的下巴被捏緊了,黑衣男子惡狠狠地瞪著她,他的聲音比冰塊還冷。

  這該死的女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他的傷疤,活得不耐煩了嗎?

  以節瞪大眼睛。「咳!咳!你——你——你的疤——」

  她說錯了什麼嗎?天呀!好野蠻的新郎,可憐的新娘子,她知不知道這個新郎倌有暴力傾向?

  「你該死!」黑灼朝她吼。「不准再提我的傷疤!」

  這道疤痕是他心中永遠的痛,任何人都不准提起!

  「放——放手!」以節被他捏得好難過,剛開始他只是捏捏她的下巴而已,現在他簡直就是在掐她的脖子嘛!

  「灼哥!」高天拓及時奔了過來,同時間,他身後跟著六名黑衣男子。「怎麼回事?」

  黑灼鬆了手,他整整領帶,面容瞬間冰凍無比,他陰沉地道:「沒事!走!」

  一部黑色房車駛近,車身緩緩在黑灼面前停了下來,一名手下敏捷地打開車門,黑灼長腿一伸,坐了進去。

  高天拓與其餘人分別上了另外幾部黑色轎車,飛也似的離去。

  黑灼鬆手後,以節踉蹌的退了幾步,差點跌坐在地,還好小潘及時扶住了她。

  「你怎麼樣?」一堆工作人員連忙跑過來問。

  以節咳了幾聲,她皺皺眉毛。「現在來太遲了,你們剛才怎麼不來救我?那個新郎倌太恐怖了,居然會掐人……」

  大夥兒面面相覷,均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怎麼了?」以節摸摸自己的面頰,她又說錯了什麼嗎?怎麼他們的表情那麼古怪?

  小萱掩著嘴笑,她甜甜地說:「黎姊,那個人不是今天的新郎倌,新郎還在廁所拉肚子。」

  「他不是新郎?」以節的眉毛揚起來了。

  呵,原來他不是新郎呀,難怪一臉死氣沉沉的。

  阿JO雙臂交叉於胸前,一副看好戲的姿態,他笑說:「嘖,嘖,大小姐,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惹黑蠍盟的第三順位繼任人?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適才他們看見黑灼捉住以節,雖然都想過來英雄救美,但對手實在太可怕了,所以他們只好全都毫無義氣地在旁邊隔岸觀火。

  「黑蠍盟?」以節莫名其妙。「是什麼東西?海鮮連鎖店嗎?」

  阿JO笑得岔氣。「你平時都不看八卦雜誌的嗎?」

  黑蠍盟名聞遐邇,連他這個善良的老百姓都聽過他們的大名,而以節居然懵懂不曉?

  「黎姊,黑蠍盟是黑道最有勢力的組織,分堂遍及海內外,財力雄厚,連政府都惹不起他們呢!」小萱如數家珍地說。

  她對黑蠍盟早已仰慕許久,少女情懷嘛,電影看多了,總以為黑道戀情充滿無可奈何的浪漫味道,就像劉德華演的「追夢人」一樣,簡直感動死人了,想當初她還和一大票女同學一起看了好幾遍哩。

  以節率直地搖搖頭。「不知道,我只聽過竹結幫。」

  小潘很雅痞地笑了笑道:「咱們的黎大攝影師,簡言之,對於黑道的認知上,你已經落伍了。」

  以節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

  說她落伍?

  老天,黑道還分什麼流不流行的嗎?瞧他們一個個講得頭頭是道,真是匪夷所思。

  算了,自認倒楣吧,反正那個帶疤的男人不會再出現在她的生活中了,她也沒什麼損失,只不過下巴紅了點而已,就當做是今天開工的小插曲吧。

  以節瀟灑地一揚首,清脆地揚聲。「開工!」

  聽到指令,現場的工作人員開始極有效率的各就各位。

  一天開始了,金色的晨光從葉片間篩射而落,交織成一片動人的圖畫,以節半瞇起眼睛看著金色的陽光和微風搖曳的綠葉,嘴角揚起笑意,這會是個工作的好天氣!

  黑色賓士裡的氣氛是凝重的,黑灼的雙眉鎖得死緊,怒氣依然在他深邃的黑眸中流竄,適才那女孩的話還在他腦中盤旋不去,一個素昧平生的女人竟敢直搗他的死穴,當真大膽!

  「灼哥,剛才怎麼回事?」高天拓察言觀色後道,黑灼的脾氣雖然不好,但也還沒到達暴躁的地步,他剛才會捏住人家小姐的下巴,事出必定有因。

  「我說了沒事。」黑灼不想多談,那道疤是他最不願回憶的往事。

  「我知道了。」高天拓識趣地轉移話題道:「剛才的喪禮很隆重,難怪幫主一定要你親自過來。」

  誰都知道黑蠍盟的大當家黑熾和二當家黑燃已經叛盟出走。黑熾遠在英國,而黑燃雖然住在台北,不過跟黑蠍盟已經完完全全斷了關係,兩廂沒有來往。

  現在的黑灼是黑蠍盟未來最有希望繼承幫主之位的人選,因此黑白兩道對他愈來愈禮遇、重視。

  今天是道上建幫五十年的「風雲幫」幫主夫人去世,喪禮在陽明山上的風雲幫裡舉行,辦得隆重而盛大。褚黑蠍特別要黑灼來行禮送奠,就是為了讓黑道中人認識黑灼,繼而可以準備安排他接任幫主之位。

  「那些人不說也罷。」黑灼心知肚明,他的兩位義兄前後棄黑蠍盟而去,現在他們的義父褚黑蠍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一個人身上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黑熾與黑燃會為了女人背叛他們的義父,他們太該死也太忘恩負義了,他不想去追究他們兩人背叛義父的理由,唯一可以保證的是,他絕不會為了女人而讓褚黑蠍痛心疾首。

  「灼哥,我看『天銀幫』洪幫主的千金似乎對你很有好感。」高天拓笑道。

  「女人算什麼東西?」黑灼冷酷地回答高天拓。

  過去他不聽褚黑蠍的勸,已深深地嘗過苦果,現在的他不會了,他心比石硬,再沒有女人可以劈開。

  高天拓對這樣的回答早就習以為常了。「灼哥,昨天我接到燃哥的電話,他想請你去他家坐坐,大概是關心幫主的身體吧。」

  「不去!」黑灼斷然回答。

  既要叛盟而去,又何必假惺惺來關切,他才不會去黑燃的家裡。聽說那個女人已經替黑燃生了孩子,如此一來,黑燃更是不會再回頭了,他們也沒必要再來往,省得讓他義父不悅。

  高天拓勸道:「灼哥,燃哥也是一番好意……」

  其實「火男」的感情向來很好,他認為只為了褚黑蠍一個人的喜惡而將大家的關係搞得這麼差,實在很不值得。

  然而,誰敢不遵從褚黑蠍的意思呢?除非他們想要像黑熾、黑燃似的叛盟,否則他們還是服從旨意吧。

  「不准你再為那個叛徒說話。」黑灼不喜歡他的人為黑燃講話,他的心中早已經沒有那個義兄了。

  對,沒有。

  任何為了女人而犧牲的男人都令他瞧不起,尤其是黑熾與黑燃,他們兩個自小接受褚黑蠍的教育,居然還不懂得女人的惡毒與可惡。

  沒關係,等他們的女人拋棄他們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了,他們會後悔的,後悔放棄了在黑蠍盟的大好前途去愛女人。

  那些見利忘情的女人一定會拋棄黑熾、黑燃的,沒有女人會有真心,沒有什麼永恆、無條件的愛情,沒有。

  在他心裡,愛情,是見鬼的該死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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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6 02:59:09 |只看該作者
第02節


  「世紀婚紗攝影國際公司」坐落在南京東路一棟二十層大廈的一到五樓,一樓美麗的透明櫥窗裡是一襲襲華麗高雅的禮服,路過的人潮無不被它精巧的櫥窗設計吸引而佇足欣賞。

  黎以節在「世紀婚紗」擁有獨立的辦公室,這是婚紗店老闆洪蕾對她優異表現的獎勵;而有點迷糊但人緣極好的以節並沒有因此招來嫉妒,大家反而都認為那是她應得的。

  以節的辦公室在三樓,有一扇大窗子面對人來人往的馬路,白天除了陽光之外沒什麼可看的,但夜晚可就不同了,雖然樓層不高,但至少霓虹燈與車水馬龍的夜景頗有幾分都會的味道。

  所以她喜歡晚上待在辦公室裡構圖或看書報雜誌,尤其拉起百葉窗憑窗而立時,手握一杯熱騰騰的現煮咖啡,夜晚常會給她無限靈感。

  唉,可惜的是,沒有一對新人肯接受她的意見在星空下拍,或在深夜的馬路大道上拍,那些人的觀念實在太守舊了,什麼晚上拍照不吉利啦等等的,如果襯著月色夜燈來取景構圖,那意境一定會很美、很美……

  「黎姊,咖啡。」小萱善解人意地為熬了一整夜的以節,沖了杯麥斯威爾即溶咖啡。

  以節匆忙地抬起頭來對小萱感激地一笑。「謝謝!」

  大概是趕著想生千禧寶寶吧,最近結婚的新人特別多,所以禮服公司也就特別忙,尤其是以節,她這位紅牌攝影師的CASE怎麼接都接不完,她現在慘過田裡的老牛,已經兩個晚上沒睡過家裡的床了。

  小萱溫馴地說:「黎姊,朱立委全家大小已經在攝影棚裡了,我姊說請你盡快過去,不要讓他們等太久。」

  朱立委是近來台北市非常出風頭的一位立委,言辭鋒利,思想偏激,但頗受群眾愛戴。

  朱立委選擇「世紀婚紗」拍全家福照,是預備接受媒體採訪時刊登用的,並且也指名要以節掌鏡;這被洪蕾視為是莫大的榮幸,自然不能等閒視之。

  「我知道!」以節忙不迭地大口大口地將咖啡喝完,她點點頭,對小萱比了個OK的手勢。

  小萱笑了。「你知道就好,那我先出去了。」

  小萱走後,以節把咖啡杯放到桌上,誰知道只剩四分之一的咖啡卻一個不小心潑灑了出來,她皺起眉頭,正要抽面紙擦拭,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我是黎以節!」她手忙腳亂地接起電話。

  「以節,晚上一起吃個飯好嗎?」賀俊庭的聲音從話筒另一頭傳了過來。

  「俊庭?」以節驚喜地笑了。

  上禮拜她找他吃飯見面,他老說忙,後來他約過她一次,可是那晚她必須加班。唉,說起來真令人難以相信,他們是男女朋友耶,卻已經整整七天沒見了,想不到今天俊庭會主動約她,她實在太開心了。

  賀俊庭沉穩地道:「以節,晚上七點,我在卡爾登飯店的法國餐廳訂了位置,到時候見。」

  「嗯!」以節連忙應允。

  「我還要開會,先掛電話了。」賀俊庭不等以節說拜拜便逕自掛了電話。

  以節不介意賀俊庭那一點都不溫存的舉動,她放下電話,一顆心脹得滿滿的。

  賀俊庭是她交往兩年的男朋友,他是「泛美銀行」的行政經理,今年才三十一歲,年輕有為,英俊瀟灑又多金,他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對象。

  以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好運氣,兩年前泛美銀行要拍銀行形象的宣傳照,找上「世紀婚紗」,而洪蕾派她前去接洽,她就此結識了與她像在兩個世界的賀俊庭。

  交往之初,他熱烈地追求她,天天到婚紗店來接她下班,先送上一束鮮花,再與她一同共享燭光晚餐。

  兩年的時間就這麼過了,他們過得很甜蜜,偶爾小有冷戰,也是因為賀俊庭想「要」,而以節不肯答應所引起的。

  以節知道婚前性行為在現在已經很普遍了,阿JO就說過,他根本不相信台北市還有超過二十歲的處女。而不幸的是,以節就是那種超過二十歲的處女,她已經二十五歲了,是個道道地地的在室女。

  不是她保守或對賀俊庭沒有信心,而是她認為,如果他愛她,就該尊重她,如果他夠愛她,就應該等到兩人有了名分的約束之後再要她,這豈不是很完美也很合情合理嗎?為什麼非得急在一時不可?

  她當然願意將純潔的自己獻給賀俊庭,他是她的初戀,她的初吻就是給他的,雖然她聽過許許多多關於賀俊庭的風流韻史,不過她有信心,賀俊庭對她是真心的,她願意當他最後停泊的港灣。

  其實這一年來,她一直期待賀俊庭能向她求婚,做他的新娘是她最美的夢,如果他開口,她會答應的!她一定會答應!

  甚至,她可以為他放棄工作,做個全職的家庭主婦,為他洗手做羹湯,為他養兒育女。

  已婚——她喜歡這個身份!

  以節不自覺地微微笑了起來。

  或許就是今晚吧,過幾天就是他們相識兩週年的紀念日了,賀俊庭一向浪漫,他一定是在等這個機會,再像從前一樣獻上一束鮮紅玫瑰,拿出他欣賞的卡地亞戒指來向她求婚。

  就在她沉醉於賀俊庭的邀約之時,電話鈴驀地催命似地響了起來。

  「哪位?」以節溫柔地問,她整顆心還熱烘烘地沒回過神來。

  「以節,你為什麼還不來攝影棚?」洪蕾在彼方吼。「你讓人家朱立委夫婦等那麼久?」

  「哦!我馬上來!馬上!」保證似地說完,以節慌忙扔下話筒衝出辦公室,她知道待會兒準會挨洪蕾一頓罵了!

  七點整。

  以節端坐在卡爾登飯店十三樓「法歐利」餐廳的雅座裡,這家餐廳的法國料理做得很道地,去年賀俊庭生日和今年她加薪時,他們都是來這裡慶祝的。

  今天她特地打扮過了,不到五點她就向洪蕾請了假,請阿JO幫她梳了個華麗的晚宴髮型,又穿上洪蕾去米蘭買回來送給她的一套雪紡長裙,並且戴上她與賀俊庭相識之初,他送給她的一套碎鑽首飾。

  今晚的以節,整個人看起來有如名門淑媛一般,任誰也看不出來她是個平時總是白襯衫、牛仔褲的簡單裝扮就了事的女孩。

  這麼慎重其事的妝扮,當然是因為今天極可能是她與賀俊庭私訂終身的紀念日,她要永遠記得美好的這一天,永遠!永遠!

  七點二十分,賀俊庭遲到了,以節笑了笑,沒關係,他公司裡忙,大概是公事耽誤了他,再不然就是路上塞車。大家都知道台北市的馬路是個大型停車場,遲到個幾十分鐘實在不算什麼。

  才在想呢,賀俊庭挺拔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口了,他一身西裝革履,兩手空空,沒有以節預料中的鮮花。

  侍者帶賀俊庭到達以節的靠窗座位,他對她笑了笑,坐下來。「抱歉,遲到了。」

  「沒關係,公司很忙啊?」以節閒話家常地問,她接過侍者送來的菜單,考慮著這美好的夜晚要吃肉類還是海鮮。

  「還好。」賀俊庭敷衍地答,並且很快地把菜單遞給侍者。「給我龍蝦和蔬菜濃湯,還要一個鵝肝醬。」

  聽到賀俊庭吩咐侍者,以節驚訝地抬起頭。「俊庭,你不是不吃蝦類的嗎?」

  他笑了笑。「人總不能一成不變的是不是?總要嘗試新的事物,食物也是一樣。」

  「有道理!那給我鮮煎羊排好了,我也想嘗試一下不曾吃過的食物!」以節心無城府地說。「如果待會兒羊排太腥,你可要幫我吃喲。」

  戀人間最親密的舉動便是分食對方的食物,只有戀人才有這項特權。

  「恐怕不行。」他淡淡地道。「我感冒了,跟你分著吃東西不好。」

  「你感冒了!」以節睜大眼睛。「怎麼你都沒有告訴我?」

  糟糕!她這個女朋友實在糟糕,居然連男朋友生病了都不知道,連聲慰問都沒給他,都怪她最近實在太忙了。

  「只是小感冒而已,何必大驚小怪。」他不以為意地說。「更何況現在我也好得差不多了,沒有大礙。」

  看著賀俊庭那一臉的淡然,以節好抱歉好抱歉。「真是對不起,俊庭,我這陣子忽略你了。」

  「我知道你是為了工作。」他很理性地回答。

  她吁了口氣,還好他瞭解,她嫣然一笑,保證似地說:「沒關係,等過了這個月,下個月是鬼月,鬼月沒那麼多人結婚,到時候我就有空陪你了,你不是說想去關島嗎?我有朋友在旅行社工作,我讓她幫我們安排行程,你喜歡坐哪家航空公司的飛機,華航還是長榮……」

  「不必了,以節。」她說得興致勃勃,卻一下子被他給打斷。

  她連忙道:「沒關係,我真的有空!」

  戀情是需要灌溉的,她很珍惜他們的這段情,所以她也不希望這段感情枯萎,既是如此,付出她的養分也是值得。

  他看著她,緩緩地說:「可惜我沒空。」

  「不能試試向公司請假嗎?」以節單純地問。

  在她的想法裡,賀俊庭沒空一定是為了公事,她從來沒想過可能會有第二個原因。

  他掩飾性的啜了口餐前酒。「已經請了。」

  「哦!」以節笑了。「我就知道你最喜歡給我驚喜,那我就著手安排旅行行程了,你一定會喜歡關島的,我朋友說的,關島就像世外桃源,還有一大堆購物名店,我們可以多買一些有紀念價值的禮物回來送人……」

  「以節,你聽我說。」他突然打斷了她的話。

  「什麼事?」她不解地望著他,看他一臉嚴肅,她也不由得跟著正經起來。

  「我是要去關島,可是不是跟你去。」

  「不是跟我?」以節愕然地看著他,她揚起彎翹的睫毛。「那麼,你要跟誰去?」

  奇怪,為什麼她會有一種不妙的感覺?好像賀俊庭即將脫口而出的是她無法承受的事。

  「我要跟董聖薇去。」他直截了當地回答。

  「董聖薇是誰?」以節不明白所以然,為什麼今天的賀俊庭這麼古怪,講的都是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我們銀行的業務部副理。」

  以節潤了潤唇。「你跟她——是銀行派你們一同去出公差嗎?」她還沒有會意過來。

  「不是。」賀俊庭突然不耐煩了。「以節,我們是去度蜜月。」

  他不明白自己當初怎麼會對以節一見鍾情,當時覺得她的迷糊很可愛,可是現在他卻覺得她一點都不適合他,更何況追了她那麼久,她始終堅守最後一道防線,搞得他一點意思都沒有。

  「度蜜月……」以節愣愣地交握住桌上的水杯,賀俊庭在說什麼天方夜譚?他要去度蜜月,卻不是跟她?

