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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冷焰情挑【黑色豪門2】作者:宋語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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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 14:45:0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祕書難為啊!
他成為狗仔隊追逐的對象,
害她差點被亂腳踩扁,
送她回家,竟被老爸揍得去膜拜賓士,
人家貞子是以髮覆臉,她是以血覆臉,
好不容易苦盡甘來,跟他玩「成人遊戲」,
卻被他誣賴跟他弟弟「有一腿」,
天啊!她最對不起他的事,
只是「拿走」一張磁片而已,
這也犯不著軟禁、鞭笞她啊……

楔子   

  總部設在香港的冷氏財團一直是華人中的傳奇,無論是身處何地的華人,只要一提到冷氏財團,臉上就難掩驕傲自得的神色,原因無它,實因冷氏財團的發跡到現在如日中天的地位非常人能及,更屬華人間的異數。

  五十年前,冷氏財團創辦人冷紹瑜以卓絕的能力與經驗,在香港創立了第一家航運公司,專司香港商船的進出口業務,業績蒸蒸日上,短短一年之間已將全香港的進出口業務全部吸收,並順利的推展香港的海外貿易,促進香港的繁榮經濟,因此英國政府對冷氏更是禮遇有佳。

  藉著地利人和之機,冷氏從航運業跨足傳播與金融,冷氏企業在短短十年之間轉變為冷氏財團,旗下分別成立航運事業部、傳播事業部與金融事業部,事業版圖從香港擴充到美國、新加坡、法國、日本,成為一世界級的大財團,與美國世界級財團勢均力敵,冷氏家族更是世界各國政府與企業無法不重視的焦點人物。

  關於冷氏財團發跡的經過眾說紛紜,傳說冷紹瑜乃黑道出身,成立的第一家航運公司中所任用的全都是跟隨著他一路披荊斬棘、衝鋒陷陣的下屬;傳說他為了在香港迅速竄起覓得一席之地,相繼併吞了數十家中小企業,為了自己的利益、前途不擇手段;傳說他無情狠絕,做事對人總是趕盡殺絕毫不留情,踩著別人的屍首往上爬……

  三十年前,冷紹瑜惟一的兒子冷毓天娶了當時在美國政治地位十分崇高的政治家的千金伍若梅,將冷氏財團的企業版圖順利的推往美國,並於二十年前,也就是三十歲的時候正式接掌冷氏財團,將冷氏財團推向顛峰。

  冷毓天和伍若梅生了三個兒子,老大冷子傑於四年前入主冷氏財團旗下之金融事業部,現為冷氏財團副總裁,三十二歲;老二冷爾謙於二年前入主冷氏財團航運事業部,現為航運事業部與傳播事業部的總經理,三十歲;老三冷少樺尚在美國哈佛大學攻讀企管博士,預計今年可以拿到哈佛大學的企管博士學位,回到冷氏財團接管傳播事業部,現年二十八歲。

  樹大招風,冷氏財團在企業界呼風喚雨五十餘載,難免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近三年多來在香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竄起的唐氏資訊科技公司,挾帶著軟體業的低成本、高成長性的大利多,與創辦人超乎常人的能力與手段,竟無聲無息的將冷氏財團新成立的冷氏資訊公司併吞,引發國際企業人士的一片嘩然。

  接著,短短不到一年,唐氏資訊科技公司合併了香港所有對外的軟體科技公司,旗下所研發的辦公室超功能軟體正以鯨吞蠶食的方式遍及世界各國政府與企業,成為與美國微軟並駕齊驅的企業體,而成為企業界爭相談論的話題。




第一章   

  香港中環的夜是熱鬧的,站在樓高一百層的大廈落地窗前,都還依稀感受得到夜的沸騰。

  一陣濃郁的咖啡香突然飄送在空氣間,冷子傑緊抿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放柔了,每天晚上的這個時候,似乎總能喝到一杯溫醇的咖啡,他也已經自然而然的學會期待。

  敲門聲輕輕響起,江珺薇緩緩地走了進來,將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擱在冷子傑寬大的原木辦公桌上。

  「副總裁,你的咖啡。」她擔憂的看了背對著她的冷子傑一眼,柔柔的嗓音裡帶著濃濃的關心。

  他是在為唐逸終是搶走了白舲而憂愁嗎?唐逸與白舲的婚禮距離今天還剩不到一個禮拜,而自從上一次白舲在與他的訂婚宴上失蹤,後來又傳出將與唐逸結婚的消息之後,他就習慣待在辦公室裡,不到晚上十點絕不回家,這習慣一直維持到現在……

  他該是很愛白舲吧?然而她卻一點忙也幫不上。

  「怎麼還沒走?」冷子傑緩緩地轉過身來,英俊如雕刻般的臉龐還是一點笑容都沒有。

  「呃……還有一點事沒做完。」江珺薇微紅了臉,面對冷子傑的注視,她總會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

  突然被喚住,江珺薇的心驀地不安的跳動一下,才緩緩的抬起頭來,迎上他那雙總讓她心跳加速的眼眸,「有事嗎?副總裁。」

  「你的身體好點了?」

  他這一提,江珺薇的臉更紅了,她怎麼想也沒想到那天會突然在他面前暈倒,還讓他送她去醫院照顧了她一天,這對她而言真的是件天大的糗事,讓她再見到他時總覺得渾身上下不對勁。

  「我沒事的,那天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暈倒,真是對不起,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的,真是對不起。」她不好意思的直道歉。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不必一直跟我說抱歉。我問你,只是想瞭解一下你的身體狀況是不是適合配合公司加班,你知道冷氏近來正與各國國際財團爭取一件跨國合作的案子,這件案子十分重要,我打算自己接手,因此你的工作量會加重許多,如果你的身體狀況不允許,我會找其他人接手……」

  「我可以的,我可以勝任這份工作。」江珺薇打斷冷子傑的任何假設,肯定的答應道。

  冷於傑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後,輕聲道:「那很好,從明天開始可以嗎?」

  「可以的,副總裁。」江珺薇興奮得眼睛發亮,她大學畢業進入冷氏財團才短短不到半年,冷子傑能把這個機會給她真的令她十分意外,雖說她是他的秘書,但這件案子可以幫他忙的特別助理就有好幾個,她真的沒想到他會要她幫這個忙,說不興奮是假的。

  「你好像很高興?」

  「是啊,我真的沒想到副總裁會讓我參與這件案子。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我知道,你做事一向認真。」冷子傑淡淡的笑著。

  見到他的笑容,江珺薇不禁有點傻眼,老實說,進來公司這麼久,在辦公室她真的還沒有見到冷子傑笑過,雖然只是這麼淡淡的令人看不明白,但她確定她看到了。

  「謝……謝副總裁的誇獎,呃,沒事的話我先離開了。」江珺薇低下頭便要轉身離開,她實在不能保證若自己再留下來會發生什麼糗事。

  「很晚了,我送你。」

  「不!」江珺薇一聽大驚失色,下意識她便答道,說完才覺得自己的反應似乎有點誇張,於是她忙不迭地道:「怎麼好意思麻煩副總裁送我,我自己可以問家的,現在還有公車,真的。」

  兩次說要送她一程都得到她這樣避之惟恐不及的反應,冷子傑不禁失笑,他有這樣可怕嗎?她好像很怕跟他坐在同一輛車子上?還是她根本就是怕他?不過,上回爾謙說要送她回去她也是這樣的反應,所以應該不只是針對他一個人才是。想著,他竟感到莫名的寬慰。

  「那我陪你等公車。」

  她愣了一會才聽清楚他在說什麼,一雙眼睛閃爍著些許迷惑與不安,「副總裁,我真的可以自己回去……」

  冷子傑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好吧,那就快回去,不要錯過公車了。」

  「嗯,副總裁再見。」江珺薇如釋重負的笑了笑,轉身跑了出去。

  *****

  夜涼如水,冷子傑回到冷家位於中環的三千坪大宅第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然而冷家大宅裏卻燈火通明,異常的令人隱隱覺得不安,不過,他還是將車開進車庫停好,下車緩步往屋內大廳走去。

  「回來啦!」冷紹瑜蒼老卻有勁的聲音在大廳的角落響起,此刻,他正半坐半躺在靠牆的清代古董鴉片床上抽著雪茄,一雙凌厲的眼不怒而威,數十年來高高在上的氣勢從不曾減少過一分一毫。

  「爺爺,您還沒睡?」冷子傑走近,在最靠近冷紹瑜的位子上坐下來。

  「已經一個多月沒見到我的孫子,我怎麼睡得著?」冷紹瑜語帶雙關地道。

  「對不起,爺爺,近來公司比較忙,正籌備接手一件跨國合作的軟體開發案,這件案子對冷氏而言是件相當大的投資,只要成功的爭取到專利,對冷氏的盈餘挹莊將十分可觀。」

  「嗯,我聽說了,這件案子董事會的人已經跟我提過,他們對你的期望很深,希望你不會辜負他們的期望才好。」

  「不會的,爺爺。」

  看著他,冷紹瑜嚴正的說道:「我相信你知道這件案子對你是否可以順利接任冷氏總裁的重要性,別搞砸了,就算是對唐逸也不許你放水,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爺爺,這件案子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研發工作只差幾個步驟就可以完成,公司內部參與且知情的人少之又少,外人是很難窺其堂奧的,連唐逸也不可能這麼輕易的便知道公司內部正進行這樣的計畫,就算知悉,也不能動什麼手腳,爺爺放心。」

  冷紹瑜點點頭,神情之間卻掩不住疲憊,「唐逸那小子對白舲讓我跟你父親當他們婚禮的主婚人一事,表面上一直沒有任何動作,害我之前還樂上半天,不過最近有消息傳出他這兩天一直在默默收購冷氏財團旗下航運公司的股票,我們已經被他併吞了一間資訊公司,萬萬不能再重蹈覆轍!」

  「航運事業部在爾謙手下控管,不會有問題的。」冷子傑淡道。

  「我不擔心爾謙,我擔心的是你,你對唐逸那小子心太軟,就算發現什麼動靜你都不聞不問,爺爺知道你是覺得冷家愧對他們母子才處處對唐逸謙讓,可是送上一間資訊公司也夠了,再玩下去,冷氏財團名下所有公司的股價都會受影響,到時後若讓有心人士介入,冷氏可能一下子便毀於一旦,你懂嗎?

  「冷氏財團是我辛辛苦苦創立的,也是我畢生的心血,就算我承認我欣賞唐逸那小子的能力,但以他對我們冷家的恨意來說,就算你把冷氏財團整個送給他,他也只會把它毀掉而已。」

  冷子傑的心思全在冷紹瑜的預料之中,再怎麼說,子傑是名義上冷氏財團的大公子,除非唐逸願意認祖歸宗回來姓冷,否則無論如何冷氏財團最後都應該落在冷家子孫身上,不是子傑就是爾謙,至於少樺……他花名在外,實難受董事會的董事認同。

  「爺爺,也許唐逸對冷家的仇恨可解……」

  「那你就叫他來喊我一聲爺爺!」冷紹瑜動怒了,「他如果真不介意我之前硬是讓你父親跟你母親結了婚而放棄他們母子,他就不會到現在還打算將航運公司給吃了,你懂不懂?」

  「他的心結未解,報復行動就一天不會停。」冷子傑不得不明說。

  「難道我們冷家還會怕他一個毛頭小子不成?」

  「爺爺,我知道你很希望唐逸能回來冷家,我會盡力的。」

  「我只是不希望冷家的子孫流落在外。」冷紹瑜歎了一口氣,不承認也不否認,他的確是希望唐逸可以回來認祖歸宗,但希望歸希望,那小子頑固不堪,一點也不給他這個九十歲都快跨進棺材的老頭面子,三番兩次請那小子到冷家作客卻一再推辭,真是氣煞他了。

  「很晚了,爺爺早點休息吧。」冷子傑不忍看到冷紹瑜失落的神情,爺爺風光一世,這件事可能成了他這一生最大的遺憾。

  「你愛白舲嗎?」冷紹瑜突然抬起頭來看著他。

  冷子傑輕輕的搖著頭,「我一直把她當小妹妹。」

  「所以,你不會怪唐逸那小子搶走了你的新娘嘍?」冷紹瑜探問著。

  「不會,只要唐逸是真的對白舲好,我一點也不介意。」

  「可是外頭傳了一堆話……」

  「我從來不在乎外界對我的評價,爺爺。」冷氏資訊風波再加上新娘子被搶,關於他冷子傑的傳聞可多了,他真在乎的話,就不會讓唐逸將他主導的冷氏財團搞得天翻地覆、聲名盡毀了。

  冷紹瑜動氣的說:「你不在乎,我可不能讓自己的孫子被講成這副德行!唐逸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奪走白舲,媒體卻把你說成無能,連妻子都留不住,去!真是氣死我了,這些媒體記者總是不分青紅皂白胡說一通!」

  「爺爺,何必為無關緊要的人所說的話傷身傷神呢?沒有必要的。」冷子傑起身上前將躺在鴉片床上的冷紹瑜扶起。

  「你就是這樣,是不是天塌下來都不關你的事?」冷紹瑜雖板了個臉,眼神卻是帶著欣賞的,雖然這個孫子一點也沒有自己當年做生意時的衝勁與猛勁,但自己卻是挺欣賞他這種泰山崩於前不改其色的氣度,這年頭這樣的年輕人真的太少了,如果不是他少了一份野心,冷氏財團的規模絕對不止於此。

  冷子傑淡笑,扶著他進房,對這樣的評語不置一詞。

  「唐逸的婚禮你會參加吧?」

  「會的,爺爺。」

  冷紹瑜聽了放心的笑著直點頭,「那就好、那就好,我可不希望人家說我們冷家鬧內哄,那天的婚禮一定有很多媒體在場,場面一定混亂極了,想到唐逸那小子被圍著問起跟我們冷家的關係時的模樣,一定有趣極了。你放心,爺爺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冷子傑聞言,突覺不安的皺起眉頭,怎麼他老覺得爺爺話中有話?是他多心了嗎?

  「爺爺?」

  「我累了,你也早點休息。」冷紹瑜狡獪如狐,當然不會留時間讓他這個聰明的孫子問問題。

  冷子傑只好躬身告退,替冷紹瑜關上房門離開主屋大廳,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路經中庭時,卻看見父親冷毓天一個人坐在亭子裏,樣子十分憔悴。

  「爸爸,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一聽見聲音,冷毓天的面容出現了一點光采與笑容,「子傑,你回來啦!有沒有遇上爺爺?」  

  「爸爸想問什麼?」冷子傑溫文的問道。

  「爺爺有沒有跟你提到關於讓唐逸認祖歸宗的事?」冷毓天小心翼翼地看了冷子傑一眼,又道:「我知道這陣子唐逸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但他畢竟是你哥哥,你不會真怪他吧?嗯?」

  說不怪他是假的,但自己卻不是因為他搶了白舲而怪他,而是因為他一再傷害白舲而怪他,幸好如今一切塵埃落定,他們兩人就要走進結婚禮堂,如果連白舲都可以原諒唐逸,那麼自己就沒有堅持生氣的立場。

  頓了一會,冷子傑笑笑的道:「爸爸放心,爺爺是真的很希望唐逸能回冷家,他畢竟是冷家子孫,這件事我會盡力而為的,不過,如果可以,我希望爸爸能跟唐逸及唐阿姨道歉,說明當時你的處境難為。」

  「我知道,這三十多年來我一直不敢和他們母子碰面,就是因為怕你爺爺對他們母子做出什麼……也許是我多慮了,畢竟孩子已經生下來,你爺爺就算再狠也不會真要殺了自己的孫子不可,早知道你爺爺是這樣想的,我一定早早便把他們母子接回來。」

  見到自己的父親在瞬間似乎蒼老了幾歲,冷子傑只能輕輕的拍了拍父親的肩。

  小時候不懂父親為什麼老是愁眉不展,也不懂父親對母親為什麼總是疏離客氣,更不懂為什麼父親不喜歡自己的親近。隨著年歲漸增,再加上不小心得知了父親與唐雨珍的事後,他對父親的冷落與愁眉不展也愈來愈能夠瞭解與體諒。

  而對唐逸及唐雨珍兩人,他心裹只有同情而沒有恨,也因為如此,他任唐逸併吞自己主導的冷氏資訊公司而甘願背負能力不足的罪名,他也任由唐逸對他及冷家所做的報復,只要唐逸不傷害他的親人,就算將冷氏財團整個送給唐逸他也無所謂的。

  但自己的確是沒考慮過唐逸有可能毀滅冷氏,只以為唐逸要的只是他應得的冷氏江山。經爺爺一提才意識到以唐逸偏激冷傲的性子,是有可能只為了報復冷家而想得到冷氏,如此,他得到冷氏之後必會將它毀滅。

  爺爺與爸爸一生的心血無論如何不能因為自己的無所謂而任由唐逸將它毀滅的,自己沒有權利,不是嗎?

  「也許白舲可以感化他讓他心甘情願的回來。」冷子傑淡淡的安慰道。

  冷毓天頹喪的說:「希望如此,我是真的太對不起他們母子了,如果他不原諒我,我也能夠理解的,身為一個男人,連自己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是件很可悲的事,如果當年的我有足夠的能力就不會走到必須被迫放棄他們母子的地步。」

  「你的敵人是爺爺,爸爸,就算當年你有能力,難道要對付自己的爸爸嗎?我相信你做不到的。何況,你不是努力的保護他們周全了?要不是如此,如今也就沒有唐逸的存在了。」

  冷毓天歎息的搖頭,「他不會瞭解的。」

  「別想太多了,爸爸,很多事情是勉強不來的。」

  「我知道。」冷毓天點點頭,若有所思的看了冷子傑一眼,才緩緩道:「你不會怪爸吧?」

  「我已經長大了,爸爸。」冷子傑淡然的答道。

  再多的帳、再多的怨也該隨著時間而淡化,隨著成長而消失,否則只有自苦而已,什麼也改變不了,何必呢?

  冷毓天聞言沒說什麼,邁開步子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這一生,他對不起的人太多了,唐雨珍、伍若梅,還有他的四個兒子,他似乎沒有讓哪一個人快樂過,一切只順著父親的話做,最後連自我都失去了。回首過往,他寧可勇敢些選擇自己要過的生活、要走的路,成敗與否都心甘情願可不是?




第二章   

  一大早冷氏財團總部就擠了一大群媒體記者,江珺薇對此雖早已見怪不怪,但是仍感覺今天早上的情況異於往常。

  因為前一陣子冷子傑一概謝絕媒體記者的採訪,所以近日來已經愈來愈少記者徘徊在公司門口,但照現在這種將公司大門擠得水洩不通的情況來看,難道這些消息靈通的記者又發現了什麼值得大書特書的事?

  江珺薇試著擠過人群往大門走去,卻一再地被媒體記者給擠開,當她再次試著往前移動的同時,前方肩上架著攝影機的記者卻突然退後,使她的臉硬生生的撞上攝影機後座,腳也被對方給狠狠踩住,整個人就要往後摔去。一雙大手及時出現,穩穩的托住她往後倒的身子。

  「小心,江秘書。」

  一抹戲譫的耳語在她的耳畔響起,她抬眼一看才知道解救自己的不是別人,而是戴著墨鏡的冷家二公子冷爾謙,她的臉倏地紅成一片。

  「謝謝……對不起,我踩到你了嗎?」江珺薇慌忙地從他懷中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腳似乎使不上力,且痛得令她額際冒出冷汗卻不敢作聲。

  「你受傷了?」冷爾謙輕笑著瞅她。

  「沒……沒事,只要休息一會就好了。」

  「休息一會可能就被這些記者夾成肉醬了,走吧,我送你一程。」說著,他不由分說的將她一把抱起往大門走去,邊走邊對擋在前頭的記者朋友冷聲說道:「各位,請讓一讓,這位小姐受傷了,再不讓路就告你們傷害。」

  江珺薇羞得將臉躲在他的胸前,如果可以,她會選擇被記者擠扁也不要被冷爾謙抱著她在此丟人現眼。

  幾個眼尖的記者似乎看出這個高大的男人正是冷家二公子冷爾謙,連忙按下快門,將他抱著一名女子的畫面攝入鏡頭,剎那間各家記者紛起傚尤,鎂光燈對著這對璧人閃爍不停,擺明採訪不到冷子傑,有冷爾謙的花絮也聊勝於無。

  冷爾謙一向是冷氏財團中極為神秘的人物,和冷子傑不同,雖然他笑容常掛在臉上,卻冰冷得讓人無法靠近,在商界關於他的傳說比冷子傑還多,他陰柔果決的氣勢比沉默少言的冷子傑更令人畏懼上幾分。

  「冷總經理,你放我下來吧!」江珺薇低聲的在他懷裹道。一顆心狂亂得都要跳出喉嚨,她一點也不想跟這個男人扯上關係,更不想成為明天報紙上的緋聞女主角。

  「你可是我大哥的寶貝秘書,現在你因為他而扭傷了,我這樣放下你他會不高興的。」

  冷爾謙的唇角揚起一片溫柔的笑意。

  「我沒事的……」江珺薇的話還沒說完,冷爾謙已將她抱進冷子傑的辦公室。

  來不及了,她已經看到冷子傑淡挑的眉與走上前來的身影,一瞬間,她的臉紅如天邊彩霞,又是不安又是羞慚,她一點也不喜歡在他面前出糗的,一點也不喜歡。

  「她怎麼了?」冷子傑走近,居高臨下的俯望著冷爾謙懷中的女子。  

  「被那些記者擠得扭傷了腳,臉上也掛了彩。」冷爾謙將她放在辦公室裹的沙發上,緩緩的摘下墨鏡,露出一雙敏銳迷人的眸子。

  聞言,江珺薇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臉,她臉上掛了彩嗎?她怎麼不知道?

  就在她的手拂過擦傷處時,她才隱隱感到一點疼痛,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很疼嗎?」冷子傑沒錯過她臉上的表情,關心的問道。

  「一定疼!被攝影機A到哪有不疼的?」冷爾謙優雅的坐在一旁,像是看戲似的看著這一幕。

  「不疼、不疼,真的沒事,我去工作了。」她意識到自己正被兩個大男人打量,慌得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襄放,決定還是先離開這襄為妙,驀地站起,扭傷的腳疼得又讓她的身子不穩的搖擺不定。

  「沒人告訴你逞強的女人一點都不可愛嗎?」冷爾謙搖著頭,正想上前扶她一把,另一隻大手卻比他快了一步。

  「小心點!」冷子傑扶住她,讓她不穩的身子有個支撐的地方,「我送你去看醫生。」

  江珺薇一聽,一顆頭搖個不停,「我可以的……」

  「我不希望因為你的傷而影響到你的工作。」

  冷子傑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讓江珺薇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本來還以為他是有點關心自己的,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所說所做的一切,只是因為不希望地影響到工作,既然如此。

  自己又豈有推拒的道理?

  「嗯。」她乖乖的點頭,卻不敢抬起頭來看他。

  「爾謙,你來找我有事?」

  大哥在下逐客令了?冷爾謙微挑著眉,非常識相的從位子上站起。

  「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提醒你別忘了去參加唐逸的婚禮。」冷爾謙重新戴上墨鏡,一雙眸子流轉在眼前這兩個人之間。

  「我會去的。」

  「那就好,我可是奉爺爺之命再次來提醒你的。」

  冷子傑莫可奈何的瞅他一眼,「外頭的記者你替我搞定,沒問題吧?」

  「沒問題!」冷爾謙一笑,轉身離開,走時還不忘丟下一句,「咱們江秘書的腳傷得不輕,大哥您可千萬不要讓她多走路。」說完,人已經消失在門邊。

  冷子傑低下頭看了江珺薇一眼,沒說什麼的便攬腰將她抱起,江珺薇倒抽了一口冷氣,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他的臂膀以防自己不小心摔了下去,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冷子傑的聲音卻比她更快響起。

  「你腳受傷了不能多走路,這樣傷會快好些,工作也能快點進人狀況。」他一板一眼的說。

  到口邊的話倏地被她全吞進肚子裹去,被他這麼一說她真的覺得自己耽誤了不少工作,明知道那件案子已經到了倒數計時的階段,她實在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耽誤他的。

  她小聲的請求道:「副總裁,請小張送我去醫院就可以了,我知道你很忙,不必為了我的事還跑一趟醫院的。」

  他淡漠的看她一眼,才道:「小張還有其他的事。」

  「那……找會開車的同事也行,看完醫生我會趕快回來把那份文件趕完給你,絕不會耽誤明天的會議。」

  冷子傑不耐的挑眉,看著懷中的女子納納的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得親自送她去醫院不可,是因為她是被那些為了採訪他的記者推撞所受的傷?還是因為她是他的秘書?

