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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狩獵冰心【黑色豪門3】作者:宋語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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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 14:50:0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天啊!她的房裏竟然有條大蟒蛇,
她只是來這飯店度個假,
卻被嚇得跳上陽台欄杆「ㄆㄧˇㄆㄧˇㄘㄨㄚˋ」,
咦,隔壁的傢伙說什麼,
要她跳去他那兒?這裏可是六樓耶,
好吧!相信他一回,
誰知撲到他身上,他卻對自己上下其手,
喂!就算他是冷氏財團二公子又如何,
難道把她這企業總裁當撈女嗎?
算了,不跟他這種人計較,
還是請他喝一杯酒算答謝吧,
誰知黃酒一下肚,
怎麼變成自己乖乖獻了身……



第一章   

  夏威夷

  坐落於威基基地區的粉紅色宮殿——夏威夷皇家飯店,堪稱是夏威夷最耀眼迷人的飯店。

  這座建於一九二七年二月,斥資四百萬美元的西班牙摩爾風格建築,當初由王妃主持開幕,將近一千兩百位王公貴族與紳士名流與會,盛況空前,直到現在,粉紅色基調的飯店依舊洋溢著華麗穩重的氣息,成為風華的象徵。

  投宿在此飯店的客人以日本籍居多,這也是為什麼冷爾謙選在這個飯店落腳的原因。大家一樣黃皮膚黑頭髮,卻少有可能與相識之人不期而遇的機會,逃難也得逃得輕鬆自在,他不希望他難得的假期就這麼被冒失的熟人給打壞。

  從總統套房的落地窗外望出去,陽光下的一大片湛藍海水波光微機,世界著名的威基基海灘在眼前無限綿延,像無止境似的,捆白柔軟的沙不斷的召喚著世界各地的人們前來碰觸,來到了這裡,卻總是令人流連忘返。

  冷爾謙手裡執著一杯伏特加,遙望著窗前一大片令人心曠神怡的美景,彷彿如此,就能將香港的一切徹底的擺脫掉了。

  他做錯了嗎?不,他可不認為如此。

  像江君薇這種懷有目的而接觸大哥的女人是不能信任的,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愛情可以讓大哥如此執著的信任她、愛著她。

  他真的不懂。

  就在冷爾謙瞇起眼要享受這片刻寧靜的同時,隔壁房間傳來的一聲尖叫卻讓他不悅的挑高了眉。

  「啊!天啊!救命啊!啊……」

  淒厲的叫喊聲不斷的在冷爾謙耳還響起,這一整層樓只有兩間房間,除了他住的這間總統套房外就只有隔壁的那間高級皇家套房,隔音設備應該是很好的,會讓他聽到這樣的尖叫聲,可見聲音來自陽台。

  冷爾謙下意識地打開落地窗走出去,不看還好,這一看不禁讓他本來已經挑得老高的眉頭挑得更高了。

  這裡是六樓,可是這名女子卻整個人爬上了落地窗外的欄杆,依照她此刻身子抖顫的程度,只要一陣稍大的風吹來,她可能便會從六樓摔下去。

  他顱了一眼陽台,看不見有什麼東西值得讓這名女子大驚小怪,還冒著生命危險爬上欄杆,這該不會只是個吸引男人上勾的招數吧?

  他懶懶的望著身上只圍著件浴袍的女子,她的長髮還滴著水,包在浴袍下的身子雪白粉嫩,如果他猜得沒錯,那件白色浴袍下頭可能什麼也沒穿。

  展馥瑋的身子抖得厲害,她知道爬上欄杆很危險,也知道自己身上只披著件浴袍,這樣蹲在欄杆上的舉止十分不雅,但天殺的!她一點也不想要這樣,她怎麼會知道才洗完澡一走出浴室竟然會看見……

  老天!讓她死了算了!

  「小姐,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冷爾謙說著一口流利的日語,懶洋洋而又迷人的問道。

  聽到人聲,展馥瑋很快地回頭了,一雙晶亮的眼在對上一雙似曾相識的眸子之後有點愣了愣,她認識他,冷氏財團二公子冷爾謙,他怎麼會在這裡?遇上他,她很懷疑會比看見房裡的東西更好。

  不過,她很快地恢復了伸智,看情形他並不認識她,既然他以為她是日本人,那她就充當日本人吧,現在她是保命重要,就算她再不想跟這個男人有所瓜葛,此刻也顧不得許多了。

  「我的房裡有蛇,很大的蛇,他就在我的房門口,拜託你,幫幫忙好嗎?替我通知服務生,請他們趕緊派人過來處理……」展馥瑋話才說到一半,本來就白皙的臉蛋更加慘白了,一雙眸子瞪著前頭,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老天!來不及  。」

  冷爾謙已經看見了那條她口中所說的大蛇,是寬約四十公分的一條巨蟒,就算他在商場上身經百戰,經歷過無數腥風血雨,看到這樣的巨蟒還是不由得皺起眉頭。

  看來這件閒事他不能不管了,想著,他朝她伸出了手,「過來這裡。」

  「不……」展馥瑋搖著頭,臉已經失去了血色,整個人暈沉沉的。

  「再不過來的話你就死定了,快過來!」冷爾謙沉了臉,瞧那條蟒蛇慢慢的從房裡挪動身子朝她那個方向逼進。

  「不!我過不去的!我有懼高症啊!天!我過不去的!」展馥瑋看見天地就要崩塌了,她覺得腿愈來愈軟,整個人都要往陽台外栽去,天啊!誰能來救救她?

  「你寧可墜樓也不願意試試嗎?」冷爾謙的臉上沒有笑容,手卻依然伸向她,「抓住我的手,我保證你一定可以順利跳過來的,相信我。

  相信他?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他,但現在除了相信他也別無他法了,不是嗎?他說得沒錯,跳過去還有一線生機,百分之百比墜摟的死法好得多,她該試試的。

  「你真的可以保證我不會有事?」她無助的瞅了他一眼,聲音虛弱得連自己都訝異,她正要將自己的生命交給眼前這個據傳聞是冷血無情且殘暴的男人,她非常懷疑這樣的決定是明智的。

  不過,奇異地,她卻相信他,因為他的眼神給她一種安定而無堅不摧的神秘力量,而此刻他又是如此的溫柔……

  相信我。他是這麼對她說的吧?她不知道自己憑什麼相信他,但她是真的相信他的。

  伸出了手,她將自己的手交給他,一雙溫熱的手掌條地緊緊包住她冰冷的柔荑。

  「怕的話就閉上你的眼睛,嗯?」

  「嗯。」她應了聲。

  不一會,她的身子抽離了地面,她怕得閉上眼睛,感覺他偌大的力道將她的身子掙起,身體在幾秒鐘內飛進風中,接著,她的無助與不安便落入他那溫熱寬大的懷抱。

  「沒事了。」他輕撫著她的背脊,感覺到她的雙手緊緊的纏住他的腰,身子還是不斷的顫抖著。

  她很想從他懷中離開,男女授受不親,她知道的,但是她的腿卻一點也不聽使喚,虛軟得連獨自站立的能力都沒有,只能這樣依著他,讓他身上無形的安全感支撐住她的柔弱。

  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恢復平日在商場上的幹練與鎮定,她不能像個小女人一樣只會偎在男人身上撒嬌。

  彷彿感受到她的無助與虛弱,冷爾謙騰空將她抱起走進房內放在他睡的那張大床上,按下了專用服務鈐,告知飯店經理狀況後,走到窗邊將落地窗關好鎖上。

  「我已經通知經理馬上處理你房內的那條巨蟒,沒事了。」冷爾謙站在床前俯視著她,淡淡的說道。

  她依然蒼白的容顏,還有那露出大半雪白大腿與香肩的美麗胴體在他的眼前毫無保留的呈現,此刻,她香汗淋漓、脆弱無助的模樣是很容易激起男性的保護慾望,或者,該說是更濃烈的激情?

  他不悅的挑了挑眉,並不喜歡自己輕易的便被女色所誘惑,是度假的氣氛使然?還是眼前這個女人實在太過撩人?

  「它……會不會爬過來?」展馥瑋的聲音還是不由自主地抖著,一雙眸子不安的直往落地窗瞟去,蛇會爬樹,當然也會爬牆,她跳得過來,那條蛇也一定爬得過來……老天!光想到就讓她腿軟。

  冷爾謙瞇著眼邪惡的笑笑,「也許會,怕的話可以到我懷裡來。」

  「什……麼?」她顫抖著聲音,無法置信的望著他。

  「我說……」他坐上床沿,俯身將一張泛著笑容的俊臉湊向臉色發白的她,「你可以選擇偎在我懷中,就不必再害怕了。」

  他與她之間一下子拉近的距離讓展馥瑋的心跳在剎那間加速,方才被蛇驚擾的血液都還來不及回流,此刻被他的一句話又給嚇得血色盡失,她的身子不由得往床頭挪去,試圖將自己跟這個帶點邪惡的男人拉大距離。

  天曉得在這一刻以前自己怎麼會覺得他給她無比的安全感?這張陰柔卻又美得迫人的臉龐是帶著強烈的冷情與漠然的,雖然他的嘴角在笑,眼中也在笑,但卻看不出一點點真誠與熱情。

  他想要她,她看得出來,也感覺得出來,但他是要她的身體,不是要她的心,就是因為她明白的感受到這個,所以覺得害怕而無法置信,她看起來像是個隨時可以跟男人上床的女人嗎?

  該死的!她在心裡輕咒了一句,美麗的眸子由無助驚慌轉變為熊熊怒火,她瞪現著他,氣得全身都在顫抖,想也不想,她抓起身邊的枕頭便朝他近在咫尺的臉丟去。

  「你真邪惡!去死吧!」在枕頭打中冷爾謙的臉之前,展馥瑋的雙腳也恢復了平日的靈活迅速的跳下床想往門口衝去。

  跟這個男人在一起非常、非常的不安全,他那充滿戲謔與邪惡的眼神擺明著就想要她上他的床,喔!該死的!她展馥瑋豈是容人這般挑釁的?想她在香港商界也是數一數二的名人,他不認識她就算了,還一副把她當成撈女的模樣。

  她感覺自己被深深的污辱了,她再也不要在這個房間侍上一分一秒,她要盡可能的遠離這個男人,就是這樣。

  是男人的手腳通常都比女人快?還是這個男人的身手異常矯健?她的腳都還沒來得及離開床邊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給捲了過去,跌上柔軟的大床,一股巨大的黑影也在瞬間罩住了她。

  冷爾謙毫不憐香惜玉的將自己的重量全部壓在身下女子的身上。她在玩火!膽敢在他面前做出那般無禮的舉動,就算發生什麼也是她自找的,可不是?

