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184|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歐陽青]恨君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0-12-30 00:20:3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恨君愛 作者:歐陽青

他好邪惡喔!
她不過是「不小心」闖入了他的「世外桃源」,
不知死活的和他舌戰三百回合,
他竟不顧她的個人意願,硬是「敲」昏她,綁架了她!
不僅禁錮她的人,還可惡的「帶壞」她,
他先是不惜犧牲色相,利用他俊美的臉蛋,誘她情不自禁的吻上他,
然後又連哄帶騙讓她一杯接著一杯地偷嘗美酒,
「污染」她原本純潔的心,
害她變得不正經了,「有點」捨不得離開他,
好不容易她「逃回」峨嵋派,沒想到太過規律的生活,
讓她竟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想念他的一舉一動……
某日,他這個眼高於頂的惡人,居然夜闖峨嵋,再度綁走了她!
她暗自竊喜,但他身邊明明還有位妖艷的美人願意為他暖床呀!
那……她到底算什麼?
他正經八百的向她保證他絕對是個「清心寡慾」之人,
那……他那帶電的魔手幹嘛一路往下「侵略」她的身子……
已有 1 人評分SOGO幣 收起 理由
陸戰男兒 + 9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

總評分: SOGO幣 + 9   查看全部評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0-12-30 00:20:52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風驟雪狂,她靜靜地置身風雪中,任漫天卷地的冰雪刮在她身上.她神情木然,眼前的視線相當模糊,但她不在乎,一顆汩汩淌血的心,早已為無盡的淒楚和悲涼淹沒了。

  朝陽應已早上東天,但下了一整夜的雪猶末止息,萬籟俱寂中,她只聽見自己的喘息聲響。天地仍舊灰暗。

  她走了一整夜,身體上的疲憊是如此顯而易見,但她不肯稍作停歇,因為她怕一停下來,心理上的累會趁隙而入侵她那顆傷痕纍纍的心。

  生命之於她,只是一種生不如死的煎熬和刑罰,更是漫漫無期、永不休止的災難和夢靨!

  有人告訴她,能被武林中百年難見的鬼才毒手郎君看上,是她前輩子修來的好福氣。

  乍聽到這消息,她還只是個師父眼前最年輕的弟子,傻呼呼的,啥也不懂,在她心中,毒手郎君的名氣再大,也大不過她對師父的尊重、對峨眉派的認同,毒手郎君很稀奇嗎?在她眼裡,他只是一個長得很好看、個性自大狂妄、行事亦正亦邪的大魔頭!

  快意恩仇,不是她的本意,但在她悲慘的命運中,卻成為日後唯一的路,而一切的起因,全由那人而起。

  她的命運,從識得毒手郎君後,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當不顧一切不能回頭,從頭再來的此刻,她不能自己的走在這條讓她心痛且衰傷的路上。

  江湖上極負盛名的五絕門,在一夜之間慘遭滅門,但這也償還不了他欠峨眉派滿門的血債。哀莫大於心死!萬念俱灰的她,再也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理由,也沒有與命運加諸在她身上的不公平抗爭的勇氣。

  「我要你峨眉派滿門的命脈做什麼,我所在乎的,從頭到尾就只有你而已……。」風雪中,她淚眼模糊地跟蹲下身子,抱住頭,忍不住低喊:「別在說了,我求你別再說了!」

  回應她的只有漫天席地的風雪。

  不用攤開雙手,劍刃刺進人體的觸感仍舊殘留在她的指尖上,那一夜,她第一次殺人,對象是他,她末曾忘懷他俊逸的面容上那揉合著痛心、愛戀、憤怒、不信與種種難言的表情,但他終究不忍責備她,只是她又何嘗好受。

  之後,她發了狂似的到處找尋他的人,雖然所有人都告訴她,他已不在,她卻不相信,生命力如此旺盛、武功如此高強的他,怎麼會如此輕易的死去,就在那一夜,與五絕門一同消失在這世上,而這一切只因她的復仇火焰太熾,焚燒了所有,也包括他的摯情狂愛。

  此刻她已來到天山腳下,施展峨眉派的剪雲步,飛奔在人煙絕跡的峭壁邊,天山層疊起伏的山巒,將風雪阻擋在外,這裡白雲淡繞,微風陣陣徐拂,春意融融的化解了她冰涼的身子。

  這是他的世外桃源,那間溫暖的小木屋似在對她招手,她的腳步遲疑了一下,如果這裡也找不到他,又該如何!

  如果他沒死,他應該回到這裡,不是嗎?但如果這裡也找不到他,是不是代表他真的不在這世上了呢?

  恍惚間,她的腳步踉蹌了一下,難以言語的心痛揪緊了她的呼吸,驀地,木屋的門開了,她下意識的舉步上前,但,不是他!隨即,蹲低了身子,瞪大那被淚水點亮的雙瞳,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人。

  那位昂藏偉岸的男子,她見過,是毒手郎君的拜把兄弟,狂妄而且危險。但現在,他小心呵護著身邊嬌怯病弱的小女人,無限疼愛的俊逸笑容,令躲在一旁的她大為震驚。

  「緇衣,你說我們就這麼一路南下,可好?」蕭中塵雙眸熠熠地瞅視著身旁的女子,半真半假的笑道。

  任緇衣抬眸凝望著他:「你說怎麼都好,反正我已嫁你為妻了。」

  他昂首大笑:「那就嫁雞隨雞吧!我可不想這麼快回去讓女人擺佈。」

  他鷹眸一瞥,直覺感受到身旁有人,悄聲在緇衣耳邊說了些什麼,隨即抱起她便走。

  「等等,難道你不跟她說清楚嗎?」電光火石剎那間,傳來微弱的女性嗓音。

  「要說也不是由我說,應該由凌休恨那小子自己開口,天知道他們兩個在幹什麼……」

  飄散風間的破碎語句,寸寸敲進她的心間,他果然沒死……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0-12-30 00:21: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過了大江,一腳踏上江南的土地,似乎注呼吸同的氣息都溫暖起來,殷羽凡拭去類迎薄汗,暮春的時節總令她興奮不已,連這趟差事也得輕鬆許多。

  「小師妹,別再磨躇啦!當心師姑在前面找你。」峨媚派一位出家師父正在叫喚著。

  殷羽凡應了一聲,猶依依不捨的落在眾人後頭,眷戀著令她好奇的江南美景。

  江湖上三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即將在江南朱家莊舉行,武林中各門各派大都會參加,不是與同道敘敘情誼、談談最近的大事,便是同仇敵愾的討伐旁門左道.而這樣的盛會,是十六歲的殷羽凡只能嚮往,卻無法參加的,這次,她是臨時被抓來湊數的小弟子,才有幸得以目睹武林大會的面目。

  從小住在峨媚派的她,對教門外的事,好奇不已,一路貪玩,不知不覺的落後同門師姊一大截路,她心一急,連忙施展不甚熟悉的輕功跟上。

  此時清風徐徐吹來,拂動了她那垂腰烏絲,讓她不禁閉上雙眸,感受這沁人的溫柔,這一耽誤,她又遲了。

  依稀彷彿間,撩人的長笛聲空靈地低回於山谷中。笛音清澈高亮,在大多數人的刻版印象中,總帶著兒許清冷、高不可攀的感覺,然而這笛聲從風中送來;卻是這般輕柔無憂,彷彿春天的陽光般粹和。也如魔魅般的迷惑人心,教人不自覺地深陷其中。

  殷羽凡烴地睜開眼,好奇地四處望去,這麼好聽的笛聲,究竟從何而來?

  她雖稚幼,尚無法通曉各家音律,但好聽的宣音總是有股神奇的力量,吸引人不禁想探究一番。

  她循著笛聲,走進一處看似尋常人家的莊院,兩旁的木棉樹正當茂盛時節。

  長笛的旋律隨著潺潺流水傾瀉,令人心神俱醉。走過台階,兩旁綠草如茵,殷羽凡不自覺的走進庭院深處,但見碧綠的湖面上,白石雕砌的亭台仁立在垂柳綠蔭中,一位俊秀飄逸的美男子,正安穩地坐在椅上,優雅如詩地吹奏手中的一管橫笛,案上一隻香爐輕煙裊裊。

  殷羽凡來到石階前,笛聲摹地停了下來。

  約莫二十出頭,顧盼生輝的眉宇,目如漆點的黑瞳,俊逸過人。他身穿藍色紗褂,藏青緙絲背心,天生高人一等的氣質,令殷羽凡不禁看傻了眼,這江南除了好山好景外,竟連人都如同畫中仙人般飄逸。

  這男子有著超齡的沉雅氣度,更有洞燭世情的犀銳雙眼:『姑娘,這裡是私人物業,非請莫入。」

  他早巳察覺到她的腳量聲,卻好奇是誰膽敢闖進他的地方,沒想到來人竟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微訝之下,不覺多看了她幾眼,她的長相很平凡,即使在路上擦肩而過也不會令人回頭再看她一眼的尋常人。

  不具任何威脅性,可能是他的笛聲吸引而來的冒失鬼。

  「對不起,我只是聽見你的笛聲……」殷羽凡面露笑意,抱歉著:「我會馬上離開。」

  他的聲音像是冷沁的泉水,若只聽音不辨其意,真是舒服極了。殷羽凡在心裡讚歎著。

  男子斜睨著她,似笑非笑地道:「姑娘識得音律?」

  殷羽凡搖搖頭:「完全不懂,師姊只教武、使劍,不作彈琴舞笛這類的俗事。」

  男子逞自綻放清柔的微笑,章毫不在意她直率。

  「嗯挺像峨媚二老教的徒第,悟緣師太從小進入佛門,眼前所見的除了暮鼓晨鐘,就是木魚三唱;至於悟靜師太嘛!雖是中年出家;但生性暴躁,要她靜下心來學音律,是過於奢望。

  「你好狂妄!」殷羽凡薄嗔地皺皺眉,雖不知道這男人這麼說有何用意,但她不許有人污蔑她師父。

  「你不信!「他眉頭不曾皺一下。

  殷羽凡被這詭異男子擾得心神大亂,「你到底是誰?莫非你識得我師父?」

  可是,打從一照面。她有提過自己師出何派嗎?

  「不認識、峨媚二老名震武林,我這個後生晚輩沒有福分見過她們兩位老人家。」男子輕笑自若站了起來,俊首微昂,似與天地間的靈氣合而為一,「至於你心中想問的,我可以說從你一踏進亙古園,我便從你呼吸的力道與足下功力的深淺,得知你是峨嵋派弟子,而且自幼修習十錦緞,但可惜你的功力尚淺,練了幾年仍學不到十錦緞這門上乘武功的皮毛。」

  嚇!好厲害,連這個他都知道。殷羽凡不甘示弱的雙手叉腰,「那又怎樣?我峨嵋派的武功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學會的,我……」

  她住了口,「啊!」了聲,這才覺時光的流逝,「不跟你扯了,我得走了,要不然趕不上師姊。」

  她顧不得禮貌,擺脫與他辯駁的想法,慌忙的回身,尋找來時路。

  「你也要來參加武林大會?」男子微微訝異,把玩手中綠笛的動作頓了頓。

  「是啊!莫非你也要去?」在殷羽凡心中;再也沒有比武林大會更偉大的事了。

  「也許。」男子輕笑歎道,長笛輕指,「那個方向,是往朱家莊最快的捷徑,你從那裡出去,不要半個時辰,就可以跟你師父們會合了。」

  殷羽凡報以微笑,「你的人還不錯嘛!原諒我不請自來,還指點方向。」

  「不記恨了?」他含笑問道。

  殷羽凡老實的搖搖頭,「不了,說不定我師父真如你所說的不識音律呢!」

  男子因她的天真笑了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娥嵋派的殷羽凡,你呢?」

  「凌休恨。」

  她未涉風塵,不曾聽聞過這個名字,「哦!我記住了,下次再來聽你吹笛。」說畢,便轉身離開。

  凌休恨凝望著她活潑無憂的窈窕身影,心付:好一個天真的小女孩,她以為什麼人都可以聆聽毒手郎君的笛聲嗎?

  哈哈,凌休恨啊凌休恨,你今日又是怎麼了?為何容許那位女子突然闖進你寧靜的生活呢?他苦笑連連,再也無法泰然地融入這景秀的美景和如天籟般的笛聲中。

  為了舉辦這三年一度的武林盛會,朱家莊從一個月前便開始著手準備各項事宜,眾家武林好漢這幾日也陸續到來,為明天的盛會增添幾許熱鬧的氣氛。

  殷羽凡先一步來到朱家莊,等了許久,這才見到師姑一行人,連忙趁著大家不注意時,混進隊伍裡,除了平時要好的師姊清風注意到她的脫隊外,倒也無人發現。

  「小師妹,你剛才跑哪裡去!」一住進兩人合宿的客房,清風便急急的問。

  殷羽凡聳聳肩,「沒去哪裡啊!只不過聽人吹一段笛子而已。」

  「聽誰吹笛?」清風皺著眉,「小師妹,江湖險惡,師父讓你跟著我們時,說了些什麼,你還記得嗎?」

  「清風師姊,你別這麼緊張嘛!」殷羽凡挨到清風懷撒嬌「那麼,我什麼都跟你說,這樣你就不擔心哩!」

  清風撫著她濃密如雲的秀髮,產禁歎道:「小師妹,你從小就待在師父身邊,從未下過山,不曉得江湖上的事,要你乖乖的跟著我們,是有些沉悶,不過,我們也都是為了你好,明白嗎?」

  殷羽凡自幼被悟緣師太收留,是最小的俗家第子,她的師姐全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般疼愛,所以她也對這些師姊依賴不已。

  「清風師姊,我是被江南的景色吸引,一時貪玩才脫了隊,師姑沒發現吧,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比師父還嚴厲的悟靜師太,偏偏這回師父派她,隨悟靜師太到武林大會磨練磨練。

  清風斜視了她一眼,無奈的以指敲敲她的額頭,算你命大,沒讓師姑發現,要不然回去准有—頓難受的責罰。對了,你還沒老實招來,究竟跑那裡去了?」

  「師姊,你別急嘛!。後來我見到了笛聲的主人,他雖然有點狂妄,不過,好像很厲害,我還沒按照師父教的規矩報上我們的門派時,他就已經知道我師承何人,武功如何。」殷羽凡清澈的眸純真濯然;只手支額,似乎在想什麼。

  清風皺緊了眉峰,「他有沒有報上自己的名號?」

  「他說他叫凌休恨。」

  清風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倏地瞪大了眼。「凌休恨?

  毒手郎君凌休恨?如果是他,哎呀!小師妹,你見的可是一位二十出頭,長相俊美,武功出神入化的男子?」

  殷羽凡有趣的瞧著師姊大驚失色的面容,笑道:「年紀是不大,長得也還可以,至於他武功好不好,我可不知道,他既然說他叫凌休根,我想便是他了吧!」

  那人真有那麼大的來頭嗎?殷羽凡無意探究,即使被客房裡奢華的擺設吸引住目光。

  「小師妹,你可有接受他的什麼東西?吃的、喝的,還是沾染上什麼?」清風深感不安,執起殷羽凡的手腕,粗略的把起脈,如果再有什麼狀況,她就得票告師姑了,她一個人恐怕制止不了那個大魔頭。

  「什麼啊?師姊,他沒有對我怎樣啊!「殷羽丸笑著推開清風的手,「師姊,你好像很擔心,為什麼?」

  「小師妹,你聽好,下次再見到凌休恨,你得離他遠一點。

  別再和他說話,最好連他的話也別聽。」清風鄭重的告誡她。

  「為什麼?」殷羽凡不解。」

  清風長歎了口氣,「都怪師父太過保護你,所以你對江湖上的事一無所知。凌休恨出身江湖四大名家之一——五絕門。他剛出道的時候,便以俊美絕倫的外表,和其出神人他的武功,引起江湖中人的注目,他的個性亦正亦邪,行事善惡莫辨,尤其他那一身毒術,能殺人於無形;近幾年來,被人稱為武林第一大魔頭。」

  殷羽凡聽得入神,「他的個性很差嗎?。看不出來那!頂多有點冷冰冰罷了。」

  「你不要不相信,不久前,黃河發生大水患,中下游的居民皆飽受水患之苦,。不得家門而入,當今朝廷開糧賑災,派了允天巡狩前往安撫災民,不知凌休恨從哪得知這消息,一夜之間,殺了官員;劫了災金,隔天卻大搖大擺的出現災區,還將劫來的災金大肆散發,使災民只知有毒手郎君,卻不知有九天巡狩慘死的事。」

  「或許那官是貪官,凌休恨是替天行道。」殷羽凡試著替這不合情理的事件解釋。

  清風緩緩地搖頭,「人人都說那官是好官,政績頗為清明,否則也不會被皇上欽點為代天巡狩。」

  「那他這麼做沒有道理啊!」

  「是很沒有道理,凌休恨仗著自已有做人的武藝,做任何事都不講道理,何況我們身為武林人士,去管朝廷做什麼,若說沽名釣譽的話,更離譜了,凌休根憑什麼代替朝廷開糧賑災!」

  他不分善惡的事還不只這些。兩年前,他路過河北怡山,只因為山腳下有個「茵』字,就把山腳下所有的茶店的招牌全給拆了,而且不准有『茵』字出現在他面前;原因是他有個紅粉知已的名字也有這個『茵』字。」

  「太可惡了!如此惡霸,簡直跟土匪沒啥兩樣。」殷羽凡咬牙地怒拍桌面。

  「凌休恨的想法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而且他的武功詭異莫名,其使毒的手段可以殺人於無形,小師妹,你無意間撞上那個大火魔頭;如果他不再來騷擾你就算了,若再來;你一定要師父去對付他,千萬不可以逞強,知道嗎?」清風一逞嚴重告誡,深怕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師妹不把這事放在心上。

  「我可不怕他。」她俏臉微揚。」

  「小師妹,別不聽勸。」

  「好啦!師姊,如果他再來,我一定會告訴你們的。夜深了,我很累了,我們休息吧!」殷羽凡嘟著小嘴,早早爬上床。

  以避開師姊熱心但煩人的叨念。」

  滅燈後,殷羽凡反而睡不著了,滿腦子翻來覆去儘是白天那人的笛聲與影像,這麼俊美的男子卻是個大魔頭,看不出來啊!而且名震天下的他,明兒個也可能會來參加武林大會。這事應不應該報告師姑呢?殷羽凡想起悟靜師太素來的嚴厲,想想還是作罷了。

  朱家莊幾代以來避居江南,與世無爭。掌權者源出少林,曾為掌門方丈座下的十大弟子之一,因晚年好靜,退出紛擾不休的江湖,但其後代子孫,卻不甘寂寞的介入武林諸事,甚至招攬武林大會在莊內召開,頗有復出的意味。

  這日一早,參與武林大會的諸位豪傑紛紛來到,與早已抵達莊內略事休息的同道會合寒暄,峨嵋派多是出家女尼,人在江湖,雖不拘小節,但仍獨自聚在主廳的一角,不與其他教派混在一起。

  殷羽凡好奇的不住打量,這就是武林大會了,各式各樣的人們互相攀談著,細聽之下,不外乎是誰又在哪鏟好除惡,救了哪家寡婦漢子;談到激烈處,這些人便以酒助興,師父曾說過喝酒和殺人是罪過的,但這些人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一杯接著一杯下肚。

  她不自覺的四下張望,那位俊美的凌休恨不是會來嗎?怎麼到現在還不出現?想想,她不自禁的笑了,凌休恨生得果真好看,與邊些人的豪邁粗獷完全不同,如果打起架來,她倒為那看似脆弱的凌休恨擔心了。

  「小凡,你在想什麼?」靜師父不耐的打斷殷羽凡的冥想。

  「沒……沒什麼,師姑。」她悄悄地吐了吐舌頭,若讓別人知道她在想什麼,恐怕這次回山,師父要禁她足,不准下山了。

  「真是的,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發呆,去給我倒杯水來。」

  「是,馬上來。」殷羽凡一聳肩,連忙向朱家僕人討杯水。

  此時,武林大會已經開始,朱家莊當今的掌權者朱雲朗,簡短的開場白讓大伙都靜了下來。

  「各位英雄好漢,今天的武林大會,將選出武林盟主,以往皆為少林、武當輪流出任,但此刻四大門派躍躍欲試,青城、峨嵋的能力也不弱,此次大會似乎可以討論一下將來武林以誰為首。」

  殷羽凡端來茶水,聽到此言,忍不住低聲問向清風,「師姐,我們怎麼是來爭奪武林盟主呢!」

  「噓,別說話,師姑專心應付。」清風也不甚清楚,但她相信悟靜師太一定會處理妥當。

  殷羽凡了一個鬼臉,乖乖的站在後頭,不再出聲。

  朱雲朗接著說道:「在推派武林盟主這方面可以從長計議,但現在有一件事不得不向大家宣佈,浙江判官筆吳窖瑜長老要封筆退隱了。」

  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緩緩步出,面露慈祥微笑。

  「吳長老在江湖上的風評是極好的,晚輩素來只能聞名未能見面,這回吳長老衝著武林大會的面子,說什麼也要親自趕來,沒想到卻是要在會上宣佈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晚輩好生失望。」朱雲朗客套的說著場面話。

  判官筆吳窖瑜也沒有推辭之意,「莊主好說,在下年紀大了,身手也不似年輕時靈活,何況江湖上後輩盡出,長江後浪推前浪,在下不服老都不行,能在武林大會上沾染點光彩,老朽心願已足。」

  門外敲鑼打鼓,熱鬧非凡的放了八響爆竹,觀禮的群雄雖不意外,也沒有攔阻之意,幾個覺得不應如此鋪張的人待在內廳,沒有移動,峨媚派的人也是靜坐不動,不隨大伙到屋外看熱鬧。

  「師姊,什麼是金盆洗手!」殷羽凡小聲的問,心裡好奇極了,但礙著悟靜師太,不敢有任何動作。

  「就是從此不過問江湖上的事。凡是武林中人,誰手上都曾招惹一些恩怨,如果此人宣佈金盆洗手,退出武林,那麼江湖中的種種恩怨是非,便不再過問,若有人要找他尋仇、那也不許了。」有問必答是峨嵋派的規矩,寧可弟子有問必解,也不許懵懵懂懂,得過且過。

  殷羽凡聽了卻不以為然,「哪有這麼簡單,如果這個人大好大惡,殺人無數,然後不負責任的宣佈金盆洗手,被害的人豈不永無報仇之日?」

  「這……」清風揉揉盾;「也不是這麼簡單,大凡肯在同道面前宣佈金盆洗手的,多半本是太好大惡的人,否則講究義氣的江湖中人,也不會輕易允許讓他金盆洗手的。」

  「是這樣嗎?」殷羽凡懷疑的瞄了一眼正在接受群雄祝賀的判官筆,』或許是吧;瞧他慈眉善目,一副好脾氣的模樣;應該不會是大奸大惡之徒吧!

