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476|回覆: 12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蘇緹]寒風弄月[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1-1-7 00:01:4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寒風弄月 作者:蘇緹

三嬸說,她千萬不能在任何男人面前赤身裸體.
也不可以偷看別人洗澡,只因為「他」有別人所沒有的。
嗯!為了保留他們的自尊,不讓其他的男人太過自卑,
「他」一直謹記教誨,甚至努力的攢錢,
準備在稍有積蓄後討房媳婦兒,生一窩胖小子!
可沒想到飛來橫禍,
千金花癡女竟一廂情願的要與「他」私奔?!
為了要徹底解決「他」,她那將軍哥哥竟然綁了「他」,
還無恥的把「他」丟上床,
在她面前壓「他」、吻「他」、摸「他」!
眼見他的計謀得逞,花癡女黯然離去,
他應該放開「他」了吧!
誰知,在一陣撕裂聲後,他竟說:「我要你成為我的人!」
天哪!難不成「他」多年來力保的「貞操」就要失守了?
嗚嗚嗚……「他」是男人耶!可不想被他用棍子來捅啊!
咦!瞧他雙腿間掛的是什麼東東啊?是他生來畸形嗎?
「那……那是什麼?」「他」好奇又驚訝的問。
「這是每個男人都有的寶貝,
而且是決定你這輩子幸福的東西。」他邪笑道。
「那為什麼我沒有?難道……你是女人?」
「他」張大眼看著「它」,他則驕傲地「站起來」,
快樂的準備開始替她傳道、授業、解惑……
已有 1 人評分SOGO幣 收起 理由
Cardea芯 + 10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

總評分: SOGO幣 + 10   查看全部評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1-1-7 00:02:35 |只看該作者
高天心情手札


  認識蘇緹,是在青年節前夕的事,我們坐在一家泡沫紅茶店裡談天,從她的話中,可以明白她的嗜好和興趣非常多,有自己的理想和見解。

  蘇緹是一個不容易被瞭解的人,有太多不一樣的百貌。她聰明,但是不大精明;她有主張,卻又迷迷糊糊。她是一個就其獨處也能自得其樂的人。但更重要的是,她愛貓,每次看到她粉嫩粉嫩的手上佈滿貓的爪痕,不禁令人覺得心疼,但她卻不以為意,彷彿理所當然,這就是我所認識的蘇緹。

  小說看多了,總是會幻想著自己也能寫出些什麼來,隨著時光的流逝,恆心和毅力也慢慢的消失,到現在,只能做個佩服別人的讀者。

  文字的力量是很大的,它能帶領人們的心靈進入另一層次的境界,隨著書中人物的喜怒哀樂,自己的心情也跟著起伏不定,而看到感動的地方,思緒也不由自主的被牽動起來。

  和你的距離愈來愈近

  對你的感覺逐漸陌生

  你清淡的髮香仍圍繞在我的身邊

  你甜美的笑容仍在我的夢裡出現

  風不停的吹

  卻吹不走你對我的哀愁

  雨不停的落

  卻帶不走我對你的思念

  我寧願悲傷的過也不願讓你一個人走

  如果一切能夠從頭

  讓你重新認識我的溫柔

  或許我倆不會輕易分手

  多年以後依然不變

  對你仍有些許依戀

  你俏麗的身影仍浮現在我的眼前

  你燦爛的笑靨仍在我的心裡出現

  如果一切能夠重頭

  讓你重新擁有我的守候

  這一次我絕不放手

  這是幾年前幫一個失去女友的朋友寫的,後來他追回了女友,而我卻失去了朋友。

  愛情,是一場綿密而漫長的等待。等待未知的歡笑、悲傷;等待莫名的喜悅、哀愁。身處其間,我們能做的好像也只有等待了。倒不如像書中人物,敢愛敢恨,勇於爭取自已想要的來得更好,不是嗎?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1-1-7 00:02:50 |只看該作者
序曲


  歲月吟風多少事,

  如今老去無成。

  誰憐憔悴更凋零?

  試燈無意思,

  踏雪沒心情。

                   ——李清照·臨江仙(一)

  烏雲遮敝了皓月,但遮不了衝霄山莊沖天的火勢及駭人的驚恐尖叫聲。

  有人趁黑闖進山莊,明目張膽的挑釁,誓言不達目的就要血洗山莊。

  這些可憎的惡人是誰?就是當今武林最令人髮指的「江南十霸」。

  「夫人,快走吧!老爺在前頭恐怕抵擋不住了。」已掛了彩的忠心侍衛李英宗喘著氣踉蹌的跨進廂房,劍身仍滴著血,衣服裂了好幾道口,身體上的傷也正汩汩的淌著鮮血。

  隨侍在莊主夫人宋慕雲身邊的劉湘,正是李英宗的妻子,她急急的問:「那邊的情形真有那麼糟嗎?老爺可有任何勝算?」

  忠心侍衛李英宗悲傷的搖頭,「老爺能撐到現在已是奇跡,只是不知道現在他……」說著說著,眼眶就熱了起來,但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他忙振作起精神,「夫人,快走吧!我跟三娘為你跟小姐斷後。」

  外號三娘的劉湘忙點頭,「夫人,快帶著小姐走吧!」說著,就要撲向床頭把熟睡的女娃兒弄醒。

  宋慕雲卻拉住她,堅決的命令,「三娘,把我的傢伙拿來。」

  「夫人,你要做什麼?」劉湘不明白。

  「夫人,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李英宗催促著。

  但宋慕雲的態度相當堅決,「阿宗,去外頭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可是……」李英宗猶豫不決。

  「還不快去,難道你想違抗我的命令?」宋慕雲威嚴的道。

  李英宗不敢不從,用力點頭轉向門外,執著帶血的劍待敵、殺敵。

  宋慕雲打開劉湘遞來的木盒,裡頭是許多瓶瓶罐罐及一支支的銀針。

  「夫人,你到底有什麼打算?」劉湘驚訝的看著宋慕雲脫下床上人兒的衣服,忙叫道:「夫人,你別做傻事!」

  小女孩被這騷動驚醒,睜開惺忪的睡眼,「娘,抱抱。」

  「弄月,原諒娘。」宋慕雲拈起一根銀針迅速插入小女孩的頸窩,無辜的小女孩乏力的合上雙眼,癱進母親懷裡,宋慕雲眼眶一熱,卻仍強忍住淚,伸手熟稔的抽出銀針,迅速打開木盒裡的小瓶子,用銀針沾取瓶內的藥汁,狠下心腸對準小女孩身上紮下去。

  小女孩卻一動也不動,似乎睡得極熟。

  劉湘靜默在一旁,眼睜睜看著宋慕雲迅速在小姐的背上刺出一幅青藍的圖,那幅圖好像……她忙撇過頭去不看。

  「三娘,你還記得我有一個大師姊吧?」宋慕雲的聲音自她背後傳來。

  劉湘怎麼會不記得,那個離經叛道的「大師姊」,早幾年前就被老主人趕出家門了。

  「夫人,你這是想害死小姐嗎?」她不在乎那個失蹤很久的大師姊,她在乎的是眼前的夫人和小姐啊!

  宋慕雲哽咽的道:「三娘,或許我跟老爺都躲不過今晚這場災難,弄月就交給你照顧了。」

  「夫人——」劉湘驚恐不已。

  宋慕雲打斷她的話,「不,你聽我說,我知道大師姊在京城,你去京城找她,憑我們的交情,她一定會幫我好好照顧弄月的。」

  但劉湘可不這麼認為,那個大師姊不是個規規矩矩的姑娘,與其讓那個怪人帶小姐,還不如讓她自己教來得好。

  「夫人別這麼說,你跟老爺一定會平安的……」

  「這都是命。」宋慕雲在女兒的背上灑下一層藥粉,然後拉下衣服遮蓋住,「我討厭武林的爭爭打打,我不希望弄月將來也捲入這些是是非非,我希望她平平安安的長大,也不必幫我們報仇,只要她過得好……」想到無法親眼看著女兒長大,她不禁傷心的瞅著女兒,想將她的面貌刻畫在腦海裡。

  「這怎麼可以?」劉湘堅持有仇必報。

  「女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個疼愛她的丈夫,如果真要報仇,就由她信任的丈夫來吧,但我最大的願望是她能好好的活著。」

  「但是,夫人——」

  「別再說了。」宋慕雲伸手阻止她開口,「照著我的話做,時間不多了,你跟阿宗帶著弄月趕快走吧!」她淒然一笑,淚珠兒紛紛墜下,「以後弄月就拜託你了。」然後她猛地自木盒底下抽出一把軟劍,迅速竄出窗外。

  「夫人——」劉湘驚恐的大叫。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1-1-7 00:03: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噩夢


  庭院深深深幾許,

  雲窗霧閣春遲。

  為誰憔悴損芳姿?

  夜來清夢好,

  應是發南枝。

                         ——李清照·臨江仙《梅》

  十五年後

  北京城人潮來來去去,千萬種聲響此起彼落,為了生活,這城裡的人們正勤奮的工作著。

  在這熱鬧城市一角的大雜院裡……

  「咱是朝中棟樑才,奇珍異寶家中埋,權貴富豪如雲彩,富貴如咱,恐是不再……」低沉渾圓的嗓音自綠柳垂楊下悠揚的流洩出來。

  一個粉雕玉琢的少年丰采萬千的朝藍天唱出華麗非凡的詞曲,臉上的表情應和著曲中的含義,表現出一副倔傲非凡的模樣,引起蹲在地上聆聽的幾個光頭小娃兒欣羨的讚歎。

  突然曲調一轉,無奈悲慼漫上他的俏瞼,「憶昔日糊塗一時,錯把小人大方釋,如今孫奸尋上門,為的是……為的是……為的是咱綠珠,怎不恨?怎能捨?怨蒼天,昔日富貴今何逝?昔日之友今何在?怕今日難逃,怕今日不保綠珠在,怎不怨?」

  曲調之哀怨,令聽曲的幾個小娃兒的眼眶不禁泛起熱淚。

  「啪!啪!啪!」

  一個穿著寶藍綢緞長衫的中年男子拍著手掌,微笑的走近,「唱得好,唱得絕妙,中玉呀!你的唱功真是愈來愈了得,我們戲園子裡只要有你,就包準不會倒。」

  中玉微微搖頭笑道:「班主,你太誇獎了。是你經營有方,我們這群人才能吃得飽,住得安穩。」

  班主被中玉說得好開心,但表面上他只是笑笑的回了一句,「中玉,你的嘴巴在三嬸的調教下愈來愈圓滑了。」

  「中玉說的是肺腑之言。」他兩眼直視班主。

  「好了、好了,我們別為這事抬槓。我是來告訴你,今晚我們班子要到安武公侯府唱戲,你這個當家小生得要好好準備,別出岔子,安武公侯府的人可是真正的王公貴族哪!咱們得罪不起。」

  「是的。」中玉低首應對著,心中酸澀的想:他們是真正的王公貴族,不像他,戲台上扮演王公貴族,下了戲,就只是個平凡的老百姓。

  「我這樣說是有特別意思的。」班主靠近他,狠瞪著那幾個好奇的小娃兒,待他們離開後,才壓低聲音道:「這安武公侯府可不像我們遇見的那些俗人,他們是真正有錢有勢、可以操縱人生死,也能掌握我們未來是否發達的大人物。所以,為了大伙著想,我想請你犧牲一下下。」

  中玉心裡閃過不祥的預感,「班主的意思是?」

  「如果他們之中有某人向你提出奇怪的要求,希望你能忍著點應付一下,這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大夥兒好。」班主眼神曖昧的說明。

  中玉的臉色頓時慘白。

  他不難想像「應付一下」的意思,京城裡多的是官家子弟狎玩唱戲的角兒,尤其是長得粉雕玉琢、俊美如仙女般的小生及旦角,更是官家子弟注目的對象。

  他知道自己從十三歲正式登台開始,就有人注意他,但畢竟年紀還小,情況不嚴重,以他的聰明向來能應付自如,而班主也從不責備他的逃避,可今天,班主竟然主動建議他去「應付」!

  看來安武公的確是個大人物。

  他的噩夢終於要降臨了嗎?

  「絕對不行!」憤怒的女聲衝上屋脊,一名穿著粗布衫的婦女拍桌而立,「這太荒唐了。不行,中玉,今晚不許你過去什麼玄武公府。」

  「三嬸,是安武公府。」中玉耐心的糾正她。

  「管他什麼武公、龜公,反正你絕對不能去!」她斬釘截鐵的命令。

  雖然和三嬸相依為命十幾年,中玉還是難以習慣她的直性子,說一就是一,也不會看看環境稍微轉彎變通一下,害他小小的年紀就為了要彌補她捅下的樓子而變得機靈狡詐。

  他知道在別人眼中,他看起來好像很好欺負,但他卻認為自己是隻狐狸,想佔他便宜,門兒都沒有!

  「但安武公不是我們可以拒絕的對象。」他淡然的解釋,即使三嬸無法理解,今晚他仍會去安武公府,到時,如果真的被要求做些奇怪的事,他自認為應付得了。

  「管他那麼多,他要是發火殺過來,大不了咱們逃命好了。」對於逃命,她可是逃出了一番心得,可以拍著胸脯保證准逃得讓對方抓不到他們,就算光明正大的從敵人面前走過,敵人也認不出來呢!

  中玉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三嬸,我們不能自私的害了這個班子的人啊!」他是個重義氣的人,絕對不會因為自己而害了週遭的朋友兄弟。

  三嬸冷哼一聲,在她眼中,旁人算什麼東西,只要能保中玉安然無恙,要她吃屎都行。

  「中玉,你應該記得我吩咐過你什麼吧?」三嬸突然問了一句。

  「記得。」不過就是那三大戒律嘛!

  「念出來聽聽。」三嬸想確定他沒有忘記。

  「一、不准在任何人面前赤身裸體。二、不做男妾,敗壞風俗。三、跟女人保持距離。」

  十九年來,三嬸從早到晚對他耳提面命的就是這三條戒律,第二條要求得滿合理,他可以接受,但對於第一條他就不明白了,為何夏天時不能裸著上身到河邊跟戲班裡的男孩戲水消暑,得每天避開夥伴們單獨沐浴?每次問三嬸,她總是說——

  「因為你有他們沒有的,為了避免他們看了會自卑難過,所以,你絕對不能在他們面前脫光衣服。」

  唉!為了兄弟們著想,他決定委屈自己絕不亂露,可是,到底他身上比他們多了什麼呢?他曾經好奇的想去偷窺,卻遭三嬸事先逮住,還被嚴厲的教訓了一番。

  「要看就要正大光明的看,不然就不要看,而你,絕對不能去看!」

  「為什麼?」他還是不懂。

  「因為你一定會笑出來,這樣不是更傷了他們的自尊,更讓他們傷心嗎?」三嬸義正辭嚴的訓斥他。

  於是,為了避免夥伴難過,他決定不去偷看,因為說不定他真的會笑出來……嗯!太危險了。

  但對於第三條戒律,他就不大能接受了,為什麼要跟女人保持距離?他是個男人耶!

  自古以來,男人追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詩經上不是明載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嗎?就連孔老夫子那位作古幾千年的老頭不也大聲疾呼「食色性也」嗎?

  而他年紀正輕,血氣正旺,看到漂亮姑娘總是會呼吸急促,心裡蠢蠢欲動,他明白這叫思春,更明白他想娶老婆生孩子。

  「沒出息,年紀輕輕就想成家,你想成什麼家?你有本事養得起老婆和孩子嗎?你連個像樣的聘禮都弄不出來,哪個像樣的姑娘家會想嫁給你?你想成親?再努力攢個四、五年吧!」三嬸總是這麼埋怨教訓。

  他也覺得這話有理,「不過,先交往看看總可以吧?」他好想嘗嘗戀愛的滋味。

  「當然不行!什麼叫交往看看?你又沒有錢去娶人家,交往看看是要讓人家姑娘為你傷心得死去活來嗎?」三嬸毫不客氣的又潑了他一桶冷水。

  三嬸說得有理,就因為如此,他始終沒敢對萬芳樓的歌妓小喬表示心意,反正他身上存的錢也還不夠為她贖身,他得再努力工作多攢些錢,好在未來的某一天對她表明心跡時,能馬上帶走她,成就美夢。

  無奈錢還沒積到個數,這事他也不想對誰吐露,一番計畫就暗藏在心裡頭。

  「很好。」三嬸很滿意他牢記著,但又怕他事到臨頭就忘了戒律,不禁再三的叮嚀,「我知道現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男人玩男人是正常的事,尤其是京城裡正流行這種玩法。唉!哪個做官的不玩男人?但他們玩他們的,絕對不能讓他們玩到你身上!中玉,你絕對不能為了利跟權就把你的屁眼借出去。」

  這他當然曉得,戲班裡有三個被人玩過的兄弟就奉勸他別進了歪道,屁眼被玩一點也不舒服,不但痛得很,有時候還會出血,好幾天不能正常走路。

  唉!這根本是虐待嘛!而他才不會傻得去被虐待呢!

  「你放心,我還有男人的尊嚴。」他向她保證。

  三嬸愣了一下,才稍稍安心了,但忍不住又補充,「中玉,其實你男人的尊嚴不用那麼強。」

  「為什麼?」他不明白,男人不就是得有男子氣概,否則會被說成娘娘腔?

  「因為……因為……」突然靈光一現,三嬸笑答:「因為姑娘家不喜歡尊嚴太強的大男人,她們喜歡溫柔體貼的男人。」

  「哦!」這原因聽起來合理,他能接受。

  「中玉,快出來,我有事跟你說。」屋外傳來班主的叫喚。

  「三嬸,我先出去了。」他站起身。

  「嗯!但別忘了跟他講晚上不去的事。」三嬸特別叮嚀。

  「嗯。」他應了聲,可是,他沒有答應絕對不去喔!

  三嬸感慨的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中玉的身材雖然高挑,但體型嬌小,若穿上姑娘的衣服,準是個美麗的女孩子,且必能迷煞許多王公貴族及武林世家的子弟,但可惜的是,他現在穿著男裝,言行舉止、舉手投足間滿是男人的風範,一點女子該有的嬌態都沒有,唉!都怪她教得太成功了。

  但想瞞過敵人的耳目就要先瞞過自己人,只是經過這幾年後,似乎瞞得太過火了,前些日子,中玉竟然跟她提想娶妻生子的事,簡直嚇壞了她。

  想到這兒,三嬸不禁傷心起來,「老爺、夫人,我不是故意要把小姐弄成這樣的,我也想她嫁人生孩子啊!可是,她現在卻想娶老婆!」

  她感到罪孽深重,萬一小姐真的愛上女人,對搞女人上了癮可怎麼辦?

  那蘇家豈不斷後了?

  「老爺、夫人,你們當初幹嘛生個小姐,而不是生個貨真價實的小少爺呢?」三嬸不禁搖頭感歎。

  安武公侯府壯觀雄偉,繞著外圍步行需費時半個時辰,其朱色大門外,除一雙石虎雄踞看守外,另伴四名彪形大漢嚴肅的站崗著。

  夜昏了,如人般大的紅色燈籠高高懸掛在門簷下,泛著金黃的燭火,點亮夜色中的安武公侯府。

  氣派!

  蘇弄月看了只覺嫉妒,屬於自己的天地只有四尺見方的房間,上頭是茅草蓋的屋頂,下頭是乾土地,用的是不加矯飾的粗胚器皿,喝的是劣茶配院中的井水,她的生活就是不斷的受人使喚,唱些、演些別人喜歡的戲碼。

  而這安武公卻處處和她不一樣,住得好、吃得好,而且他是主子,可以使喚別人,也可以使喚她。

  人生而不平哪!

