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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衣]請君來上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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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31 21:17:46 |倒序瀏覽
請君來上當 作者:夏衣

族長是瘋了嗎?
居然提了一個和司徒家族「以騙至上」的精神
完全搭不上邊的提議── 凡是達適婚年齡的司徒家女子,
隻要誰能搶得江湖上「四大美男」之一,就把族長之位傳給她。
呿!這提議真爛,美男又不能吃,搶他做什麼?
倒不如舉行大胃王比賽,她司徒珍寶還比較感興趣一點,
但她爹娘硬是要她去參加搶人大戰,
否則就不讓她在家當米蟲!
可是……可是人家她心裏早就有心上人了耶!
那個鼻子尖尖、屁股翹翹,說話很溫柔的男子……
對!坐而垂涎不如起而行,她決定陽奉陰違,
自動轉移目標。司徒珍寶趁夜潛入心上人的府邸,
打算和他來個相見歡,誰知道在黑漆漆的房裏,
這家夥居然把她認成了他的弟弟,
還對她上下其手亂摸一通!天呀!這個變態男子真的是她看上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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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31 21:18:07
第一章

  騙,是一門高深的技藝。

  府邸正門有一長匾,金漆題名「天下第一騙」,僅僅五個字,已鄭重顯示出司徒一門的專長與嗜好,是何其的異於常人。

  三月三日祭祖日,亦是司徒家一年一度的親族聚會。

  在四海內外闖蕩的司徒家兒女,皆準時回到位於金陵的主宅,參與曲水流觴宴會。

  宴會設在後庭的桃花園林。

  「族長,三十年一度的易帥時間已至,下任族長的人選,您是否有眉目了?」

  又是新舊交替之際,三代長老們目光齊看向現任族長。

  司徒務,司徒一門的宗主,外號無恥之徒,性好男色,江湖鼎鼎有名的騙術大師。年紀不明的他,身姿容貌保養得宜,外表是風雅俊美的中年男子。

  「關於此事,我有一項新鮮的提議。」司徒務坐位高處,放眼看盡下方坐席處的青年族人。

  他此話一出,歡聲笑語正濃的園林霎時安靜下來,眾人不約而同的等待他的下文。

  「族長請明示!」三代長老們心急難耐。

  「我司徒一門,長年陰盛陽衰,情況之糟,慘不忍睹。如今,可繼承正主的後輩,竟只剩一群女孩,沒一個男兒。」司徒務本身倒是覓了個優秀的傳人,繼承他的騙術精髓。然而,家族重擔卻沒有可靠的男丁承擔,委實遺憾。

  三代長老們聞言,共同發出悠長的歎氣。

  「娘,族長在說什麼?大家愁眉苦臉的,莫非我們往後沒飯吃了?」司徒珍寶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嘴裡還塞著紅燒蹄膀。

  珍寶的娘不悅的拍了她的後腦一記,嚴肅交代道:「給我認真聽族長講話!事關下任族長人選,別在我耳邊亂吵!」

  「……天意如此,無從違抗。女兒們自有她們的優越之處,宗主之位並非必須男兒繼承……」司徒務繼續說著,眼尖的發現席間有一名少女自顧自的狼吞虎嚥,旁人均聚精會神的聽著,只有她輕忽了他的存在。

  「族長,您的意思?」三代長老急切地追問。

  盯住吃得不亦樂乎的珍寶,司徒務覺得刺眼極了。他調節情緒,提高嗓門宣佈,「我提議公開進行一項試煉,通過試煉之人,得以繼承司徒一門下任族長之位!在座十六歲以上、二十六歲以下的未婚姑娘們均有資格參加。」

  珍寶一聽,停止口中的啃咬。

  「爹,族長發狂了!」她撞了撞正與人貼耳交談的父親。

  「族長。」一名長老面帶憂慮,問道:「倘若人人都通過那項試煉,該如何是好?」

  「絕無可能!」司徒務自信道:「我的試煉有兩關,通過第一關者,頂多四名,再讓這四人進行決賽,以武藝論高低。」

  「究竟是何試煉?」

  滿席爆出猜疑,竊語聲四起。

  司徒務有心機的笑了。「姑娘們,聽好了!誰能娶進迷倒武林、驚艷江湖的四大美男其中之一進門,誰便有機會成為下任族長!」

  眾人聞之驚愕。

  「四大每籃?」珍寶邊咬雞腿,邊問身旁的兩位,「爹、娘,那是什麼東西?」

  娘親鄙視她。「號稱『迷倒武林一大片,驚艷江湖一大群』,國色天香四美男!妳連這四人都不知曉,如何行騙江湖?!」

  三代長老們緊急的收拾驚訝之情,反對道:「族長,萬萬不可哪!」

  「國色天香之中有兩人是鬼哭神號的大魔頭,另一人體弱多病,實非良夫賢婿之選。」

  「您的提議是在教姑娘們往火坑裡跳啊!族長!」

  司徒務表情冷淡,堅持自己的主張。

  珍寶的娘盤算半晌,期許道:「女兒,妳出頭的機會到了!」

  珍寶曉得她老人家的意圖,聲明道:「我不想混江湖,我在家吃飯就滿足了。」

  「不成!」娘親拍了她腦門一記。「沒志氣!」

  珍寶的爹說著風涼話,「她這德行,能把國色天香隨便一個弄到手,我頭給她當凳子坐。」

  「我才不坐爹爹的頭。」珍寶迂迴的反擊,「爹不如買南街古寶店裡,春秋五霸坐過的隨便一張椅子給我。」

  珍寶的娘揪起男人的衣襟,瞪眼。「相公,她到底是你的女兒,你給她點信心與鼓勵,行不行?」

  「妳分明是讓她去進行不可能的任務,徒勞啊!」

  「不!國色天香並非堅不可摧,尤其是香,此人效力官場,似乎是文官,容易得手!」娘親非常樂觀天真。「珍寶若能得到這麼個夫婿,你我也跟著光榮不是嗎?」

  珍寶的爹正欲搖頭,珍寶的娘暗一咬牙,五指探入席下搞些見不得人的小動作。

  男子漢大丈夫倏地面色一改,滿臉通紅,激動道:「妳對她有此深厚的冀望,實在令我汗顏。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無論成敗,重在參與!珍寶,爹允許妳放手去做,人生能有幾回搏呢?」

  「此言極是!」娘親用力點頭稱讚相公說得好。

  珍寶食指大動,心底讚歎嘴裡這片蜜汁叉燒口味真贊。

  「珍寶,做人得有目標,有上進心。」娘親豪邁的握起珍寶的手,一雙充滿企圖的眼睛鎖住族長的寶座。「人生最重要的是前進、前進、再前進!爹娘往後的幸福——全靠妳了!」

  

  玄武湖,晶瑩剔透;畢氏府邸,巧奪天工,矗立於湖中,四面各接一橋,直通河岸。

  在僕人們的嘩然聲中,一位香氣逼人的美艷少年以飛舞之姿,一路從家門外奔進書房。

  「大——哥——」目標是長桌後正在閱讀書信的魁梧男子的胸懷!

  魁梧男子迅速躍起,跳上梁,避免來人的熱情擁抱。

  「大哥,春兒好掛念你!」美艷少年撲了個空,反射性地抬首,凝望著安坐在梁間的魁梧男子。「你快下來讓春兒抱一抱,分別這些年,春兒無時無刻不懷念大哥你強硬的肉體——」

  「啪啦!」一本︽道德經︾打上美艷少年的嘴,結結實實的打紅了他本已鮮艷欲滴的嫩唇。

  美艷少年嬌呼一聲痛。魁梧男子曲指,敲了敲迭在一旁的書本,暗示這一本本都是備用的利器。

  「大哥好討厭。」美艷少年跺著腳。「總愛弄人家嘴巴,人家嘴唇很脆弱,大哥又不是不知道,為什麼大哥就喜歡搞人家這兒……」

  趕到書房門口等候差遣的家僕們,不巧聽聞這駭人的字眼,全體撼然,收起掉了滿地的下巴,帶著顫抖的心紛紛逃逸。

  魁梧男子聽見房外逃命的腳步聲,俊臉佈滿陰霾,手掌朝梁木一頂!

  轟隆一響,書房內的梁木霎時崩塌!

  美艷少年快速摀住鼻口,防止煙塵的侵襲。才一眨眼工夫,他尚未回神,人已被魁梧男子拎在手裡。

  「你回來做什麼?」魁梧男子帶有脅迫性的提高了他。

  「大哥!」美艷少年淚水盈然,張開雙手環抱他。

  「少跟我動手動腳!」魁梧男子撥開美艷少年纏人的手指,「沾上你的怪味,十桶水也洗不掉。」

  「大哥!你怎能如此無情!」他悲痛的揪住魁梧男子的衣襬。

  他用力甩手丟開美艷少年。「兩三年沒消沒息的,你怎麼突然跑回家了?」

  美艷少年哀傷的倚住牆壁,咬著衣袖,瑟縮道:「避難。」

  魁梧男子垂眼,冷硬的神色洩漏了割捨不下的關懷。「你又惹了什麼麻煩?」

  美艷少年見狀,自認攻陷了兄長的心房,哀戚的抱住兄長的小腿,雙手如爬行的蛇,一寸寸攀上兄長的大腿。「大哥,春兒好可憐,春兒遇見世間最悲慘的事了!」

  魁梧男子慢條斯理的俯身,攫住他不安分的雙手,冷酷道:「你終於被男人強暴了?」

  美艷少年一啞。

  死、家、伙!「這怎算悲慘呢?」

  「比這更慘?」魁梧男子皺了皺眉,一股從美艷少年身上散發出的濃郁香氣,刺激得他鼻腔搔癢。

  「嗚~~人家遭到司徒一門的女人集體逼婚,無路可逃,好慘!」

  「真瞎了狗眼——」

  「是咩!是咩!」連他也敢逼迫。

  「居然看上你這種貨色。」

  空氣頓時僵凝。

  「大哥,你的口氣很不友善喔!」王八蛋,若非有求於你,早就讓你死過一遍了!

  「小弟,你的眼睛似乎流露出殺機?」魁梧男子半瞇了眼,觀察美艷少年的隱忍目光。

  「有咩?」美艷少年眨了眨眼睫,綻出一波波光華,親暱的撲近他。「絕非針對大哥您的,您就信了我吧!」

  「離我遠一點。」魁梧男子甩了甩衣袖。「司徒一門,無恥之徒的後輩?你得罪司徒家誰了?」

  「不是啦!我查到消息,司徒務向族內的女流之輩提出,誰能娶進國色天香之一入門,誰就可成為下任族長。」被逼婚已經夠慘了,還妄想他入贅,真是不知輕重,哼!

  「司徒務酷愛男色,唯一的徒弟曾假扮女裝騙得天下第一美女的稱號。他一向覬覦你們國色天香,求之不得,家族勢力不弱。」魁梧男子扳了扳手指,笑著道賀:「恭喜你了,未來的司徒族長之夫。」

  「你如此肯定我逃不過她們的魔掌?」他狂嘯!

  「國色天香中就屬你最無能。國和天兩個魔頭沒人敢動,色是藥罐子又沒人稀罕,思來想去,逮你最簡單。」

  「嗚——所以她們全都將目標對準我,人家太不幸了!大哥,兄弟一場,你要幫我度過劫難啊!」

  「入贅司徒家並非壞事,你想開一點吧!」呿,誰理他!「喜事不必通知我了,有喪事我一定去向你道別,慢走,不送。」

  被他踹到門口,美艷少年忍痛含淚追問:「大哥!你當真那麼狠心,這般絕情?」

  魁梧男子背對美艷少年,渾身縈繞排拒之氣。

  「畢邏宣!哀求你不聽,別怪我使壞!」艷容掠過一抹陰邪。

  魁梧男子勾起嘴角。「你總算露出猙獰的面目了。」

  美艷少年含了含唇瓣,柔弱道:「大哥,人家需要你!」

  「滾!信你就和你一樣蠢了!」

  「嗚!你沒良心、你沒道義,我不得安寧,你也別想清靜!老子待在家裡不走了!」美艷少年破口咒罵魁梧男子幾句,趕在魁梧男子擲出桌椅襲擊之前,離開書房。

  死傢伙!他憤然的踐踏書房外的草地。大爺沒命,也一定拖你陪葬!

  

  娘親一記利落的鐵砂掌,毫不留情的拍向珍寶的腦門。

  「只知道吃!妳堂姊、堂妹、三姑、四姨,全往東武林找畢邏春去了,妳還不快給我出發?!」

  珍寶哀聲大叫,不斷閃身躲避娘親的攻擊,裝傻道:「碧螺春去茶鋪子買呀!何必到動物林呢?妳說這話不覺得奇怪嗎?」

  娘親揪起珍寶的耳朵。「給我聽清楚了,從今天起,妳沒得到嚇煞人香——畢邏春,就別給我在家當米蟲!」

  「請問『得到』是什麼意思?」珍寶被擠入牆角,純真的雙眼流轉著討教的意味。

  「咳,咳!妳知我知,無須解釋得太詳細。總之,妳負責搶先得到他的人,無論使用任何手段,都要逼他嫁給妳。」

  「男人能嫁女人嗎?這不胡扯嘛!」

  「入贅的俗稱啊!別再給我裝糊塗!」纖纖玉指戳著女兒的額頭。「去!妳的人生決定在今夜了!」

  「今夜?」珍寶張大眼,看了看窗外大亮的天色。

  「沒錯!據我打聽,畢邏春不堪妳堂姊妹一掛人的騷擾,於昨天返回金陵畢府。妳立刻去玄武湖探勘情勢,入夜出動,軟硬兼施也好,威脅利誘也罷,一定要把嚇煞人香給弄到手!」口沫橫飛聲聲快,人跟著激烈的提起女兒亂甩。

  「娘啊!快放開我,妳別那麼興奮!」珍寶被甩得暈頭轉向。

  「哦呵呵!娘怎能不興奮?」娘親眉飛色舞的丟開珍寶。「一想到四大美男之一即將成為我的女婿,哦呵呵……太風光了!」

  呵個頭啦——珍寶從鼻孔噴氣。

  「妳,去吧!任務沒完成,別想踏進家裡半步!」說罷,手一推,不留餘地的把女兒轟出門外。

  珍寶愣了半晌,反應不及的愣在門口。

  許久,她凝視著沒有動靜的門板,剎那間清醒了。

  「娘啊!妳不是真讓我去向陌生男人下手吧?」珍寶踢門大叫,「開門啊!我是良家婦女呢!妳怎能逼我幹那苟且的勾當?娘!妳開門啊!給點回應好不好?娘……太過分,妳這不講理的老太婆!」

  

  司徒家隔壁的大宅是司寇府。

  「唉……」珍寶坐在涼亭內嗑瓜子,不時的長吁短歎。

  對面的司寇香香橫眉看她。「妳特地來歎氣給我看?」

  珍寶對這位情同姊妹的摯友搖頭。「我們家族長提了一個低級、無趣、邪惡的提議……」她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約略說一遍。

  香香聽完,貼心道:「我認識國色天香中的三人,要不要我幫妳引薦引薦?」

  「我不要。」她知道香香人脈廣,但她求的不是國色天香。

  「他們非常漂亮喔!」香香強調。

  珍寶不為所動,停止咀嚼,瞄了香香一眼,含蓄道:「我……我有喜歡的人了。」

  「誰?」奇聞!平生只愛吃的人,居然會喜歡食物以外的東西?真是奇聞!

  「一個看起來很好吃的男人。」珍寶說著,臉蛋泛開紅艷了。

  「怎麼回事?」好吃的男人?難道長得像八寶鴨?

  「前些日子,我和堂姊堂妹去游江了。」珍寶雙手捂著微熱的臉,聲音細細的說:「我不小心掉進江裡,有人救了我。」

  「哦……」這過程令人提不起勁聽下去。

  珍寶沒等到香香的追問,繼續道:「是個男人。」

  「這不廢話嗎?」女人能令她牽腸掛肚嗎?

  「一身肉很可口的男人。」珍寶說著說著激昂起來。

  「肥肉?」香香惡意道。

  珍寶拍桌子。「肌肉!」

  「一見鍾情呀?」真是俗不可耐!

  「嗯!我喜歡他!」她四處打探可口男人的底細,總算有了線索,可為了族長的一句話,全族的未婚女子都被迫衝向四大美男了。「我不要國色天香!」

  「妳知道那男人的下落嗎?」香香問,見珍寶點頭,又道:「妳快去探一探,若此人品德良好,就請妳爹娘去幫妳說媒。」

  「我早和爹娘說了。」珍寶忽然傷心的握住香香的手。「他們不答應,非逼我去圍剿國色天香不可。」

  香香建議,「那妳離家出走,以示抗議!」

  珍寶有所顧忌。「我又不曉得對方喜不喜歡我,他可能早把我忘了。我為他離家出走,是不是該先確定人家的心意啊?」

  「這……不如學戲曲裡的女人試探男人的方法!妳親自去試探他的心意。」

  「我正有此打算!」珍寶開心的搖晃香香的手。「我得到消息,他最疼愛的弟弟回家了。我剛好有事,必須到他家裡一趟,希望能藉機得到他弟弟的協助!」

  香香發覺珍寶凝視她的目光過分的熾熱。「妳幹嘛這麼看我,有何企圖?」

  珍寶低了低頭,像是有點羞澀,「他弟弟就是國色天香中的香,據說妳認識。」

  「啊?」香香大為震撼。「妳看上了威遠將軍?」

  赫赫有名的逞兇鬥勇狂放男,人人害怕哪!司徒珍寶是什麼眼光啊?

  

  畢邏春,年及弱冠,因天生體味馥郁,十里飄香,因此得一名號——嚇煞人香,與傾國傾城、秀色可餐、天下無雙,並列空前絕後四大美男子。

  「這算什麼線索?連個官職都查不出來!」珍寶將紙揉成團,一丟……暗中唾棄娘親給她的這個爛情報。她隨便打聽,得到的消息也比娘親給的詳細!

  夜裡,在不熟悉的畢府裡想摸索出一條明路,實在是難上加難。

  「請不要隨地亂丟紙屑!」一道芳香四溢的人影飄近。

  「你是誰?」珍寶抬眼看,人還沒瞧清楚,滿鼻子的香氣已熏得她幾欲窒息。

  「畢邏春。妳又是誰,認識司寇香香嗎?」

  「認識!認識!」幫手準時到了!珍寶熱情的笑了。「我是透過她的介紹,專程在此時此地等候你的司徒珍寶!」

  畢邏春掃視珍寶。長得差強人意,配不上他大哥,但搗亂鬧事倒還可以利用利用。「妳喜歡我大哥,想進一步瞭解他,與他認識?」

  「可以這麼說。」珍寶羞澀承認。

  「好,我幫妳。」哦呵哦呵~~就塞給死傢伙一個懷春的傻蛋,煩死他!畢邏春心底樂極了。「今晚有個大好機會。」

  「今晚?」她尚未有心理準備,此行的目的只在與他勾結而已。但珍寶為了表示合作的誠意,告訴畢邏春,「今晚我家姊妹將會傾巢而出,你自己保重。」

  「我早有戒備了。」畢邏春不甚在意,指點珍寶看往石燈的方向。「妳順著指標去找我大哥,一見到他就死命纏住他,不要給他逃脫的機會!」

  燈旁,有一醒目的橫幅,橫幅上白底黑字寫著——

  欲入畢邏春香閨,請按箭頭所指的方向前進。

  「不是吧?居然設置了路標?」珍寶目瞪口呆的。「可上面寫的是你的閨房呀!」

  「那是障眼法,其實是我哥的閨房。」畢邏春特地設下這一道指示,完全是為了闖入畢家心懷不軌的女人們——全部奔向畢邏宣啦!「我有我的用意!」

  哈!死傢伙,不幫他,他就煩死他!

  珍寶略微思索,感覺有異,於是端詳起畢邏春。「你居心叵測喔!」

  「我是在協助妳!」畢邏春狡辯道,「妳假裝無知,先進房與我哥建立感情,等妳家姊妹誰上當受騙進了門,妳就別給她們說話的機會,直接打倒她們,拚死保護我哥,這樣勢必能打動他的心!」

  「好邪惡的計謀呀!」珍寶嘴上不齒的說,內心卻是怦然顫動!原來,英雌救美的精髓便是如此!

  「提點妳個訣竅。」畢邏春慷慨道:「在我哥面前,妳不能表現得太討好。妳若克制不住戀慕之情,乾脆假裝不知道他是誰!最重要的是,妳必須忘記他威遠將軍的身份!」

  「為何?」珍寶悉心請教。

  「這些年來有許多女人看上他的身份地位,主動投懷送抱,令他不勝其煩。」畢邏春傳授道:「妳先裝作不曉得他的身份,免得他有所猜忌,讓他知道妳並非愛慕虛榮的女人!日後,他若有心於妳,自然會向妳坦白一切。」

  「說得有道理!」珍寶十分贊同。事先與畢邏春接觸果然是正確的決定!

  她的未來,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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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珍寶揮別了匆忙離去的畢邏春,剛邁出一步──

  「珍寶!」耳邊突地傳來叫喚。

  她轉眼看去,幾位堂姊妹施展輕功,立於一旁的樹上。「是妳們啊!」

  「怎麼連妳也出馬了?」堂姊懷疑地問道。

  珍寶擰眉,哀怨道:「是我娘逼迫我的呀!我事先聲明,我對族長之位和畢邏春全無興趣!」因為她早已心有所屬。

  「那妳還來做什麼?」

  「……湊熱鬧,看好戲。」珍寶不願表露真相。姑娘家主動追求男人並非什麼光彩的事,況且她都還沒得到人呢!萬一說了,有人跑來和她搶,豈不是自找麻煩?「反正我無家可歸,只等姊妹們其中一人達到目的,這樣我娘才能死了心的放棄。妳們就積極的去搶吧!」

  「妳真沒興趣?」

  「畢邏春耶!拋開族長之位不說,單憑國色天香的名號搬出場,便羨煞旁人呢!」

  珍寶敬謝不敏的搖頭,手指路標。「妳們行動吧!」

  哈哈!英雌救美,英雌救美,她非常需要這幫姊妹!