  「當然是,小凡,判官筆在江湖上享譽數十載,如還沒出生前,他便是江湖上人人敬重的英雄人物,不許你胡言亂語,低毀前輩名聲。」悟靜師太睜開犀銳的雙眸,不贊同的喝了聲。

  「是」殷羽凡乖乖認錯.卻也不服,「師姑,判官筆既然如此威震武林,為何要退出江湖呢?」

  「傻孩子,江湖豈是好待的地方,一個不小心,數十載的名聲也可能如過眼雲煙,一個不留神,便家破人亡,身首異處,就算不擔心自己的武功會被後生晚輩超越,但安享晚年,卻是一般人會有的想法,而且人各有志,不是你我所能妄加揣測的。」悟靜師太藉機訓示眾位女尼,要她們明白人生無常的大道理,嚴肅的眼一一望過各位弟子,只見殷羽凡似懂非懂,不禁在心中歎了口氣。

  師姊終究白費了心,這孩子年輕氣盛,對佛理的興趣甚淺,凡根卻過重,就算讓她下山隨她磨練,恐伯效果仍舊有限。想到這,悟靜又歎了一聲。

  就在峨嵋派師徒談論之際,外廳朱家莊弟子捧著一個金光燦爛,徑長尺半的黃金盆子,放在臨時端來的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滿清水,大伙都湊上前去看熱鬧。

  吳窖瑜朗聲笑道:「有各位英雄為在下金盆洗手做見證,令在下感激不盡,此後,我吳某人雖退出江湖,但仍然是各位的好朋友,他日若朋友來到浙江,依然可以上吳某人家中作客,但武林中的打打殺殺、恩怨是非,很抱歉,恕吳某人不再過問了。」

  說罷,便是一揖,吳窖瑜臉露微笑,捲起雙手衣袖,便要放入金盆之中,在大家引頸相望時,忽然聽得從高豎的圍牆上傳來一個非常好聽的男性嗓音——

  「慢著!等我們先算完這筆帳後,再金盆洗手也不遲。」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0-12-30 00:21: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吳窖瑜大為吃驚,沒想到還是讓他找上門來。

  眾人傭著聲音抬起頭,只見牆頭上站著一位俊美的年輕人,白哲俊逸的臉龐上毫無表情,面對眾人好奇的探視打量,他卻神色自若,一股雍容華貴的氣勢赫然綻放。

  是他!

  殷羽凡一聽到他的聲音,便不顧悟靜師太不悅的神情,逞自衝了出來。只見凌休恨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在見到她時頓了下,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痕,冷冷的眸子掠過一抹興味,顯得有些輕佻。

  「來者何人?不知閣下阻止吳長老金盆洗手有何用意?」身為主人,朱雲朗開口問道。

  未見凌休恨抬腿別腰,便這麼輕易的躍下數丈高的圍牆,輕功之高,令眾人駭然。

  「他尚有緣未了,金盆洗手之事,暫且緩之。」

  「是毒手郎君。」群豪中有人認出他來。凌休恨兀自冷笑,手中橫笛輕揮。一雙美目瞅著吳睿瑜,「你自己做的事,難道還想遮掩不成?」

  「毒手郎君,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何苦為難老朽?」吳窖瑜臉上雖保持笑容,但聲音已隱隱發顫。

  「我們是無冤無仇,但,我這回來不是為己,而是為了東海海砂幫潘幫主一門十七人的冤屈。」凌休恨俊眸一膘,眼光犀利,聲音卻不可思議的輕柔。

  朱雲朗甚是諒疑,以他經歷不少陣仗之人,也不免大為震撼,「這位少俠,武林大會不管個人恩怨,吳長者金盆洗手的吉時已屆,希望莫生枝節,等儀式完後再敘其他,請遵守規矩,好嗎?」

  他竟不自覺的用上商量的口吻,眾人無不驚訝,許多沒見過毒手郎君手段的武林之人紛紛出言指責,一時間,外廳亂成一團。

  吳窖瑜心存僥倖,走向金盆便要探出手,凌休恨身子一晃,將他的手擋在金盆之前。「吳窖瑜,半年前,你路過東海,因身子不適,倒在海砂幫的屬地,被潘越所救,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廳上群豪大都愕然,幾個熟知毒手郎君為人的均想,這吳窖瑜莫非幹了什麼缺德事,叫這大魔頭給撞上了,怕被糾纏不清,索性來個金盆洗手,以絕後患?

  「你跟潘越是什麼關係?」吳窖瑜又諒又怕,心中隱隱覺得今日之事不易善罷,但此刻人在武林大會,難道近百人之中,無於人能為他做主的嗎?

  「毫無關係。」

  「那你為何苦苦相逼!」吳窖瑜拱手向眾人道:「各位,請大伙來評評理,我吳某人雖算不上正人君子,但大義大節的堅持尚有,半年前,我的確被海砂幫幫主所救,但事後海砂幫的冤屈和在下一點關係也沒有。」

  殷羽凡聽得一頭霧水,又聽身旁的人提到:「海砂幫只一個很小的幫派,靠出海魚維生,在江湖上不算很有名,幾個月前聽說潘越一家人突然暴斃,死因不詳,這事怎會與毒手郎君扯上關係呢?令人費解啊!」

  凌休恨俊臉上勾起一抹魅惑的笑,挑著眉,眸光放射出世不恭的神情,『這樣實在有違我的本意,要在這麼多人前解釋我的用意,太為難了些。」

  有人看不過去了,出言喝道:「你這小於究竟打哪兒來,說話如此狂妄,難道天下事都由你一手掌握不成?」

  此言一出,群雄登時動容,不少人都驚噫一聲,毒手郎自出道以來,只憑興趣、不問是非的手段,早已為人深深懼怕,這年輕人不知死活竟敢這樣頂撞,真不知凌休恨會用何種惡毒的手法對付他。

  凌休恨側頭瞧著此人,忽而笑道:「你是青城派的人,也算是武林正道,不過,眼前這位宏欲金盆洗手的吳容瑜所言不實,你何不親自問問他呢?」

  「所有的事都只是你一人在講,旁人又怎知何為真,何為假?」他見凌休恨沒生氣,膽子更大了些。

  凌休恨歎了口氣,「吳窖瑜為潘越所救後,待在海砂幫療傷半個月,這半個月裡,他與潘越一見如故,猛套交情,讓潘越忘了人不可貌相、財不可露白的禁忌,在他離開海砂幫那晚,他劫了潘家的錢財、殺了十七人,不留一絲活口,你說,這不算是罪大惡極嗎?」

  「你……你胡說!他血口噴人。」吳窖瑜怒極,他做這件事的時候;明明無人知曉;這些日子,他雖知道毒手郎君苦逼在其身後;卻仗著凌休恨沒有證據,當日的事早已石沉大海,必要時他能一推三不知;哪知,凌休恨連自己和潘越攀交情的事都知道。

  「潘越身中近百刀,其死狀之慘,大家可以想見,但他有什麼錯?錯只在他把豺狼當朋友,引禍入門。他的妻子兒女身中天佛無指,你已經刻意隱瞞判宮筆的手法,但每回刀落下之前,必先打在穴道上的那一道手法卻是個破綻;江湖上能瞞人的事不多,死人也能指證,你想不到吧:「凌休恨朗聲說道,微微一笑,「你的時間不多了,能藏得了這幾日算你命大,我卻沒有興趣再陪你玩了。」

  「你……你為何替他出頭?」吳容瑜退無可退,頰上冷汗直落。

  眾人見他無法辯解,等於默認了,目光全集中在他臉上。霎時,大家都覺慚愧,武林中人員講義理,剛才若不辨是非,讓這等人金盆洗手,豈不臉上無光嗎?

  「路見不平,我做事向來不需要理由。這樣吧!我讓你三招,你只要在三招之內將我逼退一步,此事便一筆勾消,任你要金盆洗手也好,繼續行走江湖也罷。」凌休恨信心滿滿的背手站立,一副不將世人放在眼裡的姿態,看得出來,從很早以前他便是一個非常有自信、善於發號施令之人。

  眾人退至一旁。讓出偌大的一片地方,顯示對吳某人的厭惡。殷羽凡混在其中,『頓時覺得凌休恨的人似正似邪,以今日之事而言,揭露冤屈本就是我輩之人應有的俠義行徑,但他逼迫判官筆的手段卻有點殘酷。

  「有好戲看吵!毒手郎君的武功不弱,但判官筆在江湖上成名更早,若說毒手郎君能以三招逼退判官筆,我可的點不信呢!」站在殷羽凡身旁的老者喃喃自語道。

  「老前輩,毒手郎君的武功很高嗎?」殷羽凡問道,在她心中,始終對那俊美得不可思議的男子有著莫大的好奇。

  「據聞,江湖上見過他身手之人非死即傷,小姑娘,你說這樣的武功算不算高呢?』』老者緩緩搖了搖頭,說道:「毒手郎君不喜歡在人前招搖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上做的事全都亦正亦邪,個性喜怒無常,很少有人願意跟他在一起。」

  「他不是很寂寞嗎?」

  「才不會寂寞,眾人皆知,毒手郎君的紅紛知已遍佈大江南北,小姑娘,別用你天真的想法看世人。」老者呵呵一笑道:「別說了,瞧判官筆如何利用僅有的三招逃命吧!」

  吳窖瑜舉目四顧,盼他人出面是不可能的。他靈機一動,故作悲壯的拔出判官筆,「毒手郎君,這可是你說的,不用毒不使兵刃,先讓我三招。」

  好卑劣的小人!凌休恨笑了笑,不與他計較招式上的便宜,逞自含笑站立,以不動應萬變。

  吳窖瑜右手判官筆一揚,「嗤!』:的一聲輕響,立即一絲銀光急射而出,卻不是擊向凌休恨,而是指向退在丫旁的眾位賀客;大家吃驚之下,紛紛走避,亂成一團的相互推擠。

  站在老者身邊的殷羽凡,因老者突然跌倒而慌了手腳,連忙扶起老者,「沒事吧?老前輩。」

  殷羽凡沒想到眾人會紛紛走避、,原本躲在人群後頭的她們,因眾人一退,而變成最前線,判官筆的第一招來的好快,眼看就要打在老者身上,殷羽凡拔出腰間長劍,避無可芒的迎上前去;筆劍相交,殷羽凡使盡全力仍無法化解判官筆的勁道,手中長劍被震開,右手虎口立即裂傷,血流不止。

  吳窖瑜一招得手,右手判官筆密往前一送,點了殷羽凡的穴道,反手橫架在她的喉頭,挾持了人,擋在自己面前。

  這下變故來的好快,待眾人回過神來時,吳容瑜已經得手,大家這才明白,他根本不打算和凌休恨正面交鋒,只想安然退出。

  悟靜師太大怒,「快放下我徒兒,這是你一人之事,旁人並不相干,毋再造殺孽。」

  吳窖瑜狡猾的笑道,目光溜過眾人,心下仍有點懼怕有人會對他出手,「反正橫豎都是一命抵一命,被毒手郎君盯上算我倒楣,但,如果我不得好死,這個女子也得陪葬,我說到做到,你們別再上前。」

  凌休恨莫測高深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明知吳容瑜的這番話是衝著自己而來,『但他卻沒有任何反應;令在場的人為之心驚,猜不透此刻他的想法。

  「好不要臉!虧你還是個成名的大人物,就光會欺負我這個武功低微的女子,像話嗎?」殷羽凡哼了一聲,靈活的雙眼轉啊轉的,無法相信自己真的這麼倒楣,第一次下山,就陷入生死困境。

  「你閉嘴!」吳容瑜不再理她,轉向凌休恨道:「毒手郎君,我不敢向你要脅,只想向你求情。」

  「你憑什麼認為只要你求我,我就會給你這個情?」

  凌休恨的話讓大家再次震愕得說不出話來,言下之意,他竟是可以不顧峨嵋女弟子的死活,執意要吳窖瑜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殷羽凡櫻唇微張,目露不信,在她心中,早已將這男人視為頂天立地的英雄豪傑,哪知他竟會如此淡漠,完全不顧別人死活。

  「你……肯為潘越一家人申冤,為何不能為了這個女子饒了我?」吳容瑜顫聲問道。

  凌休恨唇邊掠過一絲難以察黨的微笑,「你今日絕無生路,多殺一個人,只會讓你死的更慘,若不信,可以提氣運行檀中大穴試試。」

  吳窖瑜依言照做,果然在檀中穴有一股瘀氣阻礙,血行逆轉,他吃驚瞪大眼,「你……你已經下手了?」

  「在你動手傷人時,我就已經射出蠶絲毒,此毒毒性極速,神仙也救不了你。」凌休恨輕柔的聲音下,卻是極嚴厲的警告。「他無意饒吳某一命,卻也不想見到這女子無辜喪命。

  吳窖瑜心知沒有退路,。—雙眉揚起,目露凶光,「好,大家一起陪葬。」他手中判官筆顫動,筆尖上冷張閃動,似要刺向殷羽凡的咽喉。

  凌休恨右手食指中指並起,拈成劍直刺向吳窖瑜的眉心,逼他回筆自救,這一下出招極快,如夢似幻;吳窖瑜大駭之下,急向後退,手中的保命牌卻也未曾忘壞,他扯著殷羽凡往屋外衝去,撞倒數人,背心猛地一震,硬生生的接了凌休恨一掌,身子向外飛出,腳下更不敢停留,溜得更快了。

  廳外眾人紛紛散避,雖有不少人為那女弟子擔心,但更多的人已在七嘴兒舌討論毒手郎君華麗無比,卻又奪魂攝魄的手段。

  吳窖瑜拉著殷羽凡一路狂奔,腦中一片混亂.眼見面前是片大湖,後頭又有惡煞苦追,心知逃不了,索性放開殷羽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小姑娘,我是不行啦,你自己逃命去吧!」

  殷羽凡心中實在不忍,顧不得身上穴道未解,撲上前去道,「你·…你傷得很重嗎?」

  他「嘿!」了聲,「中了毒手郎君的毒,背上還受了一掌,我五臟六腑全像火燒般痛死啦!」

  殷羽凡掏出懷中的十味保命丸,不管瓶中還剩幾顆,一古腦兒的倒在他手裡,「這是我們峨嵋派的治傷靈藥,對法毒解熱頗有功效,你快服下吧!」

  吳窖瑜哈哈大笑,這一笑,牽動傷勢,吐出一大口鮮血。

  「沒用的,毒手郎君下的毒;若是可以輕易解去,江湖上也不會光聞這人的名號;便避而遠之,連見都不想見」「那怎麼辦?你傷的這麼重,我又不會醫術。」殷羽凡急得緊眉頭。

  「小姑娘心地懲好,可惜我中的毒太深,無藥可救!」吳窖瑜微微一笑,歎了口氣。

  忽然,耳中傳來一個清柔好聽的男性嗓音,聲音似輕歎,又似仙律,但聽在吳窖瑜耳中,卻如地獄催魂鈴聲般的恐怖。

  「早就太遲了,你中的是貪婪醜陋的毒,早已無藥可救」凌休恨緩緩走來,手中仍只持管橫笛,神情頗為輕鬆。

  殷羽凡轉過身來叫道:「他快死了,你不救他嗎?」

  凌休恨冷冷的眼在再見到她時,陡地掠過一道閃光,震撼,這是她給他的唯一反應。她對人事全然不設防,以為每人都似她這般單純,對江湖上的爾虞我詐全然不懂,這樣的性子,遲早吃虧。

  「快救人哪!毒是你下的,掌是你發的,難道你要眼睜睜看他死掉嗎?」

  殷羽凡話才說完;眼見原本委靡在地的吳窖瑜跳了起來,制住了她的身子,獰笑地道:「小姑娘,『先教你個乖,千萬不可以隨便信別人。毒手郎君,你若再苦苦相逼,我絕對會殺了這個小姑娘,讓峨嵋派的人找你算帳,你不怕嗎?」

  凌休恨挑起濃眉,邪魅一笑,「自我出道以來,還沒怕過什麼人,不過,你真的惹我生氣了。」

  「讓我走。」吳窖瑜叫道。手中加重力道,讓殷羽凡哀叫一聲。

  凌休恨心頭莫名一震,他將這歸根究抵於他的君子風度。他對著殷羽凡柔聲哄道:「把嘴張開。」

  殷羽凡不明所以,卻依言張開,隨即一個不明物體射進她口中,等吳容瑜發現不對勁時,她已將藥九全部吞下。他正要出手,凌休恨已撤下無數個血紅色顆粒的砂,這些紅砂隨風吹散,沾在人身上,令人麻癢難當。

  吳窖瑜忍不住動手去抓,沒想到越抓越癢,又如針刺進身體般痛不可抑;然而在他身邊的殷羽凡也沾到紅砂,卻沒事般的呆呆站著,他這才明白,她剛才吞下的便是解藥。

  「這……這是……什麼!」他顫聲問道。

  「彌天血霧,你很榮幸,成為我這門毒藥第一個試用的對象。」凌休恨輕易地擄獲猶在發呆的殷羽凡,伸手輕柔地拂去她頰邊的紅砂,笑歎:「這樣就嚇壞,膽子大小了點。」

  殷羽凡茫然的看見吳窖瑜不斷地哀嚎,身上的肌膚不斷地滲出血水,卻仍不住地往身上抓扯;最後忍不住這種痛楚,衝到湖邊,「撲通』的一聲,跳下水去,卻沒再浮起來。

  「你好殘忍!」她回過頭,控訴凌休恨的罪行。

  凌休恨閃動著善惡難辨的黑色眼眸,改變了原本無害的臉龐,「你說我殘忍!難道他對付潘越一家十七口的時候就不殘忍?潘越何其無辜,救了他,卻引來滅門之禍,難道潘越就是死有餘辜!」

  「可是……可是…畢竟他……」殷羽凡見他發怒,心下也是駭然;深怕自己也遭到這種可怕的遭遇。

  凌休恨斜睨了她一眼,心中突然對她的畏縮感到不悅你們自許俠義正道之人,行事也不怎麼公正,凡事只憑自已親眼所見,卻不論背後真相。」

  「那倒也不見得,我師父和師姑便不會這樣,她們慈悲心腸,凡事只求自己,不為難他人,如果她們遇到今天的事,一定可以處理得很好。」怕歸怕,殷羽凡卻還是要說,在她心目中,師父比任何人都好,行事也是最公正的,如果師父碰到這種事,一定可以做出很適當的決定。

  「峨嵋二悟!她們也好不到哪兒去,全是些假仁假義之輩。」凌休恨冷哼道。

  「你瞧不起我師父?」殷羽凡柳眉倒豎,生氣使她原本平凡的臉顯得神采奕奕,五官靈動了起來。

  「我誰也瞧不起。」這是事實,他根本毋需和這女子哆唆,但,看她又怕又愛逞強的臉,他的心摹地放軟了下來。

  「過來,我幫你解穴。」

  殷羽凡卻退後一步,「我才不要你來討好,你既瞧不起我師父,自然也瞧我不起,我不要你替我解穴。」

  「穴道遲遲不解有損功體,難道你那偉大的師父沒教過你嗎?」凌休恨笑諺的道。

  「自然教過,可是,我就是不要你來解,就算會折損數年的功力,我也心甘情願。」殷羽凡認真的扳起臉來,別過身子,不再理他忽喜忽怒本就是女子常使的手段,風流倜儻的凌休恨對這些自不陌生,但奇怪的是,面對這女子,他總有一股想親近維護、捨不得見她發怒的奇異心情,如同此刻,他對她就是橫不下心來,棄之不顧。

  所以,他放軟聲音哄道:「你師父遠在峨嵋山,悟靜師太又不知道你在這兒,現下,就只有我一個人在你身邊,你就算再不願,也別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

  「不用你假惺惺,我可以自己回朱家莊去。」她逞強道。

  「朱家莊距離這裡有數里遠,你恐怕還沒回去,就會倒在半路上了。」他輕鬆的反駁。

  「我可以……」忽地,她聽到悟靜師太和眾位師姊喚她的聲音,心中大喜,「你聽,她們來找我了,師姑、清風師姊都來了,你的好心省省吧!」

  「凌休根先她一步察覺有人尋來,見她如此欣喜,心中老大不願,伸出鐵臂,將她細瘦的身子困在懷中;不顧她的抗議道。「你不領我的情,我卻偏要你沒拒絕的餘地。

  「你想幹什麼?」殷羽凡被他抱在杯中」耳邊聽的是他蠱惑人心的聲音,鼻端呼吸的是他乾淨清爽的男性氣息,—顆芳心早已失序的亂跳,雙頰也如染上煙脂般維紅成一片。「不想把你還給峨嵋派罷了!你就安心的睡一覺吧!」

  凌休恨溫柔的笑了笑,點了她的睡穴,抱起她,便展開輕功,飛掠而去,將身後的追兵拋得老遠。

  殷羽凡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相當雅致的閨房,但偌大的房間處處顯而易見的男性痕跡令她坐立難安,尤其書案上那管橫笛,她認得那是凌休恨的,莫非她睡在他的房裡!