  「中玉,待會兒要表現好些,一定要讓那群人印象深刻、讚不絕口。」班主緊張得一直叨念吩咐著。

  弄月隨著領路人穿過重重的迴廊,「班主,你放心,我會全力以赴的。」

  他們身後跟著班裡的其他團員,一向與中玉搭檔演出的旦角花慕蓉微微落後他們倆,尖著嗓子緊張的問:「我們今晚要演什麼戲碼?是中玉最擅長的石崇藏珠嗎?」

  「那是個悲劇不大好。」班主忙搖頭,慎重的宣佈道:「就演占花魁吧!」

  弄月沒啥好反對的,反正演啥她都沒差。

  「今晚那個傳說中的『聞風將軍』會不會出現?」花慕蓉憂心忡忡的問。

  這位「聞風將軍」弄月也聽過,據說敵人光是聽到他的名字就會不戰而逃,是安武公的獨生子,聽說個性很冷、不拘小節、很狂傲。他的「性趣」也被傳得繪聲繪影,或許是應和著流行吧?聽說他是男女不忌。

  唉!她不禁同情起花慕蓉來,身為旦角,他昂藏的男子氣概被磨得不見蹤影,反而顯得陰柔嬌媚,就連皮膚也同女子般細嫩白皙,再加上面貌姣好,所以很受達官權貴的注意,她還知道花慕蓉已經把屁眼借出去了,更知道花慕蓉恨透了這等變態的待遇。

  「不管他在不在,慕蓉,你都要小心,能避就避著點。」她誠心建議,不想眼睜睜的看著好朋友又得好幾天不能走路。

  「說避就能避嗎?」花慕蓉悶悶不樂的回道,「我又不像你那麼聰明,滑溜得像條魚似的。」

  弄月露出苦笑,她若不滑溜,恐怕團裡屁眼常痛的人會是她。

  「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能得到這些大人們的垂愛,是你們的運氣,像我就沒這機會。」班主一臉惋惜的道。

  弄月和花慕蓉瞥了一眼班主肥碩臃腫的身體,無奈的對視著,唉!班主是永遠也不會瞭解這種痛苦的。

  用上好檜木臨時搭建的舞台上,弄月穿著一套黑色綴有補釘的衣服,背著兩個小木桶,扮作賣油郎秦種在街巷裡叫賣,「賣油啊!誰要買油呀,」柔沉的嗓音穩穩的唱開,「逐蠅頭潛身閭裡,淹驥足努力馳驅。」

  這時候,花慕蓉穿著白色華衣乘轎而來,在兩名男子的護衛下婷婷下轎。

  賣油郎看得癡了,愣愣的唱道:「分明是仙女恍遇天台上……魂飛,險教人望斷樓西。」把一見鍾情的癡呆模樣表現得淋漓盡致。

  才剛唱罷,觀眾便感動得拍掌叫好,這般熱烈的反應讓弄月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兩眼不經意一瞥,心猛然一悸,那是一雙很冷的眼眸,殘酷的看著她,那雙眼裡沒有感情、沒有溫度,沒有一點因她的戲而入迷的神情。

  弄月覺得心裹不舒服了起來,趁暫時下台,她忍不住拖著班主詢問:「那個坐在第一排中間,都不會笑的漢子是誰?」

  班主慌張的想揪住她的衣襟,基於多年來不和任何人有太過親密接觸的經驗累積,她馬上下意識的退開。

  「他到底是什麼角色?」弄月又問。

  「小聲一點!他可是個大人物,就是那位『聞風將軍』風君德哪!你可要小心一點,別得罪了他,要不然——我們大家全都死定了。」

  太誇張了吧!弄月不以為然的翻了個白眼。

  剛剛雖然只是匆忙的一瞥,但那身形看起來是那麼的文質彬彬,肌膚也不像是終年馳騁沙場,常在烈陽曝曬下的樣子,而且他表情冷雖冷,但她看了後也沒起聞風而逃的想法啊!外頭的謠言誤傳得太厲害了,他一點也看不出「危險」的樣子。

  她現在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想讓他對自己另眼看待,讓那倨傲的眼眸懂得欣賞她表達出來的藝術。

  又輪她上場了,她精神抖擻的上台,裝出一副為情苦惱的模樣,幽幽唱起,「透骨癡情難自遣,捱長夜輾轉如年。雞唱三聲,日光一線,重提起相思千遍。」

  長歎一聲後,又道:「昨日從湖邊偶然經過,偶遇一個天仙的佳人!讓我神馳,相思無限,她到底是何家的女兒?我且在此處等候,看是否有緣能再見面?雙扉半掩簾漫卷,只有那乳燕呢喃語畫椽。零亂飛花依鮮,好教我愁似織,望將穿。」

  然後不經意間,她瞥見觀眾席裡有一張梨花帶淚雨的臉,只見那姑娘感動得噙著淚,拿著絹巾不斷的拭著眼角,卻吸不干氾濫的淚水。

  她不禁得意起來,暗想:這才是好觀眾,才是懂得看戲的能人啊!隨之精神為之一振。

  「難道昨日的相會是……」她裝出一臉不願相信的表情唱著,「是渾夢,錯將美景當成仙。」然後露出猛地警覺的表情,「呀!有人出來了,我暫且站到旁邊去,看是何人?」

  花慕蓉帶著琵琶上場,坐著清唱,「度柳浪鶯聲百囀。過花港蘋香一片,春曉蘇堤蔥蓓。」

  弄月得了個空往觀眾席上看去,驀地得意充滿全身。瞧!每個人莫不屏氣凝神的欣賞,那種注視彷彿化成某種力量往她身上流竄,就是因為有這種力量,她的演技才能日益精進,往上一層層的尋求突破。

  陡地,她神情一愣,觀眾席上竟然少了那個倨傲的「聞風將軍」——冷眼的風君德。

  曲終人不散。

  戲演完了,但愛戲的安武公設下筵席,想跟這群傑出的優伶互相切磋演技。

  她一向不勝酒力,所以盡可能的不在外人面前喝酒。

  班主卻頻頻勸酒,「中玉,多喝些,安武公侯府裡的美酒可是很難喝到的。」

  她可不覺得班主的想法有那麼單純,十幾年的相處,班主應當很清楚她酒後思路雖清晰,但卻會全身酸軟施不出什麼力氣,難道……班主想將她跟安武公送作堆?

  看著安武公風成,臉上的肌膚有著深深的紋路,甚至往下垂,圓滾滾的肚子不曉得藏了多少油,喔!只要一想到他用那雙肥漬漬的手往她細嫩的身上摸去——她就全身起雞皮疙瘩,噁心得想吐。

  沒想到此刻真的有一陣胃酸湧了上來。

  「中玉,怎麼了?」花慕蓉發現她的異樣,關心的詢問。

  「想吐。」她壓低聲音說。

  旁邊的班主聽到後,驚嚇不小,趕緊說:「那還待在這裡做什麼?趕快去茅房解決啊!」

  她點點頭,忙起身走開。

  「中玉,我跟你去。」花慕蓉想跟上,卻被班主一把拉住。

  「你不能跟,哪有兩個主角兒都溜的道理,跟我去向公侯敬酒去吧!」

  弄月急急的走開,卻仍聽到花慕蓉的埋怨,「死中玉,就只顧著一個人『去』,也不顧著我。」

  她想顧呀!想保護他的屁眼不受苦楚,但真的沒辦法,誰教她確實想吐。等她吐完舒服了後,她會回來試著解救他,真的!

  說也奇怪,出了花廳,涼風吹過來,噁心的感覺竟然迅速的消散。看著皓皓明月映著枝影扶疏,頓時覺得心情大為舒坦暢快。

  她該回去的,但卻不想回去,良辰美景短暫的迷惑住她,就再待一會兒吧!

  安武公侯府邸的庭園果然不凡,頗為詩情畫意。風兒吹掠,涼意之外更帶來悅耳的蟲鳴,在這紛擾京城中,是難得一見的清靜地方。

  「常公子?」怯怯懦懦的女聲呼喚傳來。

  弄月猛回頭,只見一娉婷少女佇立眼前,那容顏是熟悉的,就是今晚在席上感動得落淚的可人兒。

  「姑娘。」弄月拱手一揖,客氣的行禮,一種好感油然而生。

  月光下,少女似乎頰泛桃花,如若是真的,那原因不難猜到,一定是為她這美男子心動了。

  雖然她是在這一年才竄紅當小生的,但累積的戲迷卻不少,其中更不乏女戲迷,這些姑娘往往在她面前都會瞼頰泛紅,說話老是支支吾吾的,對於這種反應,她已經很習慣了。

  「常公子……賞月嗎?」少女勉強扯出笑容開口問。

  解釋起來太麻煩,而且也沒有那個必要,所以弄月索性點頭,「嗯!姑娘你呢?」

  「我……我睡不著。」少女不安的扭絞著手指頭,「常……常公子,我可以請教你一些事嗎?」

  「請說。」她一向是很大方的,有問必答。

  「請問……請問你現在可有心儀的對象?」

  這問題引起她的警覺心,她應該撒謊說沒有的,畢竟喜歡萬芳樓小喬的事她不曾對誰說過,但若說沒有,眼前這位看起來身份尊貴的姑娘會不會因此迷上她,然後大作白日夢,想與她雙宿雙飛?

  或許是她想太多了,但她寧願事先防患未然,也不要等到事情真的發生時,弄得她措手不及。

  「有的,在下已經跟那位姑娘私訂終身了。」這是善意的謊言。

  「真的?」少女震驚的倒抽一口氣,臉色倏然發白,急切的問:「她是誰?告訴我。」

  這要求更是逾越了,弄月不認為自己有那個義務回答,故意語氣冷淡的道:「不知姑娘問這些問題有何用意?」

  少女眼中泛著淚水凝望她,「常……常公子,為何我們不早一點認識?為何你不早一點出現在我面前?」

  弄月為這大膽的表白感到震驚,更為眼前這少女對自己有那麼深的癡迷心痛。光看衣著,就知道這少女是身在雲端之上的嬌嬌女,而她卻是在泥地裡打滾的蚯蚓,身份不配啊!

  少女的癡迷傷了她自己,也傷了弄月的心。

  「姑娘,你錯了。不管我們的相遇是早是晚,結果都還是會一樣。」弄月無情的說,這樣的暗示夠清楚了吧?烏鴉哪裡配得上鳳凰。

  「不會的。」少女肯定的回答,「我家有錢有勢,比任何人都強,只要你先遇上我,你就會愛上我。對了,你現在也可以愛上我,只要你變心就行了。」少女開心得眼睛瞬間閃著亮光。

  好傻的想法!她若因此變心,也不會因為是愛,而是這女孩口中的錢和權勢,弄月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你應該知道紅拂女夜奔李靖吧?」少女急急的問。

  弄月當然曉得,這戲碼常有人點,她都演其中的李靖,而且暗自希望自己能像李靖那樣艷福不淺,小喬能像紅拂女那樣慧眼識英雄,不顧一切的朝她投奔而來。

  「知道。」弄月微微頷首。

  「我覺得你就像是李靖,而我……則是紅拂女。」少女嬌羞的低下頭。

  弄月聽了差點被空氣嗆到,她可不認為紅拂女會這麼有錢有勢,「咳咳咳!姑娘,這個比喻並不恰當。」

  「為什麼?」少女稍稍抬頭瞅著弄月。

  「因為基本上,紅拂女跟李靖算是門當戶對。」

  少女頓然領悟了,「你是怕我們門不當戶不對,怕我受不了得跟你一起吃苦的生活嗎?」

  天哪!那關她什麼事?弄月忍不住在心裡翻個白眼。「不,姑娘誤會了。」

  那少女卻衝動得握住弄月的手,「常公子,我不怕辛苦,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中玉,你覺不覺得我像是卓文君,而你更像司馬相如?」

  不!她只覺全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喔!這少女真是胡思亂想得厲害。「姑娘,你不要亂說。」

  「卓文君的父親最後還是接納了司馬相如,兩個人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我們一定也會像他們那樣的,你放心好了。」少女臉上綻放出期待的神情。

  「姑娘,你誤會了,我的意思並不是……」

  少女伸手摀住她的嘴,「中玉,你別再說了,你要說的我都明白。相信我,我們絕對會有個圓滿的結局,你等我!」

  「等什麼?」弄月受驚不小,沒想到這少女看起來羞答答的,行事卻這般大膽。

  「等我準備好了,我會去找你的。」少女巧笑倩兮的瞅了弄月一眼。

  弄月的臉色立刻刷白,這姑娘該不會是想投奔她吧?

  「姑娘,你不能這麼做」

  少女打斷弄月的話,「中玉,你別緊張,一切都會沒事的,相信我。」說完少女轉身就跑。

  弄月想追上去告訴她,「姑娘,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但見人兒跑得老遠,弄月只得意興闌珊的停下腳步,無奈的聳聳肩,像是說給天、給地、給自己聽,「就算你來投奔我,我也不會讓你進門的。」

  她總有拒絕的權利吧!那姑娘愛幻想,就由她去,反正與自己無關,到頭來,那姑娘終會明白自己錯了,得獨自熬過一段傷心難過的日子。

  「不過,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她呢喃著。

  突然,弄月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

  弄月警覺的猛地轉身,只見月光下佇立著一個龐然的身軀,由於逆光的關係,令她看不清他的瞼孔,只是他身上散發著某種氣息,讓她感到危險,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心兒吊得老高,莫名的害怕起來。

  「你……你是誰?」她顫聲問。

  那人影迅速的逼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提起她的衣襟。

  「你這戲子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勾引我的妹子!」那男子拉著她迅速繞了個圈,月光終於照到他臉上。

  天哪!竟是「聞風將軍」風君德!

  這麼說,那個想傚法紅拂女和卓文君的女孩就是他的妹子,那位刁鑽任性,要什麼就想得到什麼的天之驕女——風柳絮。

  哦!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1-1-7 00:03: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想哭


  玉瘦檀輕無限恨,

  南樓羌管休吹。

  濃香開盡有誰知?

  明風遲日也,

  別到杏花時。

                    ——李清照·臨江仙《梅》

  風君德怒氣騰騰,他那放在手心上呵護的可愛妹妹竟然會看上這文弱纖細,看起來像娘兒們的戲子!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全身沒有一點可取之處。

  想到這,他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你以為擁有一張漂亮瞼蛋就能無往不利嗎?告訴你,你作夢!你連當替本少爺提鞋的奴才都不夠格!」

  他故意放開手,看她踉蹌得後退,然後跌倒在地,他冷笑的撂下狠話,「放聰明一點,別招惹我的家人。」

  弄月狼狽的自地上爬起來,恐懼頓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沸騰的怒氣。

  是,她是戲子,做的是下三流的職業,是不配跨進公侯府邸的門檻,但那又怎麼樣?

  她一不偷,二不搶,更沒亂採花,他憑什麼這樣瞧不起人?活像她是生活在臭水溝裡的蟑螂似的。

  她,就是不服氣!

  弄月臉兒抬得高高的,胸膛向前挺,「閣下搞錯了吧?你在做『樹上君子』時,就應該聽得很清楚,勾引我的是你妹子。」

  樹上君子亦即暗喻樑上君子,也就是說他的「偷聽」是不入流的行為,而這嘲諷讓風君德更加不悅。

  他在樹上休息想事情,是常中玉跑來干擾,惹他生氣的。再說,常中玉身份卑賤,順著他的命令、遵從他的心意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尤其戲子本就是看人臉色的行業,怎可反抗他?他不可一世的暗忖。

  「大膽奴才!」風君德威脅的低喝一聲,想嚇嚇她。

  弄月卻毫無畏懼,冷冷的應了聲,「我不是奴才。」她轉身就走,只想快快遠離這個狂妄自大的臭男人。

  風君德從未這般被蓄意忽視,從小到大,哪個人不是心驚膽戰的聽從他的命令,而這個弱不禁風的戲子竟敢違逆他!

  他大力拉回弄月,硬是把她扣在懷裡。

  「放開我!」弄月大吃一驚,用力掙扎。

  自從懂事以來,除了三嬸、三叔外,她從未與人有這麼親近的接觸,心沒來由的慌了,想起三嬸規定的戒律——她就更心急了。

  她下意識的曲起兩指,用三叔以前教的招式攻擊,直取他的雙眼。

  風君德從容的用一手格開她的攻擊,「沒想到你還會兩下子,真是難得。」

  弄月恨得牙癢癢的,「放開我!」她沒忘記傳說中,風君德也是個會嘗男色的人,她不懷疑他的這種姿勢是在吃她豆腐,「你這個登徒子,我叫你放開我,聽到沒有?」

  竟敢「叫」他放開?!這麼一個卑賤的人竟然敢「叫」他做什麼?

  「我?登徒子?」風君德的嘴角危險的往上揚起,頓時興起想懲罰她的念頭,讓她體驗看看真正的登徒子是怎麼樣的。

  於是,他一手扣住她的雙手,一手掐住她的脖子,硬是要將她的唇壓向自己的。

  弄月瞪大了眼看著他,她當然不會屈服,除了使勁扭動著身軀外,頭也右左的閃躲,但他卻不斷逼迫她,令她只好死命的將頭向後仰,她幾乎要以為自己的頸子快斷了。

  風君德好整以暇的觀察著她的反應,「你以為這樣就躲得過嗎?」

  他微笑的將冷唇印在她白皙的頸子上,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沒有喉結!

  弄月被他的吻嚇住了,一心只想維護自己屁眼的安全,於是不顧一切的全身扭動起來,一個重心不穩,身子向後仰,「啊——」的尖叫出聲。

  風君德並沒有費力將她扶住,反而趁勢壓下去。

  「砰!」

  一個沉重的撞擊,令弄月覺得天昏地暗,滿眼金星亂竄,全身劇痛,胸腔像是被壓碎了般,一時無法呼吸,更別說是出聲抗議了。

  風君德無視她慘白的瞼色,只是冷冷的逼問:「常中玉,你幾歲了?」除非年少,否則一般男子都會有喉結的。

  弄月只當他是瘋子,而跟瘋子講道理通常是沒用的,「放開我!」最好的方法大概就是直接命令瘋子。

  可惜風君德最不能接受地位比他低的人命令他,於是故意唱反調的將頭靠近她,「不告訴我答案?好,我自己找。」他突然伸出手想要探進她的衣襟裡。

  弄月覺得自己快昏了,她怎能忍受被一個男人這樣侮辱自己的身體,她也是有「男性」自尊的,絕對不允許自己的身體被玩弄!可無奈的是,他的力氣比她大很多。

  手腳掙扎無效,現在只剩下一個方法了!只見她吸足了氣,扯開喉嚨,「救……」

  「中玉,你在哪裡?」花慕蓉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救星來了!

  弄月正要開口叫「我在這裡」時,嘴卻被風君德摀住了,「不准出聲,你若出聲,會有什麼下場你知道嗎?」

  弄月雙眼圖瞠地瞪著他,她知道的下場就是……就是——唉!風君德玩弄戲子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一不可恥、二不招怨,知道的人恐怕還會說他神勇有辦法呢!

  誰會可憐她呀!

  她想哭,但男兒有淚不輕彈,她便是忍住了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風君德在她耳畔惡意的輕語,「下場就是全城的男人都會以為你被我玩過了,到時候,你的追求者會暴增,而你,再也拒絕不了。」

  弄月渾身起了一陣寒戰,他說得對,若是被人瞧見自己被他壓倒在地,儘管他們之間還沒有曖昧的關係,也會被傳說成他倆曾經是一對,那以後她如何能以對男人沒有興趣作為拒絕的借口?

  想出聲的慾望迅速被澆息,弄月乖乖的躺在他的身下,等待花慕蓉離開後再繼續反抗,順便也趁這個空隙想個脫離他魔掌的方法。無奈花慕蓉不但沒有離開的跡象,反而還一步步的逼近過來。

  她看見風君德的嘴角逐漸上揚,但凝視她的眼神仍然是冷冷的,她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小兔子,不能抵抗的被獵人玩弄在手上。

  而且,他的體熱隔著衣服源源不斷的傳來,輕輕搔動她的心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心底蔓延開來,她竟然覺得全身慵懶,不想動了。

  哦!這個男人真的太危險了。

  「中玉,你快出來,我們該回去了。」花慕蓉的聲音又靠近了些。

  風君德再次壓下頭在她的耳畔說:「你的同伴似乎決定非要把你救走不可。」

  意思是花慕蓉早已經看到他們在幹嘛了?弄月聽了不禁睜大雙眼。

  「你的確秀色可餐,可惜我最近沒啥胃口。別惹我,給我一個保證,你會離我妹子遠一點,否則……」他鬆開捂著她的嘴的手。

  「否則怎麼樣?」她低聲問。

  風君德的笑令人覺得得更危險了,「我會把你吃了!」

  弄月非常明白他將會怎麼「吃」她,可惡的男人!她狠瞪著他。

  「現在你怎麼說?」他悠然自得的問。

  她還能有什麼選擇?

  「我保證。」她咬牙切齒的吐出三個字。

  「保證什麼?」

  「絕對不勾引你妹子,絕對不碰你妹子半根寒毛。」這些話從她的齒縫中逸出。

  「很好,別忘了,否則,後果可不是你能接受的。」他滿意的輕語,微側過身。

  弄月立刻從他身下爬出來,努力裝出沒事的樣子往花慕蓉那兒走去。

  「小花,我在這裡。」她仍能感覺得到背後他灼人的目光,及她身上他尚未散去的體溫。

  「中玉,你看起來像是剛跟男人在草叢裡廝滾過一般。」

  弄月和花慕蓉陡然在陰暗的長廊上停住腳步。

  「你都看到啦?」弄月雙頰飛紅,兩手忙亂的試圖整理自己的儀容。

  「嗯!我看到他想強迫你,你還好吧?」花慕蓉擔心的瞅著她,知道她不喜歡跟人太過接近,老是與人保持距離。

  「還好。」弄月清了清喉嚨,裝出一副很有尊嚴的樣子,「他沒有得逞,所以一點事都沒有,這事請你保密,不要跟任何人講,尤其是對三嬸更要守口如瓶。」

  若是讓三嬸知道,三嬸就非常有可能要她放棄現有的一切,離開這裡,那她就再也見不到小喬了。

  花慕蓉點點頭,「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如果你被男人破身了,我要第一個知道。」花慕蓉神色認真的開出條件。

  弄月卻是一瞼的鐵青,「畜生!」她啐道,轉身往花廳的方向走去。

  風柳絮像只快樂的黃鶯,輕盈的在衣櫥和床之間來來回回的跳躍著。她在打包行李,準備夜奔常中玉,再譜出一段如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千古佳話。

  哦!多麼浪漫,多麼讓人嚮往的愛情啊!

  從今以後,她可以跟俊俏溫柔的常中玉雙宿雙飛,羨煞全國的人。富家女配上窮唱戲的,打破門當戶對的陋習的故事,鐵定可以流傳千古萬年,不只會在現在廣為流傳,更會為將來的人所津津樂道。

  「然後我就是名人了。」她的唇角漾開夢幻般的笑容。

  她自小就愛聽教書先生說古代的名聞軼事,更愛讀四書五經中所沒有的稗官野史,每每被那些傳頌千古的才子佳人的戀情而感動。

  她佩服卓文君和紅拂女的眼光,為孔雀東南飛裡焦仲卿與蘭芝的殉情遺憾,每次一想到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悲戀,更是難過得淚漣漣。

  人的一生裡,如果沒有纏綿悱惻、轟轟烈烈的愛一回,簡直就是白活了!

  待在安武公侯府邸,雖享有榮華富貴,但身為女子,對於自己未來的另一半根本沒有自主權,若想轟轟烈烈的愛一場,除了離開這裡,沒有其他辦法了。反正只要有愛,她相信就算是一簞食一瓢飲,她也能甘之如飴。

  「我一定會過得很快樂且幸福的。」她極有自信的喃喃自語著。

  在今日與常中玉初相遇前,她就聽過一些官家千金熱烈的提及城中新近冒出一個玉面小生,不但人長得俊俏、個性溫柔、才學高,更是謙謙君子,彬彬有禮。

  更難得的是現在世風淫亂,玩男色已經蔚為風尚,據說常中玉是這股濁流裹的清流,想盡辦法保住自己的「清白」,他逃得好辛苦,卻堅持到底,這樣一個擇善固執的男人當然會是個好郎君!