  堂姊妹們依言打量了橫幅,爆出笑聲。

  「傻瓜,一看就知是陷阱啦!」

  珍寶吃驚。為何她們如此聰明?!

  「哪有人曝露自己的藏身之地的?」

  「肯定是詐騙!」

  「只怪畢邏春香味擴散得大,畢府內全是他的味道,否則單憑氣味,我們早已逮住他的人了!」

  「珍寶,妳自己玩吧!我們去別處查探了。」堂姊摸了摸她的頭,飛快的跑開。

  「欸……等一等呀……」珍寶朝她們的背影喊著。慘了,她們不受騙,她英雌救美的大計如何實行呀?

  「嗚……妳們能不能先到那人面前讓我打一打,等我好事成了,再去找畢邏春?」人全跑光了,珍寶可憐的問著冷風。

  

  房門如預期的被打開,畢邏宣嚥下梗在喉間的歎息。

  果然如他所料!蠢弟弟喜歡與他同床的癖好,沒因離家數年而戒掉。

  無窗的寢室內一片漆黑,隨著路標進門的珍寶屏息前進。

  摸摸──是張椅子,繞開它,盲人摸像似的再往前去……

  畢邏宣抑住氣息,無聲側身,面向入門的黑影。

  摸摸──是張床,珍寶積極進取的再往前探,十指滑溜的攀上一具剛硬的身軀……

  「你夠了沒有?毛手毛腳的,都幾歲的人了還改不掉這壞習慣!」畢邏宣攫住黑影的手。死小子,告誡過他多少次了,可他依然死性不改!

  「你!」珍寶又驚又喜。他清醒著呀?

  「怎麼,司徒家的姑娘追來了?」聽死小子顫抖的語調,嚇得不輕,必定為了此事惶恐不安。

  「你怎麼曉得?」厲害!她都還沒報上名,他就知道她的底細了。珍寶惶然不已。

  「何需問?你整天為此心神不寧的,虧我自小教你沉著冷靜,幾個娘們就搞得你陣腳大亂。」畢邏宣推開她,穿衣,決定代弟出征,去教訓那幫女流。「我再警告你一次,說話別再裝著一把娘娘腔。」

  娘娘腔?「我天生──」

  「纏人精。」畢邏宣不等她說完,大掌揉亂她的劉海。

  啊!他的手摸過她的額頭,她臉蛋無端的發燙。「這位大哥──」

  這回,聲音不只娘娘腔,連氣都沒了!

  「你這麼窩囊,獨自在東武林這些年一定過得很苦吧?」

  她成天待在家中吃飽睡,睡飽吃,不曾光顧過動物林呀!

  「上來吧!」畢邏宣抓過她的手臂,推她上床。「早知道你會來,被子已經幫你準備好了。」

  他八成認錯人了!珍寶恍然明白,不肯躺平。「可是──」

  「少囉唆。」畢邏宣逕自剝了她的鞋,「你先休息,我去擺平司徒家的女人。」

  擺平?這話不太友善!「你知道司徒家求親之事?」

  「我知道你腦子裡在想什麼!」畢邏宣被折騰了半天,十分瞭解弟弟的企圖。

  「我明天就去拜訪司徒務,讓他召回他族中的蜘蛛女,這樣你滿意了吧?」

  「為何說是蜘蛛女?」珍寶不滿意。他的話似乎總在貶低司徒家,她很不高興。

  「八爪,黏網,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畢邏宣納悶的理理衣襬。蠢弟弟今晚說話的方武與往常有些不同。

  「你和司徒務族長很熟嗎?他憑什麼聽你的話?」珍寶衝動地質問。他說話真沒禮貌!

  「你沒問題吧?」畢邏宣捏起她的下巴。「我官從一品,封侯威遠,鎮守帝京,麾下騎軍六萬。全金陵誰敢與我對抗?」死小子離家太久,忘了他的權威?

  「司徒務若是不識相,我放一營兵馬踏平司徒──」

  珍寶五爪一出,畢邏宣的尾音戛然而止。

  「你揪我頭髮?」他不可思議的收手,瞇眼欲看清畢邏春的表情。死小子不僅長得像姑娘,行為也變得跟女人一樣。

  嚴重了!

  「司徒家豈是你可以輕踐的?!」珍寶玉腿一提,踹向他。她雖喜歡他,可家門的榮譽誰也不得辱蔑!

  「蠢貨,你又怎麼了?」畢邏宣握住她飛來的腳,揪過她的衣襟。

  「啊──別碰我!」珍寶甩他一個耳光。他怎能輕薄她呢?

  畢邏宣沒料到弟弟會打他巴掌,毫無戒備的挨了一記。

  「你瘋了?」他丟開她的腳,另一手習慣性的抓起對方的衣襟。

  布帛「嘶」地裂開!

  「啊──」珍寶大叫。他竟然撕了她的衣裳!

  「別叫得像個娘們!」畢邏宣吼她一句,一手握住她的頸項,一手移向她的胸膛,打算拉整她的衣襟。

  不期然的,他摸到兩團隆起的柔軟。

  剎那間,兩人都驚呆了。

  「這是什麼?」他的前額淌落一滴冷汗。

  「啊──下流啊!」珍寶歇斯底里起來,左右開弓,哩啪啦的賞他耳光。「你這淫魔!」

  嗚……他太令她失望了!她怎會喜歡這種胡作非為的人呢?

  黑暗中,俊顏凍結如冰。大手箝制住她瘋狂攻擊的手,畢邏宣低頭衝著懷裡的人兒凶狠的咆哮。

  「混帳,你是什麼東西?」他強忍驚恐,深怕畢邏春給自己整了一對乳房,讓為人兄長的他無顏見九泉下的爹娘。

  「你才不是東西!」珍寶不解他複雜的心事,反擊道。

  畢邏宣不顧禮儀,單手罩住她渾圓的雙乳摸索,試探這對柔軟是天然的或是假貨。

  「你──」珍寶抽氣,語調拔尖。「你你你──」

  他又捏又揉的,還硬是拉扯她的乳尖……珍寶寒毛立了起來。

  「女人?」畢邏宣有些不安,曲起膝蓋,介入她雙腿之間微一摩擦,沒感覺到男性象徵的存在。

  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不是他弟弟畢邏春!

  「啊──」珍寶腿軟了,渾身戰僳。「不要碰我啊!淫賊──你下流,你齷齪!」

  她被非禮了!

  「妳是司徒家的姑娘?」畢邏宣丟開她,握緊雙拳,感覺到殘留在掌心的柔軟記憶。

  珍寶一獲得自由,趕緊躲到角落。「你知道了?」

  畢邏宣鬆懈的順了順氣,兀自沉浸在慶幸的情緒裡。

  「謝天謝地……」幸好是外人,不是他那個男身女態的蠢弟弟。倘若畢邏春真變成這副德行,畢家的祖宗做鬼也不會放過他這個做大哥的人。

  「你無恥!」珍寶聽得怒不可遏!佔了她便宜,居然還當著她的面感謝天地,簡直下流到無藥可救了!「禽獸!」

  「不敢當。」畢邏宣冷了臉。不請自來的人,沒資格得到他的禮遇。「衙門一天十二時辰不間斷的為全民服務,姑娘有冤情不妨與我一起問官,查一查──擅闖官宅該怎麼判!」

  珍寶仰頭看向高大魁梧的男人,頓時氣勢矮了大半。

  暗不見光的室內,她無法辨別畢邏宣的長相,只見威武的黑影徐緩的籠罩住自己。「我、我不知道……」

  「說謊不打草稿,我畢府是什麼地方,豈容妳隨便出入!」畢邏宣毫不憐香惜玉的斥責,思及司徒家的女人目標是他弟弟……這姑娘闖入他房間,莫非是找錯對象了?

  「妳該不會是迷路了吧?」畢邏宣發噱的問。

  「我沒有迷路!」珍寶聽出他明顯的嘲笑,立刻吼回去。「我是按路標的指示來的呀!」

  「哪來的路標?」畢邏宣點起燭燈。

  珍寶瞪他一眼。光亮乍然刺入眼睛,已習慣黑暗的她難受的皺眉閉目。

  室內瞬間漫開橘紅色的光芒,映照出畏縮在牆角的小姑娘。畢邏宣瞇眼打量她,是個玲瓏細緻的娃娃,與他家春兒長得有幾分相像。

  「妳幾歲了?」見她還小,他忍不住教訓,「深夜闖進大男人的寢房,懂不懂規矩?」

  「我都十七歲了,你憑什麼責備我?」珍寶討厭他高高在上的態度,目光投注在他身上,她不覺傻了。

  「十七?」畢邏宣有些詫異。

  珍寶眼眸迷茫,瞳孔內滿是久違的他的影像。

  她總算又見到他了。

  畢邏宣隨興的坐著,敞開的前襟袒露出胸瞠,每一寸肌肉下彷彿蘊含了無限的能量,性格的五官怎麼顰、怎麼笑都很誘人。

  哈……想流口水呀……好可口的男人呀……貴氣、英俊、美味──百看不厭!珍寶陶陶然的醉了。

  「我知道司徒家全是騙子。妳今年只有十三、四歲吧?」畢邏宣的視線栘向珍寶被撕裂的衣襟。「那兒倒是頗成熟。」

  他意有所指的話語喚回了珍寶的神志。

  「淫魔,淫魔!」她開口罵他,目光直盯在他身上,怎麼也栘不開,身子忽地暖了,雙腿虛麻的站不穩。

  此人魅力之強,她難以招架!儘管他人品齷齪了些,但這方面的缺德是可以改進的,她願意給他自新的機會!

  「妳沒有資格指責別人。」他目光炯炯的逼視她。「即使我將妳押上床吃干抹淨,也可以理直氣壯的說是妳自己投懷送抱!」

  「你凶什麼!」珍寶趕忙別開眼。她不敢正視他的臉與他的軀體,那會讓她心跳加速,面紅耳熱。

  畢邏宣敲了敲桌面,指示她坐下。「過來。姓名、住址給我一一交代,我會親自去告訴妳爹娘如何教導子女!」

  「我──我又沒做錯什麼!」珍寶顫巍巍的立起身,勉強端莊的定到他身旁。

  「你別把我當小毛頭!」

  畢邏宣瞥她一眼。

  珍寶調勻氣息,慎重的與他攀談,「你真是……」嗚~~要如何建立感情呀?她不知該說什麼。「你真是……呃?」

  「小姑娘,別跟我耍花招!」支吾其詞必有詐!

  「耍花招的人是你!」珍寶的掌心覆住一方渾圓,嬌羞極了。「你摸過我的麵團子和西紅柿……我都還沒跟你算帳咧!」

  「哪來的麵團子和西紅柿?」他的寢室又不是膳房。

  「它們啊!麵團子和西紅柿是它們的乳名!」珍寶手按胸部。

  畢邏宣眼角抽搐的問:「那麵團子是哪一個?」

  「不告訴你!」珍寶一嗔,臉上微紅。

  畢邏宣聽得身體不適,離開座位。「妳方才口口聲聲說的路標在哪,帶我去看看。」

  「是。」珍寶羞答答的跟近他身邊,滿腦子思索著該如何與他建立感情!

  畢邏宣推開門,一團黑影猛然跌入他懷中。

  「大哥!」在門外偷聽許久的畢邏春,措手不及的倒向畢邏宣。他急忙抬首,無聲奪人,「你要去哪?」

  「你呢?」畢邏宣雙手環胸,瞄他。

  畢邏春心念百轉,以一種令珍寶歎為觀止的做作表情道:「我找你呀!大哥,你也知道我的習慣嘛!打小人家就喜歡和大哥同床……」他瞄見珍寶一臉欲吐的表情,轉開話題,問:「這位姑娘是誰?」

  月光灑落珍寶的臉上。見畢邏春明知故問,她不禁佩服起他演戲的功夫。

  「你覺得呢?」畢邏宣的視線在弟弟與珍寶之間梭巡,察覺他們之中的氣氛有些古怪!

  「吼!」畢邏春突然厲叫,舉起拳頭攻擊畢邏宣。「你背著我金屋藏嬌!」

  打!使勁的打!乘機報復這死傢伙見死不救!

  「你在胡說什麼?!」畢邏宣手掌一掃,拍過他的額頭。

  畢邏春愣住了。「你為了她打我?」

  「你發什麼癡!」畢邏宣睨他一眼,指示珍寶走入庭廊,「別理他,妳帶我去看路標。」

  看不得呀!看了他就慘了!畢邏春拚命向珍寶使眼色:攔、截,他!

  珍寶考慮片刻,打算配合。

  「他似乎不舒服。」她問畢邏宣,轉移他的注意力。「你不去照顧他嗎?」

  「他?妳知道他是誰?」

  「他是……」輪到珍寶謹慎的給畢邏春使眼色:怎、麼、回、答,呀?

  畢邏春運用起肢體語言:假裝不認識,發揮妳的瞎掰功夫!

  「哦!」珍寶瞄見畢邏宣等得一臉不耐煩,趕緊回道:「他是你的男寵!」

  畢邏宣嚥了嚥氣。「你、以、為、我、是、誰?」

  珍寶和畢邏春交換目光。為了順利騙得意中人,說謊也是無可奈何的抉擇呀!

  「你是嚇煞人香,畢邏春呀!」真不好受!雖然司徒家騙術一流,自己也時常說謊,但面對畢邏宣,她每次說謊都深感不適。

  嗚……這一切全是為了愛呀!

  啊──畢邏春跌倒了。這女的笨得離譜,隨便掰也不用扯到他呀!

  畢邏宣朗笑出聲。

  他家春兒以香艷聞名,與他相差十萬八千里,這樣她也能認錯?「妳這小笨蛋到底是打哪兒來的?」

  小笨蛋?珍寶丟臉的摀住了臉,從指縫中偷看畢邏宣。月亮的光華都不如他的笑靨,誘人哦……

  「司徒家的姑娘都想嫁畢邏春?」畢邏宣不懂她為什麼摀住臉,卻因她可愛的舉動心窩一軟。可她依然有錯,居然將他誤認成那個嬌弱的娘娘腔。

  珍寶雙手交握,低頭羞赧道:「你是第一個與我的麵團子和西紅柿有交集的人,我必須做出抉擇,究竟該一笑置之或是要你負責?此事涉及姑娘家的清白,是件重大的難題。」

  她覺得自己回答得很妙!無論他的身份為何,都有把柄在她手中啦!

  畢邏宣聽得莫名其妙。「若是不慎接觸就得負責,我早已妻妾成群了。」

  珍寶大驚失色。

  「你有妻妾了?」怎麼可能?她沒調查到這一樁呀!

  「暫時空缺。」

  「幸好!我不喜歡別人碰過的東西。」珍寶朝畢邏宣釋出燦爛一笑。

  言下之意,她已經喜歡他了?畢邏宣無法以常理判斷珍寶的想法!她甚至不知道他是誰!「妳……妳果真是無恥之徒的親戚!」

  珍寶聽不懂他的含沙射影,兀自得意的取出掛在脖子上的令牌。「當然了,我有司徒家族的門牌喔!」

  畢邏宣速速冷靜情緒,免得做出揍人的舉動。

  「司徒家的女人全在搶奪國色天香,爭族長之位?」一旦他表明身份,或許她便會見風轉舵,不再要他負責吧?但若她能得到他,其實也沒什麼損失,論權勢財力,他並不遜於司徒一門的族長。

  「我……」她根本沒興趣,又不能洩漏心機,只好敷衍道:「哦呵呵!人家不好意思說啦!」

  「大哥!」畢邏春自後方飛舞而來,撲向畢邏宣,拉住他的胳膊,制止他繼續前進。「我們回去吧!我有話要跟你說!」

  「少來這一套,我已經看見了!」畢邏宣隱住笑容,指著橫幅懸掛處,質問道:「你的傑作?」

  「冤枉啊!」畢邏春鬆手,對著天地叫喊:「是誰幹的,快站出來!」

  畢邏宣揪起他的長髮。「少給我裝糊塗。」

  「你說話的方式和我娘很像呢!」珍寶覺得好熟悉,單純的認為找到了建立感情的話題。

  她與畢邏宣站在一起,高度不及他的胸口,她喜歡自己被他的高大身影所籠罩。

  「沒妳的事。」畢邏宣聽了只覺得受辱。誰願意和她娘很像,和她爹很像都是對他的污蠛!

  珍寶連退三步,心有不快。「怎麼說沒我的事?所謂家和萬事興,我們必須顧全大局!」

  「她在說什麼?」畢邏宣蹙眉,請教弟弟。

  哇~~還沒得到大哥的認可,就說自己是一家人了。畢邏春內心作嘔,外表裝出茫然的神色。「我不知道!」

  畢邏宣一指勾起他的下頷,要他看向橫幅上的字。「你既然做了這種事,還去找我睡覺,不怕壞事?」

  畢邏春含了含嘴唇,「我想你嘛!我們好久沒同床了,我睡內側的話應該不要緊,你睡外側比較危險。」

  嗚哇──誰教司徒家的女人不上當,勢不可擋的翻遍他的藏匿之處,害他沒地方可躲,只能摸到大哥房門口。最後發現,最危險的地方居然最安全──吐血啊!

  珍寶唐突的拍開畢邏宣的手指,不能接受兩人過分親暱的樣子。「你們──居然同床?」

  她硬是擠入兄弟倆之間。傳說畢邏宣極其寵愛弟弟畢邏春,哎呀!這之中是否有姦情?

  「同床怎麼了?」畢邏春給她一記白眼。

  兩人一言不合竟吵嘴了。

  合作關係破裂中……

  「安靜!」一聲含有笑意的咆哮平息了爭吵。畢邏宣敲了敲自己的額頭,為眼前一雙小麻雀啼笑皆非。「你們……」

  他話才起頭,頭頂上方忽然沉重,空氣中摩擦出一陣細微的聲響。

  「暗器!」珍寶首先警覺的大叫!

  畢邏宣抬眼,無數飛刀逼近眼皮,耳邊迴盪著兩隻麻雀的尖叫。他不假思索的向珍寶勾手,勒住她的腰,步履一旋,飛快的將她帶出危險地帶。

  珍寶依著畢邏宣,驚訝的看他一眼,正巧看見他嚴肅的側臉。剛硬的線條形成堅韌的面貌,純男性的粗獷魅力令人著迷。

  珍寶窒息了。她主動伸出手環抱住他,在他懷裡,天地似乎在旋轉。

  一種妙不可言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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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31 21:19:13
第三章

  畢邏春勉強躲過危機,一轉眼,見珍寶被畢邏宣保護得密密實實,他不禁抗議,「哥,你怎麼不救我?」

  珍寶嘴角翹起,笑了。畢邏宣先保護她呢!

  「畢邏春!」一聲厲叫兇猛的響起!「你的死期不遠了!」

  十幾道黑影急速奔近,前後左右圍繞住他們。

  珍寶和畢邏春嚇得魂不附體,一人抓住畢邏宣一隻手。

  「這幾個也是來逼婚的?」畢邏宣睨了來者一眼,陰鬱的揪起弟弟的衣領,直覺他隱瞞了什麼秘密。

  畢邏春抖了抖肩頭,可憐的看向他。「我、我、我……」

  刀光劍影令珍寶不敢眨眼,她躲在畢邏宣身後,聽見這一夥人朝他們叫囂道:「無關緊要的人,識相的快滾!」

  她正是無關緊要的人呀!珍寶正欲告別,視線卻凝結在畢邏宣的胸膛上。他平實剛強的胸肌一陣起伏,似乎蘊含著一股即將爆發的蠻力。

  她呼吸一窒,眼中發出陶醉的星光。從未見過有人的肌肉像他這般誘人可口!

  「在我家亂放暗器,還敢現身對著我大喊大叫。」畢邏宣出人意料的笑了。

  珍寶看見他額際隱隱浮現青筋。

  「畢邏春,把東西交出來!」來者不理睬畢邏宣亟欲發作的怒火,逕自招搖的宣告。「否則,我們──」

  「混帳!」一聲暴喝!畢邏宣目露殺機。「你們當我府邸是什麼地方了?」精純的內力通過他的嘴,進發出無限威力,他吼得風起雲湧,震落立在四面八方的敵人。「滾!」

  毫無戒備的珍寶跟著受難,腦門一片空白,耳鳴心跳,捂著耳朵東倒西歪。好驚人的內力啊……她痛苦之餘,不忘加深對他的敬佩之意。

  「你……你是威遠將軍嗎?」敵方頭頭不支倒地,顫聲詢問。

  畢邏宣冷硬得不近人情,他交代珍寶和弟弟。「使勁塞緊你們的耳朵!」

  珍寶不解的瞠大眼睛。

  畢邏宣雙唇微張。

  有了前車之鑒,珍寶立即聽話的堵住雙耳。

  畢邏宣果然放聲狂笑,震出一波波氣功,流竄整片府邸,掀起狂風肆虐。

  厲害!眼見敵人們紛紛昏厥,珍寶忍不住倒在畢邏宣腳邊,崇敬的看著他。

  「英雄!」她一定要得到他啊!往後誰敢欺負她,派他出馬鐵定所向無敵!

  男人好吃好看又好用──是謂極品中的極品!什麼國色天香,閃邊去吧!她的心全向著畢邏宣了!