  見鬼了!他什麼時候送過自己的秘書去醫院看病的?他冷子傑可是冷氏財團裹最忙的一個人,進入冷氏四年多,他簡直與工作形影不離,「工作狂」二個字似乎挺適合形容他  的。

  「低下頭!」打開車門,冷子傑將她抱到駕駛座旁的位子。

  「副總裁……」

  「我很累,別再說話了。」冷子傑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接著暖車、踩油門,車內一點聲音也沒有。

  江珺薇真的不再說話了,她只是想減少他的麻煩,但似乎反而增加他的反感與不耐?老實說,她覺得委屈極了,感覺到自己是別人的麻煩讓她心上很不好過,她從來都是很獨立的,卻在冷家兄弟面前一再出糗。

  醫院到了,冷子傑不顧她的反對硬是將她抱起直接往主治醫生辦公室走去,這家醫院受冷氏資助,冷氏家族的人來此看病通常都不需要等候或掛號,因為日理萬機的他們也沒空等候和掛號。

  「這位小姐腳受傷了,臉也受傷了,麻煩替她看看。」冷子傑淡淡的交代著。

  這襄的醫生護士沒有一個不知道他的來頭,誰都知道只要他們冷家一聲令下,可以讓多少醫院關門大吉,所以當冷子傑抱著江珺薇走進辦公室時,裏頭的醫生護士全都緊急待命,即使是小小的扭傷與擦傷而已也受到類似施行重大手術的待遇。

  江珺薇愕然的看著這一切,想到以前為了在大醫院掛個號得排上幾個小時的差別待遇,就難免感到有點不平與不可思議,這就是有錢有勢人家的特權吧?難怪冷子傑要親自帶她來醫院。

  「小姐,這樣可以嗎?還有哪襄不舒服?」一位護士小姐幫江珺薇把腳墊高溫柔的問  著,不過她眼睛沒有落在江珺薇身上,而是落在冷子傑身上。

  江珺薇淡然一笑,對此已然司空見慣,當冷子傑的秘書將近半年,每次開會女性主管雖然對著她交代事情,可是眼睛卻都是落在他身上,每個人都很難逃得了他的魅力吧?穩重、成熟、從容而內斂,雖然可能不是個好情人,卻是個好老公人選,尤其是他從不鬧花邊,除了前陣子他與白舲的婚事……  

  冷子傑對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護士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他所關心注意的只有江珺薇的傷,還有她處在一片混亂之中的淡然。

  除了在他及爾謙面前她會不由自主的慌亂之外,大部分的時候她都是個絕佳的秘書,擁有名校學府的高學歷,又是領先對手甚多的分數以第一名考進冷氏財團,

  他對她的才能從來沒有懷疑過,而她的特殊氣質,到公司不到一個禮拜已成了冷氏名花,雖沒有驚為天人之貌,卻是有如一朵百合般高雅而耐看,總是令人的目光不自主地停留在她身上。

  此刻,那個醫生不就直愣愣的盯著她瞧嗎?可是她好像完全沒有發現對方的目光般,獨自沉醉在她自己的世界裏,美麗得令人屏息。

  「好了。你的傷沒有大礙,不過還是得上醫院幾次,扭傷雖不是大傷,但是若沒醫好,以後會有很多後遺症的。」

  江珺薇終於將視線落在替自己包紮腳的醫生身上,聞言,她微微一笑,如出水芙蓉。「謝謝你,醫生。」

  醫生見到她這廂溫柔笑意,臉都紅了,「你太客氣了,小姐,呃……小姐貴姓?真是不好意思,你進來那麼久,我連你姓什麼都不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她姓什麼。」冷子傑的眼帶點不悅的瞇起,彎身便將她的身子抱起,大步的走離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感受到他的胸口似乎起伏得厲害,江珺薇帶點迷惑與不解,「副總裁你在生氣嗎?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還是醫生護士做錯了什麼惹你生氣了?」

  「沒有。」

  上了車,冷子傑還是沒有說話,像來時一樣沉靜,不過在拐了幾個彎後他開口了,「左轉還是右轉?」

  「嗄?」江捃薇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竟會向她問路,抬眼一看才終於發現一點不對勁,這個方向不是往她家的嗎?難道他是要送她回家?老天!

  「你不會連自己的家住哪裏都不知道吧?」冷子傑好笑的瞅她一眼,卻看見她臉色蒼白得厲害,他眉眼一斂,神色很不好看,「你怎麼了?是不是還有哪裹不舒服?」

  不舒服?是啊,是不舒服,不舒眼極了,她不能讓他送她回家,她不能讓他知道她究竟住在哪襄,可是,他卻送她到這裏來了,他開始調查她了?還是懷疑她什麼了?

  「我……不住這裹。」

  「是嗎?」冷子傑挑高了眉,「你的人事資料上寫的是這襄沒錯吧?」

  「呃……我最近搬家了,還來不及向人事室改地址。」她心虛的說著謊,說得臉紅心跳,不自在極了。

  「好,那你告訴我你家怎麼走,我送你回家休息。」

  「可是那份文件還沒打完,我想我還是回辦公室吧。」她不安的將雙手置放在膝上,一會又將它們放在身後,眼睛則落在窗外飛逝而過的大樓上頭。

  冷子傑沉默了一會,將方向盤打個彎往中環冷氏的辦公大樓開去,「下班後等我,我送你回家。」

  「嗄?好的。」江珺薇遲疑了一會才點點頭。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他們有機會照上面,就算要她自己再搭車繞路回家也成。

  眼睛直視前方,他彷彿隨口說道:「過幾天我要參加一個婚禮,你陪我去。」

  「婚禮?」她訝然的望向他。

  「是唐逸和白舲的婚禮,我需要個女伴。」

  「可是……我的腳不太方便。」現在,她有點慶幸自己的腳受傷了,可以不必陪他出席這個場合。

  「只要—點點時間,我會很快送你回去的,何況還有好幾天呢,你的腳到時候應該可以走了。」

  「可是我……」

  他轉頭看向她,「你不會告訴我你那天剛好有事吧?」

  「沒事。」江珺薇輕輕的搖了搖頭。

  「那就這麼說定了,先謝謝你了。」

  「謝我?為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冷子傑的心情一下子莫名的好了許多,不由得淡笑道:「有了個女伴才不會被媒體寫上一句『形單影隻』啊,那不是很可憐?所以得先謝謝你,雖然我知道你一點也不想陪我出席,可是還是得委屈你。」

  「別這麼說,副總裁。」江珺薇頭低了下去,心上開始惴惴不安著,也許,她該先打個電話給唐逸,告訴他自己將要出席他的婚禮?他會怎麼說呢?天知道……

  *****

  「再見。」江珺薇下了車,忙不迭地低下頭跟車內的冷子傑道別。

  「我送你上去吧。」冷子傑從車內走出朝她站的方向走去,而江珺薇卻像是嚇破膽似的直往後退,他不由得挑起眉,定定的站在當下望著她。

  她家根本就不住在這裹,怎麼可以讓他送她上樓?別開玩笑了!江珺薇一聽到他要送她上去,慌亂得直往後退。

  「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我母親……她並不喜歡看到有男人送我回來,所以還是我自己上去,我不希望她看見了不高興,對不起。」她解釋的說著,還沒說完頭就低下去了,冷子傑那彷彿要把她看透的眼神令她心慌不已,她已經顧不得他會怎麼想了,此刻最重要的是讓他趕緊離開這裏。

  「你的母親真是個奇怪的女人,難道她希望她的女兒永遠交不到男朋友?」冷子傑突然笑問道。

  男朋友?!他在說什麼?江珺薇的臉簡直紅得不像話了。

  「副總裁,你別開玩笑了,我母親不是那個意思,何況,您也不是我的男朋友……」老天!她究竟在說什麼?怎麼愈說愈亂……

  冷子傑還是笑,卻笑得淡然而恣意,他很久不曾這樣笑了,看到她臉紅心慌的模樣,他的心情竟然挺好。

  瞧他笑的模樣,她真想馬上找個洞鑽進去,「呃……我的意思是副總裁您當然不會是我的男朋友,所以這個跟那個一點關係也沒有,如果沒事的話,我先上樓了,明天見。」

  她頭低低的往前走,一隻手臂卻把她攔了下來,她不由得抬起頭來,不解的看著他,心跳卻不斷在加速之中。

  「你的家在那邊,江秘書。」冷子傑好笑的提醒道,一雙眸子卻沒有片刻離開過那張粉紅瑰麗、含羞帶怯的小臉。

  「嗄?」她的眉眼一抬,才發現自己真的走錯了方向,糗得讓她再也不敢再看他一眼,「謝謝,我想我是有點累了。」

  心想這也不能怪她,她根本不住在這裹,所以被他嚇得一時之間認錯方向也是情有可原。

  「那就早點休息,明天見。」冷子傑倚在車邊,瀟灑自在的模樣令人目眩。

  「再見。」江珺薇不捨的看了他一眼後,匆忙的轉身上樓,一直到她聽到車子動離開的聲音後才又走下樓來,到路邊招了一輛計程車回家。

  *****

  街燈下,一身黑色裝束的男子顯得十分的憂鬱而陰冷,高大挺拔的身軀斜靠在燈柱下,像是在等人,而且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直到一輛計程車在不遠處停下,走來一名女子,他才丟下煙蒂用鞋尖踩熄。

  江珺薇剛下車就看見他了,付了車資,她便站在原地等他,一直到他走到她面前站定才緩緩露出笑容。

  「我打電話找了你一整天,曲孟僑說你跟白舲去試婚紗,一切都好嗎?」

  唐逸微笑的拍了拍她的臉頰,一身陰冷之氣在笑容間弭平許多,「我這不是來了,找我有事?」

  「冷子傑要我當他的女伴去參加你和白舲的婚澧。」江珺薇看了他一眼,想聽聽他怎麼說。

  「喔?他要你當他的女伴?」唐逸挑高了眉,冷子傑不是一向習慣當獨行俠嗎?這倒奇了!他在心裏冷哼一聲。

  「我是他的秘書,陪他出席一些公開場合不足為奇,何況,你搶了他的新娘,如果他一個人出席一定會被媒體拿來大作文章,尤其當媒體知道你跟冷家的關係之後,誰知道那些記者會怎麼寫,我想他只是顧及到這一點所以才想帶我去的吧。」

  唐逸不以為然的冷笑,「他也會在乎人家怎麼看他?我可不這麼認為。」

  「這不只是他的事,還關係到冷氏。」

  他一臉鄙夷的說:「是啊,他們這幾個冷氏子孫為了冷氏可是做任何的犧牲都無所謂的。」

  江珺薇靜靜的看了他一會,才道:「你還是很恨冷家,是嗎?」

  「那還用說?我這輩子活著就是為了報仇的。」唐逸無情的瞇了瞇眼,體內翻滾的復仇因子從來不曾減少過一分一毫。

  「你已經找到所愛了,也懂得如何愛人了,為什麼不能放下仇恨呢?他們都是你的親人,傷害他們你不會真的好過的……」

  「夠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什麼讓自己好過,什麼讓自己不好過,你不要多管閒事!」

  江珺薇噤聲了,說再多也不能改變什麼,只是她以為白舲的存在可以改變一些什麼,可是卻錯估了他心中的恨意,他愈是這樣,她的心就愈難過,矛盾的情結在體內翻滾不已。

  「對不起。」她只找得到這三個字對他說。

  「這關你什麼事?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唐逸鬱結的眉宇緩緩鬆開了,他定神細看,才發現她的臉上竟有傷口,眉不由得又皺起,「你的臉怎麼了?怎麼會受傷?」

  她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笑了笑,「不礙事的,早上不小心給媒體記者的攝影機撞到,所以刮傷了表皮,已經看過醫生了。」

  他沉聲的道:「那些見鬼的記者!」

  「別生氣,他們不是故意的。要怪該怪你們這些製造新聞的人。」

  「該怪那老頭耍手段要當我的主婚人!我這個私生子的身份曝了光,他便以為我會因此就回去認祖歸宗?真是天真愚蠢至極!」唐逸冷冷地道。

  「你的意思是那些記者要採訪冷子傑,是因為要確定你跟冷家的關係?」

  他不置可否的說:「是吧。」

  「怎麼不直接來問你呢?」

  「他們來過,全被我轟出去了。」唐逸笑得得意,「要採訪我,除非此關門大吉。」

  江珺薇搖頭,「惡棍一個!」

  「你在說我嗎?」唐逸捏了捏她的鼻尖。

  「我可沒說。」她下意識要躲開他的突襲,腳踝卻傳來一陣疼痛,不出聲。

  「怎麼了?」他關心的蹲下身去。

  「腳扭到了。」江珺薇笑,卻笑得冷汗直冒。

  「又是記者的傑作?」

  「是啊,要不要體貼一點送我上樓啊?」

  「我有這麼體貼嗎?」唐逸兩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不打算幫忙的樣子。

  「是沒有,所以我還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從冷子傑手裏搶到白舲,又能奪走她的心呢?」

  他微微一笑,可不打算說出那段經過,珺薇太單純善良,如果真知道什麼,鐵定是不會原諒他的……

  想著,唐逸已伸手將她抱起,「我送你上去吧!」




第三章   

  唐氏企業與白氏財團聯姻的婚禮當天吸引了上百個媒體記者前來參加,上層的政商名流更是多如過江之鯽,將飯店擠得水洩不通,名媛士紳個個手執香檳酒杯,穿梭在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宴會廳內,笑語繽紛,而更多的人是為了一睹唐氏企業負責人唐逸的廬山真面目,也為了一見傳言中將會在這個婚禮上出現的神秘冷氏家族成員。

  大門口突然的騷動讓全飯店半數的警衛人員以最快的速度朝大門口移動,在場的所有人士也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移向門口,只見一長排白色BMW加長型坐車慢慢的駛近,飯店的經理恭恭敬敬的替第一部車打開車門,接下來是第二部、第三部,走下來的人分別是冷紹瑜、冷毓天、伍若梅、冷爾謙、冷少樺,獨獨不見冷家大公子冷子傑。

  媒體記者一見此等陣仗,早往門口守株待兔地等著訪問這個神秘家族與唐氏的關係,冷家三公子冷少樺腳才一落地,就看見警衛人員與媒體記者擠成一團,性感迷人的嘴角不由得揚起一抹笑意,陽光般的笑容炫惑了許多在場女性的眼。

  「大家好。」冷少樺笑咪咪的揮手向眾家記者及在場圍觀的人打招呼,一反往日冷家給人的神秘嚴肅形象。

  冷爾謙好笑的瞅了小弟一眼,陰柔俊美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冷紹瑜與冷毓天見狀不由得都板起了臉,對冷少樺此等大眾情人般的行徑感到微微不悅,關於他的花名已夠多到讓冷家人反感了,沒想到就連在別人的婚禮上,他也不忘發揮他那迷死人的魅力。

  「小弟,爺爺和爸爸都在瞪你了,收斂點!」冷爾謙低聲道。

  「老人家眼睛多運動運動也是好事,不要緊的。」冷少樺笑咪咪的繼續跟大家打招呼,邊走邊揮手,對冷家兩老的注目禮已到視若無睹的地步。開玩笑,這可是二十幾年來訓練而成的『禪定』功夫,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的哩,至少他的兩個哥哥就做不到。

  「冷少爺,可不可以請問一下新郎官唐逸和冷家的關係究竟是什麼?為什麼冷氏家族今天會全部到場參加他的婚禮?」一名女記者奮力殺出重圍,看準目標拿著麥克風便湊近冷少樺的嘴邊。

  望著眼前這個美麗如玫瑰花般的女人,冷少樺笑得更溫柔迷人了,他俯身在她頰畔輕輕的說了一句,「想知道更多,宴會完之後在樓上房間等我。」說完,也不管那名女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怔愣良久,便大笑著跨步離去。

  一時之間,那名名叫紀湘的女記者成了眾家記者爭相詢問的標的,冷少樺不費吹灰之力便成功的將燙手山芋丟給這個年紀輕輕卻美得像朵花的女記者。

  「冷三少剛剛對你說什麼?」

  「透露一下吧,都是同業,我什麼都沒問到回去會被人罵的。」

  「是啊,透露一下吧?」

  紀湘早已在冷少樺大笑著離開的同時恢復了鎮定,淡然無波的臉上已看不出方才被他三言兩語嚇得驚心不已的情緒,她轉頭往飯店裹頭走,不理會紛至沓來的追問。

  「她好酷!是哪家媒體的記者?」幾名男記者對她可是驚艷不已,紛紛詢問起她的來歷。

  「少招惹她,她不是你們這些人惹得起的。」一個冷冷的聲音突然從天而降,聲音出自一名高大俊挺的黑衣男子,此話甫落,人也已經追隨著紀湘的身影而去,留下一堆愕然不已的記者。

  「冷子傑出現了!」

  「快!快按快門。」

  「攝影機,快!」

  這次的騷動絕對比方纔的更加熱鬧與盛大,冷子傑,這個原本該跟今天的新娘子走進結婚禮堂的男子,被放了兩次鴿子之後竟然還會出現在新娘子的婚禮上,真是大大的新聞!

  本來已經守在門外心灰意冷的記者們此時不由得都興奮了起來,立志一定要採訪些獨家回去交差。

  「冷先生,請問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冷先生,請問你為什麼會來參加婚禮?」

  「你還愛白小姐嗎?」

  「你對白小姐兩次放你鴿子有什麼不滿嗎?」

  「你對白小姐與唐先生的婚姻有什麼看法?你會祝福他們嗎?」

  冷子傑對一下子圍上來的記者不置一辭,只是對忙迎出來的飯店經理使個眼色,一群警衛又輿記者們進行拉扯戰,場面一時之間混亂不已。

  江珺薇一見到這種情況,一雙腳根本沒有勇氣從車內跨出來,要是早知道今天唐逸的婚禮上,冷子傑會變成比新郎官更紅的男主角的話,她一定不會答應跟他來參加婚禮,要怪只能怪她太有同情心,不忍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被人在背後說些難聽話。

  現在,她真的後悔了!可是已經沒有退路,冷子傑已經繞過來替她打開車門,還紳士的伸出手,讓她不得不把自己的手交給他。

  「別緊張,有我在。」冷子傑溫柔的對她一笑,輕輕的拉起她,讓她勾住自己的手臂。

  鎂光燈再度此起彼落的閃著,冷子傑身邊氣質出眾、溫柔婉約的女伴一時成為鎂光燈的焦點,攝影機也不忘攝取兩人親密的鏡頭,這可是今晚新聞的焦點,絕對不能有一絲差錯。

  江珺薇頭低低的,一點也不希望自己上了明天的報紙,成為眾人追問的話題,也不知道是冷子傑生來體貼,還是故意要做戲給人家看,總之,他的一雙臂膀將她保護得牢牢地,替她擋去刺眼的鎂光燈,也沒有讓她受到任何人的推擠,很快地他便擁著她走進了熱鬧的宴會廳。

  男的高大英鋌而沉穩,女的溫柔純真有若百合,冷子傑與江珺薇一踏進宴會廳便理所當然的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飯店經理恭敬的走在前頭帶路,一直走到主桌前才停了下來。

  主桌上已坐著冷家所有成員,唐逸的母親唐雨珍並沒有出席,所以主桌上還有好幾個空位,冷子傑替江珺薇拉開椅子讓她坐下,自己才在她的身邊落坐。主桌上的每雙眼睛都盯著冷子傑及他帶來的女伴猛瞧,冷子傑卻從頭到尾不動聲色,讓整張桌子的氣氛凝滯到極點。

  「嗯哼。」冷紹瑜首先沉不住氣,板個臉問起自己的孫子,「子傑,還沒介紹這位小姐呢。」

  「她姓江,叫江珺薇,珺薇,這些都是我的家人,這是爺爺、這兩位是爸爸、媽媽,還有這個是我的小弟,另一個你已經認識了。」  

  「大家好。」江珺薇紅了臉,「呃,我是冷先生的……」

  「珺薇是大哥的女朋友?」冷少樺一雙眼已經往江珺薇身上猛打量,心想這女子雖不是美若天仙,但卻有空古幽蘭的神韻與氣質,令人不由得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珺薇是你叫的啊?」冷爾謙冷冷地瞅了一眼小弟,轉向江珺薇時卻多了一抹笑容,只不過那笑容底下暗藏玄機,笑得並不真切。

  「我不是……」江珺薇正要解釋自己不是冷子傑的女朋友,卻看到一名款款生姿、成熟嫵媚的女子正大方的落坐在冷子傑的另一旁,讓她本來要說的話頓時打住,而那名女子也很快地吸引住所有人的視線,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要說什麼。

  「爺爺,伯父、伯母,還有爾謙、少樺,你們好,好久不見了。」呂柔伶淺笑著,雍容華貴的氣質與舉手投足之間的萬千風情,皆不由自主地彰顯出她的美麗與富家千金的身份背景。

  冷紹瑜呵呵直笑,「你終於來了,子傑,我說過今天要給你一個驚喜的,柔伶可是我千請萬請才請來的貴賓,你得好好招呼人家,知道嗎?」

  冷子傑淡淡的瞅了呂柔伶一眼,內心糾葛的情緒並沒有洩露在臉上,「知道了,爺爺。」

  「你還好嗎?」呂柔伶溫柔深情的凝睇著他,多年來一直潛藏在內心的情感有如江海滔滔不絕。

  「你呢?」冷子傑回望著她,十多年未見,她變得更美也更迷人了,足以炫惑所有男人的眼。

  「不好。」呂柔伶淺笑著,眼中卻充滿著訴也訴不盡的相思苦楚。

  她說得很輕很淡,卻還是讓冷子傑感受到她的難過與悲哀,他不由得別開眼去,不想讓往事的種種將自己淹沒。

  江珺薇無言的望著他們之間的一切,心上竟有如被萬根針刺的難受,不用任何人多說什麼,從他們兩人之間的言行便可知道他們以前是對戀人,何況,自己是知道她的——呂柔伶,那個十多年前唐逸從冷子傑懷中搶過來的女人。

  結婚進行曲在眾人的期待中響起了,只見新娘子白舲穿著一身曳地的白紗禮服,手捧著上百朵進口的香檳玫瑰捧花一路走來,新郎官則穿著一式的白色燕尾服瀟灑自若的迎上前,牽著新娘的手慢慢的走上紅毯,來到了一個大大的喜字面前。

  彩炮聲、眾人的掌聲不絕於耳,新郎揭開新娘的面紗,俯身吻住新娘的那一刻將整個婚禮帶人高潮,新娘的母親蔣芳晴走到主桌前坐下安靜的看著這一幕,感動得淚水盈眶。

  這是一場沒有主婚人、證婚人致辭的婚禮,倒是風趣幽默的主持人曲孟僑在婚禮上說了不少有關唐逸的笑話,直到一道菜一道菜上了桌都還欲罷不能。

  「多吃點。」冷子傑夾了一塊肉到江珺薇碗裏,「醫生說你太瘦了又嚴重貧血,那天才會突然暈倒,我可不希望我的秘書病厭厭的。」

  「謝謝。」江珺薇低垂著頭,緩緩地吃下他來到碗裹的肉。

  呂柔伶看著冷子傑對身旁的女子如此體貼,心上一陣難受,眼眶不由得一紅,淚轉眼就要掉下,但一塊肉卻也在下一秒鐘落在她碗裹,她驚愕的抬起頭來,對上的是冷子傑溫柔的眼。

  「你也多吃點。」冷子傑瞭然的看了她一眼,對她柔柔笑著。

  「謝謝。」呂柔伶感動得淚都快落下,十多年前那一別之後,她不以為他還會對她如此溫柔。

  「你我之間用不著這麼客氣。」冷子傑冷淡的笑著。

  冷紹瑜不甚滿意的看著眼前這一切,低聲的咕噥了幾句,矛頭一下子對準江珺薇,一開口就毫不留情。

  「江小姐,不知你是哪家的干金?府上又是做什麼生意?」

  江珺薇沒想到冷家老爺會對她這小女子感興趣,緩緩地抬起頭來望著眼前意圖不善的老人,這個老人擺明著要她出糗、自慚形穢,可是她除了沒有了不起的身家背景外,其他的可是沒有一點輸人的,而她尤其不能忍受別人挑戰到她的自尊。

  「冷老先生,我們家不做生意,而且我也不是什麼千金小姐,我只是冷先生公司的秘書而已,您不會對我的家世有興趣的,還是……擔任冷先生的秘書需要身家調查?」江珺薇柔柔的問道。

  這丫頭好利的一張嘴!