  換言之,他結婚了,而新娘不是她?這不是電影裡才有的情節嗎?怎麼會活生生地發生在她身上?

  「我三天後結婚,在凱悅擺喜酒,當然也歡迎你來觀禮。」說著,他從公事包裡拿出一張喜帖,毫無愧意地推到以節的面前。

  那艷紅色的喜帖立刻刺傷了以節的心,原以為今夜會是求婚紀念夜的,沒想到他卻給了她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她無法抑止內心那股澎湃的感覺,她激動地問:「為什麼?俊庭,為什麼?我們不是相處得很好嗎?到底哪裡出問題了,我不懂!」

  「你當然不懂。」他冷靜又冷酷地說。「董聖薇懷孕了,我非娶她不可。」

  「懷孕?」這對她又是當頭痛擊,她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你——你跟她——你們——」

  他突然很果斷地說:「是的,我們發生了關係,而她也懷孕了,我必須對她負責任,懂了嗎?」

  「但是,我才是你的女朋友呀!」她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屈辱與憤怒的感覺一點一點在她心中升起,為什麼他要這麼對她?這兩年所累積起來的深厚感情,難道他一點都不珍惜嗎?

  他冷笑。「你也知道你才是我的女朋友嗎?那麼,為什麼我的慾望要別的女人來替我解決?你想過沒有?你慚不慚愧?」

  好幾個夜晚他都想要她想要得發瘋,而她卻怎麼都不肯答應,董聖薇主動來「安慰」他,他不會君子到去拒絕。

  「我——」她張口結舌,根本答不出話來。

  她確實是沒有答應他,可是要與不要,那是她的自由吧,他怎麼可以拿這個當做他另結新歡的理由?

  「沒話可說了吧?」他認為她正在反省、檢討與後悔,於是,他語重心長地說:「以節,不是我不喜歡你,只是你太保守了,這個時代沒有性關係的男女朋友簡直是異類,我不想當那個異類,你懂嗎?」

  她看著他,她不懂!她不是不懂他那下流的思想,而是不懂他為什麼還能那麼大言不慚,如果男女朋友之間一定要有肉體關係,那他乾脆去找個酒家女交往豈不是更乾脆?

  「你混帳!」以節揚起睫毛,她二話不說拿起水杯往賀俊庭頭上潑去,太爽快了,這是她今生截至目前為止最野蠻的行為。

  賀俊庭瞠目結舌地怔在椅子中。「你——」

  他以為她會痛哭流涕,以為她會在他面前心碎得無以復加,然後哭著央求他不要娶別人,並且告訴他,過去那麼不上道都是她的錯,請求他的原諒,並且要求在今夜主動獻身……

  不是應該這樣的嗎?

  怔忡一過,賀俊庭驀然回過神來,一發現週遭的人都在對他議論紛紛、指指點點,他面子掛不住,惱羞成怒地低吼:「黎以節,你太沒有教養了!別怪我不想選擇你!」

  以節咬緊了牙關,眼睛裡幾乎冒出火來,她憋著氣,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傢伙,她真想給他一個大耳光。

  她沒有賞他耳光,但是她拿起他面前的水杯又是一潑,潑完,她一昂首,大聲地說:「再見了,賀俊庭,但願你那位有教養的未婚妻可以忍受得了你的風流與下流!」

  餐廳裡發出大大小小的竊笑聲,以節挺直了背脊,她知道自己沒什麼可笑之處,他們笑的是賀俊庭那只落湯雞。

  於是,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廳!

  夜晚,以節破天荒地流連在PUB裡沒有回家,她的心已經被賀俊庭那個混帳東西傷得七零八落,除了酒精,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挽救她瀕臨瓦解的尊嚴。

  兩年的感情落得如此下場,她該說自己單純還是愚蠢?其實她早該看清賀俊庭的真面目,為何又一再沉醉於他編織的夢幻之中?

  「小姐,你喝得太多了。」酒保勸道,在PUB多年,他們可以輕易地分辨出會喝以及不會喝的客人,而以節顯然屬於後者。

  「哈,我不但要繼續喝,還要請前後左右的這些人都喝一杯!」以節笑靨染頰,醉意盎然地說。

  「我不喝女人請的酒。」

  驀地,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入了以節耳裡,她挑了挑眉,對那聲音的發源地看過去。

  然後,她看見了左邊吧台高腳椅上的一個男人正冷冷地睨視她。

  「為什麼不喝女人請的酒?」以節揚揚眉梢,半瞇著眼睛問。

  她幾乎要吹口哨了,她雖然醉眼迷,但也看得清楚,坐在她左邊的那個男人長得不賴,他高大英挺,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冷酷的味道,活像從黑社會裡跑出來的人物似的。

  「我不需要給你理由。」喝得八分醉的黑灼更冷絕地答。

  今天他已經夠煩的了,下午黑燃親自上門到他宅邸找他,黑燃邀請他去參加兒子的滿月酒,這舉動著實令他五味雜陳。

  黑燃曾經是他的好夥伴、好兄弟,他們並肩作戰打擊過無數幫派,也獲得無數崇拜的掌聲。

  然而最後,黑燃卻叛盟棄他而去了,這件事至今仍然令他無法接受,而黑燃現在居然又被一個家庭給困住,他真不明白黑燃為什麼還可以甘之如飴?

  一無所有的人也可以那麼快樂嗎?那個姓研的女人真那麼值得黑燃犧牲?他想不通,他永遠都想不通。

  「不行!你這樣說太看不起女人了!」以節忽然拿起自己的酒杯走過去,一屁股坐在黑灼旁邊,很無厘頭的盯著他看。

  其實她已醉了,醉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能這麼死撐著沒倒下,全憑著晚上在賀俊庭那裡受的一肚子烏煙瘴氣沒發洩出來。

  黑灼瞪著她。「我就是看不起女人,如何?不行嗎?」這女人好煩,哪裡冒出來的?

  「不行!」以節挑挑眉毛,太過分了,這男人八成也跟賀俊庭一樣沒心沒肝,專傷女人的心,於是她依樣畫葫蘆,伸手想拿他的酒杯潑他。

  所有看不起女人的男人都應該得到教訓,她要這個男人知道,天下的女人不是好惹的!

  「走開!」黑灼撥開她的手,她居然伸手要來搶他的酒杯,離譜!

  酒保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灼少爺,要不要我——」

  他真不敢相信有女人敢去招惹黑灼,黑灼是黑蠍盟裡出了名的冷血動物,他從不碰女人,他的字典裡似乎也沒有「生理需要」這四個字,女人對他來說,根本連洩慾的基本功能都不存在。

  在這裡,他看過太多女人對黑灼投懷送抱,可惜每一個都無功而返,黑灼對女人似乎早已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他已經是「百女不侵」了。

  「不必!」黑灼撇撇唇冷銳地說。

  要教訓女人他還會,不必勞煩別人,況且這女人也沒重要到需要他驅離她的境界。

  「沒錯,你走開……」以節跟著附和。

  酒保識趣的閉嘴了,這家PUB是黑灼的,大老闆說話,他當然沒有懷疑的餘地,至於那位迷迷糊糊、醉醺醺的小姐嘛,就讓她自求多福了。

  黑灼沉著臉站了起來,他頎長的身影離開了吧台邊,懶得與那陌生女子糾纏。

  他不容許任何女人試圖闖入他的生活,絕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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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6 02:59:22 |只看該作者
第03節


  黑灼將他的藍色法拉利駛出「黑蠍酒吧」的停車場,原本晚上想好好大醉一場的,誰知道遇上個不識趣的女人打擾了他的酒興,現在他不想喝了,寧願回家睡大覺。

  車子緩緩行駛於深夜的台北馬路上,他沒有開快車的嗜好,命只有一條,他自小已經沒有了家人,看著褚黑蠍的臉色長大,他很懂得惜命,絕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耍帥。

  驀地,前方一名跳躍著往前獨行的悠閒女郎令他挑起了眉宇。

  是在PUB裡大放厥詞的那個女人,她左手提著高跟鞋,右手拉著長裙擺,像跳格子那般的一跳一跳往前走,嘴裡還吹著口哨哼著歌。

  她知不知道她自己在幹什麼?現在是午夜兩點四十分,路上莫名其妙的色狼多得很,她是唯恐人家不來非禮她嗎?

  穿得那麼暴露,前露後露的,如果她是名門淑女,那麼這副打扮是很適合參加晚宴,可是她怎麼看就怎麼不像大家閨秀,她這樣遊蕩,只會令登徒子覺得她是自動送上門來的肥羊!

  不知道怎麼搞的,黑灼的車居然在開到她身邊時突然熄了火。

  「Shit!」黑灼沒好氣地詛咒。

  今天是什麼倒霉日?先有黑燃找上門來,現在車子又熄火,他真懷疑自己沾上什麼瘟神了。

  以節在黑灼的車戛然停止時,對駕駛座裡的他揚了揚睫毛。

  「噢,謝謝,我正好需要一輛計程車……」她醉態可掬地說,說完便自動自發地打開後車門爬上去,一下子倒在椅背上。

  現在的她,腦袋一片迷,她什麼都不想多想,不想回家,也不想去任何地方,她只想睡一覺,休息休息。

  黑灼轉過頭瞪著後座裡躺得正舒服的她。「喂!你!起來!我的車不是計程車!」

  媽的!這是法拉利耶,居然被當成計程車,這女的視力有問題。

  「是嗎?不是計程車?那你幹麼停下來?」以節笑著,她繼續躺著,理都不理他的暴怒,一點要起來的意思也沒有。

  「我也想知道我的車為什麼會見鬼的停下來!」黑灼煩躁地撇撇唇,適才在酒吧裡喝入肚裡的酒精令他燥熱,而後面那個不速之客則令他不悅。

  「那你就載我回家呀!」以節牛頭不對馬嘴地答,邊笑邊瞇上了眼睛,困了,想睡了。

  黑灼嗤之以鼻。「莫名其妙!我幹麼要載你回家?你算什麼東西?我警告你,快點給我滾下車,否則……」

  他瞪著她住了口,突然之間他覺得自己像個白癡,因為她居然已經睡著了,還發出微微的鼾聲,睡得可香了。

  「你這女人,起來!」他對她吼。

  以節睡得香甜,酒精幫助了她加速入眠,夢裡的她正在一片美麗的紫色薰衣花海裡奔跑,快活得很,她才不要醒來呢!

  黑灼瞪著她,他簡直快氣瘋了,他的車居然被一個他生平最厭惡的生物給賴上了,他想殺人!

  「喂!起來!你這個女人起來!」黑灼死命的叫著熟睡中的以節,但沒有用,她睡熟了就是睡熟了,無論怎麼叫,她還是一樣繼續的睡。

  「該死的女人!」黑灼咬牙切齒地下了車,他踢了下車門出氣,嘴裡不忘繼續詛咒著。「該死!一千個該死!」

  他繞到車頭打開引擎蓋,檢查了幾個零件,接著從車裡拿出十字起子來,很快地動手修起車子。

  修車對男人來說,幾乎是本能,沒多久,黑灼將引擎蓋闔上,他有把握車子一定可以發動。

  上了車,看見後座裡睡得爛熟的以節,他不禁又蹙起了眉心。

  重新發動車子,美麗的車身漫無目的地在台北市的街頭閒晃。他不會將車子開回家,他可不想他的房子被女人給污染。

  夜深了,凌晨四點半,他實在困得要死,心一橫,他將車子開進了一家汽車賓館。

  「謝謝,您的房間是左轉直走四一一。」接待小姐那曖昧的神情叫黑灼不悅極了。

  他知道那些小姐在想些什麼,載著一名睡得爛熟的女人進賓館,她們以為他迷姦了她嗎?哼,她還不夠格呢!

  當鐵門下降關閉,黑灼將以節給抱出車廂,他準備把她丟在賓館裡,她自己總會醒來,否則也總有清潔人員會發現她的。

  「媽的!」心不甘情不願地抱起以節,黑灼一邊詛咒著,他生平沒抱過女人,沒想到頭一次破戒是在這種情況下。

  插入磁卡,用腳踢開房門,黑灼將以節丟在床鋪上,他正慶幸自己可以脫身之際,她突然死命地摟住他不放。

  「不要走!俊庭!」以節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不由分說地摟住眼前的黑衣男子。

  黑灼推開她。「見鬼的俊庭!我不是俊庭!」

  「你不是……」她微揚起秀眉,軟弱驀地向她襲來,她驟然認清了眼前的人。

  沒錯,他不是賀俊庭,賀俊庭不喜歡穿黑衣,他總是西裝革履,偏愛歐洲的品牌。

  「放開手!」黑灼撥開她的手,見鬼的女人,知道認錯人了還不放手。

  以節迷惘地看著他,她的酒還沒真正醒過來,胃正翻攪得難受。「你不是賀俊庭,那你是誰?」

  「你管我是誰!」他吼,嗦!

  她看著他那張兇惡的臉,他臉上那道小小的刀疤喚起了她的記憶。

  她不確定地看著他。「這刀疤——你是——」

  她的記憶中好像有這個人,可是她又不確定她在哪裡見過他。

  「不准你提刀疤!」他暴跳如雷,按著她的雙肩搖晃。

  他搖得她好疼,她疼得皺起了眉心,他的失控教她完全想起來了。「你是那天那個『新郎』?」

  隨著她的指認,黑灼也認出了她,他揚起一道剛厲的眉,他想起這個女人是誰了,她就是那天膽敢叫人在他疤上上妝的女人,這個僅有「兩面之緣」的女人卻總能惹怒他,看來他們挺犯衝!

  「消失!你立刻在我面前消失!」他弧度優美的唇線傲然地命令她。

  以節並沒有被他的怒氣嚇到,她知道他討厭她,但那又何妨?反正連賀俊庭都拋棄她了,她不在乎再多被一個男人嫌惡。

  「你想做愛嗎?我可以奉陪。」她輕描淡寫地邀請他。

  他一愣,她在說什麼?這夜遊女神邀他做愛?

  「我說,你想做愛嗎?」以節重複問了一次。

  這處女之身保持了二十五年,她厭了、倦了,她決定在今夜將自己的貞操給奉獻出去。

  賀俊庭會後悔的,現在,她寧可獻身給一個陌生男人,甚至是一個很討厭她的陌生男人,也不願獻身給賀俊庭。

  就算她在糟蹋自己吧,她認了。

  「神經病!」他罵道,今夜他真是倒霉透頂,原以為只是遇上一個酒醉的女人,沒想到她還是個瘋子!隨便邀人做愛,她隨便,他可沒那麼隨便。

  「難道你不想?」她鎮定地問他,並且藉著酒意,在他面前緩緩將衣物褪下,到最後,她身上僅餘貼身衣物而已。

  她對自己的身材還頗有自信,雖然她的胸圍不是波霸級的,不過要讓男人血脈賁張她還做得到。

  「我是不想。」他沒好氣地看著她。「穿上你的衣服快走,我不只對你沒有興趣,我對任何女人都沒有興趣。」

  她潤潤唇,抬眼看他,很惡毒地說:「我知道了,你不是不想,你是不能。」

  「你說什麼!」他挑了挑眉,她居然敢侮辱他?

  以節的心臟怦怦地跳,他的眼光像要殺人,她知道自己已經惹怒他了,他或許真的會殺了她。

  以節佯裝鎮靜。「我說你不行——」

  他的眸光冷冽,她的聲音已有些退卻。

  她的話語令黑灼想起了另一張紅唇,那曾經說懷了他孩子的女人,而後又背棄、背叛他的女人……

  「住口!」他狂焰怒起,一手抓住她的手腕。

  她那白晰動人的胴體驀地勾起他的慾望,她該死的膽敢挑釁他的忍耐極限,這三年來他完全禁慾禁女色,但這不代表著他沒有慾望!

  如果她那麼想要又那麼下賤,那麼他也可以奉陪,反正女人就是廉價的動物,他沒必要對她們仁慈。

  思及此,他目露凶光,伸手「唰」地撕開以節的粉色胸罩,她豐滿尖挺的雙峰霎時躍然於他眼前。

  「啊!」以節急急地護住前胸,適才壯士斷腕想獻身的決心,此刻卻打退堂鼓了。

  哎哎,她太天真也太不理智了,她怎麼可能對著一個陌生人獻身呢?這太可怕了,就算她被交往兩年的男朋友拋棄了也沒必要如此作踐自己呀!她還有美好的人生,如果她將來遇到了與她相知相愛的人,她要如何跟她未來的另一半解釋她的「失貞」呢?