  柔軟而豐滿的身子在他的體下不住地戰慄著,她豐挺飽滿的酥胸早在這一拉一扯之間春光盡露,富有彈性的肌膚光滑誘人,在她的呼吸起伏間散發著一抹迷人心魄的狐魅,熱烈的鼓動著他的靈魂。

  她修長有致的腿露在短短的浴袍之外,因不斷的扭動而與他矯健的腿緊緊貼合糾纏著,下腹部急遽湧現的渴望壓迫著彼此,他一點也不想掩飾自己想要她的慾望,伸出手便撫上她光裸平滑的大腿。

  「住手!」展馥瑋驚喘一聲,伸手便要將他撫上她大腿的手抓開,卻讓他輕而易舉的扣住高舉至頭頂,現在,她連抗拒的能力都沒有了,只能怒火高張的瞪視著眼前的男人,羞赧充斥她整個靈魂。

  「女人要懂得臣服,你這樣張牙舞爪的樣子真的難看極了。」冷爾謙輕笑著,不等她出口反駁便俯身吻住她的紅唇。

  她有剎那間無法思考、無法呼吸,愣愣的承受他的吻,感覺到他溫熱的舌尖極有技巧的描摹著她的唇,像條靈巧的蛇抵開她的貝齒竄進她的口舌之間,一直到她震驚訝異的情緒被一絲絲的理智取代,才開始激烈的掙扎著。

  「唔……唔……」她想臭罵他一頓,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激烈的掙扎扭動激起他愈來愈高張的慾火,性感而曲線畢露的身子搭配著逐漸泛成粉紅的膚色,就像一幅春色無邊的畫作,見了就令人欲罷不能。

  她是如此輕易的便能讓他失控呵!再野的女人他都碰過,卻沒有一個可以像她這樣輕易的激起他最原始的渴望,他是如此的想要她呵,想要得全身都緊繃得難受。

  陡地,嘴裡傳來一抹血腥味,冷爾謙憤怒的放開她的唇,轉而攻上她雪白挺立的酥胸,啃咬著那為他綻放挺立的蓓蕾,緊緊的吸吮、揉搓……

  展馥瑋尖叫出聲,前所未有的戰慄與莫名的難受充塞在她體內,她感到窒息、疼痛、昏沉與迷惑,她想要狠狠地推開他,卻愈來愈愛上他吻著她、咬著她肌膚的感覺。

  她瘋了嗎?一定是的!天曉得她為什麼會感覺到一點點喜歡,他在強暴她啊,她竟然會喜歡他抱著她的感覺。

  不!她不能這樣!

  「你放手……」展馥瑋低喊一聲,卻近似呻吟般的震懾了自己,也成功的撩撥了冷兩謙的感官。

  「就是這樣,喜歡嗎?」冷爾謙迷人的笑靨在她的眼前蕩漾出一抹絕對的溫柔,挪出一隻手,他輕柔的撫上她的臉,拭去她臉頰上不知是因激情還是疼痛而滾燙落下的淚。

  「不!你放開我!你不能這樣!快放開我!」她討厭他臉上得意又溫柔的笑,他怎麼可以如此無關緊要呢?他這個無心無情的霸君!他把女人當成可以隨時供他遊戲的玩物嗎?

  「來不及了,我今天要定你了。」他笑。

  「冷爾謙!你若敢動我一根寒毛,我保證你一定不會有好下場!你最好聽得夠清楚!」

  他朗聲而笑,「真高興你不是日本人,而且你還認識我,我們還真有緣,不是嗎?算是他鄉遇故知了。」

  「你如果不想名聲掃地,最好馬上放開我!」這樣被他壓在身下,她的腦筋愈來愈不能運作。

  「名聲?你以為我在乎?」

  「你不在乎?」展馥瑋冷笑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冷家下一代中最在乎面子的男人,只要對冷氏財團有損傷的事就是你最在乎的事,這當然包括你自己在內,不是嗎?」

  所以,冷爾謙一直沒有傳出任何緋聞,對外界而言,他永遠像個神秘的謎,冷氏財團任何對外公開的記者會都是由他出面,包括搞定所有不利於冷氏財團的傳言,發佈有利財團的新聞,與大眾傳媒接觸,處理冷氏財團對外的一切公關等等。

  前陣子才發生了幾件大事,讓她想要不認識這個男人都很困難,直覺裡,他就是一個以冷氏財團為重的人,大概已經到了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的地步。

  冷爾謙的眸光一閃,笑容不見了,只是定定的注視著這個女人,為她的一語中的感到些微的錯愕與剎那的不安,不過,他很快地掩飾過去了。

  「你如果如此迫切需要女人,以你的條件隨便到路上都可以找一個,不必犯下強暴的罪名吧?如果你真的動了我,我會不惜一切告到你進入牢房為止,我說到做到!」展馥瑋冷冷地補充道。

  「就憑你?」不知道為什麼,他竟有點喜歡她張牙舞爪的樣子,見鬼了嗎?也許。

  「你不必懷疑,我確定我有這個能耐。」她下巴微抬的瞪視著他。

  展家可是香港與冷氏、紀氏、白氏齊名的四大財團之一,雖然在父親過世後聲望有趨於下滑的趨勢,不過,她相信會漸漸有起色的,在她與史雷諾成婚之後,她相信一切都會改觀的。

  冷爾謙的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沒說什麼,他起身放開了她,看見她急急忙忙的將身上的浴袍拉好跳下床,他長手一伸將還沒逃出房的她又再次拉入懷中。

  「別急著走。」

  「你要幹什麼?」她戒慎恐懼的看著他。他不會這麼快就反悔了吧:才幾秒鐘而已。

  「我只是不想跟你鬧出新聞而已。」

  「什麼意思?」展馥瑋皺起眉,沒什麼耐性聽他說故事。

  「外頭已經來了一堆要拍飯店巨蟒的記者,你不會想要穿成這樣從我房間走出去吧?」

  記者?老天……她可不能跟他鬧排聞……也不想跟他鬧緋聞……

  「難道你還要我從這頭爬回房間?」

  冷爾謙差點沒被她臉上的表情給逗笑,他走到櫥櫃前抓了一件女人穿的洋裝遞給她,「換上這件衣服,應該合你的尺寸。」

  她接過他手上的衣服,神情又是尷尬又是迷惑的看著他,他怎麼知道這件衣服合她的尺寸?他又怎麼會在飯店裡準備一整櫃的女人衣服?他有女明友了?來夏威夷是跟女朋友度假的?

  是啊,是有這種可能,雖說他沒鬧過緋聞,可不表示他這樣俊美的男人會沒有女人。

  「在想什麼?是不是後侮不跟我上床了?」冷爾謙瞅著她,覺得她臉上的紅暈甚是迷人。

  展馥瑋被他這麼一說,忙不迭奔進浴室將門鎖上開始換衣服。

  老天!她究竟在想什麼?他有沒有女人關她什麼事呢?她只不過是他無聊之餘逗弄的女人罷了,就算他想要她,那又代表什麼?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慾望罷了,只有性,沒有愛的那種。

  如他所言,這件洋裝非常符合她的尺寸,淡紫色碎花削肩洋裝,魚尾的裙擺與合身的剪裁,讓皮膚白皙粉嫩的她穿上這件衣服別有一番獨特風情。

  望著鏡中柔美的自己,展馥瑋有片刻的迷惑,這是她嗎?

  不,她應該是幹練自信的,在商場上沒有人會將她當成軟腳的病貓,自從半年前父親猝然過世,她親自回香港主持展氏航運開始,她的生活裡就沒有了浪漫,每天有開不完的會,應付一個接一個巴不得從她手中奪回經營權的董事會大老。她上班穿褲裝,在談判桌上學男人拍桌子,伶牙俐齒、衝鋒陷陣……每天的生活對她而言都有如戰場。

  其實,她厭倦極了,女強人的名號加諸於她一點都令她無法感到喜悅與滿足,反之,她多麼希望自己可以當個無所事事的女人,每天為丈夫等門,該是多麼幸福的事呵。

  甩開擾人的思緒,展馥瑋打開浴室的門走了出去,迎上的是冷爾謙充滿打量的目光,她突然感覺不安起來,曾經站在眾人面前的自信彷彿快要在他的目光中崩潰。

  「這衣服很適合你。」他的目光在對上她一身的柔美後閃過一抹讚賞,唇角微微的往上掀,似笑非笑。

  「我可不認為如此。」她不領情,下巴微微的往上揚了揚,「處理完這件事後我會請人洗好還給你。」說著,她打開門走了出去。

  「這麼一條巨蟒是不會自己跑到高達六層的飯店房間內的,你最好小心點。」冷爾謙的聲音懶洋洋的在她身後響起。

  「放心,我不會再麻煩你的。」她頓了一下,繼續往前走去。

  外頭的確擠了許多的記者,鎂光燈在房內閃個不停,這表示那條蛇一定還在她房裡。她的臉再度蒼白起來,只要想起那條蛇她就忍不住作嘔反胃,一雙腳虛軟得幾乎支檔不住身子。

  「展小姐,真是對不起,本飯店在此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都怪本飯店監控不周才會讓這麼一條巨蟒跑到展小姐房內,以後我們會特別針對這個樓層做好最嚴密的監控,保證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請您原諒、請您原諒。」

  飯店經理面有菜色的不斷對展馥瑋鞠躬,他不可能不認識這個香港企業界的後起之秀,而且還是惟一的女流之輩,所以是萬萬不能得罪的大客戶。

  展馥瑋沒什麼表情的看了飯店經理一眼,淡淡道:「我要換房間。」

  「好的,沒問題,我會盡快替展小姐準備一間上等套房,如果展小姐不介意的訪,飯店特別為展小姐準備了豐盛的晚餐,算是賠禮謝罪。」

  歎口氣,展馥瑋點點頭,老實說,折騰了這麼一下她是真的累壞了,「就這樣吧!我也餓了。」

  當飯店經理帶著展馥瑋離開現場之後,冷爾謙才將沒關好的房門關上。

  原來,她就是展氏財團的繼承人展馥瑋。

  他終於有那麼一點點印象了,只不過在他的印象裡,展馥瑋並沒有這麼美,而且還是人人口中的老處女。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第二章   

  傳真機嗶嗶作響著,遠從香港傳過來的傳真照片模糊不清,但還是看得清大致的輪廓。照片中的女人戴著一副黑色細邊眼鏡,高高綰起的婦人髮髻,這展馥瑋怎麼看都像是人人口中所言的老處女。

  冷爾謙的嘴角微揚,淡淡的勾起一抹笑意,拿著傳真照片出了神。

  展氏航運算是香港最大的航空貨運公司,因為老董事長一直專注本業,所以在航運版圖上始終無法讓人超越,就連冷氏財團旗下的航運公司也一樣,展氏航運永遠都是冷氏航運最大的勁敵。

  掌管冷氏航運兩年多來,這是他最頭痛的事,無論他用什麼方式想要取得展氏航運的股權都無法施力,彷彿幕後有一股強大的推手正運算著展氏航運的一切,當然,他可不以為這只幕後黑手會是初生之犢的展馥瑋,她還不至於有這個能耐可以在商場上呼風喚雨,更不至於有這個能耐與他對抗。

  房門鈴聲悠揚響起,冷而謙擱下傳真,走到門前開了門,一個帶著鈴蘭花香的女子站在門邊柔柔的對他笑著。

  「晚安,爾謙。」

  「快進來,累了吧?」冷爾謙將她拉進門。

  「不累,啊……」她的腳步都還沒站定就讓他有力的臂彎緊緊擁住,他俯下身給了她一記熱吻,久久不放開。

  「我好想你。」他抬起一雙熾熱的眸子看著她,雙手已經不安分的撩起她的裙擺,往上一直探索到她迷人的幽禁雅地。

  「啊……謙……」她在他的撫摸下低吟出聲,柔柔弱弱的嗓音悅耳而令人心蕩神馳。

  幾個小時前壓抑住的熱情像火山一樣爆發了,冷爾謙等不及讓她準備好便狠狠的將她壓在身下,拉下她的底褲,將自己的慾望緊緊的覆上她的柔軟,奮力衝剌著。

  他粗暴的將她身上的衣服揚長撕開,倏地彈出的雪白胸脯在他不斷的衝刺中劇烈的搖晃著,他將她的雙腿高高舉起放在肩上,源源不絕的熱力排山倒海而來,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與一抹不尋常的激情。

  何琦芸的下體傳來淡淡的疼痛與不適,她可以感覺到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是多麼的急切與沉醉其中,事實上,他比過去幾年來的每一回都還熱情,熱情得令她有點不熟悉了,像個陌生人。

  「啊……」她再一次低喊出聲,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激烈的震盪讓她的身子有點承受不住,彷彿隨時會被他的渴望撕裂。

  一室的旖旎春色,輕吟低喊,像是在讚歎上帝創造人的神奇。

  男人與女人,密合的程度不就是那麼如此天造地設?