  冷紹瑜被她溫柔卻又義正辭嚴的語氣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地他就找回了舌頭,「你是子傑的秘書?」

  「是的,冷老先生請多指教。」江珺薇柔柔一笑。

  冷紹瑜似乎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臉也放柔了許多,他聽過子傑新來的秘書,據說是冷氏之花,才來不到半年就迷得全公司的男性員工都趨之若騖。「剛到公司,一切還習慣嗎?」

  「一切都好,謝謝冷老先生的關心。」

  冷子傑漠然的對這一切不置可否,不過,她比他想像中的堅強許多,不是一朵溫室裹的小花。

  「珺薇,你不是大哥的女朋友啊?那好!待會我可要請你跳第一支舞喔!」冷少樺再度發揮他的獵艷本性,笑得一臉迷人,讓人拒絕不了。

  江珺薇不敢看向冷子傑,怕看到他的目光裹只有呂柔伶一人,那會讓她心碎。  

  「恐怕不行,她的第一支舞要留給我。」一聲冷冽懾人的嗓音緩緩地響起,唐逸已挽著他的新娘走到主桌坐下來。

  「你?」冷少樺挑了挑眉,「你忘了今天自己是新郎官?你的第一支舞應該是要跟新娘子跳。」

  「舲兒身子不太舒服,所以只好麻煩這位小姐代勞。」唐逸說的好像理所當然,一雙詭譎的眼定定的落在江珺薇身上,「可以嗎?江小姐。」

  「我……」江珺薇剛要開口答應,未料另一個聲音比她更早開口。

  「江秘書的腳受傷了,不適宜跟任何人跳舞,事實上,待會我就要送她離開,真是對不起。」冷子傑清冷的聲音緩緩地將兩個男人的爭執化開。

  唐逸一雙若有所悟的眼輕輕掃過冷子傑,無情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有意思,有意思!看來冷子傑對珺薇的在乎比他所想像的多得多。

  「那真是可惜,只好下次了。」唐逸一副惋惜不已的模樣,隨即掃了眼坐在一邊直望著他的呂柔伶,他不懷好意地道:「這位小姐呢?我唐逸可有這個榮幸邀你代我老婆開個舞?」

  呂柔伶臉都嚇白了,求助的看了冷子傑一眼,沒有說話。

  「她待會也要跟我走,我們還有約。」冷子傑淡淡地開口。

  「有約?我還以為冷大公子喜歡的人是江秘書呢,真是太對不起了。」

  聞言,江珺薇的瞼慘白一片,脆弱的心像是被人用石頭重重一擊似的難堪,唐逸為什麼要這樣?真是過分極了!

  白舲不安的瞅著唐逸,又瞅了一眼冷子傑,總覺得此刻的氣氛像是殺戮戰場似的,她一點也不喜歡這樣。

  「唐逸,別說了,我的身體沒事了,還是我跟你開舞吧?」白舲低低柔柔的詢問道。

  唐逸一把摟過她,霸道的低頭便吻住她的唇,久久才放開她。「求之不得,老婆。」

  白舲笑了,笑得滿足而羞澀,蔣芳晴為了不讓方才劍拔弩張的氣氛繼續下去,遂熱心的招呼著大家用菜,主桌的騷亂總算平靜下來。

  *****

  一到停車場,江珺薇便不再跟著冷子傑的腳步前進了,躲開了方才一切的難堪之後,她此刻不想再當人家的電燈泡。

  「冷先生,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跟呂小姐先走吧。」脆弱的心至今還未平復,她需要多一點時間與空間自處,

  冷子傑若有所思的瞅了她一眼,朝她走了過來,「你的臉色很蒼白,腳疼嗎?為什麼不讓我送你?」

  「不是的,我只是還想到處走走,不想回家,何況你和呂小姐還有約,不耽誤你了。」

  「想上那去?」

  她虛弱的笑了笑,「還沒想到,隨便走走罷了,想走到哪就到哪。」

  冷子傑瞄了一眼她身上的淡藍色小禮服,「穿成這樣去散步?」

  隨著他的視線,江珺薇也低頭看了身上的禮服一眼,自覺自己扯的謊未免太不具說服力,有點不安的低下頭,「沒什麼太大關係的。」

  「隨你,你高興就好!」

  「嗄?」江珺薇驀地仰起臉來,剛好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逝的怒意。為什麼呢?她哪裹得罪他了?「冷先生?」

  他不理會她的叫喚,頭也不回的走了,她看著呂柔伶挽上他的手臂,一起上了他的車,讓她覺得像是在瞬間失落了什麼……

  「怎麼不跟他走?」

  背後突然響起了一陣熟悉的聲音,江珺薇一愣,沒有回頭,定定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像在抗議什麼似的一句話也不說。

  「你在生氣?」唐逸繞到她面前,低下頭詢問道。

  「你不應該在他面前開那種玩笑!」江珺薇柔聲控訴著,一雙眸子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  

  她的眸子中充滿著責怪與不解,苦楚與傷害,這些都是他往日不曾看見的,唐逸的心上泛起一抹不太好的預感,偏偏,他的預感通常都準確得不得了。

  「你愛上他了?」唐逸冷絕的聲音緩緩地響起。

  「不!我沒有愛上他!」她慌亂的別開視線。

  「如果沒有就勇敢的看著我!」他陰冷的喝道。

  她看著他,心卻狂跳得厲害,她心虛、她害怕、她不安、她無助,這些都無法掩飾得了是嗎?在唐逸的眼前,她是無所遁形的,不過,她還是成功的隱瞞了一些事,不是嗎?這代表她還是可以做到,不讓他將她一點一滴的看透……總要試試的。

  「我真的沒有愛上他,我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接近他的目的,又怎麼會讓自己愛上他?」

  唐逸盛怒的眼眸中驀地閃過一抹詭譎,伸出手扣住她的下顎,「你真不愛他?」

  「不愛。」

  「那就讓他愛你吧,我喜歡看到這樣。」

  「什麼意思?」她的心驀地冷了大半。他的報復之心已經到了連犧牲她都無所謂的地步了?她真的心寒極了。

  「你這麼聰明會懂我意思的。」唐逸溫柔的拍拍她的臉,眼中已無方才幾秒鐘前的狂暴與無情狠絕。

  「我沒有能力讓他愛上我的,你這個如意算盤恐怕打錯了。」她輕輕的說著,心裏是濃濃的悲傷。

  「你可以的,事實上你已經做到了,他對你的在乎絕對比你所以為的還要多更多,只是他可能還不太清楚而已。不過他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會明白的,只要多點事發生……他會明白的。」唐逸詭譎的笑了,笑得得意而猖狂。

  江珺薇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你想做什麼真?」

  「別管我做什麼,你只要知道你的目的,還有……我絕對不會傷害你。」唐逸溫柔的保證著。

  *****

  一夜無眠讓江珺薇精神不濟,才一踏進辦公室就開始一直忙,早餐忘了吃,午飯也吃不下,不過到了下班時間時,總算把手上所有要趕的工作如期趕完,她終於緩緩地鬆了一口氣,閉上眸子半躺在椅子上休息。

  一整天沒有見到冷子傑,一早,他只來個電話交代他有事不進公司,要她把他桌上的文件打完就掛了電話。這樣也好,免得見了面尷尬,經過昨天,她突然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他。

  真的很累,累到她幾乎不到幾分鐘便在椅子上沉沉睡去,覺得身子骨不像自己的,飄飄然的就要往雲端飛去……

  冷子傑進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才一走進去就看見在椅子上沉睡的江珺薇,他緩緩地靠近,居高臨下的望著她沉睡中的容顏,眉頭不由得高高挑起。

  「江秘書。」他開口喚她,喚了兩三聲卻仍叫不醒好夢方酣的人兒。

  瞧她兩道緬細的柳葉眉在夢裹還輕蹙著,像是在憂愁著某事,薄而小的兩片紅唇緊緊抿著,看來就像受了什麼委屈的小女娃般惹人憐愛,小小的鼻尖挺立著,翹而長的睫毛安靜的覆蓋在眼睛上,容顏看來恬靜婉約卻帶著些許輕愁……

  冷子傑看著看著,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撫上她光滑捆致而略顯蒼白的臉,她臉上的微燙卻讓他一陣心驚,一隻大手火速的上探至她的額際,徽燙變得熾熱而明顯,讓他不由得低咒一聲。

  「珺薇,醒醒!珺薇。」他拍打著她的臉。

  她醒了,睜著一雙迷濛的眼,見到眼前比平日放大數倍的臉,她忙不迭地要起身,「冷先生?你回來了。對不起,我睡著了,文件已經打好,不會耽誤你的事…」

  「你知不知道你生病了?」冷子傑打斷她的話,不悅地道。

  「生病?有嗎?不會吧?」江珺薇輕輕的扯開笑顏,卻感覺到身體熱得發慌,身子也虛軟無比,伸手去摸摸自己的額頭,才覺得發燙,她虛弱的對他笑了笑,一好像真的有那麼一點。

  此刻,冷子傑見她還會說話還會笑,心上不知喜還該怒,冷冷地抱起她,他筆直的往外走去。

  「冷先生……」她感覺到他的怒意了,為什麼自己老是要帶給他麻煩?她真的

  一點都不想要這樣。

  好像,他一直都是在送她去醫院似的……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第四章   

  同一家醫院,冷子傑卻替她找了另一個醫生,拿了藥,他執意要開車送她回家,她虛弱得連說不的力氣都沒有。

  「到家了。」這是上車後冷子傑第一次開口。

  「謝謝,再見。」江珺薇打開車門下車,才發現方才被冷子傑硬送去醫院,皮包都還放在公司裹,現在她可真是慘,身無分文,看來今天她注定要走回家了。

  「快上樓去,晚上很冷,別讓感冒加重了。」他淡漠的看她一眼,踩下油門將車駛離。

  是啊,真的很冷。

  江珺薇縮著身子,兩手不斷的搓著手臂,身上的熱氣還未散去,打了一針稍稍退了燒,人也好過些。

  她緩緩地往自己住的方向走著,夜已深,路上車子也不多,天空又微微飄著雨,如果不是發燒感冒,這會是她最喜歡散步的時候,可惜現在她身子虛軟無力,走了幾步就有點頭暈目眩,不得不靠著電線桿站上一會,而這麼一站,身子竟不由得往下滑落,昏沉得直想睡。

  回過頭想將她忘在車上的藥拿給她的冷子傑,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一個病得快昏過去的女人一個人蹲在馬路邊淋雨。她究竟在搞什麼?心疼與憤怒同時在他的體內交雜著,他下車大步的走向她。

  「你在這裹幹什麼?」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江珺薇愣了一會才緩緩地抬起頭來,見到他讓她一時心慌不已,他怎麼又回頭了?現在她要如何跟他解釋自己沒回家而在馬路上遊蕩的原因?

  「我……的皮包放在辦公室裹,鑰匙也在裏頭,所以……」她扶著電線桿站起身,身子還搖晃了幾下。

  「你母親不在家?」冷子傑蹙眉沉聲問道。

  「她……這幾天出國了。」

  冷子傑沉默了好一會才伸手拉住她將她帶上車,他將車上的外套遞給她,「穿上它然後睡覺。」

  她乖乖的穿上了,淋了雨的身子一下子暖和許多,身子也不再抖得厲害。

  「謝謝。」她不安的開口,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

  他剛毅的臉上微微緊繃的怒氣,像是隨時會對她大吼似的,她知道他在生氣,卻不知道為什麼他要生這麼大的氣,他在冷氏財團雖是出了名的冷漠寡言,但卻也是很少生氣的,至少,她很少見到他生氣,現在,他又是為什麼生氣呢?就算她在外頭淋雨,他也不必這麼生氣吧?難過的是她呀!何況,她也不是故意的。

  他沒有理她,也沒有再說話,車子一直開向中環,她以為他要載她回去公司拿皮包,走了一會,她才發現這條小路她根本沒走過,也不是通往辦公室的路,她不由得緊張起來。

  「冷先生,你要帶我去哪裹?」她低聲的問著。

  「我家。」

  「你家!」她被他嚇得從椅子上彈起來,「我們為什麼要到你家?呃,我的意思是如果可以的話,可不可以麻煩你載我回公司拿皮包,我……」

  「已經很晚了,我有點累,不想再繞回公司。」

  「那我自己回去也可以,只要冷先生先借我一點錢,我可以自己坐計程車回去的。」  

  「冷家大宅有很多客房,你不會沒地方睡的。」

  「可是我媽會擔心的。」要是她的父母知道她在冷家過了一夜,天一定會翻過來!

  冷子傑瞅了她一眼,「你母親不是出國了?」

  「她是出國了……可是她每天都會打電話回來的,要是她知道我不在家,一定會很擔心。」她頓了一下又說了個謊。

  「很晚了,她不會打了,要不,你自己打個電話給她。」

  「可是……」

  「我累了,江秘書。」冷子傑冷冰冰的聲音已經擺明著不想再搭理她。

  車子已經駛人冷家宅第,一道又一道的中央監控門在眼前開展著,接著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庭園景致,復古的造景與古色古香的建築大有日本幕府時代建築的味道。

  下了車,冷子傑倚在車門邊等江珺薇下車,可是另一頭卻遲遲沒有動靜,他俯下身去看了一眼車內的她,意外地看見她冷凝的小臉上競佈滿著淚珠,且為不讓自己哭出聲的咬著唇辦。

  「你不能勉強我。」她以為黑暗可以掩飾她臉上的淚水,還盡量讓自己的聲音維持平靜,卻不曉得冷子傑已把她的所有表情都看進了眼底。

  他繞到另一邊開了車門,不由分說的將她從車內拉了出來,江珺薇的身子一個不穩便跌進他懷裏,驚呼從她的口中逸出,下意識地掙扎著。

  「放開我!」她的淚隨著扭動掉得更厲害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完全不顧她的感受?他不可以這麼霸道的,他只不過是她的上司而已!

  「別再惹我生氣了!」冷子傑將她的身子穩穩的扣在懷襄,她的掙扎扭動之於他,只不過像是調皮的小貓在玩張牙舞爪的遊戲般,根本不痛不癢+

  「你放開我!」她覺得委屈、覺得難過,覺得自己像是個可以任人欺負的女人,要不,他為什麼要這樣抱著她?為什麼可以不顧她的感受將她帶回他家?他究竟把她當什麼?

  她的雙手不斷的槌打著他堅實壯碩的胸膛,嬌弱的身子不住地想掙脫他的擁抱,不過,他的力氣太大了,她手槌到酸了,身子再也使不出力了,她還是穩穩的在他懷中,一丁點也不能撼動他。

  她真的覺得無力極了,全身癱軟在他懷襄哭。

  那一聲又一聲的低泣像斗大的雨點般打在冷子傑的心上,有一點點疼,有一點點寒意,讓他的雙臂不由得將她擁得更緊。

  「別哭了,你在生病呢,再哭下去病也不會好了。」他溫柔的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臉龐,拭去她滿佈在頰上的淚,體內有一股柔情拂過,他卻不想去留意。這麼多年了,那被傷害的陰影還是存在他骨子裹徘徊不去。

  「你為什麼不放開我?」他的聲音好溫柔,他的手好多情、好溫暖呵!讓她情不自禁的想沉浸在這股異樣的溫柔情境裏不想醒來,但是,殘存的一丁點理智卻不斷的告訴她,離他遠遠地,愈遠愈好。

  但是,他卻這樣擁著她,像擁著一個情人的擁著她,除非他放手,否則,她懷疑自己走得開……

  冷子傑低頭看著地帶淚仰望著他的小臉,清麗典雅的臉龐上有著淡淡的暈紅,明亮晶瑩的眼中漾著令男人迷惑的深情,那般的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為什麼他不放開她?他可以放開,也應該放開的,但他卻選擇緊緊擁著她,不想看到她急於掙脫自己的情切,那就像有人拿把刀刺在他心上似的痛。

  他的臉緩緩地湊近她的,一張俊美的臉龐不斷的在她眼前放大,她的心狂亂的跳動著,像是一個不小心就會從喉嚨襄頭跳出來般,她下意識地退開身子,卻感覺到一雙強有力的手臂將她擁得更緊更密。

  「冷先生……」她慌亂的低喃著,在他的吻即將落下的時候慌忙的別開了臉,那溫濕灼熱的吻落在她的頰畔,他強烈得令人昏眩的氣息與口中呼出的熱氣拂在她的耳畔頸間,令她不由自主地戰慄著。

  他沒有打算放過她,一手扣住她的後腦,靈動的舌尖輕輕的觸及她小巧薄霧般的唇,讓它們為他顫抖、綻放,接著挑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與她生澀的唇舌交纏糾葛……

  吻,就是這樣的嗎?令人暈頭轉向、虛軟無力,飄飄然的就像要飛上雲端,又像致命的毒藥,沾上一點就讓人呼吸急遽,像是沒有了空氣般。

  過了好久,他終於放開了她,懷中的人兒兩頰嫣紅似霞,嬌喘不已,羞澀的眉眼間淨是初嘗男女之情的濃郁情長和不安無措,她竟是如此的純真無瑕呵!美得令人心折,純真得令人心動。

  不過,哪個女人沒有第一次呢?第一次的美與純真並不能保證對方會對愛情忠貞一輩子,或者愛一個男人一輩子,他不該炫惑於這樣天真的情感,有了一次傷害之後,便得學會多保護自己一點,不是嗎?

  這一回,他是真的放開她了,匆促得像是在逃避什麼,匆促得讓江珺薇的心微微一動,幾乎虛軟得就要倒下。

  他後悔吻了她吧?一定是的,否則,他不會這樣毫無預警的放開她,滿臉的懊悔與不安……

  一次,就夠了。她從不曾希冀過太多,連這個吻都是多出來的驚喜,她還能期望什麼?

  他實在毋需如此不安的。

  「我帶你到客房去。」他頭也不回的往前走,穿過了庭園來到了他住的那一棟偏屋。打開大門進入室內,穿過一個偌大的私人客廳與茶室,將她安排在離他的主臥房最遠的客房裏,「今晚你就睡在這裹,有什麼需要再叫我。」

  「嗯。」她點頭,為他的冷漠難受不已,卻還是揚起一抹淡淡的笑。

  他看她一眼,轉身走進自己的臥室,江珺薇沒有進入客房,反而走回大廳,她要打電話回家,否則母親不會心安的。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起,是母親,她就知道母親一定緊張得睡不著。

  「媽,我今天晚上在同學家過夜,你不要再等門了。」她的聲音很輕很淡,帶著濃濃的疲憊與失意。

  「珺薇,你有心事嗎?」

  「沒事的,媽,只是同學好久沒見了,所以她們硬是要留我過夜,你早點睡吧,跟爸說一聲,好,拜。」掛下電話,江珺薇轉過身,卻看見冷子傑高大的身軀倚在客廳的牆上,一雙眸子犀利的朝她這邊穿透過來。

  「打電話給你母親?」

  「嗯。」她低首,不確定他聽到了什麼又聽到了多少。

  冷子傑冷漠的勾起一抹笑沒說什麼,端了一杯水,將藥包遞給她,「把藥吃了,快睡吧!」

  「謝謝。」她接過,手卻在發抖。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冷子傑已經開始在懷疑她了,這讓她心驚害怕不已……她不想讓他討厭,她最不想的就是讓他討厭她。

  不過,恐怕很難了,他可能不止會討厭她,還會恨她……如果他知道一切的話。想著,她不安的抬起頭來看他一眼,冷子傑的目光剛好也落在她的臉上,讓她忙不迭地又避開。

  「我有這麼可怕嗎?」冷子傑冷冷地問著。

  「沒,冷先生怎麼會這麼想。」江珺薇不自在的笑了笑,拿著藥和水杯起身要進自己的房間,一隻長手卻倏地伸過來擋住她的去路,她被嚇了一跳,水杯差一點就從手上滑開。

  「現在就把藥吃下去。」

  這就是他擋住她去路的原因?真可笑……不過江珺薇還是在他面前乖乖把藥給吞了,眉頭皺也不皺一下。

  「這樣可以了嗎?」她覷了他一眼,有點生氣,也有點迷惑,不知道是為了他霸道的行徑,還是因為他的忽冷忽熱,總之,她覺得自己狼狽透了,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休息。

  冷子傑進房了,她也跟著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她牢牢的將門鎖上,天知道她在防備什麼?冷子傑根本不可能再動她,想到他後悔那樣吻過她,她的心就好疼好疼。  

  床鋪很大,雪白的床單上是素面的粉藍床罩,她輕輕拉開躺了進去,身子虛軟得頭一落枕就昏昏欲睡。

  也好,總比一夜失眠的好,她微笑的想著,漸漸地進入夢鄉……

  *****

  「早安。」

  漾進眼裹的是呂柔伶溫柔的笑容,江珺薇愣了好一下才緩緩地扯動嘴角回以一笑,「早……冷先生呢?」

  「他先去公司了,不過,他有交代我你醒了的話,請小張開車送你回家。你留在辦公室的皮包也送過來了,在車裹,待會小張會拿給你。」呂柔伶微笑著道。

  「喔。」江珺薇點點頭,卻不知還能跟她說什麼,正手足無措時,她的聲音再次溫柔的響起。

  「想吃早餐了嗎?聽說你發燒感冒了,該多吃點營養的東西,子傑特別交代了,我請人去弄……」

  「不必了,呂小姐,我想先回公司,我已經遲到了。」今天她本來要跟冷子傑出席一個重要會議,如果她不在,可能會造成他的不少困擾,她得趕去才行。

  呂柔伶溫柔的說:「子傑說你今天不必上班了,公司那邊他會替你請假,而且你身體不舒服,就算去了也幫不上忙,不是嗎?還是好好休息吧,嗯?」  

  「可是他今天有一個重要的會議,我想我還是去一趟比較好。」

  「放心,你的工作有我代勞,這種小事難不倒我的。」呂柔伶輕輕的拍了拍江珺薇的肩膀,溫柔的笑著,「吃完早餐就早點回家休息吧,我也要走了,要不然那個會議就真的來不及出席了。」

  「是嗎?那好吧!既然這樣我就先回家了,替我謝謝冷先生,再見。」江珺薇微微一笑,飛也似的街了出去,小張已等在門口,地很快地上了車,說出一個地名便要小張送她去。

  再待下去,她可能會忍不住哭出來,她一向不愛哭,昨天已經出了一次糗,沒必要再出第二次,而且還是在冷子傑的舊愛面前……

  車內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小張懂得察言觀色,江珺薇蒼白得毫無血色的瞼及緊咬著唇的模樣,怎麼看都怎麼不對勁,更難得的是,除了上車交代去處之外,她竟然安靜得一句話也不說。她從來不是這樣子的,她總是溫柔的找些話跟他們這些員工聊聊,就算談天氣也可以談得很溫柔,但她現在卻寂寞的像冰、冷的像冰,一塊隨時會溶化的冰。

  「江小姐,你還好嗎?」小張不由得關心問道。

  聞言,江珺薇好久才回過神來。對他輕輕地扯了個笑容,「我沒事,只是生病了,有點累。」

  「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你跟少爺出了什麼事呢!放心,就快到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小張釋然的笑了,不疑有他。

