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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曉叁]烈火狂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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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5 00:27:06 |倒序瀏覽
烈火狂夫 作者:曉叁

這少她三歲,又目空一切的小帥哥,
原來就是那個膽敢冒犯她弟弟的野蠻人,
瞧他這天之驕子,非但智商驚人,
家世、背景更是一流,
竟年紀輕輕學人到酒吧釣馬子開房間?
好,該是讓他償償何謂吃癟的滋味了,
綁架他——隻是開始而已,
說說教、曉以大義是必然的啦,
而拍攝這頭號女性殺手美少男的——
露點唯美寫真照片才是複仇的重頭戲,
本來嘛!Art這東西,犧牲是在所難免,
隻是,出奇冷靜有如千年冰山的他,
卻建議她手下萬萬別留情,
多撈點利息,免得將來會後悔莫及?
敢情她藥量下重,教他恍惚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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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5 00:27:40
楔子

  陽光普照,微風徐徐的六月天裡,是豆寇年華少女專屬的清脆嗓音,在偌大的校園裡悠悠然地迴盪著。

  「芊樺!芊樺!」一名看來不過二十出頭,有著一頭烏黑亮麗長髮,身穿淡黃色連身洋裝的年輕女孩叫嚷著。

  聽到有人呼喊自己,前頭的女孩停下腳步,轉過身靜待來人走近。

  同樣二十出頭的年紀,外表卻是截然不同。前頭的女孩留著俏麗的短髮,略顯中性的穿著,合該是個活潑好動的俏女孩。

  然而,只要是認識這兩名女孩的人都知道,外表絕對無法反映出一個人的真實個性。

  別看裴芊樺外表俏麗,穿著帥性,實際上她是一個沉著內斂的女孩;反觀她後方的女孩,予人第一眼的感覺雖是清靈脫俗,溫柔婉約,但骨子裡卻是個十足十的好動兒。

  兩個個性截然不同的女孩,在進大學的第一天起,便陰錯陽差的成了感情甚篤的莫逆之交。或許,這就是人家常說的「截長補短」的緣故吧!

  「搞什麼呀,明知道人家腿短還走那麼快。」水粼粼才迎頭趕上,便迫不及待地數落起芊樺的不是。

  見好友跑得香汗淋漓,裴芊樺只能睜著無辜的杏眼瞧她。沒辦法,誰叫兩人的身高足足差了十五公分,裴芊樺走起路來,步伐自然比只有一百五十五公分的她要快上許多啦!

  「喊得那麼急,怎麼啦?」芊樺好整以暇的問道。

  「你最近到底在忙些什麼?老是找不到你的人。」兩人雖然同班,修的課又差不多,但是,近來只要下課時間一到,裴芊樺便一溜煙跑得不見蹤影,莫怪她會有怨言。

  「還記得我告訴過你,想出國遊學的事吧?」芊樺問。

  「記得啊。」兩人打從大一認識到現在,芊樺已不止一次跟自己提過想出國遊學的構想,可惜裴爸爸、裴媽媽總以不放心為由阻止了她。正因為如此,才會使得她們現在都升上大三了,芊樺的願望仍未實現。

  「我爸媽終於答應了。」她興高采烈的宣佈這個好消息。

  「怎麼可能?!」水粼粼一臉不可置信。裴爸爸、裴媽媽雖然開通,但對於女兒出國一事卻異常固執,因為在他們守舊的觀念裡,總是把搭飛機和危險給劃上等號。

  裴芊樺當然明白她的詫異,「很難相信對吧?」

  不過,在耗盡唇舌,煞費苦心後才求到這趟遊學之旅,說什麼也得把它玩個夠本才行。

  「今年是我們大學生涯的最後一個暑假,明年畢業後我就得投入職場了,所以這次我可說是卯足勁的拚命遊說,才讓我爸媽點頭答應。」

  「原來,難怪最近老是找不到你的人。」想來是在趕辦出國手續。

  「沒辦法,好不容易才說服我爸媽,當然得趕在他們反悔前逃出國去啦!」她解釋道。「怎麼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不行啦,我大哥要結婚了,我得留在家裡幫忙。」雖說這邀約實在很誘人。

  「這樣啊……」裴芊樺覺得有些遺憾。

  「對了,你打算到哪裡遊學?」水粼粼問。

  「因為是第一次出國,想先去鄰近的日本就好,等將來有機會,再到遠一點的國家。」她說出自己的考量。

  「也好,至少不用坐上十幾個小時的飛機。」

  「果然是知我者粼粼也,跟我想的一樣。」

  「少拍馬屁了。」水粼粼翻了翻白眼,「別光顧著玩,要記得買我的禮物,知不知道?」她的言談間有著威脅的意味。

  「你唷,就只懂得要禮物。」裴芊樺不免噓她。

  「怎麼?你有什麼意兒?」她兩手擦腰,儼然一副母老虎的氣勢。

  「不敢、不敢,我哪敢有啥意見。」

  「哼!」水粼粼輕嗤道:「算你識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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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5 00:28:06
第一章

  透過座機小窗,看著飛機緩緩降落在羽田機場,裴芊樺整個人興奮到幾乎要從座位上跳起來,如果不是腰上還繫著安全帶的話。

  冗長的檢查手續過後,她一通關,便激動的大喊:「萬歲!我終於來到日本嘍。」無視機場大廳內人來人往的側目,她興奮到不能自已。心想反正他們也聽不懂中文,便更肆無忌憚地狂喊。

  接著裴芊樺便見著了來接機的寄宿家庭成員,她操著一口還算流利的日文,與他們寒暄過後,為期兩個月的遊學之旅已然正式開啟。

  ***

  打從踏上日本這塊土地至今,時間已匆匆過了一個多月,裴芊樺跟寄宿家庭相處得非常融洽。

  這寄宿家庭的成員極為簡單,只有一對中年夫婦和他們正就讀高一的獨生子。

  中村夫婦因為沒有女兒,所以幾乎將裴芊樺當成親生女兒疼惜,而他們的獨生子中村建仁,也因為自幼缺少兄弟姐妹,而對於她這個相差五歲的姐姐可說是喜歡得緊。

  至於裴芊樺本人,因為家中只有四姐妹,沒有兄弟的她也自然將中村建仁當成親弟弟,他們一家四口和樂融融,相處得好不愉快。

  平日,中村夫婦因為忙於工作,每天幾乎都到晚上七、八點才進家門,所以大部分的時間就只有裴芊樺和中村建仁兩個人在家。

  晚餐一向是裴芊樺代為張羅,中村建仁則是樂得有機會品嚐各式中華料理,常常在一旁吃得不亦樂乎。

  這天,裴芊樺正在庭院裡澆花,見到中村建仁渾身青紫,整個人狼狽不堪的進門,那模樣嚇壞了她。隨即拋下手上的水管,顧不得水柱還流著,三步並成兩步地追著他進屋。

  「建仁,怎麼回事?誰打你了?」她手忙腳亂的從櫃子裡翻出急救箱。

  「沒事啦,樺姐。」他不想讓她擔心。

  「都傷成這樣了,你還說沒事?」見他如此,一把熊熊烈火彷彿從她心底迅速竄燒起來。

  兩人相處雖然只有短短一個多月,但她相當清楚以中村建仁這樣和善溫馴的個性,不可能隨便對別人動粗,肯定是某個該死的混球幹的好事。

  「啊!」消毒藥水一沾上破皮的嘴角,令他忍不住痛呼出聲。

  「很痛是吧?」見他佈滿青紫淤傷的五官全皺成一團,她不禁感到萬分心疼,「待會兒就不痛了。」

  邊上藥的同時,裴芊樺並沒有放棄追問事情的真相,「告訴樺姐,是誰把你打成這樣?」定要讓那該死的混蛋吃不完兜著走。

  「是我自己不小心摔著的。」他口拙地扯謊,不想把事情鬧大。

  「不小心會摔成這樣?」打死她也不相信。

  「那是因為……嗯……因為……」

  「告訴樺姐,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理會他的吞吞吐吐,她執意要問個水落石出。

  經過個把月的相處下來,裴芊樺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個性,中村建仁不是不明白,知道自己是無法矇混下去了,只得老實回答,「是我同學的書包不小心砸到宇昊學長。」

  「那跟你有什麼關係?」她不明白。

  「如果我不過去幫忙,我同學會被打得很慘。」

  「既然是兩個打一個,為什麼你還會傷成這副德行?」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他竟然如此「肉腳」。

  「我們沒有還手。」中村建仁怯怯地道。

  「什麼!」她簡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會笨到這種程度,「為什麼不還手?」

  「因為對方是高三的宇昊學長。」彷彿這便足以解釋一切。

  裴芊樺沒有忽略掉他在提及宇昊學長時,眼底那抹顯而易見的崇拜。

  「我管他什麼昊的,沒道理你就得站著讓人家打呀!」她不禁懷疑他是不是被打糊塗了,居然會崇拜那種該死的混球。

  「不行的。」姑且不論自己根本打不過他,就算打得過,他也絕對不可能對自己的偶像動手。

  「為什麼不行?」她被他顛三倒四的說詞給搞糊塗了。

  「我們不能跟宇昊學長動手。」

  宇昊學長,又是宇昊學長,裴芊樺不相信一個才高三的男孩子會有多麼了不起,能讓中村建仁如此敬畏。

  「聽你說了老半天,那個叫宇昊的傢伙到底有什麼了不起?」她不懂,「難不成他是混幫派的?」如果真是那樣,確實是少惹為妙。

  「才不是。」聽到自己的偶像被人如此誤解,他急忙否認。

  「那你幹麼怕成這樣?」

  「不是怕,是尊敬。」中村建仁糾正她的用詞。

  「尊敬你個大頭啦,都被打成這副德行了,還尊敬個屁啊?」裴芊樺不免嗤之以鼻。

  「事情不是樺姐你想的那樣,反正你是不會懂的啦!」想到這是自己第一次如此接近宇昊學長,他的心底不由得有絲竊喜。

  「你不說,我怎麼會懂呢?」她堅持一定要弄個明白。

  中村建仁見她仍是不肯罷休,只得細說從頭。

  原來,他口中所說的宇昊學長,全名叫宇昊文亟,是日本赫赫有名的宇昊集團的唯一繼承人。

  說起宇昊集團,它是日本五大財團之一,旗下的企業上至電子科技,下至民生必需品,集團之龐大,連日本政府都得讓它三分,宇昊文亟其背景之雄厚可想而知。

  然而,宇昊文亟真正令人敬畏的地方,倒不是他傲人的家世背景,而是在於他個人本身。

  擁有迥異於常人的聰明才智,他從入學之初即以全學年第一的成績傲視群倫,直到現在。不過,他並不是個只會死讀書的書獃子,這點由他三年來所獲得的球類、田徑、柔道、劍道……大大小小的獎項可茲證明。「允文允武」四個字幾乎可以和宇昊文亟這個人劃上等號。

  撇開背景、能力不談,就算沒了這些優勢,宇昊文亟還是有他卓爾不凡的地方。光是他一百八十三公分的高挑、健碩的體魄,以及英氣逼人的俊容,就是在演藝圈佔有一席之地也是綽綽有餘。

  簡言之,宇昊文亟根本就是上帝造人的完美化身。

  而如此一個天之驕子,之所以會隨隨便便的動手打人,正因為宇昊文亟完美得近乎神祇,少年得志連帶的也養成了他霸氣和不可一世的蠻橫作風。除了少數幾個得到他認可的人以外,其餘閒雜人等在他眼裡,全是可有可無的低等生物。

  為此,只要有任何的低等生物膽敢觸犯到他,即會被施以拳打腳踢,這對他而言,不過就像家常便飯般輕鬆平常。

  而截至目前為止,沒有一個人敢挺身出來糾正他。

  宇昊集團每年捐贈上億日圓的經費供學校興學,礙於這厲害關係,縱然有人舉發,學校在處理上也會偏袒宇昊文亟。更何況,受傷的學生如果不是害怕受到報復,就是崇拜心理作祟,心甘情願平白挨揍,以至於事情到最後,往往就不了了之,時日一久,眾人也都習慣了他的任意妄為。

  聽完中村建仁的描述,裴芊樺幾乎要懷疑起上帝造人的公平性了。一個集家世、天資、相貌於一身的天之驕子……老天爺也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問題是……「就算是這樣,他也不能隨隨便便的動手打人啊!」那根本是野蠻人的行為。

  「那是因為學長被我同學的書包砸到,所以才會……」中村建仁仍努力的想替心目中的偶像脫罪。

  「不管是什麼理由,總之他打人就是不對。」她憤憤地說道,「走!樺姐現在就跟你一起去學校,替你討回公道。」她一把拉起他就要往外走。

  中村建仁見狀,不禁急了。

  要真把事情給鬧大了,非但自己很難在學校繼續待下去,搞不好連樺姐都會受到牽連,他並不願見到這樣的結果。

  「算了吧,樺姐。」他一臉苦求,要她放棄為自己抱不平。

  「怎麼能算了,對方既然有勇氣動手打人,就該承擔應負的後果。」她說得義憤填膺。

  「沒用的,樺姐,學校不會受理。」希望這樣說能讓她打消為自己出氣的念頭。

  「也對,反正你們學校肯定會和那混球狼狽為奸。」裴芊樺鬆開拉住他的手,贊同的說。

  以為終於說服她息事寧人,中村建仁才想鬆口氣……

  「不行!」她突然在桌面拍了一掌。「總不能讓你白白挨打。」

  「什麼?」她這一拍,將中村建仁正要鬆口的氣又給提了上來。

  並未察覺到他的征愣,裴芊樺自顧自地同他保證,「放心吧,一切全包在樺姐身上,樺姐絕對會為你出這口氣。」

  裴芊樺認為,對方就算再怎麼優秀,終歸也只是個小自己三歲的蘿蔔頭,根本就不足為懼。

  但她信心滿滿的模樣反而徒增中村建仁的憂心,擔心她會為了自己而受到傷害,他實在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樺姐你……」中村建仁還想說點什麼。

  「別擔心,」她打斷他的話,「樺姐會有分寸。」

  ***

  接連幾天,見裴芊樺並沒有任何動作,中村建仁一顆懸著的心才逐漸的放下來,以為事情將就此打住。然他所不知道的是,裴芊樺因為怕牽連到他,所有的報復行動都是他上學後,才在暗地裡悄悄進行。

  這幾天,她總是偷偷溜到中村建仁的學校偵察敵情,探聽宇昊文亟那混球的作息。可她卻挫敗的發現,自己壓根兒連他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要找他報仇,簡直是癡人說夢。

  雖然調查沒有具體的結果,但令她感到驚訝萬分的是,原本以為宇昊文亟那傢伙只是在出事時,才受到學校的偏袒照顧,沒想到,他在校園裡居然還有著極高的聲望,非但學生將他奉為神靈,就連師長也差點沒把他給捧上了天。顯然在眾人眼中,他蠻橫的作風絲毫無損他的尊貴。

  可話雖如此,裴芊樺仍不打算原諒宇昊文亟近乎野蠻的暴行,只因為他下手的對象是中村建仁,她視為親弟弟的男孩。

  這日早上九點,裴芊樺再次來到學校,準備打探宇昊文亟的行蹤。

  這該死的傢伙,到底是哪一班的?正當她憤然的低聲咒罵,想著待會找人問問時,突然,一個深藍色的書包飛過她身旁高聳的圍牆,落在她腳邊,緊接著,又有兩個書包依序空降而至。

  沒有多餘的時間驚愕,裴芊樺反射性的往一旁的矮樹叢躲藏,將自己隱身在深處。

  一會兒,只見三名個頭高挑,穿著高中制服的男孩子翻過圍牆,落在她藏身處的正前方。

  三個兔子,年紀輕輕不學好,放著好好的書不念,居然學人家蹺課?儘管看不慣他們的行為,裴芊樺卻不打算插手管閒事,反正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找出字昊文亟那混蛋來。

  「呼!裡頭那群老傢伙實在是無聊斃了。」其中一名男孩道。

  「那可不,才那一丁點學問也敢出來丟人現眼。」另一名男孩以同樣乖張的口吻說。

  喝!好狂的口氣啊!她不禁暗忖。

  然而,裴芊樺所不知的是,眼前這三個平均不過十八、九歲的男孩,都擁有高達兩百的智商,不巧都有狂傲的本錢,也難怪他們會如此的狂傲自大。是人都很難謙遜的起來。

  「要不是不想太早執掌家業,這種地方……」其中一個男孩子冷笑道,「簡直是浪費生命。」

  對於早已擁有博士學位的他們而言,高中不過是玩樂、消磨時光的代名詞罷了。

  「那可不,打從咱們拿到商學博士的學位開始,家裡那群老頭子便處心積慮的想叫咱們投身家族產業。」笑話!都還沒玩夠呢,想叫我們乖乖就範,再等個十幾年吧!

  博、博士學位?!在矮叢裡的裴芊樺聽得目瞪口呆。

  這幾個渾小子真的是人嗎?非但智商驚人不說,連家世背景也是一流。只可惜,年紀輕輕便仗著自身條件好,一副目中無人的口吻實在令人氣憤。

  「走吧!這種地方多待一分鐘我都覺得晦氣。」

  由於角度的關係,裴芊樺沒能看清楚那三名男孩的長相,隱隱約約只知道他們的容貌挺俊秀清朗,這不免令她對於上帝造人的公平性,又一次的感到懷疑。

  這所貴族學校裡面,除了中村建仁以外,不會全是一群目中無人的混球吧?

  「宇昊,我們現在上哪去好?」

  霎時,聽聞其中一名男孩的這句話,瞬間截住了她的注意力。

  宇昊?難道是宇昊文亟?!裴芊樺不禁屏息聆聽。

  「對啊,平常那些地方都玩膩了。」兩名男孩徵詢著那名叫做宇昊的男孩子的意見。

  從他們的言談之間不難發現,蹺課、玩樂對他們而言,顯然是件極為稀鬆平常的事。

  「我老頭經營的飯店剛巧在附近,不如去那裡晃晃好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也好,咱們就去看看你這宇昊集團的未來繼承人要如何要威風。」其中一名男孩調侃他。

  「順道見習見習。」另一名男孩附和道。

  「見習?」這話如果自平常人口中也就罷了,但對於同樣身為日本五大財團未來繼承人的兩名死黨,宇昊文亟只是發出一聲嗤笑。

  沒錯,宇昊文亟身旁的兩名少年,正是日本五大財團之中,嗚司財團和申祺財團的少東——嗚司啟吾以及申祺俊之。

  宇昊集團?這麼說來,他不就是揍建仁的那個混蛋!躲在草叢裡的裴芊樺禁不住嘴角上揚。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等到那三名男孩逐漸遠去,裴芊樺才收斂起嘴角的笑意,急忙的走出來,尾隨著跟上前去,而腦筋動得飛快的她,在行經途中一家藥局時,還不忘迅速地繞進去裡面一趟。

  ***

  裴芊樺一路躲躲藏藏地跟著他們來到一家富麗堂皇大飯店地下室附設的酒吧,見他們在一角坐下,她連忙挑了緊鄰他們並有屏障擋著的座位坐下,密切的留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沒一會兒工夫,酒吧裡幾名容貌出色、身材火辣,臉上有著十足自信的女子便朝他們所在的方向走去,那意圖是再明顯不過了。

  儘管全都未滿二十歲,但這三個男孩子不論是身高、體格,以至於容貌都是上上之選,也莫怪酒吧裡只要是稍有姿色的女人,都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而他們顯然早已是識途老馬,個個一副優遊自得的與那些女子調笑,絲毫未見十八、九歲少年應有的青澀。

  裴芊樺又注意了他們好一會兒,只見宇昊文亟身旁的兩名男孩各自攬著一名身材火辣的美女起身,角落裡的侍者見狀,隨即上前為他們帶路。

  這裡的侍者早已習慣他們荒唐的行徑,對這群公子哥的需求是瞭若指掌。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接下來侍者應該是帶他們上樓開房間去了。

  此時,宇昊文亟離開座位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一名侍者在這時送來了三杯冷飲,正中裴芊樺的下懷。

  待侍者一走,她立即邊留意著洗手間的出口處,邊往宇昊文亟的桌位逼近,同時取出口袋裡先前在藥局買妥的安眠藥,迅速地將它倒入他的冷飲中,而後才又悄悄回到自己的座位。

  不久,宇昊文亟回到座位,便拿起桌上的冷飲喝了起來,渾然沒有察覺其中的不對勁。

  過了一會兒,見他的意識似乎逐漸陷入模糊狀態,裴芊樺於是趕在別的辣妹上前搭訕之前,快速地移到他的身旁坐了下來。

  「你……是誰?」宇昊文亟望著她,意識已無法集中。

  裴芊樺見狀,挨近他耳際小聲的對他喝道:「一個叫你後悔的人。」話才說完,只見他已無力地睡倒在她的肩膀上頭。

  她吃力的扶起昏迷的宇昊文亟,剛好她一百七十公分的修長身材讓他的臉頰貼靠在自己的胸口,兩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對親密的愛侶,曖昧的肢體語言讓在場的人根本無從察覺男主角已經意識全失。

  此時,那位帶路的侍者恰巧回來,見到這一幕他再次趨上前來,禮貌的為她帶路,他們三個人於是搭著電梯直上飯店最頂層。

  頃刻,侍者領著她進到一間豪華的大房間後便退了出去。

  環顧了眼四周的擺飾,裴芊樺敢斷言,這裡絕對就是富豪仕紳才住得起的總統套房。

  七、八十坪的佔地、淺白色系的裝演、高貴透明的水晶吊燈、一整片可以俯瞰街景的落地窗……這讓她整個人彷彿置身在夢境一般。

  儘管對裡邊的一切感到新鮮與好奇,但她仍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拉來一張高級原木座椅,她將沉睡中的宇昊文亟扶坐在上頭,之後又動手取下窗簾邊的吊飾,紮實的將他的四肢全部捆綁住。

  等一切搞定之後,裴芊樺又拉過一張椅子在他面前坐了下來,好整以暇的靜待著他甦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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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5 00:28:36
第二章

  「醒啦?」

  甫睜開眼睛,還來不及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眼前陌生女子的這句話讓宇昊文亟蹙起了眉。

  不等他開口,裴芊樺已經代替他說出心裡的疑問,「你現在一定很困惑我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對吧?」

  讓人料中心思的宇昊文亟並不打算承認,在事情尚未搞清楚以前,以靜制動是最佳的應對之策。然他輕輕想移動自己的身子,卻發現絲毫動彈不得,察覺到自己的雙手被捆綁在椅背後頭,雙腳則分別與椅腳綁住,這情況是再清楚不過了。

  他,宇昊文亟,宇昊集團的未來繼承人被綁架了。

  突地,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濤排山倒海的朝他而來,為了眼前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然而,儘管處在盛怒之下,宇昊文亟並未立即爆發出不悅的情緒,相反的,他就像是一座千年冰山,清冷異常,平靜得叫人感到不可思議。

  真不愧是大財團的未來繼承人,裴芊樺不由得感到佩服,受制於人的他面對這處境,居然還能如此無動於衷。她懷疑,他如果不是有著異於常人的自制力,便是癡傻得可以,而她相信是因為前者。

  仔細的端詳眼前的少年,裴芊樺不禁再次感歎起老天爺的不公。

  經過幾天來的明察暗訪,她知道宇昊文亟有著一張風靡全校女生的俊容,但是直到此刻親眼目睹,她才知道什麼叫做百聞不如一見。瞧他那兩道英挺的劍眉、一雙炯炯有神的鷹眸、高聳的鼻樑,以及性感的薄唇……

  天啊!眼前的男孩長大後鐵定是女性的頭號殺手,不,應該說現在就已經是了。她在心裡讚歎不已。

  而他臉上高深莫測的詭譎,以及身上不經意流露出的王者霸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絕對無法置信,在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身上,居然飽含著屬於三十歲成年男子特有的精明與內斂。

  直到此刻,裴芊樺才總算相信,中村建仁的話並沒有任何的浮誇,眼前這少年的魅力根本就不需要任何家世背景的陪襯,他本身就是一座超強的火力發電廠,所散發出來的光芒,耀眼得讓人無法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只是,雖然她不禁感到慶幸,還好他足足小了自己三歲,她才不至於對他產生遐思,否則……怕是也要走上心碎一途。

  只是,雖然明知宇昊文亟的四肢被綁得動彈不得,然在他一雙精悍冷冽的目光逼視下,她仍是不由得心生畏懼。天曉得他那不怒而威的氣勢,就算是成熟男子都未必負荷得住,更何況她區區一名女子。於是她悄悄地挪動了下座椅,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她怕我!這個發現不禁讓他的嘴角一咧,但卻不見絲毫笑意,反倒平添了些許歹毒的意味,看得她頭皮不住發麻。

  就在裴芊樺閃神的當口,宇昊文亟已不著痕跡地打量過四周,這熟悉的景象讓他隨即明白自己身在何處,並且對眼前女子的膽大妄為感到有絲不可思議。

  他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有人膽敢在宇昊集團所屬的產業綁架他,而且還將他藏身其中。

  再瞧她神色裡不時流露出的侷促與不安,他敢斷言,這整個綁架事件應該是她一個人自導自演,沒有任何的共犯。這個認知讓他心中的一絲不安逐漸散去,他開始平心靜氣的打量起眼前的陌生女子。

  頂著一頭削薄的短髮、細細的柳葉眉、不大卻有神的眼眸,以及稱不上櫻桃小口但鮮紅性感的朱唇,整體而言,她的五官稱不上突出,充其量不過是清秀罷了。

  然而,她眼底的堅毅,以及眉宇間那股毫不妥協的英氣,加上就女子而言,算得上是高挑的身段,即使此刻的她身上只穿了簡單的白色長袖襯衫,以及輕便的黑色長褲,但她整個人看上去卻依舊令人為之一亮。

  留意到她眼中並沒有自己平日慣見的愛戀目光,且她秀氣的臉龐甚至比平日圍繞在自己週遭的女人多了份聰慧,宇昊文亟於是決定和眼前這名不知死活的女人鬥上一鬥,反正自己正巧無聊得緊。

  至於她膽敢無禮的綁架他的罪刑,就等自己玩膩了……宇昊文亟的視線這時冷酷無情的掃過她——她會知道冒犯他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瞥見他眼底的凶殘,裴芊樺霎時整個人渾身一顫,不免懷疑她到底替自己惹上了什麼樣的麻煩?