  他拭去她額頭上的汗水,吻上她的頰畔,輕柔的笑了笑,滿足的從她身上翻轉身去,下了床到浴室沖澡。

  她愛他,愛得無怨無悔,卻知道他根本不會娶她。

  那抹悵然的感覺是必然的,卻也無可奈何。

  每一回雲雨過後,她都覺得身子被掏空了,然後又急切的想拿他的愛來填補,偏偏,他是個無情人,不懂女人的可愛之處,對他而言,女人只是生活當中的必需品,他疼她、寵她,卻不會愛她,就像他在香港養的那條狗,哈利。

  傳真機又嗶嗶響起,何琦芸疲累得不想起身,只是失神的望著傳真機上頭不斷傳來的白紙黑宇,一串又一串,密密麻麻,一直到傳真紙拖到了地毯上,她才抓起被單披在身上,起身走近將它們撿起來擱在桌上。

  突然間,她看到桌上早己放置的一張傳真照片,胸口似乎莫名的被刺了一下。

  她怎麼了?只不過是個女人而己,她有必要感覺受傷嗎?

  展馥瑋……獨生女,展成財團惟一繼承人……二十七歲,畢業於美國哈佛大學企管系科……

  這所有的傳真都是有關於這名女子的資料,包括她的童年、她的學生生活、她的所有成長階段的生活事跡。

  「該你洗澡了。」冷爾謙悄悄的來到她身後,見到她盯著傳真瞧也沒說什麼,俯身在她的肩頭上落下一吻。

  「嗯。」何琦芸微笑著轉過身來,害羞的湊上自己的紅唇在他的臉上啄了一下便快步的走進浴室。

  他滿意她的表現,從他選中她當他的情婦開始,她的表現就從來不曾讓他失望過。她不多話,謹守分際,溫柔體貼不纏人,當初就是因為看準她這一點良好性情,他才會破例收她為情婦,滿足他男性的需求。

  他不是什麼好男人,當然也不會只跟她一個女人上床,但她卻是他最久的床伴,逢場作戲的女人他不看在眼內,她知道的,她也知道他不會娶她,還是心甘情願。

  有些女人就是傻吧?使得讓他都有點無法理解為什麼。

  望著桌上的一疊傳真資料,冷爾謙微瞇了眼,綬緩地伸手取來一一看過,人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相信這永遠是不變的真理。

  *****

  下午四點到凌晨十二點是飯店酒吧的雞尾酒時間,每當這個時候就會見到來自世界各地人種的男女手執酒杯,搖晃著屬於浪漫休閒的熱情,那黃藍的色彩點綴著略微昏暗的酒吧,伴隨著藍調音樂,激盪著男與女之間飄飄忽忽的情愫。

  展馥瑋一個人有點無聊的坐在飯店的邁泰酒吧裡,點了酒吧最著名的雞尾酒—一邁泰,道地的邁泰主要以牙買加所產的馬牙斯蘭姆為基酒,顏色是橘黃帶點咖啡色。

  黑色的烏黑長髮柔柔的被在肩上,展馥瑋身上穿著米白色寬鬆的背心搭配同色系的亞麻寬鬆長褲,雖然還是不改穿褲裝的習慣,這卻是她最休間舒適的穿著了。

  來到夏威夷是純粹度假的,能暫時擺脫掉緊忙的公事是她用一生幸福換來的結果,有時候想想還真可悲,不過,這是她的命,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她的財富呢,她不該覺得不滿足。

  就要結婚了,披上婚紗的模樣會是如何呢?她連想都不敢去想。

  史雷諾是父親生前甚為得力的助手,從總經理特別助理一路晉陞到副總裁的職務,對於展氏財團的業務,他可以說是比任何人都熟悉。父親猝死,是他一路輔助著她走過來的,包括替她應付董事會的大老,應付外界對她能力的質疑與批評,因為有他撐腰,展氏財團才能度過那段危機,自己才能順利走過來。

  她很感激他,是真的,他就像溫柔的大哥哥,聰明而有耐性,對她的指點不遺餘力。

  雖然她一直佯裝著堅強,雖然她在商界的表現可圈可點,但她卻明白的知道展氏財團光靠她一個人是絕對撐不起來的,展氏財團還是需要男主人,需要一個董事會真的信得過而又有卓越能力的人。

  史雷諾絕對是個最好的人選,三十二歲,未婚,溫文儒雅,家世清白,對展氏財團瞭若指掌,還有誰會比他更適合呢?

  展馥瑋低頭輕啜了口邁泰,在這昏暗的夜裡、她突然覺得傷感。

  是有遺憾的,關於愛情。

  沒有一個女人不希望嘗試戀愛的滋味,享受那種愛人與被愛的幸福,她又何嘗不是如此?史雷諾很好,對她也很好,但她卻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像兄妹,而不像夫妻。

  他是個孤兒,愛她,就像在愛自己的親人一樣吧?

  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男女結婚之後不就是親人的關係嗎?只是難免遺憾,總希望驚天動地愛一場。

  二十七歲的女人不該有的浪漫卻隱藏在她的骨子裡,她渴望愛情渴望得如此迫切,迫切到讓她覺得走進婚姻就等於走進了墳墓。

  需要解脫,所以來到這裡,卻發現自己還是一樣孤單寂寞。

  「一個人?」

  頭頂上突然響起一陣男性的低沉嗓音,展馥瑋緩緩仰起臉來,望見的是冷爾謙帶笑的溫柔臉龐,那溫柔阿,很是令人心動,可以讓人一時之間忘記這個男人有多麼可惡與危險。

  她沒有搭理他,逕自低下頭來喝著杯中的酒,希望他能自討沒趣的自行離開,不要來打侵她的寧靜。

  「這就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冷爾謙不以為意的在她身邊落坐,渾然不把她的冷漠疏離放在眼底。

  「不然你想要怎麼樣?要我以身相許?」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聲音卻是平靜無波的,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

  「至少該請我喝一杯酒。」

  「喝酒?這簡單。」她揚手叫服務生過來,「想要什麼自己點,帳算在我身上,這樣就不欠你了吧?」

  「先生想喝點什麼?邁泰?奇奇?還是藍色夏威夷?」服務生禮貌的詢問著,所介紹的三種酒都是夏威夷有名的雞尾酒,也是這家飯店酒吧的招牌酒,所有來夏威夷觀光的客人部喜歡喝上幾杯。

  冷爾謙瞇起了眼,抬頭望向服務生,「這些是什麼東西?」

  「奇奇是伏特加和椰奶各半的份量所調製而成;藍色夏威夷是藍色柑香酒、風梨汁、柳橙汁、伏特加和蘭姆酒調配而成,邁泰是……」

  「謝謝你的詳細介紹,給我一杯伏特加。」冷爾謙笑著打斷服務生。

  「好的,先生,請稍等,馬上就來。」

  展馥瑋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只是覺得奇怪,難不成他是第一次來夏威夷;怎麼會連夏威夷著名的雞尾酒都沒喝過?

  「我喜歡純的東西,酒也一樣。」

  她為他這句話微微紅了臉,她的思緒有這麼明白嗎?他才看她一眼就知道她的腦子在想什麼?這太可怕了吧!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還覺得他說的這句話意有所指。

  一古腦兒將杯中的酒下肚,展馥瑋打算盡快的離開這裡,她說請他喝酒可沒說要陪他喝酒。

  「你慢用,我先走了。」她言不由衷的朝他一笑,腿才從高腳椅上滑開,就被一隻大手給抓回去,她回過頭看他一眼,不悅的挑起了眉,「你想幹什麼?容我提醒你這個文明人,這裡可是公眾場合,不要在這裡跟我拉拉扯扯,很難看你知不知道?」

  「奇怪,昨天我怎麼會產生錯覺,以為你很柔弱且楚楚可憐?」

  展馥瑋笑瞇了眼,「那都要怪你的眼睛,我的建議是你應該去找個一流的眼科大夫給瞧瞧。現在,請放開我的手。」

  冷爾謙扯了扯嘴角,「如果我不放呢?」

  「那我就召開記者會」說冷氏財團二公子人面獸心,意圖染指良家婦女,心懷不軌,搞不好,昨天我房內的那條大蟒蛇就是你的傑作,為了取得我對你的信任,為了邀功,所以你不惜跟我玩這一場遊戲,好讓我心悅誠服。」

  「哈哈哈哈,你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說說看,你是哪家的千金值得我冷爾謙大費周章的跟你玩遊戲?我在你身上可以得到什麼嗎?還是你自認為你美得可以讓我無聊到玩一場遊戲只為取得你的信任?」

  喔!他笑起來的樣子真是可惡!

  展馥瑋忍了老半天才沒衝口而出說自己乃是展氏財團鼎鼎大名的展馥瑋,要是他知道她的身份,一定費盡心思也要把她弄上手,不為什麼,光為展氏航運就足以讓他這麼做。

  為了不引人注目,她已經盡可能的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老處女,見報的每一張照片部醜得連她自己部看不下去,為的就是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煩,現在倒好了,雖然她自認不是傾國傾城之姿,但以他這種對她甚有興趣的眼光來看,總之是不太妙。

  展馥瑋臉色鐵青的瞪了他一會,才道:「我只是個平凡的女人,你的確沒有任何理由玩那種無聊的把戲,但是我聽說愈有錢的男人毛病癒多,總喜歡以征服女人來證明自己所向披靡的能力,冷二公子不會也是其中一個吧?」

  「當然不是。」冷爾謙笑得邪氣,大手輕輕一扯就將她拉人他的兩腿之間。「不過,你的確引起了我的興趣,這世上要引起我興趣的女人大少,你卻是我難得遇到的一個,你說我該怎麼辦?嗯?」

  戲謔的耳語如風輕拂上她的頰畔,惹得她一陣酥癢難耐,體內一股莫名的燥熱瞬間被燃起,讓她有點無措。

  「你少在我面前胡說八道,別以為你幾句話就可以打動我,你以為我是剛出社會的小女生?」說著,她奮力的想甩開他的箝制,脫離這種曖昧的姿勢,天知道他這樣摟著她讓她多難受。

  冷爾謙無所謂的笑著,將她扣得更緊,一手還將她的臀部按向他的,讓她剎那間倒抽了一口冷氣,臉一直紅到耳根,見她嬌羞生澀的模樣,竟讓他的心忽地有著一閃而過的悸動。

  「你可以感覺到我有多麼迷戀你嗎?」他的臉湊向她的耳畔,靈巧的舌纏繞上她的耳垂,令她渾身戰慄不己。

  她不能動,不能呼吸,覺得身子虛軟得連站都站不住了。

  喔!該死的!他總是用這種下流的方式逗弄她。不!她不能屈服的,她不要跟他玩這種遊戲,她要結婚了,就要結婚了。

  「不要!」她推著他,掙扎的別開臉。

  他的吻轉落在她的頸項、鎖骨,一路滑到胸前……

  「放手……」

  「你明明喜歡的,為什麼不要?」他低沉性感的嗓音像魔咒,時而微笑、時而輕歎,一手輕托住她的臀抵向他,另一手則大膽的覆上她的一隻乳房,隔著薄薄的衣物揉搓著、逗弄著,一步一步攻掠她固守的堡壘。


  情況似乎有點欲罷不能了,他竟有點控制不住自己,想在這裡要了她。

  「我們離開這裡,嗯?」他在她的耳畔呢喃。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酒吧的、只知道全身火熱得難受,好想喝水……