  「我知道,謝謝你。」

  「少爺看起來雖然冷冰冰的,可是他對人一向很好,心地善良,冷家三個少爺

  就數他最體貼下人了,關於他冷血無情的傳說很多,可是我壓根兒就不曾信過。」

  小張突然開口說道。

  「嗯。」她靜靜的聽著,卻不想發表意見。

  小張看了她一眼,瞧見她的目光飄向窗外,也不再說了。

  「在這裏停車就可以了。」

  「可是少爺吩咐一定要把你送到家門口……」

  「我只是想散散步,你放我在這襄下車,嗯?」

  小張不安的說:「可是這兒離你家還很遠……」

  「別可是了,難不成你想要綁架我?」江珺薇一笑。拉開了車門走下車,朝小張揮了揮手,「再見,謝謝。」

  等車子開遠,江珺薇才打算轉身上樓,卻在門口遇上了父親江裕良,嚇得手上的皮包鑰匙全掉在地上。

  「爸爸……」她心虛的喚了聲,彎身去撿皮包。

  「剛剛那輛車是冷家的車?」江裕良乎日的溫和笑貌已然消失,此刻扭曲的面孔顯得猙獰不已。

  「不是的……那是朋友的車。」

  「你還想說謊!冷家人我有哪個不認識的?你竟敢對我說謊,你這個婊子!」  

  江裕良憤怒的一掌揮向她的瞼,將她整個人打得跌倒在一旁,「昨夜你跟哪一個人睡了?你說!」

  血從她的嘴角淌下,鹹鹹澀澀又痛徹心扉的滋味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她的臉在燒,心在痛,卻一個字也不想說,知道此刻的父親就像個失去理智的瘋子,說什麼話他都不會相信她的。

  江裕良見她一個字也不說,以為她是默認,氣得上前一把揪起她的衣領,另一掌毫不留情的又朝她的臉頰揮去。

  「你這個該死的婊子!想學你媽?冷家的有錢有勢是你們這樣的女人釣得起的?你竟然自己送上門給人家玩,你他XX的真該死!你忘了你去冷氏做什麼?當人家的秘書就給上了?你究竟是不是我江裕良的女兒?冷家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你竟然把持不住的跟人家上了床,該死的!」當他一掌又想揮下去的同時,一隻手很快地制止了他。

  「住手!」小張氣憤不平的抓住了江裕良揮下的手,「你是什麼東西?你究竟在幹什麼?竟敢打江小姐!你知不知道她是什麼人?」

  江珺薇看著小張一副要動手打人的樣子,忙擋在父親身前制止他,「小張,不要,他是我爸爸,你不要傷他!」

  「你爸爸?」小張愕然的看著她。

  江裕良陰鵝的瞪著眼前的小張,知道小張是冷家的司機,因為他看過不止一次。他狠狠地甩開小張的手,「啪」的一聲轉頭又給了自己女兒一巴掌,事情發生得突然,連小張都來不及拉住他。

  江珺薇這次防備不及,整個人摔了出去,「砰」地一聲,頭重重的撞上了小張停在一旁的車子,瞬間,額頭血流如注,整個人當場跌落在地上昏迷不醒。

  「小薇……」

  「江小姐!」小張衝了過去,驚心不已的扶起她,見到她昏迷不醒整個人緊張得都冒汗了,他火速的將她抱上車,邊開車邊打電話通知冷子傑,以最快的速度將她送往冷家專屬的醫院。

  江裕良嚇呆了,愣愣的望著地上的一攤血,又望望自己的手,神智慢慢的清醒了,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當場驚愕的跪了下去,久久不能自己……

  *****

  冷子傑冷著一張臉,一抹肅殺之氣瀰漫在他的身上,讓人不寒而慄。小張在一旁更是連氣也不敢吭一聲,這回自己真的慘了,護送不力,不過,那是江小姐爸爸,也不能全怪自己……

  「她怎麼樣了?還要多久?」冷子傑不耐的再次問道。

  「很快就出來了,少爺請不要擔心,江小姐這麼好的人會沒事的。」

  「她究竟傷得怎麼樣?」

  小張支吾的說:「她……的額頭撞上車子,流了一點血。」

  「如果流了一點血?那為什麼要這麼久?」冷子傑挑了挑眉,冷冷的望向緊張得顫抖不已的小張。

  「報告少爺,我真的不太清楚……」

  急診室裏的診療室的門開了,醫生走了出來,一直走到冷子傑面前,朝他點了點頭,「冷先生,江小姐的額頭縫了十幾針,而且有輕微腦震盪的現象,得住院觀察幾天,至於她的臉,我已經請護士小姐替她冰敷了,腫起來的部分會慢慢消退,我會給她開消炎的藥,不礙事的。

  「她的臉?」冷子傑寒著臉,詢問的轉向小張。

  「她父親打了她好幾巴掌,所以臉……腫起來了。」要不是他要把江小姐遺落在車內的藥包送回去,他相信她的傷一定不止這些,小張小心翼翼地瞅了冷子傑一眼,可不敢邀這種功。  

  冷子傑的眼都快把小張瞪成冰了,過了好一會他才問道:「我可以進去看她嗎?」

  「可以的,冷先生,不過最好不要吵醒她,她身子本就虛弱,又染了風寒,現在病得厲害,要多休息。」醫生小心的囑咐著。

  「我知道了,謝謝你。」冷子傑朝醫生點了點頭便走進病房,遠遠地就看見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額頭包著厚厚一層紗布的江珺薇。

  走近一看,才知道她的傷有多重,浮腫的雙頰、唇角,可以想見她父親揮向她的掌力有多大,額頭縫了十幾針就可以想像她摔在車上的時候有多痛……他的心揪疼了起來,只要一想到她被她的父親毫不留情的揮打成傷、摔在一旁的情景,體內就有千萬把火在燒,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氣不斷的在體內沸騰。

  「小張!」他喝令道。

  「少爺,我在這。」小張很快地走進病房。

  「請警察和我的律師過來一趟。」

  「少爺……」

  冷子傑沉聲的問:「沒聽清楚我的話?」

  「聽清楚了。」

  「那還不快去?」

  「小張這就去,這就去!」這下那老頭可慘了,少爺請來警察和律師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的,可是人家再怎麼說也是江小姐的父親,他很懷疑江小姐會贊成少爺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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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 14:45:4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醒了?」

  冷子傑俊美溫柔的瞼就在她的眼前,江珺薇有點不知所措。她望著他,正想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裹,而她又為什麼會躺在這床上時,因想開口說話而扯動的傷口痛得她皺起了雙眉,倒抽了一口冷氣。

  「別亂動,你受了傷,要好好休息。」冷子傑伸出手,溫柔的將她散落在頰邊的髮絲撥到耳後,「醫生說要觀察幾天,如果沒事的話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時我再接你回家。」

  身上的疼痛讓她想起了父親的打罵與控訴,那一掌又一掌揮過來的力道震暈了她的人,也刺痛了她的心,一聲又一聲的指責像把鋒利的刀狠狠的刺向她。她不想反駁也無力反駁,當時的她只想遠離這一切。

  她是愛上了冷子傑,一個她不該愛、不能愛的男人,愛上他,就注定得接受詛咒與責難,她逃避不了的,她知道自己逃避不了,寧可暗暗的戀著他,偏偏他對她卻愈來愈溫柔。

  此刻的他,說起話來有如春天的微風,輕輕的吹上心頭,冷漠疏離不見了,他像是個世上最好的情人,她是何等聿福能接受他這樣的對待與溫柔,她不曾渴望過的事,卻一再發生了……

  她定定的看著他,想看清楚他眼中的深情究竟代表著什麼,對她的情?還是對她的愧疚?抑或只是對她的一份同情與憐憫?小張說他是個善良的人,也許是這樣,他才會在這個時候對她溫柔吧?

  江珺薇伸手去撫摸自己的臉,浮腫疼痛的觸感讓她鼻頭一酸,淚水就要奪眶而出,不過她不能哭,她不要他的同情,更不要他的憐憫,寧可當他眼裏的擔憂掛懷是因為對她的深情。

  「我現在一定很醜,是嗎?」她幽幽地抬起頭來看他一眼。

  「是有點。」冷子傑淡笑著,握住了她的柔荑,「不過對我而言,那些都是無關緊要的。」

  江珺薇訝然的看著他寬大的手掌覆蓋在自己的手上,一顆心猛地跳到喉間,頓覺口乾舌燥、心慌意亂,「冷先生……」

  「叫我子傑。」

  她不解,迷惑的眼直勾勾地瞅著他。

  「叫我子傑很難嗎?」他失笑。

  他的笑容再次炫惑了她的眼,可是就只那麼一下下,她的理智恢復了,臉上熱辣的疼痛提醒了她與他根本不可能相容的立場,她倏地抽回了手,縮得那麼急、那麼快,打壞了原本存在兩人之間的和諧氣氛。

  她看到冷子傑蹙起的眉峰與緊抿的嘴角,俊美的臉上不再溫柔,反而帶著濃濃的傷害與一閃而過的苦楚……她傷害了他嗎?她不以為自己有這個能耐可以傷害這個男人,這個冷氏財團未來接班人,他是如此的高不可攀,就連站在他身邊,她還是覺得他與她的距離是這麼的遠。

  「你很討厭我?」他盯著她的眸子問著。

  「不,不是這樣的。」她搖著頭,想要為自己辯解,卻又無能為力。

  她能說什麼呢?說她一切是為他好?說她早已深深的愛上他?他不會信她的,一個字也不會信,他只會把她所說的一切當成謊言吧?如果他知道她是誰,知道她來到冷氏財團的目的是什麼……他一定會恨死她的!想到要承受他的恨意,她的心就不由得緊緊糾在一起。

  「那是怎麼樣?」冷子傑看見她眼中的掙扎與猶豫,也看見了她的痛與苦,他的聲音放柔了,臉上緊繃的線倏地放鬆了,他不該嚇壞她的,她還是個小女孩,連接吻都還不會的小女孩,不是嗎?

  「冷先生,我不是討厭你,真的不是!但是,我真的不是適合你的對象,你對我一定只是一時的好奇,或者連好奇都談不上,只是可憐我、同情我,我知道的……你一定弄錯了,過一段時間,不,也許今天晚上你回家後想想就會明白,其實你只是在可憐我……」

  「我很清楚自己對你的感情是什麼,不必你來告訴我。」他的手輕柔地撫上她焦急的臉,淡然一笑,「你很緊張?我喜歡上你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嗎?」

  「你喜歡我?」她略微激動的看著他。

  「是的,我喜歡你。」他溫柔的說著。

  曾經,他是那般痛過,痛得不想再愛人,但是遇上了她,卻發現自己無法放手讓她走。猶豫不決過、逃避過,卻在她被親生父親打成這樣入院的同時,再也放不開。

  他的指尖拂過之處帶來一股熱流,浮腫的臉龐像是被他這麼一摸就不再疼了似的,江珺薇很想沉浸在這樣的溫柔纏綿裹,很想就這樣依偎在他懷襄,管他是錯覺也罷,憐憫也罷,能愛他—回就足夠了……

  呂柔伶溫柔的笑容突然浮現在地腦海,江珺薇的心一慟,斷絕了自己奢侈的想望,逃避他的別開了臉。

  他是愛呂柔伶的,而且是那樣的深愛著,不料卻讓唐逸搶走,自此而後就再也沒有聽過他再跟任何女人傳出戀情,可見他對她的深愛與無可替代,自己怎麼能以為可以取代她呢?再說,自己也沒有權利再次傷害他,一點權利也沒有。

  「不行的……」她痛苦的閉上眸子,可以感覺到冷子傑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可以想像他瞼上的神情是多麼的冷漠,可是,她真的無可奈何啊!她不想傷害他,而最好的方式就是遠離他,愈快愈好。

  病房門外傳來兩聲輕響後進來了一個令兩個人都十分意外的男人,高大冷邪的唐逸關心掛懷的眸子,從一進病房就沒有離開過躺在床上的江珺薇,要不是此刻冷子傑就坐在床沿,他絕對會走上前將她抱個滿懷。

  江捃薇愕然的看著唐逸,不知道他出現的目的,也不知道自己入院的事他何以會知情。

  「小薇,你醒了?當我聽到你住院時真是緊張得不得了,傷到哪裏?沒事了吧?」唐逸的眼中有著濃濃的深情,嗓音溫柔得有如海面上的微風拂過,是那般的令人心曠神恰。

  「沒事了。」江珺薇輕聲道,卻委屈的想哭。面對冷子傑她可以佯裝堅強,但在唐逸面前,她佯裝也沒有用,因為他總是犀利的看透她的偽裝。

  「對不起,我來晚了,伯母通知我時我都快嚇壞了,好不容易才查到你在這家醫院,你不會怪我吧?」

  江珺薇聞言抬起頭來望著唐逸,只見他眼中滿滿的深情,熾熱得像是以戀人的目光看著她,她愣了一會,卻也在下一刻配合他的說辭與演技,這麼多年了,她和他早已有相當程度的默契。

  「我媽知道了?」說完,突然想到自己昨夜騙冷子傑母親已經出國的事,心慌的看了冷子傑一眼,只見他已冷漠的起身,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她的心痛不可抑,就在他關上房門的那一剎那,淚水無聲的延著眼角滑下。

  他不會再理她了吧?他不會喜歡一個說謊的女人的,這樣也好,唐逸就不會再要她勾引他,他也不會再受傷……這樣最好,最好不過了,不是嗎?為什麼她卻還是那麼那麼的難受與不安?

  「他已經走了,你不必一直瞪著門板看。」唐逸高大瀟灑的身子半倚在床邊。似笑非笑的睇著她,眸光中帶著探索與嘲諷,「你以為你真騙得過我?你愛他已經到了無可自拔的地步,瞎子都看得出來。」

  江珺薇的目光移到了唐逸身上,對於他的話沒有反駁也不想反駁,「你不該出現在這襄,如果他懷疑我們之間的關係,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

  「他當然會懷疑我們之間的關係,但不是你想的那一種,而是另一種,我所要的那一種。」

  唐逸邪惡的說,得意的眉微微挑起。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

  「媽真的知道了?」

  「嗯。」唐逸淡應了聲,抬眼看著她,「江叔下手真重,競把你打成這樣,很痛吧?」

  「我要離開冷氏。」她牛頭不對馬嘴地道。

  唐逸冷了臉,「怕了?你是真的愛上他了?」

  江珺薇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會跟他在一起的,至於我愛不愛他,這是我的事。」

  「可是我就是要你跟他在一起,否則我今天這場戲不是白演了?」唐逸冷哼一聲。

  「我要離開冷氏,我不想待了。」愈早離開,對冷子傑愈好。

  唐逸沉默了一會,才道:「可以,不過在離開之前你必須替我拿到冷氏財團與外國合作開發的軟體程式版本。」

  「不!」她愕然的看著他,想也不想便道。

  「珺薇!你有沒有搞清楚,他是我的敵人,你當初進冷氏就知道我的目的,是你親口答應說要幫忙的,你忘了?我不怪你隱瞞我你參與這件案子的事實已經夠寬容了,你要知道我唐逸做人做事的作風,要是別人,我早就讓對方吃盡背叛我的苦頭,還會讓你在我面前說一個不字嗎?」

  「這件案子對冷氏很重要……」對冷子傑的未來更重要,她如果偷了它,就等於把冷子傑的未來給毀了,她怎麼可以這麼做?

  他一臉這不是廢話的說:「不重要又怎麼打擊冷氏?」

  「你拿到東西又能幹什麼?盜竊別人的商業機密是犯法的,就算你拿到了,難不成你想冒著被抓進牢裹的風險?唐氏資訊也可能因為犯法而垮掉,你要三思啊!」江珺薇試圖阻上他的道。

  「我不想怎麼做,只是想讓他下不了台罷了,失去這筆生意對冷氏的打擊很大,我對他們設計的東西沒興趣,更不會笨得拿他們的東西來用,等他們來告我,我不是傻瓜!」

  「可是……」

  「我只是要你把東西偷出來,讓冷氏亂成一團罷了,你的心上人不會有事的,頂多,董事會的人會怪他沒有做好保密防諜的工作,他一根手指頭都不會少的。」

  「那我呢?你是不是要害我坐牢?」江捃薇低柔的嗓音緩緩地飄在冷凝的空氣中。

  「沒有證據,他們又怎麼控告你?你只要照我交代的一步一步去做,保證你一點事也沒有,不過前提是——你必須先和冷子傑在一起,讓全香港的媒體都把你們的事登上報。」

  「我不懂……」她總覺得事有蹊蹺。

  「你不需要懂。只要這件事完成,你就可以離開冷氏了。」唐逸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眸光中充斥著許多不知名的情緒。

  「從此不再要求我幫你對付冷家?」

  「嗯。」

  江珺薇接著又問:「那你自己呢?你對冷家的報復還不夠嗎?他們全都是你的親人,並不是你的敵人,就算他們曾經虧待過你,但都過去了,不是嗎?你又何必一定得搞得兩敗俱傷呢?」

  「我要走了,記住,要讓你和冷子傑的消息上報,開始行動時我會通知你,就這樣。」唐逸轉過身離開,搭電梯到醫院的地下室停車場,腳才一踏出電梯門口,迎面就襲來一陣強大的拳風,他急速的閃過,躲過了那一拳。

  冷子傑接二連三的出拳,招招不留餘地,招招重擊,兩人過上數十餘招,雙雙掛綵。

  「你是為了小薇打我?還是為了白舲?」唐逸拭去嘴角的血漬,邪笑著問道,看冷子傑的臉色鐵青,他高興的笑揚了唇。

  「你才新婚就想對不起白舲?還是你根本就是街著我而來?是不是我冷子傑要的女人你都想要?搶了呂柔伶不夠?搶了白舲不夠?現在還要對珺薇下手?」冷子傑怒不可遏。

  他很少這麼生氣過,對唐逸他一向包容,但他卻看不慣唐逸一再玩弄女人的感情,只為了她們都與他冷子傑有關。該死的!想到珺薇有可能受到的傷害,想到自己有可能因此害了她,他就忍不住想痛扁唐逸一頓。

  唐逸微笑,冷俊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愧疚與抱歉,「我唐逸的事何時需要你冷大公子來插手了?就算我要搞婚外情,你又能拿我奈何?」

  「別以為我治不了你,唐逸!」冷子傑生氣了,真的很生氣。

  「我等著。」

  「我不會把珺薇讓給你的。」

  「是嗎?」唐逸微笑,「連愛你這麼深的呂柔伶都躲不過我的魅力,你以為純真的小薇會逃得過嗎?」

  冷子傑很快的揮去一拳,這一拳去得又快又猛,唐逸來不及閃開,硬是被揍了一拳,頓時鼻青臉腫。

  「我警告你不要接近她,否則,我會讓你再也爬不起來!」冷子傑一個字一個字緩緩地道。

  「你捨得?我是你親哥哥哩!」唐逸嘲弄的瞅了他一眼,「得罪我你怎麼跟你爺爺、爸爸交差?本來我還考慮要回冷家認祖歸宗的,現在,知道自己的弟弟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打我,呵,擺明是不歡迎我回去,對吧?」

  冷子傑對唐逸的嘲諷不動如山,心上也沒有泛起一絲絲的漣漪,他收回了拳頭,定定的看著唐逸,「你要回來大家再歡迎不過,但是別以為爺爺是盞省油的燈,你若真的對冷家有威脅,而且傷害了冷家的人,他會在所不惜的對付你,到時候沒有人可以阻止得了他,這一點你自己最好想清楚。」

  「他能怎麼樣?頂多是像二、三十年前一樣派人不斷的追殺我們母子,他還使得出什麼花樣?我在我媽的肚子襄逃過一劫,在七歲的時候逃過一劫,在十二歲的時候又逃過一劫,你以為我還會怕?現在我已經三十二歲了,他動不了我的,動我之前,先擔心他自己比較要緊吧!」

  冷子傑愕然的瞪著他,「你說你七歲、十二歲都逃過一劫是什麼意思?爺爺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是近來爾謙才告訴他的,他又怎麼可能在你七歲或十二歲的時候派人追殺你們母子呢?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唐逸的心被狠狠撞擊了一下,卻很快的否認了這個事實,「為了保全那老頭的命,你倒是不惜撒下漫天大謊呵!」

  「我沒有騙你,就算爺爺一開始的確有命令爸爸叫你母親打掉你的打算,但爸爸瞞著他,盡可能的將你母親的行蹤隱匿,也不敢跟你們見面,他也是因為擔心爺爺會對你們母子不利才如此,但事實上爺爺在知道有你這個孫子以後,就一直希望我們找你回冷家來認祖歸宗……」

  「他是想要誘我回去好殺我。」唐逸陰冷的打斷他,邪魅的眼佈滿著怨恨與痛苦,童年的記憶又一點一滴的浮現……

  他每天每夜睡不安穩,每天每夜擔心有人追蹤他、暗殺他,從來沒有安全感,每一段時間就要跟母親搬一次家,就像逃難似的,一天到晚擔心隨時可能跟母親分離,那種亡命天涯的日子他連睡夢中都逃脫不了,是他一輩子的夢魘,教他怎能不恨?

  「不是這樣子,爺爺是真心要你回去的,而且我剛剛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爸爸當年極力隱藏你們母子的行蹤,一直到你們母子都移民國外為止,爺爺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根本不可能在這段期間裹派殺手去追殺你們母子。

  「老實說,依爺爺及冷氏的能耐,真要取你母親與你的性命何難之有?萬不可能讓你長大到足以威脅到冷氏,你是個聰明絕頂的人,這一點你只要仔細想想就會明白。」冷子傑說完,靜默的看著唐逸。

  唐逸沉默了,這麼多年來被恨與怨所蒙蔽的心,在冷子傑的一席話中緩緩地敞開了些,冷子傑說的沒錯,依冷老頭當年那種叱吒黑道的習性,真要殺他及母親就不可能讓他們躲過,就算移了民也不可能逃過的,然而,移民到國外的那段日子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唐逸瞅著他,輕輕地挑起了眉,「如果真是如此,你又何必覺得愧疚的把冷氏資訊雙手奉上?難道不是想幫你父親及那老頭贖罪?」

  「是,我是想替他們贖罪,因為他們的確對不起你們母子,我知道如果不是我的存在,父親當年娶的可能就是你的母親,現在冷氏財團的大公子就是你而不是我,這就是你恨我的原因,不是嗎?只是,沒想到的是你對冷家的誤會這麼深……你有沒有想過除了冷家,還有誰可能會追殺你們母子?」

  唐逸冷哼一聲,「我想不出我那嬌弱的媽媽和我這個才七歲大的孩子能有什麼仇人,除了你們冷家!在我還沒調查清楚以前,你們冷家依然有最大的嫌疑,要是我查清楚知道你騙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沒有說謊的必要。」冷子傑冷笑著,「讓你不恨冷家對我有什麼好處?多一個人分財產而已,你覺得我有這麼無聊嗎?」

  唐逸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的轉身離開。

  「記住!唐逸,我不准你動珺薇,如果你執意如此,我一定會毀了你,不管你是不是我的親兄弟。」冷子傑對著他的背影冷冷說道。

  唐逸停住腳步,若有所思的回過頭來,陰沉的臉露出一抹狡儈的笑,「要我不動她可以,你得有那個本事讓她愛上你,無怨無悔、不顧一切的跟著你,這樣我又怎麼動得了她,你說是嗎?」

  冷子傑沉了臉,「你不能對不起白舲,唐逸,失去了一個像白舲這樣愛你的女人將會是你一輩子的損失與遺憾。」

  唐逸邪笑一聲,「我想我比你這個手下敗將更懂得如何留住一個女人的心,不勞你費心了。」

  唐逸離開了,他的話卻還清楚的飄在空氣中,冷子傑的心一慟,當年的痛還是那樣的深沉,深沉得讓他不想再去愛、不敢再去愛,怕害人也怕傷了自己,就這一點而言,自己簡直是懦弱的可笑呵!