  不過,儘管她心有餘悸,但只要一想到中村建仁鼻青臉腫的模樣,加上自己目前已是騎虎難下,索性決定暫時忽略掉心底的不安,按照原訂計劃,給眼前這個不把人當人看的渾小子一個應得的教訓。

  「我先自我介紹,我叫裴芊樺。」

  外國人?奇特的口音,聱牙的名字,隨即告訴了宇昊文亟這個事實。他在心裡迅速的思索著,一個外國女子大費周章的綁架自己,為的是什麼目的?

  「想必你已經猜測出我的身份。」她從他的表情判斷的說,「沒錯,我是台灣人,這趟是來日本遊學的。」將自己外國人的背景攤開來,為的是不想事發之後,殃及無辜的中村夫婦一家。

  雖然困惑這名奇怪的女人為什麼要告訴自己這些,但宇昊文亟卻不想問出口,在事情仍未明朗化以前。

  「你很沉得住氣。」裴芊樺的話裡有著不難察覺的欽佩,「老實說,我很欣賞你。」相信假以時日他必會有一番大作為,可前提是——他得改掉暴戾乖張的惡習。「不過,你仍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她末了的那句話總算讓宇昊文亟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遇多了這種事,他心裡已經有底。

  又是一個不自量力的復仇者,他在心裡冷笑道。

  「說吧!又是哪個別腳的傢伙讓你來替他報仇的?」他的話語中淨是對她的輕蔑。

  聽他這般習以為常的口吻,不免惹得裴芊樺一股火氣直往腦門上衝。顯然對於欺負人這檔事,眼前的傢伙算得上是個累犯了,並且絲毫沒有半點反省的意思。

  「你那是什麼語氣,做錯事還敢理直氣壯?」看來自己非得好好的教訓他一頓才行。

  而較之於她的氣急敗壞,他只是滿不在乎的瞟了她一眼,那神情彷彿是在說「喔——是嗎?」般的輕蔑到了極點。

  宇昊文亟極度不屑的跛樣當下氣紅了裴芊樺的雙眼,深吸口氣,她壓抑著心中的憤怒,開口道:「或許你的家世顯赫、天資聰穎,長相俊逸挺拔,但這並不表示你就有權利隨便的欺負人。」

  聞言,宇昊文亟只是面無表情的瞪著她。

  她苦口婆心的繼續同他說道理,「要知道,別人和你都是人生父母養的,尊重別人就等於尊重自己,你懂嗎?」每個人在這世界上的價值都是均等的,沒有誰有權利鄙視他人。

  以為她會像以往那些復仇者一樣,二話不說就先對自己拳打腳踢一頓,雖然那些人後來都獲得了不下十倍以上的償還。可沒想到眼前這沒腦袋的女人,對自己所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說教?!他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了抹冷笑,為她的幼稚和無知。

  想他宇昊文亟是何等人也,曾幾何時竟輪得到她一名無知女子來對自己說教,就憑她也配?簡直是可笑至極。

  渾然沒有覺察他不屑的表情,裴芊樺依舊逕自滔滔不絕的對他曉以大義,因為對她而言,以暴制暴是野蠻人的行為,非到最後關頭,她是不會動手的。

  「……或許打人會讓你覺得痛快,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今天角色互換,那些拳頭全落在你身上,那麼你還會覺得痛快嗎?」

  什麼?這笨女人竟敢看輕他?宇昊文亟雙眼一瞇的回道:「你絕對不是第一個來尋仇的人,同樣的,也絕對不會是第一個讓我叫痛的人。」他眼底有著受到侮辱的怒氣。

  是了,如此自恃甚高的一名少年,怎麼可能在他眼中的低等生物面前示弱呢?瞧他目空一切的樣,確實很難想像他向人低頭的模樣。但是她卻不難想像,他的臭脾氣會令前來尋仇的人多麼光火,那場面想必是非常的血腥。

  可是,想像著那火爆的場面,竟讓裴芊樺的不忍全寫到臉上了。

  而她的憐憫神情,對心高氣傲的宇昊文亟而言,無疑是種侮辱,「笨女人!收起你那愚蠢的同情心。」該死的,一個低等生物也敢同情他?

  而就在她張口欲言時,他又接著說:「沒有人可以在傷了我之後還能安然無恙,包括你,」他一雙鷹眼瞬間彷彿化成了兩道厲刃,直直地刺進她的心房,「愚蠢至極的笨女人。」

  他眼底那抹毫不掩飾的凶光,讓裴芊樺的心頭一驚,她知道他是說真的,頓時,她整個人沒由來地泛起一陣戰慄。

  「怎麼,害怕啦?」宇昊文亟笑得好不得意。

  不帶絲毫笑意的笑聲,無情的穿透她的耳膜,震得她腦袋瓜子嗡嗡作響,再無任何思考的能力,腦海中唯一浮現出來的字眼只有「逃」。

  是的,她想逃,逃得遠遠的,最好永遠也不要再見到眼前這人。

  像是能看穿人心似的,宇昊文亟一語戳破她的意圖,「想逃?沒那麼容易。」雖然她並沒有對自己造成什麼實質上的傷害,然他仍不打算輕饒她。只要是膽敢冒犯他的人,不論情節輕重,一律都得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你想怎麼樣?」頭皮發麻的裴芊樺後悔沒聽從中村建仁的勸告,讓事情就此打住。

  「哼!你只管等著付出代價吧!」

  宇昊文亟雖然沒有說出什麼足以恫嚇她的話,可她卻能輕而易舉的感受到那份恐懼。

  像是以折磨人為樂似的,宇昊文亟又殘忍的補上一句,「只要是我想報復的人,從來就沒有人能逃得過。」言下之意是不管她逃到天涯海角,他都會把她給揪出來。

  「呼——」裴芊樺聞言,冷不防地倒抽口氣,連忙不動聲色的轉過身背對他,深呼吸了下,企圖平復自己混亂的思緒,過了一會兒她才冷靜下來。

  「回復得倒滿快的嘛?」宇昊文亟說。

  不理會他的嘲諷,好不容易回復理智的她決定不讓他再有機會打擊自己。「謝謝,我一向都很樂觀。」

  「希望到時候你還能這麼樂觀。」

  雖然他並未言明,但裴芊樺知道,他指的是自己付出代價的時候。

  怔愣了兩秒,她仰高頭說:「我會的。」她努力地維持臉上牽強的笑容,不讓他覺察到她的恐懼。

  然而,裴芊樺的極力掩飾,並沒有如願瞞過宇昊文亟的眼睛,「光會逞強是沒用的,如果我是你,一定會在那之前狠狠的揍我一頓,多多少少還能撈點利息回來。」他一副自以為是的建議道。

  聽聞此言的她,當然不可能真的動手,只是不發一語地在心底盤算著。

  「對了,我先提醒你一點,下手記得別太輕,免得將來付出代價時後悔。」敢欺他一分,就得付出十分來償還。

  芊樺當然明白,他這樣說是要讓膽敢招惹他的人,在修理他的同時仍不得盡興。不!或許該說是不得不膽戰心驚。

  對於他報復人的方式,裴辛樺不得不承認,非但相當高竿,還極為殘忍。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走到這個地步,她也顧不了那麼多,只得硬著頭皮展開預先撥妥的報復行動了。

  她轉過身,走到不遠處的圓桌,拿起在上頭的背包。

  「現在才想逃,不覺得太慢了些?」宇昊文亟見狀,以為她是想收拾行囊走人嘲弄的說。

  只是,打定主意後的裴芊樺不再心慌,反而冷冷的對他笑說:「放心,我只是按照你說的,打算開始我的『報復』罷了。」說著,她手邊開始了翻找的動作。

  難道她在背包裡預藏了什麼凶器?此時的宇昊文亟沒有絲毫的害怕和膽怯,有的只是懊惱,懊惱自己太過大意。

  十八年的歲月裡,他不是沒有遇過仇家來尋仇,有一次,他甚至還以一敵十,將那群人全打成重傷送進醫院裡。然而,不諱言的,眼前這女子確實是比自己過往所遇到的仇家都要來得機智許多。只不過,有生以來第一次,他竟然大意地被個女人給制伏,甚至還全身動彈不得,他怎麼也嚥不下這口氣。

  心高氣傲如他,覺得面子很掛不住,不禁在心裡暗暗起誓,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帶給自己畢生恥辱,名叫裴芊樺的女人……

  正當他咬牙切齒的思忖時,裴芊樺這時已從背包中找出事先備妥的照相機,回過身走到他跟前。

  而以為會瞧見什麼棍棒、刀剪之類的東西的宇昊文亟,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是一台照相機?!這下,他不免要懷疑起眼前這蠢女人的智商。

  「你一定很訝異對吧?」不等他回答,她逕自解釋著,「很抱歉,你失算了。在我的觀念裡,打架是最野蠻的行為,更何況以我的力道,打在你身上鐵定也是不痛不癢的。」她不想自費力氣。

  意外她倒是有自知之明,宇昊文亟並沒有答腔。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跟自己的拳頭過不去呢?」接著,裴芊樺神色一斂,「所以,我決定對你進行一場另類的報復。」她得意洋洋的宣佈道。

  很好!看來她不單比以前那些蠢蛋要聰明許多,手法也較他們來得創新。

  對於以往那些痛揍自己一頓的千篇一律報復法,他只覺得厭煩乏味,難得有人如此費心想些新噱頭,他倒也不排斥試它一試。

  見他臉上的表情依舊不拉嘰,甚至還多了幾分興致,她不覺失笑。要是他知道自己即將採取的報復方式,或許就不起來了吧!

  而對付這樣一個目空一切的少年,她知道,身體上的痛楚是傷不了他的,唯有直接打擊他的男性自尊,才能達到報復他的目的,而她,正打算那樣做。

  「中國人有句話說,相識即是有緣,為了替我倆這難得的緣分留下永恆的見證……」裴豐樺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著說!「就讓我用寫真來收藏吧!」她壞壞地刻意加重「寫真」兩字的語氣。

  然在宇昊文亟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她又道:「你放心,我知道第一次總是會比較緊張,我們就先以制服美少男的主題開始照起好啦!至於露點的,等你比較進入狀況之後,我們再開始吧,」

  「你敢?」宇昊文亟的雙眼不禁瞪得老大。

  該死的蠢女人,居然敢這麼羞辱他?!他被她的一席話給氣得快噴火。

  「試試看不就知道了。」決定給他好看的裴芊樺壓根兒沒將他的怒氣看在眼裡,她雲淡風輕的口吻,擺明是和他槓上了。

  於此同時,她手上的照相機已經咋喳咋喳地照了起來,嘴上更沒閒著。

  「拜託你有點笑容行不行?」

  「看這邊、看這邊。」

  「喂!我是要你看這邊沒錯,但是眼睛不用睜那麼大。」

  諸如此類的抱怨聲不時從她嘴邊傳來,要叫不知情的人給聽到,可能還會更誤以為他們是在拍寫真呢!

  睜著雙寒冰似的厲眸,宇昊文亟簡直不敢相信,這該死的女人居然真的做了?!

  「裴芊樺,我不會放過你的。」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道。

  儘管內心仍是有些害怕,但表面上,裴芊樺仍故作輕鬆狀,「我知道你只是太緊張了,放輕鬆,我會幫你拍得很『唯美』。」跟著,她在他面前蹲了下來,「好啦,接下來咱們得進入下個階段了。」

  她眼底的不懷好意不免叫宇昊文亟心頭一驚,「你敢再動我分毫,我——」

  「別緊張,我不是說過了嗎,放輕鬆。」她拍拍他的肩,安撫他說:「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要你當著才認識不到一天的人面前寬衣解帶,是太難為你了。但是你也知道,藝術這種東西,犧牲是在所難免的,你說是不?」說話的同時,她兩隻手已經開始解起他胸前制服的鈕扣。

  打從十五歲開葷以來,在女人面前坦胸露肚他不是沒做過,卻從來沒有一次令他如此憤怒……不!宇昊文亟相當清楚,區區「憤怒」兩字還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沒錯,他是有足夠的理由生氣,但是她也不輕鬆啊。有生以來首次為男人寬衣解帶,緊張和生澀讓她的手指幾乎要不聽使喚,蘑菇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將他的衣扣全解了開來,但他健碩的男性胸膛卻讓她的臉頰感到一股燥熱。

  即使處在極度憤怒之下,他仍沒有忽略掉她的這個反應,腦海裡飛快地閃過一絲狡檜,「我赤裸的胸膛引起你的遐思了?」他問得很不正經。

  此時,裴芊樺本就燥熱的粉頰,因他突如其來的這句話,顯得更加鮮紅了。

  「是不是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對於男女間的親密早已身經百戰的他,又豈會瞧不出她的青澀,宇昊文亟決定好好利用她這項弱點。

  不想被他給料中,她倔強的別開臉去。

  「害羞了?」就這麼丁點能耐也敢跟我鬥?他心裡輕蔑著。「知道我在想些什麼嗎?」

  裴芊樺當然不可能開口詢問,宇昊文亟於是自作主張的為她解答,「我的唇瓣正貼在你乾燥的朱唇上廝磨,接著撬開你緊閉的貝齒,滑進裡面吸取瓊漿玉液,挑逗你的感官。」他停頓了下,「感覺到了嗎?你正飢渴得回應著我。」他低沉的嗓音更平添了幾許曖昧。

  「我沒有!」裴芊樺否認。

  宇昊文亟對她的話置若罔聞,繼續說著,「喔!你是那麼樣的熱情,我的唇忍不住滑過你誘人的頸項,來到你上下起伏的……」他兩隻眼睛故意炯炯地瞧住她。

  「不要再說了。」她羞赧的打斷他。

  但他卻不打算就此放過,「是不是覺得很新鮮啊?」他嘴角的笑容邪惡極了,「是不是舒服得忍不住想要呻吟?」

  這時的裴辛樺全身上下,只要是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無一不漲紅,看得宇昊文亟是好不得意。

  「你、你下流!」想到他放肆的眼神正盯著自己,她忍不住破口大罵。

  「喔?是嗎?」宇昊文亟非常的不以為意,「如果我告訴你,這會兒我正想惹得你嬌喘連連,飢渴難耐呢?」他灼熱的視線始終膠著在她的身上,彷彿她此刻真如他所說一般赤裸裸的呈現在他面前。

  「住口!你給我住口!」她近乎失控的狂聲咆哮道。

  但他哪裡會聽她的,更是變本加厲的用言語刺激著,「天啊,瞧瞧我碰觸到了什麼?它是那麼樣的柔軟誘人,讓我忍不住想……」

  裴芊樺聞言,再也忍無可忍,「我叫你住口聽到了沒有?」同時,她右手高舉著用力揮下。

  「啪」的一聲,火辣辣的五指印結結實實的烙印在宇昊文亟的臉上。

  「你敢打我?!」有記憶以來,首次被人掌摑,對方甚至還是個女人,他豈容得下這樣的羞辱,頓時,他的臉色鐵青得駭人。

  而向來不齒暴力的裴芊樺盯著自己的手掌心,亦是一怔,「我、我……對不起……我真、真的不是有意的……」她結結巴巴地道著歉。

  然而,天之驕子的他哪裡聽得進她的道歉,他的視線就像兩道利刃,惡狠狠的刺進她的心田。

  裴芊樺被他瞪得心驚不已,「是、是你不好。」她困難的吞了口口水,「如……如果你不說那些話,我……也不會動手打你。」

  話一出口,她這才想起,自己何罪之有?是他太過下流、污穢,一思及此,她對他的歉意頃刻間已消失無蹤。

  無視他一臉的晦黯鐵青,她將他身上的襯衫褪到椅背後頭,跟著,手指來到他的腰際。正想動手解開他的褲頭,但她遲疑了。為免自己再次陷入剛才的窘境,她決定適可而止,反正自己最終的目的,也只是要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罷了。

  掙扎和困窘的情緒全寫在她臉上,宇昊文亟輕而易舉地看透她,「不脫啦?我的下半身可是比上半身更有看頭喔!」憤怒歸憤怒,宇昊文亟可沒忘記享受惡整她的樂趣。

  有生以來第一次,在被激怒的同時,還能享受到對方帶給他樂趣,裴芊樺是第一個,儘管如此,卻仍改變不了她所犯下的罪刑。他在心裡暗暗起誓,絕對不輕易饒過這個踐踏他尊嚴的女人。

  「宇昊文亟,你簡直是不要臉到了極點。」平日的冷靜自持消失了,裴芊樺忍不住怒斥。

  身為家中的長女,她從小便養成了內斂的性格,甚少有情緒失控的場面出現。而今,眼前這可惡的少年,卻真真實實牽引出她內心深處那不為人知火爆的一面。

  為了不讓他有任何機會再說出更多污穢的言詞,她迅速地從背包中取出一條娟秀的絲帕,強塞入他的口中。

  而她此舉雖然如願地堵住了宇昊文亟的污言穢語,無形中卻也再次侮辱了他。只見他雙眼瞪成銅鈴般大小,黑瞳裡閃爍著熊熊的火光,那模樣彷彿是在對著她咆哮,「裴辛樺!我要殺了你。」令人好不心驚。

  強忍住心頭那股不安的情緒,她再次拿起手邊的照相機,為他拍下一張張露點的寫真照片。

  ***

  替他把衣服的扣子扣上,收妥照相機,裴芊樺這才動手取出塞在宇昊文亟嘴裡的絲帕。

  拍了拍他稍賺僵硬的臉頰,她說:「謝謝你今天的合作,以後記得別再欺負人了,知不知道?否則……」她彎下身,貼近的盯視他,「今天拍的清涼寫真可是會『不小心』流入校園內喔!」她輕柔的吐出近似魅惑的威脅話語。

  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充滿了羞辱他的意圖,顯然她相當懂得報復人的藝術,宇昊文亟不禁暗想,這會兒他更是遇上強中手了。

  背起背包走到門口,裴芊樺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宇昊弟弟——」她甜膩膩的音調差點沒嘔得他內出血,「芊樺姐姐要回去了,記得別太想我喔!至於你嘛……晚一點飯店的人應該就會發現你了,你就先在這裡閉門思過,反省一下自己好啦!」說畢,拋給他一枚飛吻,她便甩頭離去。

  由於裴芊樺目前所在的位置是飯店的最頂樓,除了兩、三間總統套房外,並沒有其他客房。所以,在等電梯的當口,寬廣的走廊上除了她一個人外,再無其他閒雜人等。

  一會兒,電梯門開了,她前腳才要跨進去——

  不對啊,那渾小子平日做人那麼失敗,誰知道他在飯店裡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萬一他在獲救前出了什麼意外,自己豈不成了代罪羔羊?一思及此,她立刻收回腳,轉身往回走。

  房間裡,宇昊文亟奮力的掙扎著想要脫困,啪——的一聲,手上的繩子斷裂了,同一時間,總統套房的門把也叫人給轉開了。

  聽到開門聲,他立即抬起頭來,卻見到本該離去的裴芊樺去而復返的出現在自己眼前,於是他仍將雙手反靠在後。

  「嗨!宇昊弟弟,芊樺姐姐又回來了。」對上他一臉的戒備,她逕自解釋道:「本來姐姐是要回去了,可是又擔心你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姐姐會蒙上不白之冤,所以就折回來了。」說著,人已來到他的跟前。

  聽她的語氣,難道是要替我鬆綁?宇昊文亟猜測著,但隨即又覺得不可能,此時他的腦中閃過不下數十種殘酷歹毒的報復手段。

  他臉上的恨意,明顯到連三歲小孩都能感受得到,更何況是裴芊樺,「你當姐姐那麼笨嗎,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她舉起右手敲了他腦袋瓜一記。「為了自保,我只能先解開你腳上的束縛。」讓他在她離開之後,能主動向他人求救。

  她蹲下身子,動手解開綁住他雙腳的吊飾,跟著便緩緩站起身,笑容可掬的同他道別,「好啦,這次芊樺姐姐真的要走了。」料定他雙手被鉗制在椅背後面,奈何不了自己,她毫不設防的轉過身準備離去。

  可沒走上兩步,裴芊樺的身子突然被人從背後給環住,那雙手臂像鋼鐵般堅硬,任她怎麼扳也扳不開。

  她驚愣的回頭張望,「你!你怎麼……」她的三魂七魄立時被嚇飛。

  「我的手怎麼解開了是吧?」宇昊文亟替她問出心底的疑惑。

  「對、對啊!我剛……明明……」她嚇得口齒不清。

  「早在你進門之前,我就自己扯斷了手上的繩索,正想動手解開腳上的,沒想到你這蠢女人,居然跑回來自投羅網。」他發揮著百年難得一見的善心為她解惑,好整以暇的享受著她臉色瞬間刷白的恐懼表情。