  酒吧的外頭是威基基海灘,黑夜的海灘捲著大浪,只見得到飯店內的零星燈火、除此之外是一片無盡的黑。

  冷爾謙將展馥瑋帶到沒人黑暗中的沙灘,迫不及待的便俯身擁吻著她,她身上的氣味淡香混雜著酒精,讓他就像染上酒癮的酒鬼般不斷的啜飲著、迷戀著。

  她彷彿喝到水了,聽到了海潮聲,軟軟熱熱的觸感讓她想更進一步的探索,不由自主地,她的雙手環上了他的頸項,主動而生澀的吻著他。

  這樣的舉動讓冷爾謙潛藏在體內的慾火更旺,他將她打橫一抱放在沙灘上,邊吻著她邊動手褪去她的長褲,渴望的撫觸著她光滑的大腿,從下而上來到她幽雅的神秘地帶……

  「啊……」她嚶嚀一聲,感覺到有一把火從下腹部竄起,電光石火般的將她燃燒著,腦中一片昏沉,像飄浮在海浪中的風帆……

  「你好美!」冷爾謙發出一聲讚歎,此刻,他已褪去她所有的衣物,藉著淡淡的月光望著她,像是天上派來的無瑕仙子。

  她沒聽懂他在說什麼,只是對他笑了笑,一雙手便將他緊緊抱住。

  啊,真溫暖呵!感覺真好。她滿足的再次笑了。

  是個好夢,她想,有一個男人愛著她,戀著她的身體,真好。

  她似乎是醉了。冷爾謙淡淡的勾起一抹笑,伸手撫向她暈紅的臉,她會後侮的,一定會後悔的,但,她卻是心甘情願的,不是嗎?而他,一點也不想放開她。

  「愛我,好好愛我……」展馥瑋體內的燥熱渴望舒解,攀住一個人便想要將自己貼合在對方身上。

  是夢嗎?為什麼這個男人的影像如此像冷爾謙?那該死的傢伙是那麼的迷人呵!讓她連夢裡都擺脫不了他。

  「我會好好愛你的。」冷爾謙笑著吻上她的唇瓣,封住她的呢喃絮語。

  這可是她親口要求的,怪不得他了。

  一個挺進,他感受到一股強大的阻礙擋在前頭,猶豫了片刻,不到三秒鐘的時間,他還是決定長驅直入,進入那一方溫暖的禁地。

  他要娶她,她的身子屬於他也是天經地義,意外的是——她竟是第一次。

  「啊……」扯心裂肺的疼痛讓展馥瑋不由得低喊出聲,她緊緊抓住他的肩膀,指甲深深的陷進他的肉裡,她微微睜開眸子,腦袋突然有點醒了,感受到身上的那般律動,由疼痛慢慢的將她帶向一股不可思議的感受,她的身子緊繃得一塌糊塗,不斷的弓向他、貼合他,渴求剎那間的極致快感。

  天地間的永恆是存在的,存在於男與女之間交合的極致,存在於男與女之間相契合的美感,天造地設就是如此,她彷彿為他而生,他也彷彿為她而生,卻非人人可得。

  一陣吶喊呻吟之後,她倦極,恍若全身的血液部被抽乾,只想找個溫暖的胸膛靠去。

  *****

  天方大亮展馥瑋就醒了,睜眼看見陽光散落到整個房內,昨夜她沒關窗嗎?翻個身,頓覺四肢疼痛不已,驀地閃過腦海的是夢裡與冷爾謙糾纏翻覆在沙灘上的喘息與呻吟……

  老天,不!這不會是真的,不會的。

  「早安。」

  身後突然響起那熟悉又陌生的男性嗓音,展馥瑋微微吐氣,閉上了眼,不敢轉過身來面對現實,她的頭好疼,真的,生平第一次喝酒喝到跟人家上床,她一定醉得很厲害,一定是這樣。

  「不要替自己找藉口了,我們兩個你情我願,沒什麼好不好意思的,你可不是剛出社會的小女生,不是嗎?」冷爾謙懶洋洋的開口,站在床還微笑注視著她,手裡則捧著一杯服務生剛剛送來的拿鐵咖啡。

  該死的!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傢伙!展馥瑋氣得牙癢癢的,睜開眼睛從床上爬起身來,怒不可遏的瞪著他。

  「我沒有替自己找借口,該死的你給我住口!」她氣急敗壞,千萬個後悔在她的心頭上冒出來。

  「這是很美好的第一次,你不該覺得不滿意。」冷爾謙放下咖啡朝她走近,不顧她的劍拔弩張,伸手將她整個人擁進懷中,「一切都很好,不是嗎?」

  「好你個頭!」展馥瑋推開他的手,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滾了又滾,她卻抵死不讓它們落下,咬著唇,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你給我滾出去!我不要再看見你!」

  「恐怕很難。」他笑得不懷好意。

  「什麼意思?」她皺起眉頭,難不成他要了她之後,還打算對她來個死纏爛打?她的心不斷的往下沉、往下沉,直覺告訴她,她一定惹了大麻煩!

  「意思就是——我要娶你為妻,你不可能永遠不見到我,不只如此,我們兩個基本上應該會每天睡在同一張床上,每天早上對彼此說早安。」

  「你一定是瘋了!」

  「我沒瘋,我只是不小心愛上你了!」冷爾謙輕笑著,離開床邊走向櫥櫃將一卷底片拿出來,「這裡頭都是你的裸照,還有我們兩個甜蜜恩愛的鏡頭,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很樂意將它們拿給你的未婚夫史雷諾瞧瞧,或者,拿給報社賺賺稿費,你覺得如何?」

  「你……」展馥瑋不敢置信的瞪視著他,淚水終究是抵不過心頭上的委屈與恐懼滑落下來。

  「你只有嫁給我一條路。」冷爾謙再次端起咖啡輕啜一口,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她,「你可以考慮,不過只有一天的時間。」

  「滾!」她咬著牙,卻僅僅只能擠出一個字。

  他早知道她是展馥瑋卻假裝根本不認識她,一切的一切部是騙局、騙局,只有她傻得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




第三章   

  展馥瑋已經在沙灘上坐了一天,太陽當著她的面落下換上皎潔的明月,她還是一動也不動的坐在原地。漲潮了,她可以感覺到冰涼的海水不斷的朝她湧來,浸濕了她的腳丫子,也弄濕了她的衣裙,不過,她真的不在乎,全身僵硬得像尊化石。

  父親的死都沒有讓她崩潰,在展氏財團承受的龐大壓力也沒有讓她崩潰,就連她為了展氏財團決定嫁給史雷諾,她也沒有崩潰。她展馥瑋是不會被輕易打倒的,不會被那該死的冷爾謙打倒!

  她不能崩潰,她沒有崩潰的權利,那個男人是沒有心的,就算她崩潰了,他也不會覺得一絲絲的愧疚,對他而言,世上少一個展馥瑋並不會影響到他的生命,她又何必讓自己活得難過?

  一隻大手突然伸向她的腋下,將她整個人從海水中提起來,因久坐而僵直的身子站都站不穩的便跌在一個寬大的懷中,全身濕淋淋的貼在對方身上,等她緩緩地仰起臉見到冷爾謙帶著怒氣的面容,她猛地掙脫他,腳步不穩一個跟著身子便往後摔進海裡。

  漲潮了,海水幾乎快要將她減項,手腳又硬又麻,海水又冰又冷,她吃了好幾口海水,嗆得她差點窒息,一隻大手才不慌不忙的伸過來拉住她,存心要她受點教訓似的看著她在垂死邊緣掙扎。

  「知道難受了嗎?」冷爾謙無情的嘲弄著,「要死也不是每個人都有能耐做得到的。」

  展馥瑋無力的靠在他身上不斷喘著氣,虛弱得連辯駁的話部像在訴苦,「誰說我要死的?你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

  「不想死的話、坐在這裡做什麼?」他讓她柔弱的身子靠著她,看她一會皺眉,一會咳嗽的好不難過。

  「我看夕陽也礙著你了?」展馥瑋沒好氣的瞅他一眼,卻沒有勇氣再推開他,再怎麼說她也不要再跌到海中喝水自討苦吃,海浪太大,她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沒有他這根「柱子」她根本站都站不穩,更別說順利走回飯店了。

  他的胸膛其實挺溫暖,靠起來的感覺還算不錯。

  「考慮得如何?」

  「你非得在這個時候問我這個問題嗎?」她都快掛了,而且很冷。好巧不巧,當她說完這句話時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連眼淚都冒出來。

  「這是你自找的,怨得了誰?」冷爾謙打橫抱起她往飯店的方向走去,感覺到她冰冷的身子不斷的顫抖著,他下意識地將她擁得更緊。

  他累了,不想說話,閉上眸子一直到他將她抱回房裡,卻動手脫衣服開始,她的眸子才候然張開。

  「你幹什麼?」她連忙用手抓住胸前的衣襟,神情充滿惱怒的瞪視著他。

  「替你脫衣服,你的衣服都濕了,不換下會感冒的。」

  「我自己會換。」

  「我以為你睡著了。」冷爾謙笑著聳聳肩,「既然你沒睡著那就自己換吧,老實說,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幫一個女人脫衣服呢。」

  他會不知道怎麼幫女人脫衣服?那才有鬼!不過,這沒什麼好爭的。

  「我要洗澡,沒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

  「答案呢?」他笑,可沒忘記自己的目的。

  展馥瑋不禁問:「先告訴我你為什麼想要娶我?」

  「因為我愛上你了啊,我不是說過了嗎?」他言不由衷道。

  「你我心知肚明,不必睜著眼睛說瞎話。」

  「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說?」

  「我不會把展氏財團交給你的,展氏財團永遠是展氏財團,不會掛上冷氏財團的名字,也不會成為冷氏財團的一部分,如果你想要的是這個,我勸你最好現在就死了這條心。」

  「你知道我這個人為達目的是不擇手段的,如果我得不到的東西,那我就寧可毀了它。」他冷了臉。

  「別以為展氏財團是這麼容易被擊垮,你不是耗費了許多資源想要併吞展氏航運嗎?可是你沒有成功,這是事實,否則,你又何必用這種下流的手段來逼我嫁給你?」展馥瑋一語中的,挑明了說。

  「明的也許不行,但我說過,我真要不到的東西我就會毀了它,這是我做事的原則,希望你能聽得明白。」

  「你想來暗的?譬如什麼?殺人放火?」她火大的挑高了眉,身子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冷氏財團乃從黑道發跡,在商場上,沒有人不對冷老爺子忌諱三分是個不爭的事實。

  冷爾謙淡笑著,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在掌心裡揉搓著,「知道嗎?我喜歡聰明的女人。」

  「可是我卻一點也不喜歡邪惡又不擇手段的男人。」她別開臉,厭惡他的碰觸與靠近。

  「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是展氏財團我卻是要定了。」他無所謂的將雙手插在褲袋裡。

  展馥瑋深呼吸了好幾次,一整天的思索其實已找到了一些平衡點,只是不甘、不甘將展氏財團這樣交給他。

  「好,我答應你,但是你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說說看。」

  「第一,冷氏財團只能是展氏財團的股東,兩家企業是策略聯盟關係;第二,我們結婚後……你不能碰我,我們兩個人屬於獨立的個體,擁有獨自的生活空間,誰也不能干涉誰。」

  「你的意思是有名無實?」

  「你有意見?」展馥瑋挑高了眉,「你要的是展氏財團不是我,不是嗎?再說,別告訴我你沒有情人,那飯店裡滿櫃子的女人衣物可不會是你買來自己欣賞的吧?婚後你可以繼續跟你愛的女人在一起,我不會干涉,但同樣的,你也不能干涉我的生活,這是交易。」

  「我不以為你有跟我談交易的條件。」

  「你不答應?那就免談,我不會屈服的!如果你真要耗,我也會跟你耗到底,不會比現在更差的了,不是嗎?」她一副誓不屈服的模樣,心中卻擔心得不得了,生怕這個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非得要弄得兩敗俱傷不可。

  他是個生意人,該明白這麼做對他而言只有利益而一點損失也沒有,不是嗎?不過……該死的!他要是真不答應,她該怎麼辦?

