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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對薄月靜方纔的疑問置若罔聞,男子的眉頭只是越皺越緊。
「說,這畫像打哪兒來的?」
他冷凜的口吻有一種不容敷衍的狂霸氣勢,讓薄月靜在不知不覺問柔順地開口,「我爹給我的。」
等了半晌依舊得不到他絲毫的回應,她又自動自發地接口道:「你別看這畫裡的公子長得額高臉大、豬頭豬腦的樣子,聽說這位公子還是個少主之類的哦,只是前些天,他不知道怎麼搞的,竟然噗通噗通滾下懸崖不見了,惹得現在有好多人都在找他。」
他鷹隼般凌厲的眼眸倏地瞇起,「懸崖?」
「嗯。」薄月靜又望了他一眼。 怪了,這會兒越看得仔細,越覺得他的某些地方和畫像裡的少主不一樣……
老實說,她覺得眼前這位公子長得比較俊挺耶!
所以他們應該不是同一個人吧?!
而且她才不相信自己這麼好運,才踏出劍英門的第一天就讓她瞎碰上眾人努力尋找的冷少主?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也未免幸運得叫人咋舌了!
心念一轉,她將手中的劍收進劍鞘中,又回頭去找那一匹遇上壞人就先溜掉,躲在樹林中的馬。
「我聽爹爹說這個少主的武功與地位在武林中是數一數二的呢!」她一邊拖著那匹倔馬一邊回頭喊道。
「叫什麼名字?」
「我嗎?我叫薄月靜。」
他冷淡的膘了她一眼,「我問的是畫像裡的人。」
「哦。」熱切的情緒彷彿被人當場澆了一桶冷水一般,薄月靜悄悄地覷睇眼前的男子。這位公子肯定住在很冷的地方,不然他的表情、聲音為什麼都冷淡得沒有一點溫度……
「你還沒告訴我。」
她在他的注視下聳聳肩,「我也記不得了,聽爹爹說好像是……姓冷吧?還是姓仁呢?嗯,到底叫什麼……」
「憑你這樣也想要尋人?」
他瞬了她一眼,出乎她意料的策動掌力,掌心中的那幅人像畫當場碎成無法拼湊的紙屑,一片片的緩緩飄落地面。
「你怎麼可以這樣?!」
薄月靜震驚低叫著,閃亮圓瞳當場充滿熱淚。
「這是我爹他第一次派給我的任務耶!我才發過誓要好好表現給他看的!你怎麼可以!」嗚……這個人好過分!
男子冷眼膘視她激動的反應。「只不過是一張人像畫罷了。」
「這張畫很重要、它是我向爹爹證明能力的唯一機會!」跪在地上含淚拼湊散落的碎片,她抽抽搭搭地啜泣著,淚水一顆一顆的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滑落滲進泥土裡。
他背著雙手睇了睇她,飛快抽回目光,冷硬的俊臉上瞬間似乎隱隱顯露一抹情動……
「你知道我盼了多久,我爹他才終於主動找我!尤其他又派給我一個任務,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耶!我幾乎高興得要跳起來了,因為這表示他終於認定我的能力了……」
「不一定,可能只是單純的因為沒有其他人手。」
他冷淡的口吻登時止住薄月靜滂沱的淚勢,換來她一記憤怒的瞪視。
這個冷情冷血的壞蛋!
「你沒看到我在哭訴嗎?不要打斷我行不行,我的話還沒說完。」
他瞥了她一眼,聳聳肩。
這是怎麼回事?他竟然詭異的發現自己會覺得在意,但是……
至少她沒有再哭泣了。
「總之都是你的錯。沒跟我說一聲就自己拿畫像去看,而且還……」
「我只要跟你說一聲,你就不會再囉嗦了嗎?」
「話不能這樣講,至少你……」
「我把畫給撕了。」雖然晚了點,但是他也算是盡到告知的義務了。
「我曉得……」
「還是想不起來畫裡人像的名字?」
薄月靜搖搖頭。這人到底有沒有在聽她抱怨?