  誰會相信一個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冷氏財團未來接班人,面對愛情是如此的怯懦與心驚膽戰呢?只有他自己知道要克眼心上的那個結是如此的不易與艱難。

  然而,終是要跨出那一步的,當珺薇虛弱的躺在病床上、當她突然昏倒在他面前、當她被她父親打得一身傷的送進醫院……所帶給他的著急及震撼都是那樣的深濃與明確。

  這一回,他不能也不該再放手了,就算賭,也要捨命一搏……

  *****

  「你喜歡唐逸?」

  江珺薇緩緩地睜開了眼,冷子傑冰冷的面容近在咫尺,他所吐出的話更是讓她驚愣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真的以為她跟唐逸是那種關係?看來唐逸的如意算盤是撥對了。

  「你受傷了。」她突然皺起了眉頭,伸出手撫上他嘴角的浮腫與血漬,「你和唐逸打架了?」

  「回答我的問題,珺薇。」他冷冷地瞅著她。

  她搖了搖頭,「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

  「只要回答我你喜不喜歡他。」

  「我對他沒有男女之愛,如果你真正想問的是這個。」

  「是嗎?」說不上此刻聽到這句話的感覺,釋然?解脫?還是狂喜?但更多一點的是懷疑,不過他卻希望自己可以相信她,他必須做到相信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自己在乎、喜歡的女人。

  「嗯。」望著他眼裹的小心翼翼與懷疑,她真的為他心疼與不忍,

  此刻,她多麼希望他能不要喜歡她、不要在乎她、不要相信她,如此,她對他而言就不會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與痛苦,她對他的愧疚也可以不那麼深、那麼濃。

  冷子傑輕輕地抓住了她擱在他頰邊的小手,放在唇邊摩娑著,「那就好,我只是要你知道,唐逸就算說愛你也不是真的,因為他只是想報復我罷了,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成了犧牲品,而如果你成了破壞白舲婚姻的女人,我也不會原諒你,懂嗎?」

  白舲……江珺薇輕歎了一聲,苦笑著。  

  終究,白舲對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吧?呂柔伶呢?只是一段過去的初戀?而自己又是什麼?他生命中一段小小的插曲?一個意外?

  她抽回了被他握著的手,柔柔的笑了笑,「我知道的,你放心,唐逸絕對不會是我的對象。」

第六章   

  「她真幸運,冷大公子每天都來這裏看著她、陪著她,要是我是她啊,可不知有多高興呢!可是她偏偏每天板著個臉,對冷大公子冷冰冰的。」一名護士在醫務室襄邊準備病人用的點滴邊閒聊道。

  「搞不好是欲擒故縱、也許冷大公子對這樣的女人有特別的癖好,不然這麼多年來怎麼沒聽他傳過任何一件緋聞?」另一名護士回過頭看了那名護士一眼,笑笑插嘴道。

  「是嗎?早知道我應該學學她這一招,現在也不必在這裹辛辛苦苦的工作了,多好!」

  「是啊,瞧那江小姐氣質雖好,卻也不算美若天仙之流,若是你應該是很有希望的,只可惜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怎麼來不及?人家都還沒踏進結婚禮堂呢,我還有機會的!再說,我聽一個醫生說冷大公子準備要告江小姐的父親呢,一住進醫院當天就請醫生開驗傷單,又請律師到場,你想想看,哪有一個女人真的可以接受男朋友去告自己的父親?除非她真的想錢想瘋了,非得要攀上枝頭當鳳凰不可,連人家要告她父親都無所謂。」

  「不會吧?冷大公子要告江小姐的父親?」另一名護士驚訝得用手摀住了口,才剛要說什麼就聽到醫務室的門口傳來一聲巨響,是點滴瓶掉落到地上破碎的聲音。

  「搞什麼?」兩名護士同時將目光移向門口,看見那裹杵著的人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啊……江小姐!」

  江珺薇一臉慘白的瞪著她們,無法相信她們所說的是真的,更無法相信冷子傑竟然未經過她的允許就這麼做,不!他不可以這麼做的,絕對不可以!

  「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我們……我們……不是的!沒有,冷先生沒有要告江先生,是我們自己猜的,真的!一護士小姐忙不迭地搖頭揮手矢口否認。她們心想要是話傳進了冷子傑耳中,她們還能在這個醫院混下去嗎?

  「那就是有這麼一回事了。」江珺薇苦笑低喃,慢慢的轉身回房。

  醫院的長廊突然變得好長好長,沒有盡頭似的,她一直走一直走,到了自己的病房也沒有走進去。明天就要出院了,早一天晚一天也沒什麼差別,不是嗎?她得回家看看媽媽,看看爸爸……

  「你要上哪去?珺薇。」冷子傑從她身後叫住她。

  江珺薇幽幽地看他一眼,道:「我要回家。」

  「現在?」冷子傑皺起了眉頭。

  「沒錯,就是現在。」

  「你明天才出院。」

  「我就是要現在出院。」她的聲音柔而堅定,語氣中卻帶著不容人反駁的意味。

  冷子傑看了她好一會,點點頭,伸手拉住她的手,「好,我帶你回家,出院手續我再請人辦理,走吧。」

  「我不能讓你送,我父親若看到你會更生氣的。」

  「他不會看到我們。」他若有所指的笑道。

  意思就是他不會讓他自己被父親看到?那就表示他不會再堅持要送她到家門口了。她稍稍放了心,試著掙脫他的手卻掙不開,只好溫順的讓他拉著走,兩個人就這麼一直走一直走,除了偶爾向冷子傑打招呼的護士小姐與醫生外,整條長廊通到後院的小路上就只有他和她。

  高空的椰子樹葉迎風搖曳,柔柔暖暖的風不斷的朝她拂面而來,沒有了病房裹的藥水味,也不再是一室的白,滿天的藍與放眼的綠意讓她情不自禁的瞇起眼,享受那輕風拂面的溫柔觸感。

  好想忘了一切,她不懂人生為什麼非得有這麼多的仇恨……

  冷子傑迎著陽光微微回首瞧她,只見她夾帶著輕愁的眉間緩緩化開了,她的唇角微微揚起,長髮在風中飄動著,半瞇著眼,像貪戀人世間一切美好的仙子,讓他幾乎移不開眼。

  意識到他在看她,她緩緩地睜開了眸子,對上的正是他那雙有如黑潭般深邃而無止境的眼眸,像是要將她整個人吸納進去,與他化成一塊似的執著。

  她的心有著深深的悸動與痛苦,這一刻她沒有逃避,只覺得憂傷,如果可以選擇,她願天涯海角跟隨著這雙眸子,至死不渝永不悔。

  冷子傑捧起她帶著憂傷的小臉,溫潤渴望的唇輕輕的覆上了她,探索般的吻著,撩撥著她的心弦與渴望,他的呼吸灼熱而劇烈,像初試男歡女愛的男孩般抑制不住自己對她的想望。

  他深情的吻上了她的耳畔,她驚喘嬌羞而不知所措著,只能一古腦兒躲進他的懷中,連看也不敢看旁邊一眼。

  他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吻她?老天……

  「怎麼了?」他的大手輕輕的撫上她的髮,臉上的笑容帶著一份前所未有的溫柔。

  他很高興她能投懷送抱,真的!然而,他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太久,懷中的身子像只慌張的小兔又從他的懷裹跳開了,跳得那麼急、那麼猛,一跳開似乎就想遠遠地逃離他。

  該死的!他在心裏低咒一聲,竟無法心平氣和的面對這樣的狀況,長手一伸,他再度擁她入懷,一雙眸子緊緊鎖住她。

  「你逃不了的,我要定你了!」他冷冷地道,臉上已經沒有笑容。

  「不!」江珺薇心亂如麻。

  「不管你愛我不愛,我已經決定要你當我的新娘。」

  「不……」她拚命搖頭,卻非常明白自己動搖不了他的決定。但,怎麼會變成這樣?冷子傑一向是個非常沉得住氣的男人,為什麼他突然變得非要她不可?

  「你很怕我,是嗎?」

  「不是的,我……」

  「我很抱歉讓你這麼怕我,不過我還是必須要讓你知道,你並沒有選擇的餘地,因為我要定你了。」他再次宣告。

  江珺薇試著解釋,「冷先生……」

  「叫我子傑,否則不要跟我說話。」

  她頓了一下,才道:「子傑,你聽我說……」

  「走吧,我們先回家,有事回家再說。」

  *****

  她沒想到他所說的家是指他家,驚覺之時要逃已然來不及,只是被他一直拖到他住的偏屋房間。

  她生氣的說:「冷子傑,我要回家!」

  「你已經回家了。」他從容一笑。

  「這裏不是我家,你如果不帶我回家就讓我自己回去……」

  「我不會讓你走的,更不可能讓你回那個家。」冷子傑沉了臉,冷冰冰的轉過身去替她倒了一杯水後走到她面前遞給她。

  「你不能這麼做!」她瞪著他遞來的水杯,氣得說不出話來。

  「試試看。」

  「你這叫做綁架!」

  「好大的罪名,我受不起。」冷子傑笑著,將水杯湊近她的唇,「喝下去,醫生要你多喝水。」

  「我要回家。」江珺薇別開臉,身子不斷的往後退,直到小腿肚絆到了床,整個人跌在溫暖的大床上,她慌忙的坐起身,逃也似的跑到房間的角落襄,離那大床遠遠地。

  「你父親會打你一次就會打你第二次,我不可能讓你回去,你最好死了這條心,除非我跟你一塊回去,如何?」

  「他不會再打我的……」其實江珺薇自己也不是很肯定,因為只要事情一牽涉到冷家,她的父親就會變得歇斯底里,但她不能讓他知道,也不想讓他知道,只要替唐逸偷到東西,她跟他就結束了,一切的恩恩怨怨再也跟她無關。

  「我不能讓你去冒這個險。」

  「他是我爸爸,我比任何人都瞭解他,他不會再打我的,只要我跟他解釋清楚。」

  「解釋清楚什麼?你跟我沒有關係?還是那一夜你沒有跟我在一起?」冷子傑瞇起了眼。

  「我跟你本來就沒有關係,那一夜我們根本沒有在一起,爸爸會相信我的,他會的。」她知道自己是在說服自己。

  「如果我們真在一起,他會怎麼樣?」

  她輕聲的回答,「殺了我。」

  「他敢?」冷子傑陰沉的輕喝。

  「他會的,一定會的……」她的身子輕顫著,可以想像父親如果知道她跟他在一起會如何的震怒,那一天父親不是差一點殺了她嗎?想到父親可以如此無情冷淡,她的心就緊緊糾在一起。

  「沒事的,有我在,他不敢再動你一根寒毛。」冷子傑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她面前,將她抖顫的身子溫柔的擁入懷中。

  「不要傷害他,無論如何他都是我爸爸,好嗎?」她突然仰起一張可憐兮兮的小瞼凝望著他。

  冷子傑看著她,緩緩地點頭,「只要他不再傷害你,我可以保證他不會有事。」

  心上的擔憂害怕因為他的承諾而釋然了,江珺薇的心情一下子放鬆許多,近日來緊繃的小臉也稍稍放柔了。

  「謝謝你。」她瞅了他一眼,卻對上一雙深沉專注的眸子,驀地令她一陣心慌,忙不迭地要逃開之餘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他的懷中,兩個溫熱的身體是如此的貼近,連彼此的心跳聲都依稀可聞。

  她連忙掙扎起來,急著要從他的懷中起身,卻讓冷子傑固執的扣在懷中,任她使再多的力都掙不開他的掌握。

  「別再動了,這樣只會弄傷自己。」他柔柔的說著,突然騰空將她抱起,往房間中央的大床走去。

  「冷子傑,你想幹什麼?放我下來!」江珺薇心慌意亂,眼睛一觸及那大床就忍不住緊張冒汗。

  「抱你上床。」

  「不要,你放我下來……」她的身子躺在柔軟的床上了,而這個抱著她的男人的臉也不斷在放大中,直到他的唇摩擦到她的,她才真的意識到他想要對她做什麼。

  她沒有尖叫、沒有躲避,只是驚嚇、震驚的睜大眼睛看著他,身子被他壓得透不過氣,空氣中的氧氣也在他吻上她的那一剎那全部被他吸光了,她感到強烈的窒息與暈眩,這種感覺讓她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躲開或者是尖叫,只能愣愣的任他潤濕的唇舌挑逗她的靈魂與感官,喚醒潛藏在她身體內那種叫做激情的渴望。

  他滿意她的順服,滿意她因他而羞紅的雙頰與嬌喘,兩片唇辦接合摩擦的那一剎那,他深刻的感覺到屬於男性的渴望被猛烈的挑起了,下腹部傳來的疼痛感讓他知道他熱切的想要她。

  想要她很久了吧?從剛剛在醫院的花園中吻她開始,從她仰起一張令人迷惑心動的小臉開始,從她可憐兮兮的要他放過她父親開始……天知道究竟是在什麼時候開始的,然而這已經不重要了。

  以為自己只要吻她就可以解渴的想法很快地被自己身體所傳遞過來的訊息推翻了,當她情不自禁的嬌喘低吟聲傳進他的耳膜時,所有的自制力都在剎那間崩塌,他知道自己要的更多更多……

  隔著一層薄薄的衣物,冷子傑的大手撫摸上她嬌小挺立的酥胸,他可以感覺到她胸口上兩朵美麗的蓓蕾正因為他的觸摸而綻放挺立,也可以感覺到身下人兒的戰慄與嬌呼,她的身子幾乎不由自主地迎向他,貼近他的男性渴望。

  他冷凝的唇角被她的舉動激盪出一陣溫柔,他伸出一隻大手從後圈住她的纖腰將她往自己身上帶,讓她更深刻的感受到他的矗立與想望,一個翻轉,他讓她躺在他的身上,兩人的身體因而更加的緊密貼合,一點空隙也沒有。

  「答應我,當我的新娘。」他的唇與她的唇廝磨著,熱呼呼的氣息不斷的拂向她的頰畔、耳際。

  「不……」她羞得直想從他的身上爬下來,而他的一雙手卻將她牢牢的扣在懷裹,她愈動只會愈覺得下腹部感覺的硬挺更加的勃發與蠢蠢欲動,她又驚又羞,臉一直紅到耳根,卻再也不敢妄動分毫。

  他的唇揚起一抹連自己都未察覺的笑意,表面上看來自在得意,骨子裏卻被她這一動一靜之間所造成的效果折磨得心癢難耐,她的掙扎激起他征服的渴望,她的惱怒嬌羞更激盪出他骨子裹的深情企盼,讓他更想要她。

  「你是愛我的,為什麼要拒絕我?」他的手輕輕的撫上她滾燙粉紅的雙頰,深情的問著。

  「不,我不愛你。」江珺薇否認,一雙眸子不安的別開了。

  「是嗎?」冷子傑淡笑著。

  他滾燙的舌尖突地纏繞上她光滑細緻的頸項,一路探索而下來到她微敞的胸口,那因半趴在他身上而呼之欲出的雪白酥胸讓他一覽無遣,他不由得將她的身子撐高,溫熱的唇隔著布料含住了一隻豐潤美白的乳房。

  她驚喘出聲,再度掙扎著,他再次翻轉身子將她壓在身下,單手將她的雙手扣住舉至頭頂,另一手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開她身上的洋裝鈕扣,瞬間,她雪白光滑的身子幾近赤裸的袒在他的眼前。

  「你好美!」他讚歎著,俯身吻上一隻嬌乳,另一手則沿著胸口、小腹來到了她私密的禁區,緩緩地揉搓撩撥著她生澀卻飽滿的熱情。

  「啊……」她不由得弓起身,連輕吟都顯得那般身不由己,她半睜著眼看著眼前這個存心撩撥她的男人,他的眸子正一瞬也不瞬的鎖住她,似乎想看盡她的嬌羞體態。

  她為自己忍不住低喊而出的嬌吟聲感到羞慚不已,他會覺得她很放蕩嗎?老天!她真的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沒什麼好害羞的,這是正常的反應。」他溫柔的吻上她的唇,反手解開她的胸衣暗扣,兩朵迷人的酥胸因他的吻而戰慄抖動,她的身子也因他的挑逗而泛起瑰麗的粉紅色澤。

  初嘗激情的渴望才知是如此的磨人,她覺得自己的意識逐漸的遠離、遠離,腦子一片空白,身體滾燙得猶如一把燃燒不盡、撲之不滅的野火,不斷的燃燒、燃燒,有一種幾乎想要毀滅的衝動。

  「說,你是愛我的。」

  冷子傑迷惑般的耳語又在她的耳畔響起,江珺薇只覺得下腹部火速的竄起一股熱流,她不由得嬌喘連連,身子不斷的迎向他,他撩撥的指尖卻在剎那間停住了,轉而在她的腰線上游移。

  「不要……」她難受得想哭,那無法紆解的慾火折磨著她,讓她全身虛弱無力而痛苦。

  「說你愛我,嗯?」他吻去她眼角的一滴清淚,想這樣無所顧忌的要了她,卻又怕她後悔。

  「我愛你……求你……」她衝口而出,雙手主動的拉下他吻著,雙腿也不由自主地纏上他的腰際。

  「答應當我的新娘?」他輕咬上她的耳垂,趁她意識迷亂中低語。

  新娘?他說要她當他的新娘?聽錯了吧?那他究竟是要她答應什麼?管它呢,她真的已經管了那麼多了,她的臉在燒,她的全身都在燒……

  「嗯。」她應了一聲。

  「那你就是我的了。」冷子傑滿意的低語,迅速解開自己的衣物,他傾身覆上她的身子,一個挺進,他進入了她,聽見她嘶啞的叫喊與哭聲,與不久後隨之而來的嬌喘呻吟……

  *****

  夜很沉,當江珺薇醒過來看到眼前一片凌亂的同時,心也跟著下沉了。

  怎麼會弄成這樣子的?依稀還記得自己的嬌喊哭泣與低吟,她與他貼合的身子火熱的燃燒糾纏……

  老天?她真的跟子傑上了床!

  她不安的閉上眸子又睜開,希望這只是一場夢,一場美麗的夢,但不管她怎麼睜眼閉  眼,他的的確確是在她的身邊,她也在他的房襄,一絲不掛……

  父親知道的話一定會殺了她的,那個家她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唐逸呢?他一定會用鄙夷的眼光看著她吧?看著她如他所料的爬上子傑的床……

  江珺薇伸手摀住了臉,想起了父親與唐逸可能有的表情與憎惡,她的心就不由得感到深沉的難受與不安,想到了冷於傑的心根本不在她的身上,她的痛便更加的深刻了。

  兩個並不相愛的男女也可以因為性而上床的吧?子傑和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愛的是白舲和呂柔伶,卻跟她上了床,不是嗎?

  不,她在企求什麼呢?她該感到慶幸、感到安慰,不是有人說過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嗎?她跟他沒有天長地久的可能,曾經擁有的美好她已經幸運的得到了,不該感到若有所失的,而該感到滿足才是。

  但,還是心痛、心疼呵!

  如果可以,她多麼想這樣被他擁著一輩子……

  「怎麼了?」冷子傑撥開她摀住臉的手,眸子在對上她那無措不安又恐懼的眼神時狠狠揪疼了一下。此刻,她像一隻害怕被人抓進籠子裏的小貓咪般,無措不安得令人心疼與不忍。

  「我吵醒你了?」她愣了一會,不自在的笑了笑,眼睛卻飛快的別開。

  「沒有。」冷子傑將她的臉轉過來面對自己,「你在害怕什麼?你父親?我說過有我在他不能再傷害你。」

  「不是的。」她搖頭。

  「那是怕我嘍?還是後悔了?」冷子傑冷了臉。

  「不是的。」她又急忙搖頭,又慌又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想逃開。她突然撥開他的手,急急忙忙的拉著被單便跳下床找自己的衣服,找了半天還是少了一件內褲,她卻沒有勇氣回頭,一古腦兒衝進浴室裏將門關上。

  冷子傑沒有抓住她,只是端坐在床頭看著他的小貓逃命似的逃進了浴室,一雙眼眸中充滿著旁人難以窺知的思緒。

  這個賭注,他可會贏呢?

  他不知道,也沒有把握,只能順其自然。

  房門上傳來兩聲輕響之後被推了開來。

  門沒鎖?他真的太大意了,忘了此刻和他一塊住在偏屋的人還有呂柔伶。

  「我可以進來嗎?」呂柔伶的眸子在望見一室的凌亂和冷子傑光裸的上半身時驚愣了半晌,才緩緩地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忙……」

  冷子傑見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悲傷,心上竟有些不忍。他是瞭解她的,她曾是他生命中最在乎的人,她的一顰一笑都曾是他最關注的焦點,又怎會不知她此刻那種心傷的感覺?

  但對他而言這一切都過去了,就算她再次出現在他眼前,他們之間也回不了以前那段相愛相知的日子,不忍也只是徒然罷了,對他們之間的關係一點幫助也沒有。

  「有事嗎?」他微笑,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沒事……我只是睡不著,看你房裏的燈還亮著,所以想找你喝杯咖啡聊聊,既然你在忙,我想還是算了。」呂柔伶難過的低下頭準備轉身離開。

  「你在客廳等我,我已經聞到咖啡香味了,你的手藝這麼好,我怎麼可以錯過呢?」

  呂柔伶的眸子閃過一絲光亮,轉過來的臉在剎那間添了些許生息,笑意盎然的道:「好,我等你,可別讓我等太久。」

  「不會的。」冷子傑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她此刻的表情像極了他們初識的那一回,她端著一杯熟騰騰的咖啡出現在他面前時的表情,溫柔嫻靜,卻也落落大方。

  往事……終歸是往事。

  一切都已經回不了原點,他也不想再重來一次同樣的痛苦與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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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 14:46:3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你愛她?」兩人在客廳靜坐了許久,呂柔伶才低低柔柔的開了口。一開口她就後悔了,問這個做什麼呢?如果他回答是,那她就根本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  

  她為自己的失言懊惱悔恨,不由得緊咬自己的唇。  

  冷子傑看到她把自己的唇辦咬出了血痕,於是起身走向她,蹙著眉抬起她的下顎,「別這樣,你的唇都破了。」

  她抖顫著身子,為他的凝視與關注深深的動了心,這麼多年來對他的思念與悔意如狂風暴浪不斷地朝她襲來,令她怎麼也抵擋不住。  

  「你在乎?」她顫抖的問著,眼角滑下幾滴清淚、冷子傑沒有說話,溫柔的替地拭去眼角的淚,呂柔伶無助的撲倒在他懷中,低柔的輕泣與抖顫的身子讓他不由自主地將她擁緊,微微的歎息聲在他的心底響起。的曾經,她是他的唯一,以為這一生兩人將彼此相守到老,至死不渝,他恨父親的花心,因此立誓此生絕不當個負心人,然而,他不負人卻被人負,他最心愛的女人移情別戀,愛上了唐逸,偏偏唐逸根本對她不是真心,在她要求跟自己分手之後;  她沒有再回來找過他,這十多年來他一直沒有她的消息,也不想去追查她的消息,當年的傷害太深太重,而他對她的愛又太深太濃,他不明白就算知道了她的消息又能如何,曾經存在的傷害畢竟不會因此而遠離。

  「對不起,子傑,真的對不起……」呂柔伶在他的懷中泣不可抑。

  多年來,她一直活在悔恨之中,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鬼迷了心竅去傷害子傑這麼善良的男人,他是她的初戀、她的最愛,她卻為了一個邪惡的男人背叛了兩人的愛情,到頭來只惹來一身傷。

  「別說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嗯?」冷子傑輕柔的安撫著她,瞭解她的自責與難受就像他當年被她狠狠傷害一樣的痛。

  「你原諒我了?」她不敢相信的仰起一張淚痕斑斑的小臉直視著他。

  「我早就原諒你了。」他淡笑著,「否則,你以為我會讓你住在我的屋子裹?」

  「你真的原諒我了?」她真的不敢相信。

  「傻瓜。」他輕拍著她的臉,「別哭了,這麼大的人了還一直哭,像小娃兒似的。」

  「這麼說,我們還有機會嘍?是不是?」她抹著淚,被淚水浸潤的晶亮眸子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你還愛我嗎?我們還可不可以回到十幾年前那樣?可不可以?」

  「柔兒……」他的目光充滿憐惜,懷抱著她,彷彿一切都回到了從前那個人間天堂。

  「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我知道的。」她將臉埋進他的懷中,不想看到他眼中任何一絲的否定與矛盾。

  她害怕他搖頭,她害怕他對她說不,她的自尊受不起那樣的摧殘和打擊,回來香港找他已是她沉潛這麼多年來的極限,如果他對她說了個不字,她將只能帶著心碎離開……

  心碎呵!心碎的滋味她承受不起的。

  等著他的回答,淚水恣意的泛流,哭了好久好久,直到他的聲音緩緩地在她耳邊響起——

  「你累了,早點休息吧!」

  就這樣?她失望的看著他,一雙眼已哭得紅腫。

  冷子傑抱起她,才一轉身就看見江珺薇眼神複雜的站在房門口緊緊的瞅著他們。

  他看了江珺薇一眼,溫柔的目光中盛滿著深情,只可惜急忙逃進房裏的江珺薇沒有看見,她滿心的愛戀都在看見他手裏抱著另一個女人的同時化成雪片紛飛。

  那雙之前才愛撫過她的大手正抱著另一個女人,那雙方纔還充滿著溫柔深情的眼眸此刻正看著另一個女人,他的眼襄沒有她,只有另一個女人,他的初戀情人。

  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取代對方的初戀,不管男人女人,初戀永遠都是他們心中難以忘懷的美麗回憶。

  她的心狠狠的揪痛著,那劇烈的撞擊朝她脆弱的魂魄襲來,荏弱的她怎堪抵擋?她不該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的,她竟天真得以為可以短暫的擁有他便是這一生最大的幸福,卻忘了自己只是他生命中的插曲,反而因此陷進自我設陷的囹圄中再也逃脫不了。

  要忘了他的無情很容易,但要忘了他的好卻很難,這種愛到骨子裹的滋味好苦。

  江珺薇迅速的穿好身上的衣物便奪門而出。夜很深,整個冷家大宅顯得十分幽靜,昏暗柔魅的燈光照得夜晚的冷家宅第別有一番古典味,可是她一點也沒有心情欣賞,一走出偏屋才發現自己對冷家的陌生,她甚至於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走得出這襄了。

  四處庭林深深,天上明月高掛,夜襄的空氣有點濕、有點冷,她不由得用雙臂圈住身體驅逐冷冽的寒氣,一步步的朝她印象中的大門走去。繞了許久,才發現自己好像老是在原地打轉,走這小小的偏屋宅院像是在走什麼大迷宮似的,令她很難不皺起眉頭。

  是她的頭暈所造成的遲頓嗎?還是因為莫名其妙四起的白霧?