  「妳開心什麼,怎麼全身抽搐?」畢邏宣驚奇的喚回珍寶的神志。

  她任由畢邏宣攙扶起身,情不自禁的偎向他的身軀,盡情呼吸他清新舒爽的體味。

  「隆咚隆咚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什麼聲音?」畢邏宣發出疑問,目光掃向畢邏春。

  「隆咚隆咚鏹──」由遠而近,急速逼近。

  珍寶豎起耳朵。「好像是鑼鼓聲。」

  畢邏宣揪起縮在他腳邊,面色驚惶的弟弟,「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明白!」

  畢邏春悲傷的指向月光明亮處,「你自己看。」

  珍寶依言望去,震撼的抱住畢邏宣的手臂,防止自己跌跤。

  月光清亮處依稀可見一面迎風飄揚的旗幟,逐漸朝府邸中心逼近;旗幟下方有大片人影,如潮水般洶湧來襲。

  「大哥,快召集你的兵馬吧!」畢邏春看著旗幟中那個清晰的「南」宇,痛苦的拉開畢邏宣的衣襟,躲近他的胸膛。

  「你──二更夜啊!所有人都在睡覺,就你這禍害給我惹出這麼大的麻煩!」

  畢邏宣大掌一蓋,尚未到達畢邏春的頭頂,珍寶已眼捷手快的拉開畢邏春。

  「別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沒妳的事。」畢邏宣不甚愉快的給她一記冷眼。

  珍寶抽氣,有些受傷。他怎麼能對她那麼凶!

  「死小子!你說回家是為了躲避司徒一門的女人,其實是幌子吧?」畢邏宣握緊拳頭逼問弟弟。

  「英明啊!大哥,被你看出來了!」目光閃閃動人。

  「你這次究竟得罪誰了?」畢邏宣沒心思教訓他,趕緊問明敵人的身份。

  「南天宮……」畢邏春可憐道。

  四大美男其中一人的組織。

  「南天宮!」珍寶驚恐大叫!她可以不知道國色天香,卻不能忽略天下最凶殘的刺客組織。

  畢邏宣平靜的微挑一眉。

  「還有……」畢邏春難為情的垂首,「海市蜃樓……」

  四大美男另外一人的幫派!

  「海市蜃樓!」珍寶淒厲再叫。嗚……她不想死啊!她還沒嫁人……她看畢邏宣一眼。她能不能先離開畢府,等災難過後再來探望他?假如那時他還活在人間的話。

  畢邏宣鎮靜如常,絲毫不見緊張。「這麼說,『色』和『天』都被你逼來了?厲害嘛!專門得罪些燙手人物,怎麼不連『國』也一起冒犯?」

  畢邏春含著唇辮,小心翼翼的看他。「有啊……他應該也帶著都不追來了,過幾天差不多會到吧!」

  珍寶下巴脫臼……她要回家了!嗚~~魔頭會集啊!

  「如此一來,國色天香就要在我府邸齊聚一堂了?」畢邏宣瞥了瞥珍寶,聯想起司徒家的女眷們。

  亂了,有得鬧了!

  珍寶與他目光交會:心思連成一線,「國色天香?我一家子堂姊堂妹姑姑阿姨……」

  畢氏府邸不得安寧了!

  畢邏宣沉思片刻,深深的吸口氣,然後──「混帳!統統給我滾!誰敢來打擾老子睡覺,我就讓誰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我有話要說。」珍寶與畢邏春有默契的同時舉起手。

  畢邏宣掃視他們一眼,冷酷道:「快說!」

  畢邏春先審慎道:「根據今夜的星象,明天九成是陰天,沒有太陽。」

  珍寶緊隨其後,指明道:「我們已經打攪你睡覺了。」

  畢邏宣彎了彎嘴角,笑了笑,突然,又暴戾了。「我先讓你們沒有明天!」

  

  火光閃耀的畢家府邸,已被正邪兩道的極端門派包圍。畢邏宣為了保護弟弟,不得不帶他和珍寶一起走向安全的密道。

  「蠢貨,你何時和他們有過節了?」

  畢邏春怯聲回答,「他們在爭奪一件寶物,正巧寶物的主人是我朋友,他要我幫忙保管。他們得到線索,派人追纏我,最近又遇到司徒家的女人逼婚,我只能溜回家避難。」

  「為何不坦白告訴我?」

  「我怕你趕我。」畢邏春神色不定。

  「我是那種人嗎?」畢邏宣在前方帶路,不一會兒便來到密道前。

  「可我從小到大一直給你添麻煩,嗚……」

  「小蠢貨。」他悠悠回頭,手掌揉過畢邏春的額。「我早習慣你這麻煩了,你不在的這兩年,大哥還真有點不適應。」

  珍寶旁觀著他溫柔的表情,心房有些塌陷,忽然羨慕起畢邏春。

  「大哥!」畢邏春張開雙臂,撲進他懷裡。「春兒好喜歡你!」

  「分開!」珍寶連忙制止他們相擁。「分開!」

  不遠處,叫囂聲響起。

  「畢將軍!」首先開口的是南天宮。「玄武湖內外已被包圍得密不透風了,你們還是及早覺悟,交出宮主要的東西!」

  珍寶聞言,甩了甩衣袖,袖子隨風飄揚。

  「有風!」她噘嘴,告訴畢邏宣。「他在說謊。」

  她可笑的動作令畢邏宣展眉。「那只是比喻。」

  「交出畢邏春!」另一敵陣也出聲,蠻橫的表示要開打了。「我們可以網開一面,留畢氏門人全屍。」

  畢邏宣挑了挑雙眉,似在思慮對方的話。接著,他回身,取出一錠銀子,內力一推,將銀子拋擲到放話之人的所在方位。

  「你在做什麼?」珍寶不明所以的追到他身邊。

  畢邏宣拉開嗓門,回應敵方的威脅,「收到銀子了?老子賞你買茶葉的錢,撿起來快滾吧!看你要碧螺春還是龍井玉片!」

  「啊──」對方正巧被遠遠襲來的銀子砸中了頭,氣憤的下令,「殺了他們!」

  「大哥,得罪他們不妥吧?」畢邏春貪生怕死的挽住他的手臂。「必要的話,我可以將友人委託的東西交出去,請他們離開。」

  「畏畏縮縮的,算什麼男人?!」畢邏宣拍了弟弟一掌。「在我畢邏宣的地盤,哪輪得到他們猖狂!」

  勇猛哪!珍寶著迷的凝視畢邏宣。不傀是她看中的男人,威武不屈!

  「你──」位處密道外的畢邏宣打開入口,揪起弟弟將他丟人密道內。「給我去避難!」

  「我不要離開你。」畢邏春伸手出密道,死巴住他不放。

  「你除了添麻煩,沒別的用處了──滾!」

  珍寶站在畢邏宣身邊,贊同的用力頷首。

  「妳點什麼頭?」畢邏春越看她越不順眼,開始後悔與她合作了。「關妳屁事!」

  珍寶回瞪過去,礙於在畢邏宣面前,不便還擊。

  「她長得與你有幾分相似。」畢邏宣另有盤算的看了看珍寶,再告訴弟弟,「我讓她假扮你,引開別人的注意,你從密道離開。」

  珍寶一聽,雙眼險些掉出眼眶。

  「你說什麼?」她張大嘴巴,無法相信意中人居然死沒良心的要她去當替身。

  畢邏宣剝了弟弟的外袍,踹他入密道,隨即關閉了入口。

  「妳,換上他的衣裳!」他冷漠的命令珍寶。

  「我不要!」珍寶大叫,心底難過極了!

  武林中的事,她雖不甚瞭解,但也多多少少有所耳聞,有些門派單單聽到它的稱號,就足以讓人膽戰心驚了。

  「怎麼抖成這樣?」畢邏宣看珍寶惶恐的半蹲著身子顫抖,有點於心不忍。

  「南天宮,傳說中的那個南天宮呢!」她伯嘛!

  「天下無雙一手締造的殺戮組織。」

  「海市蜃樓,傳說中的──」

  「秀色可餐掌管的迷幻都城。」

  「我想回家……」好吃懶作是珍寶的本性。若非為了探知畢邏宣的心意,她才不會煞費苦心的接近他。如今,她對他依舊茫然,他卻打主意陷害她代替畢邏春受罪。

  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值得她喜歡嗎?

  「如今妳也走不了了。」畢邏宣沉了氣勢,溫和道:「整片玄武湖,必定被團團包圍。」

  她沮喪的模樣有些無助,使得她嬌柔的外表更加惹人憐惜。男人最受不了女人可憐兮兮的樣子了。

  「放心,在我的地盤上,若不能保妳毫髮無傷,我活著做什麼?」畢邏宣安撫兼擔保。

  「你要保護我?」珍寶糾結的心緒陡然放鬆。因他一席話,她不再傷腦筋了!

  她另眼看待畢邏宣。他為了弟弟萌生了惡毒的念頭,儘管對她不利,但她可以諒解!真是世間罕見,疼愛弟弟的血性男兒啊!

  一個照顧手足的好兄長,將來一定愛護家人!況且,他承諾過要保護她呢!若沒實現,他要為她死呢!珍寶心裡美妙得無法形容。

  畢邏宣……依然是值得她喜歡的吧?

  「當然。」畢邏宣不懂珍寶原本黯淡無光的臉蛋,怎能在一瞬間煥發燦爛的光彩?他非常想瞭解其中的奧秘。

  「算你有良心。」珍寶感動得臉紅心熱。

  「妳究竟多大了?」畢邏宣再問一次。她時而青澀,時而嫵媚,誘人探索。

  「我不是說過了?」

  畢邏宣轉開視線,盯著她端詳很容易走神。「我們走。」

  「走去哪?」珍寶左右張望,發覺畢邏宣仍站在密道外,並無移動。「仍是這個門嗎?」

  「同一個入口,機關決定不同的出口。」畢邏宣指示出隱藏在暗處的開關。

  「一條通往安全之所,一條連接外面,最後一條……」

  「你方才按的開關是這個?」珍寶憑著記憶,伸手摸了機關。畢邏宣送畢邏春去的地方,應當是安全之所。她也要去安全的地方!

  「別亂摸。機關的位置相同,轉動的方向不同……」畢邏宣正欲說明白,腳底的土地隱隱發出震動。「什麼聲音?」

  珍寶雙肩無由的發抖,指住開關,「去安全之所怎麼啟動?」

  「往左邊轉。」畢邏宣低頭看了看腳下反常的震動。「往右轉是啟動通往外頭的路。」

  「如果我不小心按了中間……」珍寶悲傷的看他。

  「陷阱!」畢家祖宗耗盡十八代的智慧以及心血,創造出的殺人坑!「世間最危險的……」

  畢邏宣話未完,他們所站的土地轟然一響,坍塌了。

  「啊──」珍寶哀號。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歡迎諸位傻蛋,掉落畢家無命道──

  珍寶順著走道牆壁的字,一個接一個默讀。一句完結,旁邊還畫了個笑容滿面的老人。

  「有配圖呢!」她驚奇的叫著畢邏宣一起欣賞,轉眼,卻見他凶狠的看她。

  「你為什麼瞪我?」她膽怯的問。

  走道狹窄,只能容納兩人。畢邏宣過於高大,與她湊在一起,讓她大受壓迫。

  「妳很怪異!」畢邏宣藉著安放在走道兩旁的明珠光芒,仔細的審視珍寶。

  「怪異?這是褒還是貶?」她目光熠熠的問。

  畢邏宣目測走道,要走出陷阱大概需要一段時間。「姓名!」

  這一段路程裡,希望她不會再製造麻煩。

  「啊?」她一臉癡傻。

  「妳的姓名!」早該問個徹底了,延誤至今才問都是畢邏春那蠢貨害的!

  「哦!司徒珍寶。」她被他高大的身影逼得後背貼牆。

  「珍寶?」畢邏宣一陣沉吟。圓眸誘人,菱唇惑人,纖腰豪乳無法遮擋,確實是男人嚮往的珍寶。為了制止邪念,他快速栘開視線。「妳是騙家司徒一門的後輩?」

  「你不是知道嗎?」見他目光深沉的將自己從上到下打量一遍,她從頭到腳蔓延出一股麻熱。

  「妳到我府邸是為了找畢邏春?」畢邏宣故意施展男性魅力,雙手抵住她左右牆壁,把她圍困在胸懷裡。

  「不是……」一時忘情說錯了,她忙不迭搖頭,更改答案,「是!是!是!」

  「究竟是或不是?」眼一瞇,目露兇猛之色。

  「是!」她惦記著畢邏春的囑咐,絕不能透露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威遠將軍,否則會被視為攀龍附鳳的不軌分子。「我來找畢邏春!」

  「妳和他什麼關係?」司徒一門的騙子,傳說騙術精湛,畢邏宣看了看,始終覺得珍寶說謊的技巧太拙劣了。

  她一臉心虛的表情,分明在揭示自己正在說謊!

  「啊──沒有關係呀!」她才不願意和畢邏春有關係──啊!不成不成,倘若與畢邏宣有關係,未來她得當畢邏春的嫂子呢!珍寶忙改口,「可我期待將來能和他有親密的關係。」

  後一句話,她說得非常有感情,是真情流露。畢邏宣估量片刻──這姑娘八成與蠢貨有姦情。

  「你們相識多久了?」他想著她摸黑闖入他房裡,嬌艷的小嘴提起畢邏春就顯得特別鮮美……一切全是為了他那個蠢弟弟?

  畢邏宣不甚愉快地皺了眉。

  「不曾!不曾相識!」她趕緊澄清。

  「說謊!」畢邏宣說得斬釘截鐵。

  珍寶震了震。為何他如此肯定她說謊?

  「你們眉來眼去的,以為瞞得過我?」自蠢貨出現,畢邏宣已留意到珍寶與蠢貨之間細微謹慎的勾結。「老實招來!妳早知道他的身份,也與他熟識了,為何假裝不認識?」

  「這……」珍寶猶豫不決,身邊沒人請教,臨時編不出謊話。「他吩咐我這說!」

  死己不如死人,她閉上眼,推掉包袱。

  「妳知道我是誰?」他又問。蠢貨和她究竟在搞什麼?

  「不知道!」珍寶認定了畢邏春的忠告,打死不肯承認!

  「我是他哥哥。」蠢貨不可能沒告訴她。即使沒說,剛才第一次見面時,他亦曾表露身份,可她怎麼皺起臉兒否認呢?

  「哦──」官從一品,封侯威遠,鎮守帝京,麾下騎軍六萬……她已倒背如流。但為了證明自己並非因為這些身外物而喜歡他,她堅持地道:「我不認識!」

  不認識就不認識,需要說得這麼義憤填膺嗎?他直覺她有天大的問題等待他去挖掘!「我是威遠──」

  「我並不清楚呀!」珍寶立即打斷,期望他換個話題,別再考驗她了!「你說的這些,我都不在乎!」

  啊──其實她好想知道他月俸多少啦!夠不夠她每日每夜花天酒地,不不,是嘗遍山珍海味呀?

  「妳認識我弟弟,卻不知道我?」她一句「不在乎」使得畢邏宣心底非常不是滋味!

  論名望、論權勢,蠢貨仍需仰仗他的庇蔭,可小艷女居然說不認識、不在乎他?

  「你……你離遠一些……」珍寶的雙手被迫按住畢邏宣的肩膀,隨著他俯首逼近她臉龐,她貼在牆上的腳跟著踮高。「別這麼靠近我……」

  「不近一些,我看不清楚。」他的鼻尖抵住了她的。

  「我……我……」她的臉感受到他的鼻息吹拂,快融成一江春水了。

  珍寶雙腳已有些凌空。

  畢邏宣臉微轉,唇擦過了她的臉頰。

  她低呼一聲,大驚小怪的踢著腳,腳跟重重的撞向背後的牆。

  「咿……唔……」奇異的響聲乍起,珍寶似乎觸動了什麼機關。

  珍寶與畢邏宣雙雙看去。

  上方的石牆應聲掉出一塊白玉磚,隨即彈出一面旗幟,帶有字號,上面寫著:恭喜!恭喜!您已開啟了特別機關。

  第一關:水深火熱!

  「水深火熱?」珍寶瞄了瞄畢邏宣近在眼前的眉眼。

  轟隆的聲響從前後湧來。

  珍寶與畢邏宣驚訝的環顧。

  前方衝出一道強猛的水龍,後方滾動出一顆幾乎塞滿走道寬度的火球。於是,他們終於明白何謂「水深火熱」。

  「珍寶災星。」畢邏宣陰鷥的眼鎖住艷容淒慘的姑娘。「說實話,妳是不是被派來害我的?」

  「嗚哇──」人家不是故意的啦!「我是清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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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31 21:19:26
第四章

  有人在騷擾她!

  珍寶半昏半醒,迷迷糊糊的,感覺一張嘴貼住了她的唇,堵塞了她滿口發不出正常的音節;腹內似有污水在翻攪,擾得她氣力全失。

  有舌頭伸進了口中,抹著她的舌。

  「呼呼……走開呀……」她好難受,沒法呼吸。耳邊響起一陣低沉的話語,舒緩了她不安穩的情緒。

  珍寶舉手扒著對方的衣裳,坐起身。體內湧出一股水液,逼她側身俯頭,嘔吐出大口的水。

  「沒事了,吐出來人就舒服了。」畢邏宣的手掌拍著她的背順氣。

  珍寶抬眼,眼前有些微光芒,眼前有畢邏宣。她不覺傻笑,摸了摸他的臉龐,手指像在摩挲,節奏頗為撩人。

  畢邏宣愣了愣。她誘惑的表情帶著純真,是艷術高超的閨房老手才表現得出的勾引神色!

  「也許……妳還需要再吐一次。」他禁不住再度吸吮珍寶的雙唇,一邊品嚐鮮美的柔嫩,一邊說服自己是在幫她清理肺腑。

  珍寶極度陶醉,凝視他模糊的面容,不知是夢是醒,直到他的臉在她眼中徹底的清晰。

  「是你……」當真是他呀!她驚訝的清醒過來,稍微推開畢邏宣,不停的喘息。原以為是作夢呢!怎麼他實實在在的輕薄了她?

  畢邏宣聽了珍寶的話,臉色不悅。「妳以為是誰?」

  畢邏春嗎?

  他眉目起了慍色,思及她很可能是弟弟的意中人,心中一陣窒悶。

  珍寶沒心思回答,咬了咬唇辮,回味著他唇舌的滋味,滿臉緋紅了。

  「這是哪兒?」她轉開話題,看向四周,掩飾住羞澀之情。

  「妳方才掉進水流裡,昏了過去。」畢邏宣擰乾了衣襬。「我已帶妳過了第三關。」此地處處機關陷阱,防不勝防。

  珍寶慌張的問:「幾時能離開這裡?」

  畢邏宣給了她一個責怪的眼色。「我從未來過此地,怎會知道?托妳的福,此行親自檢驗我家祖先的傑作到底有多凶險!」

  「人家都說了不是故意的……」珍寶的臉更紅了。

  見她精神尚未恢復,他停下欲走的腳步,等她先緩過氣。

  「繼續先前的話題,妳和春兒有什麼打算?」

  他的問話太過直接,令珍寶一時無法招架。

  「我……」心事不可告人。你還記得我嗎?喜歡我嗎?我若想與你談婚事,你願意嗎……種種隱藏在心中的疑慮,她問不出口,只能旁敲側擊。「我……我……」

  只見她「我」了半天沒第二個字!畢邏宣眉頭一擰。

  「妳和春兒是否有什麼事需要我的指點?」他從她忸怩的神態判斷,她心裡藏的無非是風花雪月。

  「是!」珍寶雙眼一亮。他真聰明,一猜便猜中了重點。

  畢邏宣雙眼卻有了陰鬱。小艷女果然與蠢貨有私情!

  「你們是希望我理解一件事?」他繼續推測。「並且,讓我表達一些意見?」

  「你、你全部理解了?」偉人啊!她一句話都沒說呢!他就全懂了。往後他倆的交流一定通暢無阻,心靈相通,琴瑟合鳴,夫妻和諧……

  「你們果真是為了追問我的心意?」畢邏宣很不愉快!蠢弟弟已經與她私定終身了,這會兒找上門來問他的想法。

  珍寶忙不迭的點頭,十指交握在胸口,期盼的看著他。「你的心意呢?」

  他是不是記得她,早就認出她是誰了?她竊喜。他怎麼那麼壞,一直沒透露,害得她心慌意亂的。

  「尚未明朗。」弟弟喜歡什麼貨色,畢邏宣本是無意理會的,但見珍寶目中有渴求之色,他忽然特別想刁難她。

  小艷女的樣貌雖是他偏好的類型,可他瞭解弟弟喜歡的不是艷女,那麼珍寶有何過人之處,值得蠢貨為她動心?

  「我基本上是不反對……」只是必須先調查她的內涵,再稍微為難,倘若她過得了他的考驗與鑒定……

  他依然不願看她和蠢弟弟相好!

  「啊──太好了!」珍寶聽了樂不可支。基本上不反對,意味著他對她有好感!「你再多說一些,再說詳細一些。」

  珍寶目光瀲灩,急切的等著他剖析自己的心情。

  這人壞得很呢!分明是記得她的,有情於她,卻隱瞞至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以退為進的兵法?其中隱含了他多少曲折的心機呢?她迫切渴望他的說明!

  「慢!」畢邏宣因珍寶歡愉的面容情緒大壞。她如此鍾情他家春兒?「妳家人的看法呢?」

  「我家人……」經他一提,珍寶面色有難。

  畢邏宣頷首。司徒族長發佈了搶奪國色天香的命令,她的家人應該允許她與春兒交好吧?可他看她答不出話,似乎有難言之隱。「難道,妳家人不同意?」

  他猜測,司徒族長應該是規定門下女人要同時競爭,不許珍寶搶先得手的行徑壞了公平!

  「嗚……知己呀!」珍寶激動得淚花滿眼眶。無須解釋,他就完全明白她的處境──人生得此可口的男人,夫復何求!

  畢邏宣總算明白她的目的了!

  小艷女的競爭對手過多,疲於應付,父母又不允許她違背族長的規定。因此,她才特地來找他幫忙!大概是要拜託他出面,代表春兒求親去,一旦男方家長開了口,她家長輩也不便再限制她了。

  「妳找我不僅是為了徵詢我的意見,更希望我能幫忙?」

  「對對對!」太知心了,太令她感動了,簡直是上天賜給她的珍寶啊!什麼國色天香,哪能和他比呢?