  室內的空氣凝滯了好一會,過了半晌才見冷爾謙的眸子閃了閃,終於點頭。

  「好,我答應你的條件,但是,你必須答應我,表面上還是得維持好我們夫妻情深的關係,我不希望任何人懷疑我們兩個成婚的真實性,如果你違約,我可不保證會做出什麼事,懂嗎?」

  展馥瑋暗自吐了好大一口氣,微微一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種,「就這樣,我會找律師把合約內容擬好交給你簽字蓋章,現在,你可以滾出我的房間了吧?冷先生?」

  *****

  匡噹一聲,一隻上等的玻璃杯從何琦芸的手上滑落,嚇醒了她利那間飄遠的神智,也讓冷爾謙的眉頭不由得揚起。她慌忙低身要拾起落在地毯上只缺了一角的杯子,淚水卻還是快她一步,滴落在腳邊的玻璃杯上,也落在她伸手去撿拾的手背上。

  「琦芸?」冷爾謙冷眼望著這一切,並沒有對她的眼淚動心。

  「我沒事,我很好,只是……太高興了。」她笑著,淚卻一直掉。

  高興?這個笨女人。

  「把頭拾起來看著我!」他命令道。

  不敢違抗他的命今,何琦芸緩緩地抬起頭來,淚珠掛在她白皙的臉頰上,她則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她知道他不喜歡愛哭的女人,她知道他不喜歡女人絆住他,她也知道他有一天終將會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為冷氏財團增助力,終將有一天會離開她,可是、可是……她不知道會來得這麼快,這麼令她措手不及……

  「你不要生氣,我真的是為你高興才哭的,你真的不要生氣。」她看見他臉上那有如暴風雨前的寧靜,擔心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她不要他討厭她,她承受不了他討厭她呵!

  「真的為我高興?」

  她拚命點頭再點頭,「是真的,你能找到你愛的女人是值得讓我替你高興的,不是嗎?」

  「我不愛她。」冷爾謙平靜的說著,不想見她太過傷心。

  她跟了他這麼久,他不忍讓她太過傷心,何況,他知道她是深愛他的,從她無私無我的奉獻自己就可以感受得到。

  「嘎?」何琦芸訝然的抬眸。

  「我說過我會娶的女人是與我門當戶對的,可沒說我一定愛對方。」冷爾謙走近她伸手將她拉起,「我還是要你,就像以前一樣。」

  「可以嗎?」她懷疑的看著他,知道他最重面子,若真結了婚,不可能冒著鬧緋聞的風險跟她在一起,怎麼……

  「沒有人會知道的,我不是一直保密得很好?」他吻上她的唇瓣,吸吮著她的嬌喘。

  「爾謙……」她猶豫了一會,才一會,就讓她徹底打消離開他的念頭。

  他還要她,那麼,她就留在他身邊,等哪一天他真愛上別的女人,替代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時,她再走吧。

  「我要跟你解除婚約。」展馥瑋甚是平靜的開口。

  「馥璋,我沒聽錯吧?」聞言,史雷諾有著淡淡的訝異。

  「沒聽錯,我是要跟你解除婚約,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結婚是她提的,現在要毀婚的也是她,的確是她的錯,雖然她也是不得己。

  「發生了什麼事?嗯?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體諒的,但是你要告訴我真相,好嗎?」

  「真相就是……我愛上了另一個男人,我們決定結婚了。」

  「什麼?馥璋,婚姻不是兒戲啊!你怎麼可以輕易的就說要跟一個男人結婚呢?對方是誰?你確定他是愛你才跟你結婚的,不是為了展氏財團的錢?馥璋,你要想清楚啊!人心隔肚皮,總要花點時間認識再談婚姻,這樣有一天你才不會後悔。」史雷諾語重心長道。

  她已經後悔了,展馥瑋歎口氣,可是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

  「我很對不起你。」

  「別這麼說,我只希望你能對得起你自己的心,別太衝動,知道嗎?」

  「你不怪我要跟你解除婚約嗎?」

  「我們的婚約是我們自己訂的,還沒有公開,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影響。我知道你對我只是兄長般的感情,這種事是勉強不來的。」史雷諾笑了笑,道:「告訴我,你愛上的人是誰?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才短短幾天就讓我們展家大小姐給愛上了。」

  她頓了一會,才說出一個名字,「冷爾謙。」

  「冷……馥瑋,你有沒有搞錯?那個傢伙處心機慮就是要將展氏航運收歸旗下,他怎麼可能是真心愛你呢?別傻了,好嗎?回香港來,你不可以跟那傢伙在一起。」

  「我已經決定了,雷諾。」

  「你愛上他了?」

  沒有,她沒有愛上他。

  可是,要她怎麼說?她的身子是他的,他是她第一個男人,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拿照片威脅她……不,不僅僅是這樣吧?那一夜,她知道自己是心甘情願。

  說到底,他還是迷惑了她,不是嗎?只是她沒想到一切部是騙局。

  她以為他至少是真心想要她的,結果卻是因為她是展馥瑋。

  「是的,我要他。」

  史雷諾在電話線上沉默了好一會,才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開始替你準備嫁妝了。」

  「雷諾……」他對她是真的很好,令展馥瑋又是感動又是難受,「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的。」

  「說什麼傻話?我們當不成夫妻還是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嗎?」

  「謝謝你,雷諾。」她是由衷感激他的。

  「什麼時候回來?」

  「我想快了。」

  史雷諾不放心的又問了一次,「你……是真的愛他吧?還是有其他原因?」

  「嗯,是真的。」她應了聲。「那就這樣了,等你回來再說吧,我要掛電話了,在外自己小心,嗯?」

  「我知道,再見。」掛下電話,展馥瑋將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裡。天地之大,在剎那間彷彿只剩下自己,這種感覺好孤獨,讓她覺得想哭。

  史雷諾還是那個疼她愛她的史雷諾,可是她卻無法給他任何回報。

  注定,是欠他的了。

  *****

  「什麼?你不打算回香港?」展馥瑋坐在敞篷車裡,夏威夷的和風吹著她的長髮,她不明所以的側過臉看向一旁正開著車的冷爾謙,不明白他為何口出此言。

  「嗯,我已經拍了個電報回去,說我們兩個正在夏威夷度蜜月。」冷爾謙一手擱在窗上,一手則瀟灑自在的握著方向盤聽她略微激動的口氣,一雙眸子透過太陽眼鏡淡淡的瞅了她一眼。

  「天啊,你怎麼可以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這麼做?婚禮呢?難道你要我隨隨便便的嫁給你?你以為這是辦家家酒嗎?」就算一切都是假的,她也不要這樣隨隨便便的過門,好歹她也是堂堂展氏財團的總裁,他怎麼可以這麼不尊重她?

  喔!該死的!她竟然希望他能尊重她?她一定是瘋了。

  「婚禮等我們回香港之後再補辦,放心,我會很盛重的將你展大小姐娶過門的,不會虧待你一分一毫。」

  「你這麼做不把董事會那些人搞得雞飛狗跳才怪。」她開始擔憂起來,頭也跟著疼了。

  他揚了揚嘴角,笑著。

  「你很緊張?」

  「我是生氣!生氣你知道吧?」展馥瑋火大的看著他,「你這樣一點都不慎重的處理我們之間的關係,董事會的人會怎麼說?你知道我這半年來是怎麼過日子的嗎?我是動輒得咎,做什麼都無法令他們這些沙文主義豬滿意,他們對我百般挑剔,要不是雷諾,我根本就撐不下去,你……你卻又替我俑樓子!我恨你!恨死你了!」

  冷爾謙好像壓根兒沒聽到她說的苦,只挑了一個問題問:「你就是因為這樣才想要嫁給史雷諾?」

  「你又不愛我,管我為什麼要嫁他。」她氣得脫口而出,說出來的語氣卻像是個醋罈子,她愣了愣,羞赧的咬住自己的唇,別開臉去。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繼續開車,兩個人之間都沒有再說話。

  茂宜島是夏威夷的第二大島,島上有優閒的度假飯店、充滿藝術氣息的商店街、農場的小火車和一座座精心設計的高爾夫球場。

  車開著開著,便看到了卡亞納帕裡海灘,海灘旁是茂宜島上最高級的度假飯店,飯店後頭則是高爾夫球場,整片綠油油的球揚讓人有心曠神怡的感受,可以說是難得一見的世間美景。

  來到了威斯登酒店,冷爾謙率先下了車,展馥瑋也不等他過來替她開車門,自己氣呼呼的便走下車,他取出小費請服務生替他泊車之後,跟著她的腳步走進了飯店。

  她,是他所見過最有勇氣跟他的耐性挑戰的女人,而他,不知為什麼竟也任由她去,對她的耐性是超乎平日的自己,他懶得追究原因,因為他正在度假,希望有個好心情。

  「我要  Ckeck  in。」展馥瑋優雅的站在櫃檯前,壓根兒沒理會來自四周的注視目光。

  「小姐貴姓?」

  「冷爾謙,是他訂的房間。」

  「啊,是冷少爺訂的房。」服務生恍然大悟,倏地更加笑逐顏開,還若有所悟的看了她一眼,「恭喜你了,你一定是他的妻子展小姐吧?歡迎光臨!本飯店知道你們兩位是專程來度蜜月的,已經替兩位準備了本飯店的總統套房,我請人帶兩位過去,請稍等一會。」

  展馥瑋愣了好一會,才氣急敗壞的轉過身打算找冷爾謙罵一頓,還沒開始找,這個罪魁禍首已經自己來到她面前,對於她氣得紅通通的臉視若無睹就算了,臉上竟然還掛著一副迷死人不嘗命的笑。

  「親愛的,累了吧?」冷爾謙的一隻大手非常體貼的橫過她的肩,將她擁進懷裡,低聲又親暱的靠近她耳畔道:「別在公眾場合發脾氣,你談投忘記我們兩個人的約定吧?」

  他說話的氣息吹在她的耳畔引來一陣酥癢與一股不知名的電流,她下意識地避開他的撩撥,羞紅著臉,但他卻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我要一個人一間房。」她低聲抗議。

  「我們是夫妻。」冷爾謙提醒道。

  「我信不過你。」

  「你放心,我如果真有需要,自然有人可以滿足我。」他冷笑一聲。

  她不說話了,覺得一股氣不斷的往上冒,還有失落……

  「好像全天下的人部認識你冷爾謙似的。」她轉開了話題,卻甩不開他執意落在她肩上的手。

  「我是這裡的常客。」他算是解釋的回答了她。

  「冷先生、冷太太這裡請。」

  服務生來帶路,一出口就語不驚人死不休,對於這樣陌生詭譎的稱呼,展馥瑋雖說非常的不習慣,但是也得習慣。

  就在兩人要搭電梯上摟的那一剎那間,鎂光燈四起,不知何時已守候在此的記者們都一擁而上,攝影機、麥克風全都對準了他們。

  「冷先生,請問你真的娶了展馥瑋小姐嗎?」

  冷爾謙也不躲,微笑的點點頭,將展馥瑋緊繃的身子擁得更緊,「你們都親眼所見了,難道還有假?」

  「冷先生,為什麼你要這麼匆促的跟展小姐結婚?」

  聞言,冷爾謙幽默一笑,「匆促?會嗎?你們看我們是用跑的還是用跳的;我們只是在夏威夷一見鍾情,決定好好的先度個蜜月再回香港補辦婚禮,屆時大家可別忘了來參加我冷某人的喜宴啊!」