他再度瞟了嬌憨搖頭的她一眼,「我要走了。」
「不可以!」她急忙快手快腳的勾住他的衣角。
他回頭居高臨下的蹙眉睇著她。
「不准走!你還沒有把畫賠給我!」再度將慘淡的小臉轉向地上那一片片的殘骸,薄月靜益發死命地扯住他的衣角不肯放。
他的眉心蹙成一座小山,不耐煩地俯首睇她,原本彰顯於外的一身孤傲,卻在觸及她泫然欲泣的粼粼眸光時,一瞬間淡釋了。
他可以甩開她的拉扯轉頭離去,但是為什麼……
她的那一雙眼睛,瀰漫著淚霧的眼睛彷彿有著一股魔力,吸引他的目光停駐。
「你要我怎麼做?」
這句話說出口,他自己比薄月靜還要震驚!
「把畫賠給我。」
「辦不到。」
她當場氣結!「你這人怎麼這樣?撕破了我的畫還不賠給我,明明有意思要道歉卻又沒有誠意。那是我爹第一次交給我的任務耶,人家才想好好表現給他看……」說著說著眼淚又撲簌簌的滾了下來。
他挺直了厚實的胸膛硬著心腸不看她,卻堵不住自己的耳朵收入她那如泣如訴的哽咽……
這女娃兒的眼淚施了法嗎?
他緊蹙的眉心益發糾結,這是頭一次,他發覺有個人的眼淚能夠擾動他的心。
向晚的微風徐徐吹來隱約有些涼意,林木間沙沙的葉動聲更為薄月靜的哭泣增添幾抹哀傷的氣氛。
沉重的歎息聲驀然響起,隱隱透露著屈服的意味。「換一個要求,我一定答應你。」
「真的?」薄月靜連忙止住了哽咽、抹乾淚水,一張哭紅的小臉蛋歪傾著思考能有什麼補救的辦法……啊,對了!
「你跟著我吧!」
「什麼?!」
「反正我看你也無處可去嘛!不如就跟著我吧,和我一起去找這個畫像裡的人!」
「等、等等,我為什麼要……」
只見她扳著青蔥手指逕自盤算著,壓根沒理會他有些狼狽愕然的反應。
「現在唯一的畫像已經被你撕爛啦,我們根本就沒有什麼憑據可以找人。不過還好公子你和畫像裡的少主還有幾分相像,所以我們就拿你的臉去找人吧!好,就這麼辦!」
他的冷臉因為她的結論而瀕臨解凍,「有沒有搞錯?我只承諾幫個簡單的忙。」
「沒有搞錯啊,我只要借公子的臉,好尋找那個跟你長得有些相像的少主就好啦!」
「別開玩笑了!我絕對不……」
「這樣子感覺上也不錯呢,公子你說是不是?至少我們路上也有個伴嘛!」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我不可能……」
「糟糕,天黑了耶!我看我們還是趕快去找個住宿的地方吧!不說你不知道,我這匹馬阿年很厲害的,它別的不會,專門會找偷懶睡覺的地方,我們只要跟著它走,肯定有地方可睡!」
薄月靜撿起了地上的包袱,牽著那匹瘦馬率先往前走,原本淚眼婆娑的臉龐,這會兒換上了興高采烈的快活神情,似是因為旅途上多了個伴的緣故。
「別要我再說第二次,我已經告訴過你絕對不可能……喂,別往那兒走!笨蛋,那裡……我叫你回來!那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狼窩!」
他有些驚白了冷然俊臉,連忙矯健地縱身一躍,追上去攔人,只見一抹藏育色的衣袂在晚風中輕輕飄揚。
這會兒的他啊,哪兒還有方纔那股冷傲勁兒呢?
***
僵冷著一張孤傲俊臉,心不甘情不願的尾隨薄月靜而行,冷玨,沉部的臉上儘是對自己的不敢置信。
跟著她走在這荒煙蔓草間已經超過一個時辰了,至今不見一盞燈火、一處棲身之所,更別提不久前,他才莫名其妙的為了她而和七、八隻狼大打一架!