  想到這兒,她下意識的往身上一看,衣著是整齊的,手臂上的守官砂也還在,幸好,什麼事也沒發生。

  「你似乎很失望!」凌休恨含笑走進房,手上端著一碗香味四溢的鮮魚羹。

  「我哪有!你這個卑鄙小人,到底想怎樣?」殷羽凡臉上一紅眼光接觸到令人食指大動的鮮美食後,肚子立刻不爭氣的直咕嗜咕嗜的叫。

  「不想怎樣,只想請你嘗嘗我家廚子的手藝。」他大方的把鮮魚羹放在她面前。

  殷羽凡深吸一口氣,記不得自己多久沒吃東西了,動手之前,說道:「我可不想欠你這個人情哦!」

  「是我要請你的,可以嗎?」凌休根風度依舊。殷羽凡漾開笑臉,嘗了一口魚羹,美味的食物令她心情愉悅,有一句沒一句的跟他聊著,「這裡是你家?」

  「算是,不過,說是行館比較適當,我一年到頭難得回來幾趟。」

  「這麼大間的房子空著不住,真是浪費。」她說得夠小心的,可是生活上的差異,還是讓她不能苟同他的作法。

  「我沒有作善事的打算,再者,我也怕吵,很難想像雅致的庭院落入俗人之手,到時會連個吹笛的地方都沒有了。凌休恨知道她腦袋在轉的是什麼主意;但不行,他很堅持自己的地方不能被俗人糟蹋。

  「好可惜哦!我只是想讓其他人也能看看這麼美麗的地方」正在喝著湯的她忽然叫道,連嘴唇被燙紅了也不介意,「難道這裡便是上回……上回我誤闖進來的地方!」

  凌休恨愛憐的撫過她發紅的雙唇,「有必要這麼訝異嗎?你只要推開窗,外頭便是了。」

  她一骨碌的下床,推開木窗,外頭綠茵垂柳,碧波白亭,正是令她驚艷的所在,此刻,木棉花隨風飄落,美不勝收。

  「好漂亮,住在這兒的人真是好福氣。」她不自覺地低喃出聲,連他走到了自個兒身後都末曾察覺。

  「不氣我擅自帶你來了。」

  「你好狡猾,就知道利用我的弱點。」她回眸薄嗔,目光卻捨不得美景,仍然瞧著面前這片春日融融中的桃花源。

  他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回頭面對自己,「不,是你忘了自已說過的話。」

  她一對他的星眸,魂兒差點被他勾了去,「你說我忘了什麼?」

  「忘了自己說過要聽我吹笛。」手指觸碰到她的肌膚,水嫩水嫩的,誘得他直想咬上一口。

  「嘎!可是…可是我師姑她們在等我回去。」殷羽凡的雙眼早被他那魅惑人心的笑容迷死了,腦袋一片渾鈍,儘管如此,她總算還記得自己為什麼下山。

  「她們找不到你的。」他幾乎是鼻尖對鼻尖地朝她呢喃。像她這種單純女子最好哄騙,基於以往他接觸的女人全都是主動投懷送抱;如今好不容易有朵可憐小花供他蹂躪,不玩玩,似乎有違良心。

  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覺得他雙唇蠕動的方式好誘人。

  「想嘗嘗看嗎?」看她一副癡迷模樣;他競動心了;不等她回答,他就主動吻上她的唇。

  乍見到她,他只覺這女子平凡到一無是處,完全無法燃燒他的熱情,但當四唇相觸時,他才驚覺自己錯得離諾,她的唇,好小巧、好甜,在他探舌進入時,她慌張的不知所措,掄起雙拳拚命抵在他的胸膛,但沉溺在自己挑起的火熱侵襲的他,自然不肯放手,雙臂一合,不僅將她繁鎖在懷中,連她那不安分的小手也被他制住了。

  凌休恨深深吮著她甜美豐潤的下唇,調戲她羞怯的舌,捨不得放開她。

  一個念頭閃過,摹地,他知道他真的動了心,為這啥都不懂的脆弱小花。他抵著的唇深探歎息著,難以想像倘佯在男歡女愛之間的他真的套住了。

  殷羽凡閉緊雙眼緊揪著他的衣襟渾身顫抖著,幾乎快喘不過氣來,雖然他帶給她的感覺很美妙,快窒息的她忍不住咬了他的舌,吃痛的他這才放開她。

  「你……你在幹什麼啊!」凌休根痛苦地喊,「真是的;這麼浪漫的氣氛全沒了。」

  「殷羽凡扶著窗戶大口喘著息,「人家…·人家透不過氣來嘛!」

  「你不會用鼻子呼吸嗎?」他又氣又憐地道,看她俏臉漲紅,心中的歉意油然而生。

  「人家又沒試過,難道你要我多練習幾次嗎?」她羞臉蛋都快炸掉了。

  「我不許!」他霸道地雙臂一勾,又將她鎖在自己的懷抱裡,「待在我身邊陪我吧!」

  「嘎?」她被吻得暈頭轉向,意識還不清晰,「你說什麼?」

  「待在這裡,一輩子聽我吹笛,可好?」他的手心不正常地冒著汗,天知道他此刻有多認真。

  「不行啦!師姑在找我,我得她們回去了。」殷羽凡念念不忘她的師父,還有易怒的悟靜師大,這次回去,恐怕她們真的不再讓她下山了。

  「唉,我忘了告訴你,悟靜師太等不及,先率領弟子回峨嵋山去了。」凌休恨揚眉一笑,邪魅而狂放,再次令她傻了眼。

  莫非她真的回不去了!

  天哪!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0-12-30 00:21: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就這麼陰錯陽差,殷羽凡住進這令她驚艷的庭園中。

  以往的她,沒機會見識的.新奇事物,凌休恨-一帶著她嘗試,包括飲酒。

  「師父說,喝酒是出家人的大禁忌。

  燭光的映照下,她的臉蛋紅通通的,大眼眸既好奇,又有點怯懦的望著眼前琉璃杯中的淡青色液體。

  「你又不是出家人」凌休恨優雅的舉杯就唇,啜飲一口,嘴角輕揚,致是迷人。

  她尷尬的舔了舔嘴唇,但兩眼仍盯著杯子,「酒能亂性,出家人絕對不能喝的。」

  「只喝一小口,不會有事的。」他引誘著她。

  「是嗎?我還是不喝的好。」她不爭氣的把雙手乖乖放在桌面上,大眼直盯著那杯誘人的酒,她從不知道自己好奇心這麼重,自下山以後,她就如籠中烏被放出來般,四處闖蕩,玩得樂不思蜀。

  他,正看準了這—點。

  「想喝嗎?我保證你師父絕不知道你偷喝酒。」凌休恨起身走向她,手中拎著半杯酒,就著她的唇,餵了她一小口。

  這個舉動羽凡滾躲都沒得躲,有點辛辣卻餘韻無窮的液體就這樣滑過她的喉頭,直入腹中。

  有時候,她發現凌休恨這個人滿賊的,、當他想做的事,便一定放手去做,哪怕再不擇手段轉他人的注意力,他也不惜大費周章做到,如同現在——

  「好喝,我還要。」

  「是誰說酒會亂性的?」凌休恨作勢拱手拒絕,眸中全是戲謔的笑意,正在打量她臉上的紅暈。

  「我才不管呢!原來酒是這麼好喝的東酉,師父卻不讓我們喝,莫非她都悄悄躲起來自己偷喝?」

  話才一出口,她便吃驚的捂著嘴,雙眼滴溜溜的四下瞧瞧,完了!說這大逆不道的話,恐怕她要被捉到後山關禁閉了。

  凌休恨抿唇笑道:「江湖上都說峨嵋派門風最嚴,今日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他的口氣慵懶,又含有一抹笑諺,殷羽凡拍拍自己的腦袋,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變笨了,「什麼意思?我怎麼都聽不懂。」

  她喝醉了,瞧她酡紅的面孔、迷濛的眼神,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真的醉了,凌休恨揪住她拍打的手,一雙眉高高揚起,「你師父把你管得太緊;可惜你天生就不是安靜的料。」

  殷羽凡咦了聲,「你跟我師父的說法完全一樣那!」

  生平沒沾過酒;殷羽凡是有著滿腹的好奇,而且這酒聞起來似乎很可口;喝下去的感覺也不壞,就是他太小氣,不讓她繼續喝。

  「喂,我終於知道大家為什麼叫你大魔頭了。」

  她不悅的推著想摟著自己的凌休恨,像個尋找答案的好學生般,重重點著頭。

  「說來聽聽。」他支著下巴,笑看她的醉顏。

  「你為人太壞;又老是擺出;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才會讓每個人都討厭你。」她皺眉,一手抓住他的衣襟;一手指著自己,「像你對我就很壞,明明還有那麼多酒,卻這麼小氣不讓我喝,信不信我一掌能打飛你?」

  「你不理你師父的告誡了。」他順勢抱住她的腰,拿下一支支的發針,讓她的秀髮披散而下。

  「晤一」她的手搭著他的肩。對他手上的動作毫無所覺,「理還是得理的,只不過現在師父不在身邊,她也不會知自我在這裡。」

  「那麼,只要你在你師父身邊,就不會做這麼大膽的事羅」他忍不住輕吻了她的小嘴,愛看她似乎平凡,卻耐人尋味的可愛表情。

  「當然,我可是師父面前最最乖巧的關門弟子呢!」她得意一笑,一手摸上他英俊臉頰,怎會有男人生得這麼好看,不僅沒天理,還令女人自卑。」

  「這樣不好,看來我還不能這麼快放你回去,免得你翻臉不認人。」他還沒釐清自己的思緒,若是她回去了,說不定在峨嵋二老的阻礙下,這個可愛的女孩就會變回原來個拘束的女子。

  「都是你害的啦!還敢說。」她撐開自己身子,雙手叉著腰,怒道:「你知道從四川到江南有多遠嗎?」我和師姑花了半個月才走到朱家莊,參加那個什麼大會,要不是你突然點我穴道,我早就跟她們回去啦!」

  「跟我在一起不好嗎?」他輕描淡寫的擲回一句,他就是有辦法將她的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

  「不好不好,我會找不到路回去的。她雙肘撐在桌上,哀歎一聲。

  「那就永遠跟我在一起。」他乘機誘騙她。

  「你這人真奇怪,動不動就把永遠的事掛在嘴上,這麼輕許諾言,你不怕遭天譴嗎?」她瞪了他一眼;趁他不注意時,偷倒了一杯酒,雙手摔著,小心的喝,漸慚發現他似乎變安靜了。

  「喂,生氣啦?本來就是你不好,師父說,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每個人都不能輕易承諾自己辦不到的事;還說……武林最重承諾,我要真糊里糊塗答應你,豈不真要做到……她皺著眉,喔!她的頭好昏喔!「咚」的一聲,她摔倒在他的杯裡。

  凌休恨笑出聲來,將她說睡就睡的可愛模樣盡收眼底。他抱起她放在床上,看著她沉睡的臉蛋。

  她的話很湊巧的說進他的心坎裡,沒錯,他是有動不動就把永遠放在嘴邊的習慣,剛開始是因為不管多成熟、多美麗的女子,都喜歡聽他許諾,但後來,他已感到有人將他的諾言當真,連帶引起許多麻質,所以,他已經很久不說這類的話了。

  許久不曾放在嘴邊的習慣,沒道理這會又把它拿出來、而且說了還不只一次……凌休恨苦笑地搖搖頭,看來自從遇見這女子後,他打破的慣例還真不少。

  酒能亂性,師父果然沒騙她!

  不還好,她只是師父的關門弟子;不是那些得死守清規的師姐們,要不然昨晚狂歡一夜,再加上喝了不知多少的酒,說了不少本不該說的話,她得在佛祖面前跪上好幾天仟悔了。

  這日殷羽凡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腦袋還有點暈暈的,她明白這不是生病,而是喝酒的後遺症,她懊惱的發現自己竟然不排斥這種感覺,真是隋落啊!

  坐在梳妝台前,她驚訝的看著鏡中的自己,散落的長髮直披腦後,蒼白的臉蛋,為平凡的五官添上幾許纖細柔弱的感覺,令原本看起來過大的雙眼變得楚楚動人,瘦削的下巴在頰邊髮絲的襯托下,顯得嫵媚惹人憐愛。

  她的面容競有如此大的改變愛,真是可恥啊!她心裡很明白,一定是昨夜那些酒害的。

  自進入這庭園後,她擔心的事終於出現了——她再也不是峨眉派乖巧的小師妹了。

  門房被輕輕推開,朝陽燦燦的灑進房間內,凌休恨俊偉的身軀堵滿了整個門口,呵呵淺笑的走了進來,他笑得既無辜又魅惑,落在殷羽凡眼裡,卻有如地獄化身的阿修羅般。

  又是一項墮落的證據,十六年來,她總是在三更天時便起床,照表操課,勤修內功,唉!自從遇到他後,她意志力變薄弱了,連原本好不容易養成的好習慣也全毀了。

  「要是我早知道你喝一杯就會醉,絕不敢讓你輕易嘗試。」凌休恨隨意的一句話,勾起她的回憶。

  「你沒安好心。」她指責道,氣得拿梳子指著他的胸膛。

  沒道理,他昨晚也喝了不少,怎麼看來還是這麼飄逸。

  凌休恨一把握住那梳子,接手為她梳理那頭柔細長髮,「偶爾出軌有益生命,「你敢說你一點也不喜歡燈下小酌!」

  「是不排斥啦!可是師父的告誡……唉!真不知道師父會怎麼責罰我!她很少有煩惱,但從這一刻起,她發現自己的煩惱還真不少。

  「別想了,一起用膳吧!」凌休恨將她的長髮整個披散,長度過腰,僅在頭頂梳了一個小小的髻,用—支金釵固定著,既簡單又不失端莊。

  他將她帶到湖面上的長亭,桌上放置幾碟小菜,和一鍋香噴噴的清粥。

  段羽凡這才發覺自己真的餓了,直往食物進攻,心中明白的意識到,凌休恨說的與事實相去不遠,從她住進這裡後,總覺得眼界開了不少,以往被師父嚴厲禁止的,好像並非麼罪大惡極,而她的性子似乎也沒那麼乖巧。

  反正在她心中,已把凌休恨視為萬惡根源,雖然跟他在一起的很快樂。

  凌休恨大方的任她大快朵賾,待她吃得差不多時,在石桌旁點起;盅檀香裊裊,取出笛,秦出悠揚的樂音。

  他是個精采的人物,名震江湖且風流瀟灑,為什麼花這麼多心思在自己身上呢?殷羽凡內心隱隱起了疑惑。

  她步下亭子,找了一塊平滑的大石坐下,凝神看著這情景。

  乍見他時,她以為他是高不可攀的仙人;她知道他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她還隨著他一試諸般世事。

  她雙手貼著雙頰傾聽著笛聲,雖然她對音樂完全不懂;

  但好聽的聲音人人懂得欣賞,她至少可以當個好聽眾。聽著聽著,渾然不覺她正坐在日頭底下,直到笛音停止,他來到她面前。

  「怎麼不吹啦?」

  「無趣,所以不吹了。」他眼中溢滿著疼愛,蹲在她面前,拂開她額前的劉海,細細端詳,「你有,心事?」

  殷羽凡垂下眼險,囁嚅的道:「我伯我師父不原諒我。」

  「因為喝酒!」他低聲問。

  「不只,師父不許我擅自離隊,我卻待在這裡;清風師姊要我離你遠一點;我卻……"她哀怨的瞧了他一眼,長歎了一聲,「我的煩惱都是由你而起的。」

  他低沉的笑了,一手輕點她的俏鼻,「你不是一輩子得待在峨嵋派的保護下,悟靜師太也不可陪你一輩子。

  「可是,我現在還是峨嵋派的弟子。"她皺起眉。

  「她沒有要你出家吧!」他誇張的挑起一邊濃眉,滑稽的叫道。

  「沒有啦!"她忍俊不住,自己也笑了,「討厭!都是你害的,人家本來很正經的。

  「我也很正經啊!他拉她坐在自已腿上,蜻蜒點水的吻著她的唇,一下又一下,「告訴我」你對我的感如何?」

  「很討厭啦,還有什麼,"她打他的胸膛一下;自己卻先笑了。

  「唉!我這麼賣力的演出,竟然引不起你的興趣,罷了罷了,待會兒也不用帶你出去玩了。」他似笑非笑的眼光,逗得她芳心亂跳.「什麼?』快跟我說。」殷羽凡猛眨眼,扳過他的俊臉,威脅的問。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你雖然到了江蘇,卻未領略蘇杭之美,這幾日在西湖畔舉行品酒賦詩大賽,我們去瞧瞧。」

  拉下她的手,眼神柔得醉人。

  為博得的珠心,凌休恨屈意奉承。他向來隨住所致。

  做就做,從沒為一個女人花那麼多的心思,若不是對她特別,連他也想不透自己為何會這樣。

  「好是好,可是,我不懂詩那!」聽起來好像很不錯,可是平凡得可以的她,能對詩賦領悟多少,可是個天大的疑問呢!

  「無妨,我會教你。」

  「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怎麼可以懂得那麼多呢?」似乎從識得他以後,就沒發現他有不會的地方,真是可怕的男子。

  「我是不世出的英才嘛!」不料,他一言帶過,「快去準備吧!我們馬上走。」

  他催促著她啟程,讓殷羽凡模模糊糊的想著什麼,卻又摸不著頭緒。無論如何,他是成功的轉移了她對師父的愧疚感,將想回峨嵋的念頭暫且放下,對西湖畔的品酒賦詩大會充滿了期待。

  豪華舒適的馬車趕了半日,已達西湖畔。

  春天時節,百花齊放,恰是賞游的好時光。凌休恨很懂得享受,明明擁有上乘輕功,卻雇輛大馬車;吃的、喝的全搬上車,連棋盤也擺上來,好打發時間,引誘殷羽凡陪他搏殺,累了還可以躺在馬車裡看風景,悠閒得很。

  凌休恨在市集客棧租了兩向房落腳,沒有休息,便來過這家茶棚喝茶,由樓上看出去,一邊是群山,一邊是種滿蓮花的湖泊,景觀上很寫意。

  至於他們的目的地西湖,還在另外一頭,遠遠的,僅能看出湖面反映著日陽的金光,漂亮無比。

  他向殷羽凡瞧去,喜歡看她對所有事都保持著高度興趣的模樣;低聲說道:「現在西湖邊都是些附庸風雅的俗人在吟詩作詞,沒啥好看的,待華燈初上後,人潮稍稍散去,我們再去瞧瞧誰家的詞好。

  殷羽凡溫文一笑,慧黠的反問他:「我瞧你也不是故作風雅的人士,何不即興作首詩來聽聽。」

  「我乃一介武夫,你的要求太過嚴苛了點。」他搖搖頭笑道。

  「咦,閣下式謙了,我看是你不願和這些人在一塊,有損你的清高吧!」殷羽凡跟他在一起久了,多少也能摸清他的作風,他的條件很好,所以天下人都不入他的眼,可他卻願意陪她,這令她大為不解。

  凌林根只是對她寵溺的笑著,不置一詞。他寧可讓她自己看,如果只是他單方面一頭熱沒意思,她必須也對他抱有相同的感覺才行。

  他們在二樓喝茶聊天,樓下傳來一陣騷動,不知是怎麼回事,她才轉過頭,便聽到一個中年女子的大嗓音在樓下嚷嚷「掌櫃的,麻煩你再去找個大夫,我那口子昨晚又發燒,直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求你行行好,救救他吧1」「走開、走開,我還要做生意呢!肯讓你們待在這裡白吃白住,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們還想得寸進尺!」老掌拒的不悅的大聲喝道。

  「拜託你!掌櫃的,我們今兒個一定會想辦法湊錢還你,但是我那口子的性命危在旦夕,來求體行個方便吧!」那婦人兀自求著。

  「走開啦!我說不行就不行,我是開茶棚,不是辦救濟院。」

  殷羽凡聽了一肚子氣,「好個勢利的掌櫃,你不救人,我來救。」

  你打算怎樣救!」凌休恨淡談一問,舉杯就唇的動作卻未停下。

  「我還有幾顆保命丹……」她正想住懷中掏去,這才想起全送給判官筆吳窖瑜了,早知道他橫豎都得死;就別浪費珍貴的藥丸了。「哎呀!全送人了,我去替她找大夫。」

  說完,她便要起身。

  「不用了,我就是大夫。」他低歎一聲,這個女子雖出身封閉的峨嵋派,但心腸特軟,又熱心過了頭,聽到有人危難,巴不得傾其所有。

  殷羽凡卻回給他一個懷疑的眼光,「你是大夫!別開玩笑,人家等著救命呢!」

  他真是又好氣好笑,拉她下樓,邊在她耳邊吹噓自己的本事,「我發誓,我除了下毒的本事一流外,連救人的本事也算得上頂尖的,江湖上除我之外,沒有多少人能用毒救人了。」

  「你可以用毒救人?」她實在不怎麼相信。

  「你等著瞧我的本事。」凌休恨向那婦人望去,看她太陽穴高高股起,目中精光畢露,怎麼看都不似低聲下氣的婦道人家他心下起疑,但仍溫文有的拱手問道:「這位大娘,在下略懂醫術,願盡一分薄力。」

  「你是大夫!」大娘上下打量他一眼,眼光驚疑不定。

  「不敢。」凌休恨的口氣仍是溫和,卻有一種可怕的氣勢正在凝聚,他生平最恨的便是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而眼前這位中年婦人就有這種危險的傾向。

  她遲疑了下,「好吧!請隨我來。」

  這位婦人將他們帶進茶棚厲頭簡單搭蓋的房間,推開房門,一個虛弱的中年漢子正躺在床上。

  「就是他了,我的相公,前幾月在街上惹了幾個惡霸,毫不講理就把他打成這樣,還望大夫看看有沒有救。」

  這裡的人講話都是這麼咬文嚼字的嗎?殷羽凡皺了皺眉,想也不想便搶先進入,但凌休恨比她更快一步搶進;還將她拉在自己身後;維護的意味相當明顯。

  凌休恨對她茫然不解的表情寵溺的笑笑,沒有多做解釋,逞自走向床邊。他看看躺在床上的漢子,似有似無的邪魅笑容掛在嘴邊道:「大娘和這位大叔都是練家子,身手好得不得了。」

  大娘臉色變了變,故作鎮定的道;「這位少俠真愛說笑,我們夫婦只不過做粗活,力氣大了些;哪會什麼武功。」

  凌休恨轉過身:飛揚的劍眉下,是一雙得清冷的眼眸,「大娘眼力不弱,不僅知道在下會醫術,還會殺人的,藝術。」

  中年婦人臉色慘白,身子不住的顫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額上冷汗直。

  殷羽凡扯扯凌休恨的衣袖,「你怎麼啦?不會醫就算了,別嚇壞人家。」

  「你乖乖站一邊去,別管!」他淡漠的語氣依舊;卻十分威嚴。

  他很少對她板起臉,現在的他,令殷羽凡感到相當陌生,甚至想起千里追殺判官筆的那個時候,他不是對所有人都溫柔,而是喜怒無常、善惡難辮的毒手郎君。摹地,她打心底害怕起來。

  「你到底是誰?為何一路上跟著我們?」凌休恨面容肅殺的站在房中,渾身散發出令人戰慄的壓迫感,『連空氣都為之凝結起來。

  那婦人忙不迭的跪丁下來,「少俠,我全說了,求你網開一面,念在我家小姐的情面,饒我們兩條賤命吧!」

  「你家小姐是誰?」

  「李愁兒。」婦人不住的求饒,「小姐見少俠很久沒到梅園去了,心情一直極不好,遂找下人出氣,小姐知道少俠武功與醫術冠絕天下,念在昔日情分,在江湖上見到梅園的下人受了傷、中了毒,說不定會出手相救,遂把園內的奴僕全部打傷,趕出梅園,在江湖上四處尋訪少俠。」

  殷羽凡聽得似懂非懂,但已有些瞭解,心思卻更亂了。

  哪有這種女人,為了見凌休根一面,竟下毒手將服侍自已的僕人打傷,若是…是凌休恨不願見她,那麼;這些奴僕不就冤枉了。

  「好個敢愛敢的女子,可惜她料錯了,我根本不顧昔日的情分,你們另找他人吧!」凌休恨不願再與李愁兒有所糾纏,更不願再在殷羽凡面前提及其他女子。所以摟了她,便往門口離去。

  「少俠,少俠,請你大發慈悲,小姐下的不是一般的手法,是用你的觀音淚,如果你不救他的話;這世上再無人能救了。」婦人跪在地上哭天搶地,一時間,困住了殷羽凡的心。

  「既然是你的毒,你就救人吧!」她推了推凌休恨。

  凌休恨豈會不知,一看到床上大漢的神情,便知道他中了自己的獨門毒藥,「你太天真了,施毒者就是希望我出手,救人,如果我不聞不問,那人自會死心。」

  「可是,你沒聽她說嘛!你的毒。別人根本沒辦法解。」

  殷羽凡不忍心地撇撇唇,「何況是你自已惹來的風流債,卻累得許多人為你受罪,你良心會安嗎?」

  「救他一個,也救不了全部,梅園上百個僕人,誰知道他們散落在江湖上哪個角落;」他沒好氣的反駁著。」「能救一個是一個,何況經過武林什麼大會上那麼一鬧,你人在哪裡不是很清楚了嗎?」說不定現在江蘇城多的是要找你的人,而那個什麼姑娘的,早已等在外頭了。」