  黑灼不理會她的喊叫,矯捷地跨開雙腿壓住她,她的雙手被他拉舉過頭,渾身上下只餘一件娟秀的粉色蕾絲內褲。

  「你放手!放手!」以節叫著、扭著身子反抗,恐懼感排山倒海地對她襲來,今夜她能全身而退嗎?

  「後悔了嗎?」他笑了。

  看女人痛苦是他最大的快樂,如果她的表情不是那麼恐懼,那麼他或許會饒了她,可是看她害怕,他就捨不得錯過這齣好戲了。

  「救命啊!不要碰我!」她放聲大喊,這禽獸,他居然對她——對她——

  淚水在她眼眶中打轉,她的身體從沒有讓男人看過、摸過,現在竟被一個陌生人這樣蹂躪,她恨自己為什麼要一時衝動說出要與他做愛的話,如果他真的要了她,那她——

  哦,老天,她不敢想像!

  「這裡是汽車賓館,你想,會有人來救你嗎?」他笑得冷靜。「聽到的人,只會以為你在矯情罷了。」

  「你——你好下流!」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控訴他,這場混亂是她自己造成的,要怪,只能怪她自己。

  黑灼扯掉她的內褲,他體內的需要已如火焚。「謝謝你的讚美,如果害怕的話,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男人,我不介意的。」

  女人呀女人,明明就是她邀請他的,現在卻反過來說她下流,真是可笑,可笑極了。

  他的話令她想到了賀俊庭。

  她沒好氣地瞪著他。「我沒有男人。」

  黑灼怪笑一聲。「難道你是處女?」

  不可能的,沒有這麼放蕩的處女,如果她是處女,哈,那麼他就是世紀末處男了。

  「我就是處女。」她惱怒地道。

  就讓她自暴自棄這一晚吧,她不是已經不想再背負處女的包袱了嗎?又何必在乎佔有她的男人是誰?

  黑灼在她思緒渺茫間牢牢地抱住她的身軀,

  「不!不要!」她本能的推拒著他堅硬的身軀,這陌生的感覺教她害怕,她知道她正在與一名男子結合,多怪異呀!

  他貪婪地一次次對她進攻,他的黑眸燃著熊熊的慾火,那一波波暈眩的快感攫住了他,現在他已經不能放開她了。

  倏然間,她有股不可思議的快感,歡愉——這兩個字竟是她此刻唯一的感覺。

  她閉上了眼睛,賀俊庭被她趕出了腦海,她想抵擋那一陣陣痙攣的高潮,可是每一個細胞卻又那麼輕易地接受了他的侵入,以節突然覺得自己也不是什麼貞烈的女子。

  不是貞烈的女子——這不是很好嗎?反正她已經沒有男朋友,又為誰守貞呢?

  儘管已經許久不碰女人了,黑灼不得不承認,他身下的女人確實長得很美,也很引人注目。

  她那雙明眸令她相當耀眼,清麗的面龐細緻動人,膚色則是健康的,她的身材勻稱高挑,擁有強烈的時尚風格。

  他點起一根煙抽著,以節則驀然紅了臉,經過剛才那一番猛烈的衝刺,她的酒醒了,人也清醒了,她拉起被單蓋在身上,怎麼樣都難以回想她和身旁的男子怎麼會發生那麼親密的關係。

  「喂,你——」她在斟酌著怎麼開口。

  「我叫黑灼。」有名有姓,他不喜歡人家叫他「喂」。

  「好吧,黑灼。」她看著他,緩緩的,盡量心平氣和地說:「你不會將剛剛發生的事告訴別人,對嗎?」

  「你以為我那麼無聊?或者,你是什麼知名人物,說出來怕人報導嗎?」他冷淡地瞥了她一眼,那冷然的眼光就像他們不曾發生肉體關係似的。

  「那最好。」她僵硬地起身下床,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動手收拾起散在地毯上的衣物,走進浴室。

  該死!她對他刺蝟般的言語真是反感極了,好一個自大狂妄的男人,他以為他是誰?

  哼哼,她只是剛好、碰巧不想再當個處女,所以對他獻身罷了,他真以為他自己有那麼大的魅力,召來她主動獻身嗎?

  以節用力地沖澡,洗了一遍又一遍,沐浴乳的香味在浴室裡散了開來,她仔仔細細地洗淨全身,她身上不要留著黑灼的氣味。

  在第五遍沖淨身子後,以節站在華麗的盥洗台前,她用手盛起冷水撥向自己的臉,她在試圖讓自己清醒起來,準備迎戰外頭那只冷酷的捷豹。

  深吸一口氣,她打開浴室的門,清了清喉嚨,高高在上地抬起下巴。

  她正準備告訴黑灼她要離開,可是令她錯愕的是,房裡已經空無一人,他竟比她早走一步。

  以節鬆了口氣,她虛弱地以大字型躺到床上去。

  還好他先走了,否則她還真不曉得要如何應付他,和一個與她發生關係的陌生男子要談什麼呢,那種感覺真教她彆扭極了。

  適才她的驕傲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事實上她還真怕他會食髓知味,押著她再來一次。

  看著天花板,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

  今夜就當是噩夢一場吧,沒那麼巧的事了,她再也不會再遇到黑灼,她會永遠忘記他的名字。

  誰說女人對自己的第一個男人總是難以忘懷,她是注定推翻這個定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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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節


  澳洲·海曼島

  這座位於大堡礁聖靈群島最北方的小島,是華貴與尊榮的表徵,許多知名的國際巨星都選擇這裡當做度假場所。在這裡,見到豪門巨紳或名媛淑女都毫不稀奇,因為這座私密的首選度假島嶼是上流社會人士才有資格來的地方。

  夕陽西下的黃昏,以節慵懶地踩在溫溫的沙灘上散步,她慢慢地晃過一整片椰林樹,時間像是停止了,這世界像只剩下她一人。

  她從沒想過會有這樣一個精緻幽靜的地方,這裡像天堂似的,再待下去,恐怕她回去就無法適應台北的髒空氣和破交通了。

  說起來她會來到這個度假島嶼,全要感謝她的老闆洪蕾,要不是洪蕾從小萱口中得知她被賀俊庭給拋棄了,心情正處於極度低劣之中,她也不會那麼好運氣在八名攝影師中雀屏中選,陪那對名氣響叮的新人來這裡拍婚紗照。

  這次她負責的新人是一對影壇知名的俊男美女,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兩個各自擁有廣大影迷的超級偶像突然決定閃電結婚,挑中「世紀」為他們拍攝婚紗照,並且全額負擔攝影師的費用,大費周章的來到海曼島拍攝。

  以節知道名人總會有點特別要求,這對新人大概是不希望被打擾,所以才挑選了台灣遊客幾乎等於零的海曼島來拍照,而以節也樂得偷得浮生半日閒,陪他們做這為期六天的拍照之旅。

  照片幾乎已經拍得差不多了,而一早,那對俊男美女便愉快地享受私密的兩人世界去了,剩下以節一個人。不過她不覺得無聊,這裡簡直像座寶藏山,有挖不盡的寶,她利用了這僅剩的一天到處走走逛逛,細細品味蔚藍海水的絕美,還拍了不少景致特殊的照片。

  「黎小姐!」適巧穿過椰林的服務人員親切地對她微笑問候,幾天來她已經在度假村小有知名度了,大家都知道有位直長髮的東方女攝影師,總是背著相機到處拍照。

  「晚安。」以節也笑著回應。

  她喜歡這裡的服務人員,他們都好像已經把海曼島當成自己的家了,她聽說這裡的服務人員與房間總數是一比一的量,每個來這裡度假的遊客都可以享受到最周全的照顧,而熱愛海曼島更是這些服務人員的共通特色。

  服務人員微笑提醒道:「您該去用晚餐了,今天的法國餐廳有剛剛空運過來最新鮮的鮭魚,您可以試一試。」

  經服務人員提醒,以節這才感到肚子真的餓了。

  本來嘛,一早她只喝了杯濃咖啡就出來,中午則在臨海的CoffeeHouse隨便吃了個三明治,不餓才怪哩!

  揮別了服務人員,以節快步往餐廳的方向走去,其實她不太知道方向,只憑感覺概略的抓了個方位。

  驀然地,她發現自己迷路了,她不知道自己晃到了哪裡,而眼前這些優雅的獨棟套房肯定不會是餐廳的所在。

  她知道度假村裡的客房分為東、西翼的精緻客房,東翼還有熱帶花園景觀套房、海灘獨棟套房,最尊貴的則是東翼的閣樓套房。

  看樣子,她顯然是身處於東翼的閣樓套房區,那蓋在頂樓的高級閣樓想來是極有錢的人家才住得起的地方。不過,參觀參觀總是可以吧,反正參觀又不要錢,都已經來到這裡了,不看白不看。

  以節早忘了飢餓,她興致勃勃地往閣樓而去,如果有空房的話,她還可以拍幾張照片回去給同事欣賞,順便建議她老闆洪蕾下回帶員工來這裡旅行,雖然她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不過說說夢話總行吧。

  四週一片安靜,看來大家都享用晚餐去了,閣樓套房裡,只有一間是敞開著門,海風輕飄,房門也隨之輕輕晃動。

  「太好了!」以節興奮昂揚地朝空房走去,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有空房,她可以實現拍照的願望嘍!

  以節輕輕推開房門,大床上,白色被單整整齊齊地鋪著,環顧四周,她不由得讚歎一聲。

  「真是優雅!」以節見獵心喜,立刻拿起相機連拍六張,每張的角度都不同,依她拍照的技巧,大概可以寄給旅遊雜誌賺點外快……

  「房子優雅,你的行為卻不怎麼高明。」

  一個冷冷淡淡的聲音傳入以節耳中,她立刻嚇得鬆手,一抬眼,見到坐在籐椅中冷然對她的發話者,她更是驚嚇得無以復加。

  黑灼!她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的男人!

  以節吞了口口水,本能地倒退兩步。

  「你——你想做什麼?」他只圍了條浴巾在腰際,這頭色狼,莫非他專程跑來這裡又想對她施暴?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黑灼站了起來,高大的他朝以節走近。「你隨便出現在我的房間有什麼企圖?」

  他受日本「合劍流」之邀來海曼島度假兼談生意,合劍流與黑蠍盟素來友好。說明是度假成分居多,因此他沒多帶隨從,除了一把槍之外,連高天拓都被他給留在台灣處理幫務。

  一時之間,以節怔住了。

  上回在汽車賓館裡,一陣忙亂之中沒能將他看清楚,今日再見,他居然見鬼的有股邪俊的魅惑力。

  他昂藏的身軀高大挺拔,陽剛的線條顯示在他鍛煉過的健勁的肌理上,他的體魄則是健康迷人的古銅色。

  以節眉頭一皺。

  俊美——她是哪根筋不對勁了?居然會欣賞起他的容貌、身材來?

  其實,嚴格說來,他沒有雙眼皮,只是一雙眼睛顯得夠深邃罷了;他的鼻子也長得不夠俊秀,一管高鼻又挺又招搖,再說,他臉上還有疤痕呢,嘴也太大、太有陽剛味了些,像隨時會把人吞了似的。

  想到這裡,以節的臉驀然一紅,紅到了耳根子。

  那張大嘴確實曾把人吞了,他把她給吞了,她還清楚記得他的熱唇在她雙峰上游移的溫度,那溫度足以將她迷暈,燙壞她。

  「回答我的話。」他捏住她的下巴,這女孩三番兩次出現在他身邊,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回答……回答什麼?」輕揚睫毛,以節迷亂地張望著黑灼,她被他的身材給迷得甚至忘了剛剛他問了什麼。

  他撇撇唇,再質問一遍道:「你為什麼會在我的房間裡?」

  搞什麼鬼?她聾了嗎?一個問題要他問兩次。

  適才他在洗澡,一出來就看見她拿個相機在他房裡猛拍,她究竟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他完全不知道。

  她朝他露出一臉心虛的表情。「我——我迷路了。」

  她知道這不是個好理由,可是事到如今,她最好據實以告。

  可是,為什麼她會那麼倒霉呢?迷路也會迷到黑灼的房間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緣分?

  呸!什麼見鬼的緣分!她才不要跟他有什麼緣分哩!

  「迷路?」他研判性的看著她,這理由未免太敷衍、太牽強,她以為他會相信她信口胡謅的話嗎?

  「對!迷路。」她肯定地點點頭。

  他盯著她,語氣裡滲進了警告的成分道:「你不覺得你應該找個好一點的理由嗎?」

  她也不客氣地瞪著他,既不滿也沒好氣地說:「姓黑的,拜託你別懷疑了好嗎?你沒那麼可口,再說,你知道這裡是澳洲,我也沒那麼無聊,專程跟著你到這裡來偷窺你的房間……」

  「趴下!」

  黑灼突然衝向她,將她壓倒。

  須臾間,一顆子彈射穿窗子,碎玻璃在瞬間散了一地。

  「啊!」以節失聲尖叫,這像動作電影裡的情節還是活生生第一次出現在她的生活之中,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對方立即又追加了幾發,直至一大面玻璃窗被擊得慘不忍睹,整片窗子的玻璃幾乎全碎了。

  「走!」黑灼沉著地道。

  在以節慌亂不知所措之時,黑灼已經迅速地套上了衣褲,他拉起她的手,旋風般的從另一扇門出去。

  以節挑了挑眉。「走去哪裡?」她才不要跟他走哩。

  他黑如子夜的雙眼瞪了她一眼。「難道你想留在這裡被打成蜂窩?」

  「不想!」她立即搖頭。

  「那你還不走?」

  他撇下話,率先大步走出去。

  以節氣呼呼地瞪著他的背影,她可不想客死異鄉;再說,這個男人這麼可惡又下流,她也不想死在他的房中,到時傳出什麼難聽的緋聞,那她黎以節的一世英明就毀了。

  眼看著黑灼已經步出房門,以節一咬牙,跟了上去。

  黑灼拉著以節經過溫水游泳池,再走過椰林夾道的小徑來到西翼套房區,他對路徑熟悉得就像是自家後院似的,不禁令以節大大好奇起來,他是不是常跑這裡來度假,否則怎麼對這裡這麼熟?

  「可以了吧?我們有必要跑那麼遠嗎?」她實在跑不動了,肚子又餓,況且她也認為,這裡是法治社會,難道那些開槍的人真的會跟來這裡行兇不成?

  黑灼總算停下了腳步,他不屑地看著她,鄙夷地問道:「你平常很少運動?」

  女人都是如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以節微愣。「什麼?」她不明白他幹麼突然問這個問題,現在討論運動方面的話題不會太……太悠閒了點嗎?

  他輕笑一聲,雙手抱胸,毫不留情地說:「你平時就是根本不運動,所以現在才會感覺累,你不覺得你自己很沒用嗎?」

  「我沒用?」以節的聲音提高了起來。

  這傢伙太過分了吧?她只不過是餓虛了跑不動而已,他居然說她沒用?那他自己又多有用?如果他有用的話,那為什麼他剛剛不留在東翼那裡阻擋槍林彈雨,要急忙帶著她跑呢?

  他更加刻薄地道:「別以為女人扮嬌弱就會獲得男人的同情,若要獲得男人的尊重,你們女人就要自愛點。」

  以節簡直難以置信,他竟會說出那番話來,她翻了翻白眼,哼了哼。「算了,我懶得跟你說,我要走了,要逃你自己去逃吧。」

  看來他是個十足的沙豬主義者,再跟他相處下去,難保她不會被他給氣死,她還想多活幾年哩,還是少給自己找氣受為妙。

  「你去哪裡?」聞言,他瞬間蹙起眉心問她。

  「當然是去吃飯,然後回我自己房間去睡覺呀!」她答得一派理所當然。

  他冷冷地說:「你出現在我房中,接著與我一起逃走,你已經被他們盯上了,你以為你還可以安然無恙地離開這個島嗎?」

  她睜大眼睛,他的口氣像在恐嚇她。「他們?你說的『他們』是誰?」怎麼聽起來好像黑社會的感覺。

  他挑挑眉。「我怎麼知道?」

  他當然不知道對他房間開槍的是什麼人,如果知道,他黑灼還容得了他們如此囂張!

  「不知道?」以節又陡然提高了聲音,她忿忿地指控。「你不知道,那你幹麼這樣恐嚇我?」

  他冷然地看了她一眼。「女人,情緒不要那麼容易激動,如果想保命的話,你最好跟著我走,只有我可以讓你安然回到台灣。」

  她哼了一聲,又哼一聲。

  好狂妄的口氣,他以為他是誰?海曼島教父嗎?

  可是事到如今,她根本就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在這島上她無親無故的,總不能叫她去向那對新人求援吧,人家是明星,如果她闖入一名男子房中而後又被追狙之事經由那對明星新人的口讓媒體傳了出去,那「世紀婚紗」的名譽不就毀了一半了嗎?洪蕾可是會宰了她的!

  她猶豫地問:「我跟著你,你保證你會帶我回台灣?」這傢伙看起來太不可靠了,她總要問清楚才是。

  他淡漠地睨她一眼。「難道你很值錢嗎?可以在這裡賣?」

  她在他房中時曾說過他沒那麼可口,他現在只是小小回敬她一下罷了。

  以節又再度被他氣得七竅生煙。「我是不值錢,那麼請問,你這位很有辦法的先生,我什麼時候可以坐下來好好吃頓飯?我已經餓死了!」

  他撇撇唇。「現在。」

  「現在?」她滿心疑竇地打了個問號,他們不是在上演「落難逃命記」嗎?怎麼個吃法?