嚴格說起來,他都替她覺得不好意思!人家一群狼在窩裡睡得好好的,這丫頭偏偏不識趣的踩到人家家門口挑釁……
而且為什麼是他出面替她擺平?
簡直是多事!讓這沒常識的丫頭被狼群撕裂裹腹、沒個全屍豈不快哉?若是以前的他,肯定會這麼做。
望著前頭牽著馬匹亂走一通的薄月靜,冷玨的目光漸漸轉為凌厲。
這女娃到底是誰?她的存在似乎對他存在某種威脅……這讓他感到不安。
她給他的威脅不是對他生命的脅迫,而是另一種更深層的、他所沒有體驗過的,他能感到她有一種力量,彷彿能夠直搗他的心靈、勾動他不曾被誰觸動過的部分——連他自己也不曾發覺的部分。
前頭有一搭沒一搭的交談聲喚起他的注意,將視線瞟向前方那一抹纖弱的身影,他譏誚地抿起嘴。
這女人真愛說話,連跟一隻畜生都能聊得這麼起勁。
自己跟著她這樣漫無目的的走好嗎?他知道自己名叫冷玨,對於武聖門的一切以及自己少主的身份,他都沒有遺忘。
唯一喪失記憶的,就是他為什麼會墜崖?
隱約中,好像記得自己是被一個內賊所設計,要取他的首級,但是那是誰?
不行,他記不起來……
他的薄唇俏俏噙起一抹隱含殺氣的淡笑。
不管是誰,想動他的腦子,就得拿性命來換!
也罷,索性跟著這個無知的丫頭一起去尋找「冷玨」,或許能夠在路途上嗅出蛛絲馬跡,好揪出武聖門的內賊究竟是誰。
心念既定,他縱身一躍,蹬足來到薄月靜的身邊攬臂一提,輕而易舉的將她帶上馬背共騎。
「公子?」
「坐好。」
「我們要去哪兒?」
「鎮上。」這麼晚了,該找地方睡覺。
「可是阿年它是一匹又瘦又老的馬耶,我們這樣騎著它它會跑不動……說不定會死的。」
像是呼應薄月靜的話,胯下的馬匹開始裝出步履蹣跚、氣喘艱辛的模樣。
冷玨冷冷一笑,拉緊了韁繩益發驅策,「那正好,咱們今晚就吃測馬肉。」
當場,老馬死相一轉,立即精神抖擻的提足慢跑,體力好得像是腳下踩了哪吒的風火輪!
薄月靜在驚訝咋舌之際,不忘仰頭尋望他,「公子?」
「別叫我公子。」
煩。
還有她那隱約飄蕩在他鼻間的髮絲馨香……更煩!
「那你叫什麼名字?」
現在是非常時期,他怎能讓自己的名字曝光?「沒有。」
她一聽立即激動得自馬背上挺直背脊半回過身,「好過分!你爹娘沒有給你取名字嗎?」
冷玨懶得理她。
「那這樣好不好?我幫你取個名字,喂,就叫你……阿吉吧!」
那不如讓他死了算了!阿吉?嗟!
「還是叫阿泰?你覺得怎麼樣?不然阿明呢?這名字很好記耶!或者你喜歡阿亮、阿華?還是阿帕……」
他對她所想出的名字極度地嗤之以鼻。
在得不到任何回應的情況下,薄月靜終於決定,「我看還是叫你阿吉吧!」
繞了一圈又回到這個難聽到極點的名字,冷玨始終保持著沉默,只是冷峻的俊臉更加鐵青了。
「太好了,既然公子你都沒有意見,那麼我以後就這麼叫你吧,阿吉!」
她欣喜的愉悅嗓音淡淡消逝在沙沙的葉動聲中。
而胯下阿年傳來的幾聲噴氣聲,則像是對向來不可一世的冷少主的嘲諷!