  誰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心靈如此契合的伴侶呀!

  「我爹娘不答應。我一人勢單力薄,苦無對策!你能否幫我說服他們?」珍寶淚光閃閃。她太幸運了!

  「不能。」畢邏宣拒絕得爽快,完全遵照自己的心意!

  「為什麼?」珍寶有一瞬間的呆傻。這……這情況轉變得太快,太沒道理了!

  「幫妳,我有什麼好處?」畢邏宣懶洋洋的問。因為──他不願見她對蠢貨嬌媚。幫他們說媒?不爽!

  「你想要什麼?」珍寶困惑了。她是為了彼此的將來才請求他的,他怎麼反而討起債了?「我的,往後不也屬於你?」

  「屬於我?」畢邏宣愕然。她不是鍾情於蠢貨嗎?「妳說什麼?」

  「你明白的呀!」壞人!總是裝傻欺騙她,她這回不上當了!「別再裝了,我已經知道你是怎樣的人了!」

  小艷女以毋庸置疑的淫蕩目光看他,鮮美小嘴吐出的話頗耐人尋味!

  「妳的意思是否與我想的一樣?」為了讓他出面,她願意進行不道德的交易嗎?畢邏宣臉色陰晴不定,握起珍寶的小手,舉到嘴邊挑逗的含了一口。

  「何必再問!我們談得還不夠徹底嗎?」她一心一意想與他雙宿雙飛。他好討厭呀!不斷的拐彎抹角逼問她,是不是非得逼她將愛意全盤托出,他才肯放過她?

  畢邏宣因珍寶的嬌嗔,閃了閃神。

  無恥!嘴巴說愛弟弟,表情卻魅惑著哥哥。無恥!

  「妳為了所愛可以犧牲一切?」他確認著。「或者,妳的天性即是如此?」

  「這個……」珍寶想了想,「兩者都有吧!」

  答得真順口呢!小淫婦!畢邏宣不禁咋舌。

  不行,絕對不行!這等沒操守的女人嫁給他家春兒,豈不敗壞畢家門風!

  「如此說來……」他食指勾起珍寶的下顎,低唇,舔過她鮮美的小嘴,一邊深入這個吻,一邊觀察她的表情。

  「嗚……」珍寶拍打著他的胸膛,快要不能呼吸。

  畢邏宣放開她,接著問:「妳喜歡?」

  珍寶怯道:「我們……能不能……事成之後再做這樣的事……」

  事成之後?她對畢邏春志在必得,還對他承諾,敢情是想一箭雙鷗?

  「妳好大的野心!」他不教訓她一頓,她不知悔悟!「司徒家的人果然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野心?珍寶偏了偏頭。這詞不太好聽……

  「我的念頭沒那麼大!」她只希望與喜歡之人情投意合,穩定平順的發展,最後有個好結果。「野心是壞事,我不壞。」

  一箭雙鵬了還不夠壞?畢邏宣狂浪一笑,手指探往她襟裡,循著她一邊的豐滿畫過,「妳說這樣夠不夠壞?」

  「啊……會癢啊!」珍寶搖著頭。

  反應佳,聲音妙,果真是女中豪傑──豪放之傑!畢邏宣不再克制,輕緩的將珍寶放倒在地,手掌熟練的撩撥著羞澀的嬌軀。「妳不是很享受嗎?」

  「是啦!可是不好意思……」珍寶雙頰緋紅。他的掌心有一股神奇的熱力,經過她身上的每個部位,都令她舒暢無比。

  畢邏宣擰著她小巧乳尖的手指失去控制,力道一緊,珍寶不覺痛呼出聲,「啊……痛……」

  她沉迷的表情令他心旌動搖。

  他遇到強者了!

  矯揉卻不造作,進退得宜,深諳男女調情之術,難怪他家純情小蠢貨會栽在她手裡!

  「高人,但我也不是泛泛之輩!」威遠侯掃蕩秦淮兩岸出了名,領兵打仗更是一路從中原征服到塞外,遍地都是各方媚術超群的女子丟出投降的白手絹!

  「什麼呀?」珍寶感到畢邏宣的話語很深奧。

  他沒答話,手指倒是飛快的開始解她的衣裳,並將她的裙子高高撩起。

  「住手!你想做什麼?」

  「珍寶,小珍寶。」畢邏宣柔聲呼喚,咬了咬她兩片唇兒,低喃著,「妳問得太虛假了。」

  大家都是此道行家,就不必再迂迴了!

  「我才沒有。」珍寶醉在畢邏宣所施展的男性魅力之中。

  「妳當真不知道我想做什麼?」畢邏宣略帶嘲笑的問。

  他想……她想想……

  他是不是要愛惜她呢?

  她家爹娘經常沒日沒夜的壓在一起,有時不慎被她瞧見了。娘羞憤、爹羞澀,可說詞都一樣,說他們做的是相愛之事。珍寶若有所悟的看看畢邏宣,他們相愛了嗎?

  她喜歡他呀!他說不會拒絕她,應該是相愛,但爹娘總是關在屋子裡相愛。珍寶環顧周圍,髒亂的密道一條,只有明珠高懸,綰放了唯一順眼的光芒。

  「我、我……這裡不太適合吧?」在密道裡卿卿我我,她會放不開。

  「妳不反對?」她雖末答應,但言詞問也等於是間接同意了!畢邏宣不願被拒,但她的默許還是令他若有所失!

  天大的一個豪放女,他絕下能讓她毀了他的蠢弟弟,所以──由他犧牲,親自接收處理!

  「我相信你呀!」她歡喜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反對?

  「我一定不會辜負妳的期望。」佳人托付至此,他若不賣力一展身手,豈非有損男人的驕傲?

  珍寶聽了他的話,大受感動。儘管他的表情有點邪惡,但她一心沉浸在他不辜負的承諾裡。

  她像是一輩子許給了他了。

  呃……怎麼褻褲被扒掉啦?

  「你在幹嘛?」珍寶掙扎著支起身,看著畢邏宣埋首在她雙腿之間。她心跳如擂鼓。

  男女之間是這麼相愛的嗎?

  「練功。」淫術。

  畢邏宣全神貫注的取悅著她。

  「練功……練到那兒去?」珍寶大驚。

  「內功!」房中術。

  「你是練功,不是與我相愛呀?」珍寶糾結起眉頭,頗感失望,下腹又被他撩起一股異常的騷亂。

  「小珍寶,妳實在逗人。」他的手指試探著她的蜜穴,發覺她緊窒得難以侵入。身體騙不了人的,如此緊密,定沒幾個人開發過。「說!受了多少人調教?」

  「練功嗎?」珍寶被他揉、捏、采、弄,整個人昏昏茫茫的。「一個。」

  她的破爛武功全是跟她娘學的。

  「一個?」他勾引出她豐沛的水澤,抬頭看見她一副癡狂的神態。「有此水準,怎麼可能只有一個?」

  「我沒騙你嘛!因為我比較懶惰。」練武有什麼樂趣可言啊?不過,他現下傳授的功夫,她以前從未體驗過。

  「那待會兒妳可得積極些。」說罷,他捧起她的雪臀,長驅直入。

  「啊──痛呀!」珍寶驚嚇的捶打畢邏宣的胸膛,哀嚎著,「痛!痛!痛!」

  他感覺到突破中的障礙,眼前一暗。

  「原封的?」低眼看去,身下的艷娃兒居然流出了處子之血!他立刻停止動作,質問道:「妳……妳不是練過?」

  「流血了呀!」珍寶悲慘的掉了眼淚,發現他似乎比她更難受,不由得討好道:「你的功力一定非常高深,練內功流血不常有呢!好痛喔!往後多練幾次應該就會習慣了。」

  「小珍寶。」畢邏宣已無法思考。「妳是假天真還是真單純?」

  她迷惘了眼,回答不了。他的問題很奇妙,她於是說起了題外話:「我喜歡你叫我小珍寶。」含羞的臉蛋惹人憐。

  畢邏宣徹底的醒悟了。

  這姑娘根本和他家春兒一樣蠢呀!根本是同流合污、物以類聚,他早先怎麼沒看出來呢?

  「我們大概有些誤會。」他邊說邊忍不住律動了起來。

  珍寶一手抓住他的衣襟,眼神飄忽不定。「嗯……你別一直動,會痛……」

  他看她一臉迷茫,心裡忽地發涼,感覺自己像是在欺負單純無知的孩子。畢邏宣良心發現的退出珍寶的體內,罪惡感猛地湧上。這女娃是春兒的,不屬於他──

  「你怎麼了?」珍寶併攏酸疼的雙腿。

  「妳到底幾歲?」畢邏宣痛苦的問。他親手──不,是親身毀了弟弟的意中人!他算什麼兄長?

  「我不是跟你說了?十七!十七!十七!」珍寶穿回衣裳。「你究竟要我說幾遍?」

  她不驚不怒的神態令他更加苦惱,他不知該如何向她說明,他佔有了她純潔少女的貞節。

  「妳懂不懂,妳被──」欺負、侮辱、侵犯?畢邏宣想不出適當的形容詞,怎麼說他都是個罪人!他沉重的歎息。

  「被什麼?」珍寶不解的追問。

  「珍寶!」他必須設法補救!

  「如何?」她的臉讓他的雙手捧住了。

  畢邏宣用極為深情的眼光凝視珍寶,施展他摘花折柳的技巧。「妳討厭我對妳所做的事嗎?」

  珍寶低了低頭,紅顏嫵媚。「不討厭呀!」

  他笑了,從未因別人的一句話而感到如此愉快。「喜歡嗎?」

  「一點點……」珍寶沒敢看畢邏宣,他此刻的目光十分醉人,她怕自己看一眼即昏。「可練功這事,我認為還是不要比較好。」

  「這妳放心,往後練功不會再痛了。」人生最大的樂事,豈可不要?

  「哦!你喜歡的話,我天天陪你練功。」珍寶悄然一笑,純真的眼裡淨是信任。

  畢邏宣看了,大感自己十惡不赦。他這樣算不算在拐騙?

  「珍寶,妳認為我和春兒……」錯誤已造成,煩惱也於事無補!畢邏宣為人實際,立刻挖掘出一條能拯救彼此的光明道路。「相比較的話,妳認為如何?」

  艷娃年紀不小也不大,正是調教的好時機,樣貌也合他胃口,把她留在家裡好好培養,有朝一日一定可以成為他心目中理想的女人。

  「你們呀?」畢邏春怎能和他比!珍寶抿了抿嘴,為了矜持,克制道:「你略勝一籌。」

  「只一籌?」

  她捧得不夠嗎?珍寶不禁惶恐。矜持算什麼,討他歡欣才最重要啊!

  「我要更改先前說的!」她氣勢洶洶道:「你是天上的雲,他是地下的泥!你若是奔騰的長江,他就是鄉邊污穢的小溪!這樣你滿意嗎?不滿意我可以再改……」

  不滿意!他很不滿意!畢邏宣眉眼一瞇。小珍寶為了討好他,讓他同意她和春兒的婚事,竟然忍心貶低春兒,她想嫁給春兒的念頭竟是如此強烈?

  「珍寶,從以前到現在,妳是唯一令我注意、重視,而且不能徹底理解的女人。」艷娃娃引起了他高度的興趣,他對她志在必得!

  人,他到手了;她的心──以他的實力,遲早也是囊中之物!

  至於弟弟嘛……他只有對不起他了,只好把春兒丟出門,去尋找他的第二個春天!

  「我也不太能理解你呀!」珍寶分析著畢邏宣的話,開心的笑了。在意一個人,渴望瞭解對方,這也是人之常情。

  原來他們對彼此的重視是同等的,她因他而生的心情,他也有,她喜歡他很值得呢!

  「妳想瞭解我?」畢邏宣難掩正中下懷的暢快,手指邊梳理珍寶的亂髮。

  珍寶毫不猶豫的點頭。

  「妳是否把我當成了兄長?」

  「我沒兄長……我不曉得。」

  「那……我與畢邏春讓妳選,妳會選擇誰與妳共度一生?」畢邏宣放誘餌,放長線。

  「自然是……」她抑住甜笑,看他。

  「小珍寶?」心裡縱然焦急,但他仍是若無其事的微笑。

  「我不好意思說……」她羞紅臉,輕語媚人。

  「小珍寶,妳可愛得像塊蜜糖……」管她心裡在乎誰,只有他能佔據她的心房!畢邏宣動情的含住她的雙唇,一陣吮吻,故意要讓她迷亂,無法思考。「我們繼續方纔的事。」

  珍寶艷娃娃,他橫刀奪愛定了!

  「練功嗎?」她的雙腿之間依然疼著呢!珍寶心有餘悸的說:「不要,我好痛!」

  她的話語裡不自覺的帶著嬌媚之意,畢邏宣已明白她是無心的,不禁益加佩服她天生的媚態。

  可塑之才,可塑之才!若經他嚴加調教,不出三、五個月,曠世尤物即將在他床榻上轟轟烈烈的誕生!

  重要的是,她的鮮美只有他能獨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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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31 21:19:44
第五章

  累了睡,醒了又累。珍寶「練功」練得很狼狽,汗水、淚水夾雜,濕透了她整副身軀,黏得膩人。

  珍寶在畢邏宣的背上醒過來。他輕快的走著,耳邊有微風吹過,她就像是讓人捧上了天,不禁喟歎一聲,舒服極了。

  「醒了?」畢邏宣聽見她的聲音,立即問。這一路上,沒有她在耳邊嘀咕,讓他覺得漫長極了。

  「嗯!」珍寶雙手環住他的頸項,頭一偏,枕住了他的肩,輕聲問:「你一直背著我?」

  「嗯,不習慣嗎?」

  兩人歡愛時,她躺在有碎石的地面,雖然上面鋪了衣裳,但仍免不了傷及背部的肌膚。當她在激情的巔峰中昏睡過去,讓越戰越勇的他感到落寞,只得背著她上路,發洩過盛的精力。

  「不。」珍寶開心的答。畢邏宣關懷的語氣,讓她的心窩暖成一片。唯一令人苦惱的是,這路像是沒有盡頭似的。「我們幾時能走出密道?」

  「我也無法確定。妳若是餓了,我可以輸內力給妳;妳若是累了儘管睡,我會背妳走。」

  他──忽然變得過分的體貼喔?

  珍寶不解其中的奧妙。難道,只因彼此互表心意,他就不再隱藏對她的喜愛?他……有多麼喜歡她呢?

  兩人漸漸走到了分岔的路口。

  「你說這回該往左或往右?」珍寶自他寬闊的背跳下。

  「別出聲──」畢邏宣察覺到異樣的動靜,警戒道:「有人。」

  一股氣勢從左路逼近,畢邏宣估計約有四、五人。

  對方也有所察覺,並無出招,而是磊落的詢問:「前方是何許人?」

  「誰呀?」珍寶緊張的環住畢邏宣的手臂。

  「別怕,必定是誤觸機關的笨蛋。」畢邏宣習慣了彼此肢體的觸碰,抱了抱珍寶。

  「哦──」珍寶點點頭,突然意識到他話中有話。「不對!不對!你這麼說,不就表示我也是笨蛋?」

  畢邏宣開懷一笑。「妳呀!笨得嚇人。」

  她不滿的提起拳頭捶打他的胸膛。

  兩人忘情的談笑,而對方已走到他們面前。

  「畢將軍?」帶頭的人見到畢邏宣,由於有過幾面之緣,認出了他。

  畢邏宣掃視對方一眼,並不陌生。「秀色可餐。」

  珍寶聞言,採出上半身盯著那人打量。原來他就是傳說中的另一位美男子呀!

  秀色可餐直視珍寶,看她散發、儒袍、臉蛋嬌艷,推想道:「這位是畢邏春?」百聞不如一見,一見,倒不如聞名!

  「海市蜃樓出動了多少人?」畢邏宣打斷了秀色可餐的目光。「我先解決掉你,再回家搜集人頭!」

  「將軍未必能佔上風。」秀色可餐示意身旁有隨從。「四位護衛與我一起跌入此地,他們若連手,要應付將軍並非難事。」

  畢邏宣哼笑道:「試一試!」

  珍寶擔心的拉了拉他的手,不喜歡他逞兇鬥狠的個性。

  秀色可餐沉吟著,像是有所顧忌,改口道:「何不等離開密道,再一決高低?」

  「好。」畢邏宣豪爽的答應,「那咱們就暫時井水不犯河水。」

  他牽起珍寶,挑選前進的道路。

  秀色可餐環顧週遭,對著畢邏宣的背影道:「如果將軍能帶領一程,在下感激不盡。」

  「我怎麼淨遇見些蠢蛋呢?」畢邏宣搖頭大笑。「你到我家搗亂,還希望我幫你脫身?」

  「樓主,讓屬下殺了這狂妄之人!」其中一名護衛道。

  秀色可餐斥回護衛。「退開!」兩天了,陷在密道內轉不出生路,內部的機關重重,被困在這裡一輩子也不無可能。「畢將軍,此次冒犯只為畢邏春一人,請多多包涵。」

  「我畢家門即使一隻螞蟻也不容外人欺負。」

  「倘若畢邏春能給我們一個交代,海市蜃樓自當撤退。」

  「什麼交代?」畢邏宣問了珍寶。她和春兒的關係非比尋常,應該多少瞭解一些內幕。

  眾人的目光轉向珍寶。

  「我不知道。」她是無辜的呀!

  「你是執意不肯合作了?」秀色可餐面色不善的瞅她。

  「小子。」畢邏宣揚了揚下顎。「在我面前,少威脅我的人!」

  「畢邏春,我有個建議。」秀色可餐一瞬也不瞬的盯緊珍寶。「你我皆非舞刀弄劍之輩,何不另外較量,以勝負決定寶物的歸屬。若你勝出,海市蜃樓絕不再追擊!」

  「較量,又不是比試刀劍?」珍寶聽得滿頭霧水。她低頭看看自己正罩著畢邏春的衣袍,災難似乎擔定了。

  秀色可餐頷首。

  珍寶困惑的側頭,問畢邏宣,「他說的較量,會不會是我們先前做的事呀?」

  畢邏宣赫然大怒。「妳別妄想了!」天生的小淫娃。「信不信我讓妳今後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

  「什麼呀!」方才體貼入微的人,一轉眼竟變得兇惡無比。「我也不想呀!我就是害怕才問你的嘛!畢竟那是很難為情的事呢!」

  他咬了咬她艷紅的臉頰,可恨一旁有閒雜人等在場,影響他將她生吞活剝的興致。「往後只准與我練功!」

  珍寶嬌羞的睨他一眼。

  「兩位……」

  秀色可餐等人眼前一黑。傳聞,畢邏宣十分寵愛弟弟,如今親眼目睹他寵愛的情景──還真可怕得超乎常理。

  「有何指教?」珍寶下耐煩地道:「請長話短說!」

  「在下希望能與閣下文鬥,決定寶物的歸屬。」

  「蚊鬥?」珍寶求助的看著畢邏宣。「那是什麼?」

  「妳──」司徒家精通騙術,不知是否有鑽研詩書?畢邏宣附在珍寶的耳邊,低聲問:「妳有沒有讀過書、習過字?」

  「有啊!」從不認真學習而已!

  「他要妳與他以文鬥法,妳行不行?」

  「哦──」文鬥呀!她理解了。「試一試!」

  畢邏宣聽她的口氣怪耳熟的,濃眉微挑。「別學我說話。」

  「可我喜歡你說話的樣子……」珍寶語調酥軟了,目中一片迷茫。

  畢邏宣也跟著軟化。「……妳若有學不來的儘管告訴我,我一定傾全力調教妳!」

  珍寶氣勢如虹的點頭,一邊接下戰帖,「秀色可餐,我答應了!」

  她要為畢家出點心力!贏了,等於幫了畢邏春,畢家欠了她人情;輸了,反正她表明身份,自己不是畢邏春,賴帳到底!

  秀色可餐隨即提供道:「經史子集,任由你選擇。」

  「選擇題呀?」珍寶拿不定主意,交給畢邏宣。「你挑個最簡單的!」

  秀色可餐一怔。據說,畢邏春專攻翰墨,怎麼沒有脈絡可循?「傳聞閣下精通詩詞歌賦──」

  「你們比作詩!」畢邏宣替珍寶決定。

  「你確定?」珍寶惶惶然的問。

  「沒有文鬥比吟詩作對更快更簡單了。」畢邏宣倒是有點憂心她的能耐。「妳到底有沒有把握?」

  「你不相信我喔!」珍寶扁了扁嘴。「試了就知道!」

  「那就五言絕句。」秀色可餐接應道,「我與畢將軍各出兩道題目,一詩兩句,必須含有四項事物。」

  「為何出題的是他,不是我呢?」她正在回想各地風味美食的名單與做法,準備一層所長呢!

  「笨!」當然是顧忌他家春兒的文墨了。「妳出就便宜妳了。」畢邏宣道。

  「你出題目,不一樣會偏向我?」珍寶反駁。

  「不一樣。」他手指輕揉過她的鼻尖。「他臨時提出,不怕我們動手腳。」

  「第一主題是狼。」秀色可餐難以忍受畢家兄弟毫無忌諱的親暱樣,打破他們的甜蜜氛圍。「請。」

  「汪洋。」畢邏宣找著最容易發揮的題目。

  「烏鴉。」秀色可餐專挑高難度。

  「東北。」

  珍寶聽得暈頭轉向。「你們別說這麼快……」

  「你先請。」秀色可餐禮讓道。「未免欺人,特赦你三種解圍方式。」

  珍寶嘴巴張成一個圓。「哦?」

  「第一,減低主題的難度。」

  珍寶眉頭打了個結。「嗯。」

  「第二,聽取在場眾人的意見。」

  珍寶看了在場眾人,她只有畢邏宣一個可以信賴。

  「第三,向親友求助!但我相信,以畢邏春的文才,無須使用到任何一種解圍方法!」

  「親友?」珍寶眼睫一眨,像是聽到中聽之詞。「我們往後就是一家人了!」她笑著對畢邏宣道:「我會努力的!」

  畢邏宣保持微笑的臉霎時出現裂痕。她就真的那麼想與春兒結為夫妻嗎?