  殷羽凡不耐煩的揮揮手,長篇大論還沒道完三分之一,卻見到凌休恨的動作比她的話還快。

  他草草的留下一顆綠油油的藥丸,抱起她使破窗而出。

  聲音自遠方傳來道;「先吞藥丸,每三個時辰用艾草;斷腸草和魚腥葉煮水給他淨身,三天三夜後可痊癒,記住,三種草煮水的份量不能太少,否則功虧一功匱。

  他們才一破窗,一位正值妙齡的艷麗女子便從門口殺入。她彎彎的柳葉眉,粉嫩的瓜子臉上白裡透紅,像玉琢出的人兒似的,五官細緻而明媚,可惜眉眼間的煞氣壞了她的柔美氣質,但整體而言,她是位非常美麗的女子,包裹在紅衣下的身材更是好的沒話說。

  她在屋裡四下看了看,瞪著中年婦人手中的綠色藥丸,目露愛憎交織的光芒:「他人呢?」

  「剛走了」婦人行禮如儀,半點也不敢違背。

  這位正是梅園的女主人,李愁兒。

  「可惡,他到底要躲到什麼時候?」她還是晚了一步,原本以為可以擄獲那個浪子,沒想到自己還是他生命中無數的過往的其中之一。

  「小姐,這藥可以讓他服下嗎?」

  婦人問得相當恭敬,但微微發顫的聲音,還是洩漏了她的懼怕,萬一正在惱怒的小姐開口拒絕,她丈夫的命就沒救了,別說毒手郎君不會有第二次的贈藥,光是小姐的遷怒,他們就沒有活命的機會。

  李愁兒「哼!」了一聲,久久不發一語,抬起俏顏東看看西瞧瞧,再望向汗如雨下;仍跪在地上發抖的婦人,她紅唇輕啟。

  起來來吧?」藥是他送的,我為什麼會說不呢!」

  中年婦人大喜過望,連忙磕頭道謝」再跪爬到床邊,正要餵藥時,卻聽得身後傳來——

  「慢著,先不急著餵他吃藥,告訴我,他的一舉一動、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我要越仔細越好。」

  李愁兒冷冷地道,她生平最愛看人在惶惶無主時露出的蠢樣。

  晚穿了,青春美艷的她,早已揚名江湖,不為她的美,是因她的寡、絕、毒、狠,比起毒手郎君的善惡不分,她是絕對的邪惡,江湖上都稱她為魔女。

  婦人哪敢違背,硬著頭皮轉身來回報:「少俠這些日子都住在江南別院,不久前出席武林大會,為海砂幫潘越一家洗刷冤屈,殺了判官筆吳窖瑜,更不久前,才去了一趟西域,住在蕭家堡。」

  「沒別的了?」

  李愁兒滿意地笑了笑。

  「沒…沒有,少俠近來都以吹笛自娛,日子過得相當隨性,似乎……似乎沒有特定的事要做。」婦人手心冒著冷汗,深怕小姐個個不高興,他倆都完了。

  李愁兒哼了聲,「沒再勾搭上野狐狸精吧!」

  這才是她的重點;她早已將凌休恨視為自己的所有物,好不容易打敗他身旁的所有女人,並將自己改造成能與他媲美的此刻,她不能容許再有別的意外發生。」

  「少……少俠最近認識了一個女人,好像對她滿著迷的,這……這回便是陪…她……陪她來游西湖,剛。。剛才兩人還一同出現。」婦人一古腦的全說了,閉上自知死期不遠的眼睛。

  李愁兒怒不可抑,雙拳敲在桌面上,力道讓杯碗都震到地面上。「是誰?那個女人是誰?」

  「峨媚派的殷羽凡。」

  此話一出,殺戮便起,..房間內一片紅光四射,不一會兒,李愁兒冷凝俏臉走出,指尖上冗自滴著鮮紅色的血。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0-12-30 00:22:0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月下泛舟的西湖,岸上燭光映照在湖面上,波光閃爍,為漆黑的湖面添上幾許浪漫的影像。

  這時,岸上附庸風雅的人潮逐漸散去,留下來的都是些自命清高的文人,他們不預摸黑遊湖,也沒這個膽子在黑壓壓的湖上操舟,所以形成岸上稀稀落落,湖面冷冷清清的模樣。

  殷羽凡坐著扁舟,支著下頤,想著自己的奇異心事。她喜歡跟眼前這男人在一起,因為他老挖空心思逗她歡喜,就像現在,微風輕拂頰面,手指撥弄微涼的湖水;仰望星空,這種情景讓她心情大好,雖未飲酒,鼻端倒是屢屢聞到自岸上傳來的醇酒美味,她雖未醉,卻也癡迷了。

  可,在心裡最深處,殷羽凡卻很明顯的知道自己怕他,怕這個以毒手郎君聞名江湖的俊美男人。

  他視人命如草芥,殺人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尤其一手千奇百怪的毒術,簡直令她怕人心坎裡,直到現在,她還沒真正見過他的武功,但既讓江湖中人聞之喪膽,自是不見也罷。

  「你心裡有什麼疑問,就全部問出來吧?」

  凌休恨何其敏銳,從離開茶棚後,她的不對勁就全入他的眼底。他似乎能看透她心中某種秘密的感情,但也為其中的部分感到不悅,冷酷的嘴角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自嘲,雙臂抱在胸前,襯出他一身陰鬱的邪佞味。

  「當真什麼都可以問?」殷羽凡畢竟年輕;不懂那些迂迴的手段,偏著頭便道。

  「只要你問的,我就會回答。」他受夠了,他自出道以來,曾在乎過他人的想法,他們將他捧為天上謫仙也好,他們瞧不起他也罷,他何曾為誰改變過。

  更別提那些無傷大雅的耳語謠傳,他就是他,我行我素,冷酷傲慢。

  「觀音淚是什麼東西?」她有滿腹疑問,所以選擇一個最無害的開始。

  他自衣袖中取出一顆晶瑩剔透,只有小指頭大的淚珠兒,輕輕的敢在她的掌心。

  「這就是觀音淚,我的獨門暗器,以彈指的手法射出,一入人體,便化為劇毒流入五臟六腑,如果沒有解藥;七日內必定毒發身亡。

  殷羽凡對這暗器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好奇地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拿起,透著月光下仔細觀察,「好厲害;既然是你的獨門暗器,為什麼會讓他人拿了去?」

  「很簡單,只要有人要,我高興就給,這根本算不上什麼」他俊美的臉龐流露淡淡的不爽,似在懊悔自己的衝動,但也賭氣地不肯老實承認。

  殷羽凡細細咀嚼他的話語,「只要你高興…凡事只要你高興,你就可以不顧別人的死活嗎?」

  「我自問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他的臉色更加抑鬱,有種被人冤枉的感覺。

  「可是你見死不救。」她拿那對夫婦來指控。

  「那又如何?他們又不是我下的毒,自己服侍的主子是什麼個性,想必他們早已心裡有數,否則他們何必待在梅園。」

  「好,就算他們識人不清好了,那判官筆呢?殺人的方法有很多種,你卻選擇最殘忍的一種」她想起判官筆死前的慘狀,心有餘悸,想來那一幕,她一輩子也忘不掉。

  凌休恨勾魂攝魄的眼變得犀利,「原來你一開始就對我的所作所為不滿。」

  他的口吻極為悲涼,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是在他心底,竟產生一抹極為酸楚難受,像要窒息般的痛楚。.他沒把當時的情況危急當借口,更沒說他擔心她的安危,所以想用最快的方法法解決那個狡猾的男人,他也沒提他真的很在乎她。

  「你的恣意妄為害了我,清風師姐說你很可伯,提醒我如果再見到你,一定要票告師姑,讓大夥一塊兒對付你,可我什麼都來不及做,就被你擄了來。」她皺著小臉,右手無意識的在湖上輕輕劃過,一圈又一圈,恰如此刻自己複雜的心情。

  「就算峨嵋二悟都來,我也不怕。」他瞇著雙眼,掩飾心中的煩躁。

  她幽幽的歎了口氣,「李愁兒是誰?」

  他沒想到她突然問起這個,心裡有愧的開了口,卻又不知如何解釋,「她……她是……」

  「我猜她是你的紅粉知已,才會擁有你的獨門暗器,對你又一往情深,是吧?」她一聳肩,無所謂的笑笑。「師姐說你的紅顏知已很多,不少女人為你心甘情願的做出所有的事,所以你一點寂寞,而且看輕女人。」

  凌休恨狼狽的漲紅了俊臉,「不是這樣的,羽凡,你聽我說。」

  「李愁兒長得如何?能被你破格看待,『高興的』送出隨身暗器,想必也是位漂亮的美人胚子。。她為了得知你的下落,不惜在奴僕身上下毒手;好逼得他們為你賣命,這樣的心腸與你滿相配的嘛!」她不等他說完,便截去話頭。她是沒見過世面,也不懂男女之間風花雪月的事,但看不慣就是看不慣,她受不了李愁兒霸道的作風。

  「好酸的口吻,羽凡,難道你自己沒發現嗎?」凌休根雖然喜歡她吃醋的事實,但此刻不宜也不能再旁生枝節。「羽凡,我承認我有過一段荒唐歲月,但那些女子都是自己送上來的,我從未主動找過她們,若說有誰讓我如此牽腸掛肚,那只有……」

  「別扯了,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殷羽凡摀住他的嘴,不許他說出更奇怪的話,她的舉動讓小扁舟晃了晃,她一個不穩,坐在他腿上。

  他立刻一雙鐵臂緊緊抱著她,不許她掙扎,「不怎麼辦,只要我有心想躲,李愁兒找不到我們的。」

  「笑話!我才不管她找不找來,那是你一個人的事,我終究是要回峨嵋山的。」她羞紅了臉,但貪戀他懷中溫暖的氣息,深深偎了去。

  「我不許!」一聽她要走,他倒急了。

  「為什麼不許?我師父可沒準我在外面停留那麼久。」

  她抬起小臉,皺著雙眉道。

  「我不許你回去,跟我在一起有什麼不好?你不喜歡我使毒,我不用便是,你不喜我有別的女人,我就散去所有紅粉,以後專心對你一人。」他定住她的小臉,鄭重的說出心底話。

  她被嚇呆了,茫茫然看著他越來越近的俊臉,摹地,在她的唇幾乎被侵佔時,她移開了臉,」不,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如果我答應的話,我就是下一個李愁兒,師父說我是不能動感情的。」

  他用力扳過她的臉,「你說謊。」

  「我沒有。」她吼了回去,「師父真的這麼說過,她說我一生命苦,唯有待在峨嵋山才能安享晚年,所以,當每位師姐都已下山歷練時,只有我還待在山中,直到十六歲才第一次下山。」

  「她說錯了,你唯有跟著我,才有幸福。。」他首次表白真情,竟渙來這樣的回答,他不甘心。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別逼我。」

  看著她慌亂的神情,凌休恨心中也有些不忍,憐惜的一一吻過她的眼、她的鼻,直來到冰涼的唇,「好,我不逼你,畢竟你還小,一時無法體會我的感情。我們慢慢來。」

  她可憐兮兮的問:「那你會不會放我走?」

  他靠在她肩上,許久默然無話,遇到她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他才低沉的說:「會,但要等你學會離開後再自動回到我身邊的時候,我才會放你走。」

  這夜,殷羽凡睡得極不安穩,在床上總是輾轉難眠,不斷冒出冷汗,不斷被驚醒後又睡下,斷斷續續,反反覆覆。依稀察覺到有人替她蓋上薄被。

  這人的手好溫柔,是誰?

  「凌休恨,你好狠!」忽然刺耳的聲音又驚醒睡夢中的她。

  殷羽凡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往溫暖的被褥靠去,朦朦朧朧間,耳邊響起譏諷冷淡的聲音。

  「我們出去談。」

  「怕吵醒這個小女孩?」

  「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惹惱我的下場。」他的聲音更顯冷漠了。

  一片靜默,腳步聲漸漸遠離。

  有人拿起外衣小心包裹住她的身子,輕撫了撫她的留海,隨即跟著走出去,輕巧地開上門。

  殷羽凡動了動睫毛,睜開惺忪的眼。

  她坐起身子,從窗外看去,仍是漆黑一片的夜色。

  桌上留了一盞暗黃的油燈,凌休恨呢?剛才聽到的聲音是又怎麼回事?

  她揉了揉眼,披上蓋在被面的外衣。

  「會不會是到隔壁房間了?」她虛弱地下床,快步走出房外,卻見凌休恨與一位美艷女子正站在屋外的大樹下,兩人神情都很古怪,她的心漏跳幾拍,連忙將房門掩起,直覺地想偷聽兩人在說什麼。

  「為什麼要耍我?」李愁兒大喊,美麗的臉孔扭曲猙獰,愛恨交織,讓她失了方寸。

  對這男人愛得越深,恨也越真,因為他從來就不在乎她,甚至她使出分手的手段,」他也無動於衷。這個男人的心是冰做的。

  凌休恨唇邊挑勾起一抹冷笑,「耍你?」

  「明明對我說喜歡我,答應要陪我住在梅院,為什麼這陣子躲著不見人?是不是你反悔了?還是被那小賤人迷住了?」李愁兒呼吸跟著心情急速起伏,如果他敢說個「是」字,她一定要衝進去將女人殺了。

  誰也不能跟她搶凌休恨!

  凌休恨笑意未減,閒踱到她面前,「梅園是你李愁兒的地方,我不愛住。」

  「是嗎?那我搬去你那兒。」明知不該滅了自己氣勢,但李愁兒仍是沒法克制地退後一步。

  「我的地方向來不讓女人進去,連家人都不許。」他那低沉的嗓音如魅惑人心的樂音般,雖然警告的意味十分明顯。

  「這也不許,那又不行,你要我怎麼辦?人家可是想死你了。」李愁兒一把勾住他的頸項,紅艷艷的雙唇馬上湊上,以靈活的舌尖試探他的反應o他動也不動,任憑她專注的擁吻自己。閉上雙眸,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怎麼了!難道不是那個女子,其他人就不行?

  李愁兒沮喪至極,無論她多大膽的擁吻,他仍是冷冰冰的,連雙唇都緊閉不開,她的熱情似無發揮的餘地。「我的夫君,你太累了嗎?為什麼我始終無法引燃你狂野的熱情呢?」

  她貼著他的唇,叫著他們親密時的稱呼,他的思緒有些恍惚,畢竟他們好過一陣子,雙方的確說了不少甜言蜜語的承諾。

  她的柔順讓他的滿足感油然而生,一個念頭閃過,他狠狠的捧著她的臉,重重的吻著她,心想如果殷羽凡能不在乎他的感受,他也可以找別的女人代替。

  粗暴卻火辣的吻,一再地蹂躪著李愁兒的紅唇,但她卻陶醉在這令人窒息的擁吻中,雙手恣意地遊走在他健壯精廋的男性身軀,右腿微微抬起,輕輕摩擦他的男性部位。

  突然,他一把推開她,「夠了,我不需要你。」

  看到她的滿足神情,卻令他更為後悔所做的一切,他不該為了賭氣再招惹別的女人,尤其是李愁兒,美則美矣,卻心如蛇蠍。

  「夫君,這簡陋的地方果然不適合我們重敘舊情,不如到船上去吧!」李愁兒嬌柔的笑著,纖纖玉手摩掌著他的下巴,溫柔的眸光停留在愛戀已深的俊臉上。

  他不悅的揮去她的手,「你讓我靜一靜。」

  「你躲不掉的,天涯海角我都會追去。」李愁兒恨恨的一跺腳。

  「我又何必躲?愁兒,你越來越善妒,當初不是說好,大家好聚好散的嗎?何必弄成這樣。」凌休恨的臉色開始變得凝重而僵硬。

  美麗的女人是他樂於追逐的對象,卻也發現了不少麻煩,雖然大部分的麻煩都是因為他的風流而起。

  「女人本來就佔有慾重。你老實說,是不是因為峨嵋派那個女人用什麼爛手法迷昏了你?」李愁兒在這方面的第六感準得很。

  「段羽凡,她是個很奇特的女子,既純真又執拗,你別白費心思了,她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雖然很難受,他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殷羽凡,不是他善於應付的那種女人。

  「你當真愛上她了?」『李愁兒倏地睜大明亮邪氣的大眼,殺意悄悄在眉梢疑聚。

  「我不知道。」他背轉過身,所以沒有發覺她濃厚的殺氣正在醞釀。

  「是嗎?」她喃喃地道,心中已有了決定。

  他覺得心煩,俊美曲面容布上一層冷絕的寒意,「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我要如何說給你聽,愁兒,你在外面的所作所為我可以不管,唯獨殷羽凡,我不許你動她。

  李愁兒聰明它不與他爭辯,輕巧地轉到他面,「夫君,我要彌天血霧。」

  「做什麼?」凌休根吃了—驚,彌天血霧他只用過一次,吳窖瑜死後屍首也沒浮上來,她又是從何得知這種毒。

  「人家行走江湖,多少需要點厲害的東西防身嘛!李愁兒媚然一笑,拉著他的臂膀:「人家人家也去了武林大會,聽到夫君大展神威的事,連忙追著夫君的腳步,雖未親眼見到彌天雪霧使用的情形,但從好不容易打撈上來的屍首看來,彌天雪霧的威力是驚人,人家想起先前夫君有意研究出天下劇毒,如今劇毒果然研究完成,恭喜夫君,賀喜夫君。」

  「人倒是聰明伶俐,只可借用錯了對象,」凌休恨輕亂她水嫩的臉頰,面無表情的冷冷回望,「最近江湖上多傳毒手郎君善惡不分,手段殘忍,我還在納悶什麼時候自已做了那麼多壞事,這才想起我的女中,最聰明伶俐,又學了不少我的獨門手法。是你,有你在江湖上為我「立威」我倒是清閒不少。

  「夫君,不喜歡嗎?」李愁兒柔媚一笑、非常有把握他不會與她計較這些小事,因為他們是同類,同樣高傲的不把別人看在眼裡。

  「是有點不喜歡,所以我決定收回你的東西,彌天血霧當然也不給你。」他的笑容不帶一絲溫度,飛快的取出她腰間零零碎碎的諸多物事,叮叮噹噹的散著一地,在月光映照下,五顏六色的光芒四下散開,全是從他身上得來的毒藥暗器。

  李愁兒連躲都來不及躲,見所有的心血全毀了,怒不可抑,「凌休恨,你會後悔你今天的所作所為!」

  她氣得掉頭就走,發誓要讓這個男人後悔,她會做到的。

  凌休恨在大樹下站了好一會兒,深沉的眼光更加莫測高深了。

  過去的歲月如倒影般在李愁兒臉上一一展現,任性、妄為。自傲、視天下人於無物的自己,原以為天下就這麼大,任由自己馳聘。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也傷不到他。

  但,他畢競也有不能的時候。

  他在乎殷羽凡的一舉一動,不想佔有天下人,只想永遠陪在她身邊,用她的眼看世界,用她的心教會自己再愛世人,可以嗎?

  他是如此複雜,如李愁兒般雙手沾滿血腥,無論是誰都會敬而遠之的吧!

  想到這,他的心又抽痛了。殷羽凡怕他,她真的怕他,怕到想逃離他,這算什麼?他永遠也不會傷害她啊!

  不知過了多久,凌休恨回過神來,天色已近大白,東方天空一輪白日漸漸從雲層中顯現。

  他竟徹夜末眠,俊美的險龐難掩疲倦,轉身走回客房,舉手投足間的瀟灑最是引人注目,但他完全不在乎早起的人們對他投注的好奇目光。

  他沒有回到殷羽凡的房間,反而走進隔壁空蕩蕩的房裡,鬆開領口的鈕扣,他有些累了。

  「喂,你要休息了嗎?」殷羽凡推開房門」不請自來。

  凌休恨一見到她若有所思的慧黠面容,剛剛的煩惱全拋諸後,疲憊的神色立即振作起來,「今天想到哪裡去玩!」

  「我哪兒都不想去,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告訴我?」殷羽凡眨著晶亮無比的大眼。

  她看到了,雖然距離有點遠,他們在說什麼她完全聽不到,但,瞧他們不時擁抱、親吻的舉止看來,他們太過親密,親密到讓她眼紅的地步。

  「沒有啊!你…」他想說些什麼,及時改了口氣。輕聲道:「莫非是你想對我說說我最喜歡聽的話!」

  「少來了,」殷羽凡捧住他俊美的臉孔,認真的凝著這世上恐怕不知有多少女子為之心碎的俊俏模樣,「昨天晚上,我都看到了。」

  凌休恨沉默無語,他甚至連眉頭和嘴角都沒有絲毫的牽動,驕傲的在他心愛之人面前展現他沉穩且過人的冷靜風度。

  殷羽凡只好接著說:「她好美,和你店在一起好登對,讓我看了真有點自卑,這麼美的人才配得上你毒手郎君吧!

  告訴我,你為何硬要把我留下?願意與你在一起的女子一定不少,為什麼偏偏是我?」

  他的條件那麼好,眼界那麼高,殷羽凡即使躲在門板後,都深深的為他的一舉一動所著迷,這樣的男子說不愛太困難了。

  「感情一事很難用理由加以分析,或許,我從未愛過人,所以才會風流至今。」凌休恨並不是有意自嘲,只是太久不懂正常的愛情是什麼了。

  「我呢?」她坐在他身邊;天真的問。

  「我喜歡你,從你不小心闖入我的庭院那刻起,我的心就不由我自己做主了。」他說得情深意真,此刻,他終於不再遲疑不決。

  她怯怯的將身子往後挪。可是,我才十六歲,師父不會准我談感情的。」

  「那又如何?如果你師父敢阻止我們在一起,我們就私奔,到一個她永遠找不到的地方」。凌休恨怕過誰來著,若不是她很重視她的師父,他才不理會些尼姑怎麼看待他們呢!