  這些閒言閒語讓她不知不覺中對常中王起了傾慕之心,終於熬不住想一窺廬山真面目的好奇心,央求爹爹請常中玉過府來表演。常中玉果然名不虛傳,演技精湛,把賣油郎的癡情表現得淋漓盡致,若本身不是個癡情種子,又怎能把癡情漢演得絲絲入扣。

  心裡的愛慕在見到他卸下妝,和他月光下的俊臉時又加深了幾分。

  卓文君和紅拂女之所以能得到愛是因為她們敢追,而她為了愛,當然不能落後,更要不顧一切的追求。

  這般的努力想必換來的代價也是可觀的,她腦中不由得浮起她與常中玉美滿幸福的遠景——常中玉肩扛著他們的小女兒,而她手牽著小兒子,一家四口合樂融融的在京城郊外的曠野裡賞花、踏青……

  「你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風柳絮陡然一驚,這才發現風君德已然踏進她的房裡,臉上掛著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你來幹什麼?」風柳絮急忙遮住床上已收拾了一半的行李,譴責的提醒他,「我可是個閨女,大哥在進我的房間前該先差人通報一聲才對。」

  風君德從鼻孔不屑的哼出聲音來,「虧你還記得自己是個閨女!」他找張椅子重重的坐下,伸手大力拍向面前無辜的桌子,「但你的所作所為跟妓女又有什麼兩樣?」

  從小到大,她大哥是很少凶她的,而且當她是掌中的珍寶般呵護著,她想要什麼他就給什麼,簡直比親爹爹對她還好,如今卻無緣無故跑來罵她,委屈的眼淚頓時盈滿眼眶。

  「你凶我?你竟然凶我!」腳一跺,她氣唬唬的坐上床緣,掏出手帕死命地擦著沒幾滴淚的眼角,「我知道啦!你討厭我,想要趕我走,對不對?」

  風君德看著小妹可憐兮兮的哭相,不由自主的愧疚起來。從小就是這樣,任何一個女人哭,他都能冷眼旁觀,唯獨見不得小妹哭泣,只要她一哭,即使要他努力的爬上天摘下月亮來哄她開心,他也絕不會吭一聲。

  唉!她簡直是生來克他的。

  「聞風將軍」,這個風對於別人而言是刺骨的寒風,但對於風柳絮來說,卻是春日裡的和風。

  「不對。」他無奈的歎口氣,「為兄氣的是你愚蠢的行為。」

  「哇!」風柳絮哇哇的假哭起來,「我就知道你討厭我,竟然罵我愚蠢。」

  她是在無理取鬧,風君德也曉得這一點,不過就是莫可奈何,「為兄的沒討厭你,你不要再哭了。」

  風柳絮放下巾帕,賭氣的將臉面向牆壁,「那你為什麼罵我?」

  「因為你打算跟常中玉那戲子私奔。」

  風柳絮訝然的回頭望著他,「你怎麼知道?是中玉告訴你的?」

  「這你別管,你只要明白你不能去他那裡,而且你跟他根本是不可能的!」

  風柳絮不服的嚷道:「為什麼不可能?我愛他,而他也愛我。」

  「是嗎?」風君德殘酷的抿起唇,不屑的說:「我看他更愛安武公侯背後強大的勢力跟財力吧?」

  「你怎麼能這樣說?」她氣得跳起來,「他是正人君子,絕對不會是你口中的陰險小人,你別亂說!」

  「亂說的是你吧!」風君德氣定神閒的說,「你認識他多久?怎麼能斷言他不是?」

  「我認識他夠久了。」但都是從別人口中知道他的點點滴滴。

  風君德搖頭歎氣,都怪自己把小妹寵成這無法無天、不知天高地厚的驕縱個性。

  「總而言之,我就是不准你去!」對於這一點,他相當堅持,也決計不讓步,這是為了小妹的一生幸福著想啊!

  風柳絮氣唬唬的喘著氣,從小到大,她哪一次不是要風就是風的,她就不信這一次會例外,「我要去,我要跟他在一起,你阻止不了我的!」

  風君德氣得皺了皺雙眉,「你們根本門不當戶不對,你是堂堂公侯之女!而他只不過是個區區的賤民,你幹嘛笨得要下嫁給他?」

  「門不當戶不對又怎麼樣?重要的不是身份問題,而是心靈上的契合,那就是愛,你懂不懂?」

  風君德沉默了,殘酷的雙眼危險的瞇起來。

  向來恃寵而驕的風柳絮根本不怕他,她就不信她大哥會把她怎麼樣。

  「你中毒太深了。」風君德平靜的陳述,知道小妹受那些劇裡的愛情故事的影響太大了。

  她抬高下巴,「是你走入歧路,領略不到這個真理。」

  「這根本是歪理。」他驟然站起身,「反正不管你再說什麼,我就是不讓你去。」

  「你阻止不了我的。」她胸有成竹的頂嘴。

  「那我們就來試試看。」

  「我不是不准你去嗎?」三嬸氣急敗壞的教訓弄月,「你竟然瞞著我偷偷的去,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弄月低垂著頭,像個認錯的孩子般乖乖的領罵,反正捱過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三嬸的個性就是如此,說雨就是雨,但雨後便是晴朗的一片天。

  「我想的、說的、做的,還不都全是為了你,我這樣的苦口婆心,你怎麼忍心辜負我?別學啞巴,你倒是說句話啊!」

  弄月低垂著頭,低聲迸出一句,「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三嬸怪叫起來,伸出食指點著她的腦袋,「竟然還說下次?你說過多少個下次不敢了?結果事到臨頭,你還不是樣樣照敢。」

  三嬸說的沒錯,所以弄月無話可說,也懶得找話說,反正抗命就抗命囉!三嬸能奈她何?打她嗎?三嬸絕對是下不了手的。

  「你給我說個清楚,下次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你會怎麼做?會不會聽我的話?」

  弄月毫不猶豫的點頭,聽當然是會聽,但誰規定聽了後就得照做?跟三嬸耍賴她最會了。

  「你保證?」三嬸懷疑的追問。

  她更用力的點頭,「我保證。」

  三嬸這才鬆了口氣,露出笑容,「這才對,才不枉我教養你這麼多年。」

  弄月的嘴角微微上揚——三嬸果然好唬呀!

  「好了、好了,夜也深了,快到床上歇息吧!明天早起吊嗓子,有得你忙了。」三嬸催促著。

  她們平平安安的過了八年,三嬸每天都在弄月吊完嗓子到練身段的這段時間裡,盡力教導她自己所會的一切,包括去世的夫人的醫學及逝去老爺的武技,當然,還包括她本身的所有絕學。

  她可以發誓自己教得很認真,而且是傾囊相授,毫不保留,她的小主人若是好好學,鐵定能成為江湖的好手,但問題是弄月不肯認真的學!每次都馬馬虎虎、敷衍了事,反倒對唱戲極有興趣,幾乎投注了全部的心力在練嗓子、練身段及磨練演技,還說那些教她一定要學的保命功夫為「有的沒的」。

  唉!她真的對這個小主人失望極了,為什麼本領高強、聰明多才的老爺夫人會生出這樣的怪胎?

  她後悔極了,當初不該為了躲避江南十霸的追殺網,就把小主人扮成男孩……不,扮成男的還沒關係,最不應該的是帶她躲進戲班裡,結果引發她對戲劇的興趣,從此緊抓住不放,還想在這行裡闖出一片天。

  弄月的風頭愈健,她就愈擔心,擔心弄月的女兒身份被揭穿,江南十霸會追過來;現在更擔心弄月在認為自己是男人那麼久後,會起淫心想要女人,到時候……唉!她不知該如何收拾後果。

  另外一點她也很擔心,現在男人玩男人的遊戲正盛行,弄月要是一個把持不住或無法抵抗,那不就……想到這裡,她就覺得心臟無力。

  她好想硬帶著小主人離開這個奇怪的地方,但又怕一離開,到敵人身邊臥底的丈夫回來會找不到人。

  啊!真是進退兩難哪!

  三嬸還是搞不懂當年夫人在弄月背上是怎麼刺的,怎麼暫時脫離危險後,她掀開小主人的衣服一看——光滑的背上根本沒有任何刺青的痕跡,要不是衣服上有血漬,她還真會懷疑自己是白日夢作得太過分了。

  唉!她真的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如果有那幅藏寶圖,她和丈夫就可以找到那本傳說中的「黃石奇經」,而弄月此刻也已成為一個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江湖奇女子,更能輕易的剷除江南十霸,為老爺夫人報仇。

  無奈恨鐵不成鋼呀!

  「知道啦!三嬸,你也快回房去歇著吧!」弄月反倒推著三嬸往門外走。

  還沒到門口,門就突然被氣急敗壞的花慕蓉撞開。

  「你趕著去投胎呀!沖那麼快做什麼?」三嬸馬上開口怒罵。

  未施脂粉的花慕蓉喘著氣息道:「中玉,大事不好了!」

  「去、去、去!中玉哪裹不好了?她好得不得了,你別給我烏鴉嘴。」三嬸怒瞪著花慕蓉。

  弄月馬上感覺到事情不對勁,「小花,發生了什麼事?」

  「安武公那個獨生女來投奔你了!」

  這真是青天霹靂的恐怖消息!

  在那麼深的夜,那個「瘋」柳絮竟然真的收拾好包袱來投奔她?

  弄月一點也不覺得受寵若驚,反倒快嚇……嚇死了!腦中猛地浮現風君德殘酷的威脅——離我妹子遠一點,否則……否則我會把你吃了!

  她一點也不想被吃,這該怎麼辦才好?

  「你這個渾小子!」三嬸氣極敗壞的揪住她的衣襟,咬牙切齒的問:「我養你這麼大,是讓你去勾引良家婦女的嗎?」

  冤枉啊!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哪!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1-1-7 00:03: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喟歎


  淚濕羅衣脂粉滿,

  四疊陽關,

  唱到千千遍。

  人道山長山又斷,

  瀟瀟佩雨聞孤館。

                     ——李清照·蝶戀花(一)

  燭火搖曳,燈影幢幢。

  昏黃的燈光下,有點狼狽的風柳絮張著慧黠的雙眼四處張望著。

  「這就是你的房間?」

  小小的斗室裡,寒酸的藍色床幔,色彩雜亂及花紋普通的棉被,桌椅是劣木隨意釘制而成的,用的器皿也都是簡單粗糙的,果然是一副生活窮困的模樣,很難想像這樣的環境竟能孕育出像常中玉這樣俊俏精緻的「男子」。

  不愧是出污泥而不染的青蓮。

  或許以後的環境會比她想像中的更辛苦,但所謂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只要能和中玉在一起,這短暫的苦算得了什麼?

  或許爹和娘會因此震怒幾天,但只要過了一段日子,他們就會消氣,重新接納他們心愛的女兒,並幫助他們的女婿,就像卓文君和司馬相如那樣。

  嗯!誰都阻止不了他們相愛,即使是她那有「聞風將軍」之稱的大哥也一樣。

  「你不應該來的。」弄月煩躁的在房裡踱步,只想盡快處理好這件事——請風柳絮快快回府。

  對於在門縫、窗縫邊閃爍的眼睛,她選擇視而不見。

  「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她再次強調,想要這位風大小姐明白他們的確不適合……不過,這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這位風大小姐好像腦子有問題,無論她怎麼說,風大小姐仍死賴在這不走。

  「請你回去!」這次她把話說得重些,「我並沒有意思要跟你做夫妻。」

  風柳絮頗能體諒的微笑著,「中玉,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怕我吃苦,所以才要我回去,但我要你明白,我已經下定決心要跟著你了,往後不管生活多辛苦,我都……」

  「不,你不明白。」弄月聽了一點也不感動。

  「中玉,你別再說了。你別擔心,我們會過得很好的,我有信心。」

  但弄月一點也不相信她的承諾,她再不趕快回去安武公侯府邸,風君德恐怕就要殺過來吃人了。

  「風小姐,我再告訴你一次,我並不喜歡你,也沒有跟你成親的打算!」弄月很認真的宣佈。

  風柳絮的笑容頓時凍結住,嘴巴微微開啟,「你……你是騙我的吧?」在她這麼犧牲奉獻後,任何男子都該感動的接受她,然後興高采烈的與她共譜戀曲才對呀!

  為何常中玉這麼反常?

  「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風柳絮小心的問。

  弄月只覺得自己像個秀才,不幸遇上風柳絮這個有理說不清的兵,但在這種情形下,她也只有繼續對她說理一途,要不然能怎麼辦?動手揍醒她嗎?

  「我沒有什麼苦衷!我是有話直說,我只是單純的……」「不喜歡你」四個字就不好開口了,弄月總覺得說出來會太傷人。

  「單純的什麼?」

  弄月歎了一口氣,她不說不行了。「沒辦法喜歡你。」

  「你討厭我?」風柳絮受到嚴重的打擊,她第一個欣賞戀慕的男人竟然討厭她!她真命苦哇!為什麼上天待她如此不公平,讓她情路坎坷?晶瑩的淚珠紛紛垂落。

  弄月慌了,她跟一般男人一樣,生平最怕女人哭,「別哭!風姑娘,這沒什麼好哭的,快點把眼淚擦乾吧!」

  「你……你討厭我,我……我不要活了……」風柳絮反而抽泣得更大聲,從小到大,沒有外人敢對她說「不」……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弄月嚇得趕緊解釋。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風柳絮抬起淚眼看向她,眸中帶著希望。

  弄月心虛的別開眼,極力在腦海中搜索適用的字句,「我……我的意思是……是……」

  「是什麼?」

  弄月清了清喉嚨,「風姑娘,我想你應該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吧?」她試著暗示風柳絮。

  風柳絮是記得,但她寧願裝糊塗,期待常中玉指的不是她記得的那件事,「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語氣更顯哀戚,就連瞼色也蒼白了幾分。

  弄月硬是狠下心腸,「我告訴過你我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

  風柳絮倒抽一口氣,應和著窗外、門外的驚呼聲。

  「你真的說出來!」風柳絮譴責的斥問,覺得面子徹底被人踩在腳下,頓時憤怒壓過了傷心,「你好大的膽子,竟敢……」

  「臭小子,你不想活了是吧?」

  「砰!」的一聲,房門被撞開,三嬸叉著腰怒氣騰騰的走了進來,背後是班子裡一顆顆好奇的腦袋拚命的探著,想看這場好戲。

  弄月在心底暗叫一聲糟糕,又來了一個不講理的兵,這下豈不是更糾纏不清了。

  「三嬸,你先出去好不好?」她不希望三嬸此刻進來趟這淌渾水。

  三嬸可聽不進去她的好言相勸,「臭小子,你給我說清楚,你中意的是哪家姑娘?」她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真是噩夢一場啊!她的小主人竟然中意姑娘家?!這事大不妙囉!

  「我也想知道,」風柳絮在另一頭尖銳的問:「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比我好?讓你寧願選她不選我。」

  弄月突然覺得自己得了偏頭痛,因為她不想回答,更不想把不知情的小喬牽扯進來,只能無奈的長歎一口氣,「你們饒了我吧!」

  三嬸想徹底解決此事,她絕對要糾正弄月所犯下的錯誤,於是急急的竄到她面前,你絕對不可以娶老婆,誰都不行!知道嗎?」

  對於這一點,風柳絮可就不服了,她奔到三嬸面前,不客氣的推了三嬸一把,「為什麼不行?你是什麼人?竟敢這樣對我的中玉講話。」

  三嬸豈容她如此放肆,管她是金女還是銀女,立刻不客氣的回推她一把,「你又是什麼東西?也不打聽清楚這兒是誰的地盤,敢在這兒撒野?」

  弄月縮了縮脖子,又縮了縮身子,然後無奈的開口,「你們別吵了。」

  「住嘴!」三嬸和風柳絮同時向她叫道。

  「你以為我會容許你這麼欺負我嗎?搞清楚,我爹可是鼎鼎大名的安武公,我哥是人見人怕的聞風將軍,只消他們動動眉,你就死定了。」風柳絮這下槓上了悍婦三嬸。

  「笑話,你當我是被唬大的嗎?我天不怕地不怕,有膽你叫他們殺過來呀!誰殺誰還不曉得呢!」三嬸絲毫不畏懼,還勇於迎戰這刁蠻女。

  弄月悄悄的往後退,看她們吵得忘我,彷彿樂在其中,想她們應該不會殺了對方,那她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莫非真要等那個聞風將軍找上門來?

  弄月迅速走出門口,推開好奇的人群,但人們都緊跟著弄月。

  「中玉,你要成親了嗎?」

  「中玉,你要入贅風家,當大少爺嗎?那以後還唱不唱戲?」

  「真是好福氣,有美女半夜自動送上門來,好像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故事喔!真是幸福。」其他戲子你一言我一句的追問。

  弄月只覺得煩,腳步不自覺的愈走愈快。

  「這下我們班子可出名了。」班主笑呵呵的跟在她後頭,「誰料得到烏鴉也可以變成鳳凰?中玉,你運氣來了。」

  「這下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會傷透了心。」有人補了一句。

  『你們別跟了!」弄月挫敗的低吼,「我要一個人靜一靜,你們回去看著她們,那位風姑娘身份非凡,若是出了點差錯,大家就慘了。」

  「說得沒錯。」班主頓悟,急轉回身,「大家快回去,千萬別讓三嬸動手。」

  花慕蓉卻沒跟著走,「中玉,你要去哪兒?」

  弄月歎了口氣,「我想出去散散心,今晚大概不回來了。」但偌大的京城有何處可去?去萬芳樓留宿只會讓三嬸氣得跳腳,更加得理不饒人的罵她,看來只有漫步終夜,或者是到客棧住一宿了。

  唉!無奈、無辜啊!無端飛來橫禍。

  「中玉,你聽。」花慕蓉突然警覺的叫道。

  弄月靜下心聆聽,稀疏的狗吠聲中,隱隱有鼓聲,且聲響迅速轉大,似乎在接近這裡……不,那不是鼓聲,而是馬蹄聲,急促有力,且似乎不只一騎。

  「會是誰在半夜策馬急奔?」弄月問,心中感到強烈的不安,似乎有大事將要發生了。

  「或許是安武公來討人了。」花慕蓉猜測道,然後催促弄月,「中玉,快走,你可能惹禍上身了。」

  弄月馬上想起風君德的警告,再加上急促逼近的馬蹄聲,她立刻接受花慕蓉的提議,「好,我先去避一下風頭再說。」她急急向前奔。

  但才剛奔出大雜院的大門,她就不得不停下腳步。

  「嘶!嘶!嘶!」

  五匹與夜相融合的黑馬驟然在她面前停住,馬沉重急促的喘息聲加重了緊張的氣氛,弄月從頭涼到腳底,頭皮發麻的看著馬背上的風君德。

  事情大不妙了!

  有理說不清的將軍出現,這下更是一團混亂了。

  「常公子,三更半夜的要上哪兒去?」風君德冷冷的開口,緊抿的嘴明顯的表示他在生氣。

  他捧在手心上呵護的妹妹,竟為了常中玉這麼一個下三流的人物違抗他的命令,三更半夜爬牆出走,這要是傳出去,風家失了顏面事小,若小妹失了名節嫁不出去可就嚴重了。

  為了小妹的終生幸福著想,即使得不擇手段,他也會徹底解決這件事。

  「睡不著,賞月。」弄月乾笑著,她急到喉嚨幹得難受。

  風君德躍下馬,不苟言笑的靠近她,「請問,你今晚可有不速之客找上門?」

  弄月、心驚的倒退數步,強烈的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肅殺之氣,希望這只是她的錯覺。

  「將軍指的是何人?」她祈禱他快快離去,不會真的衝進去搜查,不過,那機會似乎微乎其微。

  「明知故問!」風君德冷哼一聲,「你罔顧我的警告。」

  冤枉哪!

  她的確想遠離他妹子,是風柳絮自己恬不知恥的倒貼過來,令她防不勝防,這能怪她嗎?