  當以節坐在這幢優美的木造屋子裡享用美食時,她還不敢相信自己那麼快就可以從逃難的地獄升到美麗的天堂。

  「喂,你到底是誰?這間房子該不會是你的吧?」以節胡亂猴急地把佳餚送進嘴裡,一邊含糊不清地問。

  剛才,黑灼左彎右拐的帶她來到這幢木造屋子,只見他氣定神閒地帶她到廚房,冰箱裡有許多只要加熱就可以吃的食物。

  「我說過,我叫黑灼。」他不喜歡沒有稱謂,那使他感覺自己像是無所歸依的人。

  「好吧,黑灼,你到底是誰?」她沒怎麼堅持又問了一遍,一邊大口大口的喝著香濃的奶油香菇鮑魚湯。

  現在她已經抓到竅門了,其實跟他相處也不怎麼難嘛,就是只要別把他的自大放在眼裡就行了。

  哈,簡言之,就是比他還自大就對了!

  坐在對面的他點起一根煙,緩緩地道:「我是黑蠍盟未來的繼承人。」

  這也是他所痛恨的,他並不想做黑蠍盟未來的繼承人,若不是黑熾與黑燃先後叛盟,原本他可以有很自在的生活,也可以有兩個很好的兄弟,然而現在一切都改變了。

  她蹙眉想了想。

  黑蠍盟——

  哦,對,阿JO他們告訴過她,這個黑灼是黑蠍盟的人,只不過她個人對這個盟並不是很瞭解就是。

  她在「百忙」中抬頭看了他一眼。「你是繼承人,那你的工作一定很忙嘍?」

  她釋懷了,他是繼承人,那麼黑蠍盟就是一個公司,他是一個公司的繼承人,那他想必很有錢,難怪可以帶她在這裡吃香的喝辣的,那麼方便。

  「不關你的事。」他懶得跟她解釋黑蠍盟,之所以帶著她走,完全是因為她莫名其妙的剛好出現在他房中,否則他是不會帶著一個累贅的,尤其這個累贅還是個雌性動物。

  「好吧,當我沒問過,反正你的事也沒什麼好知道的,總之是『無聊』兩字。」她聳聳眉,不跟他計較,反正她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你的話太多了。」他不悅地說。

  「最後一句了,說完我保證不再開口。」她指指他的手機。「可以借我打通電話通知我的客戶嗎?我們明天要一起回台灣,我突然不見了,他們一定會報警。」

  他點點頭,將電話交給她。「找個好點的理由,我不希望槍擊的事傳出去。」

  他需要點時間好好思考這件事情,如果事情傳出去,驚動警方就不好了,畢竟他是黑道中人,還是少沾白道為妙,況且他義父也不會樂見他弄出事情來的。

  她不以為然地揚揚眉,嘀咕道:「你當我傻瓜嗎?我們『世紀婚紗』赫赫有名,我們的名譽也很重要,我當然也不希望外界對我們有什麼誤解……」

  他彈彈煙灰。「你又多話了。」

  「喂,黑灼。」她拿著電話撥號,撥著撥著,突然抬眼看他。

  他不耐煩全掛在臉上了。「又有什麼事?」

  他從沒試過在同一個晚上和女人講這麼多話,這感覺還真煩,他真難以想像黑熾和黑燃怎麼可以和女人共同生活,還製造小孩,太匪夷所思了。

  「你的電話沒電了,撥不出去。」以節把那支形同道具的電話丟還給他,一臉的無可奈何。

  黑灼皺起眉宇。

  電話沒電?換句話說,他們現在沒有任何方法可以和外界聯絡,因為這間房子裡沒有電話。

  但是,他們現在萬萬不能走出這間屋子,他肯定海曼島上已經佈滿了合劍流的人,他不知道他們為何要致他於死地。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若他現在現身,非死即傷。

  這次來海曼島是合劍流邀請他來的,照理說,合劍流沒理由對他不利,如果他沒從海曼島回到台灣,他義父遲早會挑上合劍流,合劍流有那麼愚蠢嗎?

  但,若不是合劍流狙擊他,又會是誰呢?

  幸而這間屋子還算隱密,他們一時半刻還找不到這裡來,他還有時間可以思索對策。

  這間木造房子是他來海曼島的第一天就一眼相中買下來的,他義父褚黑蠍曾說過,想買一處隱蔽的度假場所,他見這裡適合,因此代他義父買下,這幾天他偶爾會過來這裡休息,因此備有熱食,沒想到現在反而幫了他這麼大的忙,這可是當初所始料未及的。

  「現在怎麼辦?」以節問他,她有不好的預感,這個黑灼會是她生命的瘟神,遇上他,她就倒楣。

  「明天再說。」他敷衍地回答她。

  他從不以為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倒他,再說以他自小被調教出來的一身本領,就算赤手空拳,他也有把握可以走出海曼島,只不過帶著個女人多點麻煩罷了。

  以節譴責似的皺眉。「你那是什麼眼神?」

  剛才突然給她抓到他掃看她的樣子有點鄙視,想也知道這條沙豬又在心裡貶低她了。

  事到如今還能怪誰?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幹麼沒事無聊迷了路會走到他的房間裡去,招惹這場飛來橫禍。

  「你吃完了吧?」他一點笑容都沒有,文不對題地問她。

  以節不明所以,她很率直地點了點頭。「吃完了啊!」真難得呵,這自大狂也會關心她。

  他輕輕地眄了她一眼。「吃好了就到後頭去睡,別在這裡礙眼。」

  「你——」她為之氣結,他當她是什麼呀?阿貓阿狗嗎?叫她吃飽了就睡,他們現在是同舟共濟……哦,不,是同坐一條船,她也有權利關心她自己的安危死活吧!

  他淡淡地應聲道:「你放心好了,我黑灼說得出就做得到,我會帶你平安地離開這裡,現在你可以去後頭了,我不習慣對著女人太久。」

  以節氣呼呼地起身。「但願如此,別忘記你自己說過的話!」

  在他面前真的很沒有尊嚴,她打賭不會有女孩子願意跟他生活一輩子,跟這種人生活,一輩子都嫌太長了。

  算了,反正吃飽了,今夜她就什麼都別想了,好好睡一覺再說。那傢伙雖然保證會讓她安全地回到台灣,她也不能盡信他所言,她必須養精蓄銳,搞不好到頭來她還是得靠自己才能離開這裡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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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6 02:59:59 |只看該作者
第05節


  身子乍然失去被窩的溫暖倚偎,以節在第一時間便風馳電掣般的倏然坐起,渾身寒毛豎到了最高點。

  「你幹什麼?」她戒備地瞪著站在床沿的黑灼。

  下流!她就怕他會對她不軌,所以一晚上睡不好覺,沒想到她的預感真的實現了,這匹色狼果然按捺不住要對她出手了!

  「你睡夠了吧?」他撇撇唇,沒見過這麼貪睡的女人,原想等她自動睡醒再出發的,誰知道她一睡就像不會醒似的,太離譜了。

  她眉一挑。「幹麼?」

  這傢伙的「色心」她又不是沒見識過,看他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總不可能是好心的要叫她起來吃早點吧?!

  「你再不爬起來,別怪我丟下你一個人。」他不客氣地說。

  她愕然的一抬頭。「什麼意思?」

  他皺了皺眉。「別告訴我你忘了我們現在是什麼處境。」

  這女人有沒有神經?他們正被人狙擊追殺,她好像全忘了,一臉只擔心他會非禮她的樣子,真是輕重不分。

  以節陡然放大瞳孔,媽呀!她驚跳起來,昨夜的一切全回到她腦海來了,她總算想起玻璃被槍擊碎、那恐怖的一幕。

  「那些人——那些人追來了嗎?」她結結巴巴地問,一邊對門口探頭探腦的張望著。

  他嗤之以鼻地哼笑。「若追來了,你還可以這麼安穩地在這裡廢話嗎?」

  聽到他滿含挪揄的口氣,她揚了揚眉,也不怎麼友善地說:「我只是睡得稍微晚了一點,你有必要這麼刻薄嗎?再說這裡又沒鬧鐘,我怎麼知道什麼時候要起床,你這個人還真是不通情理。」

  其實就算有鬧鐘她也未必起得了床,平時不上班的日子,她通常都是高興睡到幾點起來就幾點起來;如果要上班,那就必定是小萱打電話叫她起床,她根本從來不曾自己自動自發地起床過。

  他轉身走向房門,聲音銳利地飄向坐在床上的以節。「有時間跟我頂嘴,不如去梳洗打扮吧,你們女人沒化妝能看嗎?我可不想破壞我早餐的胃口。」

  以節匪夷所思地瞪著他的背影看。

  頂嘴——他以為他是她的誰?上司還是長輩?她這叫反唇相譏,他究竟是不是中國人,懂不懂成語怎麼用呀?

  沒風度的男人,居然那樣掀開她的被子,如果她裸睡怎麼辦?豈不是讓他看光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不是早就讓他看光了嗎?就算剛剛她裸睡被他看見,也沒什麼損失了不是嗎……

  哎哎,呸呸!黎以節,你在想些什麼呀?跟黑灼那種下流的人相處了一夜,連她的思想都變得這麼下流了,這可不行。

  梳洗完畢,當以節走到昨夜她吃飯的餐廳時,看見黑灼正在吃烤麵包,一邊喝著類似酒類的飲品。

  她坐下來,不滿地問:「你不是說趕時間嗎?你怎麼還有空在這裡慢慢吃早餐?還喝酒?」

  她對他嘖嘖搖頭,一大早拿酒品當飲料的人,他的胃腸肯定好不到哪裡去,再好的胃也會給他自己弄壞。

  「不吃飽一點怎麼行,這或許是我們的最後一餐。」他嚴肅地說。

  以節瞠目結舌地瞪著他,接著激動地拍桌子站了起來。「你你你——你不是說會安全帶我離開這裡嗎?」

  果然!他說話不算話了,她就告訴過自己,別太相信這個男人的鬼話,現在應驗了吧,他根本就是在吹噓嘛,什麼他黑灼沒有做不到的事,應該反過來——他黑灼沒有做到的事才對!

  「我是會安全帶你離開這裡沒錯。」他優雅地撕著法國麵包吃,一邊悠閒地開口。

  她大聲控訴。「那你剛才說這是我們的最後一餐?」

  她從來就不會斯文秀氣或是性感嫵媚,她有她的風格,她的Style,喜歡她的人自然會被她給吸引,不喜歡的,就算她強裝溫馴也沒用,大家遲早各分兩路……唉,就跟她跟賀俊庭一樣,兩年的感情根本就太薄弱,看來賀俊庭喜歡的還是性感誘人的女人,她這種大剌剌的個性是不可能永遠留住他的心的。她忽然莫名其妙地思考起自己的個性來,怪了!

  「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他不疾不徐地回答。

  「隨便說說?」她的聲音尖了起來。

  她又被他愚弄了,他信口開河,她卻全盤相信,她真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被他耍得團團轉。

  看見她那副氣急敗壞的樣子,黑灼愉快地笑出聲來。

  張揚著嘴角,驀然地,他抿緊了唇,面容在剎那間斂了起來。

  見鬼!他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跟個女人在開玩笑?他黑灼在跟女人開玩笑?而且還破天荒地笑了?

  他蹙著眉心,丟下吃了一半的法國麵包站起來,低沉地說:「五分鐘後,我在前廳等你,我們準備出發,逾時不候。」

  「五分鐘!」

  以節連忙坐下大大喝了口咖啡,又迅速地拿起麵包往嘴裡塞。

  這傢伙太過分了,自己吃飽飽,卻只給她五分鐘時間,就是有這種自私自利的人,難怪中國人不會富強……

  抱怨歸抱怨,她知道若她不準時,黑灼真會丟下她不管,誰叫他姓黑,他的心肝一定也是黑的。

  沒錯,他的心肝一定是黑的!

  澳洲·雪梨機場

  人來人往的雪梨機場是轉機回台灣的必經之地,以節一身華貴的艷紅色小禮服,手上提了個礙手礙腳的大皮包,鼻樑上還架著副聖羅蘭的黑墨鏡,她覺得此刻的自己活像個歌劇女郎。

  「拜託你,我們真的有必要穿成這個樣子嗎?」在候機室裡,以節滿臉彆扭地問著身旁的黑灼。

  黑灼比她好多了,他同樣也架著墨鏡,還戴了頂帽子,一身黑西裝革履,雖然是燕尾服,有點像在變魔術的,不過總比她這一身花枝招展好多了。

  黑灼鎮定地翻閱剛剛買的汽車雜誌,低聲地問:「不穿成這樣,難道你想被留在這裡?」

  幸好他買下的那幢木屋過去是度假中心特別提供給歌劇表演的人員住的,因此裡面有許多服飾可讓他們易容,否則依照前晚那些兇手開槍的歹毒程度,他們哪那麼容易可以走出海曼島。

  以節不自在地撥弄著自己的法拉頭,她小聲地說:「黑灼,我覺得我的頭好癢。」

  他終於不耐煩地抬頭掃了她一眼。「癢?你不會抓一抓嗎?」

  以節小小聲地低嚷。「抓有什麼用?這是假髮耶。」

  他簡直在耍人嘛,叫她戴這頂又蓬又鬈又長的假髮,現在又叫她抓假髮,難道抓假髮可以止癢嗎?

  「你最好忍一忍,等上了飛機你要怎麼樣都隨便你。」他閒閒地道,視線又回到雜誌裡去了。

  以節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卻又無可奈何,這傢伙根本沒人性,他是不會體會她癢的痛苦的。

  沒關係,反正他們就快分道揚鑣了,上了飛機他們就安全了,她就再也不必聽命於這個自大的傢伙了,否則從這裡飛到台灣至少要八個小時,她真的難以想像與黑灼排排坐在一起八個小時的感覺,那一定會如芒刺在背,做什麼都不自在。

  「搭乘五五五班機飛台灣的旅客請登機……」

  當廣播聲傳來,以節如釋重負地站起來,黑灼放下雜誌跟著起身。

  「走吧!」他牽起她的手,他們現在喬裝的是一對情侶,親密動作在所難免。

  上了飛機之後,以節立即迫不及待地將假髮拿了下來,頭部乍時輕鬆的感覺真是太美妙了。

  黑灼幾乎是一上機就立即閉起眼睛假寐,黑灼不理她,她也落得輕鬆,連忙將耳上、頸上、手腕上那些亮晶晶的首飾都取了下來。

  飛機水平飛行後,以節到化妝室將一臉濃妝卸下來,長髮清爽地紮在腦後,恢復了她本來的清麗模樣。只是這身小禮服沒衣服可換,只得暫時如此穿著了。

  回到座位後,這一天一夜來的緊張情緒總算得以放鬆。以節躺平椅背,她閉起眼睛,也緩緩地進入了夢鄉。

  飛機降落之時,窗外已是繁星點點,黑灼首先睜開眼睛,他挑起眉宇看看四周,旅客都在為下機而準備,機艙裡沒什麼異樣,然而他卻隱隱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氛……

  看看身邊的以節睡得正沉,他動手將她搖醒。

  「什麼事啊?」以節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這一覺她睡得好甜、好舒服!

  「要下飛機了。」黑灼平板不帶任何感情地告訴她。

  以節眼睛一亮。「到了嗎?太好了!」

  奇怪,她明明才離開台灣八天而已,怎麼已經患了思鄉病,迫切地想回自己的窩去。

  黑灼看了她一眼。「跟我相處很難受嗎?」他知道他不是個容易相處的人,不過也沒那麼糟吧?!

  以節笑了笑。「是有那麼一點點啦!」

  黑灼挑挑眉,她還真誠實。

  班機在跑道降落之後,旅客魚貫地走出機艙,美麗的空姐在夾道兩旁微笑目送旅客,看著這一幕,以節無端地愉快起來。

  「知道嗎,我的願望曾經是當一名空姐。」以節對走在她旁邊的黑灼說道。「每天可以在不同的地方飛來飛去,還可以去世界各大都市遊玩,工作兼顧娛樂簡直太美妙了。」

  「空姐不過是高級女傭。」黑灼不以為然地說。

  「話是這樣沒錯,可是你也不能否認當空姐的樂趣真的很多。」她沒有反駁他,只不過說明她自己的看法罷了。

  「樂趣?」他嗤之以鼻地一笑。「你指的是全球每個城市都有情人這種樂趣嗎?依你豪放的程度,也難怪你會喜歡當空姐。」

  她臉一綠。「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人怎麼這麼難相處,她試著與他談天,他卻動不動就刺她一刀,她真懷疑他是不是自小孤獨一人長大的。

  「你不會忘了我們的第一次是怎麼開始的吧?」那天他們萍水相逢,她就大膽地邀他做愛,他不認為她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

  以節瞬間羞紅了臉。「那……那是意外。」

  她懊惱地想,人真的是不能犯錯,否則會被調侃一輩子,喏,她就是嘍!

  兩人隨著旅客陸續下機後,看看四周,以節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她難以置信地說:「奇怪,中正機場什麼時候改成這個樣子了?」

  她只離開台灣八天,又不是八年,機場沒理由一下子變了模樣呀?