  不顧她的極力掙扎,宇昊文亟將她一把抓向前,拽摔到地板上。

  他毫不憐香惜玉的力道摔得裴芊樺是一陣吃疼,還來不及檢查自己的傷處,他已一步步朝自己逼近,使得跌坐在地的她只能睜著寫滿驚慌的眼眸瞧他,整個人不住地往後退去。

  居高臨下睥睨著有如驚弓之鳥的她,宇昊文亟心裡有股說不出的快意。他告訴自己,很快的,她就會深刻的見識到,惹毛他的人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直到裴芊樺的背脊抵到後方的床角,他才慢條斯理的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你終於知道要害怕啦?」他臉上陰險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接著,他一把搶過她的背包,從中找出照相機,當著她的面把裡頭的底片拉扯出來。「現在,你還能拿什麼來威脅我?」伸出右手,他牢牢的定住她的下顎,強迫她面對自己,不讓她有半點逃避的機會。

  「痛、痛……你……放開我。」宇昊文亟的憤怒彷彿全匯聚到他的右掌,力道之大逼得她不禁痛呼。

  「這樣就喊痛啦?那待會……」他邊說邊刻意發出嘖嘖聲響,讓人平添許多想像的空間。

  果不其然,他這簡單的兩句話,當場讓裴芊樺一張刷白的小臉扭曲起來。

  此時,宇昊文亟用左手撫了撫先前遭她掌摑的臉頰,「我這個人呢,向來不流行說教那一套,對於膽敢犯到我頭上的人,都是以牙還牙、以暴制暴。」說完,冷不防地,他一記力道十足的鐵沙掌已摑上她的左邊臉頰。

  頓時,血絲從她的嘴角滲出,不消幾秒的時間,她的左頰已經紅腫成一片。

  「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嗎?你得付出更慘痛的代價來償還。」緊接著他又狠狠的摑了她的右臉頰一記,打得她眼冒金星。

  她想開口討饒的念頭在觸及字昊文亟森冷的目光時,硬生生的打住了。知道他絕計不可能會輕易饒過自己,裴芊樺決定力保最後的一點尊嚴,不讓自己向他低頭。

  但她的倔強和不服輸,只是更加惹怒宇昊文亟,「不說話是吧?很好,我會讓你開口的。」將她的神情視為一種挑釁,他打定主意要她匍匐在自己腳邊,卑微的乞求饒恕。

  眼見他的拳頭又要落下,驚恐和自尊驅使她閉上眼臉,準備承受下一波接踵而來的痛楚。

  顫抖的睫毛洩漏了她的恐懼與害怕,這個發現讓宇昊文亟感到一絲痛快。偏偏,她那一臉的倔強,卻又像在對他宣示著永不妥協的決心,看得他不覺又光火起來。

  該死的女人!我就不相信收服不了你。他的腦海裡立即閃過一記歹毒。

  才困惑著劇烈的痛楚為何遲遲尚未造訪自己,衣服撕裂的聲響和胸前突如其來的涼意,讓裴芊樺倏地睜開緊閉的雙眼。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後,她終於再也無法漠視心底的恐懼。

  「你想做什麼?!」她羞赧的掙扎著想要護住胸前的春光。

  只可惜,宇昊文亟卻不叫她如願,他將她的兩隻手腕牢牢的定在身後,「怎麼?你也懂得害怕啦?」目光邪佞的盯著她劇烈起伏的酥胸。

  此刻,他確信自己已經讓她感到百分之百的羞辱了,而這正是他想要的。

  「你這不要臉的色狼,你放開我!」裴芊樺仍拚命的蠕動,想掙脫他的鉗制。

  色狼?打從十五歲開葷以來,首次有女人將這名詞套用在他身上,這對高效不可一世的他而舌口,無疑是再一次的侮辱。

  「該死的蠢女人,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我?」宇昊文亟猙獰的神色嚇壞了她,「很好!我會讓你明白,侮辱我會有什麼後果。」

  他粗暴的拉起她的右手臂,將她拽摔在身後的大床上,在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之前,整個人大刺剌的壓上她,並蠻橫的蹂躪她兩片未唇,借此懲罰她的不馴。

  「不!你住手。」救命!誰來救救她?讓她遠離眼前的惡魔。

  不讓她有任何的機會反抗自己,宇昊文亟硬是扣住她的下顎,「還沒呢,我的報復才正要開始。」他的唇再次粗魯的貼上她的。

  飽含著羞愧和恥辱的淚水不斷的湧上心頭,裴芊樺知道他是想徹底的折辱自己,為此,她不住的告誡自己:不能哭!絕對不能哭!

  仗恃著男女體質上的先天差異,宇昊文亟輕而易舉便制住了她,但這仍然不夠,他最終的目的是要她尊嚴掃地,像只野狗般向自己搖尾乞憐,懺悔她先前的所作所為。

  見她絲毫沒有低頭的意思,他不禁停下嘴上的動作,注視著她依然倨傲的神情,「看來你比我想像中要有骨氣許多上他雖然說得像是褒揚,可語氣裡的惡毒卻是顯而易聞,「我倒要看看你能倔強到什麼時候。」他大掌往她身上一抓,惹得她再次痛呼出聲。

  「很痛嗎?」宇昊文亟冷血的問,「開口求饒吧,或許……我會考慮從輕發落。」只是,考慮,終歸也只是考慮罷了。裴芊樺當然不會聽信他那毫無真意的說詞,她只是更用力的咬緊下嘴唇,不讓自己再發出半點聲響。

  「很好!有個性,看來這床我們是上定了。」語畢,宇昊文亟一臉陰狠的開始對她施暴……

  雖然身上的劇痛讓她的兩道細眉打成十幾個結,咬住下唇的力道更是加深了幾分,但她說什麼也不讓自己痛叫出聲。

  而隨著她的頑強反抗,宇昊文亟的怒火更熾。

  仰起頭,他對裴芊樺殘忍的一笑,「趁現在我還有一絲理智在,你最好趁早開口求饒。」然後他會義無反顧的佔有她,一舉摧毀她最後的一絲尊嚴。

  得不到她的任何回應,宇昊文亟已決定放縱自己百般的蹂躪她,可此時,身下幾近赤裸的胴體卻傳來一陣戰慄,他不解的揚起臉來。

  見到她噙著淚的杏眼、泛紅的鼻頭,甚至是咬到出血仍不肯鬆口的蒼白嘴唇,這樣頑固逞強的她,竟出奇的叫他漠然的心弦感到一絲抽痛,莫名的不捨在他內心深處氾濫開來……

  向來,天之驕子的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來沒有人敢件逆他。就算真有誰瞎了狗眼,不小心冒犯到他,最後也會像攤爛泥匍匐在他腳邊,可憐兮兮的乞求他的原諒。只有她……

  該死的!這可惡的蠢女人,明明心裡怕得要命,偏就抵死不肯向自己伏首認錯。更可惡的是,這樣的她,竟該死的讓他心底泛起一圈圈的漣漪……莫名所以的情緒促使他停下了對她的侵犯,坐直身子,他將她一把緊摟進懷中。

  沒有心思去思索他突如其來的轉變,裴芊樺整張臉一被埋進他健碩的胸膛裡,強忍許久的情緒終於再也壓抑不住的爆發開來,淚水決堤沾濕了他胸前的一片衣襟。

  生平第一次,宇昊文亟有股想安慰人的衝動,無奈,缺乏這方面經驗的他,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笨拙得輕撫著她的背脊,讓她在自己的懷中盡情哭泣。

  哭了好半晌,裴芊樺突然抬起頭來,用手撐開兩人間的距離,充滿警戒地在視著他。

  覺察到她眼底的防備,宇昊文亟有絲不悅,「我允許你在我懷裡哭泣。」他要她明白,這是何等的殊榮,能讓他出借自己的胸膛,她算是第一人。

  他的話讓她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埋首在他的胸膛上嚎啕大哭?!不想領他的情,甚至不屑他賜予殊榮的她,慌忙的舉起手擦拭臉頰上的淚水,不想讓自己脆弱的一面,赤裸裸的暴露在討厭的人面前,而此時,她眼底的防備較於之前不減反增。

  宇昊文亟將她的反應一一看在眼裡,他隱忍著怒氣說:「我不會再欺負你了。」他作出承諾,企圖緩和她的戒心。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他的保證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此時的裴芊樺只想快快從他身邊逃開。

  看著自己早已被撕得粉碎的上半身衣物,她不知是哪來的勇氣,二話不說就動手解起他上衣的鈕扣。

  雖然不明白她想做什麼,但只要她不繼續哭泣,宇昊文亟並不打算阻止她。

  褪下他的學生制服上衣,迅速往自己赤裸的上身一套,也不管它合不合身,裴芊樺衣服一穿好,整個人隨即往床下跳,拾起遺落在地上的背包和照相機,頭也不回的衝出頂樓的總統套房。

  而還在為自己反常的舉動感到迷惘的宇昊文亟,並沒有起身阻止她離去,只是將視線瞅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並努力想釐清自己的思緒。

  ***

  從飯店出來,裴芊樺拼了命的狂奔回中村家,她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就是要盡快遠離宇昊文亟那個惡魔。

  雖然遊學的行程還有一個星期才結束,但她卻是半刻也無法在日本繼續待下去。一回到家,她即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行囊,並匆匆打電話與仍在上班的中村夫婦話別,便整裝返國,提早結束這趟原本美好的日本之旅。當然,那是指沒有遇到宇昊文亟以前。
匿名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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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5 00:30:09
第三章

  六年後

  「你說什麼?!你給我再說一遍。」

  富麗堂皇的大廳中,一名年近七旬的老者正大發雷霆的咆哮著,現場除了一對不住地安撫他的中年夫婦外,就只剩下一名狂狷不羈的青年男子。

  這樣一棟華麗而寬廣的建築物中,本該還有幾名四處走動的奴僕,只可惜,這會兒他們全都懾於那位老者的威嚴,紛紛躲到大廳以外的地方避難去了。

  像是沒有瞧見中年夫婦要自己克制的眼色,青年男子倨傲依舊。「拓展的計劃會依原訂進度執行。」言下之意就是沒得商量了。

  「你……」本就處於震怒狀態的老者一聽,差點沒岔了氣。

  注視著一臉傲慢武斷的兒子,宇昊夫婦實在想不透,以他們夫妻倆謙恭溫和的性情,怎麼會生出這樣一個霸氣冥頑的兒子來?他倆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往父親的方向一轉,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隔代遺傳!想來生命的奧秘還真是妙不可言。

  為了平息父親的怒氣,宇昊松夫不得不開口協調,試著緩和大廳內的氣氛。

  「文亟,你能有這個心要壯大宇昊家的產業,爸媽和你爺爺都非常高興,也相當的支持。」他中肯的說,「只不過,在台灣設立分公司一事,我不以為需要你親自過去坐鎮指揮。跟整個宇昊集團相比,那種小事交給下屬去做就綽綽有餘了。」

  宇昊松夫說得並不誇張,以宇昊文亟的能力前去掌舵台灣分公司,確實是大才小用的緊。

  六年前,宇昊文亟突然一改玩性,主動要求加入集團,參與家族產業的運作,一家人在心喜之餘也忘了去深究造成兒子改變的原因。

  宇昊松夫原以為兒子不過是一時興起,哪裡知道他從接掌家族產業那天起,即開始大刀闊斧、勵精圖治,非但讓宇昊集團名下的所有產業營利額迅速倍增,三年前更有計劃的開始將宇昊集團的版圖拓展到世界各地,這其中最傲人的成就,當以兩年前的拓展計劃為最。

  猶記得當時,兒子決定要將宇昊集團的觸角延伸到歐洲各國,這項決策可說是宇昊集團自創始以來,在拓展美洲業務以外,最重要的一項計劃。在那時,不管是人力、金錢、時間的耗費,宇昊集團都投在下一筆相當大的成本。

  儘管規模如此浩大,勝券在握的兒子卻只是老神在在的坐鎮於日本,前去歐洲視察進度的次數根本少得寥寥可數。

  而今……

  為了一個小小的台灣,兒子居然說要親自前去坐鎮?這怎能不令身為父親的他感到大惑不解?也就莫怪乎宇昊家的老太爺會如此激烈的反對,要知道孫子的這項決定在他看來,根本就是極端不成熟和不負責任的作法。

  想當初,眾人絞盡腦汁想要降服宇昊文亟這匹野馬,奈何他就像是只狡猾的狐狸,任是眾人如何費盡心機,就是擒獲不了他。為此,向來唯我獨尊、霸氣不可一世的宇昊老太爺還曾經氣極一時,所幸到最後,孫子總算是迷途知返,主動來歸,才終於結束了祖孫倆那段日子來的連番烽火。

  而事實證明,眾人當初的堅持並沒有錯,往後幾年,宇昊文亟果然拿出了他驚人的商業天分,將宇昊集團帶向另一個高峰。原以為宇昊家將從此海闊天空,誰又料想得到,六年後的今天會風雲再起。

  「我上樓收拾行李去了。」知道再說下去也不可能達成共識,宇昊文亟決定離開戰場。

  「你給我站住!」宇昊家的大家長聲如洪鐘地喝道,面對自己鍾愛的孫子,宇昊龍天有時也不免感到一陣無力。

  稱霸日本近半個世紀,至今宇昊龍天在日本仍有其舉足輕重的地位,儘管早將公司大權移交到兒孫手上,不過問商場上的是非已久,但眾人見著他仍是必恭必敬,絲毫不敢怠慢。這不單是因為他宇昊家老太爺的身份,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他本身所散發出來的那股氣勢,讓人半點不敢放肆。

  只可惜,他縱使再有本事,能叫一干高官巨賈對他俯首稱臣,卻唯獨在面對這個性情和自己如出一轍的愛孫時,宇昊龍天就是馴服不了。更甚著,這幾年宇昊文亟的氣勢已逐漸凌駕在自己之上,也莫怪乎他在心喜之餘,亦不免感到些許悵然。

  對於宇昊文亟這個在各方面都像極了自己年輕時翻版的孫子,宇昊龍天當真是又氣又愛,常常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爺爺,你再這麼生氣下去,難保不會腦血管爆裂,中風住院,要知道那結果可不是我們大家所樂見的。」祖孫倆表面上斗歸鬥,其實宇昊文亟心裡仍是相當關心爺爺的健康。

  「你這個渾小子,居然開口咒我?」明知孫子是一片好意,但處在盛怒之下的宇昊龍天仍是蓄意曲解他。

  「總之,去台灣我是誓在必行,誰也無法改變。」如果不是怕真氣壞了老人家,他不會浪費這麼多唇舌解釋。

  見孫子一臉的堅決,宇昊龍天知道自己是左右不了他的決定了,「你總得給我一個信服的理由。」孫子始終決意去台灣,其中肯定大有文章。

  祖孫倆隔著幾尺的距離對峙著,目光膠著了幾秒,宇昊文亟知道這是老人家最後的讓步,便輕描淡寫的道了句,「我得去帶回一個人。」

  這句話一出,立即挑起了在場三人的好奇心。

  「文亟,可不可以告訴媽,是什麼人需要讓你這麼費心?」自爭執開始至今,始終不曾開口說過半句話的宇昊麗子問道。

  宇昊文亟的視線一一掃過自己的至親,最後才開口,「一個讓我心甘情願提早接掌宇昊集團的人。」說完,他便舉步上樓收拾行李。

  同時,在另一個空間裡,宇昊家那場家庭紛爭,也同樣在嗚司和申祺兩大家族發酵。

  之所以會產生這種連鎖效應,是因為身為宇昊文亟的死黨兼好友,嗚司啟吾和申祺俊之一知道他即將有趟台灣之行,兩人的第六感隨即告訴他們,內情絕對不若表面般單純,他們懷疑這事可能與他六年前,毅然決然提早接掌家業脫不了干係。

  於是,基於三人焦孟不離的情誼,也為了一探六年前的前因後果,兩人當下隨即決定跟進,也到台灣成立分公司,以便就近留心事情的發展。

  ***

  隔海的另一頭,遠在台灣的裴芊樺絲毫不知災難將至,她毫無預警的打了個噴嚏。

  「哈啾!」

  她的大學死黨,現在的同事水粼粼湊上前來,「感冒啦?」

  「神經!」裴芊樺睇她一眼,「大熱天的,哪來那麼多冒可以感?」

  「那你好端端的打什麼噴嚏嘛?」隨即,她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該不會是大禍即將臨頭的凶兆吧?」一副未卜先知的嘴臉。

  面對她的口無遮欄,裴芊樺只是沒好氣的送她一句,「閉上你的烏鴉嘴。」

  「哼!」水粼粼朝她皺了下鼻,操著一口不甚流利的台語說:「烏鴉嘴更共攏嘛對對。」

  「簡直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裴芊樺翻了翻白眼,拿她莫可奈何。

  「本來就是嘛!不然大熱天的,你為什麼打噴嚏?」

  聽她說的是什麼歪理,誰規定大熱天就不能打噴嚏?

  「算了,我懶得跟你鬼扯,你還是快去趕你的設計稿吧,要不然到時候交不出來……」裴芊樺笑得很不懷好意,「第一個大禍臨頭的可就不知道是誰嘍?」

  水粼粼哪裡會聽不懂她話裡的暗示,「呸呸呸!你咒我啊?」

  「是不是我咒你,往總編那邊瞧瞧不就知道了。」她努了努下巴說道。

  果不其然,水粼粼眼角微微一瞟,就見一名五十開外年紀,頂著一頭地中海造型,小腹微凸的中年男子正瞪大雙眼,其中熊熊的火焰不住地往自己所在的方向竄燒,那熱度差點沒讓幾公尺外的她也灼燒起來。

  「要死啦!你怎麼不早說?」她小聲的埋怨起裴芊樺。

  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瞳,裴芊樺道:「我是想早點說呀,只可惜你一再的打岔。」

  「我懶得跟你辯,下班再來找你算帳。」說完,她即火燒屁股似的趕回自己的座位。

  ***

  台北一座二十層樓高的商業大樓裡,位在頂樓總裁辦公室的宇昊文亟,若有所思的站在一大片落地窗前,凝視著外邊稱不上寧靜的街景,整個人陷入冥思之中

  終於踏上台灣這塊土地了,這一次,他將取回六年前心裡遺失的那塊角落。

  原本,在裴芊樺逃離之後,他便想將她逮回,然而他知道,這事急不得。後來,他心裡打著主意,想借由時間來扭轉自己給她的偏見,所以,他利用六年的空檔接掌家業,將自己磨練成為真正成熟的男子漢。

  除了霸氣和高傲依舊不變外,宇昊文亟甚至為她斂去玩心和暴戾,只因為他知道,她不愛人使用暴力。

  此外,為了讓兩人日後溝通更加無礙,除了早就精通的日語、英語、法語、德語四種語言外,他也利用這些年的時間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一切的努力,一切的付出,就只為了六年後的今天,他將正式來帶走她。

  然而,六年畢竟不算短,在這兩千多個日子裡,隨時都可能有不該存在的第三者闖入。為此,宇昊文亟也在裴芊樺身邊設下許多的眼線,時時刻刻留意著她在台灣的一舉一動,讓人隨時向他報告。

  在如此滴水不漏的防備下,那些意圖親近她的追求者,當然也就沒有機會走進她的生命。

  加上時下男人多半喜歡柔柔弱弱的女人,裴芊樺的長相雖然不差,但女子中罕見的一百七十公分高挑身材、略帶率性的穿著打扮,以及獨立自主的個性,還是常常讓身邊一干男子為之卻步,大歎英雄無用武之地。

  如此六年下來,她至今仍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

  而話雖如此,宇昊文亟仍認定今生只要她一人,不為別的,就因為她是截至目前為止,唯一一個能令他感到心疼的女人。

  經過六年漫長的等待,認定時機已經成熟的宇昊文亟終於來到台灣這個國度,他有信心絕對能擒回那個叫自己魂牽夢縈了六年的女人。

  ***

  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後,鬆弛了工作一天下來緊繃的情緒,穿著一套及膝的寬鬆絲綢睡裙,裴芊樺坐在容廳裡擦拭自己濕灑濂的秀髮。

  環顧了眼房子四周,她的內心有著無比的滿足。

  身為家裡四千金之首,為了照顧底下三個妹妹,她早早便養成獨立自主的個性。五年前從大學畢業後,她並未回鄉覓職,而是選擇在生活水平高的台北地區工作。

  由於父母都是純樸的鄉下人,平日靠著祖先留下的田產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生性樂天對小孩的要求並不太嚴,所以裴家的每個小孩都能自由的選擇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在台北打拼了幾年,兩年前的她終於憑著自身的努力,以貸款的方式買下這層兩房一廳,佔地約二十多坪的小公寓,開始了單身貴族的生活。

  每當她被繁瑣的工作壓搾得疲憊不堪時,她就會靜下心來環顧房子四周,然後打心裡逸出一聲滿足的嚶嚀,接著便又能活力百倍地重新出發。

  像此刻,裴芊樺頭髮擦著擦著,嘴角又忍不住泛起一抹自得的笑容。

  當她心情才剛獲得鬆弛,門鈴聲即告響起。不消多說,她敢肯定,絕對是水粼粼那無聊的女人又和男朋友鬧意見,跑來找自己訴苦了。

  心裡頭雖然萬般不願,但她還是拖著莫可奈何的步伐,遲緩的朝門口一步步前進。

  開了門,裴芊樺有氣無力的道:「說吧!這次又是為了什麼吵架?」她以為即將又對上一張滿臉淚痕,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小可憐。

  然,門外穿著西裝筆挺,整個人意氣風發的宇昊文亟,只是睜著炯炯有神的雙眸,嘴角還似笑非笑地噙著她直瞧。

  嚇!一看清楚來人,裴芊樺一顆脆弱的心臟差點沒跳出來。

  惡夢!這肯定是本世紀以來人類史上最大的夢魘。

  眼前個頭高大,有著一張帥得不像話的俊容,全身上下散發著成熟男性魅力,同時還混和著一絲邪氣的男人,除了宇昊文亟那該殺的惡魔外,她根本不作第二人想。

  「很高興你還記得我。」宇昊文亟嘲諷似地說,目光仍盯著她慘無血色的臉龐。

  怎、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此時,筆墨難以形容的震驚在裴芊樺心中不住地翻騰,而塵封已久的回憶也再次被掀了開來。

  六年前,沒來得及給中村夫婦一個滿意的解釋,她即匆匆忙忙帶著行李,狼狽不堪的漏夜逃回台灣。

  而初回到台灣的她,生活真可說是風聲鶴唳。每天,只要有一絲的風吹草動,她整個人就像如臨大敵一般,全身緊繃的進入備戰狀態。還記得當時水粼粼就曾取笑她,怎麼一趟短暫的遊學之旅,就把自己搞得神經兮兮?