***
「噯,阿吉。」
「不要叫我阿吉。」
坐在茶館的角落,冷玨一臉沉鬱的挾著牛肚咀嚼。
「喂,阿吉,你聽嘛!」
絲毫沒有察覺他俊臉上「生人勿近」的表情,薄月靜壓低了聲音,拐起肘子推了推他。
「隔壁桌那兩個人好像在討論冷玨耶!你聽到沒有,阿吉,他們嘴裡說的那個冷玨就是我們要找的人耶!」
突地「砰」的一聲,冷玨手中的竹筷子猛然拍打在木桌上,「不要叫我阿吉!還有——」
「什麼?」她眨眨眼,不解他為什麼激動。
說真的,阿吉的個性真奇怪!
他不是很冷淡,就是像現在這樣很激動,為什麼有人的反應能夠這麼兩極化呢?真是不可取的個性。
冷玨驀地瞇起鷹眼,回應她的凝視。
又拿這種眼神看他。
有沒有人跟她說過,她望著別人的時候,那一雙眼睛好像一眨一眨的會說話……
詭異。
冷玨心底的那分煩躁,又沒來由得因為她的凝神注視而悄然沉潛,再開口,語氣是刻意壓抑過的平和。「你吃你的飯,管人家說什麼。」
媽的,嘔!怎麼會讓他碰上這樣的女娃?
「當然要管啊!」薄月靜小臉慎重的望著他,刻意壓低的嗓音裡儘是理直氣壯的肯定,「我們也跟那些人一樣要尋找冷少主,可是手邊唯一的畫像又被你撕破了,現在只剩下你這張臉能夠帶著到處找人,所以我們要探聽敵情啊!」
接著她又小嘴一噘,有些不悅地瞪著他,「別忘了,是你撕破畫像,沒有畫像我就不能找人、幫不上我爹的忙了。」
總歸一句話,全是他的錯?
冷玨不想跟她辯,俊臉鬱悶非常的抄起飯碗、筷子默默扒飯。
誰知道才沒吃幾口飯菜,他眼角餘光一閃,只見一抹嬌小身影
端著碗筷筆直的走到隔壁桌去。
「喂!你——」
「噓,我去刺探敵情。」她回頭用嘴型悄聲說。
冷玨微愕,她這叫刺探敵情?都大搖大擺的走到人家面前,懷裡還死端著那副碗筷不放?哦,怎麼會讓他碰上這丫頭……
「兩位壯士,我剛剛好像聽見你們在說有關冷玨的事情?」
薄月靜笑嘻嘻的逕自坐下,她那微仰著螓首掬笑的天真模祥彷彿有種魔力,四周的空氣好像也在瞬間變得溫暖而柔和。
她的髮辮鬆散地盤在腦後結成一個髻,沒為她帶來利落的視覺感,反倒更加增添了她少女般純真嬌憨的柔俏神采。
兩個正大啖酒肉的彪形大漢頓了頓,「你是誰啊?」
「我是——」
冷玨連忙閃了過來,擠在她的身旁坐下,「她是我妹子。」
「不是啦,我才不是……哎唷!」
好痛!薄月靜突然頭一歪、苦著小臉瞪視冷玨。他做什麼呀?幹嘛扯她的頭髮?
「她是我妹子,叫阿靜。」他眼底暗含深意地瞟了她一眼,像是在警告她別開口。
「你妹子?那你又是誰?」兩個大漢不甚相信的望著他。
說他們是兄妹?不大可能。這男子的衣著雖然有些襤褸,但是那形於外的威傲氣勢可不是佯裝出來的。至於這個天真得像是個長不大的女娃嘛……兄妹?真的不像!