  「這裡不是中正機場。」黑灼驀然冷靜地回答她。

  適才他已經發現不對勁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並沒有出聲張揚,此時他不希望引起敵人的注意。

  「不是中正機場?」以節莫名其妙。「我們不是從雪梨搭機回台灣嗎?」

  「聽好,我們被設計了,上了不該上的飛機。」黑灼不動聲色,低聲說。「這裡是東京機場,我們在日本。」

  「日本!」明知道不應該張揚,以節還是在驚詫之下,微微揚高了聲音。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保證說可以帶她回台灣嗎?為何現在他會到了日本?哎哎,虧她還那麼相信他。

  「鎮靜點。」他不悅地掃了她一眼。

  以節潤了潤乾燥的唇,又忙不迭的點點頭。「好,好,鎮靜,我知道,我盡量試試。」

  黑灼一語不發的帶著她走出機場大廳,出了大廳,外頭是東京的深夜,就在他們將摘掉的墨鏡重新架上鼻樑之際,幾名原本在他們旁邊打轉行走的旅客突然朝他們襲近,在一瞬間將他們包圍了起來。

  「老天!」以節絕望地在心裡喊,看來她是沒命過今年的生日了!

  「黑先生,請你跟我們走一趟,我們的主人想見你。」一名操著生硬國語的男子,低著嗓子對他說。

  黑灼可以感覺到至少有五把槍抵著他的背脊,他挑了挑眉問:「你們是誰?你們的主人又是誰?」

  人在江湖難免結怨,只不過他想不出有誰這麼大膽敢挑上黑蠍盟,然而這裡是日本,難道真是合劍流的人幹的?

  不,不可能,憑黑蠍盟與合劍流素來友好又源遠流長的交情,怎麼說主謀都不會、也不該是合劍流。

  他撇撇唇,反正謎底總會揭曉,他倒要看看是誰在公然對黑蠍盟挑戰。

  車子飛馳在公路上,即使在深夜,東京的馬路上依然是車水馬龍。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終於停在東京郊區一棟風雅的大宅邸之前,古銅色的屋簷,瓔珞燈掛於簷下,門前有兩株蒼勁綠樹,院裡燈火通明,裡頭的人似乎都在嚴陣以待,尚未就寢。

  黑灼下了車,前有人引路,以節緊緊跟在他的身後,這種好像電影「教父」的氣氛是她生平第一次遭遇到,她緊張得手心裡全沁著汗珠。

  黑灼沉穩地步入廳堂,他知道等他的人既然如此大費周章地將他設計來此,必定會以真面目見他,他毋需猜疑見不見得到主謀人。

  廳內的擺設簡潔俐落,平淡中帶有典雅,當黑灼見到廳中首位的白髮男子時,他難以置信的挑起了眉宇。

  「山口幫主?」黑灼瞇了瞇眼。

  山口真雄是合劍流的開山幫主,在東京,甚或全日本,他幾乎是黑道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風雲梟雄。

  山口真雄早年曾在台灣住過一段時期,與褚黑蠍私交甚篤的他,華語說得不錯,因此他與山口真雄溝通不成問題。

  「世侄,別來無恙?」山口真雄勾起一抹笑容,年輕之時即有少年白的他,現在更加白髮蒼蒼,不過他一對精銳的眸子可證明他不是省油的燈,那洞察世事的眼光正說明了他的老練。

  黑灼不動聲色地道:「不知道山口幫主費盡心思把我『請』到這裡來有什麼用意?」

  是他輕敵了,他沒想到敵人就在他身邊,看來他的段數還是太低了,鬥不過山口真雄這只江湖老狐狸。

  山口真雄彈了彈煙灰道:「如果不是你命大,命不該絕,我也不會有機會把你『請』到這裡來。」

  黑灼直視著山口真雄。「這麼說來,果真是你派人在海曼島偷襲我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山口真雄不回答問題,反笑道:「果然是褚黑蠍教養出來的兒子,不卑不亢,臨死不懼。」

  黑灼一挑眉。「你想置我於死地?」

  聽到這裡,以節不由自主地在旁邊打了個寒顫,這氣氛太恐怖了,比她上上禮拜看的「七夜怪談」還可怕,這白髮老傢伙是日本黑社會吧?他姓山口,難道就是她久仰大名的山口組?

  哇,真是太榮幸了,她小小一介台灣女子居然有榮幸可以見到山口組老大的真面目,那她還夫復何……

  噢,她想到哪裡去了?這可是他們生死交關的關卡,她怎麼可以這般天馬行空胡思亂想,搞不好他們真的沒法走出這扇門,別亂想了,她得留點精力做臨死搏鬥才好。

  「當然。」山口真雄直言不諱。「如果我不想置你於死地,何必想盡辦法讓你落單。」

  「事到如今,你不介意告訴我理由吧?」他可不認為他與山口真雄有什麼過節,嚴重到山口要讓他死才甘心!

  「完全不介意,說來你只不過是代罪羔羊罷了。」山口真雄緩緩吐出一口煙霧道。「我真正要對付的人是褚黑蠍,你剛好是他的義子,不對你下手就太浪費這現成的資源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黑灼冷峻的面孔板了起來。「你與我義父一向友好,沒理由這麼做,如果你是嫉妒我義父在道上的成就,那你大可不必了,你殺死我並不代表可以整垮黑蠍盟。」

  「你錯了,我並不是心胸那麼狹窄的人。」聽到此,山口真雄也不悅了起來,他沉聲道:「我要對付褚黑蠍是我們之間的私人恩怨,與江湖地位無關;再說,我也從來不曾羨慕或嫉妒過他的領域。」

  「請你說清楚。」

  事至如今,他對山口真雄還有點尊重完全是看在他是江湖前輩的分上,否則他嘴上可是不留情的。

  「年輕之時,我與褚黑蠍確實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摯交密友。」山口真雄恨聲道。「可是這個我一直以誠相待的摯友卻姦淫了我的妻子!這份恨,我隱藏了二十幾年,若不趁此黑熾、黑燃相繼離開他之時槍殺你,狠狠地打擊他,此仇不報,更待何時?」

  黑灼悚然一驚。「不,我不相信我義父會做這種事!」

  自從白清荷辜負了他義父之後,他義父根本就再也沒碰過女人,怎麼可能會去姦淫山口真雄的妻子?

  離譜!荒唐!他不會相信山口真雄編的天方夜譚。

  「由不得你不相信。」山口真雄沉聲舉證歷歷地道。「二十幾年前,白清荷選擇了褚夜蠍,褚黑蠍失意來到日本散心,我好心邀他在合劍流住下,沒想到他在酒醉之下卻強淫了我的妻子,這件事千真萬確,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親口去問褚黑蠍!」

  其實,他並沒有對黑灼說實話,這份未說出口的實話也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年輕時的褚黑蠍充滿了俊美邪氣的魅惑力,再加上當時他情場失意,自有一份讓女人銷魂的落拓俠客柔情,他的妻子小百合就是愛上了褚黑蠍那份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那夜褚黑蠍又是藉酒消愁,小百合乘機柔情安慰,早對他傾慕難捺的小百合主動脫衣獻身。酒精作祟,再加上小百合的媚勁,褚黑蠍在酩酊大醉之下將她當成了白清荷,兩人發生了一夜錯誤的孽緣……

  事後,是一名無意中目睹小百合進入褚黑蠍房中又呻吟不斷的傭人將此事洩漏出去,方才輾轉傳到他的耳裡。

  當時褚黑蠍已經回到台灣,他立即嚴加拷問小百合,小百合這才耐不住酷刑全盤托出。於是他發狂了,深愛的嬌妻主動對別的男人獻身,這對他是多麼大的侮辱,更何況那個男人還是他的摯交好友!

  他開始冷落小百合,並擁有無數的女人。

  就在褚黑蠍離開之後,小百合有孕了,看見她日漸臃腫的身體,他簡直視她那大腹便便的樣子為眼中釘、肉中刺,雖然小百合一再表示、保證孩子一定是他的,但那股被背叛的感覺依然一直在他心中蔓延,無法消退。

  後來孩子生了下來,也即刻做了DNA比對,證實孩子確實是他的,但他卻發覺自己怎麼都無法去愛這個孩子。

  就這樣,錯誤一再造成,他沒有與小百合離婚,但他孤立她,讓她在山口家根本沒地位。

  他與別的女人生孩子,對其餘的孩子寵愛有加,就是不看自己的長子一眼,他曾看見長子在角落偷偷哭泣,但他就是可以狠得下心來不去理他。

  其實他是關心他的長子的,只是這份愛已壓抑了多年,他根本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解了。

  就在去年,他的長子因長期的陰鬱及不受注意而舉槍自盡,享年才二十六歲,年輕的生命就這樣煙消雲散。

  於是他壓抑二十多年的復仇慾望又被燃起,他認為一切都是褚黑蠍害的!過去他按捺住一切與褚黑蠍保持友好關係不過是虛與委蛇,如果不是為了鞏固他在日本黑道的地位,他早就與褚黑蠍一決生死!

  他恨褚黑蠍,是他讓他失去了妻子與長子,原本他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切都是褚黑蠍搗碎的,他發誓要摧毀褚黑蠍的王國,他發誓!

  「我不會相信你。」黑灼冷然道,他義父雖然嚴厲不通情理,但他相信他義父不會做那種下流勾當。

  「相不相信都隨你,反正你在我手上,褚黑蠍就得聽我的。」山口真雄冷笑。「你這麼相信褚黑蠍,相信他也不會棄你於不顧。」

  黑灼挑高眉梢。「你想怎麼樣?」

  山口真雄笑了笑。「很簡單,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他了,只要褚黑蠍放棄亞洲全部的毒品交易權,另外準備五百枝黑槍獻給我,我就放了你。」

  黑灼怒目瞪著山口真雄,太卑鄙了,不過他也不相信山口真雄會這麼輕易放過他。

  對褚黑蠍來說,放棄亞洲全部的毒品交易權雖是項重大決定,但黑灼相信為了他,褚黑蠍會答應的。

  而那五百枝黑槍對實力堅強的黑蠍盟來說,也不致耗損太多真氣,這些都不足以摧毀黑蠍盟,也不足以打垮褚黑蠍,既是如此,山口真雄何必處心積慮將他設計來日本呢?

  「另外,」山口真雄嘿笑一聲,輕拍兩下手掌,一名不高但頗為壯碩的年輕男子從側門走了進來。「這是我的次子,山口一郎。」

  黑灼擰起眉,山口老傢伙搞什麼鬼,突然將自己的次子叫了出來?

  山口真雄邪惡地道:「黑灼,你美麗的女伴今晚就獻給一郎了,他們會相處得很愉快的。」

  以節睜大眼睛。老天!她要昏倒了,那白髮魔頭在說些什麼呀?要把她獻給那個矮胖的男人,他有沒有搞錯啊?她是個自由個體,她有她的自由和人權,不是他說獻給誰就獻給誰的,簡直胡來!

  「別太過分,山口真雄。」黑灼的音調冷凝了起來,他知道山口真雄是什麼意思。

  山口真雄以為這女孩是他的女朋友,所以要他嘗嘗那種心愛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所佔有、侵犯的痛苦。

  但很可惜,這女孩根本不是他的女人,他不會在乎的,不會!他說山口真雄過分,只是覺得他的手段太過卑劣,不像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的所作所為罷了。

  「急了?」山口真雄很得意。

  當年褚黑蠍與他妻子通姦,現在他就要他的兒子去強佔褚黑蠍義子的女人,他要他們感同身受,與他一起痛苦!

  黑灼冷聲道:「我想你白費心機了,她跟我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

  山口真雄詭譎地笑了起來。「你以為你這樣講我就會相信嗎?如果你們沒有任何關係,你會這樣帶著她逃命?」

  「我真的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以節心驚膽跳地叫了出來。

  茲事體大,事關她自己的清白,黑灼那傢伙是沒人性的,她自己一定要極力爭取跟他撇清關係!

  山口真雄不理會兩人,他平緩地用日文對山口一郎道:「一郎,她是你的了,還不帶她下去?!」

  山口一郎邪笑著走近以節,這麼美的寶島姑娘,待會兒他非好好享用不可,否則就太辜負良辰美景了。

  山口一郎伸手抱起以節,身軀碩大的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以節手到擒來。

  「救命!黑灼!」以節拚命地掙扎,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向黑灼求援了,他不救她,可就沒有任何人可以救她了。

  「放下她!」黑灼掄開手臂想施展拳腳,但在一秒鐘內就有二十幾個人將他團團圍住,每個人手中都有一把槍,幾乎可以把他打成蜂窩。

  「不要輕舉妄動,黑灼,現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時候。」山口真雄滿意地微笑。「如果你要怪,就怪褚黑蠍吧,是他連累你的女人遭辱的,記住,是褚黑蠍害你的!」

  黑灼被包圍得動彈不得,他寡不敵眾,而山口一郎已經扛著以節走了。

  「來人,把他押進牢裡,給我好好看守,有半分差錯,你們就等人頭落地!」

  在山口真雄的吩咐下,黑灼被扣押了起來。他皺緊眉峰,他雖不愛女人,但也不樂見女人為他犧牲。

  如果那女孩因為他的關係而被山口一郎侮辱,他會永遠像欠了她什麼似的,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不行,他得想辦法救出那女孩!一定得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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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6 03:00:14 |只看該作者
第06節


  在合劍流幽暗的私人牢房內,黑灼眼神閃爍地盯著鐵柵欄外看守他的人。沒有時間考慮猶豫了,他的動作必須要快,否則山口一郎那只禽獸很快便會對她伸出魔掌,他不能讓這樣的憾事發生……

  她——

  黑灼皺起眉毛。奇怪,相處了幾天,她的第一次還給了他,而他竟不知道這女人的名字,這未免太奇怪了。

  好吧,如果順利救出她,他會問問她的名字的,沒有別的意思,起碼稱呼起來比較方便。

  「喂,你這小子鬼鬼祟祟在看什麼?」看守的保鏢瞪了他一眼,他知道他們幫主很重視這個犯人,他要小心以對,如果出了什麼差錯,他是承擔不了責任的。

  黑灼看了他一眼,回轉身去,突然拿出平日隨身帶著的瑞士小刀朝自己的肚子劃了道口子,登時血流如注。

  他痛得皺起了眉毛,為了救她,這是險招,孤立無援的他沒有別的對策。

  「你幹什麼?」保鏢大驚失色地拿出鑰匙開門,幫主沒有要取這個犯人的性命,如果犯人死了,他也就等於完了。

  黑灼按住肚子往後倒去,他癱軟身體,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

  「你怎麼樣?我送你去看醫生!」保鏢緊張又毫無戒心地向前查看,他一心一意只想確保人質的安全。

  老天,看樣子人質是蓄意要自殺,他可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不能讓這個人質死掉,否則幫主會宰了他。

  就在保鏢蹲下、傾身向前之際,黑灼忍住腹腔處的痛意,舉槍朝保鏢的後腦勺用力擊下去——

  「啊——」保鏢霎時昏死了過去。

  他將保鏢身上的槍據為己有,很快地走出漆黑的牢房。

  牢房外,東京的夜一片涼意,他刀傷處的血還在流,但他不以為意,歷經過大小幫派爭戰械鬥的他,那一點傷他根本不放在眼裡,他早就對槍林彈雨的生活習以為常了。

  捂著傷口往迴廊而去,他眼觀四面,耳聽八方。

  驀地,前方有足音傳來,他立刻機警地躲在迴廊轉彎處。

  一名著和服、穿木屐的少女,端著一盤水果輕盈而來,黑灼立即捉住了她,執槍直接抵住她腦門。

  「啊!」少女驚慌失措地將水果撒了一地,她恐懼地睜開眼睛看著黑灼,深恐自己的小命在這一瞬間不保。

  黑灼伸出了滿是血跡的手,伸手在灰白的牆上,用鮮血寫下「山口一郎」四個字。

  他雖不諳日語,但他知道日本有許多漢字,而「山口一郎」四字更是簡單無比,他相信這小丫頭認得。

  那血字觸目驚心,少女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你……你要找山口……少少,……少爺?」

  黑灼根本聽不懂她在講什麼,但他點點頭。

  就賭上這一記了,如果不用這個硬碰硬的方法,合劍流如此之大,恐怕找到天亮都無法找到山口一郎的房間,那「她」的安危可堪虞了。

  「我我……帶你去……」為了自保,她只好出賣自己的主人了,實在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呀!

  黑灼押著少女前行,少女知道自己的小命操縱在別人手上,可謂危在旦夕,所以專挑沒人的小道走,以免押著她的人殺了她,這可就太惜了!

  兩人沉默無聲地穿過一條又一條的小徑,經過幾座繁花似錦的花園後,少女停在一間房間門口。

  她怯怯地看著黑灼。「這……就是這裡了。」

  黑灼瞇了瞇眼,他收回槍,電光石火之間,放緩力道敲了少女頸部一記,她登時軟軟地昏了過去。

  黑灼轉了轉門鎖,發現房間沒有上鎖,山口一郎那傢伙大概不認為有什麼人膽敢闖入他的房間,所以房間從不上鎖。

  他轉開房門,輕聲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以節一步步的往後退,這已經是牆角了,她再也沒地方可退了。

  山口一郎色迷迷地朝她逼近,他淫笑道:「真是漂亮的小妞呀,感謝父親大人將你賜給了我,別怕、別躲,我會好好待你的。」

  「你滾開!」以節聽不懂他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可是他那副色迷迷的樣子讓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天呀!黑灼,你在哪裡?你究竟在哪裡?

  現在她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黑灼想必也無能為力來救她,她親眼目睹他被那麼多人圍剿,如果他逃得出來那才怪哩!

  「小美人兒,你的聲音真是太好聽了,如果叫起來一定很淫蕩,我想聽你叫,我想聽……」

  以節不停揮舞著雙手,拒絕山口一郎的靠近,但她一介女流哪是壯碩的山口一郎的對手,沒一會兒,她已經被他抱起來了。

  「啊!放手!放手!」以節被山口一郎抱在懷裡,他不規矩的手正試圖撫摸她的臀部。

  「好戲開場嘍!」山口一郎將以節放到床上,他迫不及待地脫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對以節撲過去。

  「別碰我!別碰我!」山口一郎想摸她,她張口就咬,除了牙齒,她沒有別的利器。

  「臭丫頭!不要反抗!」山口一郎突然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他色慾已起,但佳人卻一再反抗,搞得他火大!