  「你說吧!」珍寶一手扠腰,一手上揚,面對秀色可餐的挑戰。

  「說?」

  「不好意思,我沒聽清楚,請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她靦腆的吐了吐舌。

  一時之間,眾人的身體一歪。

  「絕句!」秀色可餐的語調冷硬,怒火中燒。「主題是狼、汪洋、烏鴉、東北,五言詩!」

  「哦!這並不困難。」珍寶笑著拍了拍畢邏宣的胸膛。

  小艷女肚子裡有墨水?畢邏宣不禁另眼相看。

  「野狼──」珍寶仰天誦道:「四條腿!」

  眾人手中的兵器叮叮咚咚掉落一地,另有一個修為不足的人直接摔倒了。

  「汪洋嘛……」珍寶神思一轉,靈光大現。「哈!汪洋全是水!」

  畢邏宣渾身重重一震,如遭世外高人一擊。

  「烏鴉毛髮黑!三寶在東北!」一氣呵成啊!司徒珍寶以手掩唇,嘴角綻起笑花!「哈!我作出詩了!野狼四條腿,汪洋全是水──啊!你幹嘛?」

  畢邏宣無緣無故的突然揪住她的耳朵,她吃痛的叫著。

  「不要作詩了,我們決鬥吧!」畢邏宣渾身微顫的向秀色可餐提出請求,此時此刻不讓他開打揍人,他怕是熬不過這一陣寒冷!

  「不必了!」秀色可餐銷魂的美貌一片慘白,認輸道:「劣者……佩服。」

  他若是與這種程度的詩文較量,不僅折損他的顏面,連他祖上也會心寒,萬一風聲走漏更會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嚇煞人香,你實非池中之物。」為了打敗他,不惜做出世間最爛的絕句!秀色可餐是有自尊的人,自認無技可施了!

  

  一方人馬自歎不如的離去。珍寶得意的朝著人家遠走的身影開心大笑。

  「我打敗了秀色可餐!哈哈哈!」她歡天喜地的抱住畢邏宣,在他懷裡蹦跳。「你怎麼不誇獎我?」

  「……妳強,妳厲害……」畢邏宣一手掩面。看來往後得給她請位先生,加強她的文學造詣。

  「你是不是喜歡我多一點了?」珍寶圍繞著他轉圈子。

  「不是。」他擰眉。

  「為什麼?」珍寶的語氣十分失望。她用心良苦竟得不到他更加的喜愛。

  「並非妳成功的做了一件事對我有利,我就會喜歡妳。」畢邏宣扳著珍寶的肩,俯視她難過的臉,「兩情相悅與外物無關。小珍寶,妳究竟幾歲了,這樣簡單的道理也不懂?」

  「我十七歲了……我跟你說過好些遍了!」她依照畢邏春的交代,積極的與畢邏宣建立感情,卻苦於不知怎麼討好他。可他竟然說,討好他無助於他們感情的增進。那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完全得到他的心?「你說的我不太明白……」

  小姑娘許是情竇初開,對男女之情還懵懵懂懂的。畢邏宣疼惜的問:「妳是否不曾喜歡過人?」

  「我有啊!」珍寶詫異的大叫!他怎麼又說胡話了?她不是才與他心靈相通嗎?

  「那一定不是真心喜歡。」他必須糾正她對春兒幼稚的嚮往,並引導她建立正確的情感──朝著他邁進!

  「我是!」哦~~原來他在懷疑她的真誠呀!珍寶不快的扁起嘴,「自從見到『他』之後,我成天思念『他』,心中再無別人。我喜歡和『他』在一起……」話至此,她臉上已染上紅暈。「一輩子!就算要關在密道裡,沒有美味的東西吃也不要緊!」

  「可惜……」畢邏宣嫉妒的瞇了瞇眼。「妳的願望無法實現。」

  她已經屬於他!春兒──見鬼去吧!

  「為何?」珍寶手按住牆,慌亂地追問,「啊──」手掌覆蓋處一片濕粘,沾住了她的掌心。珍寶轉頭一看,只見有黏液的牆上,有一幀美麗的圖騰。「這圖……好美!」

  「別摸──」畢邏宣一見圖案的形狀怪異,連忙警告珍寶。

  匡──啷──

  晚了,她的手掌已經不小心壓下了。

  「妳又碰到了什麼?」畢邏宣感到心力交瘁。

  珍寶眼中泛出淚光,無辜的搖頭,驟然間,她看見畢邏宣身後的牆射出一排利箭,「小心!」

  她飛身一撲,推開了他。

  「珍寶!」畢邏宣回轉過身,將她帶入懷裡,避開接連不斷的暗器。

  珍寶哀叫了聲,雙眉痛苦的成了八字眉。畢邏宣端詳一看,發現她背上中了一箭,傷口不深,但鮮血直流,扯痛了他的心。

  「妳真蠢,逞什麼能!」他飛快的按住她的穴道,拔出箭,檢查有無毒物。

  「嗚──好痛!你幹嘛罵我?」她可憐兮兮的控訴。

  「我看看──」畢邏宣心起歹念,焦急道:「壞了!有毒。」

  「啊!」珍寶驚跳而起。「解藥呢?」

  他擺擺手。「我不知道。」

  「嗚……怎麼辦?」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如今知道煩惱了?」畢邏宣抹了抹她的淚水,柔了聲調。「妳剛才不是很英勇嗎?」

  她哭哭啼啼的聲明道:「我若不推開你,萬一你受傷,我、我……」

  她的話猶如一顆巨石投入他心湖,令他徹底的淪陷。

  「唉……」畢邏宣認輸了。雖然她笨了點,可處處為他著想的心意,實在讓他動容。「遲鈍的小東西!」

  他揉著她哭紅的鼻,揉著揉著,揉出了愛意。她還小,經過調教,日後必會變成另一種風貌。但他越來越喜歡她現在的模樣,不願想像有一天她改變後的樣子。

  「我哪裡遲鈍了?」珍寶委屈的含住嘴唇。「人家都受傷了,你還罵我、侮辱我。」

  「好,是我的錯。」他投降。

  「還有呢?」她有所期盼的問。

  「沒了。」威遠將軍是面對敵軍都不曾低聲下氣的硬漢!

  「有啊!」珍寶羞澀道:「比如……請我吃頓飯,慰勞我?」

  「小姐,」他佩服的看她。「我不是說妳中毒了嗎?妳能不能活到明天還是未知數,吃什麼飯!」

  他一句謊言又勾引出她的惶恐。

  「嗚……你嘴巴好毒!」

  「是,我錯了。」畢邏宣笑著,手指撫過她鮮美的嘴唇。「無限賠償妳的損失!」

  「我想吃飯……」

  「我先吃。」他說完,開始品嚐她的唇辮。

  

  重見光明了!珍寶激動的流下熱淚。經歷數不清的艱苦與磨難,她與畢邏宣終於走出密道,脫離險境!

  此刻已是黃昏,夕陽殘留,晚霞密佈。畢邏宣背著珍寶進房,為她塗抹癒合傷口的藥。

  「有解藥嗎?」珍寶仍在憂慮背部的箭毒。

  「有。」他因她的深信不疑覺得好笑又好玩。「只要練功就可以排出毒素。」

  「練功?」珍寶狐疑地問:「你在密道裡不是說不知道嗎?」

  他抱她坐到床榻上。「我出了密道,一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便記起一些遺忘的細節。」

  「你是不是在騙我呀?」她臉紅的瞅他。

  「小珍寶,妳是騙術第一的司徒家之人,我騙得了妳嗎?」

  「嗯……沒錯。」她不會被外行的他給欺騙了!「你的手腳怎麼這麼利落?」

  她回神,衣袍全掉到地上了。她覺得冷,拉過絲衾覆住身子。

  畢邏宣沒有預告便扯開她所有的防護。「與生俱來的!」

  「我怕痛。」珍寶伸出腳,抵住他逼近的胸膛。

  「我保證只有痛快,沒有痛楚。」他改而捧起她的臀,移位,讓她坐在他的腰腹上。

  「啊……為什麼我要坐在你身上……我不習慣!」珍寶因這個姿勢羞得不敢見人。

  「因為妳的背上有傷。」他說得義正辭嚴,輕巧的撥弄,下身頂入她。

  珍寶嬌呼一聲,不由自主的扭動著腰身。

  「動得恰倒好處,繼續!」他低吟。

  「討厭!」她摀住他的嘴不讓他說話。「人家不好意思!」

  「珍寶。」畢邏宣壓低了嗓音,自她指縫間逸出聲響。

  「什麼?」她的呼吸變得喘促。

  「妳可曾想過與春兒做這種事?」

  珍寶看向彼此下體交合處,不經思索的猛烈搖頭。「不!不!不!」

  「答得妙!」畢邏宣高興得無以復加,正欲施展經年累月的技巧以報答珍寶的心意──

  「有人在房裡嗎?」門外,殺風景的飄進一聲詢問。

  「滾開!」誰這麼討人厭!畢邏宣重重地皺起眉。

  「大人,您回房了呀?小的剛好路過,聽見您房裡有聲響,特來……」

  「滾!」

  「大人──」來人聲音顫了顫,冒著生命危險也得上報,「有件事小的不得不說,大事不好了!」

  「少在那裡唱戲!」小艷娃在身下嬌喘連連,哪個男人有空分神?

  「大人,春公子和一夥與他齊名之人遇難了呀!」

  「遇難?」

  這一聽,交纏的兩人都停止了律動。

  「死了?」畢邏宣不得已的退開,安撫的摸了摸珍寶的臉蛋。

  「比死還淒慘呀!」外面的人悲痛道。

  「說清楚!」

  「他們被關進籠子裡,帶往玄武湖,平常遊客最多的地方……」

  「你說國色天香四人?」畢邏宣心中漸感晦暗。

  「正是,湖畔處正在舉行觀賞四大美男的集會。」

  「是誰做出這種不要命的事?!」他著了衣裳,開門,見到老管家。

  老管家低下頭,極為小聲的洩漏了一個名字。

  畢邏宣眼色一變。「連他也光顧我家門……春兒手裡的寶物究竟是何來路?」

  無論如何,他暫時是別想有空閒的時間談情說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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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31 21:20:01
第六章

  喧鬧的人潮,包圍了玄武湖畔的道路。

  國色天香,四位超絕美男子一同被關進巨大而堅固的鐵籠子。籠外立起一面木牌,字跡醜惡的寫著──

  看一次,收費十錢。摸一回,收費五十錢。

  「他倒是會做生意。」畢邏宣穿過人群,無須出聲,看見他的人便自動讓出一條路。

  「大哥──救命!」畢邏春見他出現,趕緊自籠內丟出一個包袱,正中畢邏宣的胸前。「接住──收起來呀!」

  畢邏宣解開一看──根本是破銅爛鐵嘛!

  「你們……就是在爭奪這些東西?」他沉了臉。

  「交給我,留你全屍。」同樣被關在籠中的一人,依舊傲氣十足的開口。

  「這話我聽多了,至今仍完好無恙,倒是開口之人墳前的草差不多有十寸高了。」畢邏宣揮開散漫不羈的長髮。

  他話剛完,一群女人聲勢狂猛的踐踏著滾滾煙塵飛奔而來,使得場面益加混亂!

  「國──色──天──香──啊!」

  為首的是司徒一門的女人,包括不具備族長競爭資格的;此外,還有國色天香在金陵的追崇者,多如緊星,眨眼問便圍滿了鐵籠四周。

  「他是我的人!」

  只見眾女各個像鬼撩似的,各自抓住自己的意中人,明爭暗鬥,各顯神通。

  「別跟我搶,我要定他了!」

  珍寶趕到玄武湖時,瞧見的便是這等景象。她打了個寒顫,發現熟識的親人各個面目猙獰。

  「堂姊,是妳嗎?」珍寶湊近一人,關切的問。

  「珍寶?」堂姊好不容易在混戰中覷個空,回應道:「快幫我一把!『傾國傾城』啊!」

  「珍寶!」畢邏宣不經意的一看,見珍寶也置身混亂中,他邁步走向她,「妳怎麼跟出門了,回我房裡休息去。」

  「我擔心你……」珍寶抱住他的手臂,依戀著不肯走。

  堂姊發覺畢邏宣與珍寶狀似曖昧,驚訝得忘了搶奪美男,急問:「珍寶──妳和畢將軍?」

  珍寶艷臉泛紅,支支吾吾的答不出來,索性躲進畢邏宣懷裡。

  「哦──」堂姊見多識廣,了然點頭。「難怪妳說對畢邏春沒興趣,原來他就是妳的意中人呀?」

  珍寶難為情的低下頭,畢邏宣卻納悶的眉頭一皺。

  「妳說什麼?」他問向那位堂姊,又看向珍寶。「妳對畢邏春沒興趣?」

  「是呀!」珍寶甜蜜的傻笑,渾然不知災禍已至。

  畢邏宣對身旁的嘈雜聲一無所覺了。他直視珍寶,如同掉進漩渦中,若非各方人馬已殺到週遭,他甚至沒聽到震耳欲聾的聲響。

  「盟主!」國的人馬到了。

  「樓主!」色的人馬也到了。

  「宮主!」天的人馬跟著到了。

  「大哥──」只有畢邏春無人拯救,眼見情勢危急,他連忙向兄長呼救。「救我呀!」

  畢邏宣瞄了弟弟一眼。

  「妳給我待著,不許動!」他先是叮嚀珍寶,隨即前去營救畢邏春。至於種種疑問,事後他再對他們兩個嚴刑拷問!

  「你保重呀!」珍寶柔情萬千的向他揮手道別。

  「抓住那姑娘──」街邊,有一隊新到的人馬,衝著珍寶打歪主意。「她是畢家的人!」

  珍寶聽了開心不已。「你們看得出我是畢家的人?」她高興得直拍手,迎向來人。「呃──你們做什麼?」這些人怎麼怪裡怪氣的?「為什麼拿刀?哇啊……不要過來!」

  

  一場混戰暫時平息了,可硝煙味仍重。

  畢邏春瑟縮在牆角,聳起肩,低著頭,任由兄長責罵。

  「她究竟是誰?」畢邏宣一拳砸向畢邏春臉邊的牆,擊裂無數碎片。「哥哥我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小姑娘勾惹得神魂顛倒,那種一頭霧水的感覺十分不好受!」

  司徒家的騙子!司徒家都是騙子!小珍寶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她……她對你有不良居心!」畢邏春美眸一轉,推卸責任道:「是她威脅我,強迫我……其餘的我一概不知!」

  「你滿口沒一句可信的。」畢邏宣提起他的衣襟。「再不老實招來,老子要動刑了!」

  「大人──大人啊!」管家跌跌撞撞的跑進正廳。

  畢邏宣瞇起眼,臉色陰沉。「你今天特別愛挑些緊要關頭出現。」

  「有怪事啊!」老管家邊說邊遞上一封信。「有人送信過來,信中指明若要此女平安,必須立即帶寶物到黃山!」

  「此女?」畢邏宣拿過信端詳,正面有歪斜的宇,背面畫了一個女人頭。「她是誰?」

  女人頭只有一個橢圓形的臉,裡面是兩顆大小不一的眼,鼻子是一條有點抖的直線,嘴巴則似一團起伏不定的棉線。

  「畫這什麼?」他看得懂才有鬼!

  「好可怕!」畢邏春瞄去,渾身直打顫。

  「大人!」管家憶起險些忘記的東西。「另外還有一個信物!」

  畢邏宣接過管家奉上的令牌,正面刻有「騙」字,是珍寶的令牌?!「她落入誰人手裡了?」

  「信封有註明!」老管家再報,「曲毛寨。」

  畢邏宣眼角抽搐。「羊毛寨?」

  「這一定是個騙局,大哥!」

  畢邏宣推開依近的畢邏春,命令管家,「你派人去打聽司徒珍寶回家了沒。」

  過了片刻,出出入入的老管家行色匆匆的回復,「司徒一門的女人經過這一混戰均已元氣大傷,回府休養,唯獨司徒珍寶姑娘不知所蹤。」

  畢邏宣沉默良久,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準備人馬。」彈指的工夫,他做出動身的決定。

  「哥!你別理她了。」畢邏春阻擾的抱住他。「即使她出了事,司徒家的人自會解決。」

  一道凶狠的目光射向畢邏春。

  畢邏春縮起肩膀,「呃,你想去就去吧!但我的寶物能否不借你?」

  一記威猛的拳頭來襲。

  「嗚……你怎麼又打我?春兒好可憐,嗚……」

  

  金陵仍是金陵,城門內外的街道人潮絡繹不絕。

  「我為何要跟你們在此徘徊呢?」珍寶百思不得其解的問身旁的人。她已經被劫持兩天了。

  「誰教我們沒錢回黃山。」這伙山賊喬裝成乞丐,沿街向路人乞討回家的盤纏。

  「我就該陪你們乞討讓你們湊足路費綁架我回黃山嗎?」珍寶氣憤的瞪他們。

  「妳別凶啊!」山賊們淳樸的臉露出惶恐。「妳這麼凶神惡煞的,人家看了會怕,怕了就不會接近我們賞銀兩啦!」

  「姑娘,妳行行好,展現淒苦的一面吧!」

  「我一點都不淒苦,我憤怒!」珍寶強烈的鄙視他們。「我司徒家是行騙江湖,不是行乞江湖!」

  「騙子這行已經很不景氣了,如今根據官府的調查,乞丐的收入是各門各派各行各業中最穩定的,還穩步成長呢!」說著,山賊頭子逮住衣著光鮮之人,立即跪地哀號:「嗚哇──大爺啊!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吧!」

  珍寶看得瞠目結舌的,繼而又深感空虛,不願與他們同流合污。

  她被劫持了,不知畢邏宣有沒有為她焦急?

  她才剛思念起他,眼前便有幾道醒目的影跡飛馳而過,其中一人像極了畢邏宣。珍寶眨眨眼,定神一看──

  畢邏宣?

  她開心的跳了起來!確實是他策馬從她眼前晃過。

  「畢、邏、宣……」珍寶喜極而泣的朝他臨逝的背影呼喊,身後幾名山賊嚇得立刻制住她的手腳。

  「放開!」珍寶急亂的大叫。「信不信我飛腿踹掉你們的腦袋!」她的心上人就快消失了呀!「畢邏宣──」

  風中似有異常的躁動。

  「我聽見有人在呼喚我……」畢邏宣放慢了奔馳的速度,左右環顧。「你們可有聽見?」

  隨行的侍從不約而同的搖頭。

  像是她的聲音……畢邏宣沉默細思。但她應該去黃山了,不可能在金陵城裡。莫非是他的幻覺?難道他就這麼愛她,愛到心心唸唸?

  「走!」畢邏宣神色一凜。他必須去證實所有關於他倆的事。

  風中夾雜了悲苦淒楚的哀鳴。

  「嗚……」珍寶望著畢邏宣的身影逐漸遠去,熱淚直流。「他出城了。」

  有一路人經過珍寶跟前,憐憫的搖頭歎息,丟出一銀。「哭得真慘哪……」

  「這說明畢將軍是要到黃山去營救妳呀!」眾山賊愉快的推測。

  珍寶心痛的表情立時一頓。「他是去……」紅艷的光彩重新回到她臉上。「他專程要去尋我回家?」

  心花狂放!

  珍寶像復活般,神采飛揚的。

  「是呀!是呀!路費籌措的差不多了,我們收拾收拾,準備回黃山吧!」

  珍寶順著山賊們的話不斷點頭。

  「我們?回黃山?」她忽然清醒的大喝:「啊──你們方纔若不阻擾我,我已經和他回家了,又何需隨你們長途跋涉!」珍寶憤然臉色大變,悲怒交加中力氣大增!「你們知道金陵到黃山的路程有多遠嗎?當我是什麼呀!我──殺、殺、殺!」

  她使出拳腳,招數一發──拚了!

  

  黃山,綠煙籠罩了附近淡濃峰巒。

  「羊毛寨在何處?」畢邏宣登臨頂峰,看盡山勢景觀,為遍尋不獲的地點而煩躁。

  「大人,我們剷平了虎口寨、狂狼寨」山貓寨……」侍從計算了至今擺佈乾淨的山寨。「可就是找不到羊毛寨,遇見的山賊都盤問仔細了,沒人知道羊毛寨的來頭背景!」

  畢邏宣面色微沉,不由得懷疑是否為珍寶的詭計?