  她想要據理力爭。「這不能算是我的錯——」

  風君德打斷她的話,冷冷的問:「柳絮在你這裡吧?」

  弄月想撒謊說沒有,但又怕他會闖進去找到風柳絮,到時恐怕她的下場更會淒慘;若說有,又怕自己會當場被碎屍萬段,正左右為難時,花慕蓉極有義氣的走上前來,拱手一揖。

  「將軍,不知深夜前來有何指教?」

  風君德一句話也不說,逕自越過他們兩人,並舉手向身後的屬下一揚,「把他們兩個給我帶回去。」然後兀自闖進內院找人。

  四名部屬應聲是,隨即敏捷地下馬,迅速的朝弄月和花慕蓉圍靠過去。

  「風君德,你這樣做不公平,我們根本沒有犯罪,你不可以抓我們。」弄月叫囂著,並且試圖抵抗,這時才後悔沒有認真學習三嬸平常教的那些「有的沒的」功夫,不然此刻至少可以擺脫這些嘍囉。

  風君德根本不把這些話放在心上,對他而言,常中玉本就不應該存在,一不能保家衛民,二無法對國家有所貢獻,反而唱著靡靡之音腐化人心,沒連根拔除就算對她相當容忍了。

  「帶回府去。」簡潔有力的命令,代表著他的決心。

  弄月氣得口不擇言的大叫,「你這個昏官,是非不分,公私不分,就只會護短!」

  風君德陡然站住腳步,緩緩轉過身,原本就冷酷的臉龐,此刻像更冷得像千年寒冰。

  「中玉,你別再說了。」花慕蓉擔心的勸著,並且乖乖的束手就擒。

  弄月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但因為自認沒說錯,所以倔強的抬起頭,與風君德的冰眼相望,但其實心裡毛得很,甚至不由自主的暗中求菩薩保佑她。

  「你再說一遍。」風君德平緩的命令。

  弄月哪有膽再說,他沒聽清楚是再好不過的事。她馬上轉變話題,「放了我們,我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

  風君德扯動嘴角,重重的哼一聲,「那又如何?來人呀!給我押回去。」他再次轉過身走進內院。

  「你竟敢對本小姐這麼凶?好大的膽子,別想我會放過你,我要把你關起來!」風柳絮端著千金小姐的架子罵人,還沒發現弄月已經走人了,也不在乎有眾多的觀眾正大光明的瞧著。

  「你關得住我嗎?」三嬸得意洋洋的晃著腦袋,「也不先搞清楚狀況,你以為你能毫髮無傷的走出這裡嗎?」

  風柳絮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你敢對我怎麼樣?」

  「我要是不敢,我就是烏龜!」三嬸撂下狠話。

  「兩位消消火。」班主笑著靠攏過來,試著打圓場,「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爭的,反正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三嬸,你就不要再堅持了,讓風姑娘當中玉的媳婦兒有什麼不好?」

  風柳絮聽了可高興了,可惜大家閨秀的教養作祟,所以她故意裝作不好意思的嗔道:「這個人真是討厭,怎麼這樣說呢?」伸手掩住已飛紅的兩頰。

  三嬸只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作夢!除非我死,否則我絕不會讓中玉娶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事實上是所有的女人都不行。

  風柳絮又氣白了俏瞼,「你說誰無恥?」

  「她是說我無恥。」班主忙打岔好降低兩人間的溫度。

  兩個女人合力將他推開,頓時臉對瞼槓上了。

  「我是說你無恥,怎樣?」三嬸毫不畏縮的直言。

  「你死定了,我發誓!」風柳絮說得咬牙切齒,「我要回去找我爹跟大哥把你……」

  「怎麼樣?」三嬸雙手抆腰挺身向前。

  「啊!大少爺來了。」班主驚喜的嚷道,高興終於有個有份量的人來排解。

  班主迎向風君德,卻瞧見他一臉冰霜,不由得暗暗叫糟,恐怕事情不如他想像中那般,但仍硬著頭皮笑著靠過去,「風大少爺,你來得正好,令妹正在跟人閒話家常呢!」

  風君德瞧也不瞧他一眼,直接掠過班主走進房裡。

  兩個女人仍舊大眼瞪著小眼,誰也不肯讓誰。

  「我要殺了你!」風柳絮信誓旦旦的吼道。

  「你殺得了嗎?」三嬸則把它當作耳邊風。

  「我是說真的,」風柳絮加大音量。

  「吹牛誰不會啊!」三嬸訕訕的嘲笑著。

  「你……你……」風柳絮快想不出詞句嚇她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出府!」從房門口傳來冷冷的聲音。

  風柳絮急忙轉過頭,看見熟悉的身影,眼睛馬上一亮,撒嬌的靠過去。

  「大哥,你來得正好,你要替我做主,把這個瘋婆子抓起來,給我重重的打。」語畢!她還示威的送個白眼給三嬸。

  三嬸哪是坐以待斃的人,雖然風君德全身散發著凜然的氣勢,但他好歹也是個將軍,應該會明辨是非吧?

  「將軍,你也該管教一下你家的人,怎麼讓一個女孩子家半夜跑出來找男人,不怕讓人看笑話嗎?」她譏諷地道。

  周圍抽氣聲四起,尤其是班主最緊張。

  「三嬸,閉上你的嘴!」他小聲示意,恨不得用針縫了她那張口不擇言的嘴巴。

  風君德握緊拳頭不發一語,心中覺得羞愧,他對於小妹的驕縱任性也不是完全不知,但沒想到小妹竟會做出這樣丟臉的醜事,還自以為是對的,他真寵錯她了!他是該好好教訓她一下,只是怕為時已晚。

  「你竟敢說得這麼難聽?」風柳絮尖銳的叫嚷起來,「大哥,幫我修理她,讓她知道我們風家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風君德看著小妹那張毫無悔意的臉,不由得在心中長歎一聲。那個記憶中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在他戍守戰場五年回來後竟變了,陌生得令他心痛驚訝,任性刁鑽又蠻不講理,爹跟娘都寬宏的忍下來,他也就不便計較,反正到頭來她會嫁人,冠上別人的姓,但沒想到在那之前,她竟不知恥的捅下這等樓子!

  他該繼續容忍她嗎?

  「閉嘴!」他嚴肅的斥喝。

  「你凶我?」風柳絮馬上淚眼汪汪的控訴他,「你竟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前凶我?我就知道你不疼我,討厭我了!」

  風君德無可避免的胸口一痛,全天底下的女人拿他沒辦法,他卻拿眼前的女人沒轍,真是一物克一物,他不禁厭惡起自己又將投降的心。

  「沒見過這麼三八的女人,使喚不動人就用哭的,像個小孩子似的。」三嬸不肩的嗤道。

  「你就不要再開口了。」班主氣急敗壞的說著,想吼又不敢吼,只好頻頻做手勢叫她少開尊口。

  但三嬸說的話卻又切中紅心,氣煞了千金嬌嬌女。

  「你給我住嘴,當心我砍下你的腦袋。」風柳絮憤怒以對。

  「砍得了,你就砍啊!以為我會怕了你呀!」三嬸不怕死的又朝她挑釁。

  「大哥,你忍心看你妹妹這樣被人欺負嗎?」風柳絮眼看說不過三嬸,趕緊轉向大哥求救。

  風君德把這一切全看在眼裡,暗自有了決定。他伸出一手想扣住三嬸的手腕,但三嬸眼明手快,向後一縮,再加一個後空翻躲過。

  周圍驚呼聲響起,班子裡的人從來不知道三嬸也有這般武打的身段。

  風君德掩飾住心中的訝異,向前追去,伸出腳掃向三嬸的下盤;沒想到三嬸卻跳起來躲過,情急之下不假思索的射出隨身攜帶的袖針。

  風君德側身躲過,並及時抓到兩枚袖針,就著微弱的光線瞧著,「梅花針?」他定眼看向三嬸慌張的臉龐,「你是誰?」

  三嬸以為身份洩漏了,生氣、害怕加上不甘心令她破口大罵,「我是你祖奶奶!」

  「大哥,抓住她掌她的嘴,看她還敢不敢亂說話!」風柳絮在一旁火上加由。

  風君德沉著的看著三嬸,「你是何門河派?」記憶中,使梅花針的門派並非邪魔歪道。

  「我幹嘛告訴你?你當我是白癡加笨蛋嗎?」三嬸白了他一眼。

  風君德冷冷一笑,換了個話題,「我只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作夢。」三嬸向後一個旋身,身影已經朝屋脊處躍去,像貓般敏捷的逃走。

  「大哥,你還不快追!」風柳絮氣得大叫,她十分不甘心,沒有人敢這樣違逆她、罵她還給她難堪,若不把那個叫三嬸的抓起來關,狠狠修理一頓,她實在不甘心,於是她又催促道:「大哥,你追不上是不是?」

  風君德放鬆了戒備,眼睛微瞇的望著天上的月亮,「沒必要追。」

  「絕對有必要。」風柳絮強調道,「她欺負我,不能這麼便宜就放她走。」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小妹,猛然攫住她的手腕,「走,我們回府。」

  「不,我不要!」風柳絮這才想起她來的目的,「我要跟中玉在一起。他在哪裡?中玉在哪裡?」她左右張望的尋找,但哪裡還有常中玉的影子。

  風君德微露出白牙,很愉快的宣告,「他已到安武公侯府做客了。」

  微星點點,皓月瑩瑩。

  夜深人靜中,一個敏捷的身影在京城眾多屋簷間跳躍,體態輕盈,移動迅速,彷彿破空的雲雀,又似竄逃的貓兒。

  陡地,那身影停住腳步,發出一聲低呼。

  「我的弄玉呢?」

  那身影急忙往來時路飛奔,人老了,腦子不靈光,做事老是丟三落四的,連人這麼大的東西都會忘掉。

  笨死了!三嬸如此罵著自己。

  她突然看見一個約莫五歲的小男孩,獨自走在無人的大街上,衣著華麗,似乎是富貴人家的子弟,但為何深夜還在外頭遛達?總不會像那個風柳絮一樣是出來找女人的吧!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原本不想搭理他,卻看見一匹快馬正迅速的靠近,照理說,騎馬之人應當有看到那小男孩,卻沒有改變行走的方向,眼看小男孩即將慘死在馬蹄下。

  那小男孩也不閃躲,仍兀自走他的路。

  三嬸不忍心看小男孩慘死,一個翻身掠下屋頂,抱住小男孩往地上一滾,險險的躲過馬蹄的蹂躪,正想開口罵人時,馬上的男人跳了下來,青藍的衣裳、黑色蒙臉巾,眼神兇惡的要著大刀,明顯的是想狙殺小男孩。

  三嬸抱起小男孩不敢戀戰,連忙逃遁而去,藉著夜色閃避追殺。多年逃亡的經驗教會她一件事——如果能十成十的逃開,又何必賭一成可能會獲勝的機率去跟敵人拚命,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十年後再報仇猶未晚嘛!

  所以,上上之策就是——逃。

  「別想走!」青衣漢子舉刀追來。

  三嬸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凌厲的往後灑去,男子揮手想撥開,不免又慢了幾步,但追勢仍凶,三嬸迫不得已朝後射了東梅花針,並且大喝一聲,「看我的五毒針!」

  男子聽了後大吃一驚,忙問躲漫天的飛針,但仍遲了一步,一支針射進他的手腕,他驚呼一聲,然後怒吼道:「賊婆子!把解藥交出來。」

  三嬸早趁他在怔忡的當兒加緊腳步竄逃了一段距離,緊急藏身在大松樹上,粗糙的手緊緊摀住小男孩的嘴,不許他出聲,然後緊張的觀望那名殺手是否察覺到他們藏身在樹上。

  那男子左右張望,四處尋找,徘徊了約半個時辰,然後站在那棵大松樹下罵道:「臭婆娘,竟然騙我是五毒針。」專說五毒針是七步封喉的暗器,而他走了何止七步。「給我記住,下次讓我遇見,絕對把你碎屍萬段。一男子氣惱的將刀一揮,砍動了大松樹。

  大松樹劇烈的搖晃一下,幸虧樹幹夠粗沒斷,不過卻讓三嬸差點失控的叫出聲來,好在小男孩及時伸手摀住她的嘴。

  好不容易看見那個殺手怒氣沖沖的走遠,三嬸終於噓了口氣,拿開摀住口的小手,低眼看向懷中的小男孩,想問明他住哪好送他回去,沒想到看到的景象卻讓她大吃一驚。

  「妖孽!」她低呼一聲。這小男孩竟有雙異乎常人的金色眼眸,在月光的映照下,發出兩道詭異的光朦,不是妖怪是什麼?

  當場她想放手把他摔到樹下去,但一個念頭閃過令她遲疑,他若只是個長得奇怪的畸形兒呢?

  她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小男孩正發著高燒,酡紅的臉蛋加上突然加劇的喘息,顯示他病得不輕。可憐的孩子,拖著病弱的身體躲避追殺,難怪沒有力氣躲開馬蹄。

  「你是誰?住哪裡?爹娘叫什麼名字?」三嬸慈愛的詢問。

  小男孩虛弱的張嘴發出微小的聲音,「救……救我。」

  「先告訴我你家在哪裡?我好送你回去。」讓他爹娘找大夫來診治是徹底解決他這麻煩的最佳方法。

  小男孩費力的搖頭,「不可以喔!」然後小手扯著三嬸的衣襟,用著僅剩的力量說:「不救我,你會後悔喔,三娘。」然後就昏死過去了。

  三嬸在樹上愣了好久,這小男孩叫了她的另一個名字,奇怪,她不記得認識這樣一個小朋友啊!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1-1-7 00:04:0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破曉


  惜別傷離方寸亂,

  忘了臨行,

  酒盞深和淺。

  好把音書憑過雁,

  東萊不似蓬萊遠。

                     ——李清照·蝶戀花(一)

  天已破曉,東方天空現出魚肚白及一輪金輝。

  京城熱鬧了起來。

  但樓府深似海的安武公侯府仍靜靜的,即使是醒來的人也靜靜的移動著,做著自己分內的事,沒有人敢大聲說話,就怕吵醒主子們,只除了——

  「他到底把我們抓來這裡做什麼?」徹夜未眠的弄月怒氣沖沖的在簡陋卻堅固的柴房裡來日踱著步。

  那個聞風將軍風君德三更半夜叫人把她硬拖進這安武公侯府邸,不容她申冤,二話不說就把她跟花慕蓉關進柴房,任憑她又叫又嚷的,就是沒人過來詢問關心一下。

  「放我們出去,你們這群自命清高的野蠻人!」弄月再度大聲叫嚷,用力搖撼著木門。

  「放棄吧,中玉。」從沒嘗試逃脫的花慕蓉懶懶的坐在柴捆上。

  弄月生氣的轉過身瞪他,「放棄?你動不動就說放棄,難怪你會那麼輕易就被人上了。」話一出口,弄月馬上就後悔了。

  只見花慕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沒遇到,所以你才會這麼說,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了,就會知道要抵抗大環境生存……是難如登天的事。」他歎口氣,說得極為喪氣、無奈。

  弄月可不這麼認為,走到他的面前說:「你真的努力過了嗎?還是認為抵抗不了就草草認命呢?」

  花慕蓉瑟縮了一下,「那並沒有什麼不同。」

  「當然有大大的不同。」弄月雙手抱胸,打算告訴他一個真理,但花慕蓉卻先開口了。

  「中玉,你很快就會瞭解到我的無奈。」

  她一愣,「為什麼?」

  「因為就我看來,那個風大將軍是強悍的角色,不好推拒。」

  弄月陡地一驚,但即使感到強烈的不安,她還是倔強的回了一句,「那又怎麼樣?」

  「我不認為他會輕易放過你。」

  又是猛烈一擊,弄月不由自主的想起風君德冷冽的警告——我會把你吃了。

  弄月立刻刷白了臉色,但她仍不想屈服,硬是抬起了巴,以一副不屑的表情說:「那又如何?關我什麼事?」

  花慕蓉看了她一眼,然後長歎一聲,「中玉,你就是太逞強了,你明明在害怕,而怕什麼?你心裡很明白,我也猜得到幾分。」畢竟經驗多了,稍稍察言觀色,也就知道對方存的是什麼心思。

  弄月無話可說,只能沉默以對。

  「給你一個忠告,事到臨頭就得看開些,逞強為難自己不但於事無補,還會傷了自己。」花慕蓉真的有那種預感,中玉和風君德在將來勢必有某種牽扯。

  弄月愈想愈擔心害怕,忍不住低叫一聲,一拳擊在粗糙的柴木上,突然轉身走向門扉,使盡全身的氣力大叫。

  「來人呀!放我出去,你們這群狗仗人勢的混蛋!」她還大力搖撼門板,甚至用身體去撞。

  花慕蓉靜靜的看著她自殘般的舉動,反正再嚴重也不過是瘀青破皮而已,又不是姑娘家,需要珍惜白嫩的軀體,所以也就由她去,只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何苦呢?逆來順受不是很好?何必學螳螂去擋車。」

  弄月受夠了他的「忠告」,她就是不願意屈服,風君德要吃她,她就這樣乖乖躺在餐盤上讓他享用嗎?

  不,這輩子他都別想!

  「你們這些無法無天、目無法紀、不辨是非、草菅人命的混帳!快放我們出去,不然你們會早死不得超生,下十八層地獄,上刀山下油鍋……」

  弄月正詛咒得起勁時,「砰!」一聲,木門突然被打開,弄月直接與兩個彪形大漢面對面。

  她馬上警覺的向後退,露出備戰的姿態,「你……你們想幹什麼?」

  其實她怕得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彼此的力量相差懸殊,他們高大強壯勇猛,雖然她長得高就,卻不壯、不猛也不強,簡直像一根瘦竹竿站在眾神木旁邊似的,毫無份量。

  其中一人開口了,「我們少爺請你過去。」

  弄月感到強烈的不安,這一去她還能毫髮無傷的回來嗎?絕不可能!

  「我不去,我要回戲班子去。」

  弄月語氣堅定的拒絕,邊說邊評估自己從他們之間鑽出去的可能性,卻又驟然想到,她若成功脫逃,花慕蓉豈不是可憐的淪為她的替代品,得獨自承受風君德的怒氣?

  「你回不去的,除非少爺放你走。常公子,請你跟我們走。」

  弄月握緊拳頭,大吼一聲衝過去,「本公子跟你們拚了!」

  弄月像一袋米般被拎著丟進養德居的房間裡,由於是用丟的,所以她狼狽的撲倒在地,身子吻上冰冷的石地。

  「少爺,常公子來了。」彪形大漢在門口朗聲的覆命。

  「我知道了,下去吧!」冰冷殘酷的聲音破空而來。

  弄月不由得全身戰慄,恐懼泛滿全身,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試圖裝出昏死狀。

  彪形大漢應了聲是,然後關上門離去,腳步聲漸行漸遠,慢慢的直到聽不見了。

  養德居安靜得彷彿連根針掉下地都聽得見,風君德不說話,弄月當然不會笨得自己先開口,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僵持著,不知過了多久,弄月漸漸放鬆自己,心想,事情或許沒有她想像的那麼糟,還是有轉機的。

  其實,此時風君德正一步步逼近她,最後停在她身旁不遠處,他的氣息隨著風環繞著她,令她全身緊繃,心兒急跳得都快從口中逃竄出來了。好可怕喔!她這輩子從沒這樣怕過一個人。

  「是個男子漢就別趴在地上裝死。」

  在這個時候,弄月寧願選擇不當男子漢。

  風君德看她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不由得同情起她來。的確,他也知道自己的作法霸道了些,但做任何一件事,想要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總是會犧牲某些人的權益,對此,他不會感到抱歉,要怪就怪老天,讓他生於顯貴,卻讓她生於貧賤。

  「或許錯並不全在於你。」風君德又開口道。

  本來就是嘛!是他妹子自動貼過來的,怎麼能怪她!弄月在心裡應和。

  「但你並非全無過錯。」錯在她長了一副好容顏,風君德在心底加了一句。

  他說這什麼話?她錯在哪裡?她可不服氣。

  「你們的身份相差懸殊,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他仍自顧自的述說。

  她從來不想跟風柳絮衍生出什麼結果,而且非常遺憾認識她……不,根本是後悔莫及。

  「而她昨晚去找你的事恐怕已鬧得滿城風雨了。」若不是不喜歡濫殺無辜,他還真想把那班戲園子裡的人全殺了滅口。

  那是風柳絮咎由自取的,弄月心想。

  「所以,我得做些彌補,並且徹底解決此事。」風君德冷冷的說。

  怎麼解決?弄月頓時感到毛骨悚然。

  「因此,不得不犧牲你了。」他狀似不經意的道。

  弄月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抬頭問,「你是什麼意思?」

  風君德嘴角上揚,露出莫測高深的邪笑,「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大事不妙!她再笨也不會待在原地任他宰割,再怎麼樣也該試圖逃走,真的逃不了就再說吧!

  弄月馬上站起來,還沒等站穩就竄向門口,只是才跑了兩三步,就被風君德環腰攔住,硬逼著她轉身面對他。

  弄月蒼白著一張瞼,慌亂的提醒他,「將軍,我是個大男人,你這樣抱著我不好看,會敗壞你的英名的。」

  「是嗎?」風君德挑起眉,「我以為我的英名是在沙戰上得來的。」

  「但……但如果你亂搞男人的話就……」

  風君德加重手臂的力道,「不會的,你難道不曉得現在世風日下,男人間『有關係』是很正常的嗎?」

  她知道,就是知道才怕啊!

  「但將軍英勇神武,才不會附和著那些凡夫俗子玩那種不入流的遊戲呢!」她涎著笑臉恭維他。

  「我不管那些凡夫俗子,我只做我心裡想做的事。」

  「你喜歡男人?」弄月驚呼,完了,這次她死定了!此刻,她突然可以體會花慕蓉的心情了。

  「不,只是我不討厭你。」他唯一喜歡的人是自己。

  風君德突然將她攔腰抱起,弄月驚呼一聲,下意識的攬住他的脖子,卻又馬上察覺不妥,也不管會不會跌倒,開始手腳並用的掙扎著。

  「放開我,你不能這樣對我,我什麼都沒做,放開我……」

  風君德將她丟在內房的大床上,不讓她有任何起身逃離的機會,迅速的欺身壓住她。

  「放開我……」弄月的聲音已近乎尖叫了。

  「唱戲的不是最重嗓子嗎?別吵了。」

  此時弄月哪顧得到嗓子,男性的尊嚴更重要啊!她哀求的道:「放我走,求求你。」

  風君德狠心的搖頭,「何必呢?我又不會虧待你。」

  再怎麼優待也彌補不了她受創的身心跟自尊啊!

  「我不需要你的優待,放我走!」弄月看他態度堅定,不禁怒聲相對。

  「你太吵了。」風君德皺起居,伸出手指頭往她的喉頭一點。

  弄月只覺有股電流竄過全身,然後身體感到有些乏力,最恐怖的是喉中竟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她馬上憶起三嬸教過的——她被點了穴!但什麼穴?怎麼解開?天哪!她真恨自己平時怠學,這下真的死定了。

  「這樣好多。」風君德滿意的點點頭,細細端詳起她來。

  杏眼柳眉、唇紅齒白,細緻的皮膚不似男人該有的粗糙。奇怪,真是奇怪!再次注意到她優美的頸項弧度上似乎沒有喉結,不禁伸出手慢慢撫上去觸摸——他真的沒有喉結!

  弄月嚇呆了,除了三嬸外,從沒有人這般親暱的接近過她……不,就算三嬸也不曾如此,太可恨了,這個該殺千刀的傲慢男人!