「他是我哥哥,叫阿吉。」薄月靜搶在冷玨開口之前,揚起筷子輕快喊道,那清脆愉快的嗓音襯上小臉蛋上柳眉飛揚的嬌俏神采格外讓人心動,也間接地消弭了兩名大漢大半的疑心。
「真的是哥哥嗎?」其中一名壯漢猶疑地再瞟了冷玨一眼。
「對,我是她哥哥……叫阿吉。」冷玨隱忍怒氣的低下頭。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薄月靜興匆匆的仰頭詢問,「兩位大哥,你們也在找冷玨嗎?」
「也?難道你們跟失蹤的冷少主有關係嗎?」
笨!她這叫刺探敵情?分明就是自動獻上自家的訊息!
冷玨沉著俊臉,悄悄扯了扯薄月靜的髮絲。「我們一路上常常聽見別人談論這個冷少主,所以我妹子有些好奇。」
壯漢們顯然對這說詞感到滿意,不再追究。「一個月前,武聖門的少主冷玨在完成各們派的聯絡工作後,本要返回武聖門,卻在途中遭到不明人士的攻擊。」
另一個壯漢頂了頂同伴的手肘,「跟他們說這些做什麼,反正又不干他們的事。」
薄月靜顰起兩道彎彎柳眉軟聲催促,「說嘛,我很好奇耶!因為我們現在手邊都沒有訊息可以……」
冷玨適時頂了她一肘,攔住她險些要露出的馬腳,「我家妹子平日生活單純,所以對這種江湖上的事情特別感興趣。」
「好吧,反正說出來你們就當故事聽聽。總之呢,與冷少主同行的十多名護院親信都死於荒魂崖上,當武聖門的冷掌門聞訊趕到的時候,大部分的屍骨都已經被山林裡的狼群給啃食得差不多了,可是他們怎麼找就是找不到冷少主的屍體,所以眾人都臆測,武功高強的冷少主可能躲過了殺手的追擊。」
始終沒有人注意到,一旁的冷玨臉色益發沉鬱。
微微低垂著俊臉狀似沉思的他,交握著十指完美地掩飾他此刻心底掀起的巨浪狂濤。
再次想起當時血腥殺戮的畫面,他不是恐懼,而是覺得心痛!那些死去的弟兄,可都是他的親信手足啊!
一思及此,對於那個背叛他的人,他更是鐵了心的決意要揪出他來,親手將其手刃替那些死去的弟兄報仇!
是誰?究竟是誰背叛了他……
他交握的十指霎時蓄滿了力勁,手背上青筋隱隱浮動、殺意重重。然而他抬起的臉上卻益發顯得冷靜,凝神專注地聆聽身旁的交談,只為搜集所有的情報。
「現在江湖上傳言甚囂啊!有人說冷少主因為傷勢過重,就算僥倖逃出魔掌,也可能死在某個洞穴裡了。」大漢捻了顆花生米扔進嘴裡。
「難說哦,也有人認為冷少主可能被那些殺手截走了,目的是要向冷掌門要脅交出武林至尊的位子!」
薄月靜疑惑地眨眨眼,「可是我聽說那個冷少主是墜下山崖了。」
冷玨悄悄蹙眉,這丫頭插什麼話?她還沒明白他先前要她住嘴的暗示嗎?
一名壯漢點點頭,「嗯,這也是大家猜測的版本之一啦!」
她轉了轉滴溜溜的明媚眼睛,一雙儂纖合度的纖白小足在桌面下晃啊晃的。「依我說呢,這個冷少主可能是被一群人拿著大刀包圍給嚇傻了!他呆住啦,忍不住一直往後退,結果腳下一個不小心踩了個空,就噗通噗通的滾下山崖去了……」
她兩手一攤,甜美朱唇輕輕揚起,顯然為自己得到的結論感到得意。「一定是因為這樣,所以大家才找不到他!」
冷玨忍不住翻白眼,哦,他真是被她打敗了,她以為他是她呀?居然把他當日的驚險說成這樣愚蠢可笑!