  「不…不好吧!總得讓她們都同意才行。」殷羽凡小臉全皺在一起,「你…你說你……喜歡我,那你為何……

  為何吻…那姑娘?」

  這句話讓她說的斷斷續續,連脖子都紅了,不敢去想昨晚那個火熱的畫面,也不敢偷瞧他此刻的表情。

  凌休恨含笑的勾起她的下巴,「真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男人吻女人有時候可以不為了感情,只因為想吻就吻。」

  她的目光避無可避,一接觸到他的薄唇後,馬上又移了開來,「那你昨晚想吻那位姑娘碼?」

  「是她自己湊上來的?」他無辜的挑挑眉。

  「但你沒有拒絕,不是嗎?』』她東瞧西瞧,就是不看他近在咫的臉。怕心不慎失落在他手裡。

  他低低歎息,引她回眸,「我是沒有拒絕,可也沒有回應,知道那時我想到什麼嗎?不是眼前美麗的女子,而是你。」

  隨即俯下頭,他深深的吻住她,雙手不斷在她的背脊遊走,溫柔而弦纏綿的吻著她,像是寵愛著易碎而心愛的玻璃娃娃,讓她陷溺在一波波令人昏眩的癡情漩渦中,幾乎被他的男性氣息淹沒。

  好一會兒,他依依不捨離開她的唇。

  「羽凡,我沒有玩弄過任何女人,都是女人主動投懷送抱的。我或許不懂愛情,但我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他俊美的臉龐誠懇得像個孩子。

  她的神智已經被他吻走了大半,努力眨動迷離的雙眸,「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

  這個女子會把他逼瘋。凌休恨崩潰似的猛然擁住她,幾欲揉碎她纖弱的骨頭,他俊美的臉龐緊緊的貼著她的粉頰,像是心痛,也像是憤怒。

  然而;她的下一句話又將他捧上了。

  「可是,我自己也迷糊了,好像這些日子以來;我也有點喜歡上你了。」

  回應她的,是他穿越腰際層層之物,撫向她細膩背部的手掌,讓她倒抽口寒氣,渾身緊繃得不敢呼吸。

  「你…你在於什麼?」

  「羽凡,你願不願意把自己交給我?」他像患了重病似的醉痛苦低吟。

  「我……我……師父說……」她的意識迷亂了,被他撫摸過的地方全盤火熱,而且一一淪陷。

  「別管你師父,我們只談你。」他再,次深深吻住她的唇,讓自己在她的柔軟下燃燒,輕輕推著她的身子向後躺在床上,隨即重重的壓了上去,雙手未停,繼續玩著折磨人的遊戲。

  他知道這樣做很卑鄙,利用她毫無經驗且稚弱的不如抵抗誘惑她許下承諾,交出身子,但不這樣,他沒有自信能留下她。

  「能嗎?羽凡,你能把自己徹徹底底的交給我嗎?」他貼在她唇上的迫切低語如此溫柔;讓她毫無抵抗的能力。

  不知不覺的,她的上衣被層層卸去,她驚恐的感覺到他的手指正在撥弄著她柔嫩的乳頭,她從未在人面前赤身露體,更不知道該如何制止自己唇齒的顫抖。

  她呼吸益見急促,雙眸微閉,半是享受半是恐懼的等待他下一波的挑逗來臨,無法自主的從口中溢出一聲嬌吟,她難堪的發現那是自己的聲音,而且,她的胸部在他的挑逗下也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羽凡?」他一再地以低柔好聽的聲音打散她殘存的意識。

  她該怎麼辦?

  她幾乎不認識如此放蕩的自己;為什麼光裸的上半身,不斷的偎進他的胸膛,祈求更多更多的愛撫……

  「羽凡,給我,好嗎?」他飢渴的盯著她嫣紅的臉蛋和浮著一片水光的雙眸,胯下的本能欲求;渴望衝進她誘人的驕軀。

  「好……」就在她理性完全崩潰的剎那,她抖著聲說「只要你告訴,我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昨晚那個女人,我就給你我的所有……」

  他頓了下來,定定的看著她被情慾擾亂的無助模樣。

  「如果你也把我看成投懷送抱的女子,我無話可說,因為是我自己貿然闖入你的生活;但,如果你尊重我,你就讓我回去跟師父說我們的事,你再正大光明的上峨嵋提親。」

  溫熱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清他的面孔。

  他到底在做什麼?佔有她以證明自己在女人身止無往不利?還是借此證明自已對她只不過出於擄獲與獵物間的生理需求?

  凌休恨默然無語的支起自己的身子,悄悄撤退。

  他的大掌愛憐的撫著她的臉頰,她不自覺瑟縮了下,強裝鎮定的眨著強忍淚意的大眼。

  她在害怕!這種感覺令他厭惡。他何曾在乎過別人的想法,可是,他就是不想傷害她,不想她怕他。

  「你可以回峨嵋去了,我給你時間讓你認清對我的感情但這並不表示你可以不接受,如果三個月時間一到,你沒有回到我身邊的話,我會親自上峨嵋。」

  他霍然起身,頭也不回的拋下她離去。

  沒有他的擁抱,她的身子不斷地顫抖,心也被他冷冽絕情的話重重的傷了…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0-12-30 00:22:1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峨嵋後山,樹林深處飄著幾許未散的霧氣,恍若一片迷離幽境,一些些冷,一點點涼。

  初夏烈陽從枝梢葉縫送來絲絲光影,幽林靜溫,只聽見婉蜒的小橋畔,有著淨流清湍,岸上是層層復層層的綠葉野花,林幽水靜。

  天未大明,便到樹材裡尋找枯枝的殷羽凡,放下背上三天捆厚重的木柴,迫不及待的衝到水邊,掬水大口大口的喝著,未了,還將整個臉浸在冰涼的水中,洗掉全身的燥熱感。

  猛抬頭,水花四溢,她隨手拭去面上的水珠,抬頭看看天色,糟了!她又遲了,現在師姊們一定開始做早課,她得盡快回去,免得受師父責罵。

  她背起木柴,快步走回峨嵋後殿,避過前廳隱隱傳來的早課聲,悄悄地往廚房挪移,正要放下木柴時——

  「小師妹,你今天又晚了。」負責伙食的淨圓師姊在她背後喝了聲。

  殷羽凡的魂差點嚇掉了一半,轉過頭來小聲的道:「拜託,淨圓師姊,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你用不著這麼大聲嘛!

  我魂都給你嚇飛了。」

  「還不快將枝丟進爐裡,大伙早課忙完,就要吃早飯啦!」淨圓師太搖著圓滾滾的身軀,打開鍋蓋,瓢子在粥裡翻了翻,動作很是俐落。

  「瞧,不是正巧趕上了嗎!」殷羽凡往爐裡丟了幾根枯枝,加速火勢,讓粥熟得更快些,「師姊們早課還沒完,我們的粥一直熱著,現在正好到井裡打水,等她們用完早飯後,正好有水洗,我的時間安排的很好啊!」

  「你師父要你來廚房面壁思過,你面了什麼壁?思了什麼過?」淨圓師太沒好氣的瞪了她一服,她是峨嵋派攀廚的師父,輩分與梧靜、悟緣差不多,但年紀小了一大截,因為個性和善好相處,二悟底下的弟子都與她有說有笑,不似師姑相稱,反而只喊師姊。

  殷羽凡回想那日回到峨嵋,不敢全盤說出那段與凌休恨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只說被判官筆挾持後,凌休恨趕到,解決了壞人,她卻迷路了,沿途邊玩問路,這才與大伙脫隊,晚了半個月回到峨嵋。

  悟靜師太為此發了好大一頓脾氣,畢竟人是在她面前丟的,她也脫不了督導不周的責任,然後,她師父便罰她到廚房挑水打雜。面壁思過。

  她回想當時師父訓道——

  「就是因為你平時太過浮躁,個性老靜不下來,才會碰上毒手郎君那個大魔頭,也才會發生你被判官筆當成護身符那等事,總之,你第一次下山便惹出這麼多事來,將來再下山去;還不知道會闖出什麼禍,現在罰你到廚房幫忙面壁思過;將這件事從頭到尾好好想相想。」

  悟緣師太很少聲色懼厲的告誡弟子,自小便待在師父身邊的殷羽凡,還是第一次見師父這麼惱怒,當下馬上收拾行李,到廚房報到了。

  可是啊可是,凌休恨的.三個月期限;眼看一天天就要過去了,她卻隻字未提,這可怎麼辦才好?

  「你怎麼還在發呆!我說小師妹啊!你老在這裡礙手礙腳,我倒要懷疑你師父派你來是面壁思過,還是來幫倒忙的。」她連連歎息。

  淨圓師太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哎呀!」一聲,竟然發現自己還蹲在爐前拚命加柴,此刻火勢甚旺,整鍋稀飯給燒得濃濃稠稠的,她連忙往鍋中加水,這樣一來;稀飯的美味全沒了。

  「老天!」殷羽凡又是抱歉又是心虛,每回只要和凌休恨扯上關係的事,她沒一項弄得妥當,訪佛他倆天生相剋似的。

  「你有在仟悔嗎?」淨圓師大往粥裡加了一些水問。

  「有啊?我每天都很努力的工作啊!殷羽凡退至一旁,皺眉答道。

  「可是,有在思過嗎?」淨圓師太反問。

  「有……有啊!」可是,我不明白整件事到底錯在哪裡。

  殷羽凡的心思飄遠,想起那段西湖泛舟,亭中吹笛,如如詩般的美好日子。

  「你錯把壞人當好人就是錯,女人尤其不能犯錯,只要錯一次,一輩子再無回頭之日,你師父最擔心就是你什麼人不好碰,偏偏碰上毒手朗君那小子,你明白嗎?」淨圓師太語重心長的道。

  「毒手朗君真的那麼壞嗎?」殷羽凡疑惑的問。

  淨圓師太準備好早飯後,便往屋外的菜圃走去,殷羽凡立即跟了去。

  「壞與不壞我是不知,不過,他在江湖上的名聲的確不怎麼好,他的武功很強,聽說醫術更是高明,這樣的人在江湖上可以成為一代大俠,但,他卻不喜歡行俠仗義,你說,這樣的人,算是好人嗎?」

  蹲下身來割收翠綠青菜的殷羽凡想了想道:「他不願行俠仗義,或許是因為他個性淡泊名利啊!」

  「傻孩子,一般人練武是為什麼?行走江湖又是為什麼?就算出家的方外之人如少林、武當,如我們峨嵋,對武功與江湖上的名望都不能全然拋開,毒手郎君只不過才二十出頭,他真能淡泊名利,不計較江湖上的毀譽嗎?」淨圓師太頗不以為然,「唯一的解釋,就是毒手郎君根本不理會其他人,完全以自我為中心。」

  這點殷羽凡早有同感,也是打心底感到懼怕他的地方。

  「如果毒手郎君真的淡泊名利,那才是武林之福。我寧可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如他這般百年難得一見的英才,也不要聽到毒手郎君行事亦正亦邪,凡事只憑興趣,不問是非。」淨圓師太整理好菜圃,收了新採下的新鮮蔬菜,起身往廚房走去,「小師妹,遇到毒手郎君是不是,你得盡早忘掉那個男人才好。」

  殷羽凡默然的蹲在地上。

  真是這樣的嗎?清風師姊這麼說,淨圓師姐也這麼說,或許,凌休恨真是個大惡人吧!

  可是,他說他喜歡我,對我是認真的啊!

  殷羽凡咬著下唇,茫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在她還沒理清自己的感情以前,她應付不來這麼複雜的事啊!

  「小師妹,用早餐了。」

  「喔,我就來。」

  她跳起來,拍拍衣上的灰塵。不管那麼多了,想不通就隨它去吧!說不定時間久了,凌休恨便會忘了她。

  觀音堂內,香煙裊裊,才從後山洗完衣物的殷羽凡聽到師父的傳喚,連忙趕到這裡,眉間打起無數個小結,細思近來究竟做了什麼,竟讓許久不曾見面的師父急忙傳喚她。

  「坐下吧!」悟緣師太端坐桌前,背後是一幅慈眉善目觀音大士的法像,殷羽凡再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師父面前搗蛋,連忙坐在對面的蒲團。

  「你這些日子的表現,淨圓都已經告訴我了。」悟緣師太開口道:「仔細一看,你當真瘦了些,廚房的工作很苦吧!」

  「師父,徒兒不怕苦的。」殷羽凡心想,莫非刑期早早結束可是,現在也才剛滿一個月啊!

  「是真不怕苦,還是想遠離師父的管束?」悟緣師太笑問,羽凡可是她一手帶大的,腦袋在打什麼主意,她一看便知。

  「師父,徒兒已經知錯了。」殷羽凡不依的喊,面對如慈母般的師父,她尊敬在骨子裡,頑皮表現在外。

  悟緣師太低沉一笑,「羽凡,你沒有說真話。」

  「呃!」她不懂。

  「我讓你到廚房打雜,你一定認為偶爾動動筋骨沒有什麼,下回下山,你照樣我行我素,見到什麼都好奇,跟什麼樣的人物也都能攀談。」悟緣太一語道破她的本性,此乃天性也,難以更改。

  殷羽凡愧疚的低下臉,「師父,徒兒一定會改。」

  「罷了,如果你真會改,我也不用將你關在山上十六年了。羽凡,從今天起;你可以不用再到廚房去了。」

  「真的!」她正要道謝。

  「你聽好,我現在說的與你一生有關:千萬切記,不得輕忽,知道嗎?」悟緣師太鄭重的交代,令她精神為之一振。

  「是,師父。」

  「十六年前,你在峨嵋山腳被我意外撿到;那時;你還只是個很小很小的嬰兒,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可以追究來源的事物,只有一張紙片寫著你的名字,你還記得嗎?」悟緣師太蒼老的面容在煙霧的映射下,顯得神聖而莊嚴,自然流露出一股神秘的氣氛。

  「徒兒末曾忘懷。」卻也沒有刻意想起,畢竟被人遺棄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那時我便為你卜了一卦,卦象上說你命中多難,一生孤寡,不宜室,不宜家,克身邊親近的人,而所有罪惡的起源,毗由愛生恨。」悟緣師太搖搖頭,續道:「你一定被嚇壞了,其實,卜卦只是一時的命運說,並非一生無法改變,這也是我一直堅持不讓你下山,不讓你談感情,並說你將一生孤苦,唯有留在峨嵋才能幸福的原因,但日前我又卜了一卦。」

  「怎麼樣?」殷羽凡聽得頭皮發麻,她沒有理由不信師父的話,但她的存在竟是那麼不受歡迎,也不被期待,這叫她情何以堪!

  悟緣師太口宣佛號後,才說:「你這回下山前?我又卜了一卦。卦上顯示影響你一生最大的人就要出現了。他對你的感情,足以左右你後半生的喜樂,也足以改變大多數人的命運,所以我臨時決定讓你下山,想來你已經和他碰面了。」

  是誰?殷羽凡想說些什麼,卻又無法完整的問出口。難道是凌休恨?如果是他,該不該告訴師父呢?

  「未來的事,誰也無法捉摸,我說過你的命運並非都不能改變,或許,你命定的那個人可以帶領你走出劫難,這也是我認為你凡根塵緣太重,不宜出家的最大原因。「她慈祥的笑著,「讓你閉門思過,希望你改改性子,對任何事物都不要看得太重,對你將來也是有好處的,你明白嗎?」

  「師父,像我這樣的人,是不是該任其自生自滅的好,才不會連累其他人?」殷羽凡沮喪的想著,難怪師父要她別談感情。

  「上天生人,不會全無理由,一定有其用意在,而且對師父來說,這十六年來有你在身邊相當快樂,不是嗎?」悟緣師太呵呵笑道,想起她小時候的幾件事。

  殷羽凡爬到師父身邊撒嬌,「師父,那徒兒可以愛其所愛,恨其所恨羅!」

  「自然,願不願意對師父說說?」悟緣師太溫存的笑著。

  殷羽凡深吸了好幾口氣,但幾次話到嘴邊,總是止住。

  未了,她採取迂迴的問決,「師父,近幾年來江湖上以何為首?」

  「自是少林、武當兩大門派,他們有百年基業;弟子遍佈天下,行事正義公道,頗為江湖申人的所敬重。」

  「那後輩呢?」她急急的道:「我是說除了江湖上已成名的前輩外,初出江湖便名展天下的英雄又是哪些?」

  悟緣師太沉吟了下,道:「江湖上近來幾個新起的世家門風不壞,弟子後人也頗為爭氣,例如楚家的無爭山莊,西域的蕭十二郎與柳門的別離劍,不過,英雄少年,且為人談論的還是五絕門的凌休恨。」

  「五絕門?」殷羽凡揚揚眉,江湖上少聞五絕門的名號,卻常聽到凌休恨的為人。

  「五絕門也是一個受人議論的地方,凌家在江湖上自成一派,獨門武學也相當高超,唯獨主事者多半我行我素。不參與江湖上的大小事務,凌休恨更是其中之最,聽說他自出道以來,從未做過任何人期盼他所做的事,但也非全然的善惡不分。僅能稱是相當性格的人物。」悟緣師太雖很少行走江湖,但對當今發生的大小事都能如數家珍,而且絕不人云亦云,抱持中肯的看法。

  「徒兒這次下山遇到凌休恨了。」殷羽凡聲音乾澀,心裡有點緊張;

  「大伙並不意外,而且早就知道了啊!」緣師太沉穩的道。

  「我……我那幾天都跟他在一起。」殷羽凡一古腦全說了,除了那幾個令她想來都為之臉紅的吻外人。其餘的都說了。

  「孽緣,當真是孽緣:看來你命定的人,便是他了。」悟緣師太聽後連連搖頭,「凌休恨的個性是你無法捉摸的;他的世界太過複雜。你憑什麼能與他匹配!虧他見過世面;怎會犯下這麼嚴重的錯誤。」

  「師父不贊同我和他?」殷羽品嚇了好大一跳,她原本對凌休恨的感情便是懵懂,但不可否認的,她對凌休恨是懷有一份奇妙的情愫,如果師父反對,她是否就此斬斯這份初生的情感呢!

  「孩子,你不是他的對手。」悟緣師太蒼老的臉充滿悲憫,似乎可以預見她將來的磨難。

  「感情可以相互成長,怎能算是敵對呢?」她真的不懂。

  「當所有人都反對的情況下,你和他能一味『的不顧他人,只求自己活得心安嗎?」

  「師父。」

  「別說了。我的立場很明白,凌休恨再好,和你卻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莫說我峨蝸嵋不許,他凌家又是怎麼看待此事?」悟緣師太沉下臉,表示這事無轉回的餘地,「孩子,把他忘了吧!他不適合你,說不定將來更是你由愛生恨的對象,你死了心吧!乖乖待在山上,這輩子再也不要見他了。

  「師父。」殷羽凡急促的語氣表露了她的、真心,不管如何,他的影子已進駐了她的芳心,一時間發現從此不能再見面了,她竟有股濃濃的心疼。

  「孩子,不要輕易做出會讓你後悔終生的事。」悟緣師太低眉斂目,「你可以走了,記得我說過的話,為你自己留點後路。」

  殷羽凡不語。她又惹師父生氣了,早知道就什麼也不說,可是,那男人真是讓她心煩意亂哪!

  她打開房門,兩腳跨了出去,正背轉身輕輕把門合上時,背後莫名的壓迫感令她皺起眉頭。她不明所以的回頭;

  眼前的人卻讓她嚇得幾乎要放聲尖叫——

  「別出聲,我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

  他冷酷的唇角勾出一笑,微微頓首。

  是凌休恨,天啊!

  殷羽凡慌忙的將他扯進僻靜的房,此刻眾位師姐全在後院休息,沒人會進禪房來,這裡再安全不過,但想歸想,她在緊閉門窗前,還是相當謹慎的四下看了看。

  「你怎麼做到的?層層突破我們的關卡,連我師父都叫你瞞過了,說,你到底聽了多少?」殷羽凡一路上為他擔足了心,此刻,一股嗔怒油然而生,右手食指猛戳著他的胸膛。

  凌休恨抓住她頑皮的指尖,為她粗糙的手感到心疼,舉到唇邊輕輕一吻,「區區一個峨嵋派,還攔不了我。」

  她抽回自己的手,自己在他面前老是紅著臉,「是你高明,你厲害,我們都比不上你;但你來做什麼?我們不是說好三個月後見面的嗎?」

  「現在已是兩個月又十四天了,依你的速度,你何時才會跟你師父提起我們的事?」凌休恨的唇綻出冷笑,聲音充滿致命的誘惑。

  「快……快了,我師父馬上會知道我們的事。」如果他現在被便發現的話,就更快了。

  他定定的凝視著她,眼光中充滿濃厚的愛戀與難受,「你說謊,剛剛你師父的話,我全聽見了。」

  她呆了呆,不安地叫道:「你果然偷聽我們的談話,你這個卑鄙小人。」

  她慌得口不擇言,而他氣得不願背負這麼嚴重的罪名。

  「我關心我愛的人有什麼不對?這一路我都跟在你後頭,你如何回峨嵋派、你如何被罰面壁思過,我全看在眼裡。

  若不是我相信你,相信你會向你師父提我們的事,我才一直忍到現在,如果不是你師父今晚的話,我還真會等到三個月後才來找你。」

  她被他的真情打敗了,「你一直跟著我?」

  沒錯,打從你離開後,我無時無刻守在你身邊。」

  他俊美的臉龐不禁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喔!準是她看錯了。

  「你這是何苦,我會回去的。」她有點心虛,師父的告誡猶聲聲在耳,她卻又忍不住倒向他這邊。

  「我不放心,羽凡。」他將她緊緊抱在懷中,痛苦的低喃,「我從沒過的心情,這次,我全部體會了,羽凡,相信我,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我這麼牽腸掛肚,朝思暮想,我怕你回去後,馬上忘了我們之間的事,越想越不安穩,所以才會一路跟著你。」

  說她不感動是騙人的,她緊緊回擁著他,「可是,回到峨嵋的我很蠢,老是惹師父生氣,讓師姐頭痛,你看了一定大失所望吧!」

  「才不」他抬起熠熠閃動的雙眼,邪惡的在她頰上輕輕咬上一口,「我見到的是一位好可愛,好俏皮的小姑娘,說真的,我還沒見過有人能在處罰中過得這麼愉快,而且毫不在乎。」

  他的吻癢癢的,令她不自覺的低笑起來,「都是你害的。

  你還敢說。」

  「羽凡,我承認你師父說得都對,但有一點我不認同。」

  凌休恨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兩人臉對著臉。

  「是那一點?」

  「我的個性一點也不難摸清,只是很少讓人親近而已。

  現在這顆心為你而開放,因為這裡面已塞了一個你,再也放不下其他的了。」他徹底的表白自己的感情,因為不想讓她懷有任何不安,那怕這樣使他一點武裝都沒有。

  殷羽凡感動不已,心跳得好快,她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龐,吶吶的問:「你用這一招迷惑了多少女子?」

  「除了人以外,我不用為女人費神。」

  「說的也是,因為她們都是主動親近你,你不用討好她們的歡心,「她頑皮一笑,因為他看來快發火了,「別氣啊!我是在想我長得又不夠好看,武功也不怎麼樣,能叫你看上,真是三生有幸叼!」

  他寬慰的笑了,「我天生優秀,不需要找一個花瓶來妝扮自己,只要找一個我愛的就夠了。」

  她賞他一個吻,「我師父的話你都聽見了,我是一個注定孤苦的人,就算和你在一起,恐伯也免不了因愛生恨的命運,你不怕嗎?」

  「不是我要掃你的興,你們峨嵋派上下全加起來,還不及我武功的一半,我怎會怕你?萬一將來真的沒有結果,我也不會被你所傷,因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向來不信鬼神,如果真有什麼惡習運,讓它來找我吧!」他眉宇軒動,自信滿滿的說著,一時間,他似乎真的可以見到未來他倆幸福無憂的未來。

  她聽到前半段,是很不甘心,誰叫他太自大狂妄,但聽下去後,卻讓她怒氣全消,他是以真實的行動來融化她的憂慮,如果真有什麼不測,他會一肩扛下吧!