  即使知道不會有聲音,她還是做出嘴形罵他「禽獸」。

  風君德看到了,但並不在意,一手扣住她的雙手,察覺到她的雙手雖粗糙,但很小巧;另一手伸向她的衣襟,慢慢的撥開,露出她的香肩和細緻白嫩的肌膚,很難相信這是屬於一個男子所有的。

  他緩緩的降下炙熱的唇印在她雪白的頸項上,觸感是那麼的光滑柔嫩,讓人流連不去,他之前只想做做樣子讓小妹死心,豈料此刻竟想認真的繼續做下去。

  身下不停蠕動掙扎的她,竟能挑動他的情慾,他感覺到自己的下半身逐漸繃緊起來。嗯,好個俊俏的男人,竟能挑動他至此,不過……

  「你真的是男人嗎?」

  對弄月而言,這句問話是最大的污辱,即使聲音發不出來,她還是要說:「我詛咒你下輩子當女人,一輩子待在窯子裡!」

  看著她的嘴一張一合,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但就她的表情看來,八成是在咒罵他。

  風君德笑笑的低下頭,聞著她身上自然散發出的馨香,「無所謂,是男是女又如何?」他伸出舌尖舔著她的耳垂。

  那接觸像被雷擊到般,弄月不由自主的跳了起來,卻又被風君德的身體壓了回去,她好慌好急,卻想不出有什麼方法可以逃離這絕境。

  突然聽到「砰!」一聲,是門開的聲音。

  「大哥,你在哪裡?找我來做什麼?」

  是風柳絮的聲音,她來了,有救了!弄月轉頭朝向聲音來源處,盼望風柳絮能快些進這內房裡來。

  「主角來了。」風君德的聲音慵懶的在她耳邊響起,接著是一陣悉簌聲。

  她好奇的轉過頭去,卻見他脫掉上衣。

  「你要做什麼?」她無聲的問。

  風君德邪魅的笑說:「當然是徹底解決此事。」說著,他低下頭,粗魯且熱烈的攫住她的唇。

  弄月杏眼圓睜,不明白他的企圖,耳朵聽著風柳絮的腳步聲一步一步逼近。他為何不放開她?難道不怕被他妹子瞧見?莫非……這就是他的目的?

  「大哥,你到底……」風柳絮終於走了進來,在看到床上那激情的一幕時,陡然呆住了。

  風君德並沒有停下來,雙唇不知節制的索取她的甜蜜,還空出一手扯下弄月系發的小帶子,及肩的發垂落,他看著她,又伸手去解開她的腰帶……

  弄月動不了又出不了聲求救,不知該怎麼辦?

  風柳絮終於回神過來,倒抽口氣後尖聲地叫嚷,「大哥,你在做什麼?」

  他終於抬起頭,看向風柳絮的臉上是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看不出來嗎?我正在跟我的人享樂哪!」

  弄月難堪的將臉轉向床的內側,心想,或許等風柳絮對她死了心之後,風君德就會放她走,這就是他的打算吧?希望如此。

  「胡說,中玉不是那種人!」風柳絮不信,常中玉向來潔身自愛,城裡的人都知道。

  「你錯了,中玉的確是我的人,而且一直都是,不過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他輕輕扳回弄月的頭顱,柔聲問:「對吧,中玉?」他低下頭來,伸出靈舌劃過她的唇線。

  弄月沒敢搖頭或作出任何否認的動作,心想,還是配合著演戲比較好,只要風柳絮死心,她的麻煩或許就會結束吧?

  「我不信!」風柳絮握著拳頭叫道,心碎的淚珠頓時紛紛墜地,「中玉,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說說話呀!」

  弄月現在不能講話,更不敢看向風柳絮。

  風君德又伸手將她的臉轉向風柳絮,聲音輕如風卻殘酷似劍的說:「中玉,你是不是我的人?是不是只跟我交往?嗯?」

  弄月的心情好複雜,看著風柳絮那張淚痕斑斑的小臉,她竟狠不下心來點頭。她在心裡狂叫:快點頭呀!只要輕輕一個頷首,就能徹底解決這問題了,為什麼不?

  「中玉,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風柳絮尖聲要求。

  風君德掐著她下巴的手勁加大,「告訴她這是真的。」

  弄月不得不硬下心腸,閉上眼,不忍看風柳絮心碎的模樣,只能無奈的點點頭。

  「太過分了!」風柳絮倒退數步,表情淒切。

  「做得好。」風君德獎賞的在弄月額頭印上輕吻,小聲的道了一句。

  「你們太過分了,我不會放過你們的。」風柳絮氣得跳腳。

  「出去。」風君德語氣冷然的命令,一眼瞪向風柳絮,「我要說的就是這些,現在出去,你打擾到我們的好事了。」

  「好,你們給我記著,我會報復的,一定會!」她旋身衝出房,伸手摀住淚眼。

  弄月可以聽到門扉在風中晃蕩,這是怎麼樣的孽緣?竟讓她如此傷了一個姑娘的心?她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突然,她察覺他伸出魔手,迅速的撥開她的衣服,露出她平坦的胸部。

  弄月驚愕得轉向他的臉,無聲的張嘴問:「你要做什麼?」她伸手想拉攏衣服,卻遭到他大手扣住,只好憤恨的瞪著他。

  「我們之間還沒結束呢!」他低下身子,灼熱的氣息吐在弄月臉上,伸手撥弄著她的黑髮,「我要你成為我的人。」

  弄月不懂,也來不及懂,唯一知道的是不逃自己就死定了!她手腳並用的掙扎著,甚至張嘴去咬他。

  終於皇天不負苦命人,終於讓她得了個空隙,自他身下鑽出,哪還顧得了衣不蔽體,伸長腳便跑。

  風君德伸出手本想環住她的腰,卻拉住她褲子的衣料,棉布的破裂聲突兀地響起。

  弄月因為這力道的影響,一個不穩,摔倒在地,驟然發現自己的下半身變得太涼快。她不敢去想是怎麼一回事,連忙爬起身急著要逃,但這一跌卻給了風君德時間,他從容的下床,彎腰將她抱起,毫不留情的往床上一摔。

  「你又何必自討苦吃呢?」他有些不悅了。

  弄月狼狽的摔跌在床上,衣擺無可避免的往兩側攤開,露出雪白的胴體,雖然她立刻翻身坐起,拉攏衣服遮住洩漏的春光,但仍是太遲了,所有的秘密已盡現在他眼前。

  他的眼變得暗沉,「原來如此。」他終於恍然大悟——常中玉是個女的。

  但她不明白,只顧張嘴急吼,「不,你不能這麼做!」

  風君德笑了,緩緩的逼近床鋪,「那就容易解決了,小烏鴉,你就要變成鳳凰,飛上枝頭了。」

  他願意把她留在身邊當妾,以她這般貧賤的女子,能得到如此的待遇,已是上天賜予的莫大殊榮,她應該感激他的。只是,她為何要扮男裝?又如此堅持不肯透露呢?

  算了,反正未來的日子還長,他大可以慢慢發掘,或許那過程會相當有趣。現在,他只想要她。

  他迅速的把倉皇的她壓倒,定住她的頭,嗓音低沉的承諾,「跟著我,我是不會讓你受苦的,你就別再裝模作樣了。」

  弄月想開口再罵他禽獸,他的唇就降下來了,身體再度被他完全的鉗制住。

  她怨老天爺不公平,他們同樣是男子,為什麼力氣卻相差這麼多?難道她就只能束手無策的等待他拿某種尖銳的東西插進她的屁眼裡搗弄?

  這是個怎麼樣的世界啊!為何有人對這種遊戲樂此不疲?

  她閉上眼睛,終於認命了,任他粗糙的手撫遍她的全身,一會兒輕一會兒重的揉捏著她,還讓他濕滑炙熱的舌在她臉上、頸上、胸上游移。

  弄月感覺到身體滾燙起來,心跳更是快得不像話,全身莫名其妙的麻癢,那騷動的感覺還由心窩移向小腹,這前所未有的感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突然,她感覺到有異物侵入她的雙腿間,她的身體像觸電般震顫,不過,暫時沒有痛楚,但她相信花慕蓉的話——真正開始時會痛得要死。

  「唔,你很濕喔!熱情的小東西。」

  弄月偷偷睜開眼,看到風君德的兩指間似乎有某種黏滑的液體,那是什麼?從哪裡來的?她是一點概念都沒有。

  她再度緊緊的閉上眼,側過頭去,決定咬牙忍耐到底。

  她察覺到他離開她的身體,一陣悉簌的聲音傳來,她猜他是在找玩那遊戲用的棒子好拿來捅她,她何不趁這機會快逃?

  她才剛睜開眼,就看見他欺身壓了下來。

  她趕緊閉上眼,這次清清楚楚的察覺到他身上帶著一根棒子,只是不明白怎麼會掛在他的腰際,是用繩子綁的嗎?

  「第一次會痛,忍著點,下次就會舒服很多。」風君德的聲音低沉的在她耳邊響起。

  弄月壓根兒不信,明明花慕蓉每次都很痛苦,之後的兩三天還會挺不直腰。

  她感覺到比剛剛更巨大炙熱的東西侵入了她的身體,她咬緊牙忍住,屏住氣息幾乎不敢呼吸。

  「放鬆點。」風君德輕聲勸誘她,聲音也緊繃起來,卻還克制著自己等她適應他。

  沒有預期的痛苦,弄月稍稍鬆了口氣,卻馬上感覺到他猛然一衝,撕裂的痛楚陡然自小腹炸開。

  她的眼睛倏然大睜,雙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他的寬肩,用力掐著,淚水終於掉了下來,天哪,她不要這樣被捅啊!

  風君德停了一下,等待她的疼痛過去,豈料弄月硬是想起身自他身下逃走,此刻要他中途熄火是萬萬不可能的,於是他硬扣住她,拉扯中,他瞥見她的背後浮現一幅血紅的圖。

  弄月再度被壓倒在床上,她淚眼汪汪,無聲的求饒,「別再玩我了,好痛。」

  他低下頭來,聲音低沉暗啞,「太遲了,我消不了火。」他開始律動著臀部,加速馳向激情的頂端。

  弄月咬牙忍受著,其實也沒咬得太用力,因為在第一次的劇痛後,就沒有那麼難以忍受了,她可以敏銳的感覺到那根棒子在她體內來來回回的移動著,除了有一些難受外,還有種莫名的暢快,或許……她有被虐狂。

  風君德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極為享受、痛快,她真的不明白,莫非他要虐待人才有快感?

  終於,他低吼一聲,猛烈的一記衝刺之後仆倒在她身上,看起來似乎筋疲力盡了。

  而她,竟覺得意猶未盡。

  風君德悠閒的在她的脖子上吻了一下,然後翻身下床,毫不避諱的在弄月面前撿起衣物穿戴起來。

  弄月呆望著他的舉動,在他穿褲子時,不免注意到他雙腿間掛著一個東西,雙眼倏然變大,瞠目結舌的撐起上半身,手指著他的下半身,「那……那是什麼?」

  她的聲音恢復了。

  她突然領悟,就是他雙腿間的東西侵入她的身體,只是,為何他會有那個東西?莫非是生來畸形?

  風君德愣了一下,然後繼續穿衣,打趣的回應,「那是決定你這輩子幸福的東西。」

  弄月聽不明白,仔細觀察他的身體,除了雙腿間多了那根東西外,其他的跟她並沒有什麼不同,若硬要說有,也只有他的胸部比她的更平坦一點,三嬸說她某些部分比其他男人大,指的應該就是胸部了。

  但他為何會多出那一根?

  「你……你是畸形嗎?」她不得不問,因為她實在是不明白啊!

  「為何這麼問?」他套上外袍,走向她。

  弄月拉攏被子遮住身體往後縮,手又指向他的雙腿間,「你那裡多長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什麼東西?」這下換風君德納悶了,他自認為對自己的身體相當瞭解,他什麼時候長了奇怪的東西?

  「就是那根肥肥長長,像香腸一樣的東西啊!」弄月的雙頰竟不由自主的酡紅起來。

  風君德立刻大笑,還以為她是故意說笑逗他開心的,「那是每個男人都有的寶貝呀!」他愉快的坐在床緣。

  每個男人都有?弄月皺起眉。

  「那為何我沒有?」弄月不明白,如果每個男人都有一根,那她也應該有才對啊!

  風君德愣了一下,隨即笑得更大聲,「小東西,別再說話逗我笑了。」

  她可不認為好笑,一臉嚴肅的盯著他,「難道你是女人?」想想也只有這個可能,但為何大家都以為他是男的呢?

  風君德微笑的搖著頭,「不,你才是女人。」

  弄月的臉色刷地變白,搖頭表示不相信,「你騙我。」

  風君德看著她那蒼白驚惶的瞼色,心裡多少有個底了,他收斂起笑意,認真的問:「你真的以為自己是男人?」

  「我當然是男人。」弄月非常肯定的回答。

  風君德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她是個奇葩,長這麼大了,還搞不清楚自己的性別。

  「難道你沒看過其他人赤身裸體?」只要有看過,不管對方是男是女,她一定都會察覺到事情的真相。

  弄月眼神空洞的搖頭,想起以前只要有人想在她面前脫褲子,三嬸就會趕來帶她離開或開口炮轟走那人。難道三嬸不是怕讓她目睹他們的殘缺,而是……

  「中玉?」風君德輕抬起她的下巴,望進那雙迷惘的眼,「告訴我,你現在是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十幾年來,她一直相信自己是男的,怎麼可能說變就變?不過,她的信心動搖了。

  他聽了答案後,皺眉的縮回手,站起來往門口走出去,「把衣服穿好,我待會兒就回來。」

  弄月動也沒動的望著他的背影,現在她已不在乎他想要做什麼了,她唯一在意的是——她會是女的嗎?

  直到聽到他在門口向外喊,「順子、平兒,你們兩個給我進來。」

  她猛一驚,不瞭解他想幹嘛,莫非是召人進來看她的狼狽樣?

  她立刻翻身下床,撿起衣服穿,來不及拭去雙腿間暗褐色的血漬,也顧不了全身的酸痛。

  「少爺,有什麼事嗎?」一男一女焦急的跑來回應。

  「跟我進來。」

  弄月更慌了,衣服是穿上了,但沒有時間繫帶整理,而且一頭黑髮散亂的披在肩上,她現在見不得人哪!

  「你們在這裡等著,沒有我的吩咐不准進來。」風君德的聲音在外房響起。

  心中那塊大石頭掉了一半,但弄月仍不敢鬆懈,趕緊整理衣服。

  門開了,她立刻跳上床,扯下床幔遮住自己,慍怒的斥問:「你叫人進來是什麼意思?」

  「解除你的疑惑。」風君德向前邁進,撥開床幔探進頭,「準備好看戲了嗎?」

  「看什麼戲?」弄月實在無法理解他的想法,只顧著忙用手指梳頭。

  「男女之別。」他笑說,伸出手硬拉她下床。

  「你敢叫他們進來試試看,我會……我會……」她嚇得身子往後縮,想不出有什麼詞句可以威脅他。試問老鼠怎能威脅貓?

  「你會如何?」

  她趕緊把「我會躲起來」這句話吞進肚子去,雙手忙著梳頭,「嗯……我現在這個樣子不便見客。」

  風君德聳聳肩,「在這房間裡,沒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問題。」他突然放大了聲音,「順子,進來。」

  「是。」門外的人迅速應聲而入,那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普通的臉龐、普通的身材,既不高也不瘦,穿著僕人的粗布藍衫,唯唯諾諾的站著。

  「你到底想幹什麼?」弄月轉頭怒聲問。

  「噓!安靜的看著。」風君德扳著她的頭,逼得她不得不看向那個叫順子的,「把衣服全部脫掉,順子。」他命令道。

  弄月驚喘一口氣,而順子的臉色則刷地變得慘白。

  「我叫你脫,你遲疑什麼?莫非想違抗我的命令?」他瞇著眼,看起來非常危險。

  「不……我沒有。」可憐的順子伸著顫抖的手解開衣襟。

  弄月閉上眼,明白了風君德的企圖,他是要她睜大雙眼,好好瞧清楚男人的樣子。

  「夠了,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她咬牙道。

  「不行!我絕對要澄清這個誤會。」

  他好殘忍!這麼急著要摧毀她的世界,叫什麼君德,他應該改名叫做無德還差不多。

  「睜開眼仔細瞧。」風君德柔聲在她耳邊提醒。

  但弄月就是不願順他的意,她不要看見順子顏面盡失的可憐樣。唉!下人就是這麼可憐,不能不遵從主人的命令,這份無奈她能體會。

  但風君德並沒有這麼就放過她,他強硬的用雙手撐開她的眼皮,「看清楚了吧?」

  她不得不看清楚,順子的雙腿間的確垂著一根東西,渾然天成,沒有用繩子綁的跡象。

  「這就是男人,記住了嗎?」風君德命令道。

  這下她就是想忘也忘不了了。「記住了,叫他穿上衣服,讓他走吧!」

  「順子,把衣服穿好,出去時叫平兒進來,你下去吧!」他放開控制她雙眼的手。

  弄月立刻閉上眼,聽著悉簌悉簌的穿衣聲,然後木門開啟,聽到紛亂的腳步聲逃離,接著她隱約聽到順子說:「平兒,換你進去了。」

  不會吧?這事還要重來一次嗎?弄月心驚的想。

  隨即她聽到有人走進來。

  「平兒,把衣服全部脫掉。」風君德果然又命令道。

  「少……少爺?」年輕的女音顫抖著。

  「不脫嗎?」他的聲音提高了一些。

  那女孩馬上驚慌失措,「好,好,我脫。」

  接著又是一陣悉悉簌簌聲。

  「夠了,我已經知道了,我不想再看!讓她走吧!」弄月不由得叫了起來。

  「不行!」風君德斬釘截鐵的拒絕,「你要徹底的認清。」他再次硬掰開她的雙眼。

  弄月看見了光滑年輕的胴體,那女子害羞的紅暈在嬌軀上蔓延開來,雙腿間長著如她般的稀疏毛髮,然後是那女子用雙手遮掩住的胸部……

  弄月訝然的張大嘴。

  「這就是女人,明白了吧?」風君德淡淡的道。

  她搖頭,不甚明白。

  「你不明白什麼?」風君德皺起眉,事實已經很明顯了,還會有什麼不瞭解的地方?

  弄月伸手指向平兒的胸部,那對又大又圓的東西真的是長在「女人」身上嗎?為何她沒有?莫非她非男非女?

  他明白了,不禁大聲笑起來,「以一個女人來說,你的胸部的確是太平了。」

  羞憤的感覺像火山爆發般,一個控制不住,她伸手甩向他得意的臉龐,清脆的聲音頓時響起。

  「這有什麼好笑的?」弄月把所有累積的憤怒、屈辱一起發洩出來。

  風君德寒著一張臉命令道:「出去!」

  「樂意之至。」

  弄月轉身就要走,她終於可以擺脫這個霸王了,她恨不得雙腳能化成翅膀,迅速的飛離他,飛得遠遠的,最好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他。

  沒想到她才走兩步,就被他粗魯的撈了起來,像甩布袋一樣,毫不留情的往大床上一丟。

  「平兒,出去!」他厲聲命令。

  「是……少爺。」平兒害怕的撈起地上的衣服,轉身衝出內房,留下木門伊呀伊呀的搖晃著。

  「你想幹什麼?」弄月突然又感到害怕了,想到自己不久前被他欺凌的模樣,難道又要再重演一次?或者是更糟?

  風君德向她逼近,「你惹起了我的怒火,就要負責澆滅它。」

  笑話,他火,難道她就不火嗎?

  她恐懼的往後退,逞強的抬起頭,「隨便你,要殺要剮,請自便。」

  他一腳踩上床沿,臉上帶著危險又邪魅的笑,「我要搾光你所有的精力。」

  他迅速的朝她撲來,薄唇吞下她甫出口的尖叫。

  日正當中,涼風自外頭溜進,逗弄著門扉伊呀伊呀的作響……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1-1-7 00:04:2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慵懶


  暖雨晴風初破凍,

  柳眼梅腮,

  已覺春心動。

  酒意詩情誰與共?

  淚融殘粉花鈿重。

                     ——李清照·蝶戀花(一)

  今夜,弄月恍恍惚惚的醒來,瞥見燭火搖曳,燈籠隨風飄搖。

  身體的記憶鮮明,無法磨滅曾被肆意蹂躪過的痕跡,隨著身體的移動,痛感只有增加沒有減少,累得她只想待在柔軟的被窩裡好好休養,現在她終於能體會花慕蓉為何會好幾天不能下床了。

  此刻她覺得全身的精力彷彿被抽盡了般,無法動彈。

  慵懶的伸展一下身體,她驀然發現大床上只剩下她一人,那個風君德呢?她撐起上半身環顧四周,沒見到他的蹤影,他跑哪兒去了?

  不管他跑到哪裡去,此時正是她脫逃的好機會。只要一離開這「地獄」,她就要好好的質問三嬸,為何一直騙她是男的?害她被當成笑話,還害她吃了很大的暗虧。

  可恨的是,吃了暗虧還投訴無門,以她這階層的男人……不,是女子,遇到這種情況,不但不被同情,恐怕還會被嫉妒成撿到天上掉下來的黃金般幸運,真是有夠可笑的。

  莫非她得學花慕蓉般乖乖的認命嗎?

  不,她不甘心。

  不論如何,先離開這裡再說吧!

  她遲緩的翻身下床,撿拾起衣服一一穿上,最後坐在鏡前梳頭,並且繫上巾帶,一代小生常中玉又回來了。

  她強振起精神,裝出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的公子模樣,這是人們熟悉的她,也是她所知曉的唯一生存之道。

  但門口有人站崗,一個是抓她進這府邸的彪形大漢,一個是曾在她面前脫光光的平兒。

  「小姐,你醒了。」平兒福了福身子。

  弄月馬上橫眉豎目的說:「誰是小姐?眼睛擦亮點。」

  「常公子,你想去哪兒?」還是彪形大漢識時務。

  她哼了一聲,想越過他們離開,「不關你們的事。」

  彪形大漢伸出一臂擋在她身前,「少爺交代,不許你擅自離府。」

  不許?他把她當什麼?不會反抗的小鳥嗎?

  「是呀!常公子,你不能離開,少爺還吩咐要把你安置到迎風樓去。」平兒急著報告。

  迎風樓?