  「黃山怎麼淨是些山寨?」幾位侍從談開了。

  「山寨不建在山上,哪能叫山寨?」

  「你們話不少嘛!」畢邏宣心煩的掃去冷眼。

  侍從噤聲,周圍平靜了片刻。然而,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不期然的從低處趨近,再度刺激著畢邏宣不堪受擾的心緒,又聽一嬌嫩女聲發出斥喝──

  「爛哦!你們,簡直不堪一擊。」姑娘鬱悶道:「為何我會被你們劫持呢?」

  「妳一見我們亮出刀子,就嚇得束手就擒了。我們是生平頭一回劫持人,沒想到能如此順利!」

  「這也許是我智慧的靈光所引導的,」珍寶深思熟慮之後,驀然開悟了。「我若沒有受制於你們,怎會知道他為了我怠慢皇命,只為了把我尋回去?」

  四大美男奪寶事件鬧得全國皆知,朝廷派畢邏宣取得寶物上供。珍寶趕往黃山的一路上,聽人傳誦畢邏宣為了紅顏知己,私自藏寶離京,成了一段美麗動人的愛情故事。

  「我果然沒選錯人。」珍寶嬌笑道。

  她登入頂峰,正欲深呼吸一口空氣,競意外的瞧見一群人的存在,尤其是為首之人,一剎那就教她氣息梗塞了。

  「是你?」珍寶激動的舉起拳頭放在嘴邊啃咬。

  「是妳!」畢邏宣眼皮跳了跳──努力克制著情緒。

  兩人之間僅有七步之遙,足以成就一首詩的距離。他們互相凝望,宛如隔世的一場相遇。

  「你來找我了──」珍寶張開雙臂朝他飛奔而去。

  畢邏宣完全不給她面子,手指重重彈了下她的額頭。「妳很得意?」

  「哇啊──好痛!」珍寶額間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你幹嘛呀?」

  「少跟我裝純真!」畢邏宣指向她身後的山賊。「妳和這夥人是什麼關係?」

  「我……他們……」珍寶回頭一望。

  山賊們像是恍然醒悟般,飛快的抽出鈍刀銹劍,對著畢邏宣放話,「我們是赫赫有名的羊毛寨!勸你速速交出寶物,否則我們就殺了她!」

  「她正在我身邊!」畢邏宣額際浮現出暴怒的青筋,「一群蠢貨,你們活在世上又有何用!統統給我帶走!」

  侍從們領命上前,沒三兩下工夫便將幾名山賊生擒活捉。

  珍寶看來看去,事情似乎有些怪異,她怯生生的凝視畢邏宣。

  「大人,要將他們帶去哪?」侍從問。

  「羊毛寨!」畢邏宣咬著牙說道,冒火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住珍寶,「別讓我知道根本沒這地方,是你們唬弄了我!」

  

  黃山腳下確實有一羊毛寨,專賣羊毛,以分散的幾問寮子為主,圍成一個寨子。

  「你們這也算是山賊?」珍寶進了樸素的寮子裡,環顧寮外立了滿排架子的羊毛。

  「我們偷竊羊只,剃牠們的毛皮販賣為生,住山邊,行徑如賊!」簡稱山賊。

  山賊們一邊解釋,一邊向等候以久的親人們回以熱情的歡呼,全然不顧身上受到束縛。

  「了不起的說法!」珍寶上了一課。

  畢邏宣聽了他們的對話,拳頭癢得想揍人。賣羊毛的住山腳,難怪他登過頂峰,翻逼整個山上都找不著!

  誰快出來讓他痛打一頓?畢邏宣痛苦的盯住珍寶!

  全是她的錯!

  「你幹嘛眼帶仇恨的看我?」珍寶感受到他不善的目光,臉兒露出憂悶。

  畢邏宣挑眉一笑,神態並無氣憤之情,反而有股誘惑人的魅力。「妳自己說。」

  小珍寶被劫持是真的,與一幫蠢劫匪沒私情也是真的,但自從他倆相識以來,她欺騙過他多少次,這就得從頭計算了。

  「我不懂。」珍寶心裡一陣迷茫。「你的心像是海底的針,難以打撈。」

  她顰眉說得極富韻味,在旁偷聽的一夥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你們很冷嗎?」畢邏宣銳眸一掃,以冷酷的眼神殺掉無恥的竊聽者。「發什麼抖!」

  「退開。」侍從們立刻機伶的為畢邏宣清場。「退開!」

  就像秋風掃落葉似的,珍寶的週遭一瞬問變得蕭素淒涼,只剩畢邏宣虎視眈眈的看住她。

  「妳這個小騙子,搞了多少見不得光的把戲?」畢大人手指抹過一邊的鬚眉,舉止緩慢而魅人,言詞卻如犀利的刀鋒。「坦白招認!」

  「我沒有啊!你怎麼變了……」珍寶吶吶地道。

  「妳裝傻的技術可謂爐火純青了!」這麼不誠實,他就一筆一筆跟她算!「為何從不告訴我,妳的目標是我?!」

  「我的目標?」

  「自始至終妳找的就是我,不是畢邏春!」英明如他,竟被她騙得七葷八素,暗自喝了九桶醋。

  「不,我原本是想尋求畢邏春的協助,可他臨時指點我發動攻勢。」珍寶依舊懵懂於畢邏宣的質問,本著純良的稟性,她先做交代,「雖然我與姊妹們嚮往的人不同,可我沒想那麼快接近你,是畢邏春要我這麼做的……」她害羞的摀住嘴,「他不愧是你弟弟,提點我的方法都頗為管用,我們有今日的結果,他功不可沒。」

  畢邏宣腦中一片轟然,不忍回憶與珍寶曾有過的交談,簡直是一場噩夢呀!

  「耶?」珍寶狐疑了,「你不是知道了嗎?」

  他們在密道裡就心靈相通了呀!何以現在他又計較起來了?

  畢邏宣翻著白眼,挫敗的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有種人,自己蠢就罷了,偏要在世間危害眾生,拖累別人一同蠢。這種人,不死豈非蒼生的災難?!」

  珍寶仰起臉打量他複雜的表情。「我雖然不知道你這一路上發生了什麼事,使得你性情大變,但你別沮喪,別責怪自己。不論你有什麼難處,我都會陪著你一起度過,你別淨想著死呀!」

  畢邏宣全身的青筋都跳動了。

  「我是在說妳呀!」他喝道。

  「你說我蠢?」珍寶雙層倒豎,感到疑惑,「嚇!我蠢?」

  「感謝上天,她終於明白了!」畢邏宣遙望長空,不勝感慨。

  「我哪裡蠢了?」珍寶怒氣沖沖的提起手指,指住他的鼻尖。「我從小到大沒吃過半次虧,我家人可都是騙子呀!我卻沒被騙過!」

  「正常人不屑與妳牽扯在一起。」畢邏宣握住她的手,轉個方向,讓她的手指向在遠處觀望的羊毛寨一窩賊人,「這種程度的蠢貨才會和妳攪和!」

  「你無禮!」珍寶光火的大吼,舉例道:「我向人借十錢,只還五錢!請姊妹上館子吃飯從不付帳!這是蠢人做得出來的功績嗎?」

  「那是妳的品德問題,與妳的愚笨無關!」他以真氣護住心脈,免得被她亂無章法的話削去壽命。

  「嗚哇~~你說我蠢。」珍寶真的動怒了!

  畢邏宣冷眼看她。她犯下最嚴重的錯誤,就是害他也變蠢了!

  「我、我不原諒你,除非你請我吃皇宴!」珍寶立誓的同時,仁慈的給了他一個彌補的機會。

  「妳去作夢吧!」畢邏宣不假辭色地潑她冷水。

  「你你你……」

  「你什麼?我話還沒問完咧!」畢邏宣冷厲的瞪她。「妳怎麼想到要對我下手?」

  下手──這詞彙不文雅,雖然珍寶理解他的意思,卻不樂意接受這個形容詞。

  「你不是知道嗎?我們在密道裡說得很清楚了呀!」

  「正常人也許猜得到一個聰明人的陰謀,可他們沒有能力去理解一個笨蛋的詭計!妳到底說不說?」

  「你才是笨蛋!」珍寶氣紅了眼。「我真不懂,我們才分開幾天,見了面你就無端端的侮辱我。」她垂了眼,手按住鬱結的胸口。「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珍寶,別再演戲了。」畢邏宣提起她柔嫩的雙手,以雙掌包覆。「倘若妳不誠實的交代清楚,我們往後也無法再相處下去!」

  「我聽不懂呀!你究竟在說些什麼?」她又急又亂。

  「我只問妳一個問題!」畢邏宣濃深的黑眸圍困住珍寶。「妳為何要我?」他的聲音低而柔,就像誘惑人的迷咒。

  珍寶恍惚道:「你不是知道嗎?你在密道裡曾經袒露過你曉得我的心事……」

  「妳誤會了,我不知道。」他嚴正的澄清。

  「你不知道?」珍寶愕然,心弦如同斷裂般。他說他不知道……「你騙我……」

  珍寶眼中愁雲密佈,逐漸凝結出淚珠。

  「我騙妳?」她竟指責他騙了她?

  「你根本忘掉了,還讓我以為你記得……壞人!」珍寶控訴他欺騙少女純潔的芳心。「壞人!」

  畢邏宣啞口無言。

  他輸了,一敗塗地,除了一頭撞死外,他實在拿她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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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羊毛寨的男人們清晨一大早就出門,往人們放羊的地方去偷剪羊毛,而畢邏宣則在寨子外舞刀洩憤,將附近的樹木全砍成柴。

  過了一個時辰,男人們回到寨子,此時,畢邏宣仍在洩憤,將附近的樹木全砍得一乾二淨。看這情勢,若不加以阻止,他恐怕就要清理上山的樹木了。

  男人們面面相覷,有點苦惱,為了黃山的外觀設想,他們不得不上前,試圖安撫畢邏宣。

  「畢大人,珍寶姑娘不隨您回金陵嗎?」

  「你們要在這裡長住嗎?」

  「寶物是否可以交給我們了?」幾人三言兩語的。

  畢邏宣眸光一轉,森寒的冷光劈去眾人的三魂六魄。

  「呃,不打擾您的雅興了……」說罷,一夥人提心吊膽的繞道走開,走了兩步,一道聲音倏地截斷他們的腳步。

  「她──」畢邏宣只說了一個字,雖無下文,但自他憂煩的眉眼也猜得出他牽掛著誰。

  「如何?」眾人追問。「如何?」

  畢邏宣喉間滾動著,硬邦邦的問:「她是否還在哭?」

  昨天小珍寶丟出一句「他欺騙了她」,整個人立時哭成一個淚娃娃,鬧得附近的飛禽走獸紛紛走避,她還搶了寨子裡最好的房室躲了進去,關起門誰都不理。

  「不清楚耶!只知道我們出門時,她似乎仍在睡覺。」眾人據實以告,「昨夜她哭得可慘了,晚餐她吃得五個盤子的殘渣全沒了,只剩她的眼淚呀!」

  幾隻烏鴉飛過,畢邏宣白眼一翻。問他們簡直是浪費口水!

  他扳了扳手指,骨節喀啦作響,批鬥大會於焉展開,「你們這些人正經事不做,居然劫持人口到我頭上了?!」

  眾人戰戰兢兢的連退七步。

  「江湖傳聞有寶物藏匿在您的府邸,我們只是去湊合撿些便宜,並沒有做傷天書理之事呀!」

  一人解釋完畢,旁人靦腆的提問:「將軍,寶物……您是否可以盡快交給我們呀?」

  「是呀!我們渴盼了好久,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寶呢!」

  畢邏宣閉起疼痛的眼睛,不再看世間醜惡的景象。「我有一個疑問,你們得先回答我。」

  「您問!」異口同聲。

  「我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上蒼的事了?」畢邏宣舉起長刀,逮了人就砍去!「上蒼為何要懲罰我淨遇見一些蠢貨?」

  

  鳥雀喧鬧著,風一陣陣吹拂,日光照射出門外高傲的身影,那不情不願又不忍放棄的姿態。

  「珍寶?」畢邏宣曲指敲了敲門板。

  房中立即傳來混雜的聲響,房裡的人顯然是無措又怨氣難消。

  「珍寶,開門。」畢邏宣好聲好氣的勸道。

  「哼!」門內回應一聲重重的冷哼。

  畢邏宣額際的青筋微微跳動。「珍寶,我有話……」

  「珍寶姑娘,吃飯了。」寨子裡的婦人笑咪咪的端來午餐。

  「哦──」

  門大開,兩手捧過餐飯,珍寶道了聲謝,故意不看畢邏宣,快速甩上門。

  砰的一聲,門板打上畢邏宣的臉。「司、徒、珍、寶!」

  什麼態度嘛!他的溫言軟語竟然比不過一餐飯?!

  畢邏宣調節氣息,然後暴戾的踹開門扉!

  「你──你你你──」珍寶一口飯還沒嚥下,就看他氣呼呼的破門而入。

  她丟開碗筷,逃到床鋪躲避去了。

  畢邏宣一臉的陰鬱,二話不說的雙手一帶,將珍寶扛到肩上,擄出了門!

  「你不要碰我啦!放開!放開!」珍寶大叫,卻不敢反抗,怕他失手讓她摔落地。

  畢邏宣定向他的戰駒,將珍寶置於馬背上,而後自己也躍上馬,策馬奔向山腰的清靜之處。

  一路上清風吹拂,舒柔了人心,陽光細密的遍佈在大地,染出一層澄黃。

  「怎麼不說話?」畢邏宣勾勾手指,撩過珍寶的下巴。

  「哼!」珍寶面朝下,難受的趴在馬背上。

  畢邏宣放任駿馬狂奔,扶起珍寶,巧妙的轉動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自己,不給她適應的時間,一舉搶攻了她鮮嫩的芳唇。

  「嗯,哦嗯……」珍寶拍打著畢邏宣的胸膛。這人真壞!

  畢邏宣兀自陶醉的吮吸她甜美的小嘴,舌尖深入探索,無意沾到了奇異的酸澀,他低眉看去──珍寶哭了,眼淚流入口中。

  「珍寶?」畢邏宣止住馬兒,「弄疼妳了?」他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臉,來回端詳,「哪兒疼?我看看。」

  「嗚──」珍寶一手覆住胸口,哭哭啼啼的埋怨道:「你是壞人、騙子!」

  畢邏宣愣了愣,歎口氣,微微搖頭。他看他認命算了,誰是誰非無須再計較,就當他倒霉好了。

  「一會兒待我好,玩弄我的感情。」她欲罷不能的指控道:「一會兒又對我凶、辱罵我,反覆無常的欺負我……」

  小珍寶似乎不肯罷休?

  他可以漠視以往的誤會,可她反而要治他的罪,這未免欺人太甚了,到底是誰欺負誰了?畢邏宣為之語塞。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珍寶拭去淚水,哽咽的問。

  「這句話怪耳熟的……」畢邏宣目光飄忽。

  「你認真聽我說!」她拎起他的衣襟。

  「請說!」畢邏宣苦笑。

  「你究竟記不記得我?」珍寶的眼神充滿了祈望的光芒。

  畢邏宣猶疑了。莫非他們相識之前,曾有過一場偶遇?

  「……給我一點提示。」他謹慎道。

  珍寶見他一臉茫然樣,必定是忘了。他根本忘了她了……

  「你不記得了……」她低下頭,兩顆小拳頭放在嘴邊啃咬著,看起來無比的可憐。「嗚……」

  畢邏宣目光一觸,她傷心的模樣結結實實的擰疼了他的心。

  「我記得!」不由得脫口而出,為了消除她的悲傷,他不經思考的說出謊言。

  珍寶赫然抬眼,眼角上揚,「是咩?」

  「妳變得還真快!」看她振作了精神,他的心也舒坦許多。

  「你說你記得,你確定?」珍寶不放心的追問。

  「確定。」畢邏宣擔心她問得太深入,技巧性的轉移話題,「我昨天的提問不是因為我忘記了,而是在提醒妳回憶我們的初遇。小珍寶,妳為我描述描述當初我們是如何相遇的,讓我再感動一次。」

  珍寶因他俊臉的一縷柔光,徹底信了他。「嘻……」她破涕為笑。「我不好意思說啦!」

  畢邏宣偷翻白眼,冷硬道:「快、說!」

  她不說,他怎麼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畢邏宣的妥協使得兩人暫時重歸於好。夜裡,他守在她的床邊,聽她談及往事。

  「……我沉入江中,半昏半醒,當時有人游到我身邊,帶著我破江而出,回到船上……」

  畢邏宣聽珍寶講了半天,模糊的記憶逐漸有了輪廓。他學聰明了,與她交談,試著理解她的內心,不能用逼問或猜測的方式。

  「……我睜不開眼,只聽得見聲音,你似乎有個朋友隨行……」

  畢邏宣雙目一瞠!

  他記起來了!說起與友人游江,過程中救了一位姑娘……老天啊!他驚愕的盯視珍寶。

  「你的朋友還嘲笑我因為不小心掉了雞翅,想撈回來卻跌入江中是死有餘辜,就算救回一命對世間也沒什麼幫助……」珍寶扁著嘴,忿忿的說道。

  畢邏宣背上冷汗直流!

  這簡直是一場悲劇!

  幾個月前,一位東北的友人來到金陵,附庸風雅,學人游長江。金陵的長江是南北的分水嶺,遊客到此一遊,一定要乘船沿江南江北遊一回,代表經歷了大江南北。畢邏宣一向討厭這些俗套。陪同友人游江時,江上有一船隻載滿了吱吱喳喳的小姑娘,吵得要命──

  珍寶竟是其中之一?!

  「你那位朋友是何來歷?」珍寶介意的問。

  「哦……」畢邏宣敷衍一笑。「我與他已無往來了,妳再多說一些,我喜歡聽妳說話。」

  他已經完全記起來了!

  游江當天有位笨拙的姑娘失手讓手中的雞翅掉進江裡,居然傻得跳大江中拯救雞翅,卻因不諳水性而沉入江中,她的姊妹們在一旁笑鬧,沒人發現她溺水了。

  他……則在另一條船上嘲笑……嘲笑世間竟有此笨蛋啊!而他的友人──義無反顧的投入江中救回那位姑娘!

  「我好像有嘔吐……」珍寶聽信他的話,接著說下去。

  「吐得極為嚇人。」渣滓一瀉千里,當場嚇暈了他的友人,且有零星飛濺到他身上,令他難忍異味,不顧光天化日脫去被玷污的衣裳。

  「我張開眼睛便看見了你的胸膛……」銅鐵般誘人的堅實,在太陽的照耀下,閃爍著光輝的肉體……珍寶回味得如飲醇酒,飄飄欲仙。

  畢邏宣雙肩微抖。友人慘遭不幸,只得由他接手處理。

  「隨後,我又看見了你的臉……」珍寶笑著,瀲濫的眼中蓄滿了感動。「你凝視著我,為我擔心。」

  「是……擔心。」怕她再吐,已經髒污的半條船會整個毀了。

  「後來我又暈了。」珍寶握住他的雙手,羞澀道:「可我記住了你的樣子,從此不曾忘記。」

  「我……」畢邏宣無法正視她情真意切的臉。「後來,我派人送妳回對面的船隻。」

  「嗯,姊妹們十分詫異,不明白我怎麼一轉眼就由你送回來了。她們在我醒來後,告訴我你的身份……」

  「珍寶……」四週一片安詳,畢邏宣兀自陷在青天霹靂之中。他不能欺騙她,救她的人不是他,他必須向她澄清!

  「我都還沒機會向你道謝呢!」珍寶在畢邏宣猶豫時,嬌羞的輕語,「謝謝你……我喜歡你……」

  她湊去嘴兒,親了他的臉頰一口,甜蜜的眉眼有如願以償的歡愉。

  畢邏宣震懾住了。她可愛的舉止融化了他的道德!

  呿!誠實相告之後,這等艷福不就成了友人的享受?不成!絕對不成!她已經是他的人了,他不能忍受她愛慕的眼神對著其它人!

  「呵呵……舉手之勞而已,何必言謝。」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為人一向樂善好施……」老天,他說了什麼?他說了什麼無恥的話了?他一定是被妖怪附身了!

  「英雄!」珍寶雙眼星光閃動的凝望他,敬佩不已,轉而一想,她不忘重提道:「你那位朋友就太可惡了!」

  畢邏宣雙層一場。「說得是,我和他絕交!」

  這肯定不能再見面了!

  「不,你不必為了我……」她心裡雖高興,卻不希望他與朋友的關係因她有了改變。

  「不,這一切都是為了愛。」他又說了什麼蠢話了?手指爬過烏髮,他是不是無形中變蠢了?

  「嚇──」珍寶一聽,全身驀地紅透。「你……你有多喜歡我?」

  喜歡到不願說出事實的真相,讓她改投向別人的懷抱!他一點一些的瞭解到她在自己心中是無可取代的,他不願放開她,更不願把她讓給別人。即使他並非她應得的那一個!

  「這事極為複雜,難以言喻,妳用心感受即可……」他以前是不說謊的,可以後──他瞟珍寶一眼,他即將是司徒家的人了,多少學著點,而這不是他的錯,是環境造成的!

  珍寶點了點頭,儘管渴望他說些甜言蜜語,但他隨便一個肯定的表示,就足以讓她開心得不去計較那麼多了。

  「哦!我有個疑惑!」她臨時想到,「你的朋友聲音似乎和你有點像……」

  「那麼久的事了,妳怎麼可能記得清楚。」死了,往後都不能再誇她蠢了。悲劇啊悲劇!

  「要不你再罵我一次,試一試嘛!我越想越覺得你們說我蠢的口氣如出一轍!」

  「罵妳──」畢邏宣按住珍寶的肩膀,別開臉,「我會心疼!」

  「騙人!」她斬釘截鐵的反駁!

  畢邏宣錯愕的面向她。她知道了?

  「你昨天之前不是罵了我許多遍?」珍寶翹高了不滿的嘴。

  畢邏宣暗自鬆口氣。「沒有嘗試過,如何得知我對妳的感情?我正是罵過妳才發現我會心疼得無以復加!」

  「是咩?」珍寶瞄了瞄他,有些感歎。「我實在掌握不住你,你就像條走不完的密道,我稍微不注意就失去了方向。」

  畢邏宣有些寒冷的微微顫抖。

  「如果你忘了我,我會很難過!」珍寶抬高了臉,眷戀的看著他。「我會哭的……」說著,她杞人憂天的眼眶泛紅了。

  「我一直想向你道謝,又怕你忘了我。當初,你看我的目光很擔憂,我便想,即使當時……死在你懷裡也值得了。」她的嘴角揚起滿足的弧度。「有人這麼看著我,讓我覺得……很幸福!」

  「珍寶……」畢邏宣啞口無言了。

  他倆均已深陷在這情愛之中,就算是個錯誤,也不願抽身。

  「我倆的相識,彷彿是上蒼注定的……」珍寶沉醉道。

  畢邏宣皮笑肉不笑的。「呵呵……」

  上蒼是在玩弄他嗎?!