  為了不想讓好友擔心,她總是但笑不語。

  經過將近半年,她好不容易才終於說服自己,惡夢已經遠走,只要這輩子都不再踏上日本那塊土地,便可以永遠擺脫宇昊文亟的糾纏。

  沒想到,六年後的今天,就在她幾乎要懷疑曾經有那麼一個人存在過時……

  他,宇昊文亟,竟又悄悄然的出現在自己面前?莫怪她這會兒要驚駭到不能自己。

  難道他是特地來找自己復仇的?!恐懼像是一頭沉睡千年的巨龍緩緩甦醒,並且順勢盤上她的心頭。

  「你、你想做什麼?」這短短的幾個字,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擠出來。

  裴芊樺清晰可辨的抖音讓宇昊文亟眉心微蹙,「宇昊集團將在台灣成立分公司,短時間內我都會待在這裡。」語畢,他逕自提著行李走了進去。

  而她當然不敢擋住他,彷彿他身上帶有什麼傳染病似的,她慌忙就往旁邊退去。

  「你來台灣就只為了這事?」她懷疑,同時一顆上心下心的心提得半天高。果真如此,那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個家門前?這其中必定有詐。

  「那倒是其次,主要的目的是……」說著,宇昊文亟的目光灼灼的鎖住她。

  儘管被他瞧的心驚肉跳,她仍是逼自己問出來,「是什麼?」真是報仇?她害怕的猛吞口水。

  「以後你自然會明白。」他別具深意地賣了個關子。

  心裡閃過一絲遭人戲耍的不悅,她卻沒敢表現出來,但仍打定主意要先弄清楚他的來意,於是強迫自己壯大膽量的開口,「那你不去忙,跑來我這裡做什麼?」他越是故弄玄虛,她就越是將他的出現往報復的方向聯想。

  很顯然的,兩人對「這裡」的定義有著頗大的出入。裴芊樺以為,他話裡的意思只是待在台灣。

  「我剛才不是說了,短時間內我都會待在『這裡』。」宇昊文亟在末兩字加了重音。

  「我知道你會待在台灣,但是那跟我——」什麼!他要住在這裡?!她霎時目瞪口呆。

  「看來你是弄明白了。」

  裴芊樺久久才回過神,第一句話便是拒絕,「不!你不可以。」此時,她彷彿瞧見自己親手構築起來的家園,正一磚一瓦的逐漸崩落。

  「喔——」宇昊文亟揚眉,「我不行嗎?」他環顧了眼這二十幾坪的空間。

  乳白色系的牆壁,簡單卻不失高雅的佈置,放眼望去四周乾乾淨淨的,讓人心曠神怡。雖然大體來說是小了點,卻反而因此別具一番溫馨氣息。

  他理所當然的口吻唬得裴芊樺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想起,自己才是這層公寓的所有人,「屋子是我買的。」她以為單憑這個理由便足以說明一切。

  「那又如何?」他理直氣壯的問。

  聞言,裴芊樺又是一陣錯愣,她壓根兒無法想像,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無賴之人存在。

  她鼓足勇氣的道:「意思是,我這裡不歡迎你。」他非認清事實不可。

  「你說什麼?」宇昊文亟的話問得極輕,視線也從房子四周調回她的身上,「麻煩你再說一次。」他微瞇的雙眼有著濃濃的恫嚇意味。

  「我、我……」裴芊樺被盯的有些呼吸困難,「我是說,我這裡實在太窄了,怕你住不慣,建議你還是住到別的地方去吧!」她努力地將自己的話做了一番修飾。相信以宇昊集團的財力,要弄到多麼舒適的住處都不是問題。「又或者,你也可以到朋友家去暫住啊。」總之就是不要賴上她。

  「我是打算暫住在朋友家。」

  「我們又不是朋友!」她未經思索的脫口而出,見他臉上掠過一陣陰霾,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說,你應該還有更要好的朋友住在台灣才對。」她又連忙開口補救。

  「我以為我們是最親密的朋友。」宇昊文亟想不出來,世界上有什麼朋友會比男女朋友還要來得親密。

  見鬼了!誰跟你是親密的朋友來著?裴芊樺在心裡嘀咕道。

  「可是我這裡真的是太小了。」她小心翼翼地說著,「或者,你可以考慮去住大飯店啊,相信那裡的總統套房一定會比我這裡舒適百倍以上。」此時她假好心的建議,只求能快快將這瘟神給驅離。

  「飯店給人的感覺太過疏離,不及你這裡親切。」宇昊文亟說道。

  我見鬼的親切啦!誰跟你親切了?

  裴芊樺拚命思索著該如何繼續婉拒他的同時,還不忘硬擠出一張笑臉應付他。

  沒來得及等她想出可行的借口,他道:「好啦!事情就這麼說定了。」

  這句話彷彿將她打入了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腦海中飛快閃過六年前的種種,想到當年的夢魘即將再次重演,裴芊樺原本捂在胸口的柔荑,不自覺緩緩爬上自己細緻的臉頰。

  從她這不由自主的動作看來,宇昊文亟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當年的暴行,於是他大跨步來到她跟前,「還疼嗎?」說著。他就要伸出手來。

  而她一驚,反射性的就要跳開,可惜他卻不讓她如願,大掌硬是撫上她的下顎,嚇得她絲毫不敢動彈。

  知道自己嚇著她了,宇昊文亟儘管感到懊惱,卻仍是放柔了語調,「臉頰還疼嗎?」

  此時,飽受驚嚇的裴芊樺這才意會過來,只不過,他的話問得也未免太遲了些。時隔六年後的今天,縱使當時曾痛得讓她差點沒昏死過去,現在也都痊癒了。

  為免再一次觸怒到他,她選擇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以後不管多麼生氣,我都不會再對你動手。」許下承諾的同時,他食指益發疼惜地磨蹭著她的粉頰。

  但宇昊文亟突如其來的許諾卻讓她感到困惑和不解,在意識到他的舉止實在過於曖昧,她連忙往後退了幾步,想脫離他的掌握。

  「是我不對,我不該去惹你的。」其實她很後悔自己當年一時衝動鑄下大錯,才禍延至今。

  「你怕我?」想來時間並未如願地淡化她對自己的恐懼。

  「沒、沒有啊。」她的視線心虛地望向別處,不敢瞧他。

  明知她在睜眼說瞎話,宇昊文亟卻不打算拆穿她。「很好。既然短時間內我都會住在這裡,你能夠不怕我,是再好不過的了。」

  經他一提,裴芊樺才想起自己離題了,「不是,我是說——」

  「你的房間在哪裡?」他故意岔開話題。

  「在那裡。」她手指自然而然的往臥房的方向一比。不對啊!他問這個做什麼?

  聞言,宇昊文亟提起地上的行李箱,便往她所指的方向走去;而沒能來得及阻止他的裴芊樺只能慌慌張張的跟上前去。

  「你這是在做什麼!」

  「放行李。」他簡短答道。

  「問題是,這間是我的臥房啊!」難道他想睡在這裡不成?

  「從今天起,它將是『我們』的臥房。」他霸道的自作主張。

  什麼?!「我不要!」她斷然拒絕。

  可宇昊文亟卻置若罔聞的不理睬她,臉上是一副由不得你的神情。

  知道自己是驅逐不了他了,裴芊樺只得無奈地轉身往和室的方向走。一想到屋子明明是自己買的,如今卻落的得委身在平日充當書房的和室裡暫住,她心裡就覺得一陣委屈。

  「你想上哪去?」宇昊文亟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既然你霸著臥室不放,我只好住到和室去了。」對他的蠻橫不講理,她是怨對的。

  「你得跟我睡。」他獨斷的作出決定。

  什麼?有沒有搞錯啊?他把她當成了什麼?此刻,六年前險些遭他強暴的回憶再次被掀起。

  裴芊樺惡狠狠的瞪著他道:「如果你膽敢再碰我一下,我就跟你同歸於盡。」她說什麼也不願再忍受他的侮辱。

  語畢,時間像是突然給凍結了一般,他們兩人就這麼隔空對望著,誰也不曾再開口說話。

  許久,她終於熬不住他的逼視,閃身進入和室,並將格子紙門給拉上,避開他惱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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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5 00:30:34
第四章

  日本兩大財團的繼承人——申祺俊之和嗚司啟吾,在決定前往台灣後,經過家人冗長的言行拷問,終於各自說服了自己的那一大家子,火速整裝趕去要和宇昊文亟會合。

  豈知,他們兩人前腳才剛踏進宇昊家,就聽到宇昊文亟已先一步搭機前往台灣的消息;於是,擔心錯過任何精彩細節的兩人,未稍作休息,便二話不說的提起行李,立即趕往機場,準備搭機飛抵台灣。

  以為宇昊文亟會選在天母的別墅落腳,風塵僕僕的兩人才下飛機,想都沒多想便決議捨棄下榻各自在台灣的產業,一同殺到他天母的別墅同住,以求做到滴水不漏的跟監行動。

  就在兩人興匆匆地趕到別墅的當口,卻再一次撲了個空,別墅裡除了幾名平日負責清掃的傭人外,壓根兒找不著一絲宇昊文亟的蹤影。失望之餘,他們決定先在這裡住下,等隔天一早,再殺到宇昊文亟台灣的分公司去尋人,就不信無法攔截到他。

  ***

  隔日,為了避免再一次和宇昊文亟錯身而過,兩人特意起個大早,各自開著敞篷式BMW跑車,直奔宇昊集團的台灣分公司。

  如果用「登堂入室」四個字來形容此刻的兩人,那是再適合不過了。

  將跑車停妥之後,嗚司啟吾從左邊西裝口袋裡取出一張精緻的卡片,往總裁專屬的電梯門一刷,「當——」的一聲,門打開了。

  進入電梯後,待直升到最頂樓,兩人出了電梯門,不等秘書小姐先行通報,他們即大剌剌的逛進宇昊文亟專屬的總裁辦公室,結束了為期兩天的追逐戰。

  「好傢伙,終於達到你了。」想到好友居然一聲不響的撇下他們,逕自跑到台灣逍遙,嗚司啟吾就恨不得將他痛揍一頓。

  「說!你昨晚上哪去了?虧我們還殺到你天母的別墅去找人。」申祺俊之逼問道。

  然辦公桌後的男人卻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反問:「你們到台灣來做什麼?」他一副不樂見到他們的表情。

  「做什麼?」到訪的兩個男人默契十足地對望了眼,異口同聲道:「當然是和你一樣,來台灣成立分公司啦!」

  「你們以為我會相信?」他宇昊文亟可不是三歲稚童。

  「怪了,是誰訂的規矩?就你可以在台灣成立分公司,我們都不行?」嗓門較為宏亮的嗚司啟吾不平的說道。

  「少拿唬弄你家老頭那套來搪塞我。」對於兩個自幼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好友,他們心底那點狡儈,宇昊文亟可瞭解的很。

  「既然你也知道這種蹙腳的理由是專門唬弄那些老頭子的,你就主動招認吧,也省得我們浪費時間逼供上申祺俊之開門兒山的道,壓根兒不信他全是為了公司業務。

  所謂明人面前不說假話,在場三個人,包括宇昊文亟自己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為了某種特殊的理由,單憑區區一家台灣分公司,不可能勞駕堂堂宇昊集團總裁親自前來坐鎮指揮。

  「既然不想浪費時間,那還不快點滾回日本去,」實在不想讓他們在台灣搞破壞。

  「你也知道是在浪費時間啊,那好,咱們就一起回去吧!」申祺俊之提議道。

  宇昊文亟的視線在兩名好友身上游移,瞧他們的架式,顯然今天沒問出個所以然來,是不打算離開了。

  「怎麼樣?」申祺俊之催促著,「咱們是要繼續這麼耗下去呢,還是你快人快語,我們也好早早聽完閃人?」他有自信好友最後一定會說。

  「根據可靠消息來源指出,某人這趟台灣之行,似乎是為了要帶回一個人?」嗚司啟吾邊旁敲側擊,邊留意好友臉上的變化。

  剛聽到這則消息時,他們馬上就聯想到六年前他的極大轉變。當時一定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否則,怎麼可能前後不到一天的光景,他便像變了個人似的,事發之突然,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看來……是有人多嘴了。

  不需要多想,宇昊文亟猜也知道除了宇昊家的老太爺外,已無第二人選。而如果他料想的沒錯,爺爺所提出的交換條件,想必是要他倆隨時提供第一手情報吧!

  「看來你們的情報網,比我想像的還要發達許多。」宇昊文亟明褒暗貶。

  儘管聽出好友話裡的譏誚,兩人卻不為此而赧然,臉皮之厚可想而知。

  「好說,好說。」厚顏的兩人異口同聲的接下讚美,如果宇昊文亟真的是在讚美的話。

  「想知道?可以!」宇昊文亟答應得倒也爽快。

  「那還不快說。」嗚司啟吾催促他道。

  「不過……」宇昊文亟提出但書。

  「什麼?」向來心急的嗚司啟吾,整個胸襟早叫好奇給填得漲滿。

  「猜也知道,肯定是有附帶條件的。」以申祺俊之對好友的瞭解,他絕計不是一個好商量的人。

  「答不答應隨你們,我不勉強。」他說得雲淡風輕。

  「說吧!」申祺俊之知道好友是吃定他們沒有拒絕的籌碼,這才在拿喬。

  宇昊文亟也不拖泥帶水,「條件很簡單,第一、不許向任何人透露。」想當然耳,這個條件是針對自個兒爺爺設定的。以他對爺爺的瞭解,事情要是讓唯恐天下不亂的宇昊龍天插上一腳,想不亂都難了。

  「可以!」兩人很爽快的答應了。反正,他們本來就沒打算遵守跟宇昊龍天的約定。

  「第二、不許插手。」對於他們瞎攪和的能力,宇昊文亟是明白得很。

  這條就有點難了……

  愛湊熱鬧是人的天性,好友開出這種條件,豈不是故意與他們為難嗎?偏偏,要是不答應,以好友守口如瓶的程度來看,想從他身上套出隻字片語,肯定是比登天還難。

  兩個人一咬牙,「好吧,」答應了他。

  得到兩人的允諾,宇昊文亟這才把當年那段往事,言簡意賅的描述一遍。至於其中的細節部分,當然是略過不提。

  「就這樣?」兩人聽完,不禁對宇昊文亟的說詞存疑。

  打死他們也不相信,好友會為了僅只一面之緣的女人動情,雖說那女人的膽識確實過人。但是,以他們當時的年少氣盛,三天兩頭就有人上門尋釁,其中更不乏形形色色的女人,也沒見他因此對誰憐香惜玉過。

  有問題!直覺告訴他們,其中是大大的有問題。

  宇昊文亟點點頭,但對於當年栽跟頭的糗事,硬是絕口不提。

  「依我看,事情沒那麼簡單吧?」申祺俊之睨他一眼。

  「該不會是她做了什麼異於常人的報復吧?」嗚司啟吾一針見血的揣測。

  不死心的兩人仍試圖從好友嘴裡套出一二,只可惜,為了固守自己男性的尊嚴,宇昊文亟說什麼也不肯再透露分毫,讓在場兩人好不洩氣。

  「別忘了你們剛才答應過我的事。」他不忘提醒他們。

  什麼嘛!輕描淡寫的,說了等於沒說嘛。嗚司啟吾頗有微詞地撇嘴。

  「放心,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申祺俊之口頭上如此保證,但心裡卻是別有一番打算。反正,好友只說不許插手,可沒說不讓他們前去登門造訪。

  ***

  站在家門前,手裡握著一串鑰匙,裴芊樺嘴邊唸唸有詞,「幻覺,一切都只是幻覺,他不可能出現在台灣的。」顫抖著手指將鑰匙插進鑰匙孔,並且轉動門把,她深吸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切如常,四周靜悄悄的,夕陽的餘暉透過紗窗灑進屋子裡,感覺恬靜而溫馨,半點也不似有陌生人造訪過的跡象。

  想相信昨晚的一切全只是自己的幻覺,然而,才走進「曾經」是自己臥室的房間,衣櫥裡掛著的男性衣物讓她失望了,她沮喪的拍了下前額。

  老天爺,你殺了我算了,為什麼要這樣整我?

  沒有多餘的時間埋怨,裴芊樺決定趕在宇昊文亟下班前,將屬於自己的衣服和化妝品全搬到和室裡去,以免今早的窘況再次發生。

  昨晚,他突如其來的出現,搞得她一夜無眠,直到天方魚肚白才逐漸睡去,以至於今早起床的時間比平常晚些……

  這天早上,擔心苦撐了二十幾天的全勤獎金宣告泡湯,她急急忙忙地起床梳洗,跟著便直闖自己原來的臥房。可她竟忘了裡頭還睡著一個不速之客,下一秒,房間裡的景象不禁讓她失聲尖叫。

  他居然沒有穿衣服?!宇昊文亟全身光裸的躺在床上。

  尖銳的女聲劃破一室寂寥,吵醒了沉睡的猛獅。

  「閉嘴!」他凶狠的目光掃向聲音的源頭。而見她絲毫沒有停歇的打算,他火速地從床上躍起,跟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整個人往床上一帶,禁錮在自己身下。

  「我說閉嘴,聽到沒有?」宇昊文亟再一次重複。

  被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壓制在身子底下,裴芊樺哪裡還裡定得下來,只見她比剛才又激動了幾分,並瘋了似的喊叫著,「變態,大色魔,你放開我,」

  要換成別的女人,他鐵定毫不猶豫,二話不說便甩她兩記鍋貼,好叫她閉嘴。然而,眼前的她身份非比尋常,是自己亟欲呵護的女人。在無法對她動粗的情況下,宇昊文亟只得轉而改採其他方式,阻止她繼續撒潑。

  直到自己的尖叫聲倏地被人給封住,裴芊樺難以置信地瞠大雙眼,兩顆眼珠子瞪得像鋼鈴般大。

  天啊!這不要臉的男人在對自己做些什麼?居然像六年前一樣,又將唇瓣貼在她嘴上。

  反抗的意念隨即竄過她的四肢百骸,她想掙扎、想阻止他的侵犯,奈何,男女先天體質上的差異,使她無法如願地擺脫他,整個人被牢牢的禁錮住,動彈不得。

  原本,只是單純的想封住她的聒噪,沒半晌,宇昊文亟即發現自己太低估她的影響力了。因為此時身上的生理反應告訴他,自己迫切的想要與她合而為一。

  不可否認的,在分別的六個年頭裡,他仍有過許多的女人。畢竟,他是個身心都正常的男人,當然也會有需要,便靠女人紆解慾望。

  只不過,當他在盡情發洩時,眼前總會不自覺地浮現她的臉蛋,而錯將那些女子與她的倩影重疊。那時候,宇昊文亟就會比平常更加賣力衝刺,幻想自己正跟心愛的女人一起共赴巫山雲雨。

  而今,佳人近在咫尺,不想因操之過急而嚇壞她的那套說詞,早叫他給拋諸九霄雲外,棄置在理智之後。眼前的他,只想瘋狂的佔有她,借由她的柔軟來撫慰自己全身的慾望痛楚。

  正被他強吻得有些頭暈目眩的裴芊樺不經意瞥見牆上的掛鐘……

  八點半?!我的全勤獎金要泡湯了,她渾沌的思緒頓時撥雲見日。

  「不!」猛地將宇昊文亟推開,「我上班要遲到了。」她一把躍下床,迫不及待地衝向衣櫥,隨手抓起一套衣物,匆匆奔回和室更衣。

  不一會兒,只聽到大門「砰」——的一聲被人用力給帶上,留下臥房裡一臉錯愕的宇昊文亟。

  ***

  當裴芊樺氣喘吁吁,搬妥屬於自己的私人用品時,已是兩個小時後的事情了。之後,她洗了個香噴噴的熱水澡,除去一身的汗味,便頂著一頭濕濃濃的短髮,迅速地料理自己的晚餐。

  不一會兒,她已坐在地板上,享受著一盤談不上特別的蛋炒飯,兩眼則是盯著前頭的電視螢幕不放。此時,宇昊文亟一踏進門,看到的便是這幅溫馨的景象。

  溫馨?沒錯!正是這股感覺。

  儘管這只是一幕稀鬆平常的家居常景!但看在他眼裡,卻是別具一番襲上心頭。尤其裴芊樺全身上下還散發著一股沐浴過後的馨香,嘴角不經意沾上的米粒,讓她在慵懶中還襯著一絲迷人的可愛,差點沒叫宇昊文亟給看呆了。

  而要是裴芊樺知道,一向予人獨立自主形象的她,居然被冠上可愛的代名詞,怕是會嘔到內出血吧,對於一個走在時代尖端的都會女性而言,可愛,顯然是個極大的侮辱。

  除去身上的西裝外套和令人不舒服的深藍色領帶,連同手邊的公事包隨手棄置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宇昊文亟跟著解開兩顆胸前的鈕扣,邊挽起雙手的袖口,他大跨步地走到她身旁一起席地而坐。

  然而,正看電視看得有些入迷的裴芊樺,一覺察到他的靠近,整個人隨即進入紅色警戒,全身彷彿罩起一層防護網,眼中的戒備更是顯而易見。

  身為宇昊集團的當家主宰,心思自然比一般人更為縝密敏捷,這即是讓他得以在冷酷無情的商場上橫行無阻的原因之一,所以,精明幹練如他,當然不可能沒發現她的異狀,只是不想點破罷了。

  以為接下來會有一場硬仗要打,哪知宇昊文亟卻像少根筋似的,逕自奪過她手上的湯匙,而後竟像個沒事人似的,一言不發地吃起她面前的炒飯來。

  那、那ㄟ安勒?她傻愣愣地注視著他反常的舉止。

  他真的是自己印象中,那個蠻橫不講理,又極度不可理喻的男人嗎?很難想像這麼一個天之驕子,也會有如此平易近人的一面。

  平易近人?沒錯,就是這四個字。

  在她根深蒂固的印象裡,像他那種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公子哥,怎麼可能吃得慣蛋炒飯這類的粗食?打死她都不相信。

  果然,宇昊文亟隨後的一席話,印證了她的想法,同時也替她找回原已打結的舌頭。

  「雖然不是很美味,勉勉強強也還算可以接受。」宇昊文亟語氣是那種氣死人不償命的乖張。

  確實,以他這種吃慣山珍海味的人而言,她的手藝實在是不怎麼樣。只不過,人類就是這麼奇妙的動物,不管東西再怎麼不起眼,只要是自心上人之手,哪怕是煮得多麼令人難以下嚥,他也會滴水不漏全給送進五臟廟裡去。

  「又沒人請你吃。」趕在自己的晚餐被他全盤掃進肚子裡去之前,裴芊樺急忙搶回他手上的湯匙,匆匆扒一匙炒飯往嘴裡送。

  見自己方才用過的湯匙,這會正被她含在嘴裡舔舐,宇昊文亟突然覺得胸口燥熱起來,下腹更是沒來由地竄起一陣騷動,而看她的眼神也不若方才清明。

  「看什麼看?」被他看得不甚自在,她語氣不善地喝斥道:「你休想再動我晚餐的主意。」她兩隻手臂連忙護住桌上那盤所剩無幾的蛋炒飯,雖然她知道,此刻的舉動實在有些幼稚,甚至跟她平日的作風很不搭軋。

  「放心吧,我沒打算要和你搶。」反正那盤三分之二的炒飯,早穩穩的待在自己的肚子裡了,「我只是很高興。」

  「高興什麼!」明知他的笑容很是不懷好意,裴芊樺仍是禁不住好奇心的驅使,開口的問。

  「當然是高興你毫無芥蒂的和我共用一支湯匙啦!」宇昊文亟得意洋洋的宣佈道,繼而滿意地看著她吃驚和錯愕的神情,算是給她今早拋下自己的一點小教訓。

  嚇!經他一提,裴芊樺前一刻還緊緊握在手上的湯匙,下」秒已鏗然落地。像只人人畏之的毒蛇猛獸似的拋到一旁。

  「這麼大個人了,連根湯匙也握不好?」他假借幫她揀湯匙之便,整個人故意彎身與她親密貼攏,霎時,他男性的氣息直撲撲地襲上了她的感官。

  「我……自己揀就行了。」湯匙明明是掉在自己的左手邊,坐在她右邊的宇昊文亟卻堅持要替她拾起,這讓她感到十分不自在。

  「那可不成。」他低沉的嗓音,擾動著她的耳膜,「為淑女服務是男人的專利。」他電力十足的雙眼不住地朝她猛放電。

  兩人的心臟貼靠著一起跳動,距離近得叫裴芊樺連大氣都沒敢喘一下,「不要緊的,」她吃緊的說,「反、反正我也不是什麼淑女。」她一直是將自己定位在新時代女性。

  以一雙深邃的眼眸與她對峙,宇昊文亟輕聲呢喃道:「我卻不這麼認為。」他說話的時候,兩人的唇瓣近到幾乎就要貼上,「是不是淑女倒是其次,只要對象是你就行了。」

  近在咫尺的臉部超級大特寫,不禁讓裴芊樺脖子以上的肌膚,宛如彩霞染過一般,潮紅得嚇人。尤其宇昊文亟末了那句引人遐想的曖昧話語,差點沒叫她當場整個人燃燒起來。

  「你、你別這樣啊……」如果他一如六年前般粗暴,她反倒還能應付自如。偏偏眼前的男人既陌生又出奇的溫柔,搞得她是手足無措。

  像是沒有覺察到她為了拉開兩人間距離所做的努力,宇昊文亟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前額,貼上她火紅的額頭,「怎麼啦?臉這麼紅,該不會是感冒了吧?」他壞心的明知故問。

  然他的關心看來雖是那麼樣的更切,落在心慌意亂的裴芊樺眼裡,卻有如毒蛇猛獸般,令她避之唯恐不及。

  「沒有,我沒有感冒。」她飛快地別過臉去。心裡暗咒著,這殺千刀的男人,到底想做什麼?