  「那是什麼地方?」她微皺起眉。

  「是少爺的妾室們住的地方。」平兒老實的回答。

  弄月聽了不禁瞠目結舌,覺得所謂的迎風樓就像個魚缸,缸裡頭養著許多條魚,隨時供他大快朵頤。她又不是笨魚,哪會乖乖的往魚缸裡跳,等他來撈。

  可是平兒好打發,但要想逃過這剽悍的漢子就難了。

  「我的朋友花慕蓉呢?」還有一個需要顧念的好朋友在他們手上。

  「我們已經放他回去了。」漢子回答。

  很好,少了一層顧慮。她可以先假意順從他們,等這高大的漢子走後,她大可敲昏平兒再逃走。

  「既然如此,帶路吧!」

  風君德坐在敘梅齋的主位上,正在接見闖上門來的不速之客,這位不速之客在天剛暗時就躍進安武公侯府邸,鬼鬼祟祟的在各廳院裡亂晃,偶爾會捉住路過的人逼問:「常中玉在哪裡?」或「你家將軍帶著一位戲子死到哪兒去了?」

  就算安武公侯府裡戒備再鬆懈,也不至於讓她悠遊終夜,更何況府裡多的是武功高強、警覺性好的武人,不到兩刻鐘,不速之客便已被五花大綁了。

  「你到現在才來,不嫌太慢了嗎?」風君德悠閒的啜了口茶,斜睨著站在面前不遠處,全身被綁得不能動彈,人稱三嬸的悍婦。

  「少囉唆,說!你把我家中玉藏到哪裡去了?」這才是她夜探安武公侯府的目的。

  三嬸夜裡帶著那小男孩回戲園子後,本來是可以馬上闖進來救人的,要不是那小男孩高燒不退,教人放心不下,再加上戲園子裡的人盡全力拖延住她,她哪可能熬到這麼晚才來。

  求老天爺保佑,她家小姐一定要平安無事,毫髮無傷才行。

  「你家的中玉?可否請問,你們是什麼關係?」風君德挑著居問。

  「我……我們是……她是我侄子。」

  「侄子?」他冷哼一聲,侄女還差不多。

  「本來就是,你有什麼意見?」三嬸口氣很沖的回答。

  「想要回你的中玉,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三嬸全身戒備的問。

  「進來我安武公侯府裡做事。」

  三嬸以看到瘋子的眼光瞄他,「有沒有搞錯?有那麼多人你不選,偏偏選我這個老婆子,你是想乘機折騰我,是不是?」她才沒有那麼呆,笨笨的被他騙。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我希望由你來照顧我的小妹。」

  要她照顧那個瘋丫頭,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她把那丫頭打死,最後還要賠上自己的一條命,不划算。

  「你還是找別人吧!」她興趣缺缺的說。

  「那你就、水遠也見不到你的中玉,那也沒關係嗎?」

  他竟敢威脅她!她恨得牙癢癢的,「莫非你想讓你妹子死在我手中?」

  他聳聳肩,「反正到時,中玉也會隨她而去。」

  可惡,她快氣死了,都怪自己技不如人,好,要她照顧風柳絮可以,但別想她會「好好」照顧、「盡心盡力」的伺候那丫頭,她絕對要讓那個丫頭知道什麼都好惹,就是別惹到母老虎。

  另外,她打算再伺機救出她的小姐。

  「好,我答應,不過,先說明要我做多久?」三嬸可不笨,若不先說清楚,說不定得做一輩子。

  他伸出右手食指。

  「一天?」她簡直樂不可支。

  他搖搖頭,「一個月。」

  三嬸大吃一驚,「什麼?你要我們一個月都不見面?」太狠了吧!

  「如果你們表現得好,我會提早讓你們相見的。」

  他說得好像對她施了莫大的恩德似的,哼!不用他施捨,她自己會想辦法見到弄月,帶她離開的,只是……

  「你對男人有興趣嗎?」這才是她最擔心的一點,若是這段期間裡,弄月被剝了衣服……哦!她不敢想下去了。

  風君德搖搖頭,「我『現在』對『常中玉』沒有興趣。」他早已想過,常中玉這名字不可能是真的。

  「那就好。」三嬸這才噓了一口氣,相信弄月的秘密尚未被發現。

  「要開始你的工作了嗎?」

  整那個風丫頭呀!她毫不猶豫的立刻點頭。

  風君德馬上招呼一名大漢進來,那大漢全身肌肉僨張,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子,三嬸在心中提醒自己行事可要小心些。

  「喬二,帶這位夫人去大小姐的仰柳館認識環境,從今以後,這位夫人就是大小姐的隨侍嬤嬤,你們都要聽她的吩咐。」

  喬二沒有絲毫質疑,恭敬的點頭道是,然後轉身面對三嬸道:「夫人,請。」

  聽他「尊敬」的稱呼,三嬸可得意了,她抬頭挺胸、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很難相信她們是親戚。」風君德輕輕的搖頭,自言自語地說。

  他端起那杯尚未褪溫的熱茶慢慢品嚐,腦海中浮現,在他的寵愛下,弄月背上浮現的那幅赤紅的圖,看起來像地圖,究竟隱藏了什麼樣的秘密呢?

  「少爺?」屋外傳來傳來一聲恭謹的呼喚。

  「進來。」

  進來的是他派去看管弄月的喬大及苦著一張臉的平兒。

  「什麼事?」他心中已然猜到一、二。

  喬大首先跪下請罪,「都是屬下疏忽,讓那位常小姐逃了。」

  動作真快!風君德擱下手中的茶,「怎麼逃的?」語氣中沒有一點怒意。

  平兒跪趴著,全身顫抖不已,「我……我帶小姐去……去迎風樓……她……她說要……要淨身,所以我……我搬水進去……然後……她……她……」

  「長話短說。」風君德不耐煩的打斷她。

  喬大接下去說:「常小姐把平兒敲昏逃走了。」

  「那時你在哪裡?」風君德斜睨了他一眼。

  喬大愧疚的回答:「屬下以為常小姐已經認命,不會再出差錯,沒想到……」

  風君德笑了,不禁讚賞起弄月的膽識及機智,「你們都小看她了。」而他自己恐怕也犯了同樣的錯誤。

  風君德雖然面露笑容,但喬大與平兒卻知道他在生氣。

  「小的知罪。」喬大低頭認錯,自願受罰。

  「少爺饒命哪!」嬌弱的平兒害怕得哭了出來。

  風君德斂住笑容,「喬大,罰你到馬房工作一個月;至於平兒,這兩天內不許吃飯。」這處罰,還不算重。

  「多謝少爺。」兩人齊聲道謝。

  「少爺,要不要我們去把常小姐找回來?」喬大打著將功贖罪的主意。

  風君德搖頭,語氣非常篤定的說:「免了,她會自己回來的。」

  「什麼?」弄月不可思議的叫道,「三嬸去安武公侯府找我?」這不是自投羅網、羊入虎口嗎?

  園子裡的一干人同時點頭。

  弄月驚得頭皮發麻,風君德會如何處置三嬸?關?斬?殺?

  而三嬸又會怎麼對待風君德?怒?罵?打?

  死火山碰上活火山,鐵定一起爆發,她能不害怕嗎?

  「去多久了?」弄月扶著頭問。

  「一大早就去了。」

  不對勁,她昨晚被抓,三嬸怎麼會到早上才想去救她?

  「三嬸是為了什麼事耽擱了,沒早點去救我?」弄月追問,一定有原因。

  「為了我。」

  弄月望過去,只見屋簷下站了一個陌生的小男孩,雖然他身上穿著園子裡的粗布劣衣,但全身還是散發著一種氣勢,讓她想起了風君德。

  「他是誰?」弄月偏頭問班主。

  「他是昨晚三嬸撿回來的小孩,本來發著高燒,還以為活不了了,沒想到早晨就退了燒,等燒一退,人也醒了,還一副活蹦亂跳的樣子。」

  三嬸為了一個陌生的孩子捨棄了她?弄月覺得心頭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她慢慢踱步到男孩面前,瞧著他,「你是誰?叫什麼名字?」

  男孩一臉茫然。

  旁邊的班主開口說話了,「問也沒用,他燒壞了腦子,什麼也不記得了。」

  這可玄了!

  「中玉?」背後傳來呼喚聲。

  弄月轉頭一看,是瞼色蒼白的花慕蓉朝她急奔而來,在離她幾步之距時驟然停下,擔心的輕問:「中玉,你沒事吧?」

  旁邊的班主附和的大聲問:「聞風將軍有沒有溫柔的對你?」

  弄月尬尷萬分,整張瞼驀然漲紅,她什麼都還沒說,大家就已然確定發生了什麼事,天哪!她一向引以為傲的「男子自尊」,頓時蕩然無存。

  「這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班主大著嗓門安慰她,「如果將軍好好待你,你可以算是找到一個好歸宿……」

  「閉嘴!」她受不了的開口怒斥,不由得想到以後她還能在這地方待下去嗎?「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她排開眾人,邁開步伐奔向她的房間。

  景物依舊,人事全非,一夜之間,她由男人變成女人,真教她難以承受。

  她頹喪的坐在床沿,想哭,但男兒有淚不輕彈……錯了,她算什麼男人?她是女人,只是胸部太平了點,嗚!

  「中玉?」來人雙手遲疑的搭上她的肩,她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花慕蓉,「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安慰你。」

  弄月回頭含著淚看他,「你……你不明白。」

  「我明白。」花慕蓉篤定的點頭,坐上床沿,一臉心痛的表情,「別忘了,我也有類似的遭遇,身為一個男人竟然被另一個男人侵犯,雖說不會懷孕……」

  弄月陡然倒抽一口氣,是啊!她怎麼沒想到,女人和男人不同,是會懷孕的,她可能懷了那個霸王的孩子……一想到這裡,她全身的寒毛就豎了起來。

  她不要再和風君德有任何的關係了。

  「我起先也是感到羞辱,恨自己不夠強壯,我甚至恨起這張瞼,恨不得毀了它,想像如果我變醜了,就不會有男人見了我起色心,但……但……」說著說著,花慕蓉忍不住哽咽,「我……我發現沒有了這張瞼,我……恐怕不能活下去,活著,的確痛苦,但我更怕死!中玉,說出來不怕你笑,我一直有個夢想,我想要一個溫柔的妻子,兩個孩子,我想要有一個家。」

  弄月憐憫的望著他,「我也是。」但這已經變成不可能實現的夢,「小花,為什麼我們的命這麼苦?」她忍不住傾身向前抱住花慕蓉痛哭失聲,「小花……以後我該怎麼辦?」

  花慕蓉眼眶濕熱,他也不曉得該如何是好,他自己也很茫然,如何去指點另一個人?只能安慰道:「看開些,反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但小花,如果我懷孕了呢?」弄月忍不住把擔心的事向最好的朋友傾訴。

  花慕蓉輕拍她的背,「不會的,我們都是男人,不會懷孕的。」

  弄月搖晃著腦袋,「但……但我不是男人呀!」

  「別這麼說,你是道地的男人。」他以為弄月是因為發生那件事就自我否認,於是安慰她。

  弄月推開了他,「不!我真的不是男人,我是女人,我沒有你兩腿之間的那根東西。」

  花慕蓉僵住了,一臉的不敢置信,「你……你說什麼?」

  「我真的是女人,不信,你可以摸摸看。」弄月拉他的手就要往自己的雙腿間摸過去。

  花慕蓉如被火燙著般的急抽回手,「『你』是女人?」

  弄月悲哀的點頭,「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小花,我該怎麼辦?」

  花慕蓉難以相信的猛搖頭,相處了那麼多年的哥兒們,竟在一夜之間成了女人,而且成了別人的女人……心裡有股失落感,更覺得自慚形穢,這個女人知曉他的全部,還包括他被男人蹂躪過多次。

  自卑促使他立刻站起身子,倉皇的後退。

  傷心的弄月朝他伸出手,「小花,求你!」她不想被拋棄,難道成了一個女人,連好朋友都會失去嗎?她好後悔把這秘密說出來,她不該說的!

  「不,」花慕蓉節節後退,「讓我想想,我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說完,他就如落敗的貓兒般狼狽的破門而出。

  她看著他的背影,並沒有出聲喚住他,只感到絕望籠罩住她,連最好的哥兒們都捨她而去,為什麼?老天何以如此待她?

  弄月放聲大哭,將頭蒙在被裡嗚嗚咽咽,變成女人後,她好像也軟弱許多。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小手扯開了棉被。

  小男孩轉動骨碌碌的黑眼眸,「大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去找三嬸?」

  弄月雖極端不情願,卻還是回到安武公侯府,即使接待她的僕人彬彬有禮,但她仍覺得他們看她的眼神很怪異,像是在說我知道這個假公子跟大少爺已經有一腿了喔!

  看來,她是女人的真相過不了不久就會傳遍全城,甚至全國,到時候,她又要如何面對?

  想到這裡,她就沮喪得想大叫,該死的風君德,恬不知恥的將她推進人生的煉獄,她真恨不得能一刀砍了他!

  一切都是他的錯!以蠻力和強權欺壓她,為她惹來大麻煩卻全丟給她,這一次羊入虎口,又會生出怎樣的事端?她的下場又會是如何?

  唉!她怎麼想,都只有「淒慘」兩字可以形容。忍不住心生膽怯,腳步不自覺的停下來。

  「常公子,這邊請,我們少爺在歸春齋等著呢!」領路的僕人微微躬身。

  那「等」字讓她心驚膽跳。

  「大哥哥,走吧!想太多也是沒用的。」那個硬要跟著來送死的小弟弟扯著她的衣袖。

  她只能像尊木頭人般,表情呆滯的向前移動。

  前頭有個圓形的拱門,遠遠望去,一片綠意中點綴著怒放的杜鵑,光彩耀眼,幾隻粉蝶穿梭其中,她一想到在這世外桃源裡藏了一隻不講理的猛獸……她忍不住打顫。

  「常公子,我家少爺就在亭子裡,你自己進去吧!我先告退了。」

  弄月沒應聲也沒點頭,就這樣呆愣著,但願時光就此靜止不動,但願突生青天霹靂把她打死,她真的不想再見到那個男人啊!

  「大哥哥,走吧!你一向很勇敢的,不應該感到害怕才是。」

  那小弟弟的話像魔咒,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總算再次邁開腳步。罷了,死就死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不了命給他囉!

  撲鼻的花香緩和不了緊張的情緒,她終於瞧見猛獸的蹤影,他正坐在亭子裹悠閒的喝酒。

  她遠遠的站住,好半晌才吐出聲音,「我的家人在哪裡?」

  風君德搔了搔耳朵,「哪來的蚊子,叫得好小聲,沒吃飽嗎?」

  弄月壯著膽子跨近三步,加大音量,「你把我的三嬸怎麼了?」

  風君德瞇著眼,斜睨著她,「既然回來了,怎麼不過來跟我舉杯共飲?」

  她氣得再邁近三步,「廢話少說,我家三嬸呢?她在哪兒?」

  他蹙起眉頭,舉起酒杯就唇,「注意你的態度,別忘了,我已經是你的夫。」

  她氣得忘了害怕,三步當一步的竄到他面前,伸手打掉他的酒杯,「胡說八道!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她這一生最最糟糕的事就是與他有關係,不!她不要!她寧可下地獄也不要和他「有關係」。

  「哦!」風君德看著地上碎了一地的酒杯,「莫非你忘了昨夜?」怒火已經在他眼裡燃起,好極了!長這麼大,他還不曾被一個女人這樣徹底拒絕過,而且還是個把自己當成男人的笨女人。

  「昨夜什麼事都沒發生。」她只能一概否認,否則她有什麼方法在他面前維持自尊?「我三嬸呢?你把她怎麼了?」她趕緊轉移話題。

  「她已然成為我的階下囚。」他突然伸出手臂拉她入懷,使用蠻力牢牢的鉗制住她,「現在,多加了一個你。」嘴角露出殘酷的笑。

  她又氣又慌,杏眼怒瞪,「作夢!我永遠也不會屈服的。」

  他眼中燃起了馴悍的決心,「很好,就讓我們來試試,是誰向誰屈服?」

  看著他陰狠的臉龐,她突然有種自己鐵定會輸的預感。

  「我三嬸呢?你到底把她怎麼了?」即使被困在他懷裡,她還是抬起頭迎向他的魅眼。

  風君德湊近她,表情溫柔,看似平靜的在她耳旁低語,「她是不是能平安無事,就看你的表現了。」

  「什麼表現?」

  「看你夠不夠溫順。」他笑道。

  這是威脅!他抓住她擔心三嬸安危的弱點,想對她予取予求!

  一個念頭陡地閃過

  哼!三嬸算什麼?她竟瞞了她將近二十年,從來不曾暗示或明示一句她是個女人的話,害她錯認了性別,從小幻想著要當個好相公好爹爹,跟女人生一屋子小孩好安養天年,所以,當她見了漂亮的女子,心就會怦怦亂跳,腦子裡甚至會浮起邪念。

  結果——看她惹了多大的笑話啊!

  現在她幹嘛要管三嬸會變成怎麼樣!

  「你殺了她好了。」這話賭氣的成分居多。

  「哦!」風君德感興趣的揚起眉。

  「沒錯,你儘管殺了她,我恨她,根本不在乎!」弄月加重語氣堅定的說。

  「原來如此。」風君德放開她,看著她慌張的爬起來,迅速的逃離他,直到站到她以為安全的距離後才序住腳,他壓抑不住笑意說:「那就如你所願,你可以走了。」

  「什麼?」弄月睜大了眼,一頭霧水,根本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麼。他不是要把她扣住,竭盡所能的「蹂躪」她嗎?

  「你可以回去了,明天,我會如你所願的殺了你的三嬸,作為昨晚的謝禮。」

  「不可以!」她下意識的喊出。

  風君德一臉嘲弄地道:「怎麼了?難道你不恨她,改變主意要服侍我了?」

  她又搖頭,心裡矛盾極了,她當然在乎三嬸,這麼多年的相扶持,情誼早若母「子」……不,應該是母「女」。但她卻又對她隱瞞了重大的秘密不講,害她今日陷入困境,進退不得,她怎能不氣,怎能不恨?

  「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他做出手勢請她離開。

  弄月猛然轉身,快速朝出口走去,雙腳愈來愈沉重,步伐也愈來愈慢。

  風君德靜靜的看著她,悠閒的又喝了一杯酒,眼角餘光瞥見那個跟著弄月進來的可疑小男孩,仍站在原處等待……

  結果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熱淚滑下弄月的臉龐,她迅速舉起手抹掉,一腳跨在門檻上,另一腳卻重得怎麼也抬不起來,她如何能捨棄三嬸,就這樣離開安武公侯府?

  她辦不到啊!

  她拋不掉十幾年來日夜相處的情誼,忘不掉幼時亡命天涯,三嬸拚死守護她的情景,三嬸腿上那些令人怵目驚心的傷痕都是為了保護她才有的,縱然三嬸欺騙她的性別,也不該嚴重到為此而喪命啊!

  她死咬著下唇,留下深刻的痕跡,許久之後——

  「風君德,放了三嬸,我就……就……」她驀地轉身,絕望的對上他的眼,「就任你宰割。」

  他點點頭,勾勾手指要她靠近。

  弄月表情木然的移動著,走到他的身旁,任他的手環上她的腰。

  「很好,今晚你就到我的院裡等著,沒有我的准許不能離開,另外……」他挑剔的拉了拉她的衣服,「換上女裝,我的女人不能打扮得不男不女。」

  弄月將雙拳緊握在身側,恨不得能痛揍他那張狂傲的臉。

  「如何?願意嗎?」

  想到三嬸的安危……她能說不嗎?

  「好。」這個「好」字她說得不甘不願,恨意十足。

  「另外,這個小男孩就托給平兒她們去安置,我們之間不能有任何人來打擾。」風君德冷冷的說。

  小男孩?什麼小男孩?

  啊!她驀然想起,應該就是那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怪小子吧!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1-1-7 00:04: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魔力


  乍試夾衫金縷縫,

  山枕斜欹,

  枕損釵頭鳳。

  獨抱濃愁無好夢,

  夜闌猶剪燈花弄。

                    ——李清照·蝶戀花

  自從有記憶以來,這是弄月第一次穿女裝,輕暖的衣料有特意薰染的桂花香,八成是投那人所好吧?她心忖。

  她好討厭這味道,濃郁的花香像是在「強調」她是女兒身……不,是諷刺。

  她皺起鼻子,脫下身上穿的衣服丟給平兒,「這味道臭極了,我不喜歡!」

  無辜的平兒不解的問:「那小姐喜歡什麼香味呢?」

  弄月偏頭想了一下,什麼東西最不香,最能引起他的厭惡?「屎吧?」她說。

  「小姐,你說什麼?」平兒聽不清楚。

  弄月搖搖頭,「忘了吧!」何必為了他而把自己臭死,那多不划算。「什麼味道都不必薰,輕輕淡淡的就好。」

  「可是少爺的侍妾們都薰染了花香,小姐你都不薰點香味,不怕失寵嗎?」平兒好心的提醒她。

  「啪!」弄月怒擊一下桌子,「別拿我跟那些臭女人相比,誰管她們是香是臭,我就是我,聽到了沒有?」

  平兒嚇著了,眼前的小姐看起來還真像個男人,可惜老天把她的性別生錯了。

  「好,好,小姐,你別生氣,我以後不敢了。」平兒急忙福了福身子,「小姐,我出去幫你找適合的衣服,你在這裡等等。」

  弄月沉默的看著她離開,門咿呀的關上,她無聊得環顧四周,驀地,昨夜的情景像潮水般迅速的湧來,令她的臉頰不由自主的泛紅。

  她還記得風君德那小人是怎麼壓在她身上,用暴力侵略她身體的,不顧她的疼痛、不顧她的求饒,完全只在意他自己的快樂……羞赧立刻變成了憤怒,那殺千刀的男人有什麼權利對她做這一切?

  她氣唬唬的兩三下穿回自己的舊衣裳。

  那自大的男人想要她乖乖的躺在床上等他臨幸?哼!作夢。她可不想再次體驗昨晚的事,那被壓搾的羞辱是她這一生也忘不了的,就算是為了三嬸……

  或許,她可以敷衍風君德,讓他興致全無啊!但她要怎麼做呢?

  東看西看,所有的東西都是金碧輝煌,芳香誘人,似乎沒有道具可以讓她變得面目可憎。

  她實在沒辦法了,還是趁他還沒來之前先逃跑吧!看看能不能在夜晚來臨前偷偷的把三嬸救出去!