  「你們五絕門會接受我這樣的人吧!」她柔柔的將頭靠在他的頸項間,算是把自己交給他了。

  「你……你……」他樂得不敢相信,俊臉全是狂喜。

  「我什麼?不願意嗎?」她靈眸一轉,俏臉薄嗔的模樣,幾乎又讓池失了魂。

  「願意,當然願意,我父母向來以我的意見為主,在這事上,當然也不會反對,他們人很好的。

  她含笑的偎進他懷中,差點讓他連話都說不下去,眼看她一臉幸福模樣,他知道,他終於找到歸宿了。

  殷羽凡暗自做了一個決定,如果師父與他之間一定要選擇一邊的話,他是她不侮的抉擇。

  「今晚就帶我走吧!隨你要到什麼地方,天涯海角,我誓與君同。」

  「你捨得離開你師父?」他又驚又喜,更心疼她的決定。

  「我們會以事實向師父證明她是錯的,不是嗎?」她對他全盤信任,選擇她陌生的愛情,然後孤注一擲,再說,他們在一起,並不全然的不快樂,畢竟她對他也是有感情的。

  「是的,人們會用事實來證明她的卜卦是是錯的。」凌休恨抱起她,低喃道:「今晚就走,不再猶豫了。」

  她含羞帶怯的點頭,「是的,如果你負我的話,我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他在她臉上親了親,踢開房門,正要施展輕功時——

  一陣急促的鈴聲在四處響起。

  「我們被發現了。」凌休恨全身進入警戒的狀態,退回禪房,以守待攻。

  「不,不是,是我們傳訊的鈴聲此刻有人登門造訪。」

  「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上峨嵋!」

  「是啊!在我記憶中,會上山的客人不多更不會在深夜造訪。」

  他突然眼眸一亮,「這是我們離開的好機會,當所有人的注意在前廳時,我們正好從後山走。」

  「可是,我有點好奇……」

  「以後多的是機會讓你好奇,現在,不可以。」他抱著她,乘著黑夜,飛快的往後山飛奔。

  事惜正如凌休恨所料的順利,峨嵋上下都為突然造訪的客人忙碌,無人注意到他倆的離去,但,就因他們的離去,以至於沒見到此刻深夜突然造訪的女子,她刻意換了妝扮,刻意掩去眉間濃濃的邪氣與殺意,刻意掩飾秘書的身份甚至換掉那身醒目的紅色衣裳。

  此刻的她,裝扮成農家女,相信就連凌休恨也認不出來,她正對著悟緣、悟靜兩位師太哭訴著。

  「山下村莊突然闖來許多蒙面強盜,他們見人就殺。我好害怕,只顧著往山上逃,還請師太救命。」

  「姑娘似乎面生的狠。」

  悟靜師太疑惑的道。

  我和我舅父剛搬來沒多久,所以師太還不認得」她的謊話自然得不見破綻,神情也相當逼真。

  「原來如此,清風,清逸,你們到山下看看還有沒有生還者,這位姑娘便先在這裡住下吧!」師太不疑有他,留下這位女子。

  清風、清逸領命去了。其它弟子也奉命各自回房,唯獨不見殷羽凡。

  悟緣師太無奈的歎口氣,「羽凡呢?」這麼大的鈴聲怎會叫不醒她。」

  一名女第手答道「掌門,剛才我路過小師妹的房間時,燈沒亮,我還以為她先跑來了。

  「莫非……」

  另一名女弟子匆匆忙憶跑來,「師姑,小師妹不見了,聽守在後山東省的師姐說,小師妹……好像和一個男人離開峨嵋,但視線很暗,看得不是很清楚,也不大敢確定。」

  「匡當!」

  一聲,正在明朗的女子手滑了下來,眼神惱怒異常,見自己成為眾人焦點,不好意思的笑笑,對不起;『我掛心舅父安全,所以失態了。」

  悟緣師太沒有起疑,「無妨,你也累了。清塵,帶這位姑娘下去休息吧!其他人尋找羽凡的下落,找到她後,帶來我房裡。」

  「是。」

  清塵友菩的作了一挹,姑娘,請隨我來,對了,我們該怎麼稱呼你?」

  「就叫我愁兒好了。」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0-12-30 00:22:3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好漂亮。」殷羽凡乍見天山層峰群繞的谷塹間,竟有如此美麗的景色,無疑是在夢裡。

  「就知道你會喜歡。」凌休恨輕笑,看著她又崩又跳地像個孩子般。

  「為什麼這麼美麗的地方會叫你發現?」段羽凡投入他溫暖的懷抱,不滿地皺起眉頭,「奇怪,怎麼天下的好事全叫你一人佔盡!不公平。」貪戀地把臉埋在他胸前。

  被人疼愛的感覺真好,不管怎麼撤嬌都行。

  「我無意間闖入這裡,那時傷得幾乎快要死掉,幸好這裡地形隱蔽,敵人我不到。」凌休根獻寶似的擁著她走進小木屋,乾淨清爽的典雅佈置,馬上吸引她的注意。

  「你好懂得享受。」殷羽凡推開窗,眼前一片桂花林,林中有一處鋪著三丈見方的鵝卵石空地,上頭置著石桌、石椅,全是以精工雕琢的大理石,遠處溫泉的水緩緩流過,一片春意盎然的模樣。

  凌休恨沏上一壺新茶,挑起一道貌劍眉,「人生苦短,總要及時行樂,何況今日的紅塵,只不過是昨日的舊夢,要選擇轟轟烈烈的流芳百世,倒不如隨波逐流。」

  殷羽凡收回遠眺的目光這就是你儘管身懷絕技,卻不肯行俠會仗義的原因?」

  凌休恨坦然面對她的目光。「有時候,遇上不平,行俠仗義的事是會順手做上一、兩件,但非刻意就是。」

  「原來如此,難怪江湖上少聞你行義,多聞你的傳奇。」

  殷羽凡沉吟道。

  「羽凡,你永遠都不必怕我,不管我對天下人做了什麼哪怕我負了天下人,我都有不會傷害你。」他俊美的雙眸,總是流露深情款款,讓她難以招架。

  我才不管那麼多呢!既然選擇了你,多少也明白將來一定多災多難,」她問得很小聲,很小心:「你那些紅粉知已和鶯鶯燕燕呢?」

  「早已和她們分手了,散得乾乾淨淨,」他也答得很溫和,很小心「認識你之前,便是因為想一個人靜一靜,才會躲回自己家的別院。」

  她可真的嚇到了,「那些女子不心碎了嗎?」

  「我管不了她們的想法。」「你好絕情,女人心易碎卻難補,將來江湖上再見難保不會又起殺戮。」

  「拜託,羽凡,哪怕我負了多少女人,我都不必內疚,因為都有她們主動找上我,我從未承諾過她們什麼。」凌休恨的食指如利刃一般指向她,「唯獨你?我此生唯一想佔有的女人。」

  她打了一個寒顫,「你好絕情,如果將來有一天,我也成為你不要的女人呢?你是否也會這樣對我?」

  「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只喜歡你,你別太小看自己的魅力了。」

  她有些迷惘,癱靠在椅背上。「終於搞懂了。」

  「搞懂什麼?」

  凌休恨眨巴著大眼睛,呆望著笑容不明的殷羽凡,她剛才僻哩啪啦地問個不停,到底她發現了什麼重點?

  「繞了那麼大一圈,我終於相信你愛我愛得不可自拔。」

  凌休恨的腦袋「轟」的一聲,俊臉絲絲紅暈悄悄浮上,明明已成事實,偏偏讓她自大無比的叫嚷出來,唉!她到底懂不懂何謂含蓄的愛情?

  「我還以為我早已表現得很明顯了。」

  她認真地盯著他俊美的笑臉,「我怕到時候反而是我認真了,最後卻無法抽身了。

  「愛我愛到無法自拔,有什麼不好?」

  她的眼神露出怨恨,「你巴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愛你愛到無法自拔,是嗎?」

  「我是個很清心寡慾鐵男人,這輩了只要一個女人就夠了。」

  他乖乖舉起雙手投降,小心藏起他的得意。偶爾的醋意有益生活情趣,而且這表示她開始在乎他了。

  「是喔!愛過一再換一個,一輩子永遠無休止的換下去。」

  她猛敲著椅把。

  他雙掌溫柔地包握住她的小手,小心的在掌間吹著氣,「你就是不相信我。」

  「沒辦法,我認識你的時間並不久。」

  「無妨,將來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他曖昧地笑看著她狐疑的模樣,「羽凡,別緊張,我不會逼你。」

  「干……幹嘛!大白天的,人你想做什麼?」她羞得臉蛋紅透,全身都不大自在。

  「我正想做你腦中所想的事。」

  木屋不冷,卻可以讓她不斷的顫抖。他拉起她埋坐在椅內的身子,輕輕撫揉起她的小手。

  「如果你不願意,我隨時可以喊停。」

  「我……我不知道。」殷羽凡羞死人的想起上回的事,她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將目光望向眼前的他。

  「羽兒,我有沒有告訴你,其實你真的很美。」他沒有讓她有機會反應,便已深深的復上她的唇,而且隔著層層衣衫,以他的身體愛撫著他。

  這種感覺又來了,她憑著本能和有限的經驗,怯怯地伸出舌頭回應他,沒想到他的鐵臂一收,她整個跌趴在他平躺的身上,逃離不了他過分火辣的侵襲。

  可是,他們怎麼來到床上的,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跟我記憶中的完全一樣。」他一邊在她嘴裡咕噥,一邊加重雙手的力道,將她柔軟的身體偎入他的懷裡。

  「唔。」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但置放在兩人中間的雙拳一點攻擊力也沒有,反而極具扇動性,恍惚間,她發覺有只巨掌正在拉扯她的腰帶。

  「羽凡,羽凡……」他嘶啞的徘徊在她的耳垂上,雙手擄獲她的柔軟,盡情享受她豐滿雙乳和臀部完美的曲線。他一口氣將她的衣衫拉到腰間,以他的雙掌來摭掩她的胸脯。

  她「啊!」了聲」燥熱的感覺傳遍全身。

  「夠了,我覺得夠了,凌……」再這樣下去,她恐怕再也不認得自己了。

  「別怕,瞧你嚇得,好似我在欺負你似的」他邪惡的笑笑。

  「凌……不可以,從來沒有人——」

  「我知道,我是第一個,也會是唯一的一個……她的嬌吟帶給他前所未有的亢奮,第一次體認到全然的奔放與激切的渴望。

  「痛……好痛」突然的疼痛與體內沉重的壓力。令她喘不過氣來。

  他停下所有的動作,溫柔萬分的說:「不再會疼了,我保證。」

  在熾烈的衝擊下,他也瘋狂的吻著她的唇,飲盡她的一切呻吟,剎那間,到達心靈與肉體的巔峰。

  流連過眾多女子,從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這麼毫無自製的放縱,他搖頭輕歎——

  「我是認真的,希望你也是」但她,早已累得睡去了。

  傍晚的細雨一直下到晚上,滴答的落地聲,聽起來別有一番情趣,天已黑,殷羽凡披上外袍,捲起簾子觀雨。

  她渾身汗濕,下體仍有微微和不適,無法不臉紅的想起剛睡醒時,眼一睜,便看見睡在身旁的凌休恨,她嚇得跳起來,下體的不適,她這才有了身為女人的負擔。

  他長得當真美得不可思議,清靈到教人失了魂,她近距離觀察他的睡臉,她難以自己的癡望了好一會兒,這樣的男人很難不教女人心碎,有時候,獨獲龐愛對她而言,需要極大的勇氣與自信,她紅著臉偷覷他精壯的上半身,原以為他瘦,沒想到他瘦歸瘦,卻很結實,輕易地佔了她的便宜。

  溫暖的小木屋,讓她的手指大膽的沿著他的胸膛畫過—圈又一圈,眼光癡迷地望著他心想如果一生—世都能陪著他,她別無所求……

  「一覺醒來便挑逗我,敢情是我的表現太差,尚不能滿足你。」

  粗嘎帶笑的男性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不……不是的,我就要起來了。」她越慌亂,動作便越笨拙,想越過他的身軀下床,卻又不小心跌在他身上。

  凌休恨拉好毛毯,順便將她抱著,一翻身,便緊緊壓著她,「羽凡,怕我嗎?不論我做任何事,你都不需怕我,你可以信任我的。」

  「我想也是。」她的羞澀讓他邪魅的笑容再度勾起,「羽凡,我想知道,你的身子可有不適,」「很……很好啊!」她不安地動了動身子。

  「真的嗎?我很高興你是我的了,這樣,峨嵋派再反對也沒用了。」

  他一邊說,一邊深情的注視著她。

  在他注目下,她越來越感到不自在,揚起下巴,不讓羞怯佔領心頭道;「你別以為下次我還會笨到讓你為所欲為。

  他抿唇笑著,眼中有著濃濃的疼,「你真是個單純的孩子。」

  他倏地起身,對自己的赤裸毫不在意,「雖然不想離開這張床,可也不能第一天使你餓著,你再休息一下,我去張羅晚餐。

  「喂,你要去哪裡?」她用毛毯將自己包裹得緊緊的,只露出個小臉蛋。

  「小木屋裡沒有存糧,我到外頭看看有獵物。他迅速著裝,不一會兒便風度翩翩的站在她面前,輕點她可愛的俏顏,指尖所到之處,頓時火紅一片,她終於成為他的女人了!

  「澡室裡還有點水,你可以洗個舒服的澡,屋外方圓百里內沒有野獸,而我,保證絕不偷看。」

  「我才不怕你偷看吧!大色狼,外頭下著小雨,你自己小心點,快去快回。」殷羽凡怕他以為她在關心他,畫蛇添足的添加了一句,「因為我餓啦?」

  「是,娘子。「凌休恨表現出一副頗有同感的表情,逗得她直瞪著他。

  夜晚時光,就在兩人說說笑笑中度過,殷羽凡心為經過肌膚之親後,他們的相處一定很尷尬,但,完全不是她所想的那回事。

  凌休恨相當體貼,談吐幽默風趣,也能聊天,他們一整晚坐在火爐前下棋對飲,他從江湖上的所見所聞直聊到大漠風光。

  所以,一個晚上下來,她知道凌休恨在西域有個生死之交叫蕭十二郎,他第一次揚名於揚州紅招袖,是因為兩個艷妓為他大大出手,他興之所至會到海邊聽潮,往長江垂釣,但他最喜歡的是,鑽研天下醫術與天下至毒,理由是兩者相生相剋,缺一不可。

  但,這不也表是了他的個性,不是他的個性,不是最完美的,他不屑取不是最頂尖的,他不屑學。

  相較之下,十六年來只待在峨眉的她,顯得渺小。

  木屋裡竟有藏有許多的好酒,凌休恨似乎存心帶壞她,直勸她多喝些,唉!看來她離峨眉越來越遠了。

  隨著快樂的時光一天天的飛逝,殷羽凡的心情不免跟著沉重起來,凌休恨對她越好,她感受到的幸福就越強烈,強烈到想告訴師父,讓為擔了十六年心的師父也能放心。

  因為,她找到可以寄托一輩子的夫君了。

  「在想什麼?」

  「我們得回峨眉一趟」「何必這麼急呢?現在外頭正熱,天山距離峨眉不是很遠,你最近身子又染上風寒,怎麼說都不宜趕路,」凌休恨將她摟入臥室,倒了杯參茶讓她飲下。

  她最近沒啥食慾,凌休恨特意泡參茶補補她身子。「不管怎麼樣,我總覺得我們這樣不妥,總得讓我師父們放心才好。」

  他的心惶恐不安,雙手捧著她一臉擔憂的容顏。「羽凡,告訴我,你是不是後悔了?」他怕極了,整顆心七上八下,連聲音都有濃濃的深憂。

  「傻話,我從來沒有後悔的念頭,我剛才還在想,我們過得的這麼幸福,得想辦法讓師父知道,而且衷心為我們祝福才好,就算……就算我師父惱你,凶你,或者要你娶我,你會不會不願意呢?」殷羽凡皺眉看他。

  「啊!都怪我糊塗的,我可以不理會禮教仁義,但我們的事可得名正言順才行,就算你師父不許我們成親,我五絕門也不怕,照樣可以辦個轟轟烈烈的婚禮,將你娶進凌家大門。

  「他親親她的粉頰。

  她怕癢,直推他笑道:「不要啦!你老想到其他地方,我們準備回峨眉啦!」

  「是,娘子。」

  他們說走就走,不一日就出了天山,往四川方向前進。

  殷羽凡的心裡頗為複雜,既想快些見到師父師姐,卻又怕私出師門被嚴厲的責罰,陷入兩難的境地,讓身子卻陣陣發冷,忙壞了醫術不弱的凌休恨。

  她的為難,凌休恨全看在眼裡,但心病還需要心藥醫,外人很難幫上忙,所以他只得細心照料,盡量讓她放寬心,一切待見到悟緣師太再說。

  這天過午,他們來到峨眉山腳,殷羽凡實在病得不成樣,鎮日咳個不停,連舉足上山的力氣都沒有,凌休恨原本寄望在山腳村落雇頂轎子,但村落的貧困與人煙稀少,令他蹙緊了眉峰,沉吟不語。

  「咳咳咳,凌,你在那裡?」殷羽凡看不到來人,著急的尋來。

  「我在這兒」凌休恨連忙上前,「怎麼不乖乖等我回來?」

  「這裡我熟得很,還怕遇到什麼危險嗎?」她不等待贊同的瞪了他一眼,咳了幾聲:「咦,這是峨眉山下的駱家村嗎?」

  記憶中,駱家村人丁興旺,個個好武,是個可以自給自足而且相當熱鬧的地方啊!

  「如果不是村人大舉遷村,就是鬧瘟疫,讓這村子逐漸荒涼破敗。」凌休恨心不在焉的打量,「看這情況,怕是找不到抬轎的人了,如果有頂轎子也行,我抬你上山。」

  「算了,峨眉山路不太好走,如果我能提起輕功的話,我們也不用在這裡苦惱了。」她長歎口氣。

  「也不是全無辦法,我還是可以背你上去,走一步算一步。」

  她搖搖頭,「你先走一步,我在這歇一歇,等力氣逐漸恢復後,再上山找你。」

  「可是,我擔心……」他覺得不妥,卻說不出哪裡不好。

  「沒什麼好擔心的,這裡的路沒有人比我更熟的。」她喘了喘,坐在路邊的大石上才道:「而且你早一步上山,告訴我師姐們,她們會想辦法來接我,豈不比我們坐在這裡煩惱來得強。」

  他憐惜的看著她,明明不想與她分開,現下的情勢卻逼得他不得不先上山。

  「也只有這樣了,你乖乖待在這裡別亂跑。」他交給她一青色的火石,「有事就點火丟上天,我會看見的。」

  她收妥了,「快去快回,見到我師父,別跟她老人家起衝突知道了嗎?」

  「我曉得」他深吸一口氣,疾步邁上峨眉山。

  她坐在石上吹風等待,再也沒有一刻像這般煎熬了,她多想知道師父會不會為難他?多想知道師父會不會原諒他們私定終身?

  多想知道師父有沒有被她氣壞。

  可千不該萬為該的是。向來身子健朗的她,竟在這關頭染上病,此刻一點力氣也提不出來,好笑的是,凌休恨老認為為是心病,真是這樣嗎?她卻不這麼認為。

  坐了許久,微風吹拂在臉上,挺舒服的。

  事情在霎時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一陣疾風掠過去時,殷羽凡倏地睜開雙眼,一位全身火紅衣裳的絕艷女子俏立在她面前。

  「你是誰?」殷羽凡頗覺得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那兒見過她。

  「跟我來。」紅衣女子拖著她的手臂便往山上奔去。

  「做什麼?你到底有何用意?」殷羽凡的身子本就不宜上山,如果能拖著她行走在山路上,凌休恨早就做了,但紅衣女子似乎不顧她的死活,淨挑險峭的路走。

  一路上,殷羽凡幾欲昏厥,不管她怎麼問,紅衣女打定主意不開口,殷羽凡認得這是往事峨眉山主觀的路,心裡雖有疑慮,卻也不再問了。

  她們來到峨眉門外,紅衣女子推了她一把,「所有的答案全在門外,你自己進去看清楚。」

  殷羽凡回眸,只見紅衣女子美麗的臉龐竟是怨毒與仇恨,那股凝在眉梢的邪氣,實在令人難以忽視,配上笑靨如花,形成亦邪亦正的特質,雖美若天仙,但已夠叫人一眼難忘。

  「你好眼熟,莫非是……」她模糊的想起什麼。

  「別在囉唆,進去吧!」紅衣女子冷哼了聲,轉身就走,不理會殷羽凡的叫喚。殷羽凡扶著門前的石獅子,大口大口的咳著,頰上冷汗涔涔,休息了一會兒,這才走上門前石階,正要敲門時,虛掩的門竟然一推就開。

  她狐疑的走大門,此刻雖已過年,但峨眉派門規甚嚴,怎會發生大門口無人掌管的情形,難道峨眉派發生了什麼事了?先一步上山的凌休恨呢?

  她心一急,穿過庭前長廊,半跑半走的直奔主觀,沒想到眼前的景象讓她失了魂,恍如墜入無邊無境的噩夢——

  「啊!清風師姐,清風師姐,你醒醒呀!」她認得倒在門口的師姐,那模樣簡直不能算得上是人,藥物的腐蝕,讓這具屍體面目全非,肌膚全部潰爛,無一處是完全,殷羽凡僅能從枯瘦腐爛的手中念珠,認出這具屍體是清風。

  殷羽凡發現無論如何清風是絕對聽不到她的叫喚了,一臉茫茫然,不知所措,她一抬頭,見到倒在廳內的還有三、四具同樣狀的屍首,她一一翻看,心頭如被挖空一般,沒有止境的往下沉。

  「師父,師父呢?」她如瘋狂般的奔向後院房,這段時間,師父多半會在與悟靜師姑聊聊派內的事,或者與師姐談論佛經,不管如何,應該還在後院的吧?

  她跌跌撞撞的衝入後院,門一開,她見到凌休恨,他站在床邊,聽到她的聲音,疑惑的轉過頭來——

  「羽凡,你怎麼上山的?」

  他推開她,眼光停在平等躺在床上的師父,五官尚屬完整,只是四肢全部潰爛了,像是毀掉的布娃娃般,沒有生氣的平躺著。

  「師父,對不起,師父,徒兒還是來遲了。」殷羽凡悲不可抑,泣不成聲,趴在悟緣師太身上,放聲大哭起來。

  凌休恨知道勸阻無力,便靜靜合上房門,任她發洩情緒,俊逸的臉上佈滿了深憂。

  殷羽凡哭泣了很久,終於打起了精神,走出房門外,「還有活口嗎?」

  她的聲音顫抖,雙眸紅腫,凌休恨實在擔心她的身子,「羽凡,你覺得臬怎樣,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要!只要回答我,我們峨眉派到底還有沒有活口?」

  她含淚咬牙,相當堅持。

  他深吸口氣,無奈的道;「沒有,—共八十二具屍體,無一活口。」

  她的身子搖晃了下,得靠他的支撐才得以勉強站立,她冷聲道:「告訴我,你上山後到底做了什麼?」

  她一輩子也忘不了,沾上他毒手郎君劇毒的下場,是什麼模樣。

  「我到觀外時,便已發現不對,空氣中瀰漫著劇毒的氣味,衝進來一看,峨眉派上下全已死亡,我晚了一步。」凌休恨的震憾與驚疑不比她小,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何會發生這種事。

  「晚了一步?當然晚了一步,從我識得你後,便什麼都晚了。」她忿忿的朝著他喊,頰上珠淚不斷滾落。

  「羽凡,你為什麼這麼說?他嚇了—大跳,濃濃的不安襲上心頭。

  「告訴我她們中的是不是你的拿手劇毒——彌天雪霧!」千萬分之一的希望,她賭了,只要他親口否認,她會信的。

  他抿緊了雙唇。「是的,是我的彌天雪霧。」

  眼前一黑,她昏了過去。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0-12-30 00:22:4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她似乎很傷心,連睡夢中也都在掉淚。」

  半睡半醒問,殷羽凡耳畔傳來婦人的嗓音,不甚蒼老,卻很慈祥,讓她想起了師父。

  「我不會她再難過下去的。」

  乾淨的男性聲音在空氣中迴盪,聲聲敲進殷羽山凡急欲躲避的心。

  「但也得讓她醒過來才行啊!這樣不吃不喝,光是昏睡,我擔心她會撐不下去。」

  默然半響,殷羽凡才呀到好聽的男音沙啞的道:「她在逃避,因為不想相信已經發生的事實,也不想……相信我。」

  段羽凡的心陣陣抽搐,疼得她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與這股疼痛互相抵抗。他為何那麼難過,連聲音都不如以往飛揚灑脫,是誰絆住了他?又是誰不想相信他呢?取得這個人的信任,對他而言這麼重要嗎?