「這怎麼可能!依冷少主的蓋世武功,絕對不可能這麼鱉腳的!」
一旁的冷玨忍不住頻頻領首贊同。
「而且你要怎麼解釋,冷掌門出動了各門派的人手依舊找不到冷少主的事?如果沒有受傷的冷少主真的嚇得掉下山崖,憑他的輕功也有八成的可能能夠安然脫困返回武聖門。」
「那簡單啊!你們想不到嗎?」薄月靜一臉輕鬆的捻指挑起竹筷,得意地在兩名大漢面前點點。
閉嘴,你給我閉嘴。冷玨的臉色已經開始進入鐵青的階段。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冷少主不好意思回你們說的那個什麼剩門嘛!他被人家追殺表示人緣已經夠不好了,還嚇得不小心滾下山崖去……如果換成是你,你有臉繼續回去當那個少主嗎?」
她說到這兒,一旁的冷玨已經隱忍不住開始咯啦咯啦的扳動手指,準備揍人。
居然把他說成這樣?
很好,她是這世上第一人膽敢如此對鼎鼎大名的他出言不遜,他就讓她當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相較於冷玨幾欲脫韁的怒氣,兩名大漢笑得幾乎連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哎呀,你這女娃還挺會編故事逗人開心的嘛!」
這訕笑似的反應當場激得薄月靜小臉漲紅、兩腮怒鼓,「那你們倒是說說看啊!為什麼有這麼多人把這個冷少主當成皇帝一樣的崇拜?」
「我們不是把他當成皇帝,而是未來江湖武林中的唯一統帥。女娃你不知道,冷少主的父親冷掌門是江湖上各大門派唯一服膺的武林至尊。」
另一個彪形大漢接口,「而這個冷少主呢,不論是武功、謀略、才幹都比他的父親還要高竿,這也就是為什麼他一失蹤,立刻引發各大門派的緊張和全力支援搜尋。如果找不到冷少主,就表示將來武林中將會有一場權位爭奪戰,影響的層面實在太廣了啊!」
原來是這樣啊!薄月靜低下頭悄悄思忖,看來她還真小看了這位滾下山崖的冷少主了呢!
兩名壯漢瞥了瞥一旁始終沉默的冷玨,兩人有默契的對望一眼,其中一個人不動聲色的取手取出懷裡的人像畫。
眼前這個叫阿吉的男子,長得和畫裡的冷少主似乎有些相似
薄月靜瞥見他們兩人狐疑的視線與舉動,「你們懷疑阿吉他就是畫裡的冷少主嗎?」
她突然開口還將話講得這麼白,害兩個舉動偷偷摸摸的壯漢嚇了一跳!
冷玨低垂的俊臉微微頓了頓。
不會吧,這麼快就被人給拆穿?他還沒有找出究竟是誰背叛他
「別傻了,阿吉不可能是冷少主的!」
薄月靜揚起柳眉輕喊,甚至親切地傾身向前在畫像的上頭伸手指點比畫。
「你們看嘛!這畫像上的冷少主額頭有燒餅這麼寬、臉有兩個肉餅這麼大,還有他的眉毛,濃得像是掉進墨汁裡頭蘸過一樣……還有那嘴巴啊,閉起來大概有一條香腸這麼粗。接著麻煩各位往這兒看,反過來瞧瞧我們家的阿吉……」
她獻寶似的將他的臉扳過來面向大眾,「瞧!阿吉他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比這畫上的冷少主俊多了!」
「喂,也對、也對。」兩名大漢反覆看著冷塊與畫像,頻頻贊同頓首。
突然間,冷玨只覺得自己渾身沒勁兒,快癱了!
沒力氣說話、沒體力生氣,不過倒是有興致掐死這丫頭!
「好啦,飯飽酒足,大哥,咱們該上路繼續去找冷少主了。」兩名彪形大漢朝他們點了點頭後,結帳走人。
看著兩人拿著畫像離開,冷塊突然有一種體悟——
除非是他自己親自走回武聖門,否則,只怕沒有人能夠認出他
就是眾人千搜萬尋的冷少主了!
到底是誰畫了這幅該死的畫像?屆時他一定不忘一併追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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