  「是嗎?你的臉都熟透了。」宇昊文亟佯裝關心的扳回她別開的臉龐。

  「不要你管!」她既羞又惱忍不住的推了他胸膛一把,企圖再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而一向精明幹練的宇昊文亟,這會兒卻像是少根筋的傻大個,整個人順勢就往她身上倒去,「那怎麼成?」並將她壓倒在地板上。「屋子裡就只住我們兩個人,我怎麼能夠棄你於不顧呢?」

  覺察到自己此刻的窘境,裴芊樺平日最引以為傲的冷靜已消失的無影無蹤。眼前的她,只想不顧一切地放聲大叫。

  「別動!」宇昊文亟看出她的意圖及時阻止了她,「你嘴角上有顆飯粒。」才說著,也不等她回神,他已俯下身吻住她……

  直到裴芊樺被他吻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他才極不情願的鬆開唇。但,他可沒有就此離去,反而將侵略的目標轉向她的耳際,惹得敏感的她陣陣戰慄。

  許久,趁著她意亂情迷,宇昊文亟才結束這叫人心癢難耐的折磨,轉而解起她睡衣上的鈕扣……

  不同於六年前的粗暴,他的手勁輕柔中帶絲呵護,明知道利用她的青澀和未經人事委實卑鄙,但他就是克制不住想佔有她的衝動……

  就在裴芊樺的上半身即將赤裸之際,突如其來的涼意讓她整個人一震,隨之清醒過來。

  「不!」她一把將他推開,驚惶失措的坐起身,「你做什麼?」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對他的指控,而兩隻手則死命的緊抓住敞開的衣襟,以防春光外洩。

  「幫你把嘴角的飯粒取下。」宇昊文亟態度自若不見半點心虛。

  「什麼?!」她不禁錯愕於他厚顏無恥的解釋,這不要臉的男人,在對自己做了如此不可饒恕的事情後,居然只憑一句取飯粒,就想把事情給矇混過去?簡直是可惡至極。

  當她沒有聽清楚他的話,他大言不慚又說了遍,「你嘴邊有顆飯粒——」

  「我管它什麼該死的飯粒,」裴芊樺被他雲淡風輕的調調給惹毛了,忿忿然道:「就算它真在我嘴上,也不干你的事。」

  但,不以為意的宇昊文亟卻說:「叫人看了礙眼。」

  礙眼?哇勒……瞧他說的是什麼話?誰讓他看來著?

  「就算真的是這樣,那你大可以用手拿呀,而不是……不是……」想到他剛才的所作所為,她的臉頰再一次不爭氣的漲紅。

  較之於女方的義憤填膺,男方倒是笑得十分猥瑣,「我以為……女人都比較喜歡那種方式。」他字裡行間不無調笑的意味,暗指她剛才的投入。

  這話氣得她破口大罵,「該死的!你這色胚,少自以為是。」

  「難道不是?」宇昊文亟故作挑眉狀。

  「當……當然不是。」裴芊樺答得很是心虛。

  不可否認的,他高超的吻技確實一度令自己難以招架而沉淪,但是自尊卻不容許她點頭承認,這也是為什麼她無法理直氣壯反駁他的原因。

  不想再繼續這個令她難堪的話題,她匆匆地扣上鈕扣,收拾起桌上的餐盤,狼狽不堪的逃離身後那名令她極度尷尬的男人。

  但被遺棄在客廳裡的宇昊文亟,卻像只蓄勢待發的花豹,兩隻眼珠子閃閃發亮的瞅住她逃離的背影不放。

  小獵物,這次先暫且放過你。他暗忖,料定她再逃,也沒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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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連著幾天,宇昊文亟的捉摸不定,攪得裴芊樺疲於應付。雖然他蠻橫和不可一世的劣根性依舊,但是除此之外,她卻是怎麼也無法將他與記憶中那抹殘暴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到底是哪裡變了?關於這個問題,芊樺已不止一次在心裡問自己。偏偏,宇昊文亟就是宇昊文亟,那張臉,就算是化成灰她也忘不了。

  雖然想不出哪裡不對勁,但裴芊樺就是覺得他不一樣了,至於是怎麼個不一樣法,一時間她也說不得准。

  概觀來說,他的臉蛋沒變、劣根性也沒變,甚至身上那股邪氣,都跟六年前如出一轍,只除了……他的脾氣。

  是的,跟六年前那個動輒對人施以拳腳的宇昊文亟相比,現在的他,脾氣收斂了許多,不再任意對人動粗。

  還記得他剛來那幾天,她每天總是過得戰戰兢兢,害怕稍有不慎即會惹來他的一陣拳腳。可出乎意料之外的,兩人同居這些天,自己居然沒再見他發過一頓脾氣,想當然耳,自然也就不需要再親自去見證他的孔武有力。

  除了偶爾跟她搶飯吃、三不五時對她毛手毛腳,以及霸道得不許別人反抗他之外,大多數的時間,兩人相處還算平和,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少了暴力的陰影籠罩,裴芊樺的防護網並沒有因此而卸下,相反的,她更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她心裡始終認定,在宇昊文亟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下,必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陰謀正在醞釀著。

  她每天和他相處的時間,雖然只有晚上短短的四、五個小時,但那種揣揣不安和戒慎恐懼的心情,卻比上一整天的班都還要來得累人。

  也正因為如此,眼下裴芊樺雖然坐在辦公桌前,臉上卻明顯寫著疲憊和倦意。

  就在她發困的當兒,水粼粼悄悄的欺近她身邊,「芊樺,你還好吧?」好友近來萎靡不振的神情她全看在眼裡,不禁暗自憂心不已。

  「好端端的,你怎麼會突然這樣問?」不想讓她擔心,裴芊樺刻意佯裝出輕快的語氣。

  「什麼好端端的?你拿張鏡子照照,黑眼圈都跑出來了。」水粼粼戳破她的謊一目。

  「有那麼明顯嗎?」最近忙著應付宇昊文亟,根本就無暇他顧,哪裡能覺察得到自己滿臉的倦容。

  「不然你以為我能神機妙算不成?」

  「是嗎?可能是最近工作比較忙……」她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

  「少來!」身為同事,水粼粼哪裡會不知道她有多少工作量,「你今天一定得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心疼她的憔悴,末了又附註了句,「不許有半點的隱瞞。」

  從兩人大一認識至今,在水粼粼的印象中,芊樺一直是個有主見、能力強的女孩子,遇上任何麻煩事她總是一肩挑起,並且處理得服服帖帖,絲毫不讓旁人煩心。

  但卻也因為這種性格,就算真遇上什麼困難,基於不想讓人擔心的考量,她總是將所有的煩悶全積鬱在心裡,不肯找人訴苦。讓一干關心她的朋友,只能在一旁看了乾著急。

  瞧出她的掙扎,水粼粼又道:「是朋友就不要瞞我上

  許久,裴芊樺才開口,「好吧!」是該找個人談談了。「不過總編的雷達眼又開始掃射了,等下班後一起用餐,我再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全告訴你。」

  「行!得鉅細靡遺的說清楚喔。」水粼粼不放心的交代。

  「保證鉅細靡遺。」她舉起右手,信誓旦旦的保證,「你還是快回位子上去吧,總編的雷達眼快變成銅鈴眼了。」

  ***

  「不可能!你別跟我開玩笑了。」此時餐廳裡正在用餐的客人,全被水粼粼的咆哮聲給引得轉過頭來。

  「小聲點,別人都在看我們了。」裴芊樺有絲赧然的對他們點頭表示歉意。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水粼粼連忙壓低音量,「對不起嘛,我只是太驚訝了。」隨即又轉回剛才的話題,「你該不會是在尋我開心吧?」

  「你看我像嗎?」她不答反問。

  「這麼說是真的嘍?!」水粼粼克制不住地捂著嘴驚呼。

  「什麼真的假的,你當我吃飽沒事,閒瞎說不成?」裴芊樺睨她道。

  「天啊!這世界上怎麼有如此可惡的男人?」居然對女人動粗?

  「別問我,關於男人,我知道的並不比你清楚。」感情生活一片空白的她,對男人的認知,如何能比得上早有親密愛人的水粼粼。

  「原來我男朋友已經算是很體貼了。」水粼粼心有所感的說。否則以兩人那般頻繁的吵嘴機率,自己怕是早被打得鼻青臉腫,不成人形了。

  「你現在才知道,記得以後別再無理取鬧了。」希望能圖得耳根子的清靜,裴芊樺心想。

  「什麼嘛,瞧你說的,好像我多野蠻似的?」水粼粼不依的嘟嚷。

  「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喔!」言下之意,是她不打自招了。

  「裴芊樺你——」

  趕在母老虎發威前,裴芊樺提醒著,「嘿!風度,風度。」

  「我又不是男的,管它什麼風度不風度。」她就是執意要找裴芊樺算帳。

  「就算不在意風度,好歹也挽救一下你那岌岌可危的氣質吧!」真懷疑她還有任何氣質可言。

  可惡!居然用「岌岌可危」這四個字來形容她這個走氣質路線的美女?水粼粼才要發綢,「不對啊,你別想轉移話題。」好險!差點又被騙了。

  而裴芊樺只是回她一記無辜的表情。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水粼粼問。

  「你說呢?」她又把問題給拋了回去。

  顯然,宇昊文亟是兩人打從出社會以來,遇到過最棘手的挑戰,所以,她們誰也沒再開口說話,只是相視無言。

  半晌,水粼粼才冒出一句,「我想到了!」

  「想到什麼?」裴芊樺期待她有好建議。

  「你仔細回想看看,現在的他和六年前的他,最大的不同是什麼?」水粼粼提示的問。

  能有什麼不同?還不是一樣的目中無人、蠻不講理,大爛人、大無賴、大壞蛋一個。真要嚴格說起來,最大的不同可能是——比以前又多不要臉一些。

  莫怪人家說當局者迷,換作是平日冷靜果決的裴芊樺,鐵定三兩下就能釐清癥結所在,「告訴你吧,是態度。」水粼粼索性揭曉謎底。

  「態度?」裴芊樺一臉困惑。

  「是啊,雖然不知道他在打啥鬼主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以他現在對你的態度來看,應該是不會再動手打你了。」如此一來,裴芊樺就能安心的和他抗衡了。

  好像是這樣沒錯啦,只是……「為什麼呢?」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會對女人手下留情的人啊!早在日本那次,她便清楚的明白,在宇昊文亟的字典裡,壓根兒就沒有憐香惜玉四個字。

  許久,百思不得其解的兩人決定將問題全歸咎到年紀上頭,把他當年的暴行視為是年少血氣方剛下的產物。

  ***

  一個晚上下來,大體來說雖然沒有什麼實質的收穫,但裴芊樺的心情卻因此輕鬆了許多,至少,她不再視回家為畏途。畢竟再怎麼說房子終歸是她買的,沒道理平白拱手讓人,何況,還是讓給一個自己厭惡至極的男人。

  裴芊樺到家後,才打開門,就見一座活火山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宇昊文亟臉上清清楚楚刻畫出來的暴怒,讓她嘴邊的笑意全僵在臉上。

  像個等待遲歸妻子的丈夫,宇昊文亟凝聚了一整晚的怒氣,已將他逼至一觸即發的邊緣。

  他的表情駭得裴芊樺的舌頭差點沒打結,「還、還沒睡啊?」她心虛的隨便找了個話題,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成為他炮口下的余灰,不曉得又是誰招惹到他了。

  就在她力圖鎮靜的同時,宇昊文亟已就著排山倒海之姿,刷地朝她席捲而去,一把拉過她纖細而冰冷的手臂,將她整個人往客廳裡帶。

  「說!你今晚上哪去了?」他神色肅殺的逼問道。

  被硬生生地摔到沙發上頭,過大的撞擊力讓她一時答不出話來,一口氣梗在喉嚨,「我……」要命啊,誰行行好,快來救救她吧!

  「給我一五一十的說清楚,要是你膽敢騙我的話……」過度的擔心讓宇昊文亟整個人失去了理智。

  他慢慢逼近她,並用充滿血絲的厲眼惡狠狠的瞪視著她。

  「沒、我沒敢騙你,我只是跟粼粼一起去吃飯。」裴芊樺嚇得臉色慘白,顫抖著嗓音回話。

  以為他會向自己追問粼粼的身份,可他卻沒有,只是冷冷的說了句,「就這樣?」視線依舊牢牢地定在她臉上,他審視的目光像是在判斷她話裡的真實性。

  其實,對於其他人的身份,透過六年來徵信社傳真給他的資料,宇昊文亟早將她身邊的阿貓阿狗都給摸熟了,哪裡還需要多此一問。

  「真的,我吃完飯就回來了。」裴芊樺點頭如搗蒜,拼了命的同他保證。「我不知道你會等我……」她急得就要落下淚來。如果早知道一頓飯會惹得他大發雷霆,她說什麼也不敢在外邊多作停留。

  料定她也沒膽對自己撒謊,宇昊文亟鐵青的神色才逐漸緩和,「只是吃個飯,需要吃到這麼晚?」但仍餘怒未消。晚?不會吧!現在才九點剛過不久……儘管滿腹委屈,裴芊樺卻沒敢開口為自己辯白。

  來台至今,不曾和她在外邊共進過餐,宇昊文亟只要一想到,她是為了和不相干的人進餐才冷落自己,心裡就像是喝下一大桶的陳年老醋,嫉妒得直髮疼。

  「走!」他伸出手拉著她。

  「去哪裡啊?」她怯怯的問,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惹得他不快。

  「吃飯。」宇昊文亟口氣很沖的道,其中不無賭氣的意味。

  「可是……我才剛吃飽耶……」再吃,她可就要活活給撐死了,她懷疑他根本是想借由這種酷刑來懲罰自己。

  雖然,她委實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做錯了,又是怎麼惹到他的。

  「沒人要你吃。」一想到她是和別人去吃飯,雖說那個別人只是個女人,宇昊文亟就是氣不過,堅持也要她陪他去吃上一頓。

  「那……」還要我去幹麼?話到嘴邊,她沒敢問出口。

  雖然她嘴裡沒說,他仍是看透的說:「我還沒吃。」霸道得非要她作陪不可。

  有沒有搞錯啊,他沒吃,干自己屁事?她只顧著在心裡發牢騷,卻忘了去探究他為什麼到這麼晚還沒吃晚餐。

  「可是很晚了耶……」這樣暗示,希望他能識相得自己出去吃。累了一天的她,這會兒只想舒舒服服的泡個熱水澡。

  「你說什麼?」震怒的他忍不住又咆哮出聲。

  「我……我是說……」她嚇得舌頭猛打結。

  「有膽你再說一遍試試。」要是她真膽敢說,難保他不會當場掐死她。

  裴芊樺聞言,識相得沒敢再搭話。

  「還不走!」宇昊文亟扯著她吼。

  面對他惡形惡狀的催促,她是懼怕的,但是累了一天的疲憊,真的讓她再也禁不起絲毫的折騰。

  「不然……我幫你煮碗海鮮面好不好?」她硬著頭皮同他商量,「或者,蛋炒飯也行。」橫豎她就只會這些了,誰叫她廚藝不精呢!

  「嗯。」留意到她一臉的倦容,知道她是真的累極,他也不忍再強迫她。

  得到宇昊文亟的應允,裴芊樺像是如獲特赦一般,飛也似地就想往廚房裡鑽。

  「等一下!」他的聲音冷不防地在她背後響起。

  還差一步,就只差一步,自己便能躲開他了,她不免在心裡扼腕。

  「還有什麼事嗎?」她無助的問。

  「以後不許你再和別人吃晚餐。」那是他個人專屬的權利。

  「喔……好。」她滿心不願地答應。

  ***

  「你就不知道,他當時有多麼生氣。」以為會被宇昊文亟狠狠痛揍一頓的裴芊樺,心有餘悸地向水粼粼投訴自己昨晚的遭遇。

  「對不起,都怪我不好,一直纏著你問東問西的。」如果芊樺因此而慘遭毒打,她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不關你的事,你別硬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邊說著,兩人並肩走出公司大門。

  「說也奇怪,他幹麼那麼生氣啊?」如果不是預先從裴芊樺那裡得知宇昊文亟的惡形惡狀,水粼粼幾乎要懷疑,他是對自己的好友有興趣。

  「誰知道,說不定他根本就是在借題發揮。」以折磨她為樂。

  視線不經意掃到路邊候著的宇昊文亟,裴芊樺倏地一僵,全身定住不動。

  「怎麼啦?」留意到她的異樣,水粼粼關心地問。

  不等裴芊樺開口,宇昊文亟已經來到兩人跟前。

  「走!」他極其自然的攬過裴芊樺的腰肢,無視一旁瞠目結舌的水粼粼,即半挾持著她轉身離去。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沒來得及問出心裡的疑惑,裴芊樺整個人已被他硬塞進一輛銀白色流線型跑車裡。

  跟著,宇昊文亟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驅車揚長而去,留下水粼粼一個人傻愣愣地怔在當場。

  那人就是宇昊文亟?她的視線定住在遠端的揚塵之間,久久不曾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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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5 00:32:03
第六章

  一路上,望著專心駕車,不發一語的宇昊文亟,裴芊樺縱使心底有著疑惑,仍沒敢問出口,只是任由他將自己載往不知名的某處。

  頃刻,他把車子停在凱悅飯店前,並交付車鑰匙給門口的泊車小弟,然後偕她一同走進附屬的高級餐廳裡。

  直到此刻,她人都已經坐定,開始用餐,還是沒能弄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等侍者上完菜離去,她才鼓起勇氣,怯生生的問。

  其實她也不想表現得那麼懦弱,只是……一想到他昨晚那副窮兇惡極的模樣,她的手指便不自覺地冰冷起來。

  「吃飯。」宇昊文亟答得簡單。

  「就這樣?」她實在難以相信。

  「不行嗎?」他語調一沉的問。其實,他口氣也不想那麼沖,只是一見著她那誠徨誠恐的模樣,心中就覺得躁鬱。「不是……我以為你特地到公司來等我,可能有什麼重要的事。」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怎會無端惹上這樣一個大煞星?

  「陪我吃飯不算重要?」他黑著一張臉看她。

  「我又沒說……」她嘟嚷著,心虛地不敢瞧他。

  「以後每天我都會來接你下班。」宇昊文亟宣佈似的說道。

  「為什麼?!」那樣一來,自己豈不是半點自由也沒有了?

  「因為這是『我的』決定。」霸道的個性展露無遺。

  這只沙文豬……裴辛樺暗自咬牙切齒的罵著,隨即便開口,「你不能這樣做。」她決定不再繼續忍讓、委曲求全,「你沒有權利擅自干預我的生活。」

  「是嗎?」說完,他看著她的眼瞳充滿了篤定。

  聽他雲淡風輕的口吻,裴芊樺懷疑,他根本就沒把自己的話給聽進耳裡。深吸了口氣,平復下心中的激動,她決定今天就跟他攤牌,兩人面對面把話說清楚。

  「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如果是報復,那麼她確定,他做到了。從他強住進來的那一天起,自己的精神便無時無刻不在承受他的折磨。

  宇昊文亟笑了,為她臉上壯士斷腕的堅定。因為他很確定,從此刻起,她終於不再害怕他了。

  「不就是和你一起吃頓飯嘍!」他好心情的和她開玩笑。

  反倒是裴芊樺,猶是臉色不善地瞅著他,「你不要跟我打哈哈,我絕對不相信你會無緣無故,在事隔六年後又出現在我面前。」除非是有所圖謀。

  「怎麼能說是無緣無故呢?」為了兩人的再次重逢,他可是精心部署了六年之久。

  賓果!當具被自己給料中了,他的出現果然別有居心。「說出你的目的吧!」就在今天與他做個了斷。

  他灼熱的視線膠著在她臉上,瞧得她有些臉紅心跳。

  「別急,時候到了,你自然會明白。」宇昊文亟語帶玄機的道。

  裴芊樺失望極了,「你不能每次都這樣敷衍我。」她懷疑自己下次是不是還有勇氣像現在這樣質問他。

  「是敷衍了些。」他點頭表示認同,隨即,他整個上半身倏地橫過桌面,貼近她問:「那這樣呢?」說完,他將唇貼上她的。

  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僵在當場,她的瞳孔因驚愕而放大了好幾倍,視焦難以置信地定在兩人膠著的紅唇上。

  他怎麼可以這樣輕薄她?!在這種公眾場合。

  瞥見餐廳裡的客人全興致勃勃的拿他們直瞧,裴芊樺當下真是既羞又惱,柔荑跟著就要揚起——

  「別做你付不起代價的蠢事。」看似全心投入熱吻的宇昊文亟對她低語。

  聞言,她的柔芙頓時轉握為拳,並緊緊地握住,內心極力的壓抑和克制。

  滿意見著她的屈服,他終於鬆開她,而後神色自若地動起餐盤上的刀叉。

  該死的,殺千刀的男人!居然還像個沒事人似的,若無其事的吃飯?