  「總之,先讓她睜開眼睛吧!你神醫的本事都用到那裡去了,現在最是需要的時候。」

  門開了又關了,一個輕微的腳步聲走了出去。

  殷羽凡繼續停留在似睡似醒的邊緣,房中一陣沉寂,靜得她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能聽見。

  突然,一隻溫暖在大手輕撫她略嫌冰冷的臉頰,好輕、好柔的撫過她的唇,似怕傷到一般,以指輕觸她眼角一顆晶瑩的淚珠,什麼時候,她又哭了?

  「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挽回你的愛?打從一開始。我就發現你怕我,在你的潛意識裡,你始終認為我是善惡莫辨的大魔頭,這我不怪你,因為在遇到你之前,我從未做過符合別人期望的事,但這回,我真的沒有做!我求求你醒過來,和我一起探究真相,好嗎?羽凡。」

  這個聲音充滿痛苦,殷羽凡下意識想逃避這種椎心般的疼痛,淚水無止境的掉落,而那只溫暖的用凝住了所有的動作,千言萬語,僅化做一道深深的歎息,飄散在寂靜的空間裡。

  她安心的跌入夢鄉,這回,她真的獲得了平靜。

  凌休恨在殷羽凡的床邊癡望了好一會兒,在這番漫長難捱的等待中,他終於領會到他再也無法漠視的問題——

  他愛殷羽凡!他愛這個被他輕輕捧在手心中細細呵呼的女子。

  她為他閒雲野鶴般的生命帶來彩虹般的艷麗,帶來了生命的具體目標。

  所以,他不能失去她,不能,千萬不能!

  他不明白峨眉派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可以肯定有人從中在破壞他和殷羽凡的感情。

  為什麼?他不記得近來曾與誰結怨。

  出道以來,他仗著武藝驚人,從不把天下豪傑看在眼裡,很公平,不是嗎?他瞧不起他們,他們也把毒手郎君視為天下第一魔頭。於是,他我行我素,從不自居俠義之士,路見不平,哪管小善小惡,都做上那麼一點。褒貶由人,他始終不放在心上,但像峨眉這次大劫難,他說什麼也不會碰的。

  奇怪的是,那些女尼身上確中了他的彌天雪霧,他自問他的劇毒從不離身,也未曾散落他人之手,說什麼也不會造成峨眉浩劫的會是彌天雪霧呢?他正在深思時,殷羽凡便醒了過來。

  他不知道殷羽凡如何能隻身走於陡峭的山嶺中,但他在那剎那間真的後悔有件事他做錯了。他千不該萬不該留下殷羽凡,隻身來到峨眉,若是當時他倆一直在一起,那麼事後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

  儘管後悔無濟於是,但,他多想讓時光倒轉,讓他更正這個錯誤。

  倏地,有人推門闖進。

  凌休恨馬上轉過身來,用身子擋住在床上的嬌驅,他的目光因見到來人而變得犀利,腦中隱隱有些模糊的影子。

  「你來幹什麼?你該明白我不喜歡有人闖進我的地方。」不管五絕門,還是哪裡,只要標上他所有,他都不許有人不經他的同意私自闖進。

  李愁兒楞住了,盈眶的淚水禁不住地往下掉,「為什麼,她就可以?為什麼眾多女子中,你獨寵她一個?」

  如果他無心」為何又拿甜言蜜語來哄她?讓她誤以為,他是可以托付終身的人選。

  「我早已表現得很清楚,此生只愛殷羽凡,你走吧!」凌休恨無動於衷,他只在乎殷羽凡睡得安不安穩。

  其他女子,一概不是他的責任。

  李愁兒收斂悲傷走上前,纖指攏向他的肩膀,撒嬌的道:「我的夫君,你說過你喜歡我的,怎可一去這麼久,毫無音訊,叫妾身好生著急喲!」

  「過去我對每個投懷送抱的女人都說過「喜歡」,如果這樣就要負責,那我豈不是早就妻妾成群了。」凌休恨殘忍的道,不屑的揮開她的手。

  「凌休恨,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惹火了我,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李愁兒一時之間竟忘了要使出柔的手段,向來她的脾氣、她的驕傲、不許他對她這麼污辱。

  「你不提,我倒忘了,我的彌天雪霧怎會在峨眉派出現?」凌休恨注視著她略為急躁的臉龐。

  是什麼原因讓李愁兒急著想挽回他?凌休恨悶心自問,除了他本身的條件吸引她外,自己高明的毒術才是最大的關鍵。過去幾年,他毫不關心其他人的死活,對於江湖上的大小事務,他也漠不關心,但他始終明白李愁兒在外仗著他的毒,著實幹下不少缺德事,以前,他可不在意,現在,他深惡痛絕。

  他想和殷羽凡白首偕老,以前,他必須剷除他們身邊所有的阻礙,而他亦下亦邪的形象,便是最大的絆腳石,他不能容許李愁兒再如此狂姿亂行,尤其不許再利用他毒手郎君的名聲。

  「人怎麼知道?記得不,我曾向你要過彌天雪霧,你不給我,還收去我身上所有的毒器。」」李愁兒閃動莫測高深時眼芒,竟也有說不出的邪氣。

  凌休恨頗含深意地注視著她,「能從我身邊偷走東西的,除你之外,再無他人。記得嗎?你不是全然無辜。」

  「多謝夫君的抬舉,但這事非同小可,夫君干萬不能冤枉安身啊!」李愁兒一時不由自主地竟把目光移開,她不敢直視凌休恨。

  「這事,我會查清楚的。我只後悔我太輕忽生命,竟讓你利用我的毒器在江湖上興風作浪。」剎那間,他精銳的目光仔細收盡李愁兒臉上心虛的變化,他的手握住殷羽凡的冰涼小手,難過的想著,雖然只有須臾間,卻足以看出峨眉之事,李愁兒定有一份。

  「興風作浪有什麼不好?選樣不是很熱鬧嗎?」李愁兒嬌美的臉龐出現不安,「再說,凌休恨,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跟我是同類的,你敢說你完全沒有想過揚威武林,稱霸江湖嗎?」

  「我研究醫術與毒器的態度無分軒輕,也非為了證明給天下看。」

  「是啊!毒的半死不活,再想辦法醫好,這樣算是對得良心了。」李愁兒提醒他初出江湖的輕狂放浪。

  「我已經很久不做那種事了。」凌休恨無法辯駁事實,只能深深歎息著。

  「夫君,『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回到我身邊的,因為只有我才能撫慰你的身心,只有我才能瞭解你孤芳自負的個性,殷羽凡是個啥都不懂的小女孩,她配不上你。」』李愁兒信心滿滿,因為天下間,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愛凌休恨的女子,唯獨她,才能與凌休恨的狂霸傲氣相互匹敵,也只有她才能陪他縱橫天地,笑傲江湖。

  「我既已找到今生最愛,就不會再走回頭路,她睡熟了,你別再吵她。」凌休恨淡然說道,溫柔地注視羽凡蒼白脆渴的臉龐。

  李愁兒難掩憤恨,在親眼目睹凌休恨對殷羽凡這份刻骨纏綿的至情至愛後;她的心重新被一股尖銳妒意生宰著。

  無妨,當殷羽凡發現毀她峨眉的始作者,便是聲稱愛她的凌休恨時,這份真愛馬上會被復仇的火焰焚燒殆盡。

  李愁兒什麼都沒有,有的,就是時間,她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等待這個男人回心轉意。

  三更天裡,殷羽凡幽幽醒轉,一開始,她尚茫然不知身在何處,只依稀記得身旁一直有人不對她喊話,讓她空蕩的心有落落腳的地方。

  所以,她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尋找無微不至在照顧她的人。

  這間房好大,但她一抬眼,便看見正伏在桌前沉睡的凌休恨。是他!殷羽凡在乍見他俊美的臉龐浮現疲倦的神情時,有了想哭的衝動,原來這些日子,他一直陪地自己身旁。

  殷羽凡掙扎著起身,全身虛弱的使不出於絲力氣,但輕微的聲響卻已驚動了凌休恨。他於見殷羽凡清醒,疲倦的神色立刻一掃而空。

  他大步跨到病床邊,感謝似的吐出一口氣,他撫著殷羽凡蒼白的臉蛋,眨了眨眼睛。

  「你終於醒了,有沒有究得哪裡難受?」他抓起她的手,認真的把著脈。

  「凌…」她蒼白的臉蛋擠出嬌憨的笑容,卻在見到他修長乾淨的手指時,痛苦的回憶立即襲上心頭,她忘不了當初推開師父禪房的那一刻,師姊們的破敗屍首,以及諾大的庭院只聞血腥的恐怖景象……

  「啊!—你不要碰我,你走開,不要…」她痛苦的推著他,全身不停顫抖,死命的抽回自己被握在他手中的手。

  凌休很大吃一驚,「羽凡,你怎麼了?不要亂動,不要傷害自己。」

  殷羽凡拚命在他的懷抱中掙扎,就算力氣敵不過他,也不肯乖乖任他摟著,「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劊子手,放開我。」

  凌休恨楞住了,她一下解脫他的懷抱,縮在大床角落邊,距離他遠遠的,弱小的身子不停地顫抖,眼中卻有明顯的恨意與憤怒。

  這雙眼,莫名的傷了他的心。

  「羽凡,我沒有殺你師父,甚至連你們蛾眉派的一根草都沒動過;你要相信我。」

  殷羽凡柳眉糾結,心情動盪得更厲害了,她深抽了口氣,咬住不停發顫的下唇,「你要我相信什麼?相信師父師姊沒有死?還是相信她仍不是死在你手中?」

  室內的溫度攸地降到冰點,好一會兒,兩人都不開口,凌休恨只是一瞬也不瞬地脆瞅著她,眸光深處燃燒著兩簇令人心跳的光芒。

  「那天我們分手後,我早一步上到峨眉山,見的卻不比你多,峨眉山早已滿門被滅,屍首散落一地;我正感到納悶,因為她們的確是中了我的劇毒之後斃命,但,我真的沒有做!毒手郎君行走江湖,向來沒有說謊的必要,我也沒有非殺她們不可的理由。」

  「誰知道呢?或許我師父責罵你,你一時憤怒;.或者師父一見到你,便與你發生衝突,『或者……」殷羽凡悲哀的說著種種的可能。

  「羽凡,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一件事。」凌休恨努力維持內心的平靜,他現在真正想做的,不是站在這兒與她爭辯,而是緊緊擁抱自己心愛的女人。「她們死前,沒有經過太多的反抗與掙扎,這並不合理,不是嗎?如果我跟她們曾有過衝突,她們不會如此平靜。」

  殷羽凡心頭一震,但仍搖頭輕歎,「你又要施展你的口才了,是嗎?我差點就被你騙了。」

  「我沒有騙你什麼。」他沉著臉。

  「我師父以為你上山向她們認錯,甚至是送回她們的弟子,怎會料到你包藏禍心,臨時發難。」

  「沒錯,事實也可能如此,但讓凌休恨感到灰心絕望的,是她完全否決掉另一個可能,如果犯下這樁罪行的,是個峨眉派不會設防的人,那麼才能足以解釋何以七、八十人都沒有一絲反抗與驚訝。」

  但殷羽凡全盤否定了他這個人!

  此時,他不知道自已還能說些什麼,再辯駁下去,只會讓人覺得他是在搖尾乞憐,企圖博取同情,進而折熬了,自己僅存的尊嚴。

  凌休恨從幾次的挫折中學習了沉默,明白多說無益,瞭解他的人不會因他沉默而離去,事實的真相如何,只要他問心無愧,他便財得起所有人。

  「你沒話可說,因為我全猜對了!」見他垂眼不語,殷羽凡只覺心痛,清風師姊,悟靜師姑在武林大會義見過稱,所以毫無戒心的讓你進入主殿?於是你趁她們不注意時,痛下殺手。」

  凌休恨深吸一口氣,低沉沙啞的開口說:「理由呢?我為什麼要殺她們?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一輩子,也不可能跟她們有所牽扯。」

  殷羽凡幽幽然地歎了聲,「或許也是因為我,所以你痛下毒手,狠到殘害峨眉派所有弟子,因為你怕失去我。」

  此言,說中了。凌休恨心中最難言的恐懼,他不安地開口,「羽凡,我不否認在上山之前,我的確這麼想過,我甚至在想,如果峨眉二悟拒絕承認我們,我會不惜帶你殺出峨眉從此不再回去,也不再乞求她們的諒解,『但我什麼都來不及做,她們便遇難了。

  殷羽凡閉上酸澀的雙眼,沉重的吸了好幾口氣。

  早已太遲了,都怪我識人不清;體的溫柔蒙蔽了雙眼。

  至還丟了心。她在心中加了句。

  「羽凡。」他痛苦的喊。

  「不要叫我,凌休恨,從今以後,我們恩斷義絕,殷羽凡凜然的抽出隨身攜帶的短劍;「下次見面,就是我報師仇的時候,你認清楚這把劍,如果我殺不了你,我會用它來自殺,以報師恩。」

  凌休恨慌了,他想過數個種奪下她手中利刃的方法,但以他對她的瞭解,她不是說著玩的,現在阻止得了她,她將來還是會於而再、再而三的嘗試。

  「羽凡,我求你給我,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不要輕易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請用你的心去體會何謂真相。

  「夠了,不要再試著迷惑我,從今以後,我們之間只有仇恨;沒有情愛。」殷羽凡挺直背,冷著小臉瞪著他,這個時候,她突然發覺自己好恨,恨他既能如此溫暖,又無比殘酷。

  不問是非;不分善惡,本就是毒手郎君一貫的處世態度,她能對一個大魔頭有什麼期待,是她自己傻,妄想他會因為自己而改變,結果還賠上了峨眉派所有的人!

  「不,羽凡,我不容許你這麼做。」凌休恨慌極了,不顧一切的抓住她的手,「你是我的,你已經是我的了。」

  「那又如何?敢情毒手郎君毀了一個峨眉派不夠,還想殺了我?」殷羽凡冷冷的看著他的俊臉:『你下手啊!千萬別客氣,因為當你落在我的手裡時,我絕對不會心軟的。」

  凌休恨害怕這樣的她。她看他時的模樣,就像承受了過多的傷痛,卻無法走出迷障般的茫然。

  倏地,他俯低頭輕吻她那蒼白的唇,但那唇沒有一點溫度,也沒有任何反應,什麼也沒有。

  「羽凡,你別這樣,我們之間還不到恩斷義絕的地步。

  她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凌休恨的心摹然一抽,笑得她想—伸出手撫去她眼中的抹痛,而她卻避開了。

  「你知道嗎?我最討厭你這種篤定的態度,老認為天下人事都該被你掌握,可我偏偏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告訴你,只要我想,沒有什麼辦不到的。現在,我要離開你,然後想辦法對付你,除非你現在殺了我,否則,我總有天要討回這筆血債!」

  凌休恨看她這模樣,心底漾著萬般不捨,「羽凡,我們之間永遠不會刀劍相向,再過兩天,等你身子好些,我們便拜堂完婚,這個婚禮已經拖太久了。」

  「你說什麼?」她震懾於他朗話,是他過於天真嗎?他們現在這樣還要婚事做什麼!

  「因為你已經懷了十個多月的身孕,你近來的不適與虛弱,都因懷孕而起,都怪我一直沒發現,也幸好胎兒生命力強,經過這許多事,依然活得好好的。」他半是感慨,半是欣喜,期望著殷羽凡在得知自己懷孕後,會比較心平氣和的看待他們之間的事。

  殷羽凡聽來卻有如青天霹康,她懷孕了!一個多月了!

  是她到天山的第一天受孕的嗎?

  她的世界已崩潰,還要這個孩子做什麼?

  她的茫然與眼中的恨意,觸動了他的恐慌,「羽凡,你聽我我會照顧你,照顧我們的孩子,你就待在五絕門把寶寶生下來好嗎?其他煩心的事統統建交給我,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

  忽然,一個毫無笑意的笑容詭異似的出現在她唇邊「凌休恨,我終於有一個可以打擊你的辦法了,告訴你,我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

  「不!」他淒厲的叫道,「羽凡,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婚禮一定要舉行,我更不許你傷到我們的孩子。」

  殷羽凡不理他,逞自若有所思的笑著。取過枕頭,她靠牆慢慢倒下,她需要體力為師父報仇,所以她強迫自已休息。

  「羽凡,不要想玩任何花樣,必要的時候: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不信你試試看。」凌休恨冷下心腸,對她做出最後通碟,因為不這樣,他真擔心她會做出什麼傻事,尤其她現在的情況不比從前。

  他在推開房門前,最後一次回首,深深歎了一口氣,心想,再壞也不過是這樣了吧!只要他揪出慘案的真正兇手,他們還是會回到原來的生活,一定是的。

  但,他卻忽略殷羽死的恨意,那是一股深不見底且源源不絕的恨意。

  她背過身去掩飾自已不爭氣的淚水,心裡想著如何盡快讓身子復元,如何為師父們報仇。

  她伸出雙手護著自己平坦的腹部,可憐的孩子,不是娘不要你,而是你根本就不該來。

  被囚禁在房中的殷羽凡度日如年,但在凌休恨強迫照顧下;身子果然大有起色,不多久,已經可以下床走致動,但活動範圍只限房內和外頭的小庭院。

  殷羽凡對此沒有意見,反正她對凌家人也沒有好感,認識不認,見與不見,對她來說一點分別也沒有,她在乎的只是復仇。

  她知道近來凌家一直在準備婚事,諷刺的是,她這個准新娘根本不願意出嫁,整日整夜都在擦拭她的隨身短劍,當劍被她手心握熱後,連心也跟著滾燙起來,她期待將這把劍送進凌休恨心窩的一刻盡早到來。

  現在她已經不會想將來她會如何了,反正凌休恨一死,她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下意識她又先上自己的腹部。還是那麼平坦,如果不是月事遲了,再加上凌休根如此確定,她真要以為這只是個玩笑而已。唉!孩子啊!等娘殺了你爹後,我們一家三口再到陰間繼續糾纏吧!

  她逛過庭院,走回房時,突然——

  「誰?」

  她一轉身,便見到一個中年男子作青衣道士的打扮,[神情甚是瀟灑,笑容無害的對她躬身行,「抱歉。讓股姑娘受驚了。」

  「你是誰?為何識得我!」殷羽凡皺起眉尖,記憶中不認得這個人。

  「在下只是青城派的無名小卒,賤名不提也罷,倒是殷姑娘讓我們青城派的人找得好苦呀!中年道士繼續道:「江湖上已傳遍峨媚派的慘事,現下也只剩下殷姑娘一人,不知姑娘有何打算?」

  「你好大膽,竟能闖進凌休根的五絕門!」殷羽凡深怕這人跟凌休恨是一夥的,眼中戒意更深了幾分。

  中年道士一聳肩,「凌休恨一早便再度前往峨眉山,說是尋訪線索,他葫蘆裡不知在賣什麼藥。」

  「他不在,你才敢來,那你也甭問我的打算了。」殷羽凡哼了一聲,不願再談。

  「請留步,姑娘,莫非你已有了復仇的打算?」

  「是又如何?」

  「憑姑娘的一己之力,恐怕難以對抗毒手郎君。」

  「拼不過也得拼,打不過也得打,大不了我跟他同歸於盡。」跟一個連名字都不肯透露的人說話,令她深深感覺到自己的墜落,奈何情勢逼得她不得不如此。

  「凌休恨的武功及暗器皆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那身令人防不勝防的毒術更為可伯,姑娘若無萬全的把握,千萬不可輕舉妄動。」殷羽凡瞪了他一服。「你來的目的,便是要我改變心意,不要復仇?」

  當然不是,毒手郎君這回犯下的滔天大禍,早已為武林不齒,而且引起公憤,凡我輩有志之上,無不以懲戒凌休恨為己任,他現在已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這幾日上五絕門挑釁的武林同道更多,可惜,都讓武功高強的凌休恨打敗了。」

  殷羽凡聽到他腹背受敵,竟替他感到難過,但,這是不值啊!

  「殷姑娘,我們決定召開一次武林大會,同聲討伐毒手郎君,而且由你出面;聽說你和他的關係匪淺,就不如你意下如何?」中年道士正在佈一個局,只等所有的棋子都就定位了,就要開始。

  「不必開什麼武林大會了,峨眉派的滅門之仇,我自己會報。」

  「難道殷姑娘猶眷戀數日後的婚禮?」

  「不,我只是覺得開武林大會沒有用,他根本不會出席,甚至也懶得理會,直接以血償血,才是最快、最好的辦法。

  殷羽凡虛弱得靠在門板上,憎恨自己不中用的身體。

  「既然如此,在下倒有一個好辦法。」中年道士逐漸道:

  出真正來意。

  「什麼辦法?」她強自振奮起精神。

  「邀集少林、武當以及青城派,為殷姑娘討回個公道。」他一言以蔽之。

  「成嗎?少林、武當肯出面嗎?」

  「這就不勞姑娘費心了,在下自有辦法;再說;青城與少林、武當有結盟之誼,他們定會賣青城這個面子,而且凌休恨這次的所作所為,同樣讓少林、武當感到痛恨,這個大魔頭是非除不可。」中年道士有著異常的狂熱,彷彿被滅門的是他們青城派。殷羽凡瞇起雙眼,「為什麼你要幫我?」莫非凌休恨又造了什麼孽。中年道士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為我輩中人應做的事,毒手郎君能為海砂幫主潘越一家十七人,千里追殺判官筆吳容瑜,青城派為何不能站在武林同道的立場,義助你們峨眉派?」

  此言甚是,殷羽凡落了心。「好,你這就去聯絡,在我和凌休恨的婚禮上,我就會出手。」

  只等那天,恩怨兩消,從此;她和凌休恨注定成為陌路人。被仇恨蒙住眼睛的她,始終沒有懷疑青城派這他人為何如此熱心?為何能知她在五絕門?又為何對凌休恨刻意隱瞞的事知之甚詳?她甚至忘了問結合三派的力量,到底要對凌休恨做什麼?