  她躡手躡腳地偷偷潛到窗畔,悄悄的打開一道縫,確定外頭沒有人時,再把縫開大一點,小心翼翼的把左腳跨上去。

  「小姐!」

  嚇死人了,這壯碩的男子竟然像鬼魂般不聲不響的出現在她面前。

  「小姐,你想做什麼?」忠心的喬大認真的詢問。

  弄月尷尬的把腳伸回來,「沒什麼,只是試試這窗欞夠不夠高,我想坐在上頭欣賞一下風景。」

  喬大皺起眉頭,「可是,少爺不喜歡你開窗爬牆。」

  弄月被說得下不了台,轉而糗他,「你們家少爺喜歡的東西很怪,小心一點,說不定哪天他會硬要你上床陪他。」

  聞言,碩壯的喬大竟然臉紅了。

  弄月看了不禁有些得意,又再加油添醋的說:「再告訴你一件事,你們少爺在床上很無情,只顧自己快樂,都不顧下面的人流血流到快死了。」

  喬大的臉更紅了,隱隱約約還可以看到頭上冒出白色的煙。

  弄月很滿意自己捉弄喬大成功,報復的心情讓她更大膽的口無遮攔,「而且,他還很變態,竟然叫下人進房來看他的表演……」

  「常中玉!」

  弄月心裡陡然一驚,猛回頭,只見房門口站著氣青了臉的風君德,嚇得她心跳都快停止了。

  嘿嘿!她乾笑兩聲,試圖力挽狂瀾。

  「不過,老實說,你們家少爺的床上功夫還不錯啦!」

  「你還說!」風君德三步並作兩步的迅速接近她,「砰!」一聲,伸手把窗關了,兩眼怒瞪著她,「你竟敢在我的部屬面前抹黑我!」

  弄月心驚膽顫的向後退,小心斟酌的說:「哪……哪有,我……我是在稱讚你呀!」

  風君德黑青著臉,質問:「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那麼好騙嗎?」

  她連忙搖頭,「不……不是,我……我只是……」

  「只是什麼?」

  她心一急,話就從舌尖自動的溜出來了,「我只是幫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風君德怒得大手一揚,毫不留情的撕碎她身上穿的寶藍色外袍。

  弄月震呆了,她最喜歡的絲織錦緞,她唱了五場戲才存夠錢買的美麗衣裳竟在頃刻間……化成飛絮?!哦!她的心好痛,痛得她咬緊唇,握緊雙拳。

  「你……你……你……」

  「你現在是女人,男人的衣裳不許再穿。」風君德冷聲命令。

  弄月現在哪聽得進去,「你……你……」

  「聽到沒有?」風君德發現她的表情詭異,但仍揚高音調重申。

  「你混蛋!」弄月啐罵出聲,眼睛惡狠狠的瞪著他,「你竟敢毀了本公子的衣服!賠我的衣服來!」

  風君德眼裡閃過一絲訝異,口氣卻沒放鬆,反而更加嚴厲的警告,「不許你再穿男人的衣裳,聽到沒有?」

  弄月的理智只回復一些些,「去你媽的!誰要穿那些娘娘腔的衣服?我可是堂堂……」

  風君德摀住她的嘴,臉色嚴肅的靠近她,「常中玉,你是女人,聽清楚了沒有?搞清楚了沒有?」

  她是聽清楚了,也搞清楚了,但恨意卻更加濃烈,她恨風君德時時刻刻提醒她,硬逼著她記住她的身體是「女人」。

  「我恨你!你為什麼不放過我?」她咬牙切齒的道。

  風君德故意忽略心裡的騷動,裝出漠然的表情,「我不喜歡我看上的東西不倫不類。」

  「那你就不要看,把我趕出去,不用管我的死活啊!」

  他笑道:「我不是這麼無情無義的人。」他也不相信這是她的真心話。

  「你根本是絕情絕義,放開我!」

  風君德稍稍鬆手,弄月立即甩開他退得老遠,全身戒備的瞅著他,「天還沒暗,你來幹什麼?該不會現在就開始發春了吧?」

  風君德笑得邪氣,揚聲道:「倘若是呢?」

  弄月嫌惡的冷哼一聲,「全天底下有那麼多的男人,你盡可以找他們努力的做,就是別來找我。」

  風君德霎時斂了臉色,「你不只不倫不類,還滿口髒話。」

  弄月又哼了一聲,滿心的不服氣,她罵人的詞可是很優雅的,「總比做事卑鄙來得好。」

  風君德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的肩膀,非常嚴厲的問:「你說誰卑鄙?」

  弄月這時可不敢老實講是他,因為她怕挨打。

  「我……我……你……你有沒有聽過宋朝的秦檜?就是那個害死岳飛的傢伙,你能說他不卑鄙嗎?」

  風君德健碩的身體貼上她的,灼熱的呼吸吹在她耳際,「有話不直說,硬是轉到別人身上去,你果真有女人的天賦。」

  弄月現在最討厭的就是說她像女人、是女人、得做女人,尤其是出自他口中,她下意識的就想反抗,想也沒想,刻薄的話又從嘴裡溜了出來。

  「沒錯,我就是罵你卑鄙,怎麼樣?」

  風君德的臉彷彿結了冰,死寂的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

  他銳利的眼瞅著她,看得她極度不安,心裡似乎有千萬隻螞蟻在爬動,多希望他要打就快打,要罵就快罵,不要這樣不動聲色的,讓她猜不透他下一步會怎麼做。

  「說呀!你想要怎麼罰我?」她終於鼓起勇氣抬高下巴。

  「不求饒?」他僵硬的唇線微微動了一下。

  「男子漢大丈夫不求饒。」

  他握住她肩膀的手加重了力道,「看來,昨夜的一切還不夠讓你覺悟。」

  「廢話少說,要殺要剮隨便你!」她很豪氣的說。

  「你不但認不清楚自己是女人,還不大明白誰才是主人。」風君德危險的音調低沉瘠症。

  「你……你……別太自以為是,我可不是你的奴僕!」怒氣在她的胸口狂燒,她討厭他將「女人」這詞硬按在她身上,更恨他以她的主人自居。

  風君德眼一瞇,兩手開始撕扯著她的衣服,露出白皙的香肩,凌亂的衣裳幾乎遮不住那對玲瓏的椒乳。

  她大吃一驚,差點尖叫出聲,強作鎮定的迎視他,「說不過我,就要用強的嗎?」她深吸一口氣,「也罷,反正我也拚不過你的蠻力。你說吧,你是要在床上,還是要在地上?」

  該死的!風君德暗自咒罵一聲,這女人拗得像個男人,好像自己的所作所為真是個混蛋似的。

  但他可不會這麼容易就被她牽著鼻子走,像他這樣有身份地位的人,弄個戲子狎玩並不足為奇,而他不但給她房子住,讓她三餐不虞匱乏,如果她表現得夠好,他還可以納她為妾,給她一個名分,對此,她應該感激涕零才對,為何還表現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難道她是故作矜持?

  「你就不能正常一點嗎?」他感歎地道。

  弄月可不覺得自己有哪一點不正常,「不正常的是你。」她反唇相稽。

  或許他的確是,不然怎麼會一時鬼迷心竅佔有她,而她的倩影彷彿有魔力一般,讓他怎麼甩也甩不掉。

  他也不明白,她身上有哪一點值得他這個「聞風將軍」喜愛?

  他放開她的肩膀,往後退一步,再一次好好打量她。

  她是生得俊俏,若為男子,的確是翩翩風采;但若為女子,則太陽剛了,雖然相貌清秀,但身材干扁、胸部又不夠豐滿……比起他那三個美妾來說,簡直是一根竹子襯托三朵牡丹。

  但他的身體確實對眼前這個女人有了強烈的亢奮反應……他咬牙一忍,不!他不能失控。

  他轉過身,撂下話。「換上女人的衣服,今夜我會過來,好好準備。」

  弄月拉上衣襟,遮住外洩的春光,「我不穿女人的衣服。」她抗議道。

  就算她的身體的確是女人,但她有一顆當了十幾年男人的心,更何況,誰規定女人就不能穿男人的衣服?

  「我的女人不許打扮得不倫不類。」風君德再次重申。

  「我不是你的女人!」她氣極的大吼回去。

  他深吸一口氣,冷冷的說!「很好,穿不穿隨便你。」然後邁開步伐離開。

  弄月以為風君德已同意她可以不穿女裝,但事實好像不如她所想的一般。

  夜深沉,月朦朧,雲霧罩黑空。

  很晚了,但是風君德並沒有照他說的回房,本來嚴陣以待的弄月,警戒心漸漸鬆懈,頻頻打瞌睡,但這實在不能怪她,誰教她已經兩天沒睡了。

  等著……等著,終於,她體力不支的伏在桌上睡著了。

  油盡燈枯,唯一的光,是從窗外灑進來的月光。

  剛從宮裡議事回來的風君德踏進房門,看房裡燈已滅,知道她早已熟睡,於是悄悄的開了門,期待看見躺在床上的她甜美的睡容,但映入眼簾的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她,身上竟然還穿著男裝,而且是穿他的衣服,這已經很過分了,她居然還不上他的床睡,硬是趴在桌上,嘴巴張得大大的,藉著微弱的月光,還可以瞧見她嘴角滲出的口水。天哪!她真的是個女人嗎?

  胸口頓時爆出怒氣,他腳一勾,讓椅子向後倒去,「砰!」的一聲,弄月毫無防備的摔倒了。

  她馬上被痛醒,但意識還不是很清楚,當她看見一個高聳的黑影站在前頭時,心裡一驚,下意識的以為是地府來的凶神惡煞,馬上雙手合十的念道:「南無阿彌陀佛,不要找我……」

  風君德一點也不覺得這滑稽的情況好笑,寒冷的聲音提醒道:「你流口水了,知道嗎?」

  弄月反射性的抬起手粗魯的抹去,看得他心好痛,她真的一點也不像女人。

  「為什麼不上床去睡?」

  弄月還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她老實地回答:「那是你這個臭男人的髒床,本公子才不屑躺上去休息。」

  風君德氣得發抖,「是嗎?」他咬牙,突然彎下身子把她拉起來,「我偏要你在上頭乖乖的給我躺著!」

  這時,弄月總算是完全清醒了,也搞清楚自己是處在怎麼樣的劣勢中。

  「躺著就躺著嘛!但我不是心甘情願的,我也不會乖乖的。」她不甘心,但又沒辦法反抗,誰教他是個練家子,是個勞什子將軍。

  這句宣言挑起他的鬥志,「我可不這麼認為,再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千方百計的想要上我的床了。」

  弄月沒聽過這麼好笑的笑話,誇張的連笑三聲,「除非我瘋了。」

  「好,就讓我們等著瞧。」說完,風君德立刻採取行動,粗魯的把她的衣裳撕裂。

  弄月驚叫道:「你幹什麼?這是你的衣服耶!」

  轉眼間,她的身上只剩幾片殘布,根本遮不了她的身軀。

  風君德大氣也不喘一下,冷聲道:「我說過,你不穿女人的衣服,那就什麼都不要穿。」

  原來他那句「穿不穿隨你」是這個意思,可惡!竟然不事先說清楚。

  「你才沒說。」她一邊往後退,一邊左右張望,明知成功逃離的機會渺茫,但還是忍不住想要試試。

  「那我現在說了。」風君德氣定神閒的靠近她,「不要再掙扎了,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他愈這麼說,弄月就愈想反抗,或許她此刻沒辦法逃走,但未來時間這麼長,她可以時時刻刻找機會離開,老天一定會可憐她的努力不懈,而讓她逃離這混世魔王的。

  「你……你這畜生,腦袋想的就只有交合這件事。」她故意想惹他生氣,或許他會因此而放過她。

  風君德抓住她的肩膀,嘴唇立刻堵住她的叨絮不休,眼睛深邃得不見底,這情慾來得可怕,她的連番挑釁都破壞不了他的興致,他整個身體熱了起來,敏銳的感覺到手掌下她那滑膩的肌膚。

  弄月心跳如擂鼓,杏眼大大的圓睜著,所有想出回的尖酸話語,在他的目光下、在他的碰觸下,一句句如雲霧般消散,她呆住了,眼中只有他、思緒只有他,耳中聽到的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她變成一隻馴服的小綿羊,呆呆的為他放開手,任最後兩片殘布自胸前滑落,然後順著他的手勢讓自己貼向他堅實的身軀,顫抖的感受到他粗糙的手滑過她柔嫩的背,停在她腹臀處流連不去,她感覺到一股灼熱從四肢慢慢的向小腹聚集。

  風君德戀戀不捨的放開她的唇,看著她雙眼迷茫,心中剩餘的怒氣立刻消逝無蹤,反倒升起想體貼溫柔的念頭——他想讓她快樂。

  輕柔的解開她束髮的繫帶,任她及肩的發披散。月光下,她像是一個迷路的仙女,他想要她,想要她每一吋肌膚、每一個呼吸,他忍不住伏在她的頸間,聞到自她秀髮裡傳來的芬芳草香,及她肌膚散發出的一股屬於女人的甜香。

  是醉了吧?不然他怎麼會有熏熏然的感覺?

  溫柔的把她攔腰抱在懷裡,弄月眼神迷濛的看著他,雙臂由自然的纏繞在他的頸上,在這一刻?他不想去追究她為何突然變得如此順服,他只想沉溺在她的溫暖中。

  風君德緩緩的把她放在柔軟的床上,目光掃過她的臉、她的胸、她的腳……莫名地讚歎起她的美。真是與眾不同呀!每一吋肌膚都像在發光似的,吸引著他去眷顧,老天!這女人是生來為他所用的!

  他慢慢地脫下自己的衣裳,露出堅實黝黑的身軀,沉寂間,他聽到她的低呼聲,是怕他這身軀太壯碩嗎?

  「放心,我不會弄痛你的。」

  弄月搖搖頭,讚歎的瞧著在月光照映下,他寸寸如鋼鐵般的肌肉,她還沒瞧見過這麼孔武有力的體格,難怪他叫「聞風將軍」,他那大手一揮,便足以撂倒三個士兵。

  風君德慢慢俯下身!貼上她灼熱柔軟的胴體,陡地心漏跳了一拍,一聲低吟自口中逸出,無限的舒暢傳至四肢百骸,像是一顆石球被吸進長絨毛鋪成的軟墊上,瞬間成為一體。

  「你怕我嗎?」風君德在她耳邊吐出灼熱的氣息,濕潤的舌忍不住眷戀起她嬌小的耳垂。

  電流陣陣從耳垂傳進心窩,令弄月全身癱軟無力,無力回答也無力搖頭,只是全身子打顫的期待他將會進行的動作……

  風君德的大手捧著她嬌小的圓丘,熱唇轉而寵愛她姣好的頸項,然後漸漸下移……一聲聲低吟自她口中逸出,她的腳趾頭因激情而捲起,身體焦躁不安的扭動著。

  「還不夠。」風君德用左手制住她的雙手,右手則探進那幽黑的森林,來到洞穴前徘徊,手指輕柔的挑弄敏感的花蒂,揉捏她慾望的核心……

  他的呼吸變得濃重且急促,但他還不想放縱白自己,深邃的眼看著弄月狂亂擺動的臉龐,聽著她一聲高過一聲呼喊,令他不自覺地微揚起嘴角。

  「不……不要……我受不了了……放開我……不……」晶瑩的淚珠自她的眼角滑落,他心疼的俯下身子吮取她的淚水。

  「噓!不要緊的,享受它,不要怕……」

  他感覺到自己的手指緊緊的被她的灼熱濕潤包住。是時候了,他抽出手指,扳開她的雙腿,讓自己置身其中。

  「準備好了嗎?」他溫柔的問。

  已然虛脫的弄月,根本沒有力氣回答,那衝向巔峰的餘韻未盡,她只能睜著迷濛的雙眼望著他,等待他的侵略。

  他微微一笑,讓自己挺進,他的碩大立刻被她的身體緊密的包住,兩人同時倒抽了一口氣。

  弄月驚喜於這一次他進入的感覺,不但不痛,反而是一種充實的愉快感受,像是不完整的圓終於找到契合的角。

  「痛嗎?」風君德體貼的問。

  弄月笑著微微搖頭。

  風君德得到鼓勵,開始律動臀部,一進……一出……

  她那緊密的穴道緊緊的包裹住他,從結合的所在散發出強烈麻醉的快感,刺激著他,令他的動作愈來愈快……愈來愈快……

  痛快的麻顫迅速的蔓向四肢,她像是掉進既快樂又痛快的湖裡,嬌弱的身子被塞進無止盡的快樂中,她醉了,身子飄飄然的,似乎登上了雲端……

  朝陽的亮光逼得弄月不情不願的睜開眼,入目所見的是一堵厚實的內牆,回憶排山倒海的湧來,她立刻羞得紅了臉。

  她沒忘記昨晚自己是怎麼迎合他的,又是怎麼享受他的侵略挑弄。

  哦!她無法原諒自己,沒想到她那麼容易就失去控制、失去理智,她昨晚像叫春的貓般呻吟不休,她竟然做出這麼丟臉的事!

  她寧願他辦事的方式是像前晚那樣,向前猛衝,只顧他自己的感受,讓她恨他,說什麼她也不願意在他身下領悟、享受魚水之歡的真諦。

  天!她竟然還偎在他的懷裡沉睡了一夜,好像……好像她一點也不討厭他似的,她實在不該輕易地就放鬆戒心,太危險了!

  弄月小心的旋過身子,扳開他橫在胸前的大手,靈巧的起身,伸腳踩在沁涼的石板上,可突然她腳一軟,整個身子往堅硬的石板上跌去,她咬住下唇死也不肯出聲,反正頂多是摔一跤。

  但沒有想到,一雙大手及時攬住她的腰,「你還真忙。」

  弄月的心跳差點停止,他竟然醒了!

  風君德扳過她的身體,迎視她驚慌的眼,「一大清早的,你急著去哪啊?」

  弄月猛吞口水,在陽光的照耀下,他壯碩的身體看起來比昨晚還嚇人,「我……我……我……」

  他微笑,「怎麼?舌頭被貓吃掉了?」說著,就把她拉近,悠閒的把唇湊近她。

  弄月沒多想,直覺的伸手摀住他的嘴,但他驟然變冷的眼神好像要殺人似的,嚇得她急忙拿開手,吶吶的說,「天……天亮了,你……你是不是該出去了?」

  「你已不得能遠離我嗎?」他冷冷的說。

  弄月無語,算是默認了。

  「昨晚那個緊抓著我不放的女人跑哪裡去了?」

  弄月的臉頰忍不住羞紅,但她死也不承認她曾經做過那麼丟人的事,「胡說!誰……誰緊抓著你不放,你記錯了。」

  風君德加大手勁掐著她的腰,「跟我在一起很丟臉嗎?」

  弄月慌了,「放、放開我,不要碰我。」

  他偏偏要碰,「你昨晚可不是這樣表現的。」

  「不要再提昨晚的事,我一點都不喜歡,你聽到了沒有?」

  風君德掐住她的下巴,「我不喜歡心口不一的人。」他硬是定住她的臉龐,印上她的唇,強力的吸吮著,不容她掙脫,然後再度把她壓上床,熨燙她雪白的肌膚,直到那片雪白變成粉紅,直到她的掙扎變成順從、轉為迎合……

  「你要變成順服我的女人,知道嗎?」風君德低啞著聲音,對身下的佳人宣告。

  弄月眼兒迷茫,此時的她無法理解他的語意,憑直覺恍惚的點點頭,這舉動卻滿足了風君德的心,他再次俯下身子,汲取她所有的甜蜜……

  炙陽高昇,但炙得過這對冤家之間的火焰嗎?

  貪歡了三天三夜。

  風君德終於在清晨踏出養德居的大門,來到春園,喬大無言的跟在身後,忠心的守候。

  晨風沁涼如水,他看著晨露自葉尖滴落塵土,不禁長歎一聲。

  「美酒好嘗,戒酒卻難。」

  常中玉對他就像一壺濃濁的烈酒,明知碰了沒有好處,卻還是忍不住一再品嚐,嘗過之後,又不可自拔的一次又一次的酌飲,直到如今酒癮已深,要戒只怕太難。

  他轉身面向沉默的下屬,「喬大,我最近是不是變了?」

  喬大張大銳利的眼仔細打量,「少爺的確是有些瘦了。」

  他苦笑道:「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我最近是不是不像以前的我?是不是……為了她,讓自己成了笑柄?」

  喬大終於明白他的意思,「少爺迷上那個戲子了嗎?」

  風君德瞇著眼沉思,「我癡迷了嗎?」眼睛望向樹梢那只早起覓食的小鳥,「她憑什麼讓我癡迷?她美嗎?」

  「不美,比起少爺那三位侍妾,她可差得遠了。」

  風君德微微一笑,瞧見那條倒楣地被小鳥銜住的蟲兒,「那麼……她的個性好嗎?」

  「一點也不好,她把自己當成男人,可以跟男人比粗魯,而且對少爺一點也不尊敬。」喬大據實回答。

  風君德將目光的焦距停在那株近百年的樹上,「那她有什麼地方值得我著迷的?」

  喬大皺眉思索,「好像沒有耶!」

  風君德也想不出來任何理由,但他在她身上浪費了時間和體力卻是不爭的事實。

  每當看見她干扁的胴體、觸摸到她的肌膚,他就想要霸佔她,讓她徹徹底底成為他的,想看她在他身下嬌弱的呻吟。

  他自己也理不清那股強烈的慾望從何而來?

  「她到底對少爺施了什麼法術?」喬大突然出聲問。

  法術?會是這樣嗎?風君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這幾天我要出城辦事,你們準備一下。」風君德目光幽幽地轉向養德居的方向。「還有,把中玉遷到迎風樓去。」

  「少爺?」喬大輕呼。

  「什麼?」

  「那個戲子不配成為少爺的侍妾,請把她送出府,當作從沒見過她吧!」

  「你在命令我?」風君德嚴厲的板起臉。

  喬大驚慌的矮下身子,「屬下不敢,屬下只是為了少爺著想。」

  風君德高傲的說:「你不相信我?你以為憑那種女人就能夠抓住我的心嗎?別忘了,我是聞風將軍,而風,是自由的,沒有人抓得住!」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1-1-7 00:05:0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受驚


  隨意杯盤雖草草,

  酒美梅酸,

  恰稱人懷抱。

  醉裡插花花莫笑,

  可憐春似人將老!