  記者聞言都笑咪咪的,對冷爾謙出口邀請感到瓢飄然。

  突然間,一名女記者紀湘上前將麥克風湊向冷爾謙,提出一個較為犀利的問題。

  「這件婚事是否服兩家財團的未來有關呢?兩家財團聯姻後對兩個財團的未來可有任何變動或影響?」

  「不會有太大的變動和影響,我們彼此相愛、跟兩家財團沒有任何關係,就算有影響,也只有更好而沒有更壞。」

  紀湘聞言甜甜一笑,「兩位真的是一見鍾情?可不可以說說兩人第一次見面的經過好滿足大家的好奇心呢?」

  冷爾謙若有所思的瞄了這名美得十分搶眼的記者一眼,也同時見到了她身後不遠緊緊跟著她的一名黑衣男子,眸光一閃,他淡淡地笑了。

  「當然沒問題,你想從哪裡聽起?」

  「就從那條巨蟒開始吧,冷先生覺得如何?」




第四章   

  夜深人靜,威斯登酒店面對著有名的卡亞納帕裡海灘,那洶湧的海浪聲讓冷爾謙想起了那一夜與展馥瑋的激情,很瘋狂,他第一次這樣迫不及待的在沙灘上要一個女人。

  他躺在躺椅上抽著煙,思緒隨意的翻騰著,清涼的海風吹來將窗簾吹得宛如波浪,就在時針指到一的時候,陽台上翻進一個輕巧的高大身影,無聲無息宛如鬼魅一般。

  「去替我查查那個女記者。」冷爾謙頭也不抬地便對那個身影道。

  「嗯。」

  「大哥那邊的狀況怎麼樣了?」

  「大少爺很生氣,已經派人往這裡來了。」

  「怎麼?想抓我回去?我正在度蜜月呢。」冷爾謙邪氣的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容。

  「大少爺說無論如何都要把你帶回香港。」男子補充了一句。

  「無論如何……」他輕哼一聲。為了一個女人,大哥就如此不顧兄弟道義嗎?只是一個女人,害他匆匆忙忙逃離香港來到夏威夷,美其名是度假,但卻一點也不愉快。

  「唐逸少爺已經回冷家了。」

  「你叫他什麼?」冷爾謙眉頭高高的挑起,火氣頓時上湧。

  男子噤聲,不想自討沒趣,大家都知道冷爾謙恨死了那個唐逸,因為唐逸老是找大少爺冷子傑的麻煩,為了替大少爺討回公道,冷爾謙還差一點把唐逸給弄進牢裡。

  豪門世家總是這樣的,兄弟與兄弟之間的感情偏偏跟一般家庭不一樣,表面上是一回事,背地裡又是一回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能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更別提是黑道出身的冷家兄弟了,個個精明過人,擅長手段,不小心得罪他們的話還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那個臭小子哪根筋不對了跑回冷家姓冷?」唐逸認祖歸宗的事他是知道的,只不過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叫那臭小子少爺。哼!少爺?搞得冷家天翻地覆之後又堂而皇之的回來當冷家少爺?全天下的好事都讓那臭小子給佔盡了!

  「聽說是為了唐夫人。」

  又是因為女人……冷爾謙不以為然的皺起眉。

  「少樺呢?算算時間他也應該拿到文憑回國了吧?到公司報到了沒?」

  「三少爺已經回香港,不過還沒到公司報到。」

  冷爾謙瞄了那男子一眼,「那他去了哪裡?」

  「哪裡也沒去,聽說跟一個女明星打得火熱。」

  「不學無術的傢伙!」冷爾謙對這小弟從不把持太大希望,從小,冷少樺雖然功課優異,鬼靈精怪,但偏偏愛和女孩子混在一起,說他,他會告訴你那脂粉味不知有多好聞。

  嘖!他常常懷疑這小弟是不是貢寶玉轉世投胎的,從小就懂得招蜂引蝶,長大了還是風騷得不得了。

  「你可以走了,這幾天別跟在我身邊,我想好好休息。」

  「少爺,這樣不太好,大少爺已經派人來找你,若我不在你身邊……」

  「我會照顧自己的,查到那記者的消息別忘了通知我就是了。」冷爾謙不耐的打斷他。

  「知道了,少爺。」說著,那男子往陽台下一躍,身子便倏地消失在黑暗的盡頭。

  冷爾謙站起身回房,關上落地窗後,他緩緩地走到床邊看了沉睡中的展馥瑋一眼,見她睡得香甜,才轉身打開門離開這間總統套房。

  冷爾嫌才一離開房間,展馥瑋便睜開雙眼,悄悄的也跟著下了床,小心翼翼地在門孔中往外瞧了半天才緩綬把門打開跟出去。

  這麼晚了他要上哪去呢?

  展馥瑋的腳步才離開房間不遠,就看見冷爾謙站在一間房門口按門鈴,接著,一個女人出現了,高興的撲到他的懷裡緊緊的抱著他。她看著他們兩個進了房間,關上房門,才緩緩地挪動有點虛軟的腳回房。

  為什麼覺得失落呢?像冷爾謙這樣陰柔俊美的男子是不可能沒有女人的,她不是也因為如此而大方的准許他在婚後可以繼續他的感情嗎?為什麼她現在卻覺得胸口悶得難受?

  真是見鬼了!難不成她真的在乎他?想到那夜火熱的撫摸著她身體的那雙手此刻正緊緊的擁抱著另一個女人的身軀,那種感覺呵,糟透了!她突然想大聲尖叫。

  還沒叫出聲,眼角突然瞥見有個人影在窗前晃動,展馥瑋的心差點沒跳出喉嚨,只能怔怔的看著落地窗,眼睛眨也不敢眨地想看清楚剛剛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窗外的人影又晃動了一下,這一回展馥瑋確定自己沒有看錯,落地窗外的的確確是有個人影,而且很高大,像是個男人。現在怎麼辦呢?該大聲尖叫?還是趕快逃開房間去找冷爾謙?  

  她選擇了後者,迅速打開房門,她驚慌的跑了出去,一直奔到冷爾謙剛剛走進的那間房門口,伸出手便按著門鈴不放,門過了一會才開,來應門的是一個女人。

  「對不起,我要找冷爾謙,我知道他在這裡,也很抱歉打擾你們,但是我的房間外頭有人影,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我不得不來找他,麻煩你請他出來,我……

  「你等一會。」何琦芸柔柔的看她一眼,轉身才要回房通知冷爾謙,就發現他高大的身軀已經站在自己身後。

  「你先睡吧,我去處理一下。」冷爾謙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走出去,看到的是展馥瑋那雙驚惶失措的眼,就和那一天地爬到陽台攔桿上躲蛇一模一樣的表情,「怎麼回事?」

  「陽台上有人、我看到黑影在晃動。」她不安的瞧了身後不遠處的房門一眼,悄悄地朝冷爾謙移近了些。

  「你沒看錯?」他的親信才剛離開不久,不會臨時又跑回來找他了吧?冷爾謙微瞇起眼。

  「我確定沒看錯,我看到那個人影兩次。」

  冷爾謙不再說話了,大跨步的朝他們的房間走去,門沒關好,他打開電燈,環顧室內一周後走到落地窗前將落地窗打開,陽台上空無一人,他走出陽台上上下下的又檢視了一遍確定無半個人影才轉身回房內,並將落地窗上鎖。

  「我沒看到人影。」冷爾謙瞄了站在門邊的展馥瑋一眼。

  「可是剛剛真的有人在我的陽台上晃動,我說的是真的。」

  冷爾謙朝她走了過來,她想逃也沒地方逃,只好被他的手臂牢牢釘在牆與他的胸膛之間。

  「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他的聲音很冷。

  「什麼……」展馥瑋被他的氣息搞暈了,他的眼神更令她害怕,像是要把她給吃了似的。

  「我問你怎麼知道要到那間房裡找我?」

  「我……我看你走進去的。」

  「你跟蹤我?」他的眉危險的挑了起來。

  「不是的,我只是……好奇那麼晚了你會上哪去,所以我才跟出去,我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真的沒有,你要跟哪個女人上床我說過我不會干涉的,絕對不會!要不是剛剛看到有人影,我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你面前打擾你的好事,對不起……」她愈說頭愈低,覺得剛剛沒先弄清楚狀況就跑去找他實在是失策,她應該找服務生的,而不是找他。

  千錯萬錯,以後不再錯就是了。她暗暗告訴自己。

  「有沒有聽過好奇心會害死一隻貓?」冷兩謙飄忽冷絕的聲音緩緩地在她耳畔響起。

  「對不起,打擾到你是我不對,你回去吧,我絕對不會再去打擾你的,你放一千一百個心,我展馥瑋說到做到。」她有點難過,寧可承擔害伯也不要自己那麼惹人嫌。

  在心裡歎口氣,冷爾謙讓自己的聲音盡可能聽起來有點溫度,「上床睡覺。」

  眼前這個女人身子抖擻得厲害,是害怕?還是……管她是什麼呢!這究竟關他什麼事?他冷爾謙向來不是愛管閒事之人。

  但,再怎麼說,這個女人也算是他老婆,凡是屬於他冷爾謙的東西,他都會義不容辭的保護它,女人也不例外吧?他努力的說服自己之所以在乎她的死活與情緒,完全是因為她是他冷爾謙的所有物。

  展馥瑋訝異的仰起一張小臉看著他,她沒聽錯吧?他叫她上床睡覺?她還以為他會轟到她大聲尖叫為止才放過她呢,或者是揍她。總之不會是用這樣有點溫柔的聲音叫地上床睡覺.她一定、可能是聽錯了。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冷爾謙的怒氣已經瀕臨崩潰邊緣。

  展馥瑋這回倒是乖乖的走到床上躺下,而且迅速的閉上眼睛,過了一會聽到毫無聲響,眼睛又緩緩地、不安地睜開,竟瞧見冷爾謙正站在她的床邊俯視著她,她嚇得連忙又閉上眼。

  「晚安。」她將被子一直拉到將臉整個蓋住,不由自主的笑意淺淺的在她的頰邊漾起。

  被他這樣望著,她……竟覺得幸福。

  *****

  展馥瑋搭過無數次飛機,卻是第一次搭直升機飛翔在汪洋大海的上空,鳥瞰著可愛島神秘的那帕裡海岸和峽谷景觀。空中所見的夏威夷海,瑰麗的珊瑚礁,湛藍海水及點點風帆,可以說是美不勝收。

  最刺激的是狂風吹在直升機上的搖晃所帶來的驚險感受,展馥瑋覺得頭暈,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朝機外的風景看去,經過驚險的威米亞峽谷時,她終是忍不住尖叫出聲,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雙手緊緊攀住冷爾謙的手臂。

  冷爾謙看她一眼,嘴角浮起一抹笑,沒說什麼。

  這個女人跟一般嬌弱又甚顧形象的富家女不同,大方而不矯揉造作,害怕的時候就放聲尖叫,高興的時候像個孩子般開心的笑著,生氣起來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甚有氣魄,是個有趣的女人,實在很難將她跟傳言中平板無趣的老處女相提並論。

  「老天!真是美!你快看看啊!在那裡!」她為眼前的美景驚呼出聲,壓根兒忘了昨夜冷爾謙還在生她氣一事,搖晃著他的手要他和她一起欣賞眼前壯觀的美麗,難得一見呵,沒有人分享會是件遺憾的事。

  冷爾謙朝外望了去,只見陽光下一處佈滿著像是彩虹的地方正散發著璀璨的流光,他知道這裡,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深深的為這樣的美景所懾,不由淡淡地說了句,「這裡是威米亞峽谷最美的地方。」

  威米亞峽谷被馬克吐溫稱為「南太平洋的大峽谷」,景觀與美國大峽谷極為類似,高度卻只有一千多公尺,然而因其表面受風雨侵襲與陽光的折射,所以形成不同的顏色變化,因此美麗迫人。

  從直升機之旅回到茂宜島之後,下午,冷爾謙帶她出海賞鯨。

  每年十一月到隔年一月是鯨魚的繁殖季節,整個夏威夷海域裡就屬茂宜島周還最為溫暖,因此也成了鯨魚最愛的棲息之處。

  船才出海不久,就看見鯨魚貼在船身戲水的美妙姿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出其不意出現在她面前,讓她不時的尖叫而笑逐顏開。

  展馥瑋的身子幾乎大半截都掛在船外,只為更貼近鯨魚的美妙,甚至還不時伸出手想要摸摸它們,一陣又一陣的浪花打在她早己濕漉漉的身上她也不以為意,一雙美目只專注在眼前一起一落的鯨魚群上頭。

  冷爾謙只是靜靜的站在她身邊,不時的擔心著她半褂在船身的身子會不會不小心掉落到海裡,完全失去了賞鯨的興致。

  不過,在她愉悅快樂的臉上與笑容裡,他卻找到了一絲絲莫名的補嘗……是縱容吧!