  「我並非故意隱瞞你,謊稱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是畢邏春交代我必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你才有可能接受我。」

  「妳做得好……」他大掌覆面,苦笑。她若起初表明了一切,他有了防備,根本不會對她心猿意馬,鑄成大錯。

  「你生氣嗎?」珍寶憂慮的看他,像求人憐惜的小娃娃般無助。

  畢邏宣的心化成了一攤水了,他疼惜的親了親她的鼻尖,錯得無悔。「妳呀!必定是我的,我生氣有何用?」

  他要她!從金陵追到黃山的路途上,他思慮得非常清楚了。牽掛著對方不知安好與否的焦慮,除了春兒之外,也只有她一人,甚至此對春兒還嚴重。

  他要定她了,不管是對是錯。只是如今,換成了他有苦衷,不得坦白的欺騙了她。做人,為什麼不能誠實呢?

  

  晨曦潛進房中的瞬息,門外傳來侍從的慌張通報。

  「大人,有危險!您是否醒了?大人?」

  畢邏宣看了看熟睡的珍寶,翻身下床,打開一條縫,打量侍從們驚慌的神色。

  「何事?」

  「南天宮的人馬已侵入黃山。」

  「手腳真快。」畢邏宣眸光一閃。「無須驚慌,他們絕對猜不到我們借住在此。」

  「大人英明!他們確實忽略羊毛寨,直接攀峰越嶺,翻遍群山仍遍尋不著大人的蹤跡。」

  正常人誰會注意到這羊毛寨?!

  「是時候動身回金陵了。」畢邏宣彈指指派道:「你們去找一個外觀奇特的小瓶子,裝滿馬尿。」

  「大人──」侍從愕然。「這是……」

  「快去!」畢邏宣甩上了門,喚珍寶起床。

  「要吃飯了嗎?」珍寶睡眼惺忪,精神不振的倒在他懷裡。

  「我們要回金陵了。」他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見她還沒清醒過來,索性為她穿起衣裳,抱她出門。

  寨子外,侍從們準備就緒,寨中男女都出來送行。

  「大人,您要走了嗎?」

  「大人,您是不是忘了什麼?」

  眾人帶著渴望圍繞在畢邏宣身旁。

  畢邏宣心知肚明的給了侍從一個手勢,「這就是四大美男爭奪的寶物!」

  「哦?」眾人的目光轉向侍從遞來的小瓶子。

  「瓶中裝有一種西域流入的美顏極品!」畢邏宣將珍寶放上馬,整頓一個合適的位置給半醒半睡的她。

  「美顏?」寨中人驚呼!

  畢邏宣回頭,擲地有聲的說明,「他們四人因美得不分高低,長期心有芥蒂,各不服氣。近期,得知有一美顏珍寶,服用後,輕者浴火新生,重者脫胎換骨,直逼仙姿神態的功效!為了排擠其餘三人,奪得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稱號,他們拚了命的爭奪這瓶神奇的藥水!今日,我贈予你們,就當是這兩天接受你們款待的回報!」

  「謝大人恩典!」寨中所有人目眩神迷的拜倒在瓶子旁邊。

  侍從們面色青白交接。

  「我也要!」突然,一隻手掠過畢邏宣眼前,摸向那瓶子!

  畢邏宣飛掌拍開那隻手,轉眼盯向珍寶。「要什麼?」

  「我想變美!」珍寶直言不諱。

  「美妳個頭!」這可是馬尿啊!這蠢貨湊什麼熱鬧!

  珍寶收回前傾的身姿,趴回馬背。「嗚……你又凶我。」

  不凶她,難道贊同她喝馬尿,還誇她聰明嗎?畢邏宣仰望蒼天,悲痛了。「妳要變什麼美?」

  小艷娃的容貌身段正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已經滿意得不得了!

  「我想美一些,你會更喜歡我嘛……」珍寶把話含在嘴裡,像在撒嬌似的。

  旁人見你儂我儂的景象又要出現,難忍肉麻的閃開。

  「妳這模樣,我已經很喜歡了。」畢邏宣手指抹過她的額頭,垂首在她額問啄了一下。

  珍寶的眼中流轉過一道光芒,笑開了眉。

  她笑得那麼開心,因他的一句話,毫無城府的笑了。畢邏宣心中一緊,不自覺的反省,從來不是她蠢,是他太狡猾自私了。

  「珍寶……」他是不是待她太不體貼了?

  「嗯?」

  「我待妳可好?」畢邏宣認真的問。

  「好呀!」珍寶害羞的點頭。

  他怎麼不覺得?「妳……真的認為我好?」

  「是呀……」她發自肺腑的流露喜悅之情。「你不是一得知我有危險,就立即追來尋我了嗎?我好高興。」

  畢邏宣心房最薄弱的一角被她的笑容攻佔了。「有件事我忘了問妳,妳在羊毛寨等了我多少天,怎麼知道要上山找我?」

  「才沒有呢!我比你晚到。在山腳下還迷了路,他們說得登山從上往下看才能知道羊毛寨的位置。」提起舊事,珍寶忍不住訴苦,「我可是沿路乞討才來到黃山的──啊!我有看見你早我一程出金陵城呢!」

  「妳一說,我就有些印象了,記得我在出城時似乎聽見妳的呼喚。」

  「沒錯,沒錯,正是我呀!他們好過分,居然阻攔我!」她瞪向那幫人。

  「這些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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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金陵。

  玄武湖有五個洲,畢家府邸在正中央的菱洲。

  湖周圍煙絲瀰漫,畢邏宣與珍寶在船邊遙望家的方位,卻見菱洲一片狼藉。

  「我似乎只看見點將台。」珍寶眺望了一陣,將軍府沒了影子,倒是畢將軍專用的點將台仍屹立不搖。「你家的房子好像……」

  船隻靠近,一看,畢家府邸被大肆的破壞了。

  「被、人、拆、了?」畢邏宣見狀,勃然大怒,命令侍從,「你們去調查清楚,看看是誰鏟了我的家宅!」

  「遵命!」侍從們從四周飛身而去。

  清澈如鏡的湖水,反映著船隻上只剩珍寶和畢邏宣兩人。

  「你別生氣喔!」珍寶的手掌貼上他的胸口,輕柔的撫著,舉目看他的雙眼帶著輕愁。

  畢邏宣禁不住她的討好,滿腔怒氣立時化為溫柔的淺笑。他長臂一層,摟她入懷。

  珍寶斜視著碧波蕩漾的湖水,回想道:「秋天的玄武湖最美了,我曾見過遊人泛舟而行,綠葉紅荷在左右浮動,人都融進了秋水之中。今年秋天,我們一起去遊湖,好嗎?」

  「小珍寶。」他抬起她的臉,意味深長的說:「往後,這片湖水無論四季都屬於妳,妳意下如何?」

  「全屬於我?」珍寶傷神的思考。「這麼大的湖,很難管理吧?」

  「笨!」他曲指敲了敲她的額心。「我是在向妳求親,妳聽不出來嗎?」

  「求親?」珍寶呆了呆。

  「嗯,等事情過去,我便去妳家。」娶她進門,長住玄武湖。別說秋天遊湖了,春夏冬也廝守在此,纏綿一世。

  「去我家做什麼?」她如陷入雲霧之中。

  他翻翻白眼。「登門提親!」

  她究竟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明白?

  珍寶審視畢邏宣,他的目光十分清澈,如湖水醉人的波光。她迷眩的笑了,點了點頭,望向水色,問道:「能不能等秋天再成親呀?那我們就可以像戲曲裡演的那樣……相愛的男女一人一邊越過了繁花密葉,身邊是湖光水色,相見了,相擁了……多麼美麗呀!」

  妳,作、夢!畢邏宣暗道。教他堂堂七尺男兒做出那等做作之事,他寧可自斷脖頸!

  「大人!」侍從們逐一返回,稟告道:「查到了,是傾國傾城的人馬所為,如今他們仍在金陵。」

  「春兒在何處?」畢邏宣比較在意弟弟的安全。

  「正與秀色可餐一起。」

  「你們拿我的軍令去召集人馬,再拿我的密函去皇宮問皇帝頒布一道剿滅國色天的聖旨。」畢邏宣指派任務,殺意濃重。「老子要一個一個的滅了他們!」

  侍從們領命而去!

  珍寶抱住畢邏宣的手臂,甜甜的要求。「你不要生氣嘛……」

  聞言,他像是彎弓後忽然斷裂的弦,脾氣軟綿下來。

  「珍寶,妳別說話了,乖。」畢邏宣有氣無力的請求。聽她嬌聲一呼,他恨不得直奔床楊翻雲覆雨去了,哪還有心思殺敵?

  難怪從前的人說女人禍國殃民,如今他親身體驗到了!

  「我先送妳回家。」他得先和她分開幾天,專心處理正事!

  「我不回家,我要陪你。」珍寶搖頭不答應。

  「妳不是怕死了國和天?」畢邏宣發笑的問。他記得她曾經聽了他們的名號就發抖。

  「在你身邊,我什麼都不怕了!」珍寶堅定的看他,勇氣十足。

  他動情的親了她一下,不捨道:「我……先去妳家提親好了,人生大事不必為了那群匪類而延誤……」

  珍寶星目撩亂的點頭。

  他忍不住又親了她一下,手指蠢動著接近她的胸口。「我們先成親再洞房,然後相處一段日子,我再去報復。人生大事比什麼都重要,妳說是不,小珍寶?」

  

  司徒府,全天底下所有騙術高超的強人,都源自於此。當然,也有些資質駑鈍的後輩屢教不會,經常出門被騙,丟了家族的顏面。

  「爹、娘,珍寶回家啦!」珍寶拎著畢邏宣的袖子一路跑進府中西南面第四個庭院外的屋子外。「珍寶──歷劫歸來了呀!」

  「別跑了,小心摔跤。」畢邏宣攔腰抱起她轉圈圈,聽她愉快的笑聲迴盪在耳邊,他不禁受了感染,眉眼也笑開了。

  「珍寶呀!妳怎麼現在才回家呀……」娘親大人聞聲衝出門,左右張望。

  「娘,妳瞧,我帶誰來了?」珍寶一把推上畢邏宣。

  娘親瞪大了眼,仔細端詳。「威遠將軍──畢邏宣?!」手掩住口,可樂了。「大人!哈哈……失禁失禁。」「夫人。」從門內幽幽地定出父親大人的身影,出口糾正道:「娘子,妳咬字不清楚,是失敬才對。」

  「是呀!娘,失禁很不禮貌呢!」珍寶汗顏的擠眉。「人家頭一回見妳,妳就失禁給人家看,真是沒教養!」

  「沒你們的事!」娘親顏面受損的低吼,「滾一邊去!」

  「嚇。」珍寶跳到畢邏宣身邊,撫住他的胸口,大剌剌的撫著。「宣宣別怕喔!別伯,珍寶也是這麼長大的……」

  「呵──」畢邏宣克制不住發噱,見未來的岳母大人眼神忽地兇惡起來,不得已止住了笑。

  「將軍裡面請。」娘親熱情的招呼,迎賓進門。「哎喲!屋子亂了點,請別見怪。」她帶著畢邏宣坐在堆滿髒碗筷的桌邊,隨即使喚珍寶,「快去泡茶!」

  珍寶在原地轉了轉腳跟,手按在畢邏宣的肩膀上。「我們家從沒有茶,娘,妳這話很做作呢!」

  「死丫頭,沒有不會去隔壁騙一騙嗎?」她怎麼會有如此愚蠢的女兒呢?「挨家挨戶總能騙到手──」

  「夫人。」畢邏宣打斷娘親大人的話,禮貌道:「我有一事相求。」

  「別說什麼求的,太見外了,儘管開口啊!」女人豪爽的放話。

  畢邏宣點頭。「請您不要對珍寶大呼小叫的。」

  「哦呵呵──」笑容突然僵硬了,硬是扯出一句敷衍,「好說好說,呵呵……」

  嗟!自己的女兒不能使喚嗎?你算老幾!

  「晚輩今日造訪,是專程為求親的事而來……」

  「我曉得,我明白!」娘親大人給畢邏宣一個住口的手勢,推想道:「我見珍寶幾天沒回家,馬上就猜出大概了!」她一臉神機妙算的看向女兒,「珍寶呀!真有妳的,不愧是我的女兒!」

  「娘,妳當初不是很反對嗎?」珍寶迷惑的看她。最近的人心越來越難理解了。

  「我幾時反對過了?」女人對著畢邏宣數落女兒,「這姑娘真不老實!」她熱愛國色天香的赤誠之心不落人後,天可明鑒!「娘一直以來都不遺餘力的推動妳坐上族長之位啊!」

  珍寶瀲濫的眸兒瞟向畢邏宣。「我和他成親,成不了族長了。」

  娘親嘴巴有些裂痕。「妳和誰?」

  畢邏宣看出隱匿其中的微妙玄機,搖了搖頭。和這對母女交談,得處處留心才行。

  「他呀!」珍寶站到畢邏宣身後,雙手環住他的頸項。

  「他──」娘親大人發出高亢的音調。

  「正是晚輩,畢邏宣。」畢邏宣拱手致敬。

  「不是畢邏春?」娘親跳離座位,問向女兒,「他不是代替他弟弟來求親的嗎?」

  「娘,妳怎麼還沒死心?」珍寶甩了甩手。「我喜歡的是他,不是畢邏春。」

  這話十分動聽!畢邏宣認同的頷首。

  「嗚啊……不要啊!不要不要……」娘親大人咬住衣袖,搖頭不止。

  「娘,我什麼都沒做,請妳別反對得如此激烈。」

  「畢邏春!」她回復了神志,手掌拍在桌面上,激昂道:「畢邏宣免談。」

  「夫人。」畢邏宣向外拍了拍手,一群侍從搬了一隻滿是黃金的箱子進屋。他介紹道:「這是晚輩準備的聘金。」

  「啊~~」金色的光芒比太陽更加耀眼,女人眼中湧現出貪財之色,但理智立即回到腦中,掩蓋住她的情感!她把頭一轉,「哼!身外之物,一騙就有!」

  「聘禮。」畢邏宣挑了挑眉,再拍手,另一群侍從抬貨進門。

  「啊~~」一大箱子裝滿了珠寶,霎時蓬華生輝,女人傾倒了,手指亂顫的比著畢邏宣,上氣不接下氣。「畢邏宣,你你你……」

  「另外,家弟畢邏春是十分聽話的孩子,若岳母您有任何需求,隨時都可召喚他陪伴身側,伺候您。」已自動改口喊岳母了。

  「哦呵呵……」女人看了看滿屋子的金銀珠寶,態度驟變,親切道:「女婿呀!我怎麼越看你越喜歡呢?」

  「喂!」一旁還有個男人心情不佳,出聲喚起畢邏宣的注意,「陪伴?伺候?什麼意思?」

  「岳父大人。」畢邏宣見一個擺平一個。「珍寶向我提及您夢寐以求的一口寶劍。」他一個響指,侍從取出封藏百年的寶劍上前。

  「流星劍?!」男人目光生輝,垂涎而去。

  「還請岳父大人笑納。」

  「哦呵呵!女婿呀!我怎麼越看你越滿意呢?」

  畢邏宣苦笑。「晚輩亦然。」

  這一家人呀!唉~~他剛發出無聲的一歎,珍寶若有感應的偏過頭,埋在他胸口磨蹭了幾回。

  他垂目看她,她抬眼看他,彼此眼中相互輝映。

  一物克一物。他有什麼辦法呢?

  

  司徒家族中人的婚事,基本上得徵詢族長的意見,得到族長的祝福。此家族不同於一般的世家,他們群體生活,不分宗系,以三十年一度推選出的族長為馬首是瞻,而非遵從年紀大的長輩。

  「前輩,久違了。」畢邏宣好不容易勸住珍寶在家等候,獨自一人面見司徒一族的族長。難得他想娶妻安定下來,竟然還得過關斬將的。

  「我不做前輩已經很多年了,威遠將軍。」司徒務落坐在招待賓客的花廳主席。「你們的婚事,我聽說了,只等我同意是嗎?」

  「不僅如此,另有一事與族長相談。」

  「但說無妨。」

  「晚輩有一個疑問。」畢邏宣站在他面前,與他有一段距離。「您唆使家中女輩追擊國色天香的時期,未免與他們爭奪寶物的時間太過巧合了?」

  「果真瞞不過你。」司徒務笑開飛揚的神采。「我對他們搶奪的寶物沒興趣,倒是聽說他們為了寶物可以付出一切。派人追擊他們只是幌子,暗中保護令弟安全才是真的。我與令弟,有協議。」

  蠢貨到底還隱瞞了他多少事沒交代?畢邏宣瞇了瞇眼,他似乎得清理清理門戶了!「願聞其詳。」

  「我若不願說呢?」

  「哦?可寶物全在晚輩手中,您說我該如何處置呢?」

  司徒務眸光一閃,開朗道:「好吧!那我就告訴你。我與令弟有一交換條件,我派人護送他從東武林平安回到家,並且逃過國色天的追殺,而他得幫我設計誘得秀色可餐。」

  「無恥!」

  「我的外號。」司徒務理了理衣襟。

  「我家春兒豈能拐騙人口?」

  「他已經做了。」司徒務隨手拉開身後的簾幕,簾後有一隻精緻的鐵籠,籠子裡禁錮了個昏睡的人。「瞧,多美的人兒。」

  畢邏宣隱忍住嘔吐的衝動。

  「給我一個寶物吧!」司徒務望著籠中人,向畢邏宣要求道:「往後司徒一門任憑差遣。」

  「人,你已經到手了。」何需寶物?

  「我要他的心。」收買人心不容易呀!

  「我的條件若是司徒一門族長之位呢?」

  「江山隨便打造就有,美人千年難求,要就拿去吧!」司徒務笑得放浪。「順便一提,你家春兒正在府邸內,你可以去和他相會。」

  「前輩實在瘋狂。」

  「為了所愛不值得嗎?」一問,問住了同樣為情所縛之人。

  畢邏宣無法反駁,豁然與他心意相通。「是值得。」博得心愛之人一笑,即使只有短暫的一瞬,犧牲全天下去換取又何妨?「祝前輩得償所願。」

  幸運的是他,所愛的反而是個一心討好他的小珍寶。只是,假如她知道了當初救她的人不是他,她是否會改變心意?

  

  遠遠的便聽見亂烘烘的爭吵,漫長的庭廊被兩股不相上下的兇惡聲盤繞住了。

  「別打了!」一群人從旁勸解。「你們別打了!」

  緊接著,正主兒開口:「妳也配──小賤人!」陰厲的指爪揮去。

  「你嘴巴好髒,爛貨!」猛烈的飛腿踢過。

  畢邏宣在人群外圍蹙起了眉頭。鬥嘴的兩人,聲音十分耳熟。

  他排開前方的人,探前一看,「珍寶?春兒?」

  在花園邊打架,不顧風度的正是這兩人!

  「哥!」

  「宣宣!」兩人同時呼喚幫手。

  眾人一齊看向畢邏宣,目光像在指責他教導無方。他一手揪起一個寶貝,走向隱蔽處。

  「宣宣,他打我!」珍寶搶先告狀。

  「邏宣,邏宣!」畢邏宣覺得丟人的指正她,「我允許妳喚我的名宇,但不要隨便亂編。」

  珍寶一聽,嘟高了嘴,說不出話了。

  畢邏春見到此景,笑了。「哥,春兒好想你,聽人說你也在司徒府,春兒立刻到處找你。哥,你是專程來找春兒的對不對?」

  「對!」還準備了十大酷刑等著伺候他。

  「哥~~」畢邏春笑得粲然。「這女人實在惹人厭,見了我便說什麼她與你之間有姦情……」

  「閉上你那張賤嘴!」一記憤怒的掌印蓋去,「我都還沒找你算帳咧!」拖著兩人到了樹下,畢邏宣大公無私的質問:「你們怎麼打起來了?」

  「他欺負我,辱罵我!」珍寶哇哇大叫。

  畢邏宣瞄了她滿臉的抓痕,心生疼惜。

  「她先動手,我是禮尚往來!」畢邏春辯道。

  「珍寶,妳先走開。」畢邏宣盯住畢邏春。這死小子,看來不教訓他是不行了!為保全弟弟的面於,他特意調走她。

  「為什麼?!」珍寶不接受,「我又沒有做錯!」

  她被他們兄弟排擠了?

  「妳先離開一會兒,我有話和春兒說!」待會兒再安慰她,現在他滿腹怒氣,沒有心情哄她。

  「不要!」珍寶猛地搖頭,瞪向畢邏春。「應該是他走,不是我走呀!這是我家!」

  「好,妳留著。」畢邏宣下跟她辯,拽著弟弟離開。「春兒,我們走。」

  「不許走!」珍寶慌亂的挽住他的左手。「不要走!我又沒有做錯,是他先罵我的……是他不對!」

  他怎麼不看看她的傷勢、不問前因後果就帶人從她眼前走開,丟著她不管!她沒有錯呀!她只是保護自己而已。

  「呵呵!」畢邏春丟給珍寶一個勝利的眼神。「春兒最喜歡哥哥了。」

  他示威性的倚在畢邏宣身上,畢邏宣沒有將他推開。

  「嗚……」珍寶看得心好痛。「你不公平,我不服!」

  連他也欺負她……

  「別煩了!」畢邏宣輕運手勁,往珍寶的腰際一帶,將她送到十步以外。

  「再見喔!」畢邏春開心的回眸,朝珍寶揮手。

  「嗚……我不走……」珍寶追著他們施展輕功而去的背影,追得跌倒在地,「嗚……好痛。」她追不到他了,獨自摸著被畢邏春抓傷的臉頰,傷心的紅了眼眶。

  陽光被烏雲遮蔽,黯淡失色,陰霾籠罩住珍寶四周。

  「嗚……」她擦著眼淚。

  她沒有做錯,不是她的錯!他怎麼能不理她,帶著畢邏春一走了之?