                    ——李清照·蝶戀花(三)

  她在房裡找到他的衣服穿上,雖然尺寸太大,但也不得不湊合著穿。

  枕畔餘溫猶在,回味起他們這些天的激烈,她只感覺到心好冷,好似一尊娃娃般被他玩弄於掌上,她卻還享受那種被玩弄的觸感,她是天生淫蕩嗎?

  她好希望能快點離開這牢籠,遠遠的離開風君德、遠遠的離開這羞煞人的激情,她寧願一生不再感受這種既痛苦,卻又快樂的交合滋味。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她怕是他回來了,於是僵起身子,語調冷硬的說:「誰?」

  「小姐,是我。」

  是平兒的聲音!她這才吁了一口氣讓她進來。

  平兒進門時,不但提著發出淡香的早膳,手上還捧著色彩艷麗的女裝,馬上吸引了弄月的注意。

  「這是什麼鬼東西?」她嫌惡的問。

  平兒上心下心不安、支支吾吾的說:「這……這是少爺幫小姐選的衣裳。」她先放下食籃,再小心翼翼的捧著那件女裝來到弄月面前,「小姐,要不要我幫你更衣?」

  這算什麼?她像是會穿這種俗氣衣裳的人嗎?風君德也太沒眼光了,她的風格是清新淡雅,可不像勾欄院裡的姑娘,總是濃妝艷抹、穿紅戴紫的引人注目。

  「不穿。」弄月馬上把它撥落到地,「我不穿女人的衣服,去找些適合我的男衣來。」

  或許,風君德是想藉著這件衣服來諷刺她這幾天來狂浪的表現,該死!他非得把她的自尊踐踏在地嗎?

  「但是小姐,你是女人,女人就該穿女人的衣服……啊!」平兒被弄月凶狠的目光瞪得全身發抖,「而……而且……少……少爺他……他說……」

  「說什麼?」

  「他說……你如果……不穿女人的……衣服,那……那就……就什麼都不要穿。」

  「什麼?」弄月暴吼,雙拳往木桌一拍,驟然站起,「他在哪裡?我要找他理論。」她生氣的就要往門口沖,但平兒急急的拉住她。

  「小姐,沒有用的啦!少爺帶著大小姐出城去了。」

  心陡然下沉,弄月回過頭,「風君德離開了?」她不敢相信那個男人就這麼把她丟在這個地方,他把她當什麼了?當真是他的妾,已經認命,不會跑了嗎?

  平兒急急的點頭,算是回答她。

  弄月轉過身子,黑靈的眼眸暗了幾分,「他要多久才會回來?」

  那他們的約定呢?三嬸又在何方?他是得到了她的人便想毀約嗎?氣死她了!

  「半個月吧!小姐,請更衣。」

  弄月撥開她的手,整了整身上屬於風君德的衣服,「如果我不換呢?」

  平兒露出為難的表情,「小姐,你不要逼奴婢。」

  究竟誰逼誰呀?

  「這是我的堅持,女子愛穿男裝,難道犯法嗎?」弄月倨傲的抬起頭,她已經失去太多束西,性別、貞節及自由,至少她要保留穿什麼衣服的權利。

  「小姐,我實在不想這麼做,但你……」

  弄月嗅出一股不對勁的味道,「你要做什麼?」

  平兒舉起手拍了三下,「進來吧!」

  只見約有十多個丫鬟魚貫走了進來,團團把弄月圍住。

  弄月不笨,哪會猜不到這陣式的意義,馬上氣得變了臉色,叫道:「你們仗著人多勢眾欺負我,不公平,這不是君子風度。」

  平兒歎口氣,「小姐,這是少爺交代下來的事,奴婢們沒辦法幫你,反正奴婢們本來就不是君子。」她再拍拍手,所有丫鬟立刻一擁而上。

  「不公平,我不服……我不服……」

  只聽到不斷從房裡傳出她的叫嚷聲。

  弄月終於還是被迫穿上女裝,然後被簇擁上迎風樓。

  風光嗎?一點也不,她在跟眾女纏鬥的過程中,身上所得到的瘀青、抓傷可不少,看起來還滿狼狽的,當然眾丫鬟們也沒一個是無傷而退的。

  對於風君德安排她住在迎風樓,弄月只有一種感覺——厭惡。

  這俗氣的房間充斥著鮮艷的顏色,華麗的佈置,連空氣中都瀰漫著濃郁的香氣。走到更裡處,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那張八腳大床所吸引。真是有夠誇張,上面竟然還罩著水紅的輕紗,令人聯想到處子初嘗男體所滲的血水。

  這房間裡充斥著情慾的味道——有夠低級!

  「我不要住在這裡。」她忍住傷口的痛,堅決抗議。

  平兒捂著腫痛的下巴,「小姐,你不要鬧了,這已經不是你可以選擇的事。」

  「可惡!」她低咒一聲,有些腫的眼睛不平的環視這間房,幾乎對每樣東西都看不順眼,極度懷念起她那間樸實的小房間,「我寧願睡在柴房陪老鼠。」

  平兒不禁歎口氣,「小姐,這房間有什麼不好?所有的東西都是高級貨,很多人求還求不到呢!」

  「你喜歡?」弄月瞇起眼問。

  平兒點點頭,年輕少女喜歡漂亮的東西有什麼不對?

  「那全都送你。」她大方的說。

  「不,我不敢……」平兒嚇得往後退。

  弄月卻彷彿見到救星般,興奮的逼近她,「對,就是這樣,這些俗麗的東西我都不要,這些輕紗、布幔……全都跟你們換,還有這種氣味也要換掉,拿些松樹殘葉來燒燒吧?」

  平兒可不覺得這個主意行得通,「小姐,這樣是不行的,少爺可沒說……」

  「你要我住在這裡是吧?」弄月打斷她的話。

  平兒點頭。

  「那就換,不然我就不住,還是我們再打它個幾回合定勝負?」弄月態度堅決。

  平兒陷入沉思,少爺交代要小姐住進迎風樓,可沒說小姐不能更動迎風樓裹的擺設,而且少爺似乎很迷戀這個奇怪的小姐,或許答應她換換佈置可以吧?

  「好,我叫姊妹們一起來幫你。」平兒下了決定。

  就在她們把華麗變樸實的過程中,有三位不速之客來訪。

  「你們在幹什麼?」

  所有的人都停下動作,驚訝的望向門口的三位美嬌娘。

  弄月更是大為驚艷,這三個女人真是美、艷、嬌,全身散發出太陽般的光芒——好炫目,這才是真正的女人嘛!

  「我問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弄月走向前,秉持著良好的君子禮儀,朝她們拱手一揖,「三位小姐,小生常中玉,這廂有禮。」

  這三個美嬌娘卻沒回禮,反倒不屑的看著她,「你就是最近勾搭上爺的狐狸精?」

  弄月的笑容霎時凍結,不用猜也知道她們口中的爺是指誰,還勾起她的「傷心事」,心中怒火頓起,「你們又是誰?怎麼這般無禮?」

  平兒在後頭拉拉她的袖口,乘機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小姐,她們是少爺的侍妾,也算是你的姊姊,你不能太失禮。」

  強烈的不舒服感湧上心頭,她原本還認為她們美如天仙,讓她心動不已,但現在,她卻覺得她們虛有其表、美得庸俗,也只有這種敗絮其中的美麗娃娃才會甘願被風君德那種人玩弄。

  姊姊?哼!她們不配。

  「請問有什麼事嗎?」即使心裡把她們罵得一文不值,但多年來身為男人的風度,卻不許她對美女破口大罵,所謂好男不與女鬥,她不想跟她們一般見識。

  「我們來看看迷住我們爺的是什麼角色?」那三雙不懷好意的眼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真不明白,你哪一點比得過我們?」

  弄月也不明白,風君德明明有三位如花似玉的美妾,幹嘛還來招惹她?犯賤嗎?

  「關於這一點,你們何不自己去問他?」

  「我問你,你打算一直待在這裡嗎?」

  當然不!她在心中回答。

  看這三個女人的表情似乎很擔心她會留下來似的,惡作劇心頓起,「如果是呢?」她偏頭斜睨她們花容失色的模樣,「沒有信心打敗我嗎?」

  三個女人強作鎮定,「胡說!我們會讓爺把你攆走的,憑你想跟我們鬥?門都沒有。」

  攆走她?她可求之不得呢!誰要待在那個暴君的身邊啊!

  為了增加她們的動力,她決定火上加油,「是這樣嗎?我看會走的是你們喔!風君德已經變了胃口,喜歡比較像男人的我,我看你們還是認栽了吧!趕快回鄉下種田算了。」

  最後,這三個女人辯不過她,只好憤怒的拍拍屁股走人。

  弄月一直沒忘記要尋找三嬸的事,雖然她被禁止走出安武公侯府,但她已經可以在府裡自由走動,不知道是不是那放縱的幾天換來這些許的自由?

  也或許是因為三嬸根本就不在安武公侯府,風君德才大膽的放她到處亂走,反正她再怎麼找也只是徒勞無功。

  一定是這樣的,不然這幾天沒有理由她找不到三嬸,問遍了全府的僕傭,也沒人知道三嬸的消息,三嬸到底在哪裡?

  她遠遠瞧見一名老婦蹲在屋簷下撿菜,於是強振作精神,走上前去問:「這位夫人?」

  老婦驚訝的抬起頭,看見一個身穿彩藍宮裳的姑娘,但她的裝扮奇怪,頭上不梳女人的髻,反而綁上公子哥的巾綸,百褶裙下還穿著褲子,那鞋也不是姑娘穿的繡花鞋,這麼怪異的打扮,讓老婦很快就猜到她是誰了,「你是少爺的那位常小姐嗎?」

  弄月不喜歡「少爺的」這個說詞,但她沒有時間去辯解,目前是趕快找到三嬸的事比較重要。

  「請問夫人,是否有見過一位大概四十多歲,這麼矮、這麼胖,又凶巴巴的女人?」她忙著比手畫腳描述三嬸的特徵。

  那婦人搖搖頭,「小姐,我奉勸你一句,如果要當我家少爺的人,你就得改改你的裝扮。」

  它才不會為了那種爛人改裝扮呢!「算了,反正我不會在這兒待很久的。」

  老婦露出驚訝的神色,「為什麼?難道少爺對你不好嗎?」

  雖然那不是主要原因,卻是次要因素,「那當然,自始至終他對我就像個混蛋,我也不認為他那種人會對誰好。」

  「怎麼會這樣?少爺是個好人,雖然嚴厲了些,但對任何人都不錯,像我們這些下人就從來沒被欺負過。」

  弄月可不這麼想,還記得她失身的那天晚上,風君德殘忍的叫平兒跟另一個僕人進來脫衣服給她看,這還不算是欺負嗎?這位老婦人恐怕是錯看主子了。

  「是這樣嗎?」弄月遺憾的拍了拍老婦的肩膀,「你有沒有問過別人的意見?或許你家少爺在別人口中並不是什麼很好的人?」

  那老婦拿開她的手,一臉認真的望向她,「那你有沒有問過別人的意見?說不定別人口中的少爺並不如你想像中的壞?」

  以他對她的所作所為,她不用問別人也明白那是混蛋的行為,但當她遇見下一個僕人時,除了問問三嬸的消息外,她不禁還問:「你喜歡你家少爺嗎?」

  年輕的園丁笑著對她說:「喜歡哪!很少能夠遇見這麼明理的主子,只要我有麻煩去找他,他總是能幫我解決,而且也會主動問我照顧這些花草遇到了哪些困難。你可以去打聽看看,全京城裡,有哪個官家子弟會這樣做的?」

  她的確沒聽過,她所知道的官家子弟不是好讀書成天吟詩作對,就是沉溺酒色,每天流連花街柳巷,很少有人會停下來去聽聽這些「下人」的感受及需求。

  風君德真的是這樣的人嗎?

  她抓到負責柴火的阿財問:「你們家少爺是個好人嗎?」

  「當然是個好人,上個月我老婆生重病,家裡七個孩子餓著肚子,少爺知道後,馬上送了一堆糧食過去,還請了大夫醫治我老婆的病,甚至讓我回家照顧妻?。

  「說真格的,只要少爺有需要,就算要咱的老命,咱也給了。常小姐,你一定要好好服侍我家少爺,我不管你是男是女,是戲子還是妓女,只要少爺喜歡,我就喜歡……」

  為什麼別人口中的風君德跟她所知道的那個不一樣呢?究竟哪裡出錯了?

  她接連又問了幾個人,答案歸納起來只有一個——風君德不是混蛋,是顆好蛋。

  既然他是個好人,又為何對她如此混蛋?

  不明白,不瞭解,她躺在樹下,微風拂過,陽光一絲絲的從樹葉縫隙中鑽了進來,鋪在地上形成金籃。

  唉!輕歎一口氣。

  風君德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都糊塗了。

  「姊姊,你在煩惱些什麼?」

  陡然轉頭,看到那張熟悉的稚嫩臉龐,一股羞愧湧上心頭,她都忘了還有這個小男孩的存在。

  「小弟弟,你過得好嗎?」弄月急忙拉著他坐在身邊,左看右看,看他臉色紅潤,比起當初初見他時明顯的健康很多。

  「我過得很好,廚房那邊的姊姊、阿姨們都對我很好。」

  看得出來,這麼可愛漂亮的孩子誰不喜歡?如果她手上有支糖葫蘆,也會馬上塞進他的嘴巴。

  看他燦爛的笑著,她忍不住伸手搓了搓他的發,「你現在有名字了嗎?」

  小男孩點點頭,「你可以叫我宇兒,宇然的宇。」

  「宇兒?」弄月喃喃自語,「真不錯的名字,誰幫你取的?」

  小男孩目光閃爍,望向枝頭,「姊姊,你打算一直待在這裡嗎?」

  「怎麼可能?」她待在這裡的唯一理由就是三嬸,只要救出三嬸,她馬上就走,絕不留戀。

  驀地腦海裡浮起風君德那張狂妄的俊臉……她馬上甩頭試著抹去,並暗自發誓,她很快就會忘掉風君德這個男人,就好像不曾遇見過他。

  「為什麼不留下來?這裡不但衣食無缺,大少爺還對你這麼癡迷。」

  她可不這麼認為,「小孩子不懂,人長大後,不是只要衣食無缺就夠了。」

  「我知道姊姊要什麼。」

  她不相信,一個小孩怎能知道她的想法?

  「哦!那你說說看,我要什麼?」

  「姊姊想要一個真心愛你的丈夫。」他淡淡的說,臉上有著超乎他年紀的智慧。

  弄月的笑容陡地斂起,關於這一點,她想也沒想過,之前她當自己是男的,以為畢生的希望就是要娶一個溫柔的姑娘,生一屋子的小孩,但現在她成了個女人,娶妻已是不可能的事,那麼她是不是想要找一個能夠愛她,並疼惜她一生的人男呢?

  「姊姊,你怎麼確定大少爺不會是愛你一生一世的人呢?」

  「怎麼可能?」她失笑,「他可是個將軍,朝廷的大臣,這種人沒有真心,女人是一個接一個的玩,在他們眼中,女人是個屁,領教過一次,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但總是會有例外的。」

  弄月笑著搖搖頭,「我從出生到現在還沒見過。」

  「但誰能保證一般老百姓就不會三妻四妾呢?」

  這倒也是,只要是人,就不能保證心意永遠不變,「但至少他們比較沒錢可以搞怪。」

  「姊姊,變心的不只是男人,女人也會呀!你能保證自己一生一世只愛一個男人嗎?」

  「當然可以!」她信誓旦旦的說。

  小男孩卻偏著頭露出一臉的狐疑,「姊姊,如果你遇到一個比你丈夫還要好很多倍的男人,你真的不會心動一下下嗎?」

  「這……」

  這問題好難,心動……好像是難免的,但一心動也就代表了背叛,只要一開始背叛,誰能肯定不會一而再的背叛下去呢?或許她會理智的不許自己背叛?

  但理智……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在風君德手中時,是那麼容易就失去了理智,既是如此,那她的理智值得信任嗎?

  「姊姊,你慢慢想,我現在回廚房,幫你拿一份你最愛吃的紅棗雪泥糕來,好不好?」

  陷入沉思的弄月沒分神回答,也沒聽見他的聲音,小男孩看了笑笑,逕自跑開了。

  風吹過,掠起垂下的髮絲,應著樹枝一起飄搖,發亂,但亂不過她的心。

  「你倒是很悠閒。」

  多麼熟悉的聲音,但怎麼可能出現?不是說要半個月嗎?今天不過是第十天,難道她起了幻聽?

  不,怎麼可能,她一點都不在乎那個男人,一點都不想他……

  「怎麼不回過頭來看我?」

  那聲音又出現了,這不是幻聽,也不是夢,弄月驚訝的往後看……天哪!真的是他,他站在那棵樹旁,臉上帶著那個熟悉卻又討人厭的倨傲微笑。

  「你……你……」弄月心跳異常快速,是興奮?還是驚嚇?竟令她發不出聲音來。

  風君德看著她花容失色,閒散的靠近,「幾天不見了,你可曾想念我?」

  難道他是故意離開,只為了期望她會發覺自己喜歡他,甚至愛上他,然後認命的當他隨傳隨到的侍妾?

  怦然心動的感覺消失,她咬牙切齒的看著他,「我是時常想起你,想起你對我做的一切、對我說的每一句話。說,你把我的三嬸藏在哪裡?」

  風君德收斂起笑容,臉色變得很難看,「你是不會講話,還是故意向我挑釁?」他的右手掐住她的下巴,「女人都是用輕柔的聲音和笑容迎接她的男人,你不知道嗎?」

  他大老遠的趕回來,可不是為了要跟她吵架。分開十天,她看起來似乎不曾犯過相思,可惡!

  「但你知道。」弄月露出迷人的笑容,「真可惜呀!為什麼你不是女人呢?」她故意風涼的說。

  風君德咬牙切齒地道:「你真是冥頑不靈,當我的女人有什麼不好?何必苦苦掙扎?」

  她也怒目以對,「天底下的牡丹花這麼多,那你為何偏偏就是要玩我這根草?」

  「這是你的福氣,外頭有多少人渴盼我的青睞,你竟然這樣不知好歹,不懂得惜福……」他愈說,心中那把火就燒得愈熾。

  「風君德,你可別搞錯了,我不是那群人,我是常中玉,跟那群趨炎附勢的傢伙完全不同。」

  風君德驀然愣住了,是了,就是她這種與眾不同的特點吸引了他,她不希罕他的地位、不眷戀她未來可能有的榮華,她只想逃離他,好像他是噬人的猛獸,好像他是攤臭極的爛泥。

  他欣賞她的與眾不同,但卻無法接受她厭惡他,他自問自己對女人而言是個好歸宿,她有什麼好嫌的?還是,她只是在裝模作樣?

  「沒錯,你是異類。」他生氣的一把拉起她,大力的將她壓在樹幹上,「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除非我點頭同意,否則你這輩子就別想離開我!」身體熨貼上她的。

  她火大的怒罵,「你這個渾球,為什麼對別人這般好,卻對我……」剩下的字語盡數掩沒在他的唇舌中,全身像觸電一樣,腦袋被他的熱力麻痺了,圓睜的雙眼失去焦距,景物漸漸朦朧,她感覺到暈眩……

  她是對他上癮了嗎?否則怎會全身癱軟的不想抗拒?

  緊握住的拳頭漸漸放開,不自覺的握住他的手,嬌聲的嚶嚀自喉頭逸出,她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力量,模模糊糊之中,大概是意識到她的衣服被褪去,他的大掌撫遍了她的全身,然後伸進她慾望的中心一陣攪弄,讓她無法忍受地「啊……啊……呀……」的叫了起來。

  風君德的額頭上有汗水凝聚,他滿足的看著弄月醺然欲醉的容顏,「其實你是喜歡我的,是不是?」

  她狂亂的搖頭,「求……求……求求你。」

  「你喜歡我對你做的事不是嗎?點頭承認吧!承認你喜歡我。」他誘哄著說。

  她狂亂的點頭,「求你……」

  他滿意了,再也控制不住壓抑了十天的強烈慾望,解下褲頭,任昂然的慾望衝進她的體內,恣意馳騁,帶著她一起衝上雲端……

  弄月覺得自己非常可恥,竟然在大白天跟個男人在花園裡苟合,天哪!要是被人看到,怎麼得了?

  一旦自激情的昏眩中醒過來,她立刻想到這個問題,全身紅得像煮熟的蝦子般,馬上就想自他身上逃離開來,但他的大手卻緊緊扣住她的腰不放。

  「放手。」她掙扎,生氣的看到他嬉笑的眼眸,「你想讓府裡的人看戲嗎?」

  「這裡很少人過來。」

  但可不代表不會有人來,「讓我起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別急!」

  一陣悉悉簌簌的聲音吸引了他倆的注意,轉頭一看,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倉皇的飛奔而去。

  老天,是宇兒!

  「我完了。」弄月腦袋裡第一個閃過的念頭是——我以後沒臉見人了。

  風君德敏捷的翻起身,用身體遮住她的背,然後低頭一瞧,「你身上的血圖還沒有退。」

  弄月不明所以的轉頭,「你在說什麼?」

  他露出一臉的驚訝,「你不知道你背後有什麼嗎?」

  她的背後?不就是他嗎?

  「除了你,還會有什麼?」她沒好氣的說。

  風君德露出詭異的笑容,「你真是特殊,不但不知道自己是女人,連背後有幅刺青圖都不知道。」

  是真的嗎?弄月大驚失色,「那是幅什麼圖?」

  看她的反應,風君德確定她是真的不知道,不禁臉色黯了下來,那或許是幅致命的圖,她被隱瞞了這麼些年,一定有其道理,他就這麼說出來好嗎?

  考慮半晌,他才嚴肅的說:「一幅藏寶圖,只有我才看得見的藏寶圖。」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7-29 22:30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