  「冷爾謙,你快過來看啊!這些鯨魚都在跳舞呢!」展馥瑋渾然不知危險將近,回頭直要冷爾謙過來一塊賞鯨。

  「小心!快過來!」

  冷爾謙的警告方落,都還來不及上前拉住她的手,那猛地躍起的鯨魚拍打著它傲人的尾巴,突地擊上船身,讓身子半掛在船身外的她一個站立不穩,身子一晃便失足往大海栽去。

  「有人掉到海裡去了!」賞鯨船上有人大喊著。

  「該死的!」冷爾謙低咒一聲,隨即跟著跳落大海。

  展馥瑋的身子一直往下沉,不是她不識水性,而是她的腿剛才失足落下時被船身外的鐵製品刮了一道,當身子一落入海,傷口碰到了海水,那扯心裂肺的疼痛讓她幾乎呈半昏迷狀態,一隻腿完全沒有力氣擺動,身子便直直往下沉。

  她憋住了氣,盡可能的不讓自己喝到海水,但海中翻滾而來的巨浪與鯨魚群奮泳所掀起的浪花讓她更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一團混亂中,她只覺得胸回被狠狠撞擊了一下,沒看清究竟自己是撞到了什麼,口一鬆,海水便灌進了她口內。

  天啊!她就要死了嗎?誰來救救她?

  展馥瑋覺得身子不斷的下沉再下沉,全身虛虛軟軟的一點力氣部沒有了,恍惚中,彷彿看見了被自己鮮血染紅的海水之中走出一個天使,他的雙手伸向她,將她一把揪住。

  是要帶她上天堂了吧?

  *****

  成斯登酒店的會議室裡,包括飯店經理及夏威夷的高級官員部面有菜色的坐在椅子上,面面相覷的看著對方,連看都不敢看坐在前頭的男人一眼。

  這男人全身散發著強烈的怒火,陰騖的目光裡淨是殺意騰騰,光是坐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就足以令人心生膽寒,此刻,他犀利而嚴厲的眸子正一一掃過在場的眾人,會議室內靜得一點聲響都沒有。

  「我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你們才能給我答案?」冷爾謙冷冽的嗓音突地在平靜的空氣中劃下一道厲風。

  「報告冷先生,已經派人去查了,很快就可以給冷先生一個交代,請冷先生再等一會。」夏威夷的高級官員不安的抬起頭來看他一眼。

  全世界都知道香港第一財團的冷二公子和新婚妻子在夏威夷度蜜月,現在可好,發生了這件冷夫人意外落海又差點致命的意外,簡直是對夏威夷觀光事業的一大痛擊。

  除此之外,冷二公子接下來要採取的行動就足夠讓夏威夷官員在瞬間掉了不少頭髮,他竟然說要將海上的鯨魚整個撲殺?!老天啊!這是多麼令人震驚的事件,在全世界都在倡導要保育動物的這個時候,他竟然下令要將夏威夷茂宜島海域的鯨魚全部撲殺?!

  聽說這男人血液裡的血是黑色的,他真要這樣做恐怕也不足為奇吧?

  唉!說來奇怪,賞鯨活動一直未傳出過任何意外事故,活躍的鯨魚群也從來不曾有過今日發狂攻擊船隻的舉動,這件意外發生得令人匪夷所思,卻又一時半刻找不出任何原因。

  會議室裡的手機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每個人都下意識地低頭瞧瞧自己的手機,結果是威斯登酒店經理的手機在響,只見他很快的接起電話,嗯了幾聲便掛上了。他恭敬又禮貌的轉向冷爾謙,在眾人的企盼之下開了口。

  「報告冷先生,已經查到鯨魚之所以發狂攻擊船隻的原因了,有幾隻鯨魚被注射了一種刺激性的藥劑,那種藥劑會讓鯨魚在短時間之內覺得體內難受而發狂的想要撞擊發洩,所以才會導致這場意外,其實,鯨魚本身是不具有危險性的。」威斯登酒店經理說到此,頓了一下,看一下冷兩謙冷凝的臉遂噤聲了。

  「是啊、是啊,鯨魚真的不具有危險性。」夏威夷的官員忙不迭附和道,說什麼他也要阻止冷爾謙瘋狂下令撲殺鯨魚的舉動,根本沒看見冷爾謙臉上風雨欲來的態勢。

  「為什麼鯨魚會被人注射那種藥劑?」冷爾謙陰柔的眼神掃向眾人,「這種可以讓人致命的東西從何處而得?又是誰有這種本事在大海中替鯨魚注射藥劑而自己不受傷?說!」

  「冷先生,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啊,但是我們一定會把這該死的傢伙查出來交給冷先生,冷先生放心好了,像這種危險分子,我們夏威夷官方是絕對不可能讓他們逍遙法外的。」

  冷爾謙霍地起身,「三天,三天之內你們如果查不到主謀,我一定會把茂宜島給炸毀,我冷爾謙說到做到,你們最好聽清楚!」

  看著冷爾謙離去的身影,還在會議室裡的頭頭們都感到額頭與背脊間不斷的冒出冷汗。

  「現在怎麼辦?」有人開了口。

  「趕緊抓人啊!」

  「就怕三天之內抓不到,那茂宜島不就從此成了歷史名詞?」

  「真找不到就抓個人來替。」

  「你以為冷爾謙很好騙?」有人揚了揚眉,「他可是冷氏財團著名的商場殺手,誰都不敢惹他的。」

  「去把冷大公子請來,也許他罩得住的……」

  「這樣吧,我們分兩頭進行,無論如何,冷二夫人是在夏威夷出事,我們有責任盡快給冷家一個交代。」

  「不如出動夏威夷所有警力幫忙吧,再不然,只好請美國總部的人來支援了。」  

  *****

  展馥瑋覺得胸口的疼痛讓她快要透不過氣來,藍色的大海沾染了鮮血,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也看不清,整個人浮浮沉沉的就要昏過去,接著,她好像看到了天使向她奔來、伸出手將她緊緊抓住……那雙手好有力呵,卻又是霸道的,像極了一個男人。

  她不斷的吸著氣,覺得肺部缺氧,自己就快要死了,她不斷的吸氣再吸氣,感覺溫熱的觸感貼著她,她不由得伸出雙手緊緊抓著,不管是什麼了,她只要找到一個可以倚靠的東西讓她浮到水面好好呼吸。

  她就像個快要溺死的人一般緊緊的勾住他的脖子,柔軟的唇貼上了他便不再離開,冷爾謙沒有將她推開,反而將她擁緊,希望藉此可以安撫她慌亂失措的恐懼。

  接著,他情不自禁的覆上自己的唇貼上她的,將她原本貼在他臉上的唇瓣移進她的唇舌之間輕輕的撥弄著,他可以感覺到她不斷的想要汲取兩人之間殘餘的氧氣,也不吝惜奉送她一些,熱烈的與之交纏著。

  她感覺到氧氣不斷的注入她的體內,感覺到一處穩靠有力的牆可以讓她安歇,她不再無助、不安、恐懼了,只想要好好休息。

  聽到身後門被打開的聲音,冷爾謙有一種被打擾的惱怒與不耐,他放開了展馥瑋,冷冷地轉過身去。

  「是我,我來看看展小姐的傷勢,她還好嗎?」何琦芸接觸到冷爾謙冰冷的目光,臉色刷地發白,不安的低下頭呢喃似的說著,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他不高興,她看得出來,但是,她已經兩天沒有看見他了,就算他再忙,也應該來看看她,她跟他住在同一間酒店啊,也是他把她找來的,不是嗎?以前他帶她出門,不管再忙再累都會找她的,但這兩天,他卻像是完全遺忘了她這個人似的。

  「你不該出現在這裡,到處都是記者你不知道嗎?」冷爾謙的臉色的確很不好看,但他只是淡然的說著話,並沒有動怒。

  看到何琦芸是有點意外的,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忘記還有另一個女人在酒店裡等他,這兩天來他的心都在展馥瑋身上,怎麼說都算是他的錯,雖然他不以為他有交代一切的必要。

  「我注意了,我很小心。」何琦芸幽幽地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柔柔的嗓音裡淨是委屈,卻也沒有含半點責怪的意味。

  跟著他,她始終都是沒有自我的,也習以為常了。

  「離開這裡再說。」瞅了她一眼,冷爾謙率先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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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 14:50:4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回到飯店房間,何琦芸怯怯的從身後抱住了冷爾謙,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藥水味就可以明白他侍在醫院裡的時間並不短,這兩天,他都一直侍在展馥瑋身邊嗎?

  「我這兩天忙壞了。」他將她拉到懷中,低頭便吻住了她的紅唇。

  這樣無關緊要的一句話其實是向她解釋這兩天他沒來找她的原因,她明白,所以他短短一句話就化解了她所有的等待和委屈,下一次,她還是會心甘情願等著他。

  他將她抱上床,以超乎往常的熱情,他幾乎想將對她的冷落藉由性愛來補償。

  她任他粗魯的拉開她的洋裝拉鏈從身後佔有了她,驟然升高的體熱溫暖了她這兩日來的清冷,充實的佔有填滿了兩日來的空虛寂寞。

  她愛他,卻只能藉著性愛擁有他,可悲,成了她跳脫不了的宿命。

  雲雨過後,冷爾謙清冷的聲音緩綾地響起。

  「你先回香港,這幾天我可能無法分身照顧你,大哥派人來抓我回去,展馥瑋又出了意外,到處都是記者,我已經有點自顧不暇了,嗯?」

  是有點失落的,他為了另一個女人捨棄她,不過,那個女人是他明正言順的妻,該走的應該是她沒錯,她沒什麼話說。

  因此,何琦芸點點頭,「我知道了,我畫到機位就離開。」

  「我可以請人安排,晚上的機位可好?」

  「嗯。」她背過身去將光裸的背貼上他的胸膛。

  冷爾謙的大手圈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往懷裡帶,一張俊臉貼上她的臉、溫柔的笑問道:「不會生我的氣吧?」

  「誰說不生氣的?」她笑了。

  「我一回香港就去找你。」

  「有空再說吧。」何琦芸抓住他的大手貼在自己臉上,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是他深情的吻著展馥瑋那一幕,展馥瑋還沒醒過來,這表示是他主動吻上她的。