  過分!

  

  伴隨著倒向樹叢的人兒喊出的一聲嬌呼,另一股慍怒高張的逼供開始了。

  「死小子,你究竟做了什麼?!」畢邏宣踹了踹趴在樹叢內的畢邏春。「今後珍寶就是你的嫂子,你要對她客氣點!」

  「什麼?!」畢邏春不敢置信的轉首,「她說的是真話?你們確實有姦情?」

  「你用那是什麼詞彙!」欠揍!

  「我不同意!」他不需要嫂子,他的大哥哪能與人分享!

  「老子管你同不同意。」他娶妻又不是娶給弟弟用的。

  「我不喜歡她。」

  「我喜歡。」

  畢邏春半爬起身,揪住畢邏宣的衣襬。「她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難道只因她的長相是你偏好的類型?」

  畢邏宣俯首凝視弟弟,吐出一句似罵非罵的內心話。「她是個可人兒。」他低沉了聲音,平和道:「哥哥喜歡的,不需要向你說明原因。」

  「你見識太淺薄了!」畢邏春唾棄他的眼光。

  畢邏宣給了他一腳。「兄長我尋花問柳時,你還在吃奶咧!」

  「她不適合你!我幫你換一個。」

  「我與她的事,似乎還多虧了你的暗中協助?」他瞇眼看畢邏春。

  「啊!別說了,我後悔了!」畢邏春悔恨的摀住雙耳。「我和她之間,你只能選擇一個!」

  畢邏宣根本無需思考,「你滾吧!」

  「你這樣也算兄弟?」他命苦啊!有個見色忘義的兄長!「你真的決定是她了?」

  畢邏宣腦中閃過與珍寶相識後的種種情景,尤其落難的遭遇更令他記憶猶新。他感慨道:「這種體驗,一次就足夠了。」

  「世間女子何其多,你何苦鍾情她一人呢?」畢邏春不死心的勸告,「大哥,眼光放遠一點──」

  「春兒,你也試著敞開心胸去喜歡別人吧!」畢邏宣大掌揉過他的額頭,不讓他再說廢話。「當你心底有了人,就不會再去想從前往後,只想與對方長相廝守一輩子。」

  他的神情真實的呈現出他的情感──他真的喜歡司徒珍寶!畢邏春看清楚了。

  「我絕不答應!」可他討厭司徒珍寶啊!他的大哥不能被人搶走!

  「老子管你!」畢邏宣斂起和氣,換上一臉厲鬼般的陰森。「你倒是跟我解釋解釋,秀色可餐和司徒務是怎麼回事?你到底背著我做出多少不道德的交易?給我交代清楚,死小子!」

  「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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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31 21:20:55
第九章

  司徒家隔壁的大宅是司寇府。

  「唉……」珍寶坐在涼亭內嗑瓜子,不時的長吁短歎。

  「妳失蹤了一段日子是去了哪裡?」對面的司寇香香橫眉看她。「別一出現就歎氣給我看!」

  「我去找畢邏春了嘛!」珍寶抓緊時機控訴道:「這人真缺德,妳瞧我臉上的傷,他抓的……」她以指腹輕撫臉頰,含淚嘀咕。

  「他是個卑鄙小人,妳和他打交道注定吃虧。」

  「避免不了呀!」清脆的「喀」一聲,珍寶咬開了瓜子。「我已和他的兄長……」

  她慢慢的細說從頭。

  香香聽得迷茫,始終聽不懂珍寶與畢邏宣相愛的過程。她索性不想了,敷衍的問:「你們的婚事定了?」

  這兩人相識沒多少日子呀!速度還真不是普通的快!

  「定是定了,只是……我怕會有變動。」珍寶不安的站起身,走開兩步,再退回位子坐下。「傳說畢邏宣很疼愛畢邏春。」她詢問略知詳情的香香,「他們的感情深厚到何種程度,妳曉得嗎?」

  「一言以蔽之,大的疼小的,愛得不像話。」

  珍寶心中泛酸了。「倘若畢邏春反對我進門,畢邏宣是否會聽從他的話?」

  「我不是畢邏宣,我回答不了。只是,畢邏春為何會反對?」

  「我和他吵架了。」珍寶扁起嘴。「他抓花了我的臉,罵我是騷貨,好過分!我並沒有去招惹他,是他先動手傷人的。」

  「揍他呀!」

  「我揍了,結果……」珍寶含住下唇,淚珠在眼眶中打轉。「畢邏宣站在他那邊,帶他走了……嗚……」

  「是非不分的男人,不要算了!」

  「哪能說不要就不要呀!」珍寶手掌一抹,擦去淚花。「我不是生氣,也不是委屈……我是難過,他都不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妳就別理他,讓他知道厲害!」

  珍寶喪氣的委靡了身軀。「我做不到,總是惦記著他,我希望他能像寵畢邏春那樣寵我。」

  他待弟弟的好,她羨慕得不得了。難道她永遠超越不了他們兄弟問的感情?

  「呵!怎麼可能?妳又不是他弟弟──呃?」香香快人快語,這才發覺一件事,她謹慎的看了珍寶一眼,嚴肅道:「珍寶,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很嚴重的問題嗎?」珍寶惶恐的問。

  香香肅穆頷首。「妳──長得與畢邏春有些相似!」

  「有嗎?」珍寶眉心微蹙,不知該喜還是該憂?「說實話,他的美麗勝過我。他雖是男兒,卻狐魅淫蕩,我不想和他相似!」

  香香一手按住桌子,傾身湊向珍寶端詳,評道:「妳的確和他風格相似,屬於又艷又麗那型。」

  「那又如何?」

  香香拍案聲稱,「畢邏宣疼愛畢邏春簡直超乎尋常,難保他沒有在妳身上找尋畢邏春的影子。」

  「嚇!」珍寶手背抵住唇邊,驚道:「妳的意思是?」

  「他沒把妳當成畢邏春的替身吧?自己的弟弟親愛不了,乾脆屈就相像之人,填補空虛……太罪惡了!」香香逕自說著。

  珍寶心中發涼,渾身冰冷。「妳一說,我也覺得可疑了。他對我總是忽冷忽熱的,至今……至今連喜歡我的想法亦未表露,難道他只因我長得像畢邏春才對我好?」

  珍寶的雙眼再度漫上水光。猜想著畢邏宣不可測的情感,究竟是怎麼產生的?她害怕得沒有膽量揣測,卻控制不了各種胡亂猜疑。

  「香香,妳和畢邏春不是有交情嗎?妳坦白告訴我,他們兄弟之間有沒有姦情?」

  「我瞭解得不徹底,只聽說他們兄弟至今仍有同床共枕的習慣……駭人聽聞哪!」

  「嗚!」珍寶哭了。「這件事我知道呀!」

  畢邏宣是否真的把她當作畢邏春的替身了?以前畢邏春不在,他親近她,現今畢邏春出面了,他是否就不要她了?

  

  天色逐漸變暗,雲朵染開了濃重的鬱悶。

  珍寶渾渾噩噩的走回家,發現門戶開啟,爹娘在裡頭用晚膳。她在門外,看他們夫妻一雙,自己倍感孤單。

  「妳剛才去哪裡了?」娘親瞧見她,邊吃邊問。「畢邏宣找不到妳。」

  「他找我?!」珍寶大喜,跳進門內張望。「他人呢?」

  「回去了,說安頓好畢邏春再來見妳。」

  「畢邏春──又是他!」珍寶洩氣得側身倚牆。「娘,妳說實話,我長得與畢邏春像嗎?」

  娘親抬起眼,停止了咀嚼。「經妳一提,倒真有些相像。」

  「我不要!」珍寶大吼!

  「少發瘋了。」

  「娘,妳不要再吃了!」她阻止母親夾菜。她憂鬱得吃不下飯,娘親居然還不安慰安慰她。

  「妳活膩啦?」娘親怒目一瞪,恰巧觸及女兒滿面的愁苦,不由得軟了心腸。

  「唉!妳傷什麼心呢?」

  珍寶巡視桌上的菜餚一眼,驚訝自己竟然毫無食慾。她推開爹,搶了娘身邊的位子坐下,向同是女人的母親傾訴心事,「萬一他喜歡我,只因我長得像畢邏春,那該怎麼辦呀?」

  「妳管他,有人要妳就該謝天謝地了。」

  「不!」珍寶受下了的握起拳頭捶了捶桌子。「他心裡只能有我一個,若是有了別人……」想著,眉頭皺起了。「娘,珍寶不舒服。」

  起初只盼兩情相悅,無論他的動機為何,可如今她不能忍受當個替身,這樣的要求過分嗎?

  珍寶含淚反省,無可奈何的表明,「娘,我知道自己變得貪心了。」

  終究是骨肉相連,娘親大人見女兒苦悶,隨之歎氣。

  「蠢丫頭,娘能理解。」手指撫去珍寶掉落臉上的幾絲細發。「他暫住在玄武湖一旁的顛峰客棧。妳去找他問清楚,答案未明之前別瞎猜,以免苦了自己。」她的目光充滿了鼓勵。「去吧!無論如何,娘支持妳!」

  珍寶得到親情的支持,立刻化悲傷為力量。「我立刻就去!」

  她必須弄清楚他的心意,否則她會心神不寧。

  目送女兒飛奔而去的身影,珍寶的爹奇異的轉頭看妻子。「夫人,妳變得溫情了。」

  女人咧嘴一笑。「不這麼演一下,她會給我們清靜嗎?」

  

  玄武湖?顛峰客棧

  畢邏宣打開門,終止了一陣瘋狂的敲門聲,映人眼簾的是意料之外的嬌客。

  「珍寶?」他低首,看她面帶憂急,疑問道:「入夜了,妳怎麼不在家休息?」

  珍寶越過畢邏宣,探入房中一看,畢邏春正躺在床楊上,正好轉眸瞧向她。

  兩人目光接觸,霎時天崩地裂!

  「他果然在你房裡!」珍寶激動的腳步一顛。「我問過掌櫃了,他說你們兄弟同住一房,我、我……」

  「妳什麼?」畢邏宣一頭霧水。

  「煩死人了。」畢邏春側躺著,刻意半露香肩讓細嫩的肌膚刺傷珍寶的雙眼。

  「哥,趕她走。」

  珍寶瞪了畢邏春一眼,雙手握住畢邏宣的一臂,強行拖他出了房門,「我有話要跟你說!」

  她衝動的舉止令他亂了步調。

  「我問你,我是不是和畢邏春很像?」她站在客房外的長廊,面對畢邏宣,「你說實話!」

  他手指抹過嘴唇,凝視她的圓眼,微笑道:「原來妳只是要問這件事呀!我還以為妳出什麼事了。你們……確實很像,不只容貌像,連胡鬧的神態及……」愚蠢的模樣,分毫不差!

  「嗚哇……」珍寶如遭重創!「我不要!」

  畢邏宣捏住她的嘴唇。「不願和他相像?」他親了親她的鼻尖。「那不好,我偏偏喜歡妳這樣。」

  他喜歡畢邏春那樣的人?珍寶聽了他的話,一顆心沉到了谷低,腳下的地像是裂了一個大洞,讓她跌了進去,再也爬不出來了。

  「你……」她語不成句的。

  畢邏宣疑惑的摸了摸她極度失望的臉頰。「珍寶,妳今天十分古怪……」手指觸摸到她臉上細微的傷痕,他一頓,問道:「妳仍在為春兒抓傷妳而生氣?我已經教訓過他了,妳別跟他計較了。」

  「你別再說了!」她不想聽!

  她沒有力氣生氣,更沒有心思計較!她寧可他關心她是否疼痛,而非教訓畢邏春;可他,摸著她的傷口,問都不問她的感受。

  「我問你,我若和他不像,你是否就不會喜歡我了?」

  她的問題令畢邏宣一時無法響應,愣了片刻,可她急於知道答案的焦急樣讓他無法搪塞過去,於是他認真思索著──

  若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不會碰她;若無肌膚之親,他不會感到她特別;心裡沒有她的位置,更不會產生感情,自然喜歡不了了。

  「或許吧!」他偏好的女子外貌便像春兒一般的艷,要是看不順眼,他又怎麼會喜歡呢?

  「我明白了……」珍寶恍惚了。

  「明白什麼?」畢邏宣直覺不對勁。小珍寶是個難以理解的人,稍不注意便會惹人誤會,他吃過虧,知道她的話必須經過詳細的分解,才有辦法領會。

  她這一折磨人的特點教他苦惱,卻也莫名的吸引他,除了她,沒人能將他弄得

  如此混亂!

  「你早該說明的,我討厭當別人的替身!」珍寶咆道。

  畢邏宣還來不及追問,她已迅速逃離了客棧。

  「珍寶?」他茫然的望著她消失的方向,疑惑的問向畢邏春,「她在說什麼,你聽得懂嗎?」

  畢邏春早已下床,走到門邊。他唇邊隱約閃現笑意,再抬首看向畢邏宣,表情立即變得無知。「她是個怪異的人,說的話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哥,你覺得我跟她像嗎?」

  「你沒發覺?」他該不該追回小珍寶把話問個清楚?

  「哥!」畢邏春纖指撥動青絲,繼而款款動人的抱住兄長的手臂。「既然我與她相同,你有我就足夠了,根本不需要她呀!」

  一語驚醒夢中人!畢邏宣聽出了端倪,豁然明瞭珍寶先前的一番話意味著什麼。

  「蠢人說蠢話,你們兩個!」他撫額發噱。「你是我的弟弟,小珍寶是我要娶回家當老婆的,怎麼可以相提並論?兩個蠢貨,還傻得問我你們像不像!」

  「哥!」畢邏春不滿他的嘲笑,握起拳頭捶著他的胸膛,「我們一直相依為命,從前是,往後也是,一輩子就我們兩個,你別娶妻了。」

  「春兒?」他太依賴他了。

  「哥……司徒珍寶能為你做的事,春兒也做得到。」畢邏春依偎著畢邏宣健壯的身軀。「即使是傳宗接代……你交給春兒,我會娶個心愛的女子,為畢家開枝散葉,而你就專心的照料我,任我有事驅使,沒事守候即可,我的要求並不多……」

  「春兒。」畢邏宣柔聲如蜜。

  「哥──」畢邏春媚眼如絲。

  「你去死吧!你還活在世上做什麼!」

  

  珍寶絕望的跑出客棧,銀月攀爬到了天邊,夜色籠罩大地。

  她跑了一段路,而後停下來喘息。

  他喜歡她……是因為她像畢邏春……

  她該妥協嗎?安分的當畢邏春的替身,永遠活在畢邏春的陰影下?

  珍寶蹲下身子,無助的將自己縮成一團。街邊的行人漸稀,前頭忽地一暗。

  「是她!」似曾相識的聲音在頭上響起。「就是她!」

  珍寶抬頭一看,訝然見到分別不久的羊毛寨寨主。「咦?是你呀!怎麼又到金陵了?」

  「你們把我們害得好慘啊!」寨主帶了一群氣勢非凡的人,他的手指向珍寶,向那群人說明,「那瓶美顏水是她和畢將軍送的,與我們羊毛寨無關,你們可以放開我了吧?」

  「可以。」其中一人笑了笑,手臂微揚。

  瞬間,寨主身首分離。

  珍寶眼前掠過一片血光。她嚇呆了,只見經過的路人們在發出驚叫聲後也都被滅口了。

  「畢邏宣的女人?」有人揪起珍寶。

  珍寶連大氣都下敢喘一下。「不,我和他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我們……」她說著,思及自己在畢邏宣心目中不明確的地位,忍不住說道:「他若只當我是替身,我絕不接受!」

  「帶走她!」

  「喂,你們沒聽見嗎?在他承認我確實的身份之前,我拒絕與他有任何關聯!你們抓我抓得沒道理啊……怎麼不理我?放開我呀──」

  可惡的畢邏宣!總是害她受拖累,可他心裡竟然只有畢邏春!

  只是,假使他對弟弟的感情猶如男女之愛……她該怎麼辦?

  

  一封信輾轉到了畢邏宣手中。

  「她又被劫持了?」讀了內容之後,畢邏宣不禁佩服珍寶遇禍的本事。

  畢邏春幸災樂禍的笑道:「這女人真是災星轉世。」

  畢邏宣白他一眼,揚起信,「署名是南天宮,你惹的禍!」

  舉邏春毫無歉疚的倚在他身旁,目光梭巡信中的字裡行間。「他們要你帶著我與寶物,於午時到達棲霞山……」

  「這次是棲霞山,正好,我把他們一次滅掉。」畢邏宣投給弟弟一個合作的眼神。

  「我不去!」他為何要為司徒珍寶賣命?

  一雙魔掌襲來,不由分說的將畢邏春綁了起來。

  「嗚……不要!你沒人性!」

  天外,陽光隱沒在雲層之後。離約定的時間尚有一刻鐘,畢邏宣綁著畢邏春抵達棲霞山。

  無須費心尋找,從遠處走近,畢邏宣便瞧見有一個人被懸掛在大樹上。

  「呵呵!」看珍寶認命的被掛在高處,身子隨風晃蕩的姿態頗為悠閒,他忍不住笑了。

  「哥,你也覺得她的樣子十分可笑?」畢邏春欣喜的問。情人有難還笑得出來,鐵定是毫無感情的證明!

  畢邏宣沒有回答,發現她狀似神遊的臉上透著一縷感傷,他的胸口不覺梗塞了。

  「諸位,現身說話。」畢邏宣放聲說道,提醒埋伏在週遭的敵人。「人和東西全帶到了。」

  他的聲音使得高掛樹幹的珍寶被震回了神。

  「珍寶。」畢邏宣仰望著她,沒料到以自己的身高也有仰視她的時候。「妳沒事吧?」

  珍寶兀自困惑。「你為何來救我?」

  基於道義嗎?他不是一心一意護著畢邏春,怎會願意帶著他心愛的弟弟來換取她的性命呢?

  「說什麼蠢話。」畢邏宣走向樹木。

  「將軍請留步!」一句警告自林問傳出,「免得人頭落地。」

  畢邏宣不受威脅,闖了過去,幾道人影疾如閃電的圍住他。他冷笑一聲,一個飛躍,人已安穩的落到樹梢。

  「妳在想什麼,一臉難過的樣子?」畢邏宣湊近珍寶,瞄了瞄底下,幾道身影緊追而來。

  「危險!」她還來不及回答,便見雙方打了起來,招數來往問虎虎生風。「你別管我!」

  「妳擔心了?」畢邏宣邊接招邊和她對話,輕鬆的模樣激怒了對手。

  一人飛身落地,逼向孤立的畢邏春。

  「哥──」

  畢邏宣一看,不禁懊惱。「春兒!」

  他從她的眼前一閃而過,珍寶的眼中帶著濃濃的失落感。

  他最在乎的果然還是畢邏春!

  一人迫近珍寶,她忍著不去呼喚畢邏宣,這時,刀鋒已抵在她的肩頭。

  「畢將軍!」那人見珍寶冷靜的不出聲,自己喊開了。

  正在解救弟弟的畢邏宣眸光一轉,分身乏術。「珍寶──」

  霎時,他亂了方寸,不知該先救誰。

  敵方瞧出了他的猶豫,乘機劫走珍寶與畢邏春,同時往兩個方向逃逸而去。

  珍寶伸手向他,可與他分隔得太遙遠了,眼見他的身影逐漸消失,最後見到的是他選擇追向畢邏春被帶離的方向。

  他心中最牽掛的人,不是她。

  「嗚哇──」她渾身顫抖,無名火在體內竄燒!

  「妳再哭小心我揍妳!」劫持珍寶的人雙耳疼痛,忍不住敲了敲珍寶的頭。

  她癟嘴怒視他,不意見他爽朗而笑。

  「別瞪了,妳這表情只會勾引男人吃掉妳的嘴,至於妳想表達的憤怒……絲毫沒有效果!」

  珍寶一聽,驚慌的含住下唇,這一動作又惹得男人一陣嘲笑。

  這一位心思難測的匪類,帶著她飛身落向山崖處;另一邊,他的同伴也帶著畢邏春前來會合。

  珍寶瞧見畢邏春,心情大壞,她尚未發難,他倒搶先指責她。

  「全是妳這個災星害的!」

  珍寶別開臉,不與他一般見識。嗚……她好想揍他!

  「春兒──」畢邏宣神速的趕到。

  畢邏春驚喜的回應。「哥!」

  珍寶一張嘴都歪了,瞪大了眼盯住畢邏宣。他怎麼不叫她?她也在場啊!居然無視於她的存在!

  「將軍,我們要的東西呢?」一人捏住畢邏春的頸項,提起畢邏春的身子傾向懸崖邊。

  「把人給我放了!」畢邏宣臉色遽變。

  「你沒有資格談條件!」另一人以同樣的方式對待珍寶。

  珍寶反握住那人的手,身子騰空在千丈之高,連低眼往下瞄的勇氣也沒有。

  「住手!」畢邏宣取出一件包裹得密實的東西,示意道:「你們要的東西在這兒,要就過來拿。」

  「當然了。」兩人一起鬆手,拋下珍寶與畢邏春,飛身撲向畢邏宣想奪取他的手中物。

  「啊──哥──」畢邏春駭然叫道。

  畢邏宣捨棄了包裹,衝向懸崖邊。

  珍寶咬住了唇,不叫,感覺身子正在急速下墜。她怕若是喚了他,他卻棄她於不顧,而選擇救畢邏春,她會承受不了。

  她閉起眼,維護自己最後的尊嚴。

  「春兒──」

  聽見這一聲飽含無盡傷痛的呼喊,珍寶禁不住張開眼。

  疾風之中,她酸痛的眼看見畢邏宣及時抱住畢邏春,一手抽刀嵌入山壁,止住下墜的身子。

  他們平安了,可她卻墜得更深了,不只身子,連她的心也往不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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