  只要一想到週遭有幾十雙眼睛,或正眼、或偷窺地瞧他們,裴芊樺就如同芒刺在背般坐立難安。一肚子氣無處發洩的她,兩手緊握著刀叉,發狠地切著餐盤上的肉塊,那手勁則跟「剁」沒兩樣。

  而她嗜血的神情,宇昊文亟當然瞧見了,然他不去點破,猶自輕鬆自若地用餐。

  ***

  晚餐過後,宇昊文亟並沒有直接送裴芊樺回家,反而開著車往偏僻的郊區駛去。

  「你要帶我上哪去?」陌生的街景引起了她的困惑。

  「擔心叫我給賣了?」他沒有看她,仍專心地開著車。

  「笑話!我又不像你身價上億,賣了我能值幾個錢?」自知之明讓她不至於亂抬身價。

  「是不是值錢,得視買主而定。」宇昊文亟語帶玄機的道。

  「什麼意思?」她覺得他話中有話。

  「你說呢?」他並不正面回答。

  「你不能每次都這麼敷衍我。」她不禁氣憤的抗議。

  打從兩人再次相遇以來,裴芊樺發現,自己一貫引以為傲的冷靜全消失無蹤了。每回只要一遇上他,不出幾秒的時間,她的理智便會全面性崩盤,被他瓦解得涓滴不剩。

  宇昊文亟以他瘖啞而富磁性的嗓音,咀嚼著她的用詞,「敷衍……」同時,趁著等紅燈的空檔,抽空瞟了眼她的紅唇。

  慧黠如她,馬上便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慌忙伸手摀住兩片紅唇,嚴防他再次偷香。

  而她這驚慌的表情倒惹笑了宇昊文亟,「瞧你緊張的,也未免太高估我的能力了吧?」

  知道是自己反應過度了,裴芊樺佯裝若無其事地垂下手臂,撇開臉不去看他,藉以消除心底的尷尬。

  「下車吧!」宇昊文亟說。

  跑車在一棟度假小屋前停了下來,週遭是濃密高聳的松林,晴朗的夜空滿足點綴的繁星。

  「這裡是哪裡!」她邊下車邊問。

  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氣,望著寧靜的四周,以及亮眼的星空,她從來不知道,台灣的夜晚也可以如此璀璨。

  「山上。」

  「我當然知道這裡是山上。」他當她眼睛瞎了不成?「我是問,哪裡的山上?」

  「台灣。」宇昊文亟的回答並不受她的情緒影響,還是一派的言簡意賅。

  「你——」他絕對是故意的,她賭氣似的甩上車門,「你到底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度假。」

  「我什麼時候答應和你度假來著?」雖然接下來剛好是週末假期。

  「你是沒有答應。」他攤攤手,無所謂的答道。

  這可惡的沙豬!他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漠視她的意願?!

  原想糾正他的自以為是,讓他知道地球並不是繞著他一個人旋轉,然而,在瞥見他倨傲自大的神情時,裴芊樺放棄了。她知道,那無疑是在對牛彈琴。

  而他的不可理喻讓她感到十分沮喪,亦讓她默默妥協,「至少你該先知會我一聲。」好讓她先收拾幾件換洗的衣物。

  「如果你指的是民生用品,裡面一應俱全。」知道她的想法,宇昊文亟回她道。

  待走進度假小屋沒多久,裴芊樺就發現他說得一點也不誇張,屋子裡大至桌椅擺設,小到牙刷、牙膏,全都應有盡有,甚至在她打開衣櫃時,映入眼簾的是一整排全新、尚未拆封的名牌服飾。

  「裡面的衣服,全是我讓人今天一早送過來的。」宇昊文亟站在她背後說道。

  隨手抓起一件貼身衣物,她十分訝裡一上頭的尺寸居然和自己完全吻合,「你怎麼知道我的……」她脫口而出的問題,在瞧見他嘴角的佞笑時,戛然止住了。

  「過目不忘,不巧正是我的優點之一。」明知她絕計不會喜歡這答案,他仍堅持這般告訴她。

  果然,宇昊文亟話才方落,全身血液彷彿瞬間衝上裴芊樺的頸項,跟著染紅她圓尖的瓜子臉。

  刻意避開令人尷尬的話題,她眼睛四處梭巡,隨口問道:「我的房間在哪?」

  「你已經在自己的房間了。」

  「那你呢?」留意到衣櫥裡除了琳琅滿目的女裝外,還有一些男性衣物,難道

  「除了這裡以外,你還有看到別間臥房嗎!」宇昊文亟不答反問。

  這處度假小屋的格局完全是以情侶、夫妻的需要設計,除了一廳一廚一衛浴外,就只剩下他們所在的唯一臥房了,而這正是他之所以選擇來此度假的原因所在。

  「我不要!」心裡的推測一經證實,裴芊樺隨即斷然拒絕。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已經夠惹人非議了,如果還同睡一床,後果實在令人不敢想像。

  「怎麼?怕我吃了你?」宇昊文亟話裡有著濃濃的挑釁意味。

  「誰怕你來著?」她死要面子的說,「只不過瓜田李下,是該避避嫌。」

  「避嫌?」他為這不存在的理由嗤笑道,「在方圓百尺內只住了我們兩個人的屋子?」

  「反正我不要和你睡。」她打定主意不肯妥協。

  「這裡就只有一張床。」他壓根兒無意展現紳士風度。

  而裴芊樺也不期待他會退讓,「我可以睡沙發。」雖然她隔天可能會因此而全身疼痛。

  「山上的夜晚可不比平地。」他好心的提點她,「對了,床上的棉被是屋子裡僅有的了。」他不介意達她最後一絲希望也無情的阻斷。

  ***

  稍晚,當兩人先後梳洗完畢,為了不讓宇昊文亟的詭計得逞,裴芊樺仍是按照原訂計劃睡在角落的布絨沙發上。

  可惡!天殺的男人,他絕對是故意的。

  夜晚的低溫讓她冷得牙齒猛打顫,久久無法成眠,只能憤然的在心裡不住咒罵床上的罪魁禍首。

  而被她認定早該熟睡的男人,卻在此時冒出一句,「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逞強找罪受。」

  很顯然的,宇昊文亟非但醒著,甚至可能連她的打顫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明白他說的是事實,但自尊卻不允許她屈服。何況,床上的變態男還有要不得的裸睡劣習,打死她都不想和個暴露狂同榻而眠。

  片刻的寂靜過後,宇昊文亟終於還是下床來到她身旁,抱起在沙發上打顫的她。

  「你做什麼?!」她驚叫道。

  不睬她的反抗,他強勢的將她抱上床。

  溫暖的被窩只讓她眩惑了幾秒,一覺察到宇昊文亟赤裸的男性胴體正與自己緊密貼合,裴芊樺不禁使勁的掙扎,「放開我!你這不要臉的暴露狂,我不要和你睡。」

  見狀,他略微使力地鉗制住她,並恫嚇道:「如果你再動來動去,後果自行負責。」

  裴芊樺聞言,隨即全身僵硬,不敢再作任何蠕動,只是,連女人最起碼的反抗權利都給制止了,她不免覺得萬般委屈。

  「你沒有穿衣服,人家不要跟你睡……」她一說完,淚水即潸潸然地音落。

  感受到胸膛上那片濕潤,莫可奈何下,宇昊文亟只得認命下床,隨手撈過一件長褲套上,跟著又上床將她擁入懷中。

  「還有衣服……」訝異他居然會有退讓的時候,她乘機得寸進尺。

  「或許我該繼續維持裸睡的習慣。」他提醒她別恃寵而驕。

  知道為她多穿一件長褲,已是他最大的底線,再加上夜晚的山上確實寒氣逼人,不敢再強求,她勉為其難地讓他擁在懷裡人睡。

  ***

  溫暖的被窩讓裴芊樺在睡夢中逸出一聲滿足的嚶嚀,翻過身,為自己調整了一個最佳的角度,她趴在宇昊文亟赤裸的胸膛上再次沉睡。

  而自律甚嚴的他,早在清晨的第一線曙光射入屋內時便已清醒,見睡夢中的她溫馴且可人地依偎在自己懷中,他陶醉了,兩道視線似乎僅能癡癡地凝視著她,彷彿眼前是顆稀世珍寶,叫人久久移不開目光。

  在女性中身材算得上高挑的她,趴在一百八十幾公分高的宇昊文亟身上,看起來是那麼樣的嬌小惹人憐惜,他忍不住舉起右手圈住她的纖腰。那感覺,彷彿兩人是對恩愛多年的夫妻,滿足的丈夫摟著熟睡的愛妻,共同迎接每一個清麗的早晨。

  緊閉的眼臉動了動,甫睡醒的裴芊樺睡眼惺忪中仍有些許茫然。

  見慣了平日充滿防備和內斂的她,此時的裴芊樺看來更顯純真可人,而宇昊文亟卻是愛死了她現下這傻呼呼的模樣,恨不得將她整個人嵌進自己身體裡,思及此,他環在她腰際的手勁不自覺加重了幾分。

  「痛!」腰部傳來的壓迫不禁叫她呼疼。

  意識到自己的忘形,宇昊文亟連忙鬆開手,但仍環著她。

  這會兒,裴芊樺的意識總算清醒,逐漸凝聚的視焦緩緩的往上移動……

  呼——

  不意會對上一雙笑盈盈且炯炯的目光,她倏地倒抽口氣,而手掌心傳來的規律跳動,讓她的視線慌忙下移……

  呼——

  她驚嚇的抽氣聲隨之又起,見自己的掌心正抵著他跳動的胸口,且整個人幾乎全趴在他身上,大受震撼的她,急忙就要自他身上移開,可惜宇昊文亟環在她腰上的手臂硬是不肯放。

  「你、你的手……」剛睡醒的她思路仍不是很清晰,無法清楚的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他哪會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仍沒有鬆手的打算。

  「麻煩你把手移開,不然我沒辦法從你身上下來。」想讓自己的口氣更強硬些,偏偏她就是無法忽視兩人過度親密的姿勢。

  天啊!她一個尚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居然這樣大刺刺地趴在一個大男人身上,想到這裡,她幾乎要為自己的厚顏而暈眩。

  「沒關係,我不介意。」相反的,他可樂的呢!

  問題是我介意啊!裴芊樺在心底咆哮道。

  「謝謝你的慷慨,不過我還是下來好了,這樣壓著你,我實在過意不去。」她嘴邊說著違背良心的客套話,希望他能放她一馬。

  「過意不去?」宇昊文亟眼中的笑意更深。

  「嗯。」她尷尬地點點頭。

  「那倒不必,反正姿勢是死的,人是活的,偶爾換個姿勢也不錯,我並不是一個死板的人。」他說得曖昧不已。

  而裴芊樺整個人就像只煮熟的蝦子,全身因他意有所指的一席話而瞬間通紅。「你……我……」

  見她全身紅透,臉上還帶著驚嚇過度的傻氣,他真是愛死了這樣的她。他再也受不住誘惑地以大掌托住她的後腦,將她壓向自己。

  她的兩片紅唇被動地貼上他的,而意識也慢慢模糊,甚至她竟不由自主的回應起他……

  面對自己心儀了六年的女子,宇昊文亟可不打算當什麼柳下惠的蠢蛋。

  不對,他……他現在到底在做些什麼?!猛然驚覺他的手正不安分地在她身上各處游移,他的眼神還帶著挑逗的輕浮意味,當下便讓她及時尋回了理智。

  不讓他有任何機會再戲弄自己,裴芊樺憤然地推開他,跳下床走進浴室,「砰——」的一聲將門給甩上,不想再看到那令她感到厭惡的人,可回想剛才,她又怎會有那樣喪失理智的反應,這矛盾的心境讓她十分不解……

  ***

  接下來一整天,宇昊文亟為了表示歉意,好說歹說的提議遊逛附近的風景名勝,好不容易才讓打從畢業到現在,已經許久不曾好好放鬆過的裴芊樺答應。

  而忙於玩樂的她似乎不再有時間顧及兩人間的芥蒂,只見她一張嘴嘰嘰喳喳興奮個沒完,偶爾一個忘形,還親熱地挽起他的手臂。知道她只是太過忘我,宇昊文亟於是任由她挽著,兩個人就像對熱戀中的情侶般親密。

  雖說自己的心思全繫在風景名勝上,但週遭對他太過頻繁的注目,仍是讓裴芊樺覺察到了。

  自他們身邊經過的老老少少,只要是女人,目光均會似有若無地偷看宇昊文亟,有的甚至明目張膽地對他拋媚眼,看得一旁的她心裡有些不舒坦。

  像現在,她才上了趟洗手間出來,就見他身邊已經擠滿了搔首弄姿的花癡女。看他和那群八婆有說有笑,裴芊樺不覺升起一把無名火。而下一秒,她人已氣沖沖的上前,欲擠進那人堆之中。

  裴芊樺雖然個頭高大,但身子骨卻單薄得緊,一個不小心,她就給擠彈了出去,屁股應聲跌坐在地上。

  「唉唷!痛死我了。」所幸她兩手及時撐住路面,才保住了自己的後腦。難怪人家說女人在飢渴的時候最是嚇人,現在看來,還真是半點不差。

  原本利用等裴芊樺的空檔,和眼前一干女人調笑打發時間的宇昊文亟,一聽到她的痛呼聲,連忙推開人群,疾步來到她的跟前。

  「怎麼了?摔疼了沒有?」他蹲下身子,憂心仲仲地檢視著她的傷勢。

  身心俱創,正苦無宣洩管道的裴芊樺一瞧見宇昊文亟,像是終於找著出氣筒似的,一古腦地將自己的不滿全倒到他身上。

  「廢話!被人那麼用力地推倒在地上,怎麼可能不疼?要不然你讓我推看看,看你疼是不疼?」她眼角淌著淚,將兩手攤在面前,心疼地朝手心上的擦傷呵氣。

  宇昊文亟見狀,忙拉過她的手心細瞧。果然,上頭已是紅腫一片。

  他從口袋裡取出紙帕,小心照料她手上的擦傷,但裴芊樺卻不肯領情,還動手推他,「走開啦,你不要碰我。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受傷。」她認為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招蜂引蝶所致。

  而經她這麼一提,宇昊文亟才猛然想起,「說!是誰動手推她的?」他轉過頭怒瞪著身後的一干女人。

  他那窮兇惡極的模樣,同剛才的風流個儻,簡直有如天淵之別,使得眾女子全被他駭到鴉雀無聲。

  「我最後再問一次,是誰動手推她的?」他的怒火顯然已達爆發邊緣。

  此時,不單是那群噤若寒蟬的花癡女,就連裴芊樺都叫宇昊文亟殺氣騰騰的模樣給嚇到了,因那表情讓她聯想到六年前的他。

  見幾個較為膽小的女人已經忍不住泫然欲泣,裴芊樺不得不開口替她們說情,雖說她自己也是害怕得緊。

  「好了啦。」她輕扯了下宇昊文亟的衣袖,「剛才是我自己反應過度,一點小傷而已,不痛了,你瞧……現在不是沒事了嗎?」她兩手在他面前晃呀晃的,一臉故作輕鬆狀。

  「都擦破皮了還說沒事!」他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芊樺聞言,如果說剛才有多麼生氣、多麼委屈,現在見到宇昊文亟如此關心她,早先莫名的情緒也都舒緩了。

  「真的,你別生氣,我已經沒事了。」安撫他的同時,她朝後頭一干女人使了個眼色,要她們趁現在趕快離開。

  接收到她打出的訊息,那群女人沒敢再多作停留,全都逃命似地掉頭離去。只除了其中幾個,在臨去前仍留戀地望了宇昊文亟的背影幾眼,那又愛又怕的神情落進裴芊樺眼裡,總算叫她體會出何謂飛蛾撲火。

  一趟為期兩天的旅程下來,宇昊文亟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雖然還不至於到濃情蜜意的地步,但她多少已對他撤除了心防,也還算得上相處融洽。偶爾興致一來,兩人還會互開對方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呢!

  這樣的進展對他而言,雖然還是稍嫌慢了點,但是為了不想操之過急嚇到她,他仍是勉強自己放慢腳步,有信心她有朝一日會接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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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5 00:32:44
第七章

  回到工作崗位的宇昊文亟才到公司,走進總裁辦公室,就見嗚司啟吾和申祺俊之兩個人已經等在裡頭。不打算搭理他們,宇昊文亟繞過兩人,逕自坐到辦公桌後,打開公事包取出裡頭的文件審閱起來。

  「嘿,兄弟,你這樣未免也太無情了吧!」他們難得來一趟,做主人的卻一點也不懂得待客之道,好歹讓人端杯茶招待他們。雖說早在他進來之前,他們已逕自吩咐秘書奉茶了。

  「甭說了,俊之,難道你看不出來,人家壓根兒就不歡迎我們嗎?」嗚司啟吾明著指責宇昊文亟的不是。

  「既然看出來了,那還不滾。」宇昊文亟順勢下起逐客令。

  「滾?你居然要我們滾?」他們兩人唱作俱佳地唱起雙簧來,一臉的受傷表情。

  「有啥屁話快說,別一早就跑來礙眼,壞了我的好心情。」他只想早早打發掉這兩人。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想說你一個人隻身在外,偶爾過來關心一下老朋友。」申祺俊之如是說。其實是想來探探他追妻的進展,美其名為關心,實則在進行包打聽的工作。

  「那好,現在你們也看到啦,我很好,而且很忙。你們請自便,我就不送了。」宇昊文亟無意將自己的情事攤在陽光底下供人檢視。

  「不急,我們屁股都還沒坐熱呢!」在求知慾沒得到滿足之前,他們可不打算就此離去。

  「瞧你春風滿面,最近過得不錯吧?」見好友顯然無意主動談起,嗚司啟吾索性自行起頭。

  「是不錯。」宇昊文亟隨口應了句。「如果你們能馬上從我眼前消失,那就更好了。」

  「我說文亟啊,好歹咱們都是這麼久的老朋友了,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也好讓我們幫你出點主意。」申祺俊之提議道。

  幫忙出主意?笑話!他們別扯後腿就不錯了,宇昊文亟在心裡冷笑。

  「謝啦,不勞你們費心。」宇昊文亟並不領情。

  「怎說是費心呢?老朋友相互關心也是應該的。」申祺俊之仍不肯輕言放棄。

  雙方一來一往,拉鋸了許久,直到秘書進來提醒宇昊文亟開會的時間,他們兩人仍無法從他口中套出隻字片語來。

  見好友連聲招呼也不打,拿起桌上的資料逕自就走了出去,望著他的背影,兩人心中當下有了主意。

  看來,是時候了。

  ***

  星期假日正午,裴芊樺在廚房張羅午餐。現在,她已經很習慣多幫宇昊文亟準備一份,省得他又來同自己搶食。由於他的食量頗大,她每回總得多煮些,免得到時候他吃不飽,又有借口來騷擾自己。

  煮好了飯菜,她和宇昊文亟正準備用餐,門鈴卻在這時響起。

  莫非水粼粼又跑來訴苦了?她起身應門,如此想著。

  「請問你們找誰?」望著眼前兩個溫文儒雅,俊逸挺拔的身影,裴芊樺確信自己並不認得他們。

  「我們是文亟的朋友。」說著,也不等主人開口招呼,嗚司啟吾和申祺俊之便逕自越過她走了進去。

  聽到那一口流利的日文,裴芊樺想起這兩人的面孔,她曾經在商業雜誌上看過,當下,她明白了,也認出了他們。

  唉!又來了兩個目中無人的紈褲子弟,看來她得找個時間,把屋子內外徹底地清理一遍,省得一天到晚淨招惹些瘟神進門。

  帶上門,她回頭走進餐廳,「你朋友找你。」

  宇昊文亟聞聲,從餐桌上抬起頭,一兒著來人,他不悅地放下碗筷質問道:「你們來做什麼?」

  而他們兩人卻刻意忽視他的問題,「這麼巧,在吃飯啊?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說著,他們便自動自發地走到洗手台邊,各自取出了副碗筷,看得裴芊樺一愣一愣的。

  這兩個人的臉皮也未免太厚了吧?她不禁懷疑,難道日本的有錢人都如此厚顏無恥嗎?否則,怎會自己遇上的三個,都是同一副德行。

  「我說過,不許你們插手。」對於他們的出現,宇昊文亟很是不滿。

  「所以我們只是碰巧路過,繞道進來逛逛,順便關心一下老朋友罷了。」申祺俊之邊扒著飯,邊表明他們是真的無意插手。

  笑話,碰巧經過?當他宇昊文亟是個呆傻的草包?