  不?一定是她太心急了才會迷路的,再來一次!

  江珺薇緩緩地往前走去,心平氣定的終於走出了偏屋,她第一次知道了冷子傑住的偏屋名喚「望月」,也看到了對面的一個拱門上頭寫著「摘星」,另一個則取名「紫竹」,當初取這三個偏屋名宇的主人想必是極為浪漫之人,想這冷家大宅有月有星有竹林,的確是個很美的地方,可惜清冷了些,讓人覺得發寒。

  三千多坪的大宅第走來讓人的腳發酸,雖然沒找到當初進來的大門,但眼前卻出現一道門可以通向外頭,她已經聽見深夜的香港街頭稀疏的車聲,只要再走幾步,她就可以離開冷家,離開冷子傑……

  她不會回來了吧?自己心上竟有點不捨,腳步突然怎麼也邁不開。

  「出來散步?」

  清冷的嗓音緩緩地從地身後響起,突兀得讓江珺薇嚇得臉色發白,她回過身,見到的是冷爾謙瞼上似笑非笑的面容」

  「冷總經理。」她低喚了聲,不想引來別人的注意,夜深人靜,一點聲響都足以擾人清夢。

  「或許我該叫你聲大嫂了?」冷爾謙的笑容襄沒有太多的真誠,只有嘲弄與一抹難以言喻的詭譎。

  江珺薇剎那間臊紅了臉,別開眼去,「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冷總經理。」

  「你不懂?」冷爾謙跨前一步,伸手便抓住她的下顎讓她不得不面對他,「江秘書,你一心企求著當上冷氏財團的副總裁夫人,怎麼可能會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呢?」

  江珺薇的臉由紅轉白,搖著頭,「我沒有。」

  「沒有?你明明跟唐逸有一腿,還纏上我大哥,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你當我是傻瓜!」

  「我沒有,你別胡說八道!」她直視著他,半點也沒有心虛的樣子。

  「那這些是什麼?」冷爾謙從上衣口袋裹掏出一疊照片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陰柔的臉是氣憤與危險的。

  照片裹的是那一夜唐逸在樓下等她,因為她腳受傷而抱她上樓的畫面,江珺薇略微愕然的望向他,「你在監視我?」

  「說監視太難聽了,江秘書,我只是關心一下我大哥的女朋友罷了,我大哥就是老實,信任別人,我這個當人家弟弟的不能不多關心點,你說是嗎?只是我實在沒料到,你楚楚可憐的表象下竟是如此的野心勃勃、心機深沉,外表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啊!」

  冷爾謙的一字一句都像根針般的刺上江珺薇的胸口,她不斷的搖頭,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她也無法解釋什麼,畢竟,他有一半是說對了,她接近冷子傑是不懷好意,雖然目的不是如他所言的是為了副總裁夫人的位置,但是也算得上是心機深沉。

  「無話可說了?」冷爾謙的手殘忍的在她纖細的頸項間施加力道,體內有一股氣血翻湧不已。

  他瞭解大哥心上的傷口,瞭解大哥要放開胸懷再愛一個女人是多麼的困難,當年唐逸與呂柔伶傷大哥這麼深,他以為這一次大哥終於可以找到自己所愛的女人,沒想到才派人跟蹤了幾天,就查出了這女人不安好心。

  她與唐逸的關係雖然不甚明朗,但唐逸與她親密的言行卻是真的,事關唐逸,他就不能掉以輕心,唐逸是他頭號眼中釘,他不會再讓那傢伙傷大哥一分一毫。

  而他一直不動聲色是為了想更明白她混進冷氏的目的,直到今夜他去望月樓找大哥,知道她上了大哥的床,也才知道大哥對她是認真的,否則以大哥沉靜熟慮的個性是不會跟自己秘書上床的。

  做事快刀斬亂麻是他的個性,為了不讓大哥受到更多的傷害,他今天就得把這個女人弄走不可,要逼問她的來意很容易,他多的是辦法讓她說實話!

  頸項間傳來的疼痛與窒息感讓江珺薇逐漸的缺氧昏眩,她不想叫喊也不想掙扎,心想如果能這樣死了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如此便能不必接受父親的責罰,不必接受唐逸的鄙視,不必接受冷子傑的無情……

  她緩緩地閉上眼,唇角漠然的苦笑著,「殺了我吧,我什麼都不在乎了。」

  冷爾謙的眼中閃過一抹訝然與驚異,微微放鬆力道的同時江珺薇整個人已軟軟的倒向他……

  「該死的!你對她做了什麼?」冷子傑無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一個箭步便將陷入昏迷的江珺薇從冷爾謙懷中搶過,他拍著她蒼白得一點血色也沒有的臉卻還是喚不醒她。

  驀地,他的眉眼一抬,薄怒掩上他微揚的眼角,「你剛剛對她做什麼?說!」

  「大哥……」

  「說!」

  冷爾謙毫無畏懼的挑廠挑眉,直言道:「我只不過要她承認她靠近你的目的而已,她和唐逸關係匪淺,你不該愛上她。」

  「我記得我說過我和唐逸的事你不要再插手。」冷子傑冷淡的眉宇在望向懷中昏迷不醒的人兒時轉為心疼與憐惜,他抱起江珺薇快速的往望月樓走去,頭也不回地道:「馬上叫醫生過來,如果她有什麼事,我惟你是問!」

  望著冷子傑決然離去的背影,冷爾謙陰柔俊美的瞼上泛過一抹不著痕跡的惱怒,不過,晃眼即逝。

  天下事沒有哪一件難得倒他冷爾謙的,只要他想做的事,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得了,時間問題而已,他有無限的時間和耐性跟他的敵人磨,也不急在這一時。

  想著,他的心上安定了許多。

  *****

  「江小姐病體未癒,身子本來就虛,經這一折騰難免承受不住,現在只要好好休養幾天,多吃點補品就沒事了。」三更半夜被緊急召喚而來的醫生對冷子傑說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醫生。」

  「那我先走了。」醫生必恭必敬的起身告辭。

  「爾謙,替我送送醫生。」冷子傑看了自始至終站在門邊的冷爾謙一眼,淡淡地道。

  冷爾謙沒說什麼,領著醫生定出房門,心知肚明大哥是覺得他在一旁礙事又礙眼。

  室內恢復了平靜,只聽得見冷子傑的呼吸聲在夜裏作響,江珺薇醒了卻不敢睜眼,她沒心情也沒勇氣去面對他灼熱的視線與責問。

  冷子傑的大手輕輕的撫上她頸項間青紫的勒痕,他的動作是那樣的輕柔,像是怕不小心便會弄痛她似的。

  「還痛嗎?珺薇。」他低沉溫柔的嗓音緩緩地在她耳畔響起。

  他知道她醒過來了?她在心裹輕歎一聲,緩緩地將臉別開,隱忍許久的淚悄悄的滑落在枕上。

  「原諒爾謙,嗯?」他將她的臉扳正,見到她頓邊的淚痕,心疼的為她拭去,「別哭,你這樣哭很讓人心疼的。」

  江珺薇緩緩地睜開一雙晶瑩澄亮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望著眼前這個溫柔的男人,她不知道他心裹究竟在想什麼,冷爾謙難道沒有把照片拿給他看嗎?他難道不懷疑她?為什麼他連問一句也沒有?為什麼?

  「你不問我接近你的目的?你不問我和唐逸的關係?」她真的不懂,眸子中儘是不解與困惑。

  「如果你想說的話,我願意聽,」冷子傑淡笑著,「不過不是現在,醫生說你需要多休息,你也聽到了,我不希望你再動不動就暈倒,所以,聽話,閉上眼睛睡覺,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我沒事的,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她輕柔的開口,望著他的溫柔,她的心微微疼了起來,沒忘記方纔她親眼看他抱著呂柔伶進房,沒忘記他們兩個是如此的相偎相依……

  「所以你現在應該好好睡一覺,而不是睜大著眼睛跟我說話。」冷子傑堅持著。

  她是累了,想睡了,眼皮沉重得連她自己都騙不了自己,可是她卻不想閉上眸子,怕自己眼睛一閉上,他就會回到呂柔伶的身邊。

  江珺薇苦笑著,為自己的患得患失感到可笑,都打算要離開的人了,竟還去在乎他是不是會跟別的女人上床?愈想愈是可笑。

  解釋什麼呢?自己究竟想跟他說什麼?其實,沒什麼好說了,真的沒什麼好說了,就讓他恨她吧,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的。

  「知道嗎?你真的像個霸君。」她若有所思的深深看了他一眼,虛弱的笑了笑,閉上了眸子,不一會便沉沉睡去。

  「大哥,我得跟你談談。」冷爾謙再次出現在門邊。

  冷子傑替江珺薇蓋好被單,沒說什麼的便起身跟冷爾謙出了房門一路走到了望月樓獨屬的庭園裏,滿庭的各式玫瑰花在迫近凌晨的黑幕裹繽紛綻放,淡雅的幽香在空氣中飄浮著,給人一種獨特的清新感受。

  「你早就知道她跟唐逸認識?」

  冷子傑瞅了冷爾謙一眼,緩緩地點頭。

  「那你還讓自己愛上她?」冷爾謙覺得不可思議,「十幾年前的事難道你還要再重來一次?」

  「她跟柔兒不同。」冷子傑淡道。

  「是不同,呂柔伶是先愛上你之後才見異思遷,江珺薇卻是暗地裏跟唐逸混在一起,又用盡心機的進入冷氏,費盡心思的贏得你的注意,她辦到了,因為你愛上她了,就這一點來說,她比呂柔伶可又高竿許多。」

  「她說過和唐逸沒有男女之情。」

  「而你相信她?」冷爾謙冷笑一聲,將一疊照片遞給他,「看看這個,以他們兩個如此親密的舉動來說,怎麼可能沒有關係?」

  冷子傑挑了挑眉,揚了揚手中的照片,「你剛剛就是拿這照片給她看?你什麼時候開始監視她的?」

  「我以為你應該先思考一下自己是不是受騙了,而不是急著問我什麼時候開始監挸她。」

  「你派人監視她就應該知道她差一點被她父親打死,對吧?」冷子傑危險的瞇起眼,定定的目光落在冷爾謙身上。

  冷爾謙點了根煙,過了一會才道:「沒錯。」

  「為什麼?」

  「她父親似乎痛恨我們冷家人,也以為他的女兒跟冷家人上床了,所以才會一氣之下打得她遍體鱗傷,這是拜你那一夜留人家過夜所賜。」

  「我是問你為什麼不救她?」

  冷爾謙頓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大哥,我派去的人是偵探,可不是保鑣,人家為什麼要出手救她?就算當時我在場,我也不會出手管這種無聊的家務事,我有興趣的只有她父親為什麼會這麼痛恨冷家人,對她被毆打成傷可是完全沒有興趣,再說,她敢來勾搭你卻沒敢讓她父親知情,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是我們所不知道的。」

  冷子傑漠然的看他一眼,「你查到什麼?」

  「還沒,只知道她父親叫做江裕良,開了一家建設公司,母親叫做關琴,是家庭主婦,他們跟冷氏財團完全沒有商業往來,這也是我想搞清楚他為何痛恨冷氏的地方,至於江捃薇和唐逸,最有可能的便是唐逸利用江珺薇到冷氏臥底,好對付你。」

  冷子傑在一個石凳上坐了下來,整個人靠在身後的一棵大樹上,一雙長長的腿則優雅無拘束的跨在另一張石凳上,兩手枕在腦後,此時一陣輕風拂來,讓他覺得遍體舒暢。

  「大哥?」

  「我要娶她。」

  「什麼?」冷爾謙這一回可真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我要娶她。」冷子傑望了他一眼,對於他的驚詫只是微微一笑,「記得明天替我把這個消息發佈出去。」  

  「大哥,你開玩笑的吧?」

  冷子傑滿臉慎重的道:「我是認真的。」

  「可是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怎麼可以娶這種用盡心機的女人?何況,你根本都還不瞭解她……」冷爾謙試圖要喚回失去理智的大哥。

  「愛上一個人不需要太多理由與算計,況且,我相信她跟唐逸沒有任何男女之情。」

  他怎麼能如此篤定?冷爾謙不解。

  「可是如果她真的背叛你,你受得了?我可不以為如此,想想看十幾年前你被呂柔伶傷得有多重,你……」

  冷子傑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不過,我還是走過來了,不是嗎?過去就過去了,我不能讓過去綁我一輩子,更不可能讓它的影響擴及我的一生,你該高興我找到所愛,而不是急著要我擺脫它,不是嗎?」

  「江珺薇不值得你去愛她。」

  「值不值得該問我,不是你。」

  「如果她答應跟你結婚是為了冷氏江山,你是不是也會拱手讓給她?就像你對唐逸一樣?還是你到現在還是有著要把冷氏財團送給唐逸的打算?」冷爾謙氣結,他絕對不允許有這種事發生。

  「冷氏財團是爸爸和爺爺的,除非他們同意,否則你放心,冷氏不會毀在我手上的。」冷子傑曬然一笑,「你真的不放心的話,冷氏就交給你吧,你進公司也兩三年了,是有這個能耐領導冷氏。」

  「別開這個玩笑了,大哥!」冷爾謙冷了臉。

  「我是說真的。」

  「大哥!」冷爾謙的臉現在可說是鐵青了。

  冷子傑是懂得適可而止的,他笑了笑,轉而問道:「航運公司沒問題吧?我聽爺爺說唐逸正私下收購冷氏航運的股權。」

  「大哥放心,我會小心應付的,不會有任何狀況發生。」

  「那就好。」

  冷爾謙不放心的說:「大哥,江珺薇的事你最好還是三思而行……」

  「這件事你別再插手,」冷子傑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大哥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雖然我知道你是怕我受騙上當,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希望再看到你插手這件事,你懂我的意思吧?」

  「大哥……」

  「就這樣了,天都快亮了,去睡一會吧,記得我交代你的事,嗯?」

  「爺爺爸爸那邊不會同意的。」

  「這件事交給我自己來操心。」冷子傑一笑,轉身回房了。

  不是不擔心,不是不害怕,只是,他願意再拿愛情去賭一次,賭珺薇不會出賣他,如此而已。  




第八章   

  「早安。」

  江珺薇在晨曦中醒過來,還未意識到自己身處何處,就聽到那熟悉低沉的嗓音從旁邊傳來,她星眸半掩,卻望進了一池深不見底的黑潭,心微微震了一下。

  「早。」她不自在的別開眼,想起了昨夜如夢似真的一切。

  「睡得還好嗎?」冷子傑溫柔的笑問著,一隻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臉。

  「嗯。」

  「頭還疼嗎?」

  她低聲道:「不疼了。」

  「那好,吃完早餐後我們今天就先去挑鑽戒,過兩天法國巴黎的設計師會過來替你設計禮服,另外,你得找一天帶我去拜訪一下你的家人,無論如何結婚是件大事,總得知會他們一聲。」他一一說出排定的計畫。

  挑鑽戒?設計禮服?江珺薇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

  「結婚?」這是她最後才反應過來的兩個字,不由得驚呼出聲,「誰要結婚?」

  「當然是你跟我,你昨天親口答應我的,你忘了?」冷子傑笑看她一眼。

  「我答應你……結婚?」不可能!她怎麼可能答應他這種事呢?這根本不可能的,萬萬不可能!

  「我不是開玩笑的,珺薇。」他扣住了她的下顎。

  「可是,我什麼時候答應你的?」

  「在我愛你的時候。」他輕笑一聲,俯身吻上她驚愕微張的唇辦,「別告訴我你想反悔,我不會同意的。」

  他的唇一觸及她的就捨不得離開,纏綿許久才放開她,惹得懷中人兒的臉頰迅速染上一抹紅霞,氣喘吁吁。

  她整顆心都為他顫抖著,她靦腆的偎進他的胸膛,不想讓他看盡她的不安與羞澀,「你真要娶我?」

  「別再問傻話了。」他捧起她滾燙火紅的小臉,一雙眸子灼熱的望進她羞澀不安的雙眸,「我愛你,自然是真心要娶你。」

  江珺薇的眼神一黯,「那呂柔伶呢?你對她……」

  「我對她沒有什麼。」冷子傑開口說。

  她親眼看見他抱著呂柔伶,溫柔而疼惜,他卻對她說他對呂柔伶沒什麼?她不懂,真的不懂。

  「別亂想了,我跟她的事都過去了,我現在愛的是你,要娶的也是你。這是真的,你該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你相信我嗎?」她略微激動的問著,「你該問問我和唐逸的事,不是嗎?你不懷疑我接近你的目的?」  

  「你愛我,不是嗎?」冷子傑將她摟進懷中。「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我知道你愛我就夠了。」

  他知道她愛他……這樣,真的就夠嗎?

  江珺薇痛苦的閉上眸子,決定不再想這件事了,就算他愛她,她也愛他,這些都是不夠的,如果他知道唐逸之所以併吞了冷氏資訊,又對冷氏財團的一切瞭若指掌都是因為她,他不會原諒她的!

  「我想辭職。」她冷冷地開了口。

  冷子傑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你不必因為爾謙的一句話而辭職的。」

  她笑了笑,仰起臉看他,「如果是因為他的話,那我應該說的是我不要嫁給你,而不是辭職了。」

  「那是為什麼?」

  「我只是想讓他知道,我是真心愛你,而不是因為冷氏財團,我留在冷氏財團工作只會為自己惹來一身麻煩,你說對嗎?」她緩緩地說著,眼中晶燦的流光帶著毅然決然的堅定光采。

  「我尊重你的意思。」冷子傑愛戀的吻上她的眼,昨夜的纏綿陡地躍上腦海,讓他的下腹部一陣緊縮火熱。

  「我會把工作交接完再……唔……」她的話迅速的被截斷了,冷子傑的舌滾燙的竄入她的唇齒之間,與他的唇辦密密接合著。

  他的大手伸到被子裹頭撩起她的睡衣下擺,長驅直入的探向她私密的幽壑地帶緩送揉捏著,另一隻大手則扯開了她的衣襟,俯身便吻上她胸前的那一整片雪白凝乳,

  「啊……」她近乎哭泣的低吟吶喊著,雙手要去抵擋著他侵略的大手,卻讓他一把抓住置上頭頂,她只能不斷的扭動身子來克制自己對他的那份渴望,卻惹得冷子傑的激情到了無法抑制的地步……

  火苗被他的手輕輕拂過便迅速燃起,在她的體內翻滾成一片撲之不去的燎原火海,整個身體在燒,身子不由自主地拱向他,讓自己與他的挺立更加的密合……

  他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她可以輕易的打破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遇上她,他的身體就像是蜜蜂見到蜜般再也逃不開……

  「子傑……」她的手被他緊緊縛住動彈不得,而他的另一隻手卻一刻也不曾停止的撩撥著她,她的身體被激情的電流佔據流竄,難受得像是隨時會爆開似的。

  她粉紅色的蓓蕾迎向他而挺立的綻放著,性感的曲線隨著他的律動抽送而像一波波拍打在岩石上激切的浪花,起伏滾動地混雜著呻吟與律動的美麗……

  天堂就是如此吧?猶如飛蛾撲火般的美麗絢爛,至死方休。

  *****

  「這是你要的東西。」江珺薇將幾張磁片遞給唐逸,未施脂粉的臉上沒有半點笑容。

  唐逸微笑的接過,眸中有一簇火光在閃動,亮了一會隨即斂去,「怎麼一點笑容也沒有?冷子傑說要娶你,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你這樣子一點也不像個要結婚的女人。」

  她簡直不敢相信唐逸會說出這樣無情冷血的話來,何時,連她都成了他所恨的對象了?

  「你明知道我不會真的跟他結婚,何必說出這樣的話來?」她蒼白著臉,覺得深深的受傷了。

  「你要嫁給他我也不反對,只不過不知道他知道了你出賣他之後,還會不會傻得要娶你而已。」唐逸冷笑一聲。

  他說中了她的心事,她的心驀地抽痛了一下,緩緩地抬起一雙清明的水眸望著他,「看到我傷心難受,你很高興?」

  「你認為我應該不高興嗎?」唐逸冷笑著,溫和的臉上儘是嘲弄。

  「我真不敢相信……」江珺薇搖著頭,覺得身上的血一點一滴的流盡,在她為他做了這麼多之後,竟然還發現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這種感覺她真的說不出來。

  「我是你妹妹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虛弱得連指控他的力氣都乏了,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彷彿快被抽光散盡,看不清他的瞼,也不想看清他的無情與冷漠。

  「妹妹?好一個妹妹!」他從辦公桌的抽屜襄拿出一隻牛皮紙袋,「啪」的一聲丟在她的面前,「你父親從認識我母親開始就不惜一切的三番兩次派人要殺我,沒想到我的童年是被他毀掉的!而你早知道了不是嗎?否則又怎會丟開你的仁慈與溫柔心來幫我報仇?