  她只知道,她的心越來越空洞,越來越往下沉,直到跌落最深的黑暗底層,永不見天日。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0-12-30 00:23:0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那一夜,六月十六日,白天舉行過熱鬧非凡的迎親嫁娶儀式後,晚間,遠道而來的賀客全待在喜宴大廳,等著叨擾一杯喜酒,儘管每人心中或多或少有點疑惑,為何新郎始終冷凝著一張臉?為何新娘始終垂首不語,寬大的新娘嫁衣下,競隱約可見一襲白衫的衣角?

  凌家的五絕門,行事向來低調;如今凌休恨的婚禮、也是低調處理,受邀的都是凌氏家族,此刻;前面是熱鬧的,但新房卻一片冷清,殷羽凡一身大紅嫁紗,端坐在床前,一動也不動。

  一位中年美婦推門進來,手中捧著一個長形托盤,上頭擺著幾樣精緻小菜,見到新娘自個兒抓落蓋頭;哎啊啊,便上前勸道;「我的好姑奶奶,不等新郎來掀蓋頭,會不吉利的。」

  殷羽凡認出這個溫柔嗓音,抬起眼,「我見過你。」

  「你昏迷的那些日子都是我在照顧你,當然啦!我那小叔,你現在的丈夫也很擔心,照顧你的時間比我長些就是了。」她擺上這些小菜,勸殷羽凡多吃些。

  「我現在還不餓。」

  「不吃些身體會吃不消的,尤其你的病才剛好,不能餓著肚子,而且小叔也會擔心的。」美婦熱切的替她夾了一些小菜放在碗裡。

  殷羽凡卻不這麼想,「你是凌休根派來監視我的?」

  「當然不,我不知道你怎麼會這麼想,不過,我倒是可以說,我從來沒見過小叔對一個女人這麼認真過,他從小就是家族裡的天之驕子,幾乎沒有什麼事讓他患得患失提不起放不下的,唯獨你!」美婦將碗塞到她手裡,「女人要知足惜福,能碰上深愛自己的男人藏要懂得把握。」

  殷羽凡哼了一聲,「你不明白我們之間的事,所以你不懂我的心情,總有一天,我會親手將這把劍刺進凌休恨的胸膛!」

  美婦沒有被她把隨身攜帶的短劍嚇著,反倒以相當悲憫的眼光凝望著她,「你知道嗎?小叔仔仔細細地幫你們峨眉派收屍,一共八十多具屍體,全部親身親為,不假他人之手。他可以不要這麼做的,不是嗎?」

  殷羽凡的心猛然一跳,但仇恨之火燒燬了理智;一口咬定,「他心虛,所以才這麼做,想取得心境上的平靜。」

  「真是這樣嗎?你何不靜下心來仔細想想,若不是愛一個女人愛到至深,天之驕子的他何必這麼做……」

  一個小男孩突然跑進來,拉著美婦便往外走,「娘,妹妹醒了,在哭呢!爹爹要你去!」

  「海兒醒了。」美婦—臉慈愛的牽著小男孩的手。「好好,娘這就去,你要不要留在這陪陪新嬸嬸?」

  小男孩看了殷羽凡一眼,圓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不要,我要去逗妹妹玩,她老喜歡爬來爬去的,我教她騎木馬,她都不會,好笨喲!」

  「傻孩子,你是哥哥啊!哥哥應該照顧妹妹的。」

  「好吧!我可以讓她騎我的木馬。」

  「嗯,好乖。」

  「不過,她不可以碰我的皮球,因為是我的寶貝。」

  「唉!你這孩子。」

  中年婦人和那可愛的小男孩漸行漸遠,但那母親慈祥的嗓音和男孩的童稚笑語,竟意外的觸動了殷羽凡的心。

  她在想,如果腹中這孩子能夠順利生下來的話,他一定擁有凌休恨的俊美容貌、活潑淘氣的性子,還有笑起來的時候會讓人疼人心窩的可愛酒窩。

  但,這是不可能的!這個孩子是不能被生下來的。

  殷羽凡摘下厚重的鳳冠,緩緩褪去大紅嫁紗,時間該差不多了,她邀集的人手已經到了,現在是替峨眉派討回公道的時候了。

  遠處傳來一個尖叫聲,殷羽凡倏地一驚,鎮定冷漠的面容不禁大變,她認得這個聲音,那是剛剛才離開的中年美婦啊!

  她奪門而出,飛快的穿梭在長廊。

  前廳已經亂了起來,刃劍相交的金屬聲,與人們的咒罵嘶喊聲全傳進她的耳裡,但她鐵了心不去理會,一心一意只想找凌休根報仇。

  在原本扶疏美麗的後院,殷羽凡見到了讓她畢生悔恨的一幕,那婦人倒在花盆旁,後背挨了數刀,早已奄奄一息,但她懷中卻緊緊抱著那小男孩,男孩胸口也中了—刀,正痛苦的喘著氣!

  「你醒醒啊!」殷羽凡慌亂的想救她,卻發現傷口血流如注。

  「我……我,」那婦人勉強睜開眼,「我恐怕不行了,咳咳……。」

  她如此難受,卻始終護著自己偽孩子,直到最後一刻。

  殷羽凡以為自己不會再流淚了,此刻卻眼眶發熱,什麼事我能為你做的嗎?」

  婦人虛弱的扯扯嘴角,。「這個孩子命苦,怕是要陪我一道走了,但我還有一個快要滿兩歲的的女娃兒,她叫凌海心,我求你救救她。」

  「好。」殷羽凡想也不想便答應了。

  那婦人終於放心了,含笑閉上雙眼。而那小男孩早巳靠在母親胸前斷了氣。

  殷羽凡茫然的跪在那兒好一會見。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這不是她要的結果,以血償血的對象只該是凌休恨一人啊!

  她倏地站起身,往那婦人指著的方向前去;一路上到處可見哀嚎的人們,這是屠殺!

  那青城派的騙了她,說什麼因為凌休恨武功高強需要各派的人合力擒下他,所以在婚上廣召好手,原來,這竟是一場有預謀的屠殺。

  想通這點後,殷羽凡不再遲疑,沿途上,向她遞來的刀劍不少,但她無心理會,衝到房後,」眼前的景象更讓她氣紅了臉。

  幾個青城派的道士正圍在嬰兒床旁邊,研究怎麼玩弄這個小女孩。

  「住手!」羽凡嬌斥。

  那些道士回頭,殷羽凡急急望向床上,見小女孩安然無恙的時她笑著.內心鬆了一口氣。

  「你不是殷羽凡嗎?怎麼會在這裡?」青城派的第子多半見過殷羽凡的畫像,所以並不陌生。

  殷羽凡衝過去,將女孩抱在胸前,「你們想對她怎麼樣?」

  「見她長得可愛,逗逗她而已。」一位道士奇道:「前院他們正打得火熱,你的仇人凌休恨厲害得緊,正隻身苦戰三大門派的高手。你怎麼不去看看?」

  殷羽凡心頭又是一驚,「敵不過人家,你們便到後院砍殺婦孺?好一個自居俠義之士。」

  「你……」道士見事跡敗露,殺機漸起,「不要忘了,這事是你引起的,若不是你居中接應,我們怎能如此順利的混進五絕門?」

  殷羽凡怒目以對。

  那道士得寸進尺的在她身邊道:「江湖上眾所皆知,峨眉派滿門被凌休恨所毀,你殷羽凡為報師仇,向少林、武當和青城三派求援,今夜一戰,三派為克制毒手郎君,不惜將武林禍源五絕門砍殺殆盡,永絕後患。」

  說完後,他們便哈哈大笑的往屋外走去。

  殷羽凡的心陣陣發冷,身子直發抖。她咬咬唇,強自打起精神,將懷中女孩藏在一個放置衣服的木桶裡。

  「你乖乖待在這裡:我待會再來找你。」

  她硬下心腸不去聽女孩害怕的哭聲,轉身衝出房間,往大廳奔去。

  貼滿喜字的大廳,原本應是獻籌交錯,喜氣無限;但此刻嚴然成為一個屠殺場,血流成河。

  殷羽凡衝進大廳時,只見少林、武當眾位好手圍著凌休恨纏鬥,其他的賀客,還有許許多多她不認識的凌家人全倒在一旁,也不知還有沒有氣息。

  與凌休恨周旋的包括少林、武當的當代高手,他們或使劍,或使刀。或使木杖!犀利的招式,全往凌休恨身上招呼,再加上使劍法的青城派在一旁助威,他們只攻不守,讓凌體恨手忙腳亂,呼吸也稍嫌急促。

  圍觀的人早巳歎為觀止,凌休恨手中只持一跳笛,在重重包圍中,不僅有守勢,還能趁勢攻出幾招,逼退讓他喘不過氣來的人陣,但他的武功再強;也只有了個人,漸漸的,手上,背心與右後腿都負了傷。

  殷羽凡默默站在一旁。初時與凌休恨認識。只知其名,不見其身手,隨後雖懾於他在江湖上的威名,卻只見過其下毒的手段。直到此刻,才真正負識到他的武功當真深不可測,不過,他身形輕靈,倏來倏往,長笛攻人,出乎詭奇,極盡飄忽,雖然一個實實在在的人便站在面前,但在殷羽凡心中,仍覺得縹結構緲緲,如煙如霧。

  時間一長,連殷羽凡這等武功低微者,也瞧出凌休恨的敗像已現。

  「阿彌陀佛,凌施主;再打下去,你也無倖免之理,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一位少林老憎退出重圍;雙手合十道。

  「我何罪之有?」凌休恨怒道。俊美的臉一臉鐵青,「我凌家在辦喜事,你們突然闖進,見人就殺;我凌休恨在此發誓。絕不善罷甘休。」

  「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凌施主,若不是你犯下峨眉一案,我們也不會大開殺戒。」老僧喝道。

  凌休恨冷冷的扯起唇角;手中招式不停;但目光已在梭巡廳中的人,這裡已經沒有他親愛的家人,他很清楚的知道,這些人多半抱著看好戲曲心情,還有落井下石的殘酷用意,他會教這些人付出代價的。

  他像只蓄滿危險力量的兇猛獵食動物,黑黝黝的目光在接觸到一身白衣的段羽凡時,眸裡帶著冰的冷漠與火的熱情專注的凝視著她。

  凌休恨的背心再次中掌,退了兩步,但他毫不理會,手巾長笛仍攻向眼前一位青城派中年道土,長笛鎖喉,那人連哀叫聲都來不及發出便已斃命—。

  大開殺戒的他令人毛骨悚然,殷羽凡被動的望著眼前的一切,無法移開目光,也無法那動身好。

  「我再說一遍,峨眉派的人不是我殺的。」凌休恨雖回應那老僧的話,但目光直視著殷羽凡,他面容肅殺地傲立大廳之中,渾身散發令人戰慄的壓迫感,連空氣也為之凝結。

  或許是殺人殺到手軟,少林、武當兩派的人很有默契的停下攻勢,那位老僧歎道:「凌施主,事實早巳擺在跟前。當今武林除你之外,何人還有那麼狠烈的毒器,可以馬上置人於死地,而且屍首腐爛見骨?」

  「你沒有資格質問我,因為你是殺害我凌家數條人命的兇手!」凌休恨靜下心來,便可以發現他凌家死傷慘重。

  「該死的,他們只是不會武功的尋常人,這些武林正道卻狠下心來痛下殺手,他們何辜凌休恨又何其無辜?

  「施主,你……唉!」少林高增長歎了口氣。

  此刻,殷羽凡卻衝上前,手中短劍一把刺進了凌休恨的胸膛,口中叫道:「他們沒有資格,我呢?」

  凌休恨原本可以避開,但他卻沒有這麼做,他只悲憤的凝視這令他魂牽夢紊,始終掛在心上的容顏,「羽凡,狂傲如我,要的始終只有你的人;你的心罷了,若不能擁有你的愛,我要峨眉派眾人的命做什麼?」

  他痛苦的說完後;不支的靠在門板上,眾人見變故驟生也是不知所措,三派的頭頭你看我,我看你的,拿不出任何主意。

  殷羽凡也楞住了,執著的問:「如果不是你放的毒,這世上還有誰?」

  凌休恨痛苦的閉上雙眼,那柄短劍還留在他胸口,他知道這回絕無生路了,「我已經已經猜到是誰了,唯獨她,才能偷走我身邊的東西。我不殺傷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峨眉派的事的與我脫不了關係。」

  「他是誰!」仇恨之火再度蒙蔽了她的良心,她緊緊抓住他的手,不停地追問。

  「你先告訴我,你可曾愛過我?」他的執著不下於她,眼中雖然悲憤;卻也揉合了深情,痛楚、悔恨與傷痛種種情緒,因為她明白,今夜少林等人能如此輕易矇騙進門,她絕對參與其事。

  殷羽凡說不出口,在得報大仇的此刻,她無法坦言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

  「告訴我,你可曾愛我就像我愛你那樣深刻?」他心痛如絞.「儘管我或多或少猜出了今晚的事是你的主意;儘管我知道我的家人正在哀嚎,等著我去救他們,但我……仍然無法責怪你.—因為我愛你。」

  殷羽凡揣揣不安的吞嚥了一口苦水,她到現在才真正感受到他的深情,「我……我不知道,此時此刻我什麼都不能定了。」

  他全身掠過一陣激烈的顫悸,原本如狂風暴雨一發不可收拾的恨意立刻軟化了,她能責怪她什麼!是他自己愛上人家的。

  倏地,他發出悲涼笑聲,這了一笑,牽動了他的傷勢,口中不斷的吐出鮮血。

  殷羽凡焦慮難安的扶著他,「你…你的傷…」

  他譏諷的笑容再次出現,還未說話,便聽到有人大喊;

  「後院失火了。」

  「該死,他們竟然放火燒屍!」凌休恨激動痛苦得幾乎崩潰了,積壓一整晚的恨意他悲憤莫名,完全把持不住失控的情緒。

  殷羽凡卻想到被她藏在桶內的小女孩,「我去救人,你等等我。」

  她急著排開人牆,往後院而去,慌忙且心有顧忌的情形下,她竟將身負重傷的凌休恨留在,一群懷有野心的武林人士中。

  「那小姑娘離開了,凌休恨,你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有什麼遺言,儘管交代,我們會幫你完成的。」青城派的人叫道。」

  凌休恨坐倒在地上喘息著,瞇起眼,望著在他面前圍成一圈的青城派道人;「我不記得曾得罪過你們青城派。」

  「得不得罪已不重要,現在是我們青城在江湖上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這群青城派道人舉起手中長劍;等往前送出,一舉奪去凌休根的命,至於少林、武當見了這等模樣,不是閉眼不看,就是默許此事,竟無人提出抗議。

  殺了毒手郎君,青城派在武林中便大大的揚眉吐氣。

  這種手段,凌休恨自不陌生,但在死前才瞭解他的愛竟不被殷羽凡接受,這才是他最痛的。至於連累了眾多家人,他更有著深深的懊悔。

  凌休恨長歎一聲,閉上雙眼,束手待斃,此刻,他的心依然沉重。

  就在此時,屋頂上突然掠下一抹黑衣人影,行動如風。

  一伸臂,便抓住凌休恨的手腕,「大仇未報,何以輕易放棄!」

  這人右手舞了一圈,發出渾厚的氣功嚇退了青城派眾人,拉著凌休恨向外急奔。

  「十二郎.我的家人……」

  十二郎冷哼了一聲,「前前後後,無一生還,這些人真夠狠的。」

  「什麼?」凌休恨一口鮮血急噴而出,倒在黑衣人的懷抱。

  兩人漸漸遠去,眾人追之不及及。

  「怎麼辦?」這些人互相瞧著,心中只有這個念頭,今夜追殺不成,反讓凌休恨,負傷遠逃,他日凌休恨重返江湖,今夜有份的人全是他要報仇的目標。

  「不一定,凌休恨受的傷不輕,我瞧他極有可能傷重不治。」有人提出樂觀的看法。

  「對,我們還是對外表示凌休恨已死在三派圍剿之下,從此,三派禍福與共。」

  「阿彌陀佛,也只能如此。」

  三派在此達成協議,至於從後院燃起的熊熊烈火;群豪不加阻止,任其延燒到前廳,將曾經威震江湖的五絕們焚燒殆盡,什麼也沒有留下。

  殷羽凡在遍尋不著那女孩的情況下,悲傷欲絕的坐倒在地板上,面對漫天席地的火光熱氣,她竟沒有逃生的打算。

  反正凌休恨已無活路;她也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必要,峨眉派的大仇已報,她似乎可以安心了。

  但,凌休恨一直否認是他做的,如果真如他所言,她是不是做錯了?

  熱氣瀰漫中,漸漸掩去她瘦小呆坐在地的身軀。

  依稀間,兩個人低聲交談的內容教她聽了去。

  「傳說毒手郎君有多厲害,也不過如此而已。」

  「什麼如此而已,我們青城派受傷的人也不少;連金師兄武功這麼高的人,都傷了一條腿;一條手臂,其他人的慘狀更別提了。」

  「不是說毒手郎君的毒術很可伯嗎?」怎麼都沒有見到他下毒?」

  「誰知道?也許看這麼多前輩來嚇壞了吧!」

  「這回多虧殷羽凡大力幫忙,才能讓我們青城派除去心頭大患。」

  「說的也是,殷羽凡太笨了,三言兩語就被我們挑起仇恨之心,如果她靜下心來想想就會明白,其實凌休恨在峨眉派滅門之事上真是被冤枉的。」

  段羽凡聽到這裡,心頭熱流一湧,整個人快昏原過去,忙收攝心神;仔細聽這兩人的談話。

  「哦,是嗎?」他們越走越遠,聲音幾不可聞。

  「別說了,這裡好熱,火熱也快燒起來了,快看看有沒有還活著的人,隨便抬幾個出去就好了。

  「對,快點行動吧!別把自己烤焦了,這個鬼地方真夠大的。隨便看看就走吧!」

  當殷羽凡衝出來時,本在談論的人竟不見了,諾大的五絕門陷入一片火海中,她想尋找凌唆休恨的屍首,卻也沒辦法再進去了。

  殷羽凡茫然的走著;心裡空蕩蕩的一片,鄰近好幾個村的人都跑來看凌家這場大火,但她已經失了心,跌跌撞撞的夾在人群裡,不知何去何從。

  她步入一片樹林,聽得有人走近,她卻沒有諒慌,反而迎向那腳步聲,反正她已經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她個人的生死已不放在心上了。

  七、八人走進樹林裡,而且看他們的神色,想是跟在她身後走來的,其中便有第一回找上殷羽凡的青衣道士。

  「你們跟著我幹嘛!五絕門之事已了,我們再無瓜葛。」

  殷羽凡冷冷的道。

  道人卻說:「五絕門的事的確已了,但我們和你的事卻未必。」

  「你們要殺我滅口?」

  「留你活著,對我青城派總是不利,只好委屈你了。」青衣道土抽出亮閃閱的長劍,一步步上前。

  殷羽凡知道此劫難免,叫道;「慢著!我有權知道一切,我峨眉派到底是誰下的毒!」

  「不就是毒手朗君凌休恨嗎?」其他人笑道。

  殷羽凡喝道:「到底是誰?」

  「反正你也逃不了,我就讓彌明白吧9」青衣道人續道;

  「毒手郎君的確沒有對峨眉派下手,下手的是他的紅粉知己飛天魔女李愁兒,李愁兒妒恨凌休恨對你的愛,遂朝峨眉派下手,希望嫁禍凌休恨,讓你和他反目成仇,凌休恨一氣之下,或許會回到她身邊。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原來他早巳知道是李愁兒干的。

  殷羽凡的心好痛,只氣自己讓恨蒙蔽了雙眼,完由看不清楚真相。「李愁兒是怎麼做到的?而你們又如何知道這件事?」

  「李愁兒是凌休恨的閨中密友,能擁有他的劇毒,一點也不奇怪,至於她如何入峨眉派,據說是藉著毀掉峨眉山下的十個小材莊,以落難少女的身份上山求救,蛾眉二悟不疑有他,所以收留她住在峨眉山。」青衣道人呵呵直笑:「我們當真是巧合才發現此事的;那個小村莊是我們某位弟子的家鄉,家裡尚有父母和一個弟弟。李愁兒血洗村莊時,他的弟弟拚死逃出,在青城派數位前輩的照顧下,將那天的事全說了出來,聽他說的樣貌,和那女子慣穿紅衣看來,必是李愁兒,接下來的事更容易猜測。」

  「所以你們便想出連環毒計,將峨眉之事硬是載到凌休恨身上,大肆邀集武林同道同聲討伐,事實上,卻為你們青城派的擴大勢力在運作。」殷羽凡的愧疚和痛苦,早已揪緊了那顆飽受衝擊的心,她的臉更是噙著模樣的淚水。有著萬死莫贖的自責和痛苦。

  「這也要你大力支持才行啊!殷姑娘,你就給自己個痛快吧!我們青城派派出、全部弟子在尋找你,這方四百里之內,你是插翅也難飛了。」

  只見這些人大笑著,逐漸逼近。殷羽凡突然有了一股求生慾望,她不能任人宰割,如果以血償血,快意恩恨是她唯一的道路,那她就這麼走下去吧!

  「嗤!」的一聲,青城派其中一人挺劍刺出,沒有任何武器的殷羽凡,只能挺身應戰。

  她的武功本來就不甚高明,拳腳上的功夫更弱,但此刻一股憤怒的意念力苦撐著她,她不顧自己安危的狂打猛臂,一時間,青城派的人也無法拿下她。

  「這女子這般不要命的攻勢,我們要纏鬥到什麼時候?」

  刀劍格鬥聲中,有人改變打法,將圍斗的範圍縮小,漸漸逼得殷羽凡施展不開手腳。

  「呵!」她的下腹中劍,狠狠劃出一道三寸長的口子,鮮血不斷流出。

  青城道士劍招凌厲,下手再不容情,霎時,殷心凡的右臂,左腿都中了劍。

  拼著一股不服輸的慾望,殷羽凡奪過一把長劍,環不要命的猛揮了好一陣子,混亂中,青城道士只能拚命閃躲;竟讓她負傷殺出重圍,往西奔逃。

  青城諸道在後急迫,那帶頭的一聲吃喝,手中長劍便要擲出,射向殷羽凡後心,取她性命。「不可!青城的佩劍不能留在她身上,以免惹來麻煩。」「師弟說的甚是。」

  殷羽凡拚命奔跑,突然,眼前出現一道小溪,她依稀想起凌休恨提過這條小溪通向遠處山嶽,她無暇細想,便縱身跳入深水,任那溪流載浮載沉,遠離青城派追兵。

  「該死的!近來剛下過雨,溪水暴漲,我們怎麼追?」道士兵忿忿的看著這條小溪,雖清澈見底,但也有兩人疊起來的深度。「有沒有識水性的師兄弟?」青衣道士向了聲,見大伙搖頭歎氣,只得道;「算了,她受的傷不輕,就算沒被淹死,也會因流血過多而死,.我們回去吧!」

  「怎麼向師父交代呢?」

  「就說她和凌休恨雙雙死於非命?就算有人知道我們大肆追查他們的下落,也只能說我們小心查證,懷疑不到咱們青城派的頭上。」

  「沒錯,自今以後,江湖上再無毒手郎君的名號了。」

  青城諸道逐漸遠去,樹林小溪又恢復平靜,沒人可以想像一場驚心動魄的殺戮剛剛才在這裡上演。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7-24 07:35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