  三個男人懷著鬼胎,各自吃著桌上的飯菜,並且三不五時唇槍舌劍個幾句。

  而裴芊樺實在無法想像,幾個吃慣山珍海味的大男人,此時竟狼吞虎嚥著自己所煮的飯菜?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的手藝竟然變得如此搶手?怎麼她一點自覺也沒有。

  等到用餐完畢,嗚司啟吾才不疾不徐地冒出一句,「普普通通,算不上美味,勉強可以填飽肚子就是了。」

  「是啊,如果不是碰巧遇上,要吃到這麼普通的飯菜還真不容易。」申祺俊之附和道。

  這兩人的說詞,再一次印證了裴芊樺心底的想法——有錢人果然都是傲慢又無禮的傢伙。

  「不滿意可以別吃啊,又沒人勉強你們。」說著,她就要動筷,哪知定眼一看,不知在什麼時候,一桌子的飯菜已被他們給橫掃一空。

  該死的,他們竟然把她辛辛苦苦煮的飯菜全給吃得一滴不剩,她都還沒吃呢?想到他們得了便宜居然還賣乖,她心裡就覺得嘔極了。

  「算了,吃都吃了,下回記得改進就是了。」或許是指使人慣了,以至於沒能聽出她話裡的不悅,嗚司啟吾寬容地道。

  接著,三個大男人便移師到客廳談判去了,留下一桌子的杯盤狼借,而滿腹的委屈無處宣洩,差點沒讓她動手砸了手邊的碗盤洩憤。

  天殺的,自己到底是招誰惹誰了?裴芊樺真是無語問蒼天。

  另一方面,客廳裡,宇昊文亟才剛坐下,便開口,「你們可以走了。」

  「剛吃飽,總得休息一會兒。」嗚司啟吾懶洋洋的癱在沙發一角,不打算輕言離去。

  而無視宇昊文亟一張發黑的臭臉,申祺俊之將自己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沒想到你的女人身材那麼高挑。」說著,他下巴努了努廚房的方向。

  宇昊文亟一把甩開他的手臂,「別以為你們私自造訪這筆帳,我會就這麼算了。」他不想同他們談論關於裴芊樺的點滴。

  申祺俊之攤攤手,索性順勢跟嗚司啟吾坐到同一邊。

  「第一眼看,是沒啥滋味,充其量只能說是普通。但再仔細一瞧,不知為什麼,又滿耐人尋味的。」申祺俊之繼續評論道。

  「應該是眼神吧!那神情很少見,跟以往的女人不同。」嗚司啟吾也發表起自己的高見,在她眼中,見不到他們熟悉的愛戀。

  「她整體給人的感覺很獨立,不會忸怩作態,就是手藝差了點。不過沒關係,煮飯這碼子事,將來可以請大廚代勞。」申祺俊之連補救的方法都替他想好了。

  「你們是要自己乖乖的走,還是等我起來送客?」宇昊文亟再也聽不下去的冷言說道。

  他們當然聽得出來,好友已在下最後的通牒,明知不該再多作逗留,卻又不想就此離去,正苦思不出借口留下之際,裴芊樺此時端了盤切好的水果出來。

  「來,吃點水果,不要客氣。」基於來者是客,她熱絡的招呼他們,那模樣就像是個好客的主人。

  她將灑滿梅子粉的那邊朝向兩人,只留下兩、三塊沒沾到梅子粉的水果堆在盤子一角,放好後,她就著宇昊文亟身旁的位子坐下。

  她的這一番話,剛好給了兩人留下的絕佳借口。

  「嘿,你也看到啦……」申祺俊之對宇昊文亟說道:「不是我們不想走,實在是主人都已經開口挽留了,我們作客人的當然也不好不給面子,你說是吧?」他笑得一臉得意。

  宇昊文亟睨了他一眼,沒有多做回應。

  盯著桌上奇特的水果,嗚司啟吾新奇的發問:「這是什麼東西?怎麼以前沒見過?」綠綠白白的,很是特別。

  「是種水果,我們稱它為芭樂。日本因為氣候的關係無法種植,所以才會沒見過。吃吃看,很脆、很好吃的。」她眼裡滿是真誠和鼓舞。

  聽她這一說,兩個人果更躍躍欲試,爭相拿起盤子上的水果就往嘴裡送。

  裴芊樺在一旁看得笑了,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愉悅問「好吃嗎?」

  「不錯,尤其是上頭沾著的粉末。」嗚司啟吾舔了舔舌尖,這味道鹹鹹甜甜的,委實特別得緊,「是什麼東西?味道很棒。」

  「那是梅子粉,喜歡就多吃一點。」她有問必答,充分克盡主人的職責。

  將她的盛情款待全納進眼裡,納悶的宇昊文亟覺得事情透著古怪。

  沒多久,盤子裡的芭樂已經去了一半。

  「咦?怎麼你們不吃?」申祺俊之問。

  「吃,怎麼會不吃呢?」說著,裴芊樺伸手去拿堆在一角的芭樂,很順手的也給宇昊文亟拿了一塊。

  如果說剛剛只是納悶,這會兒,宇昊文亟可說是有滿肚子的懷疑。在他的印象裡,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慇勤的主人,至少對他們不是。不過他還是吃了,難得她會主動替自己服務。

  嗯,吃起來脆脆的,口感不賴,宇昊文亟伸手又想再拿。

  然而,裴芊樺見狀,卻陡地猛咳嗽,想阻止他錯拿沾了梅子粉的芭樂。

  「怎麼啦?」宇昊文亟停下手邊的動作,關心的問。

  「沒什麼,可能是吃得太急,叫果碎給噎著了。」她說。

  「我說女人哪,吃東西還是得秀氣些。」嗚司啟吾說。大男人主義的他,認為女人還是該溫柔婉約點。

  這傲慢的沙文豬……我看你還能乖張到什麼時候,待會有著你瞧,裴芊樺忍不住在心裡憤憤地咒罵。

  眼角不經意瞥見宇昊文亟又要動手,她急得又是一陣乾咳,冷不防抓過他的手臂,在自己的胸口來回輕撫,佯裝幫自己順氣。

  申祺俊之看了,不禁吹了聲口哨,「台灣的女人,都這麼豪放嗎?」

  宇昊文亟雖然詫異,卻沒忘記他男性專屬的本能吃豆腐。

  裴芊樺驚問:「你在做什麼?」隨即打落他不規矩的毛手。

  「還能做什麼?不就是幫你順氣嘍!」他答得有些輕佻。雖然自己還是沒能對她的反常理出個頭緒,但卻十分懂得把握每一個與她接觸的機會。

  而正覺羞赧的裴芊樺,又被一旁兩個男人調侃,當下更是面紅耳赤的說不出話來。才想再也不睬宇昊文亟的死活,卻在見到他即將把手上的芭樂送進口中時,又反射性動作了。

  「你看我臉上是不是髒了?」

  她一把扯過字昊文亟的手腕,將他的手心貼在自個兒的臉頰上,這使得他一個不察,手上的芭樂便給擲飛出去,摔落在地板上。

  「你這是在做什麼?」宇昊文亟問。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舉動實在異常得緊,偏又有苦難言無法馬上對他解釋,只得睜著雙無邪的杏眼瞧他,「你看嘛,人家的臉上是不是沾到梅子粉了?」她語帶撒嬌的問。

  這會兒她深情款款的凝視,臉頰上嬌羞的紅潮,以及那嘟嚷著的兩片紅唇,瞧得宇昊文亟心中一動。此時此刻,裴芊樺是否反常,以及她臉上是否沾著梅子粉,對宇昊文亟而言都已經不再重要。現下的他只想,狠狠的吻得她喘不過氣來。

  就在他的唇即將吻上她時——

  「哇呼!你們未免也太迫不及待了些。」申祺俊之和嗚司啟吾邊吃著水果,邊在一旁叫囂。

  被他們兩人一打岔,裴芊樺及時猛然推開宇昊文亟,才沒當眾出糗。

  天啊!自己居然差一點便要當眾表演熱吻。想到自己那飢渴的模樣,她簡直就要羞到無地自容。

  此刻,宇昊文亟沒有說話,只是轉過頭惡狠狠地怒瞪著他們,真是兩個殺風景的傢伙。

  待氣氛稍稍緩和,宇昊文亟才開口,「那芭樂——」

  然而,正分神懊惱事情的進展不如預期的裴芊樺,耳裡一聽到「芭樂」這兩個關鍵字,一時反應過度,整個人竟失控地傾身向前,直接堵住宇昊文亟的嘴巴,不給他任何動口的機會。

  這突如其來的艷福非但讓旁觀的兩人看傻了眼,就連當事人的宇昊文亟也怔愣在當場。

  她……主動強吻他?甫遭她拒絕的宇昊文亟簡直不敢相信。

  乖乖,我的媽呀,台灣的女人都這麼性飢渴嗎?申祺俊之和嗚司啟吾看得目瞪口呆,兩雙眼睛一瞬也不瞬。

  懂得把握機會的人才有可能成功,而宇昊文亟便是這種人。

  錯愕過後,他隨即化被動為主動,反過來積極探索她的甜美;至於裴芊樺,早已淪陷在他的柔情裡,無可自拔。

  兩人就這麼旁若無人般吻得火熱,吻得熾人,直到——

  「噢……我的肚子。」嗚司啟吾的哀號聲突然響起。

  像是要互相呼應似的,沒多久,另一聲哀嗚亦緊接而起。不消猜,聲音的主人自是申祺俊之無疑。

  他們兩人呼天搶地的哀叫,再一次打斷了宇昊文亟和裴芊樺的親熱。只不過這一次,沒有絲毫羞赧和無地自容,裴芊樺正興致勃勃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太好了,總算是奏效了。她在心裡喝采不已。

  眼見他們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她這才大發善心,為他們指引迷津。「洗手間在左側轉角。」

  她話才方落,便見兩個大男人爭先恐後,飛也似地朝她所說的方向奔竄。

  兒到此情此景,宇昊文亟總算明白她先前所有的反常,原來都是其來有自。

  「你在芭樂上下瀉藥?」宇昊文亟問。

  「哪有,你可別胡亂誣賴人。」她死都不會承認。

  宇昊文亟當然不可能相信她的說詞,便直勾勾地盯著她看,不發一語。

  裴芊樺被他瞧得心虛,「是他們自己貪吃梅子楊,剛巧那些梅子粉又放了一段時間。」這只是給那兩個不長眼惹上她的男人一點小小的教訓。

  難怪,她在瞧見自己動手拿沾有梅子粉的芭樂時會那麼緊張,原來,她是擔心自己吃壞了肚子。

  想通以後,宇昊文亟心裡一樂,「你在關心我?」看來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不知不覺中,自己已逐漸打入她的芳心。

  「我只是擔心洗手間不夠用。」她故意淡淡的說。

  「喔——是嗎?」他似笑非笑地睨著她問。

  「當……當然。」裴芊樺依然嘴硬。

  知道她面皮薄,宇昊文亟也不逼她,「看來你救了我一次,讓我免於狂瀉肚子。」語畢,打定主意要感恩圖報的他,也不徵求恩人的同意,便逕自將她輕輕推倒在沙發上,欺身吻上了她。

  然,這廂客廳裡溫度正節節升高,一男一女打得火熱;那廂洗手間裡卻是哀號連連,兩個男人差點沒拉到虛脫。

  ***

  嗚司啟吾和申祺俊之除了懊悔自己誤上賊屋,沒命似的逃回宇昊家天母的別墅,更是爭相對裴芊樺咒罵不已。

  這天,他們兩個人正在用餐,管家拿了支無線電話走進餐廳。

  「少爺,您的電話。」

  申祺俊之隨手接過電話,「喂,申祺俊之,你哪位?」

  「混蛋,我是你祖爺爺。你們兩個渾小子,總算讓我給逮著了吧!」電話那頭的人聲如宏鍾地咆哮著。

  想自己在日本苦等了這麼久的時日,左盼右盼就是沒有任何消息,前前後後打了幾通越洋電話,也全讓他們給避掉了。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宇昊龍天終於逮著他們了。

  「不好!是宇昊老頭。」申祺俊之右手摀住話筒,對嗚司啟吾說道。

  「該死!躲了那麼久,還是讓老頭子給逮到了。」他懊惱的道。

  「現在該怎麼辦?」總不好老捂著話筒不答腔吧?

  「俊之,你給我老實點,還有啟吾,我知道你也在旁邊。今天你們兩個要是不把文亟在台灣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看我不扒了你們兩個的皮才怪。」宇昊龍天在那頭憤怒地叫嚷著。

  他偌大的嗓門,非但是電話這頭的申祺俊之,連一旁的嗚司啟吾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下可慘了,老頭子發火了。此時,他們兩個人不禁頭皮發麻起來。

  「你們兩個渾小子,別以為不說話就沒事,還不說!」

  宇昊龍天說話的氣勢,將他們兩個人壓得死死的,只好施以緩兵之計。

  「爺爺,你誤會了,我們怎麼會不說話呢?」申祺俊之邊和宇昊龍天虛與委蛇,邊以手勢催促著嗚司啟吾幫忙想辦法。「實在是剛剛電話線出了點問題,所以——」

  「好啦!廢話少說。」宇昊龍天不耐地喝斥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還不快說!」他全然不給絲毫拖延的時間。

  「說……爺爺,你要我說什麼呀?」申祺俊之裝傻。

  「年輕人,奉勸你一句,別考驗老人家的耐性。」宇昊龍天冷冷的警告著。

  知道宇昊龍天不好惹,若再不說,下一個例楣的人便是自己,申祺俊之只好在心裡對好友懺悔過後,才全盤說出自己知道的一切,包括裴芊樺的存在。

  「什麼!你說文亟到台灣,全是為了那個叫裴芊樺的女人?」他的聲音之大,差點沒震碎申祺俊之的耳膜。

  「是的。」看來好友這次是真的慘了,而自己連帶的也會被砍死。

  「那女人是什麼背景?」宇昊龍天問。

  「沒什麼背景,普通人家。」邊說著,申祺俊之已能想像得到,宇昊龍天聽到這話時的劇烈反應。

  果然——

  「你說什麼?普通人家?」宇昊龍天聞言,拍桌子跳腳。

  「嗯,不過……」正想幫裴芊樺說點好話,雖然她曾害得自己腹瀉拉到虛脫

  「喀喳」一聲,對方掛線了。

  見申祺俊之沮喪的垂下話筒,不明就裡的嗚司啟吾急問:「怎麼啦?」

  「老頭把電話給掛了。」他有氣無力的道。

  「這下慘了。」

  「那可不。」

  霎時,他們兩人一臉慘綠以他們對宇昊龍天的瞭解,想來不久之後,那老頭就會從日本殺到台灣來了,到時候,宇昊文亟要是知道洩漏消息的是他們,天,他們真不敢再想下去……

  ***

  裴芊樺剛清洗完餐盤走出廚房,電話鈴聲接著便響起。

  她隨手抓起話筒,「喂,媽……」一聽是母親的聲音,心裡頭暗叫不妙。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啊,不回家也就算了,連通電話也不知道要打回來,今天要不是我打來,恐怕你連自己還有個家都給忘了。」裴母在電話那頭開始喋喋不休。

  「不是的,媽,因為公司最近比較忙。」她以著千篇一律的說詞搪塞母親。

  「我每次打電話來,你哪一次不是說公司比較忙?」裴母毫不客氣地戳破女兒的借口。

  「是真的,媽。」明知母親根本不相信,她卻不得不死咬著這唯一的借口,誰叫其餘想得到的理由,都在幾百年前便給母親封殺了。

  「就算是真的,你不過是人家的僱員,沒道理為了別人的公司把自己也給賠進去啊!女人的幸福在於能找到個可以依靠的人,與其把青春耗費在工作上,不如早早找個男人嫁了,也好讓我跟你爸早點抱孫子。」裴母並不認同的對她曉以大義。

  聽聞母親又舊事重提,芊樺幾乎可以猜出母親打這通電話來的意圖了,除了逼自己回去相親外,別無其他。

  果不其然——

  「隔壁王媽媽的大兒子剛從美國留學回來,不但擁有博士學位,目前也已被國內的大企業高薪延攬,如果你能嫁給他,那下半輩子就吃穿不愁了。」裴母說得口沫橫飛。

  「媽——」裴芊樺硬是打斷的說,「我又不是沒人要,你別一天到晚急著把我往外推行不行?」

  打從她一大學畢業,母親便像推銷貨品似的三天兩頭幫她安排相親,搞到最後,害她連家門都不敢再踏進一步。

  「我把你往外推?」

  一聽母親高八調的嗓門,裴芊樺便知道自己耳根子又不得安寧了。

  「你也不想想看,自己今年都二十八歲了,還連個男朋友也沒有,你說我能不急嗎?」裴母實在想不透,女兒明明長得就不差,為什麼連村裡那些麻花臉都嫁出去了,就只有自己的女兒到現在仍待字閨中?

  「才二十八歲而已。」這年頭多的是單身貴族。她著實想不透,母親為什麼非得堅持,女人的幸福一定要掌握在男人手裡?

  「什麼叫才二十八?我到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已經生下你們四姐妹了。」

  又來了,知道母親又要開始話當年,為了不讓自己耳根不得安寧,她只得隨口敷衍道:「是是是,二十八歲是有些老了,我會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的。」

  「光提醒自己有什麼用?我要的是一個女婿,一個能保障你後半輩子幸福的女婿。」裴母不接受敷衍的回她。

  唉!裴芊樺在電話這頭淡淡地吐了口氣,每回面對母親,她總有很深的無力感。

  「下星期六中午,我安排了王媽媽的兒子跟你相親,你一定要回來。」裴母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強硬。

  「媽——」她正想抗議。

  「我不想再聽到任何理由,總之,下星期六我一定要看到你的人。」

  「可是我下星期六要上班。」她扯了個謊,希望能讓母親打消主意。

  「我已經查過了,下個星期是周休。」知道女兒絕計不肯輕易屈服,裴母在打電話來之前,便已做好充分的準備。「可是我要——」

  「又要加班是吧?反正我們家又不缺錢用,跟公司請假不就得了,再不然,就辭職回來嫁人。」私心裡,裴母當然是希望女兒選擇後者。

  明白母親這次是鐵了心腸,不肯再姑息自己,裴芊樺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答應,「我會回去啦!」

  「那你下星期五搭夜班車回來,我會讓你爸去車站接你。」裴母說。

  「不用了啦,媽,我下星期六早上才回去。」她才不想太早回去忍受母親的言語轟炸。

  「不行!」女兒詭計多端,她可放不下心。

  「媽,我下星期五還要上班,趕夜班車回去實在太累人了。」

  「那好吧,可是我先聲明,你得給我打扮得正式些。」這次絕對不准女兒像以前那樣,把自己弄得邋裡邋遢,蓄意嚇跑相親的對象。

  「嗯。」費了好一番唇舌的她,總算說服了母親,為自己獲得片刻的緩刑。對於母親的要求,她也只能虛應著。

  然,裴母哪裡會不瞭解自己的女兒,她威脅的道:「如果你再像以前一樣穿得隨隨便便,這次,我絕對會親自幫你打點。」

  「好啦,知道了。」電話這頭的裴芊樺苦著臉答道。

  又跟母親虛應了好一會兒故事,裴母才總算心甘情願的結束對話,像是打了場硬仗似的她才掛了電話,人已無奈的癱倒在沙發上。

  實在是累死她了,每日跟母親講電話總是這樣,害她到最後連電話也不大敢打回家,就怕是被母親給接到。

  這時,宇昊文亟剛洗完澡,套了條長褲,上身打著赤膊,即邊用毛巾擦拭著頭髮,邊走進客廳。

  「誰打來的電話?」宇昊文亟問。

  累極的她實在不想回話,但是她知道,在他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以前,自己是不可能獲得真正的清靜。

  「是我媽。」她合著眼回答,想讓自己暫時放鬆。

  「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閒話家常罷了。」裴芊樺直覺地隱瞞說道。

  才剛被母親疲勞轟炸完,她可不想再被宇昊文亟這個陰陽怪氣的男人,莫名其妙的轟炸一整晚。

  「你看起來很累?」宇昊文亟依附在她耳邊輕喃。

  嚇!裴芊樺聞言一驚,倏地睜開雙眼。他什麼時候靠自己這麼近的?

  「還、還好。」她試圖以手腕支撐起身子並往後挪靠。

  宇昊文亟卻俯著身子定住她,「需要我幫你按摩嗎?」

  他低著頭看她,兩人的氣息近到幾乎分不出彼此。

  堂堂日本宇昊集團的總裁居然要幫她按摩?!芊樺驚詫到簡直說不出話來。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累了。」一想到他接下來不知又會對她做何舉動,裴芊樺急忙說道。

  「既然不累,還不起來幫我把頭髮擦乾?」

  他話鋒一轉,取而代之的是她所熟悉的跋扈專制,隨後,宇昊文亟便將手上的毛巾擲向她,一屁股就在她旁邊坐下。

  有沒有搞錯啊!瞧這個性情捉摸不定的男人,那是什麼口吻,當自己是他請來的傭人不成?

  前一秒溫柔,後一秒卻又頤指氣使,真是讓人拿他沒轍。原本,她還在懷疑,他堂堂一個大企業總裁,怎麼可能真幫她按摩嘛,

  不過,氣惱歸氣惱,裴芊樺卻也不敢有任何異議。她坐直身子不甚情願的幫他擦拭,生怕碰觸到他赤裸的上身,她還刻意與他保持有一隻手臂之遙。

  宇昊文亟覺察到她如此的舉止,冷冷的道:「坐過來點,離那麼遠怎麼擦?」

  可惡!簡直是得寸進尺。常言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沒想到他這外來客非但自作主張登堂入室不說,還一副盛氣凌人的姿態。

  如果裴芊樺膽子夠大的話,她該將毛巾一把擲到他臉上才是,只可惜,她的膽子早在六年前就給嚇破了,眼下,她只能強迫自己嚥下心中那口氣,勉強靠他近些。

  擦了好一會,見他的頭髮已不像剛才一般濕蒙,她於是停下了手邊動作。

  宇昊文亟見狀,整個人抬頭往後仰,側過臉道:「我有說可以停了嗎?」他的氣息不偏不倚的吐在她臉上。

  「頭髮……乾了。」她不自在的吞了口口水,暗惱自己不爭氣,總是輕而易舉便受到他的影響。

  「是嗎?那我該給你什麼獎賞好呢?」他以著低沉的嗓音,蠱惑似地詢問。

  此刻,裴芊樺是一臉不解。

  「你為我擦乾了頭髮,我當然要有所表示嘍!」看出她眼底的疑慮,宇昊文亟難得好心地為她解或心。

  「不用了,我是自願的,你不用給我什麼獎賞。」她實在不敢奢望能從他那裡獲得什麼報酬。

  但宇昊文亟並不接受拒絕,他突如其來的把她往自己的胸前一帶,下一秒,裴芊樺整個人已經四平八穩的躺在他懷裡。

  「我堅持。」話一說完,他的唇瓣已經半寸不差的烙印到她的菱唇上,許久,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她。

  「喜歡我的獎賞嗎?」他嘴角帶笑地望著她問。

  裴芊樺簡直無法相信,世界上居然有人自大到這種地步?便宜都叫他給佔盡了,居然還敢說是給她的報酬,他當自己是慾求不滿的色女不成?

  「怎麼?高興到說不出話來了?看你這麼陶醉,我就當是做好事,再附送你一個吻好啦!」宇昊文亟語畢,作勢又要吻她。

  而她一急,立即伸出手將他往旁邊推,並丟下一句,「你不要臉!」隨即跳下沙發,逃也似的跑回自己的房間。

  以背貼著房門,裴芊樺心裡既羞又惱的咒罵著外邊的自大狂,久久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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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5 00:33:23
第八章

  星期日早晨,在裴芊樺居住的公寓外邊,來了輛閃閃發亮的黑色加長型名貴轎車。它的出現非但引來了週遭住戶的側目,連路過的行人也都停下腳步爭相競睹,眾人莫不拉長頸項,好奇是哪個高官顯要到訪。

  正當眾人引頸企盼之時,車上的司機走了下來,拉開車門。沒一會兒,只見一名面容嚴峻,拄著枴杖的老翁步下車,而跟在他身後下車的,是對看來相當和善的中年夫妻。

  為首的老者眼神銳利的環顧了下四周,跟著,他一言不發,踩著倨傲的步伐走進眼前的公寓。後頭的中年夫妻見狀,飛快地朝左右的行人點了下頭示意,連忙跟了進去。

  由於宇昊文亟到公司去處理一些公事,家裡只剩下裴芊樺一個人。當電鈴聲響起時,正在陽台晾衣服的她,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小跑步去應門。

  看著門外站著一名不可一世的老翁,以及一對笑容可掬的中年夫妻,她想不出自己曾在哪裡見過他們。

  「你就是裴芊樺?」老翁語氣高傲的道。

  也不等她回話,老翁一把推開她,逕自就走了進去,而後頭的中年夫妻則一臉歉意的尾隨而入。

  芊樺見狀,雖感納悶,但見他們似乎並不是壞人,才把門帶上。

  老翁先是對窄小的客廳蹙眉,接著才在客廳中央的沙發坐下,從口袋裡取出支票,隨手丟到面前的桌上。

  「這裡是一張空白支票,離開我孫子,多少錢隨你填。」

  「老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誰。」裴芊樺非常不喜歡他盛氣凌人的態度。

  「你配不上我孫子。」老翁神色顯得十分倨傲的說。

  什麼嘛,這老傢伙以為自己是誰?非但不請自入,態度還跋扈得叫人生厭,開口閉口就是孫子長、孫子短的,天曉得他的孫子是誰?她不禁有些惱火。

  覺察到父親的態度過於傲慢,宇昊松夫試圖緩和屋裡的氣氛。

  「裴小姐,我們沒有惡意,只是希望你能離開我兒子。」不想忤逆父親的他,禮貌性的說。

  「對不起,我實在不明白你們在說些什麼。而且,這裡是我家,我想在任何情況下,該離開的都不會是我才對。」她的態度不卑不亢,並沒有被宇昊龍天的氣勢給壓倒。

  宇昊夫婦明顯的為裴芊樺的這一席話感到震驚,因除了自己的兒子以外,眼前的女孩是第二個敢如此明目張膽頂撞宇昊龍天的人。

  而宇昊龍天顯然也沒料到竟有人敢這樣與他回嘴,霎時,他眼底閃過一絲讚賞,速度之快,不曾有人覺察。

  「你很有勇氣。」宇昊龍天不改高傲的口吻道,「但是,你仍然配不上我孫子。」

  裴芊樺強捺下心中的不悅問:「老先生,你從進門到現在,開口閉口講的都是你孫子,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他是何方神聖?」

  明白是他們失禮了,宇昊麗子首次開口,「裴小姐你好,初次見面,我們是文亟的父母,這位是我公公。」對於眼前的女孩,她是喜歡的,如果可能,她希望兒子能娶裴芊樺。

  「你們是宇昊文亟的家人?!」裴芊樺大吃一驚。

  儘管自己本來就不打算讓孫子跟眼前的女孩在一起,但在見著她聽聞自己身份時所表現出來的反應,宇昊龍天仍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失望。原本,他還期待眼前的女孩會是特別的,現在看來,她也被自己的身份給駭著了。

  誤會她的震驚是因為貪婪,宇昊龍天的態度比來時又輕蔑幾分,「現在你知道了吧,只要你肯離開,桌上的支票隨便你填。」想來當今世上,除了自己的孫子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敢在他面前放肆的人了。

  「老先生,我看你得抽空上醫院檢查一下自己的耳朵,我剛剛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該離開的人,絕對不是我。」怎麼他們一家都這麼自以為是?