  那一巴掌打得以節頭昏腦脹,她嘴角緩緩地滲出血絲來。

  山口一郎挑挑眉毛說:「聽好,再反抗的話,我會讓你毀容!」

  她根本聽不懂他的警告,可是他那充滿火藥及威脅性的語氣讓她打了個冷顫。

  「像這麼安靜就對了。」山口一郎嘿笑兩聲,他魔手出動,倏然撕裂以節胸前的衣衫。

  「不要!」以節又伸腳踢他,她看書上寫過,要一個男人知難而退就是踢他要害,她就不信他不會痛。

  「哎喲!」山口一郎痛得連忙護住重要部位,這丫頭好辣,居然敢踢他身為男人最重要的地方,她活得不耐煩了?

  「怕了吧?怕了就滾遠一點!」以節揚揚眉,她就不信他沒有弱點,胖又怎麼樣?還不是虛胖。

  「可惡!」

  山口一郎振作起來之後,發狂地壓住以節,她胸前的衣衫已經被他撕開了,那被胸罩束縛住的雙峰美好地挺立在他面前,他再也忍耐不住了,動手拉扯她的牛仔褲。

  「好性感……好性感……」山口一郎用手固定住她的頭部,他想吻她,太誘人了。

  「你這噁心的傢伙,走開!」以節拼了命地掙扎,她不要失身給這死胖子,被他佔有的感覺一定很恐怖。

  倏地,一個冰冷的東西抵上山口一郎的腦袋,他一愣,驚異地轉頭。

  「放手。」黑灼冷冷地命令山口一郎。

  「黑灼!」以節如遇親人般興奮,她就知道她命不該絕,算命的說她可以活到八十三歲,她現在才二十五,離八十三還久得很呢!

  山口一郎難以置信地瞪大瞳孔。「你是怎麼逃出來的?混帳東西,難道沒有人看守你嗎?」

  山口一郎嘰哩呱啦地講了一大串日語,他不滿,不滿極了!非但想和俏佳人親熱的春夢飛了,眼前的這個男人還很可能殺了他滅口。

  黑灼看了驚慌無比的以節一眼。「你過來。」

  以節連忙扣好牛仔褲,逃到黑灼身後去,山口一郎恨恨地看著他們兩個,雖然現在他的慾火已經消褪了,不過還是很不甘願。

  黑灼扣下扳機。

  「不要殺我!」山口一郎突然毫無志氣地跪下求饒,現在別講什麼男子氣概,沒有什麼比保命更重要了,山口一郎早已嚇得腿軟。

  「你先到門口等我。」黑灼對以節說。

  以節睜大眼睛,她的胸口揪緊了。「你該不會——不會真的要殺他吧?」

  沒這麼嚴重吧?雖然她討厭這個死胖子,可是要他死,她還沒有那麼殘酷,畢竟他還不到罪不可赦。

  黑灼撇撇唇。「你忘了剛剛他要侵犯你嗎?」

  女人就是這樣,心太軟了,難成大器,只會成為男人的絆腳石。

  以節振振有辭地說:「我沒忘呀,可是這樣就要他死,不是太不公平了嗎?如果他有罪,也該留給法律去制裁,我們怎麼可以動用私刑呢?」

  「天真。」黑灼哼了一聲。「如果剛剛他強暴的行為得逞了,你現在就不會這樣說了,你會恨不得要我將他大卸八塊。」

  「我——」她辭窮了。確實,正如黑灼所言的,她會為胖子求情也許正是因為他沒真正侵犯到她;如果他侵犯到她了,恐怕她就沒那麼客觀了。

  「別廢話了,快到門口去等我,我沒時間跟你在這裡抬槓。」

  這還是她第一次對他感到心服口服,於是乖乖地走到門邊去等黑灼。

  「砰」地一聲,子彈的聲音響震室內。

  「呀——」山口一郎慘叫一聲。

  黑灼很快地來到以節身邊,他牽起她的手,二話不說提腳便走。

  「你開槍殺了他了?」以節一顆心猛跳個不停。

  「沒有,我只開槍射了他的大腿一槍,讓他暫時無法追趕我們,也無法去討救兵。」

  黑灼邊說邊迅速地移動,適才那名少女帶他來時,他已經暗暗將地形記住了,所以現在才能逃得如此從容。

  以節放下心。「沒殺他就好,殺人犯下的罪孽很重,千萬不要造這個孽……」

  他皺了皺眉頭。「閉上你的嘴,我現在心情很差,最不想聽的就是女人的聲音。」

  以節噤聲了。無所謂,是他救了她的命,現在他最大、最高,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因為呀,她還要靠他回台灣呢!

  夜已深沉,從合劍流逃出來之後,確定了合劍流的人沒有跟上他們,黑灼與以節投宿在銀座街頭的一家小旅館裡。

  「我們幹麼要住在這種色情曖昧的小地方?」以節把自己的隨身皮包拿出來,裡頭還有些美金,可以讓他們住得好一點。

  「我身上有傷,不想去引人注目的地方。」黑灼在熱水瓶裡倒了杯水,從窗外望出去,外面是一片霓虹閃耀,東京果然是個不夜城。

  「有傷?」以節連忙把他從頭打量到腳,這才發現他胸腹處的衣服紅了一大片,黑色西裝外套稍稍遮掩了血跡,可是白襯衫的血跡可就非常明顯了。

  「怎麼會這樣?他們開槍打傷了你?」她緊張地說。「我送你去醫院,你的傷口這麼大,不去醫院不行!」

  黑灼沉聲道:「第一,他們沒有開槍打傷我,傷是我自己弄的,為了逃出牢房不得不出此下策;第二,我不去醫院,這種傷勢,院方會循例報警。」

  她心亂如麻地看著他,眼前這個男人——

  是她!他是為了她把自己弄成這樣的,如果不是為了救她,他大可等山口真雄與他義父達成交易,然後輕鬆地被接回台灣去;可是因為她在山口一郎的手中,他不得不在緊迫的時間裡出此下策救她。

  「謝謝你,黑灼,我……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真的很恨自己什麼都不會,什麼忙也幫不上。

  她決定了,如果她有命回到台灣的話,她一定要去學跆拳道或是空手道之類的防身術;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她就可以一展身手,減輕黑灼的負擔了……

  哎哎,她在想些什麼呀?難道她很希望可以再一次與黑灼一起落難嗎?哦,不不,一定是今天太緊張了,她才會想到那裡去,她不該這樣想的,不該。

  「你叫什麼名字?」他話鋒一轉,突然問她。

  「我?」她一愣,他怎麼突然問起她的名字來了?

  「不會緊張得連自己叫什麼都忘了吧?」他調侃她。

  這人哦,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虧她剛剛還感動得心裡一陣酸一陣甜,這會兒他又損起她來了。

  她沒好氣地說:「黎以節啦,黎巴嫩的黎,以色列的以,烏節路的節。」

  黑灼難得地露出一個笑容。「真是可笑的名字。」

  「你的名字也高明不到哪裡去。」她反唇相譏。「我從來沒聽過有人姓黑的,只有蓮霧才姓黑,叫黑珍珠。」

  黑灼板起了臉。「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以節挑挑眉,她直率地說:「你這個人好奇怪,只准自己損別人,卻不准別人損你,太難伺候了。」

  黑灼低低地說:「我確實不姓黑,但收養我的人要我姓黑,我就姓黑。」

  「收養?」她看著他。「你是孤兒?」

  他突然有點惱怒。「你講話非得這麼直接嗎?」

  孤兒——

  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痛,「孤兒」兩字代表的是沒人要他,生父母不詳,以及一段沒有愛、沒有溫暖的童年生活。

  「是孤兒又不可恥,你幹麼那麼介意?」

  他皺了皺眉。「因為你不是,所以你才會這麼說。」

  「怎麼了?」她沒有忽略他的皺眉,那樣子看起來很痛楚。

  「剛才跑得太快,傷口裂開了。」他脫掉上衣,看到自己那碗大的傷口,他的眉心蹙得更緊了。

  以節倒抽了口氣,他的傷根本就太大了,這種傷口不馬上消毒縫合怎麼可以,很快會被細菌感染的!

  「不行,你要馬上去醫院!」她不由分說地拉起黑灼,她怎麼可以任由他的血這樣汩汩流個不停。

  他按住她的手,忍住痛意道:「只是有點痛,不礙事。」

  以節睜大眼睛。「等到礙事就完了!」這只死鴨子還真是嘴硬,都什麼時候了還逞強。

  「那也是我的事!」他故意冷淡地回應她,被一個女人關心的感覺太彆扭了,他不知如何應對。

  她揚起一道眉。「黑灼,你是為了我才這樣,如果你死了,我會很內疚、很內疚的!」

  「誰說我是為了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他別轉過臉去不看她,臉上帶著奇特的表情。

  難道他對她真的有感覺了嗎?否則他何必這樣犧牲自己?

  不,不可能,他怎麼可能對女人有感覺,女人的冷酷他又不是沒有見識過,他也一再告誡自己別再掉進女人的陷阱裡,所以現在,他根本不可能對黎以節產生情愫。

  以節深吸了口氣,要自己別對他生氣。「好,隨便你怎麼說,不去醫院就算了,可是你總要包紮吧?」

  「我不會。」他一口回絕掉她的提議。

  「你不會,我會!」

  她大步跨進浴室裡拿了兩條乾淨的白毛巾出來,其中一條用溫水浸濕,慢慢將他身上的血漬擦拭乾淨,另一條則用力撕開成兩半,在接續處打了個結,用來包起他腹腔的傷口。

  看著她小心翼翼又溫柔無比的動作,他突然有股奇異的感覺,好像他們之間很親密,好像——好像她是他的女人。

  「這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雖然已經止血了,但你明天非去醫院徹底消毒不可,我真怕你會細菌感染……」她絮絮地說。

  念了一長串沒得到回應,以節抬眼看他,驀然接觸到他炯亮發光的眼眸,她愣了愣。

  他怎麼會用這種眼神看她?好像很有感情似的,是她的錯覺吧,這冷血傢伙哪有感情?

  他突然啞聲說:「包好了吧?你最好走開一點。」她若不走開,在這種情境之下,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要了她。

  半蹲在地上為他包紮的以節,彷彿被催眠般的看著他,她的眼神如夢,恍恍惚惚之間,她似乎嗅到了愛情的味道,可是她不敢承認。

  「我——我去洗澡。」

  她心跳加快,站起來想走、想逃避,可是下一秒鐘,她已經落入他懷裡,他畢竟還是忍不住伸手攫住了她。

  「你、你、你幹什麼?」以節結結巴巴地看著他,他男性的氣息如此濃厚,簡直令她神魂顛倒。

  他沒回答,只是用一對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眸子看著她,倏然間,他的熱唇貼住了她的唇,他靈活的舌尖竄進了她的芳唇之中,他狂烈而又男性地汲取她的芳香甜蜜。

  以節被他吻得透不過氣來,她難以想像一個受了重傷的人,怎麼還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邊吻著,他的手邊火熱地在她身上游移,她那被山口一郎撕裂的衣衫讓美好的胴體若隱若現,她女人的幽香正散發著無止盡的吸引力等著他擷取。

  「不……不……」她無力地推拒著他。

  她的腹下已經燥熱,她的乳房已經腫脹,激情幾乎盈滿了她的全身,她心知肚明,她的推拒根本只是矯情!

  他將她抱到床上。

  「黑灼……你受傷了……」她試著提醒他,劇烈的「運動」一定會使他的傷口裂得更大的。

  「我不在乎,我現在只要你!」他堅決地告訴她。

  「以節!以節!」他狂熱的叫著她的名字。

  「啊……」她抱住他的頭,她再一次潮紅了臉頰。

  他的舉動讓她興奮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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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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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6 03:00:47 |只看該作者
第07節


  以節翻轉個身,立即感受到身邊的溫度。黑灼的手就擱在她的腰際上,昨夜他們是相擁而眠的。

  回想起這幾天來的一切,她覺得自己簡直荒謬透頂,才剛與賀俊庭分手沒多久,就與黑灼發生這麼親密的開始。但是他們甚至連男女朋友都還稱不上,她真不知道黑灼在心裡是怎麼把她定位的?

  他會不會認為她很隨便呢?

  一定會吧!如果是潔身自愛的好女孩,絕不會去酒吧流連、不會胡亂找男人上床、不會在昨夜又對他的攻陷沒有拒絕。

  「在想什麼?」黑灼也睜開了眼睛,他是被痛醒的,傷口經過一夜似乎被細菌感染了,這令他很不舒服,還有發燒的現象。

  「沒什麼。」她搖搖頭,想到被子底下的自己是全裸的,她不習慣地扭動了一下身子,試圖與他保持距離。

  他沒有忽略她的彆扭,立即很大方地放開了擱在她腰際的手,讓她自由。

  「不必擔心,我昨晚已經通知我的手下來接我們了,我們最晚在傍晚便可以回到台灣。」

  對於她身體的「自由」,她反倒有一絲失落。

  他對她沒有感覺嗎?還是只當她是一時發洩慾望的對象?看來落難已過,他似乎也不想與她有什麼牽扯。

  而她呢?

  她愛上黑灼了嗎?

  第一次與他發生關係時,還可以說是放縱自己的靈魂,那次他對她來說不過是個陌生人,跟路人甲、路人乙沒什麼分別。

  可是這一次不同,這一次她深刻地知道與她纏綿床榻的人是黑灼,進入她身體深處的人是黑灼,他對她來說不再是個陌生人,她也不是跟一個陌生人同床共枕,她是跟黑灼同床共枕!

  老天!她陷進去了嗎?

  她愛上一個黑道大哥,這是怎麼樣的「神話」?太荒唐了,她家裡人不會答應她跟一個「大哥」談戀愛的。

  唉,就算她家人同意她跟黑道大哥談戀愛,黑灼也未必就能與她相守一生,與賀俊庭兩年的感情都不可靠了,更何況是與黑灼這才短短幾天的感情。

  昨夜的男歡女愛純屬兩情相悅,黑灼並沒有強迫她,她心裡清楚,是她自己心甘情願與黑灼發生關係的。既是如此,她就不該對他存有太多幻想。

  順其自然吧,感情是勉強不來的,大家都是成年男女了,都可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任,一切就靜待時間來說明吧!

  以節起身往浴室走去,她必須洗掉黑灼的氣息,她不想在自己身上殘留太多可以思念他的味道。

  黑灼在床上燃起一根煙,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美好的身影隱沒在浴室的門扇後。

  說真的,他還理不清對她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喜歡她嗎?必定是有一些的,否則他不會在昨夜對她動了情,又再要了她的身子。

  而她呢?

  他自我解嘲的輕笑一聲,她是個良家婦女,連第一次都是被他騙上手的,她怎麼會把他放在眼裡?

  昨夜她沒有拒絕他,反而熱烈地配合,大概是怕他這個黑道中人會對她怎麼樣吧?否則她沒有理由順從他的要求的。

  捫心自問,與她結合的感覺美妙得不可思議,已經很久沒有女人可以觸動他的心弦了,她卻例外。

  像她這樣單純的女孩,他不該招惹的,她的世界有如白紙般純潔,他的介入只會讓她的明亮蒙上一層灰罷了。

  縱然對她心動,但他不會有所行動的。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像他這樣的江湖浪子,又怎麼配得起她呢?

  這幾天她已經被他牽連得夠慘了,如果真為她好,他就該遠遠退出她的世界,還她寧靜的生活。

  別自尋煩惱了吧,對於女人,他不是早已斷了慾念了嗎?自從那回被重重傷過之後,他不是已經不再相信別人了嗎?怎麼今天他卻破了誡,這不該破的誡!

  他懊惱地捻熄煙蒂,隨即又煩躁地燃起一根煙。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沖水聲,他按捺住想起身與她共浴的念頭,緊緊蹙起了眉心。

  班機安然降落於中正國際機場,以節在心裡慶幸能平安無事回到國門,但同時也充斥著濃濃的失落感。

  一路上,因為有黑灼的助手高天拓同行,所以以節並沒有與黑灼交談的機會,他們滿口談的都是幫裡的事,以及要如何對付挾持他們的合劍流,對於她的存在,他彷彿視若無睹。

  高天拓興致勃勃地說:「灼哥,老幫主已經下令了,無論如何都要讓合劍流後悔幹了這件勾當,山口一郎那傢伙還躺在醫院裡,山口真雄因為灼哥你機智地逃走而軍心大亂,現在正是我們攻擊的最好時刻!」

  「你都安排好了?」黑灼淡淡地問。

  奇怪,此刻在他心中,報此大仇竟不是他感覺最重要的事,他只想問問身旁的以節在想些什麼。

  「你放心,都安排好了。」高天拓昂揚地道。「日本的幾個大門派都已經是我們的人,就算合劍流再有辦法也找不到援軍。」

  「嗯。」黑灼的回應絲毫不起勁。

  「你怎麼了,灼哥?看起來精神很差。」高天拓關心地問。「是不是傷口不舒服?老幫主已經讓專屬醫師在總堂裡等著了。」

  「我沒事。」回答問,黑灼看了以節一眼,她似乎對他們的對答一點興趣都沒有,滿臉疲累的樣子。

  機身完全靜止不動後,旅客魚貫下機。

  黑灼與高天拓並肩而行,以節走在兩人身後,顯得既蕭索又落寞。就快與黑灼分開了,以後再也看不到他了吧?