  「你是怕我哪一天若知道了這整件事根本就是你父親一手操控的,我會對你父親不利,不是嗎?你明知道七歲與十二歲那一年我差一點就枉死在殺手手中,還幫著你父親瞞著我,好一個妹妹!我哪有這種鬼運氣有你這麼個好妹妹!」

  江珺薇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她抖得站也站不住了,連拿起那隻牛皮紙袋看的勇氣與力氣都沒有,虛弱得只能在唐逸一再地迫近之下跌坐在黑色的牛皮沙發上,但這還是不能撫平她的激動與抖顫,她的雙唇被她咬出了血痕,淚也克制不住地奔流……

  是啊,她是知道自己父親就是那個唐逸口中的卑鄙小人,她也知道父親千不該萬不該為了害怕母親離開他再次投入冷毓天的懷抱,而三番兩次派人佯裝是冷家派來的殺手去追殺唐逸,故佈疑陣的讓唐逸及母親以為冷家又派殺手找上他們了。

  她瞭解父親的一切作為只是因為害怕失去心愛的女人,雖然她不能認同,不能接受,但她也阻止不了已經發生過的一切,在她不小心知道父親就是唐逸灰暗童年的幕後推手時,她的心又痛又難受,卻又不能告訴他實情,只好不顧良心的譴責幫忙他對冷家復仇,希望能替父親彌補一些什麼……

  還是錯了,是嗎?她不該以為她的小小犧牲能替父親頂下這麼大的罪過,她不該以為她的小小犧牲能夠讓唐逸忘了那段充滿著恐懼的童年歲月,忘了仇恨。

  「爸爸只是太愛媽媽了,你原諒他吧!」

  唐逸瞅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再度背過身去。

  江珺薇的心益發的慌亂不安了,她奔到他的身邊拉住他的手臂,急道:「求你原諒他好嗎?他一定不是有心這麼做的,他只是怕冷毓天把媽媽搶回去,他只是太愛媽媽了,你就原諒他吧!」

  「放手。」唐逸沉了臉,「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你心愛的男人即將被你害得吃上官司,就算他們無憑無據抓你,冷爾謙也不會放過你的,他已經懷疑你了,不是嗎?如果你夠聰明,就走得愈遠愈好。」

  「吃官司?」江珺薇愣了半晌,有點不明所以,「你說子傑會吃上官司?你不是說他不會有事嗎?頂多只是遭受到監管不力的罪名,為什麼會吃上官司?」

  「這個你不用管。」唐逸冷冷一笑,「總之,看在我們兄妹一場,勸你聰明的話就遠遠地離開香港,不要再回來。」他從口袋襄掏出一個紙袋給她,「這是機票和護照,打電話畫個位你就可以離開香港了。」

  「告訴我,你究竟要對他做什麼?」她蒼白了瞼,拿著機票與護照的手微微顫抖著。

  「想知道?」唐逸瞅著她一笑,邪惡的嘴角泛著一抹得意,「看明天的早報就會知道了。」

  早報!江珺薇的心二佩,自責而痛苦的閉緊了雙眸,過了好一會才張開—雙眼看著他,「你不是已經知道那些年來不是冷家派人追殺你,為什麼你還要對付子傑?」

  「一報還—報,這是他們冷家欠我的,」

  「你的恨可真是無止境呵!你明知道這一切都不關他的事,當年放棄你的是你父親、你爺爺,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你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之前你為報冷家的咄咄逼人之仇我無話可說,現在,你卻要讓一個根本跟這件事毫無關係的人去坐牢?我求求你好嗎,別再牽連無辜了!」

  「住口!你沒有資格跟我說這些話!」唐逸怒斥著。

  「我求你!」江珺薇傷心的兩腿一曲便跪了下去,「你要怪要恨都衝著我來吧!是我父親的錯,你要怎麼懲罰我就怎麼懲罰我,我接受,我也不怨,只要你能不再恨,不要在做害人害己的事,好嗎?」  

  「滾!」他冷冽的嗓音如冰霜刺骨。

  「唐逸……」  

  「我說滾!你聽清楚了嗎?」  

  「我……」

  「孟僑,送客!」唐逸喝令道,雙手一甩便大步走離了自己的辦公室。

  曲孟僑走近將跪在地上的江珺薇扶起,「起來吧!他已經走了,再跪他也看不見,何況,你應該瞭解他,他一旦狠下心絕對是六親不認的。」

  江珺薇一雙泛著淚霧的眸子幽幽地望著曲孟僑,輕輕一歎,道:「我該怎麼辦?我真的不知道唐逸想害子傑坐牢,我真的不知道啊!老天!他如果知道是我偷了磁片,他一輩子都會恨我的!我該怎麼辦?我究竟該怎麼辦呢?」

  「不會有事的,冷家財大勢大,這種小官司是難不倒他們的,放心好了,嗯?」曲孟僑輕輕的拍拍她,安撫道。

  江珺薇虛弱的笑了笑,「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唐逸找過我爸爸了嗎?」

  「應該還沒有,這幾天他一直忙著對付冷子傑和冷爾謙,要找你父親可能得再過幾天吧!」

  「是嗎?」她的心稍稍放鬆了下來,飄忽的一笑,「我知道了,謝謝你,我想我該走了。」

  「要我送你一程嗎?」

  「不必了,我想走走路,再見。」江珺薇告別曲孟僑,搭了唐逸的專屬電梯下樓,走出了唐氏資訊公司。

  手上的機票是通往歐洲的,她該用最快的速度將父親送出國,好讓唐逸找不到他……

  *****

  冷氏財團副總裁冷子傑涉嫌將商業機密賣給與之合作的國際開發軟體公司的競爭對手麥可軟體公司,對方控告冷子傑違反誠信合作條約,案件已申請法律訴訟……

  麥可軟體公司表示對此商業機密案件一事毫不知情,聲稱冷氏財團按照一切合法之程序將該軟體賣給他們,麥可軟體公司對該軟體具有合法行使銷售之權力,並無任何違法之處……

  冷子傑背對著大門望向窗外的車水馬龍,直到於上夾著的煙燒盡,灼燙了他的指尖才將煙捻熄,重新點上了一根。

  「大哥。」冷爾謙走進辦公室,神色十分難看;

  「找到人了嗎?」冷子傑緩緩地轉過身來,望了他一眼就知道自己的希望又落空了。

  那天珺薇突然失了蹤,隔天就鬧出他出賣合作夥伴,將一起合作開發的軟體賣給其競爭對手的頭條新聞,而對方竟出奇的擁有蓋著冷氏財團的公司章與他個人私章的出售憑證,想也知道是公司出了內奸,這個人正是他的秘書、他的未婚妻——江珺薇。

  她還是出賣他了……

  冷子傑不止一次的安慰自己她是身不由己,她不是故意出賣他的,但這幾天她卻失了蹤,對這件事沒有任何解釋,也沒有來找過他,這是不是表示她對他被控告一事毫不在意,就算他吃上官司坐了牢她也絲毫不會覺得難受?

  失望的情緒像張大綱牢牢的將他罩住,讓他這幾天透不過氣來,想的是那幾夜與她纏綿的歡愉蜜愛,他一直都以為她是深愛著他的,所以在明知道她接近他是有所圖,卻還是拿愛情去賭一顆真心,結果證明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我會找到她的,她必須為她所做的一切負責。」冷爾謙挑高著眉,不止一次的在冷子傑面前強調江珺薇的罪狀。

  「找到她馬上帶她來見我,我不准你為難她,知道嗎?」

  「大哥,你不會是還想要娶她吧?」冷爾謙非常不以為然的皺起了眉頭,「我早說過她的目的並不單純,現在事情爆發了,她是存心要害你的,這一點大哥不會不明白吧?」

  「也許她有她的苦衷。」

  「自欺欺人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冷子傑略微煩躁的打斷他,「總之一切等我見到她再說。」

  冷爾謙轉而一問:「法官那邊……」

  「就算我說一切都是她搞的鬼也沒有人會相信,你別忘了大家都知道她是我冷子傑即將娶過門的妻子,我將罪推給她,人家只會說她是我的代罪羔羊,我冷子傑的名聲還保得住嗎?」

  「就算你不將罪推給她,你一樣也無法在商界立足。」

  「冷家還有你,還有少樺,這一點不必擔心。」

  「可是……」

  「我會親自去國際開發軟體公司走一趟,也許狀況沒那麼糟。」冷子傑淡然一笑,「你忘了很多事都可以用錢解決的,你不是也正打算這麼做嗎?由我自己出面總比你替我出面好,你說是嗎?」

  冷爾謙有一種被識破企圖的尷尬,不自在的沉了瞼。

  「我知道你一向都在暗中替我做許多事,也知道你對我這個大哥非常關心,但是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插手,我只要你替我把珺薇找回來,其他的交給我就好,我保證我不會有事的,嗯?」

  「知道了,大哥。」

  「少樺要回來了吧?冷氏財團多了一個人幫忙我也比較放心了。」冷子傑語重心長道。

  冷爾謙可不是太樂觀,他輕佻了挑眉,嘴角泛起一抹嘲諷,「那小子不要替冷氏製造麻煩就是冷家之福了!」

  「不要小看他,少樺很有潛力的。」

  「大哥指的是他獵艷的潛力?那倒是不可否認的。」冷爾謙輕哼了一聲。

  「無論如何,他是躲不掉的,冷氏旗下的傳播事業部還等著他接手,他一回國就叫他來跟我報到,沒問題吧?」

  「沒問題,只要大哥不怕他把傳播公司變成獵艷公司的話,我也絕不會反對。」

  現在,冷爾謙最擔心的是冷子傑吃上的這件官司,至於冷少樺的未來尚且不在他目前所關注的範圍之內。

  天知道大哥為什麼一點也不急?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想到江珺薇那個紅顏禍水,冷爾謙的全身上下就不由得湧上一抹冷絕的氣息……




第九章   

  陰冷濕悶的地下室內,不時的傳來女子低切且充滿著痛苦的呻吟聲,一聲接一聲的抽泣與低喊是那般無奈與虛弱,伴隨著低泣聲的是鞭子揮動在空氣中的颯颯聲與一名陰柔男子的冷冽神情。

  江珺薇強忍著長鞭揮落時那股扯心裂肺的痛,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好讓一旁冷眼旁觀的人看笑話,但,竟是那樣的痛呵!痛得任她咬破了唇還是無法抑制自己叫出聲來。

  長鞭再次無情的揮落在她白晰虛弱的身子上,狠狠的在她身上畫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她可以感覺到血液慢慢的從傷口冒出,緩緩地,一點一滴的將她身上的血散盡……

  「說!是不是唐逸叫你這麼做的?」冷爾謙冷眼看著鞭繩無情的抽打在她身上,直到她痛得近乎暈厥時才緩緩地起身朝她走近,長手一伸便像那一夜在冷家大宅時般的勒住她的喉嚨,逼得她不得不痛醒過來面對他的審問。

  「跟唐逸……一點關係也沒有。」她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冷漠的看了冷爾謙一眼,她重複的還是同樣一句話。

  被關進來幾天了?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地下室襄永遠是一逕的黑暗與濕悶,空氣糟得讓她只覺得想吐,四肢傳來的疼痛更是讓她度日如年。

  子傑的恨已經到了不擇手段要折磨她到死的地步了嗎?他連一面都不肯見她,狠心的讓冷爾謙每日每夜來查看他折磨她的成果?

  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下,被一個人恨的感覺她到現在才真正體會到,而這種感覺令她心痛得想死。

  「你不說實話就等著在這邊老死吧!」冷爾謙轉身要走,她卻叫住了他。

  「我要見子傑,請你讓我見他,好嗎?」

  「你不配見他,他也不會見你!」

  「他真的很恨我,是嗎?」她哀痛欲絕的看著他。

  「他當然恨你,有哪一個男人會傻得去喜歡一個出賣他的女人?他恨你入骨,發誓這輩子不會再見你,他怕見到你之後自己會親手殺了你!哼,他可不會傻得再讓自己犯下殺人罪,那豈不更稱了唐逸的心?」

  江珺薇低聲的喃道:「我只是想告訴他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那件事會讓他吃上官司,我……」

  「你不知道?」冷爾謙冷笑著,「江珺薇,你這是在騙三歲小孩嗎?你當我冷爾謙是什麼?」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來找他就是為了解釋的,是他不願意見我。」

  「你告訴我不也一樣,你就算見到大哥,你所說的話他也聽不進去,不如由我來轉告。」冷爾謙望住她,帶笑的臉龐就像一隻冰冷無情的面具。

  江珺薇看著他,就算她再不會識人,也知道眼前這個皮笑肉不笑的男人一點誠意也沒有,她直覺的便不相信他,更何況,她真的很想再見子傑一面,她想親口告訴他,親自向他賠罪,不管他再恨她再氣她都沒關係,她只是想跟他說明白。

  她就只剩下這麼一點點想望而已,再見他一面,她就什麼也不求了……想著,她毅然決然的開了口,「除非我見到他,否則,就算打死我,你也問不出什麼來的。」

  「我怎麼捨得打你呢?」他邪惡的一笑,一隻手不安分的滑上她的胸口,看到她慘白了臉,又是一笑,「這是大哥說要給你的一點點懲罰,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你要見他我就帶你去見,不過,你可不要後悔。」

  「不會的。」她的雙眸在一瞬間亮了起來,只要能見到子傑,她什麼都不在乎了,她知道他恨她,也許他真的連一面都不想見她,但她一定要把話說完,說完了,她的心才會得到救贖。

  冷爾謙跟一旁的手下打了個暗號,道:「去告訴大少爺,就說江小姐要見他,待會我就帶她上去。」

  「是的,二少爺。」

  那手下領命去了,冰冷的地下室襄只剩下冷爾謙和江珺薇兩人。

  「我答應你的要求,你是不是該有所回報?嗯?」冷爾謙突然伸手將她摟進懷中,邪惡的臉湊近她在剎那間刷白的容顏。

  「你要幹什麼?」她掙扎著,卻因為強烈的扭動而扯痛傷口,讓她倒吸了好幾口冷氣,她的額頭在冒汗,全身更是因為冷爾謙的靠近而不由自主地戰慄著。

  這個可怕的男人!他究竟想要幹什麼?

  「我不比大哥差啊,反正大哥也不會再要你,不如跟了我,如何?」冷爾謙的臉上浮起一抹魅笑。

  江珺薇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他有什麼做不出來?她真的懷疑。

  「放開我!」江孺薇不住地掙扎著。

  「別急,我不會強暴你的,別把我當成是唐逸,那種齷齪事我還做不出來。」

  冷爾謙陰冷的邪笑著,接著動手解開她身上的繩索,「你這身細皮嫩肉被折騰成這樣,嘖嘖,看了還真令我心疼啊!」

  當他一解開她身上的繩索,江珺薇便火速的從他懷中退開,她退得那麼急,再加上幾天的非人生活,整個身子虛弱的便往一旁的牆角跌去,頭撞上牆角,痛得她幾乎差一點暈了過去。

  他蹲下身去看著她,笑得迷人,「你這又是何苦呢?弄成這樣,大哥也不會心疼的,他已經要和呂柔伶結婚了,你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個毫無意義的東西罷了,能甩開,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子傑和呂柔伶!她仰起一張臉看著他,心痛得讓她說不出話來。

  「我本來不想讓你見我大哥的,你知道,我是怕你傷心。」他說著伸出了手將她拉起,「走吧,我看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我就帶你去見他一面,不過在這之前我想你應該去洗個澡,換件衣服,你也不想這樣子去見我大哥吧?嗯?」

  她任他拉著走,虛弱得走沒兩步便跌人他懷裹,他二話不說將她攬腰抱起,而她絲毫氣力也沒有的無法抵抗。

  「休息一下,到了我會叫你的。」他如邪魅般蠱惑的聲音在她耳邊緩緩響起,像一聲聲催眠的魔咒。

  冷爾謙將江珺薇抱進了自己的房間,將她放在他柔軟的粉黃色大床上,再命人端來了一杯玫瑰花茶,輕輕的將她搖醒,她睜開眸子看著他,他則將茶遞到她的唇畔,「來,把這杯熱茶喝下去身子會暖和些。」  

  她喝了,覺得體內的某些沉睡的部分似乎重新活了起來,玫瑰花的濃郁香氣讓她彷彿進入夢境,恍惚中,她似乎見到了子傑溫柔的對她笑著,那笑容是那般的寵溺與憐愛,讓她不由得也對他露出夢幻般的笑容。

  「走,我替你洗澡。」冷爾謙滿意的笑了,他將她抱進浴室,早命人放好的洗澡水已將浴室蒸騰得白霧四起。

  他將她身上的衣服緩緩解開,她肌膚的絲緞般觸感並沒有炫惑他的心智,背對著門的他在聽到了有人走進房間的腳步聲,緩緩一笑,一雙大手順勢撫上了她挺立飽滿的酥胸,並將她的手擱在他的頸項間。

  「這樣好嗎?」他故意放大音量,讓門外的人好聽清楚。

  「嗯……」江珺薇因他的接觸而意亂情迷,不由自主地嚶吟出聲,絲毫沒有意識到對方在說什麼。

  「為了讓我幫你脫罪,你真的什麼都願意做?」

  「我愛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喃喃自語著,整個身子虛軟的貼靠在冷爾謙的胸前。

  冷爾謙低笑著,「你真的愛我?」

  「真的……」

  冷子傑就站在浴室的門口,緊咬的牙根與他握住的拳頭一樣的緊,在霧氣中,他看見了爾謙懷中一絲不掛的女人,那個女人正是他一心一意愛的女人,但她卻靠在爾謙懷中說她愛他?

  該死的!他千想萬想也想不到江珺薇這個看來善良溫柔的女人會是個如此耍弄心機、賣弄美色的女人!

  他又重蹈覆轍了一次……

  冷子傑的體內氣血翻湧,被背叛的感覺再次如蛇蠍般的啃蝕著他原本已然脆弱的靈魂,一個轉身,他大跨步的離開了,沒有驚動任何人,走出冷爾謙房間的同時順道替冷爾謙將門關上。

  一直到冷子傑的腳步聲離開了房間,冷爾謙才推開身上早巳昏睡過去的江珺薇站起身,按下叫喚鈴,一個專門侍奉他的女僕從門外走了進來。

  「替江小姐洗好澡後,帶她到我床上睡,她醒過來之後跟我說一聲,我人在公司。」冷爾謙動手整理自己的上衣及領帶邊道。

  「是的,二少爺。」名喚小晴的女僕頭低低應了聲。

  「還有,這件事不准你傳出去,否則……你該知道後果。」

  「不會的,小晴絕對不會多嘴的!」地抬起頭來慌張的看了冷爾謙一眼,很快地又低下頭去。

  看了她一眼,又瞧了癱在浴室裏的江珺薇一眼,沒有說什麼,他抓起外套離開房間。

  *****

  她睡得可真沉!

  冷子傑俯身盯著沉睡中的江珺薇,起伏不定的胸口還承受著前所未有的怒氣,當他再折回爾謙房內的時候已不見爾謙的身影,只有室內的一股淡香及床上絲被下沉睡的人兒。

  爾謙真的動了她嗎?他不相信爾謙敢背著他做出這樣的事,但他看見他們兩個相擁在一起卻是個事實,一個不容他逃避懷疑的事實。

  床上的人兒動了動,緩緩地睜開眼來,當江珺薇的目光一觸及到冷子傑眼中的那抹深思與憤怒,又意識到自己身上的一絲不掛時,她的耳根子迅速紅了起來,整張臉如火在燒。

  她跟他發生了什麼嗎?她只記得他抱著她進浴室說要幫她洗澡,他一雙溫柔的大手替她脫去衣服……

  接下來呢?為什麼她想不起來?難道她剛剛只是作了一場夢?可是,她現在什麼也沒穿,如果她不是跟他有什麼,那為什麼自己沒有穿衣服?

  「醒了?」冷子傑冷淡的問著,見到她霞紅的臉蛋自動的把她的反應想成是被他撞見的尷尬。

  「嗯。」她羞得把被單往頸項上拉,突然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他,她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生她的氣,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看她……老天,她還想起冷爾謙對她說的,他要和呂柔伶結婚了!

  「睡得很好吧?爾謙很能滿足你?」冷子傑的雙眸進射出一抹極度危險而冷漠的流光,閃爍著一種令人難以窺知的思緒。

  爾謙?滿足?江珺薇驚愣了一會,仰起一張小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你說什麼?」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是的,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我問爾謙是不是非常能滿足你?」冷子傑伸手撫摸她的小臉,冷冽決然的氣息卻在他的身上散發著。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他勾起嘴角,溫柔的手突然變得殘暴,一把將她的長髮扯向自己,聽到她痛呼出聲時眉頭也沒有皺一下,「你真以為我冷子傑好欺負?拿我當白癡耍?」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她流出了淚,難過他這麼對她,難過他的無情與冷漠,但她能怪他嗎?她知道自己一點權利都沒有,任何一個被耍弄的人都不會原

  諒她這個罪魁禍首的。

  「我是這麼相信你,你卻背叛我,我早知道你跟唐逸的關係,也體諒過你的立場,但我以為你終究是愛我的,我拿我的真心去睹你對我的愛情,結果你卻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我,該死的!你究竟把我當什麼?一隻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病貓?」

  「你知道我跟唐逸的關係?」她愣住了,有點無法消化她所聽到的。

  「你被你父親打成重傷的那幾天,我想去找你父親,卻不小心撞見你母親,你連住的地方都說謊騙我,可是我還是選擇相信你,相信你不會真的出賣我,可是你卻做了,而且還狠心的要我去坐牢。」  

  他的一句話說明了一切,他認識她母親唐雨珍,就算母親已經改名關琴,但他親眼見到了母親,一切的謊言都不攻自破,他卻瞞著她呵!像在看一場戲的等著看她出糗……

  江珺薇因為冷子傑的話而心碎,她真的傷害了他,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唐逸要對付他,她也不知道唐逸存心要讓他坐牢,她真的不知道啊!可是,他會相信她嗎?

  「子傑,你聽我說好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唐逸會這麼對你,如果我知道的話,我絕對不會幫他這個忙的,你相信我!」她試著解釋,她來找他不就是為了向他解釋的嗎?不管他相不相信她都必須跟他說清楚。

  「相信你?」他捧起她流著淚的小臉,火熱的氣息吹在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我是想相信你,可是我得到了什麼?為了脫罪,你甚至甘願上爾謙的床,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你想把我們兄弟耍弄在股掌之間?你當真以為憑你一個江珺薇就可以替唐逸報仇?把冷氏搞垮?你未免太天真可笑了!」

  他所說的一字一句如風輕如水淡,但卻鋒利得一再割開她的心,痛得讓她頻頻搖首,「不,我沒有,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說什麼,我沒有跟冷爾謙上床!我根本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現在睡的就是爾謙的床!你還要睜眼說瞎話?」冷子傑氣得翻轉身子將她壓在身下,一雙盛怒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瞪著她,「我親眼看到你一絲不掛的跟爾謙在浴室抱在一起,就算爾謙沒動你,但你勾引他卻是個事實!」

  想到那一幕他就心痛!說出來指控她,讓他的心益發的沉重、難堪且震怒。

  「我勾引他?」江珺薇愕然不已的看著冷子傑,驀地,她狂笑起來,淚水卻在她的臉上奔騰不止,「你說我勾引他?你恨我要跟我分手,我都無話可說,是我先對不起你,你怪我、怨我、氣我、恨我,我都願意承受,可是你竟然說我勾引冷爾謙?」

  「不要再做戲了?我不會再相信你了!」冷子傑抽身,突然不曉得方才為什麼自己還能坐在床上看著這張臉,他恨她!那股恨意伴隨著前所未有的痛楚不斷的啃蝕著他身上的每分每寸,他根本忘不了。

  「我沒有勾引冷爾謙!」她朝著他火速離去的背影悲傷的低喊。

  他不聽她、不看她,像逃避鬼魅纏身般的火速離開了。

  為什麼他不回頭再看看她呢?他會知道她身上的傷口是那樣的深,心是那樣的痛,她怎麼可能在冷爾謙冷眼看著她被人鞭打而無動於衷的同時,還會試著去勾引冷爾謙?

  可是,他卻說他親眼看到她一絲不掛的跟冷爾謙在浴室……老天!難道之前的一切不是夢?可是,她明明是跟子傑,怎麼是會跟冷爾謙……

  不,一定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她不會跟冷爾謙的,不會的!