  「看來你比我預期的要貪婪許多。」不意她會如此回答,宇昊龍天有些詫異,但沒有表現出來。

  「你要怎麼想我無權干涉,不過……」裴芊樺頓了下,「既然宇昊文亟是你的孫子,今天你們得給我一個交代。」她不禁慶幸著宇昊文亟現在剛好不在家,自己可以趁此機會擺脫他。

  「我是不可能讓我孫子娶你進門的。」如果這就是她所謂的交代。宇昊龍天開門見山便給回絕了。

  「宇昊老先生,我看你不只需要檢查耳朵,有時間的話,連腦子也順便檢查一下會比較好。」自己又不是頭殼壞掉,嫁給宇昊文亟?不!那將會是她裴芊樺、永遠的夢魘。

  宇昊夫婦見狀,不免在一旁倒抽口氣,沒想到兒子喜歡的女人,居然敢如此一而再的頂撞父親。

  「好個牙尖嘴利的刁鑽丫頭。」宇昊龍天冷然的說,並不動氣。

  「好說好說。比起老先生的尖酸刻薄,我自歎弗如。」裴芊樺佯裝謙遜的道。

  「看來你是堅持不肯離開我孫子?」宇昊龍天眼神銳利地瞅著她。

  「錯!」離開宇昊文亟,她可是求之不得。

  「你肯離開?」原以為得再同這娃兒鬥上一會兒,哪知她的回答卻出人意表,反倒叫宇昊龍天感到錯愕。

  「又錯!」裴芊樺堅定說道。

  當她是存心戲弄自己,宇昊龍天一怒的吼道:「沒有人可以戲耍我。」同時,他以手邊的枴杖用力撞擊了下腳邊的地板,神色極度不悅。

  果然是同家公司出產,翻臉就跟翻書一樣快,她在心裡暗忖。

  「戲耍?不!我正經得很。」不讓他有機會打斷自己,裴芊樺接著又道:「我不離開,是因為房子是我買的,該離開的是你們。至於宇昊文亟,既然你們是他的長輩,麻煩快點把他招領回去,別讓他死賴在這裡不走。」如果能請走宇昊文亟那個瘟神,別說是錢,叫她倒貼都願意。

  她的話才方落,不單是宇昊夫婦,連宇昊龍天臉上也是不可置信的錯愕。

  死賴著不走?自己的孫子!

  「或許帶他回去以後,你們該好好的教教他,強佔民宅是不對的行為。就算他再有錢也得守法啊,沒道理我就活該倒霉,被他吃得死死的。」壓根兒沒覺察到他們的反應,裴芊樺仍一個勁地宣洩自己多個月來的抑鬱。

  「還有他那副倔脾氣,他以為他是誰呀,憑什麼我得三不五時的忍受他的陰晴不定。」想到這裡,她便有氣,「明明在我的地盤上,他卻老當我是傭人似的使喚,你們做家長的,最好說一說他。」可能的話,海扁他一頓也成。

  一口氣說完,正感痛快的裴芊樺這才後知後覺發現在場三人正拿詭譎的目光瞧著自己,此時,意識到自己嘴邊劈哩咱啦數落的是人家的愛孫和愛子,她才連忙止住口。

  「你說是我孫子強行住進你家?」宇昊龍天簡直不敢相信。

  「當然!我又不是吃飽沒事幹,搬塊石頭來砸自己的腳。」自己趕他都來不及了。「老先生,你到底什麼時候要把他帶走?」她乘機追問。

  「你不喜歡他住在這裡?」沒想到自己的愛孫也會有碰壁的一天。

  「錯!我根本是『厭惡』他住在這裡。不然這樣好了,我把這層公寓原價賣給你,然後我打包走人,你看怎麼樣?」話一說完,裴芊樺不禁佩服自己能想出這個好主意。

  「你要把公寓賣我?」向來精明的宇昊龍天被眼前的狀況給搞糊塗了。

  「對啊,你不是一直要我離開?只要你買下這裡,我拿回屬於自己的錢,不用你催,我自然就會離開。」甚至躲得遠遠的,免得被宇昊文亟給找著。

  宇昊夫婦聞言,相觀了好一會兒,宇昊麗子才開口。

  「裴小姐你似乎很討厭文亟?」

  「其實也不是討厭啦,只是比較處不來罷了。」當著他家人的面,裴芊樺也不好意思把話說絕。

  「你以為我會相信?」宇昊龍天目光炯炯地審視著她,認定這不過是她以退為進的伎倆。

  此刻,擔心宇昊文亟隨時會回來的裴芊樺,不想再多費唇舌解釋,她決定速戰速決。

  「那好,我這層公寓總價是兩百八十五萬,現在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屋,我馬上進去收拾,離開這裡。」說著她拿起桌上的支票立即填上這個數字。也不等對方催促,轉身便往房裡走。

  見她果真開始動手打理一切,在場三人全傻眼了。

  不一會兒,裴芊樺提了只大皮箱走出和室,在眾人面前站定。

  「好啦,現在你們可以放心了吧!我保證,絕對會走得遠遠的。」

  現下,此行的目的輕而易舉的達成,按理說,宇昊龍天應該高興才是。偏偏,這會兒見她走得如此毫不眷戀,他反倒遲疑起來。

  「等等,你……」他想拖延住裴芊樺,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好,畢竟要她走的人是自己。

  等了半天,仍不見宇昊龍天的下文,她不耐煩的道:「老先生,你到底又想說什麼?拜託你一次說完好嗎?宇昊文亟那傢伙就快回來了。」

  屆時若叫那頭暴龍給撞見,自己不死無葬身之地才怪。

  而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公寓的大門被打開了,推門進來的正是這麻煩事件的男主角——宇昊文亟。

  看清楚屋裡的景象,宇昊文亟詫異的問:「爺爺、爸、媽,你們怎麼會在這裡?」該死的,鐵定是那兩個傢伙出賣他。

  繼而,他視線不經意地瞥見裴芊樺腳邊的皮箱。

  「你想上哪去?」無暇再理會自己的家人為何會突然出現,宇昊文亟的注意力全集中到她身上。

  「我……」裴芊樺絞盡腦汁的思索著,該如何回答才不至於惹惱他。

  「你敢瞞著我偷偷離開?」他的表情瞬間嚴峻起來。

  「我沒有……是他,都是他,是他逼我走的。」為了避免獨自承擔這場風暴,她只好將所有的責任全賴到一旁的宇昊龍天身上,雖然很不應該,但事關自己的生死,裴芊樺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下一秒,宇昊文亟的視線轉移了,他森冷的開口,「爺爺——」

  沒料到眼前的娃兒會把所有的過錯全推到自個兒頭上,宇昊龍天頓時錯愕不已,但他也從裴芊樺驚惶失措的模樣看出,她確實是不可能纏著自個兒孫子不放。

  宇昊龍天並沒有為自己辯解,相反的,在孫子面前老屈居下風的他,卻暗暗欣賞著孫子難得一見的失控情緒。

  「我的決定沒有人能干涉。」宇昊文亟倨傲的說著,即使對象是自己的爺爺亦然。

  雖然之前和裴芊樺的一番言談下來,宇昊龍天對她的觀感已明顯有了改變,但他卻不願輕易放過和孫子吵嘴的樂趣,尤其當他正為一個女人喪失理智時。

  「她配不上宇昊家。」宇昊龍天擺明和孫子作對。

  「只要是我認定的,就沒有所謂配不配的問題。」六年前,他可以為了她毅然決然地提前接掌家業;六年後的今天,他當然不可能為了家人的觀感,改變自己的選擇。

  「別忘了,你認定的,同時也就表示是宇昊家認定的。」這攸關整個宇昊大家族,宇昊龍天可不同意孫子的任性妄為,雖說宇昊文亟一向任性慣了。

  「那你只好接受。」宇昊文亟的口氣是不容轉圈的堅決。

  見祖孫倆又槓上了,宇昊夫婦趕忙上前開始圓場,免得待會兒又會鬧得不可開交。

  而一旁的裴芊樺見狀,儘管不明白他們在打什麼啞謎,可她再笨也還知道,他們談論的對象是自己。只不過這會兒,她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探究,現下的她只想在宇昊文亟注意到自己之前,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悄悄提起腳邊的皮箱,她緩緩地往門邊移動,打算神不知鬼不覺的逃離現場。

  「站住!」突地,他們祖孫倆異口同聲地喊住她。

  而這正是他們兩人厲害的地方,只要有他們在的場合,誰也無從遁形,即使兩人正鬥得不可開交。

  「你想上哪去?」宇昊文亟上前一把搶過她手上的皮箱,臉色極度不悅。

  「我……沒有啊。」睜眼說瞎話的同時,裴芊樺不忘俏悄地往後退了兩步,免得被他一身的氣焰給波及到。

  此時,一旁不甘遭冷落的宇昊龍天,卻像是嫌氣氛還不夠熱絡似的,硬是要在一觸即發的僵局裡再插上一腳。

  「怎會沒有?你明明是想趁我們吵得沒有注意到你的時候,偷偷溜走。」太久沒鬥得如此盡興了,難得能一次遇到兩個不怕自己的人,宇昊龍天說什麼也要把場面給炒熱不可。

  「你胡說。」裴芊樺飛快地對宇昊龍天投了記死魚眼,跟著,她兩顆眼珠子一轉,又調回宇昊文亟身上,可憐兮兮的說:「你別聽他信口雌黃,我真的沒有。」

  「那你口袋裡的支票是怎麼一回事?」宇昊龍天幸災樂禍地瞧著她,準備看她如何自圓其說。

  一聞此言,沒等她開口為自己辯駁,宇昊文亟已先她一步。

  「你拿了錢?!」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可惡的女人,居然為了一張支票把他給賣了!

  「不是的、不是的……是你爺爺他……是他堅持要趕我走,所以我只好把公寓賣給他,不信你看,這上頭填的數字正是我當初買這層公寓時的價碼,真的,我真的沒有多拿錢。」裴芊樺連忙取出口袋裡的支票給他。

  可惡的臭老頭,自己真要被他給活活害死了。

  席間,宇昊龍天和裴芊樺兩人仍是一來一往,互相推卸責任,只不過他們的出發點不同,裴芊樺為的是宇昊文亟的怒氣,而宇昊龍天則純粹是愛瞎攪和。

  「好了!」宇昊文亟不耐煩的大喝,「不管事情是怎麼回事,爸、媽,請你們馬上送爺爺回日本,至於你……」他將目光轉向裴芊樺,冷言道:「這次我姑且原諒你,從今以後,除非是得到我的允許,否則,你不許私自離開。」

  他的話彷彿是道特赦令,聽得裴芊樺慌忙地連連點頭稱是。

  反觀宇昊龍天,他當然不可能接受孫子的安排。好不容易找到人陪他鬥嘴,眼前的女娃又似乎有趣得緊,說什麼他也不肯輕易離開。

  俗話說,青出於藍勝於藍,或許就是這麼回事吧……

  之後過沒幾天,儘管宇昊龍天堅持不肯離開台灣,但在宇昊文亟的強勢主導下,他仍是給「請」回日本去了。

  據說,宇昊龍天登機當天,同機旅客有人親眼目睹到一名年約七旬的老者,被人五花大綁給送進頭等艙,而同行之中,還有一對看似十分為難的中年夫婦。

  ***

  星期六一早,裴芊樺為自己挑了件黃色針織毛衣,米白色長褲,配上一條同樣黃色系的圍巾。

  然而,她這身裝扮和母親的要求仍有頗大的出入,以裴母的標準,飄逸的連身長裙才是相親唯一合格的穿著。

  但話說回來,她今天的穿著已屬難能可貴,因為這是她打從參加相親以來,最正式的一次了。

  等她一切準備就緒,才走出房間,就在客廳遇到顯然剛起床的宇昊文亟。

  「大清早要上哪去?」她沒說一聲就要出門,讓他很不高興。

  換成是別人用這種口氣和她說話,裴芊樺鐵定甩都不甩就掉頭離去。偏偏,說這話的人是宇昊文亟,那個兼具霸道和不講理於一身的男人。

  「回家。」她不得不按捺住性子回他,關於相親的事,她並不想多說,就怕讓他知道了,自己的遭遇鐵定會慘不忍睹。

  「這麼突然?」他問的輕描淡寫。

  「不是的,我媽在上星期的電話中說我很久沒回去了,要我今天回家。」她實話實說。

  「上星期?而你居然連提都沒提?」他低沉的語調,宛若暴風雨前的寧靜。

  「因為我想說只是回家一趟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裴芊樺急忙想補救。

  「所以你就自作主張的瞞我?」自己在她心裡竟如此不具份量?

  「不是的,我……對不起,我下次會記得告訴你。」算了,以他蠻不講理的個性,到頭來鐵定又算她的錯,不如直接認錯了事,雖然自己壓根兒不認為有跟他報備的必要。

  「嗯,等我一下,我載你回去。」宇昊文亟的氣焰這才稍稍平息,轉身就要進房裡換衣著。

  「什麼?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要是讓他發現回家是為了相親,那豈不完了?!

  「你在緊張?」

  她驚惶失措的反應引起了宇昊文亟的懷疑,見著他兩隻眼睛直瞅著她瞧,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叫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緊張?沒有啊,哪有緊張。」裴芊樺否認道,但語調裡卻有絲心虛。

  宇昊文亟心裡有數的不說話,只是一言不發地審視著她,霎時,客廳裡的空氣像是被凍結住似的,異常冰冷。

  「是這樣的,我是怕你跟我回去,對我爸媽不好解釋。」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介紹他。

  「有什麼不好解釋的?」堂堂宇昊集團的總裁,難道還會讓她抬不起頭不成?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你知道的,老人家總是比較容易胡思亂想。」要是叫父母發現自己在台北和男人同居,怕不氣炸才怪。

  但裴芊樺的理由顯然沒能說服宇昊文亟,他的臉色依舊深沉。

  「你在敷衍我嗎?」反正自己橫豎是娶定她了,還有什麼好胡思亂想的?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擔心太過突然,我爸媽心裡沒有半點準備,所以……」何況,連她自己都對目前的情況感到撲朔迷離,如何能同父母解釋?

  「真的是這樣?」宇昊文亟懷疑。

  「真的、真的。如果你真的想去,下次,等下次我先跟我爸媽提過,再帶你去好不好?不過我可得先聲明,我家那裡地處偏僻,沒什麼好玩的喔!」當他是為了觀光才想一同前往。

  「誰說我是去玩來著?」宇昊文亟提高音量。要不是打算娶她,以他堂堂一個大總裁,怎麼可能委屈自己到那種窮鄉僻壤?這女人總是沒能搞清楚狀況。

  留意到自已似乎又惹到他了,為免動輒得咎,裴芊樺索性將所有的過錯全往自己身上攬,還一個勁的同他道歉。雖然,她實在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裡又犯著他了。

  直到宇昊文亟的臉色稍稍舒緩,她才怯生生的問:「那……我可以回去了嗎?」她覺得自己實在窩囊至極,明明踩在自己的地盤上,卻還得看他的臉色過日子。

  宇昊文亟沒有馬上開口,只是以一雙厲眼直視著她,半晌才開口。

  「不許過夜,晚餐的時候我要看到你。」她對他而言,早已是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

  「可是我——」扣掉來回的車程,自己回家都還不到半天,這樣匆忙的行程別說是母親不會同意放行,就是她自己都怕是吃不消。

  「沒有什麼可是,你得回來陪我共進晚餐。」不給半點商量的餘地,宇昊文亟專橫的否決掉她尚未出口的任何理由。

  最後,裴芊樺又一次屈服了。然她不斷的在心底說服自己,之所以屈服,是為了不想讓母親有機會在剩餘的假期裡,對自己進行疲勞轟炸,並不是因為宇昊文亟的緣故。

  見她點頭答應,宇昊文亟總算放人。

  ***

  剛下計程車,裴芊樺遠遠便瞧見小妹站在飯店門口,朝著自己直揮手,於是她加快腳步上前。

  「幼幼,你怎麼會在這裡!」大一新鮮人的她,這會兒不是該在學校才對……難道另外兩個妹妹也來了?

  「姐……我都已經十九歲了,拜託你別再喊我這麼可笑的綽號行不行?」裴芊樺的小妹不依地抗議。

  裴父當初在為女兒們命名的時候,原本是取自高壯的林木,依次為芊樺、辛楓、芊杉,希望她們能健康地茁壯。只除了老么,由於在家排行最小,因而取名為裴芊幼,家人都暱稱她幼幼。

  「好好好,姐不喊就是了。」裴芊樺當然明白小妹對自個兒乳名的過敏程度,剛才之所以那樣喊她,純粹是為了逗逗她罷了。

  「媽怕你找不到地方,特地讓我到樓下來等你。」裴芊幼說。

  看來,怕她找不到地方不過是個借口,母親鐵定是擔心自己臨陣脫逃。

  「楓跟杉呢,她們也來了嗎?」

  「姐,你別開玩笑了行不行?二姐、三姐跟你一樣,都是聞相親色變的人,她們逃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來嘛!」

  原本裴芊杉這星期也要回家,卻在電話中聽到母親為大姐安排相親的消息,隨即打消了回家的念頭。

  其實也難怪她們會如此惶恐,因裴家四千金裡面除了最小的芊幼,連排行老三的芊杉都在今年踏出大學校園,正式成為上班族的一員。在裴家父母守舊的觀念裡,總以為大學畢業便是適婚年齡,於是才會一天到晚嚷著要幫女兒安排相親,希望她們能早日找到良好的歸宿。

  為人父母者希望女兒的下半輩子能有個依靠,其實也是無可厚非的,但身為時下新時代女性,晚婚已經成為一種趨勢,所以她們實在很難聽從父母的安排,早早步入婚姻的枷鎖。

  「那你還特地跑回來湊熱鬧,學校不用上課嗎?」對於這個年僅十九歲的小妹,她向來是疼愛得緊。

  說到相親,裴芊幼才不怕呢,反正自己今年不過大一,離被逼婚還有幾年的時間,所以才敢有恃無恐的跑回來。

  「學校今天剛好沒課。不過姐,你怎麼穿成這樣,媽可是非常重視這次的相親,待會兒她要是看到你穿成這樣……」她憂心的說。

  裴芊樺並不難想像母親重視的程度,光看這家特意挑選的高級飯店,便能看出母親這次是鐵了心要將自己推銷出去。

  「你不覺得跟之前相比,我已經穿得很正式了嗎?」只除了仍未達到母親的標準。

  沒錯,跟前幾次的T恤、牛仔褲相比,確實是正式的多。問題是……

  「你知道,媽希望你能穿得秀氣些,像是連身長裙之類的。」裴芊幼回她。

  「放心吧,我自有打算。」這樣一來,才不失拒婚的本意。

  兩人一起搭電梯來到餐廳所在的五樓,剛走出電梯,裴芊樺一眼便瞧見自己的父母,同桌還有三個人,她猜想那應該是今天的男主角和男方家長。

  歎口氣,無奈的她戴起溫馴乖巧的假面具,笑容可掬的走向他們。

  「爸、媽,對不起,我來晚了。」跟著,她轉向對桌的三個人說:「伯父、伯母、王先生你們好,對不起,我遲到了。」她刻意忽視母親對自己穿著的皺眉神情。

  見裴芊樺如此謙恭有禮,王家對她是相當滿意。

  待她在位子上坐定,雙方家長便開始寒暄聯絡感情。她看得出來王家夫婦都是純樸的鄉下人,連同甫留美歸國的兒子王文生也是個老實人,也因為如此,讓她不禁覺得沉悶至極。

  但是席間,她臉上始終還是掛著一抹應酬式的笑容,偶爾虛應一下對方的問題。

  偏偏,裴芊樺的客套看在王家人眼中,卻成了乖巧害羞的表徵,這對她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可留意到他們眼底對自己的欣賞,裴芊樺當下暗自心急不已。

  聽著對方的父母不住誇獎自己蕙質蘭心、謙恭有禮,自己的爸媽則同樣讚美男方優秀傑出、人品出眾,此時的她只想拋開一切甩頭離去……可惜不行,除非她不想再當裴家的女兒了。

  跟個整天只知道啃書的書獃子聊天,是件非常累人的事。剛開始,她還能勉強自己搭上幾句,到最後,她索性直接以微笑來代替回答,連說話都懶了。

  雙方又寒暄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是哪方家長提議,居然要年輕人一起到外面走走?聽到這個爛到極點的建議,她差點沒昏倒過去。

  就在裴芊樺以為自己要被趕鴨子上架,和啃書蟲一起到外邊逛街時,遠遠的,一名西裝筆挺風度翩翩的男人正朝他們走來。

  裴芊樺起先並沒有很注意,直到男人慢慢靠近,她才後悔自己剛才沒能先一步暈倒過去。

  是宇昊文亟!天啊!莫非天要亡我?她想。

  驚嚇過度的裴芊樺連忙從座位上彈起,三、兩步便來到宇昊文亟身邊。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悄聲問道,聲調仍有些許顫抖。

  「除非是我不想知道,否則世界上沒有什麼事能瞞得過我。」他一手攬過她的肩膀,附在她耳際以著僅只兩人聽得到的音量耳語著。

  要不是先前她驚慌的神色引起他的懷疑,進而立刻派人去調查,宇昊文亟可能永遠也無法得知,她居然瞞著自己偷偷跑回家相親?

  他雖然沒有當場發飆,然她的背脊還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陣涼意。

  而宇昊文亟話一說完,即像是表演川劇變臉似的,嘴邊隨即掛上一抹誇張的笑容,摟著她狀似親暱的走到裴芊樺的座位上。

  餐桌上原本和樂的景象,因宇昊文亟的突然出現而宣告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氣氛是詭譎而低沉的。

  不理會到眾人異常的神色,宇昊文亟談笑自若的自我介紹,「伯父、伯母你們好,我是芊樺的男朋友。」他這是刻意對王家一行人宣示自己的主權。

  霎時,同桌除了宇昊文亟本人以外,連同裴芊樺都被他的這番話給炸飛了理智,只能目瞪口呆的望著他,甚至忘了要辯駁。

  而當裴芊樺終於回過神來,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正想向男方解釋時,王家一行三人已經憤而離席;轉頭偷瞄了父母一眼,他們也已氣黑了臉……她當下忍不住在心裡發出一聲哀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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