  「有人來接你嗎?」出了機場大廳的玻璃門後,黑灼停住腳步問她。

  「嗯。」她點點頭看著他。別傻氣了,他墨鏡下的眸子是不可能洩漏什麼感情的。

  黑灼隨即道:「那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黎小姐,很抱歉這幾天來連累你了,如果發現有人找你麻煩的話,這是我的名片,儘管打電話找我,我會替你解決。」高天拓客套地說,他知道他的主子不會說好聽的話,他總要代主子謝謝人家。

  「謝謝你。」接過高天拓的名片,頭銜上印的是某家夜總會與酒樓的總經理,她當然知道這只是掛名的。

  一旁黑灼的眼光不知道在看哪裡,她失落無比;回到台灣,兩人之間反而變得生疏了。

  洪蕾的白色富豪由遠而近,緩緩停在她面前。

  「黎姊!」小萱興奮地按下車窗,對她招手。

  上車後,她依依不捨地轉頭,看見黑灼在高天拓的護衛下上了一部黑色賓士,他那一大群手下左右擁護,對黑灼的安然歸來歡呼。

  她有絲黯然,他們的距離拉遠了,他的世界不是她所能懂的世界,再也沒任何牽連了。

  「以節,你還好吧?真是擔心死我了。」洪蕾想到幾天前接到澳洲警方打來的電話,告訴她以節在海曼島無故失蹤時,她簡直嚇死了。

  「我沒事。」以節振作起精神,她不要她們看出她的心之所繫,那她會被笑死的。

  「黎姊,剛才那個好帥好酷的男人就是黑灼對不對?」小萱帶著少女夢幻般的發亮晶眸問她。

  「嗯。」她淡淡地回應,不想再提起什麼。

  沒想到回來之前在電話中隨便提起幾句,這小丫頭就記在心上了。

  「這幾天你們一直在一起?」小萱眼睛發亮,她笑問。「你們有沒有發生什麼動人的患難故事呀?」

  「你在胡說什麼呀,小萱?」不等以節回答,洪蕾立即斥責道。「像那種混江湖的人,以節要是跟他發生了什麼故事,那可就倒楣了。」

  小萱揚揚眉,微微一笑。「姊,你真是太不浪漫了,你不覺得和黑道大哥談戀愛很浪漫嗎?」

  「神經!當然不覺得。」洪蕾馬上回答,回答完後,她又立刻從駕駛座裡轉頭看了以節一眼。「以節,那傢伙沒有佔你的便宜吧?如果有的話,我馬上陪你去報警!」

  以節睜大眼睛。真是的,洪蕾把黑灼想成什麼樣的男人了?他根本就沒有那麼下流無恥,甚至,這幾天來,她居然覺得他挺有男人風範的,知道要保護她這個女人。

  「沒有!他沒有對我怎麼樣!」她連忙回答洪蕾。

  「那就好。」洪蕾放心了,以節是她手底下最出色的攝影師,家人又都在南部,她覺得自己有義務和責任好好照顧以節。

  小萱笑瞇瞇地道:「黎姊,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大家都好想知道你這幾天發生的傳奇故事,你回公司後一定會引起轟動。」

  「是嗎?」她無精打采地應聲。

  洪蕾以長輩的語氣道:「以節,改天你準備些水果,我帶你去拜拜,去去楣氣,下次就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嗯。」她敷衍地應著。

  事實上,她恨不得這種事再發生在她身上,否則她不知道哪年哪月哪日才可以再見到黑灼。

  真的,她不知道何時能再見到黑灼……

  午後的陽光靜靜地由百葉窗折射進以節的辦公室,坐在大牛皮椅裡,她緩緩地啜了口冷掉的茶,眼眸若有所思的望著凌亂的辦公桌。那裡有幾張沖洗出來的照片,是她在海曼島上拍到的黑灼的房間。

  一整個上午,她的工作就只替一名歌手拍了組宣傳照,而下午則沒有工作,時間全是她的;大概是洪蕾體貼她吧,她才剛歷劫歸來,所以沒給她安排太多工作。

  其實在這個時候,她反而渴望工作,工作可以讓她對黑灼的思念少一點,也可以讓她逃避對黑灼那濃烈欲狂的感情。

  叩門聲響起,她振作了一下精神,將照片收進抽屜裡。都一個禮拜了,黑灼連影子部不見,她根本不必再想他。

  「進來。」

  門把轉動,阿JO走了進來。

  「冰咖啡,剛剛去『咖啡田』外帶來的哦。」阿JO笑吟吟地將一杯咖啡放到她桌上,打量著她鬱鬱寡歡的神色。

  「謝謝。」她立刻拿起冰咖啡喝了一大口,心裡流過一絲暖意。她真幸運,「世紀婚妙」裡的每個人都對她很好,都把她當家人一樣的關懷。

  阿JO在她對面坐下,坦率地看著她。「怎麼了?還放不下賀俊庭的事?」

  兩年來,賀俊庭是她男朋友的事大家都清楚,而最近賀俊庭拋棄她另結新歡的事大家也知道。

  以節淡淡地一笑。「說到哪裡去了,我早就忘記那個負心的男人了。」

  可是無法忘記另一個偷心的男人——黑灼。

  阿JO盯著她的眼睛。「真的?」

  她用力點點頭。「當然真的,那種男人不值得我留戀,這點我自己很清楚。」

  「那就好。」阿JO似乎放心了,他一直以欣賞的眼光看著她,突然說道:「既然如此,你可以給我機會追求你嗎?」

  她錯愕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他專注認真地道:「我說,以節,我想追求你,希望你給我這個機會。」

  他喜歡她已經很久了,知道她有男朋友,他不想造成她的困擾,所以沒有採取行動;現在她自由了,他覺得自己不該放過這個機會。

  她期期艾艾地說:「阿JO,你……你不是同性戀嗎?」

  「同性戀?」他啼笑皆非地問:「誰說我是同性戀?」

  以節睜大眼睛,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自從進公司以來,她一直看到阿JO和擔任化妝師的小潘出雙入對,兩人還同住一間公寓;他們的外表摩登時髦,又因為工作的關係,小潘有點脂粉味,雖然沒人告訴她,可是在她心裡一直認為他們兩人是一對。

  阿JO不以為意地說:「放心吧,我不是同性戀,我只喜歡女人,以節,請你接受我的追求。」

  她看著他,半晌無法回應。

  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了,她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尤其在她心裡還有黑灼的情況下,她不該接受阿JO的追求的。

  阿JO輕鬆地說:「不要把這件事情想得太嚴重,我並不是要求你馬上變成我的女朋友,我只想請你答應我的邀約,我們試著交往看看,或許我們可以合得來呢?」

  她潤了潤唇。「只是這樣?」

  「如果我們不合適,我不會勉強你的。」阿JO甚有哲理地說:「男女的感情必須你情我願,我懂這個道理。」

  她想了想,終於下定決定道:「那好吧,我們試試看。」

  「太好了。」阿JO開心地說。「晚上我請你吃飯!」

  以節點點頭,她不要自己一直想著黑灼,這種單方面的思念太蠢了,如果黑灼不在乎她,她又何必把他放在心上呢?她不要如此自苦。

  或許接受阿JO的追求會讓她暫時忘記黑灼,她但願自己可以做到這一點。

  高登泰式料理餐廳。

  阿JO與以節坐在靠窗的位子,吃得很愉快,泰國菜是以節喜歡的口味,所以阿JO體貼地訂了這裡的位置。

  「多吃一點。」阿JO熱心地為她挾菜,舉手投足之間頗有幾分親密愛人的架式。

  「行啦,我的菜已經夠多了,你自己也吃一點。」以節禮貌性的也為阿JO挾挾菜。

  兩人互相挾菜,又聊著公司裡的點點滴滴和拍照時笑料百出的趣事,氣氛持續熱絡著,直到以節不經意看到一張冷峻的面孔為止——

  她意外地停下筷子。

  黑灼——黑灼竟然在這家餐廳裡,且就坐在離他們位子的不遠處,他與一名長發過腰的年輕女郎在吃飯。

  她的心痛了起來。

  那是他的女朋友嗎?非常年輕,也非常漂亮動人。

  「怎麼了?」阿JO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沒什麼。」她搖搖頭,對阿JO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突然想到PUB喝酒、跳舞、聊天,阿JO,你陪我好嗎?」

  她那粲若花朵的笑容是故意要笑給黑灼看的,他可以有女伴,她也有她的男伴,她才沒有在期待他哩!

  「好。」佳人主動要求,阿JO求之不得。

  他站起來結帳,很快地與以節一同離開了餐館。

  黑燃從洗手間回到座位之時,正好看到黑灼若有所思地盯著門口看,門口處一對舉止親密的男女正結伴而去,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怎麼了,灼?熟人嗎?」黑燃坐下問。

  黑灼撇撇唇。「沒什麼。」

  研卿與黑燃對看一眼,這對感情上的過來人不約而同地瞭然於心。

  「就是那個女孩子,和你一起從海曼島到日本的女孩子?」黑燃鍥而不捨地問,如果黑灼有喜歡的女孩,他希望黑灼不要放棄,黑灼以前受過傷害,現在能再愛人是件好事。

  「嗯。」黑灼冷漠地回應。

  今天這場飯局他原本不想來的,但黑燃畢竟與他有那麼多年的兄弟之情,不是說捨就能捨的,在他心裡,還是很重視黑燃這份情。

  研卿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問道:「那個男的是她的男朋友嗎?他們看起來很親密。」

  黑灼板起了臉,沒好氣地說:「我怎麼知道。」

  「義父最近好嗎?」黑燃轉移了話題,並且用眼神示意他的愛妻研卿別再問了,否則他怕黑灼真會捉狂。

  「還不是老樣子。」黑灼責怪地看了黑燃一眼。「燃,你真的不再回黑蠍盟嗎?」

  黑燃苦笑。「不是我要不要回去的問題,是義父根本還沒有原諒我。」

  「都是我不好。」研卿低低地說。

  黑灼哼了一聲,不屑地說:「女人本來就是禍水。」

  沒錯,女人都是水性楊花,像黎以節,有個親密男朋友,她怎麼還可以那麼豪放地與他發生關係?她一點都不忌諱她的男人嗎?

  他知道他的憤怒來得有點莫名其妙,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黎以節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親密地有說有笑,竟令他很不舒服。

  他對她有感覺嗎?

  不會吧?!

  霎時,他對自己蹙起了眉心。

  阿JO的車俐落地停在以節的公寓樓下,這個晚上他們過得很「充實」,應以節之邀,他們總共換了三家PUB,喝下一肚子的酒。

  「阿JO,謝謝你今晚陪我,我玩得很高興,真的!」以節笑容可掬也醉態可掬地說。

  「這麼說來,我有機會可以再邀約你嘍?」阿JO問得直接,他相信她對他一定也有好感,否則她不可能讓他陪了她一晚上。

  「當然!」以節笑盈盈地說。「我們是好朋友嘛,你隨時可以約我,我也隨時奉陪。」

  「以節,你這樣說,我好高興!」說完,阿JO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輕點了她唇瓣一下,醉了的她沒有拒絕,接受得迷迷糊糊。

  「以節,祝你有個好夢,晚安。」阿JO頗為紳士地道別,並下車為以節打開車門。

  以節醉意醺然地下車,她笑著向阿JO揮手說再見,車子很快便駛遠了,她這才邊哼著歌邊爬上樓梯。

  她的公寓在二樓,通常她是不搭電梯的。

  到了家門口,她拿出鑰匙開門,門才一開,驀然的,有個人比她還快地閃進屋內,她立即驚呼一聲。

  「什麼人?」老天!管理員在幹什麼?居然讓歹徒闖了進來,管理費真是白交了。

  「夜遊的女神回來了。」黑灼的聲音在黑暗中冷硬地傳來。

  他在這裡已經等很久了,自從在餐廳裡見到她與別的男人用餐的那一幕之後,他就食不知味。與黑燃、研卿分手後,他就直接來到這裡。

  其實這幾天來,他一直掛念著她,甚至連她住的地方都私下打聽清楚了,可是他就是沒有勇氣來找她。

  他是黑蠍盟的人,褚黑蠍的義子,他要絕情斷愛,他有資格愛她嗎?他又能給她什麼保證?

  因此,他壓抑下對她濃濃的思念,並且強迫自己忘了她,忘了這個可愛又迷糊的女人!

  幾天來,他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可是直到晚上看到那一幕,他才發現自己錯了,且錯得離譜。

  他那滿腔的無名妒火狂猛地向他襲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有多麼在乎她,他甚至無法看見她被別的男人輕摟纖腰,更別說是吻了!

  她渾身的細胞彷彿剎那間活了過來。「黑灼——」

  叫出了他的名字,她覺得自己想流淚,這才知道她期盼他的身影已經期盼了多久。

  「不容易,還記得我是誰。」他嘲諷地說。說完,他硬實的手臂一下子將她拉進了懷裡,看著她那張嫣紅似火的俏臉,他不由得火氣又上來了。

  他冷峻的臉孔叫她不解,想到他在餐廳裡與那名嬌俏女郎共進晚餐,她突然揮開他的手臂,不想對他投懷送抱。

  「你來做什麼?」她距離他一步之遙,硬邦邦地問。

  「這麼快就不願意讓我抱你了?」他冷笑著走近她,大手倏然捏住她的下巴。「告訴我,剛剛送你回來的男人是誰?」

  他絲毫沒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像是打翻醋桶的丈夫,這一刻,他不在乎大男人的什麼尊嚴與面子,他只想知道她的心是否屬於別的男人。

  「你放開我,你管不著!」她一向不是千金小姐的脾氣,可是此時她的脾氣也來了。回來的這幾天,他對她不聞不問,現在突然出現就要干涉她的交友情況,他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我當然管得著,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他大聲地告訴她。

  她揚起濃眉看他,譏誚地說:「第一個男人又如何?我還可以有第二個男人、第三個男人、第四個男人、成千成萬的男人!」

  他的脖子粗了,臉色也因激動而紅了。「你說什麼?你膽敢再說一遍!」

  她抬高下巴。「為什麼不敢?我偏要說,我要擁有無數的男人,每一個男人都比你強、比你勇猛……」

  他猛然攫住她的唇,大手一下子撕開她的衣襟。

  「啊!」她慌亂地護住前胸,乍洩的春光讓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對她冷笑一聲。「你的身體我都看遍了,現在還有必要遮掩嗎?」

  她氣急攻心地喊:「黑灼,你別太過分,你再亂來,我會報警!」

  「報警呀!」他滿不在乎地將她推倒在床上。「我要你就是要你,誰也不能阻止我,就算警方來了也一樣!」

  要她的慾火已經燃遍全身,他按捺不住激越的情潮,熾熱的光芒一直在他眼中閃爍。

  「你別靠近我……」她在床上尋找被子護身,可是那單薄的被子一下子就被他無情地掀了去。

  他用熱燙的唇狂吻住她,手與口一樣敏捷地脫掉了她的衣物,她美好的白晰胴體展現在他眼前,他立即狂放地吮吻她嬌美身軀的每一寸肌膚。

  她迷醉地看著他,他來勢洶洶,她根本無法抗拒他的攻勢。再說,她根本早就已經愛上他了,面對他的熱情,她又怎能招架得住?

  「黑灼……」她難以自己地反應起他的熱情。

  熱潮席捲著他們,歡愉的巔峰似乎在不遠處……她是黑灼的女人,到達頂峰之前,這是她腦海中唯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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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0-12-16 03:01:02 |只看該作者
第08節


  一早以節醒來之時,黑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昨晚她喝得太醉,跟黑灼做完愛後,她就蜷在他懷裡睡著了,這一睡就睡到天亮,一點也沒有察覺到黑灼是何時離開的。

  其實他不趕那一點時間的,他可以等她醒來再走的不是嗎?為什麼非要不告而別?昨夜之事對他是不是一點意義都沒有?

  她落寞無比地起床梳洗,室內還留有黑灼的氣味,她突然發現將心放在一個行蹤成謎的男人身上很傻,她這樣牽掛他有什麼意思,他對她根本就是予取予求,完全都不尊重她的感受。

  無精打采地駕車到了公司,她遲到了一個半小時,在便利商店隨便買了個三明治和罐裝咖啡當早餐,反正她也沒什麼胃口。

  才一進辦公室,小萱就精神奕奕地推門進來,手上拿著張便條紙遞給她。「黎姊,這些是早上打電話來找你的人,你看看。」

  「謝謝。」小萱出去了,她仔細地看了一遍,裡頭並沒有姓黑的。

  他不會打電話來的,她知道他不會。

  驀然地,電話鈴在此時尖銳地響了起來——

  她瞪著電話,心裡一陣怦然。

  會是他嗎?

  他良心發現,打電話給她了?