  一定是子傑不要她了才這麼說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他要跟呂柔伶結婚了,她的存在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個障礙,他要她心甘情願的離開,他要她沒有臉再纏他,是的,就是這樣。

  她心痛的閉上眼睛,淚如雨下,她從沒想過要再回到他的懷抱,他實在毋需花費那麼多精神想辦法要讓她離開。

  她會走,走得遠遠地,這裹,已經沒有任何值得她留戀的人事物了。

  *****

  當唐雨珍一見到進門的江珺薇時,多日的等待讓她終是抑制不住地撲上前去將女兒緊緊抱住。

  「小薇,你沒事吧?啊?讓媽看看。」

  「啊……」唐雨珍緊抱住江珺薇的動作讓她受不住地倒抽了一口冷氣,身上的鞭傷惹得她冷汗直流,強烈的刺痛感由末稍神經一直傳達到腦部,也提醒她子傑對她的無情與冷漠。

  「怎麼啦?小薇?你怎麼了?」唐雨珍心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拿自己的女兒東看看西瞧瞧,表面上實在看不出什麼端倪,但為什麼她看起來痛得不得了?額頭上的冷汗直冒?

  「媽,我沒事。」江珺薇拭去額上的汗珠,牽強的笑了笑,「只是胃有點不舒服,大概是餓了。」

  「餓了?我馬上去弄東西給你吃。」唐雨珍轉身進入廚房,邊動手煮東西便問道:「這陣子你究竟上哪去了?唐逸上門來找你好多次了,你爸又去出差,我一個人在家裹又不知道你上哪去了,我真急死了,唐逸找你好像找得很急,是出了什麼事嗎?我問他他又不肯說,只說要找你,他還問起你爸呢!真難得他會主動關心你爸去哪了,他……」

  「媽,你告訴大哥爸去哪了嗎?」江珺薇驀地打斷她的話。

  「我說到歐洲啊!你爸是這麼告訴我的,不是嗎?」唐雨珍的頭從廚房襄探了出來,不太確定的看了江珺薇一眼。

  她一向不太管事的,人家說什麼她信什麼,就連自己的一對兒女她也是很少過問他們的去處,唐逸早幾年前就搬出這個家了,幾乎可以說不曾再回來過,她不是太懂她這個兒子,也許是小時候的記憶對他的傷害太大了才會如此吧?對他,她一直是深感愧疚的。

  但當年江裕良不顧一切的照顧他們母子,她是感激他的,當她答應嫁給他的那一刻起便決定一生一世跟著這個男人,也許他沒有冷毓天迷人多金,但他卻是從來沒有放棄過她,就連當年冷家派人來追殺她時都是如此,她還有什麼可怨的呢?他深愛著她,她十分明白,就因為如此,這些年她真的過得挺好,除了不太貼心的兒子令她有點遺憾,一切都是好的。

  「是啊,到歐洲。」江珺薇笑了笑,虛弱的點點頭。

  從母親的語氣聽來,她知道唐逸並沒有告訴母親一切的實情,這一點,她是感激唐逸的,至少,他還沒有殘忍的去破壞母親那殘餘的一點點幸福,去戳破母親現階段的美好人生。

  自己不是太明白母親對父親的愛有多少有多深,但至少可以感受到母親是快樂而幸福的,一個女人,企求愛情那飛蛾撲火的決心,到了最後還是抵不過另一個男人的柔情與深情,就算母親不愛父親,她還是過得幸福,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江珺薇不希望冷毓天的出現破壞一切,更不希望真實的過去破壞一切,就算父親再錯,他也是因為深愛著母親。

  「小薇?你看來很累的樣子,要不要先回房休息?我煮好東西再叫你出來吃,好嗎?」唐雨珍溫柔而關心的說著。

  「好的,媽,謝謝你。」

  「謝什麼?你這傻孩子。」唐雨珍笑笑,心滿意足的又折回廚房煮東西了。

  當她離開這裏後,唐逸就會搬回來跟母親一塊住了,一切又重新回到原點,似乎也沒什麼不好,也許就是要這樣的結局才夠完美。

  久了,也許母親會知道一切,也許不知道,那都無關緊要,是吧?她惟一的願望就是讓父親重新回到母親身邊,平安的度過未來的日子,其他的,她都不在乎了。

  她虛弱的將身子靠在牆上,滾熱的身子熨燙著冰冷的牆面,淚不由自主地一再滴落,她覺得難受、不安、痛苦,一種將要毀滅的感覺不斷的侵襲著她單薄的身子。

  她聽到門邊的唏嗦聲,忙不迭地伸手將臉上的淚抹去,以為是母親走出來了,頭一抬,對上的卻是一雙可以將人冰凍的眸子。

  「你終於回來了。」唐逸高佻的身子斜靠在門邊,冷冷的眸子落在不斷掉著淚的江珺薇臉上,他微微的皺起眉頭,看著她的傷心,他的心竟被牽動了,他有點不忍,卻又無法放下自己的仇恨。

  「你來了。」拭去淚,她試著讓自己看起來好些,輕輕的笑了笑,「聽媽說你在找我是嗎?」

  唐逸漠然的瞅了她一眼,「到外頭來,我有話問你。」說著,逕自轉身下樓,走了一會因為沒有聽到跟上來的腳步聲而轉過身去,卻發現跟在後頭的人步履略微不穩,每下一層階梯就緊蹙著眉。

  她意識到他望過來的目光,忙不迭地解釋道:「我一會就下去了,腳拐到了,所以走不快,你先到外面等我。」

  唐逸沒有下樓,反而上樓朝她走去,她下意識的後退,卻還是讓他一把攫住,「你受傷了?」

  「是啊,我說過腳拐到了……」

  唐逸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的長裙下擺拉起,一條條泛著深紅色血絲的鞭痕就這麼怵目驚心的呈現在他眼前,一股火氣頓時上湧,沒心情管江裕良究竟躲去哪裹,一心只想找出那個膽敢傷了他唐逸妹妹的人算帳。

  「該死的這是怎麼回事?說!」他怒不可遏的朝她吼道。

  「是……」

  「再不說實話我會馬上改變主意,天涯海角都把那老頭找出來給殺了!」

  「我被人抓去了,身上的傷就是那些人打的,我也不知道對方是誰,真的不知道是誰……」她愈說愈小聲,明知自己騙不過他,還是希望有那麼一點點機會可以辦到。

  以唐逸現在的樣子,他若知道是冷家兄弟做的話,不馬上找上門與他們打成一團才怪,她不能讓唐逸或者子傑受傷,傷了任何一個都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說實話,珺薇。」唐逸陰冷的聲音危險的在她耳畔響起。

  「是……」

  「冷子傑?是他吧?他因為你幫我出賣他所以狠心把你打成這樣,該死的王八蛋!」他早該想到珺薇是被人抓走而不是逃走的,以她的個性萬萬不可能沒跟母親說一聲就離開,而他卻該死的只想要找到她好好的盤問一番,讓她受盡了別人的折磨。

  該死的冷子傑!

  驀地,唐逸放開了她,二話不說就衝下樓。

  「大哥,你不要去找他,不是他,真的不是他啊!」她情急的吼著,卻吼不回那氣急攻心的男人。

  不行!她得打電話叫白舲去一趟才行!現在也只有白舲能讓唐逸的脾氣稍稍控制一些下…




第十章   

  「是她來勾引我的,不過我沒有動她。」冷爾謙主動的打破與冷子傑之間的僵局,開口道。「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回事,我以為她是來找你解釋的,可是她卻說要找的人是我。」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必帶她到你房間去吧?」冷子傑冷冷地回眸。

  「是她要求的,我只不過想看看她玩什麼把戲罷了,沒想到她會急著想上我的床……」冷爾謙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冷子傑發了瘋似的一拳打在亭中的石柱上。

  他一驚忙不迭地走上前抓住冷子傑的手,「大哥!你何必這樣?我告訴你只是要你看清楚江珺薇的真面目,為這樣的女人生氣是不值得的!」

  打在石柱上的手正在滴血,冷子傑卻連眉頭也不皺一下,正想轉身離開時,一名僕人卻匆匆忙忙的飛奔而來。

  「不好了,少爺!」

  冷爾謙非常不悅的挑起眉,「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你沒見我跟大少爺正在談話嗎?」

  「小的知道,可是門口有個男人像瘋了似的直闖了進來,小的攔不住他,被他打了好幾拳!」

  冷子傑與冷爾謙相對挸一眼,冷爾謙問道:「人呢?」

  「在大廳,還跟幾個保鑣在動手呢!他指名要找大少爺,說要是大少爺不出去見他的話,他會放一把火把冷家宅第燒了。」

  「放肆的傢伙!」冷爾謙喝道,大跨步的便向大廳走去。

  冷子傑拉住了他,「我去吧,人家指名要找我。」

  「可是……」

  「我想是唐逸,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我們自己解決,你別管。」冷子傑淡然的說著,往大廳行去。

  人還沒到大廳,就聽見大廳內四處哀號不斷,走進才發現冷家的保鑣們手上不是拿槍就是帶刀,但礙於冷家不准放槍的禁令,倒是沒有人開槍,唐逸雖一個人只身前來,卻有一股見了令人為之膽寒的氣勢。

  「你找我?」冷子傑以眼光示意保鑣們不准動手,一雙眸子再度移回到唐逸的臉上,「有事?」

  「你該死!」唐逸懶得跟他廢話,一個箭步上前便朝他的俊臉揮去一拳,這一拳又急又狠,沒有防備的冷子傑硬是受了他這一拳,血從嘴角流了下來。

  冷子傑的眸子不悅的瞇起,一旁的保鑣看到自己的主人被扁早已蠢蠢欲動,「你們都給我退下!」

  「大少爺!」眾人不依的看著冷子傑。

  「我說的話你們聽不懂嗎?」冷子傑冷厲的眼神輕輕的掃向眾人,直到他們全都退下去為止。

  「有種!想跟我單打獨鬥?看來你今天得爬在地上求饒了。」唐逸冷笑一聲,倏地出拳。

  這一回冷子傑俐落的避開了,很快地出手反擊,一拳擊中了他的下顎,「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讓我進去!啊……」江珺薇被人擋在門外,才一出聲叫喊便得到了大廳裏兩個大男人的注意力,更別提她最後的那聲呻吟,兩個男人二話不說的停止打鬥衝了出去。

  「小薇!」

  「珺薇!」

  看見江珺薇一臉死白的躺在地上,兩個男人同時驚喊出聲,冷子傑更是快一步的奔到她身邊將被推倒在地的她扶起。

  「好痛啊……」江珺薇額頭不斷的冒汗,從腹部傳來的絞痛更是讓她痛徹心房,她一手摸著肚子,另一手緊緊抓著冷子傑的手臂,不斷的喘息,「你們不要打了,求求你們不要再打了……」

  冷子傑皺起了眉頭,正要說什麼卻讓一股強大的力道給推開。

  「你沒有資格碰她!」唐逸火大的對他吼道,「在你那麼狠心的鞭打她之後還假惺惺做什麼?」

  他鞭打她?冷子傑莫名的挑眉。

  「你在說什麼?」他的聲音冷寒刺骨,雙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江珺薇,接著移向唐逸,「你說我鞭打她?」

  唐逸陰狠的看了他一眼,「想抵賴?你膽敢讓人把她關起來,動用私刑,就不要沒膽子承認!」

  「沒有做過的事,你要我承認什麼?」冷子傑的聲音冷冷地,心卻在剎那間如火中燒。

  「你這該死的傢伙!我今天要不……」

  「你們別吵了!」江珺薇強忍著痛低吼出聲,「你們是不是非得要拚個你死我活不可?你們之間的仇怨我替了,我死了,你們是不是就可以言好?如果是這樣,我死了算了,你們不是都恨我嗎?今天就一起解決吧!我替我的父親向你們賠罪!」說著,她的手上也不知從哪弄來一把刀,想也不想的就反手刺進自己的胸臆間。

  她的動作快得令人意外,那憑空冒出的小刀更是讓在旁的唐逸來不及阻擋,他只來得及看見她的胸口不斷的流著血,剎那間,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唐逸愣了一下,還沒動作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只不過那聲音比平日尖銳許多也急切許多。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白舲心驚不已的看著眼前這一切。飛也似的跑到江珺薇身邊,「你們想害死她嗎?她正在流血,老天!快送去醫院,你們這兩個大男人還愣在這襄做什麼?」

  冷子傑比唐逸先一步地反應過來,衝上前去一把將江珺薇抱起便往車庫奔去。

  「該死的,冷子傑你放開她!」唐逸起身要追,卻被白舲嬌弱的身子給擋在身前。

  「人命關天,這個時候你還想復仇?我真的對你太失望了!」白舲幽幽地看著自己的老公,聲音溫柔卻帶著濃濃的指責,「再怎麼說她都是你親妹妹啊!你竟然忍心讓她在你面前自殺?你的心是什麼做的?我一直以為我可以改變你,我一直以為你已經漸漸懂得如何愛人,你卻……你真的令我十分失望,唐逸。」

  「舲兒,我……」

  「你非得逼死小薇嗎?」白舲看著他,神情激動不已,「如果她真的為你而死,你的心就能夠快活些嗎?我不相信是如此。」

  「別說了!」唐逸長手一伸將白舲擁入懷中,還沒有從方纔的震驚中恢復過來,他的心在狂跳,當珺薇的胸上冒出鮮血時,他真的被嚇壞了也驚呆了,從沒想過要真的傷害她的……

  「逸……」白舲想要仰首看他,卻讓唐逸的一隻大手給壓回到胸口。

  她的臉枕在他的胸前,聽到他的心跳聲如雷鳴鼓噪,她被緊緊的擁著,彷彿還聽到他哀傷的歎息聲不斷的在空氣中說著抱歉。

  *****

  澳門的盛夏充滿著熱鬧的氣息,站在可以觀看賽狗的景觀房內,江珺薇的心是平靜而安詳的,少了仇怨的世界頓時寬廣許多,這些年為唐逸、為父親承載了許多的罪惡,至今也都全歸於零,無事一身輕的感覺如今才真正感受到,卻還是覺得缺少了什麼。

  她的長髮已經到腰了,離開香港已經快半年,就算澳門與香港的距離近得隨時可以奔回家,但她還是堅持一個人待在這裹,為的不過是平撫一顆受傷的心與靈魂。

  然而,很多事可以忘記,卻忘不了子傑的深情與無情。說到底,她還是不知道他愛不愛她、恨不恨她,半年前她毅然決然的要唐逸送她離開香港,從此對香港的人事不聞不問,就是不想再傷心。

  她走了,對大家都好。父親回來了,跟母親繼續過著日子,唐逸也不再提報仇的事,常常帶著白舲到澳門來找她、陪她,冷子傑這個名字不再出現在她的生活中,能讓父親和唐逸放下怨恨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如果冷家可以不再出現,就不會再挑起彼此的仇恨。

  為此,她是寧可放棄一切的。

  午後微風輕揚,通常這個時候她會帶著近來養的牧羊犬哈利到外頭吹風散步,天氣很熱,風也暖暖的,靠近海岸邊還可以聞到淡淡的海風味,拂上鼻頭時的那種熟悉感,常讓她想起子傑有一次開車帶她到海邊吹風的那一夜。

  眷戀與思念總是翻天覆地的將她淹沒,想到他的深情,想到他對她的信任,想到她令他失望、令他痛心……他那哀傷的眸子呵!恐怕她這一輩子都忘不掉吧!

  他放棄她了。

  這樣的認知常常讓她失眠,翻來覆去的儘是臉上奔流的淚。

  「哈利,別亂跑!」她突然輕喊著,朝哈利奔跑的方向追去,不一會便與哈利雙雙的跌在白色的沙地上。

  「你真是調皮啊!看看,弄得我一身沙!」她輕打了一下哈利的頭,微微的嘟起了小嘴。

  「汪汪!汪汪!」哈利朝她熱情的吠兩聲,伸出舌頭在她白晰的臉上舔了兩下,突然間往另一頭奔去。

  江珺薇看到哈利奔到一個高大的男人腳邊,熱情的汪汪叫,倒像是那個男人才是它的主人似的!她不由得微微仰起臉望向那個男人,藉由男人在她面前不斷放大的臉,她的表情也愈來愈呆若木雞。

  「嗨!」冷子傑的笑容有如陽光般炫人,見她不語,他走近她蹲下身去,不由分說的長手一伸便將她攬進懷中,「我好想你,珺薇。」

  她愣住了,他說好想她,是嗎?她沒聽錯吧?她高興得眼眶掬滿了淚,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任他抱著自己,感覺他實在的溫熟觸感,她才能說服自己一切不是夢境。

  「我已經把唐逸揍了一頓,如果他膽敢再把你藏起來,我一定把他揍得再也爬不下床!」

  「嗄?」江珺薇終於被他的話嚇得找回了舌頭,她連忙從他懷中仰起臉來著急的看著他,「你把唐逸打傷了?你怎麼可以這樣!是我叫他帶我走的,你竟然把他打傷了?老天!他現在在哪裏?啊,好不容易他才不找你麻煩,現在可好了,你這一打,他又要尋仇了!」

  冷子傑好笑的看著慌張起來的小女人,「他真的是很可惡,不是嗎?動不動就動手動腳的,的確是欠缺教訓,現在他又瞞著所有人把你藏在這裏,爺爺已經決定把他逐出家門,從此不再讓他進冷家的大門。」

  「就算他真壞,你也不該打他啊?要是真惹他生氣了,他寧可違背對我和白舲的承諾也不會放冷家甘休的!你真是……」江珺薇說到一半突然望向他,「你剛剛說什麼?你說你爺爺因為他把我藏起來所以要把他逐出家門?」

  她沒聽錯吧?唐逸何時進過冷家大門了?

  「沒錯,他已經改名叫冷唐逸了。」冷子傑又笑又憐的拍拍地震驚不已的小臉,「沒想到你真的不知道,我說唐逸真是欠扁,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什麼時候的事?」她真的沒想到唐逸會有回去認祖歸宗的一天。

  「有半年了吧。」

  「半年?!」那不就是她離開香港沒多久之後?唐逸竟然一個字也沒跟她提?還有白舲……她難道不知道嗎?

  「別怪白舲,她是被唐逸逼的,不過,要不是她告訴我你在這兒,我可能還要找很久呢!」

  她驚訝的問:「你找過我?」

  「你當真以為我會放過你?傻瓜!」冷子傑吻住她微張的小口,一觸及就捨不得離開,直到他將她的唇吻到紅腫才緩緩地放開她。

  這吻,半年來只有在夢中才能深刻的感受到,如今,他溫熱的唇辦真切的貼覆著自己,江珺薇激動得想哭。

  「為什麼他要騙我?」早知唐逸不再在乎過去的仇恨,早知唐逸回去認祖歸宗,那她也不必死守在澳門,怎麼也不敢回家,怕腳一踏上香港就忍不住去看看子傑,怕見了他就再也離不開。

  「他不只騙你,還騙了所有的人,他說你恨我,這輩子再也不願意見到我。」

  冷子傑心疼的捧起她的臉,「當時,我聽了心都碎了。」

  「你相信?」她的眸子泛著淚光。

  「我怎能不信呢?我是那麼該死的誤會了你,還害得你受了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想到此,他還是自責不已的,當他送她去醫院的那一段路上,他親眼看到她身上怵目驚心的鞭痕,震驚與心痛都不足以形容他當時的愧疚與難受。

  愛一個女人而無法好好的保護她,這是多麼的令男人感到挫敗,這一點,她不會懂的。

  「子傑,別再說了。」江珺薇看到他眼中的沉痛與自責,心也跟著疼了起來,她的手輕輕的繞上他的頸項,讓自己更貼近他的胸膛,「過去的事都讓它過去,好嗎?其實,我根本沒有恨過你,我怎麼會恨你呢?我才是那個令你失望的人,差一點就害你吃上官司,我……」

  「那件事是我安排好的,你用不著內疚。」

  江珺薇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他,「安排?」

  「唐逸的手段很高明,不過我也不差。」冷子傑淡然一笑,「我對他早有防範,怎麼可能會這麼容易被設計呢?」

  「我不懂……」怎麼一下子突然事實也變得不是事實了?還有,他臉上那抱歉的笑容又是怎麼回事?

  「你偷的磁片是一份不完全的檔案,與冷氏合作的國際開發軟體公司對我的控告也是我要他們這麼做的,我的目的一來是要唐逸以為一切的計畫都天衣無縫,好挫挫他的銳氣,二來……我希望我的賭注是對的,你對我的愛會勝於一切,看到消息應該會迫不及待的找我解釋,不會讓我吃上官司,可是我一直等不到你來……」

  「我去了,可是你根本不見我!」她著急的解釋著,一點都不喜歡自己被他誤會,以為她是個無情無義的女人,這種感覺很糟,糟得令她難受極了,「我真的有去找你,你要相信我!我本來還以為你真的狠心要我屈打成招……」

  「別再想了,都是我的錯。」

  「我沒有勾引你弟弟,真的沒有,那一天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昏睡半天卻沒什麼記憶,我……」

  冷子傑以一個溫柔的吻撫平她的不安與無措,「噓,別緊張,我知道一切都是誤會,爾謙真該死,不是嗎?不過讓他給逃了,放心,為了替你報仇,天涯海角我都會把這個該死的傢伙抓回來治罪,好為你消消氣,如何?」

  「你都知道了?」她安了心,看見他點頭,一抹久違的淺笑浮上了她的嘴角,「你不再以為我去勾引你弟弟了?也相信我有去找過你了?」

  「你不會一直記仇吧?」冷子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將她壓在身下,柔軟的沙地是個重修舊好的好地方,他有點迫不及待了,這半年的思念早在他見到她在海邊與哈利追逐飛奔的那一刻便緊緊的折騰著他。

  「你想幹什麼?」江珺薇一顆心都快跳了出來,她可以感覺到他男性的渴望正毫無保留的抵著她,她的臉倏地飛上一抹嫣紅,慌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想要你。」他哂然一笑,霸道的將唇覆上她的。

  不料此時哈利也來湊上一腳,舌頭很快地在江珺薇的臉上舔了兩下,隨即識相的趕緊跑開,汪汪的朝他們叫了兩聲。

  「嘿,小子!短短數月,你就學會吃豆腐了?」冷子傑不悅的瞪著那個站在不遠處正在跟他搖尾巴示威的哈利。

  「你認識哈利?」江珺薇訝然。

  「當然,它是爾謙養的狗。」冷子傑回過頭來對她迷人的一笑。

  「他養的狗?」她更訝異了,沒想到冷爾謙那個陰冷得一點也不比唐逸遜色的男人會養狗。

  「是啊,它的主人不負責任的跑了,所以我一氣之下把它給賣了,只是沒想到它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罷了。」

  「你把它賣給白舲?」

  「是啊,白舲說要買,所以我就給她了。」現在一想,這白舲還真是有心極了,只不過這心不知是好心還是壞心?冷子傑莞爾。

  江珺薇微微的揚起眉,「可是她說是買來送給我的。」

  冷子傑輕啄了一下她嘟起的小嘴,道:「也許白舲是要幫你出出氣,哈利是爾謙的愛狗,現在屬於你,他若知道了一定會氣得七竅生煙,這樣好了,你沒事就踢踢它,欺負它一下,就算報那該死的臭小子的仇好了,如何?」

  江珺薇噗哧笑出了聲,「你當真以為我那麼愛報仇啊?把我想得這麼小氣,何況,我怎麼看也不像會虐待動物的人吧?」

  「你是該報仇,就算你不報,我也不會輕易饒過他!」冷子傑收斂起笑臉,一抹冷冽的氣焰隱隱的在他墨黑的眼瞳中閃動。

  「子傑,」她的眼神柔得不能再柔,感覺到他對她的在乎與重視就勝過一切,其他的她都不在乎了,「別這樣,他是你弟弟啊,我不希望因為我弄得你們反目成仇,好嗎?這樣我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你真的不在意他這樣傷害過你?」冷子傑心疼的撫上她的眼角眉間,為她的包容與寬容感動不已。

  江珺薇輕輕的搖搖頭,「我得到了你的愛不是嗎?對我來說這是這輩子最珍貴的東西,我願意不惜一切來換取。」

  「傻瓜……」冷子傑心疼又歎息的再度封住她的唇。

  他是何其有幸,得到她的全心全意。

  這輩子,他無怨無悔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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