  「喂,黎以節辦公室。」她聲音幾乎是顫抖的,她太緊張、太期待了,手心竟然微微出汗。

  「黎小姐,我是銀翼廣告公司的董雷尼。」對方客氣地說。「上回你幫『理想家電』拍的廣告宣傳照很受好評,我們想請你為『理想家電』這一季的新產品拍新宣傳照,不知道黎小姐你的檔期如何?」

  「哦。」以節提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可是又隱約地感到一股失望,她清清喉嚨。「董先生,我幫你把電話轉給我的助理,她會處理的。」

  把電話轉給小萱後,她吁出一口氣,虛脫地靠在椅子裡。

  怎麼會這樣?只不過是個男人罷了,她怎麼會如此患得患失?過去她對賀俊庭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她害怕這種連她自己都無法控制的感情。

  她頭疼起來,揉著太陽穴,那裡隱隱作痛,大概是昨晚喝多了。

  叩門聲響起,不等她回應,阿JO就端著杯茶進來了。

  「頭痛了吧。」阿JO心疼地說。「叫你昨晚別喝那麼多,你偏不聽,我幫你沖了杯參茶,解酒的,喝了吧。」

  她有點尷尬地看著阿JO,覺得很對不起他,昨天下午才接受他的追求,晚上她就與黑灼上床,她怎麼還能與他繼續交往下去。

  她潤了潤唇,考慮著怎麼開口比較好。「阿JO,我……」

  「有什麼話要告訴我嗎?直說無妨。」阿JO一臉鼓勵地看著她。

  「其實我——」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覺得自己很差勁,好像在耍人似的。

  「怎麼了,吞吞吐吐的?」阿JO也好奇究竟有什麼事那麼難開口。

  「阿JO,你聽我說,我不能做你的女朋友!」她一鼓作氣地說了出來,頓時心裡覺得輕鬆許多。

  「為什麼?」阿JO沒有生氣,只是有點不解地問:「我們昨天不是說好了嗎,先試著交往看看,不合適再說。」

  她好抱歉、好抱歉地看著阿JO,很誠懇地說:「我知道,可是我發現自己真的無法投入這段感情,這對你並不公平。」

  阿JO微微一笑。「以節,其實你肯給我機會,對我已經很公平了。」他說得很中肯。

  「我真的不值得你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她苦惱地道。「我們可以是好朋友、好哥兒們,可是要我們成為情侶,這很奇怪,我不想騙你,我對你實在沒有來電的感覺。」

  他看著她,突然毫不避諱地問:「以節,你心裡是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她驚跳了,起來,慌張地喝了口茶道:「沒有!沒有!」

  阿JO莫測高深地一笑道:「不要騙我了,我看得出來,你的心在另一個男人的身上。」

  突然間,以節沮喪了起來,適才的偽裝被阿JO三言兩語就擊潰了,她還真是喜怒形於色,一點兒都不會掩飾。

  「你真的看得出來?」她滿臉頹喪地問。阿JO好笑地看著她。「怎麼回事,是誰那麼幸運能讓我們黎大攝影師牽腸掛肚,無法自拔?」

  「是個跟我永遠不可能有結果的人。」她黯然地說。

  黑灼昨晚的所作所為,再加上今晨什麼都沒對她說就離開,她應該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只是把她當玩物罷了,他對她不可能有感情。

  阿JO皺起眉頭,不認同地說:「以節,你該不會還在喜歡賀俊庭那個混帳吧?」

  俗話說,舊情人總是最難忘的,如果她還牽掛著賀俊庭,那也無可厚非。

  以節睜大眼睛,像聽到天方夜譚一般。「沒有!我一點都不想他!我喜歡的是另外一個人!」

  阿JO怎麼會誤認為她還在愛賀俊庭?太荒謬了,她眼光才沒那麼差哩!

  阿JO賊賊地一笑。「總算承認了。」

  以節一點都笑不出來,她覺得自己現在是個「情場常敗軍」。「我承認也沒有用,他對我根本一點感覺都沒有。」

  「別這麼容易灰心,或許事情不像你所想的,你應該樂觀點,積極爭取他的注意。」阿JO鼓勵她。

  「謝了。」

  她連黑灼住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怎麼爭取?

  她勸自己看開點,如果她不想自己日後傷心,現在就該馬上對黑灼死心。她還年輕,應該去開創新生活才對,幹麼老是待在這裡傷春悲秋的,太對不起自己的青春年華了。

  對!她應該釋放自己,把黑灼拋開,快點把黑灼拋開!

  這幾天,黑灼幾乎把他旗下的夜總會當成家了,他喝酒喝得凶、買醉買得凶,任何試圖阻止他的人都會被他臭罵一頓,到後來已經沒人敢找死去接近他了——除了高天拓還罵不走以外。

  「灼哥,有什麼煩心事就說出來嘛,你真的不要再喝了,酒傷身哪!」高天拓硬生生地從黑灼手中將酒杯拿走,他的好言相勸,卻換來黑灼一個認為他多管閒事的白眼。

  黑灼沒好氣地從高天拓手中搶回酒杯,惱怒地說:「你沒別的事好做了嗎?我花錢請你,不是要你來管我喝不喝酒的!」

  高天拓歎了口氣,絮絮地嘀咕著。「真搞不懂你在氣什麼,老幫主就快把幫主的位子傳給你了,這樣還不高興?」

  黑灼擰著眉頭,他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他是黑蠍盟下一任的准幫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不是應該很春風得意才對嗎?怎麼他卻一點歡愉的情緒都沒有?

  他的眼光往場中梭巡,這些男人都是出來買醉、買快樂、買享受的;男人就應該花天酒地,只守著一個女人,對她一個忠心有什麼意思?

  驀地,他半瞇起了眼睛,一道怒火中燒的光芒在他眼中燃起,他驟然起身朝場中走去。

  高天拓莫名其妙地看著黑灼站起來,黑灼突然間殺氣騰騰的,讓他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

  黑灼在一桌有四名穿著暴露、嫵媚的陪酒小姐的圓桌旁打住腳步,他傲然地盯著其中一名長髮帥氣的年輕男子,眼中激射出不滿的火花。

  「小子,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他的口吻像吃了火藥,沖得嚇人。

  阿JO莫名其妙地看著桌旁的黑面神,不明所以地反問黑灼。「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幾名和「世紀婚紗」有合作關係的大陸業務員到台灣來玩,他只是奉洪蕾之命,略盡地主之誼招待他們來這裡見識見識罷了,有什麼不對嗎?

  「你當然不能在這裡!」黑灼一把揪起阿JO的衣領,火大地將他提起來,他瞪著阿JO,惡狠狠地道:「有女朋友的人還出來花天酒地,你該死!」

  阿JO也氣了。「喂!你這個人講不講道理?你放開我,我哪有什麼女朋友,你別胡說!有也不關你的事,你未免管得太多了。」

  「我就是要管!」黑灼的火氣更大,這個男人明明就是那天陪以節吃飯、送以節回家,還吻了以節的男人,他雖然有些醉了,可是他相信自己沒有認錯人,一定是這小子沒錯!

  「你還不放開我,我要報警了!」看出對方的凶狠之勁,阿JO威脅的抬出法律來。

  黑灼睥睨地一笑。「這家夜總會是我開的,我就是這裡的主人,我是天,也是地,沒人膽敢替你報警,也沒人膽敢得罪我黑灼!」

  「黑灼——」阿JO恍然想起,原來他是黑灼,難怪覺得他眼熟。傳聞中,和以節一起在海曼島遇襲的人不就是黑灼?

  黑灼二話不說突然伸出拳頭揍上阿JO的下巴,阿JO被打得撞上桌角,額上瞬間腫了起來,場子裡一陣喧嘩尖叫,一時之間現場亂成一團。

  「喂!你太過分了!」阿JO的嘴角沁出了血絲。

  「灼哥,你幹什麼?」高天拓見情形不對,他馬上飛奔過來。

  阿JO痛得直撫下巴,他自認倒楣,無奈地對高天拓道:「這姓黑的傢伙胡亂打人,拜託你叫他不要那麼沖好嗎?我不是黎以節的男朋友。」

  「還敢說你不是!」黑灼又一把將阿JO從地上提起來,他不友善地瞪著阿JO。「我明明看見你吻她,你還想否認?」

  真是得了便宜又賣乖的小子,有那麼好的女朋友不懂得珍惜,非但出來尋歡作樂,現在還死不承認,真正該死!

  阿JO理直氣壯地道:「我是吻過她,可是她已經拒絕我的追求了,她心裡另有喜歡的人,我也無法勉強她。」

  突然之間,他靈光一現。

  見鬼!以節喜歡的人該不會就是這個激動狂吧?如果是的話,那麼這個激動狂看來對她用情也很深,她就不必自苦了呀!

  「她有喜歡的人?」黑灼一愣,他瞪著阿JO。「是誰?」問得倒直截了當。

  「我不知道。」阿JO莞爾。「她沒有告訴我,但她認為她自己心有所屬,對我並不公平,所以婉拒了我的追求。不過我猜想,她所說的人一定就是你了。」「你沒騙我?」黑灼還是提著他的衣領。

  阿JO失笑。「我騙你幹麼?這裡是你的地盤,你是這裡的天,這裡的地,我不要命了才騙你。」

  黑灼放開了阿JO,連句道歉的話都沒說,就跌跌撞撞地走出夜總會。

  老天,聽了剛剛那個人的話,他非但沒有歡愉的感覺,反而更想買醉了。

  那傻女人為什麼偏偏也喜歡上他,她知不知道,他根本不能帶給她幸福,他只會令她在愛情的路上滿是荊棘而已。

  為什麼她會愛上他?為什麼!

  黑灼在家中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之後,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前來拜訪他。

  「什麼時候回來的?」黑灼穿著繡金蠍子的黑色睡袍,他從酒櫃裡拿出一瓶白蘭地來,倒了杯酒給坐在沙發上的黑熾。

  「昨晚。」黑熾回答他,一邊打量著黑灼,果然像黑燃所說,黑灼一定是陷入苦戀了,否則他的神態不會那麼煩躁。

  黑灼空腹喝了口酒,緩聲問:「找過義父沒有?」

  「找過了,可是他不肯見我。」黑熾苦笑。

  褚黑蠍仍對他叛盟離開之事相當介意,根本連一面都不願見他,看來他們之間的結還須要多點時間才能打開。

  黑灼輕哼一聲。「你做了這麼多對不起義父的事,他當然不會原諒你。」

  斥責黑熾的同時,他也在告誡自己,千萬不要犯下與黑熾一樣的錯,他們的義父已經老了,經不起一再的打擊。

  「我知道義父的氣還沒消,但我不後悔我的選擇。」黑熾堅定地說。

  黑灼還是冷笑。「那麼,祝你幸運,希望你的女人不會令你失望。」

  黑熾懇切地說:「灼,別用這種態度面對感情,或許你生命中缺乏的正是一段真誠之愛。」

  他已為人父,再加上時間的洗禮,現在的黑熾暴戾之氣非但全消,甚至還會流露出幾許儒雅。

  黑灼不自覺的如刺蝟般豎起了刺,他冷冷地道:「謝謝你的忠告,可惜這些對我來說沒有用,我不需要感情,從不需要。」

  黑熾在心裡歎息。

  黑燃告訴過他,那天與黑灼吃飯時,他明明對一名女子流露出不一樣的情懷,事情是慧黠的研卿察覺出來的,而他現在卻偏偏死鴨子嘴硬,看來黑灼還無法拋卻他們義父給他的枷鎖。

  這次他特意來看黑灼,就是希望他能想通,沒想到黑灼卻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叫他遺憾不已。

  黑灼緊蹙著眉心,將酒一仰而盡。

  他何嘗不知道黑熾的用意,但他不能背叛黑蠍盟,就算他有所愛又如何?能比得上他義父對他的養育之恩嗎?

  過去他曾不聽他義父的苦勸而被女人傷害,當時他義父既往不咎,再度收留他。他曾經吃過苦頭,現在怎麼會笨得再跳下去?

  這幾天來他一再的告訴自己,他對黎以節沒有感覺,他不會再蠢得去為她打架,也不會再找上她家門去,他要杜絕有關她的一切消息,同時,他也要封鎖起自己的感情,將情字遠遠地排拒於心門之外。

  在辦公室裡放下背包,以節拿起桌上的咖啡杯走到茶水間去,現在她非常需要一杯黑咖啡來醒醒腦袋。

  今天她又是公司裡第一個到的,最近她一改過去幾乎天天遲到的習慣,當個每天到公司開門的人。不為什麼,只因為失眠已經入侵了她的生活,她根本就夜不成眠,只好早點到公司打發時間。

  曾經,她鼓舞自己把黑灼的影子拋開,可是說也奇怪,越是這樣自我鼓勵,她就越難拋開心中對他的那份情。

  因此她要自己沉潛,要自己別那麼心急,開始試著慢慢將他忘懷就好。可是很失敗的,她無法做到,對黑灼的想念反而更加濃烈,濃得她無法透過氣來,連夜裡的夢也全都是他。

  又不是沒有談過戀愛,她怎麼會為了一個男人如此失魂落魄?她是不是太離譜了點?

  難道就因為黑灼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所以她這麼無法釋懷,這麼放不開嗎?

  她無法回答自己,就如同她不敢去猜測黑灼的心意一樣。

  「在想什麼?想得連咖啡都煮好了還不知道。」阿JO神出鬼沒地出現在茶水間,他拍拍以節的肩膀,瞧她一副發呆出了神的模樣,真是令他不由得要「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喲!

  「別嚇我!」以節拍著胸口,人嚇人會嚇死人。

  阿JO端詳著她,若有所思地問:「怎麼了,小姐,你臉色好蒼白。」

  看樣子她的感情問題還沒有解決,正好,他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失眠。」以節簡單地回答他,很快地倒了杯咖啡,像吸鴉片似的深吸了一口咖啡香氣。

  「為什麼失眠?」他緊追不捨,也跟著倒了杯咖啡坐到小圓桌去。

  以節啜了口咖啡,顧左右而言他。「不談我了,你呢?不是跟一對新人到墾丁去做造型了嗎?怎麼這麼早來公司?」

  阿JO笑了笑。「我認床,那裡睡不習慣,開夜車回來的,剛剛才到,所以先來公司看看嘍!」

  「認床!」以節揚揚眉。「兄弟,我同情你。」

  「你同情我?」阿JO也揚揚眉。「我才同情你哩,姊妹,失眠這麼可憐,看來你換幾張床也沒用,不像我,只要一回到自己的床肯定呼呼大睡。」

  「對了,突然想起有件case還沒弄好,你慢慢坐,我先回辦公室了。」以節端起咖啡杯站起來,一下子被阿JO又拉回原位坐好。

  「幹麼這麼急著走?心虛呀?」阿JO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以節白了他一眼。「什麼話,我幹麼心虛?」

  「你對不起我嘍,所以心虛得想逃。」阿JO對她擠眉弄眼地說。「喏,你沒注意到我的臉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你嘴角怎麼了?」那麼明顯的一塊瘀青,要不注意都難。

  「賓果!」阿JO微微一笑。「你呀,紅顏禍水,都是因為你,所以我搞成這樣,想想真是冤枉。」

  「什麼意思?」她莫名其妙地問。

  阿JO聳聳肩道:「你那個黑大哥嘍,前兩天我被大老闆點名招待大陸來的那些業務到酒店玩,誰知道你的黑大哥見了我,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打了一頓,害我現在講話都得斜嘴才行。」

  「阿JO,你說清楚一點,哪個黑——黑大哥——」她聲音發顫。

  「黑灼呀!」阿JO捉弄地道。「你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名字是不是?」

  「你說他打了你?」她喃喃地問。

  「他以為我是你的男朋友,所以看見我在酒店玩樂,氣得一拳打歪了我的下巴。」

  「真的?」她如夢似幻,彷彿身在雲端。

  黑灼為她打架,會嗎?

  阿JO調侃道:「怎麼我的下巴被打歪,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我——我——」以節驀然紅了耳根子,她心跳如擂鼓,每一下都呼喊著兩個字黑灼!黑灼!黑灼!

  「別『我』了。」阿JO笑著拍拍她的肩。「快打個電話給他吧,不然我這拳可就白挨了。」

  「謝謝你,阿JO。」她由衷地、感激地說。

  「別謝了。」阿JO對她眨眨眼。「做不成情人,我們還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嗎?」

  以節雀躍地回到辦公室,她從皮夾裡拿出高天拓給她的名片,這張名片她一直珍貴地收藏著,至少這是個聯絡黑灼的途徑。

  她心跳怦然地照名片上的電話撥了號碼,不久後,一名嗓音成熟的女人接起了電話。

  「這裡是高總的辦公室,哪位找?」

  這顯然是高天拓掛名公司的秘書,以節清了清喉嚨,舒緩舒緩緊張的情緒才道:「我姓黎,黎以節。」

  「黎小姐,高總目前人在新加坡,你有預約嗎?」秘書極為公式化地問。

  「他不在啊,那麼,黑灼呢?黑灼在嗎?」她忽然有點亂了手腳,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透過一個陌生人找黑灼。

  「黑灼?」秘書小姐一愣,隨後很懷疑地問:「你是說灼少爺?」

  「嗯!沒錯,黑灼。」以節肯定地回答。

  「請問你找灼少爺有什麼事嗎?」秘書的聲音霎時冷淡了起來,黑灼向來是不搭理女人的,看來是遇上了個花癡迷上灼少爺,她要小心應付才好。

  以節連忙道:「我是他的朋友,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你是那個幫派的?」秘書的聲音更冷了。

  「幫派?」以節一愣。「沒有,我沒有幫派。」

  「還是,你是哪一門的千金?」秘書小姐繼續緊迫盯人地追問。

  「哪一門?」以節不知不覺地搖搖頭。「我只是個攝影師。」

  這個秘書小姐像是地獄的判官,聲音聽起來讓人生畏。

  秘書冷冰冰地道:「那麼抱歉,我無法為你傳達任何訊息,請你以後不要再打電話來搗亂。」

  「喀嚓」一聲,電話掛斷了。

  以節愣愣地看著話筒。

  搗亂——

  像她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人家根本就不甩她嘛,看來她最好親自跑一趟,否則不可能見到黑灼。

  無所謂,黑灼既然會為了她打架,證明他很在乎她,先前她裹足不前是因為無法確定黑灼對她的感覺,現在她確定了,她不會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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