  他愛上她了嗎?為了這個可能性,何琦芸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不,不會的,他說過這輩子不會愛上女人,而他真喜歡的就只有她何琦芸了,她一直是相信他的,可是,他還是有可能愛上另一個女人,不是喜歡,而是愛。

  「想什麼?」冷爾謙看到她在瞬間變為黯淡的神色。

  「沒有。」她搖著頭晃了晃,希望能晃掉自己的多愁善感。

  *****

  醫院外頭引起了一陣騷動,這兩天來守候在醫院門外的記者都迅速的拿起照相機按下快門,門口的守衛人員也在見到來人之後迅速的讓出一條路來,一時之間場面有點混亂。

  高大金髮藍眼的男子戴著墨鏡,一下車後腳步便急速的往醫院移動,身後跟著幾個人,分別是展氏財團各部門的經理與董事,每個人莫不面色凝重,氣急敗壞,對眼前這個被圍堵得像監獄的醫院與不斷閃爍的鎂光燈非常的不以為然。

  展馥瑋的病房門口站著兩名保鏢,展氏財團一行人也不得不停下腳步,對兩人將他們阻擋在門口的行逕皺起眉頭。

  「我是展氏財團副總裁,我要見展小姐。」史雷諾不疾不徐的拿出名片,墨鏡下的眼光則透著一股犀利。

  「對不起,冷先生吩咐過除了他以外,冷夫人不得有其他訪客。」

  史雷諾還未開口,旁邊的一名董事已然不耐,「你們搞清楚我們是誰,展小姐是我們公司的總裁,你們豈有不讓我們進去探望的道理?再說,展小姐和冷先生尚未成婚,名分未定,你們稱她冷夫人未免過早些。」

  「對不起,除非冷先生同意,為了冷夫人的安全,不管各位是什麼身份,我們都不會讓各位進去的。」

  「我們非進去不可!」幾名董事火大的瞪著他們,覺得一切都莫名其妙極了,天下還有這種事?他們可都是展氏財團的董事及高層經理人,人家巴結他們都來不及了,竟還有人敢讓他們吃閉門羹?見鬼的沒長眼睛!

  「那只有抱歉了。」兩名保鏢蓄勢待發著,與其被冷爾謙從此在保鏢名單上除名,還不如直接面對這幾名人士來得乾脆與簡單點。

  就在兩方人馬韁持不下的同時,來自他們身後,一陣低沉冷冽的聲音緩緩響起——

  「讓開,讓他們進去。」冷子傑高大挺拔的身軀與一張冷凝的臉乍然出現在大家面前。

  「大少爺?!」兩名保鏢有點愕然的看著來人。

  「怎麼?我的話你們聽不懂嗎?」冷於傑淡淡的挑起了眉。

  「是的,大少爺。」兩名保鏢認分的讓開了,大家都知道現在冷氏是冷子傑當家,冷爾謙更是對冷子傑敬畏三分,再怎麼說,上頭有冷子傑頂著,應該比較沒問題才是。

  「謝謝你,冷先生。」史雷諾禮貌性的對冷子傑點點頭。

  「不必客氣,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不過,如果展小姐的身體無恙,我希望你們可以盡快把她帶回香港,至於舍弟所冒犯之處,改日我會讓舍弟親自登門向展小姐道歉。」

  史雷諾聞言若有所思的看了冷子傑一眼,才點點頭,「我明白了,謝謝。」

  冷子傑淡笑,轉過身離開,身後則跟了一大群保鏢,這些人不是為了保護他,而是為了抓回冷爾謙。

  「雷諾,我們可以進去了。」

  「各位,我想還是我自己先進去吧,如果馥瑋的情況許可,我會通知大家進來看看她的,這樣好嗎?」史雷諾徵詢大家的意見,神情卻有著不容人否絕的堅定。

  「就聽你的吧。」面面相覷一會,幾名董事終是不太開心的同意了。

  *****

  送何琦芸去機場回來,腳步都還沒踏進酒店,冷爾謙就隱隱地覺得有點不對勁,醫院外頭的記者不足為奇,他早已司空見慣,不同的是將醫院包得密不透風的守衛似乎又多了許多,個個站得直挺挺的,像是經過長期訓練過的特種部隊,不像是警方派來的一般警員。

  冷爾謙戴著墨鏡的眼犀利的掃了周圍一圈,兩手插在褲袋裡緩緩地朝大門走近,果然,人還沒到大門,守候在四周的人已一擁而上將他整個團團圍住,他冷冷一笑,態度依然泰然自若。

  「你們想幹什麼?」冷爾謙站定望著眾人,臉色和善帶笑,眼睛卻是陰柔危險得令人不安。

  「大少爺請二少爺立刻隨我們回香港。」說話的人長得高大斯文,尊貴的氣勢一點都不像受人僱用的手下,反而比較像是少爺,因此說這話像是在背台詞似的,聽來讓人覺得有點古怪。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冷爾謙瞄了一眼說話的人,挑了挑眉頭。

  「我們都是大少爺派來接二少爺回去的人。」說話的人懶洋洋的看著他,並不打算報上自己的名字。

  「本少爺不會跟你們回去,讓開!」

  「恕難從命。」說話的男人上前一步硬是擋住冷爾謙的去路。

  「該死的傢伙!」冷爾謙迎面便揮去一記拳頭,卻讓對方輕易閃了過去。

  「二少爺不會想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讓我們抓你上車吧?我不介意失禮親自送你上車,但我想二少爺應該很介意才是,我說對吧?既然如此,我希望二少爺還是合作一點跟我上車,大家都好看。」說話的男人笑瞇了眼,自信的笑容相當迷人。

  「你敢威脅我?」冷爾謙斂去了笑臉,十分不悅。竟然有人膽敢挑戰他的權威與怒氣?該死的!大哥上哪去找到這個無法無天無主子的傢伙?

  「不敢。」

  「不敢就給我馬上讓開!」冷爾謙輕喝。

  「我說過,怒難從命。」

  冷爾謙氣瞇了眼,但還不至於失去理智,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他是懂得,看這一群人分明不把他放在眼底,說什麼他也不必自討苦吃跟他們硬拚,白白損了自己冷氏二少的顏面,看來這回大哥是吃了秤坨鐵了心,才會找上這些人來抓他。

  「好,我跟你們走,不過,我得先回去收拾我的行李。」

  「不必了,大少爺已經派人去替二少爺你收拾了。」

  「什麼?!」冷爾謙這回真是氣白了臉,臉上陰暗不定,「大哥也來了?他在哪裡?我要見他!馬上!」

  「我們正是要帶你去見大少爺。」

  「既然如此,那你還愣在這裡幹什麼?」冷爾謙找回了當少爺的氣勢,沒好氣的說道。

  此仇不報非君子,這小子看著好了,大哥他動不得,可不代表這個人他動不得。

  「請上車。」對方替他開了車門,似乎對他的頤指氣使無動於衷。

  *****

  「大哥。」冷爾謙大大方方的走進酒店房間,找了個舒服的位子坐下,「你找我有事?」

  冷子傑轉過身來,臉上沒有一點笑容,「你不會不知道我已經找你找得夠久了吧?我要你回去跟你大嫂道歉,還有,對外公佈取消你跟展馥瑋的婚事。」

  聞言,冷爾謙微微皺起了眉頭,「跟大嫂道歉沒問題,至於後者……已經說出去的事沒有收回的道理,再說,我跟展馥瑋在夏威夷出雙入對度蜜月,這是媒體記者都知道的事,若我公開取消婚約,那展馥瑋怎麼辦?你以為還有哪個男人會真心愛她而娶她?大家都知道她跟我上了床,她可是一點清白也沒有了。」

  「現在是什麼時代了?你還以為現代的女人得三從四德才會找得到老公?」冷子傑漠然的挑眉,「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展馥瑋跟你之間的事,她不是心甘情願嫁給你,飯店的巨蟒事件可是早在香港傳開了,你以為你的伎倆真能逃得過我的眼?」

  「你的意思不會是說那條巨蟒是我故意放在展馥瑋房裡的吧?」冷爾謙揚了揚眉,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難道不是?」冷子傑已經不太敢相信他這個弟弟了,實在因為他這個弟弟惡名昭彰到今他非常頭痛的地步,連他這個大哥都敢騙,世上哪有這弟弟不敢做的事?那麼,放條巨蟒到飯店也就不足為怪了。

  「我連堂堂展氏財團總裁住在我隔壁都不知道,哪有這樣的能耐去未卜先知放條巨蟒在人家房間來引她入甕?再說,對付女人我有太多比這個更輕易簡單的方式,又何必大費周章多此一舉?」冷爾謙覺得自己的能耐被低估了,大有被污辱的感覺。

  「我不管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但是你強迫對方與你成婚絕對是真,無論如何你都必須取消這門婚事。」

  「是爺爺的意思?還是爸爸的意思?」冷爾謙冷冷地問。

  「是我的意思。」冷子傑桃起了眉與他對視。

  「很抱歉,大哥,展馥瑋這女人我非娶不可,而且我相信爺爺和爸爸都十分樂意承認這門親事,冷氏將有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這是可以預期的。」

  「為什麼非娶她不可?」

  「我早想要將展氏財團收納到冷氏財團旗下,就算展氏財團在名義上可能無法成為冷氏財團的,但在我的掌控之下也必定是名副其實,我和展馥瑋結婚對冷氏財團的勢力絕對有利無弊,我看不出來有什麼理由可以放棄。」

  「就這樣?」

  「這樣就足以構成我非娶她不可的理由,不是嗎?」

  「婚姻不是兒戲,更不該是為了壯大勢力的工具。」

  「我這一生都為冷氏財團而活,你知道的,商業聯姻早就是我注定的路。」

  「你可以有選擇。」

  「天下的女人不都一樣嗎?既然一定要娶,當然要娶一個對公司有利的對象,大哥你就別再說了。」冷爾謙站起身,兩手插進褲袋裡,拿起墨鏡掛上鼻樑,「如果沒事的話我得先走了,我的新娘子還在醫院裡呢。」

  冷爾謙走出酒店的身子被門邊的兩名保鏢扣住,他有點訝異的揚了揚眉,轉過身詢問的看著冷子傑。

  「你必須跟我回香港。」冷子傑淡淡地道。

  冷爾謙有點急了,看來這回大哥是打定主意要帶他回去,「我不能丟下展馥瑋一個人在醫院裡。」

  「放心,她有人照顧了。」

  「什麼意思?」冷爾縑瞇起了眼。

  「史雷諾已經來到夏威夷,他會照顧她的。」

  「史雷諾?」冷爾謙知道這個男人,他調查過史雷諾,目前也在繼續調查中,在商場上他和史雷諾對陣過好多次,知道史雷諾是個能力與實力都不知道底限的男人,也是個危險的男人,讓史雷諾跟展馥瑋在一起他可不放心,「有史雷諾在,我更應該在展馥瑋身邊,這回的意外是人為的,在還沒調查出來是誰在搞鬼之前,她身邊的人都不值得信任。」

  「很可惜,我不能幫你,你必須跟我回香港。」

  「大哥!」

  「將二少爺押下去,我們包專機飛回香港。」冷子傑下了一道命今,背過身去不再面對冷爾謙。

  「大哥,你不可以這麼做!」冷爾謙氣急吼道。

  「我已經這麼做了。」冷子傑漠然道。

  這個男人是需要受一點教訓的,否則天下事任他這樣為所欲為怎麼得了?再說,身為他的大哥,自己不能讓他就這樣為名為利又不揮手段的去娶一個不愛的女人。

  *****

  病床上的容顏非常蒼白,史雷諾心疼不已的執起展馥瑋的手放在自己寬大的掌心裡,一雙眸子專注的落在她臉上,只見她時而輕蹙著眉,時而緊握著他的手,像在找尋依靠。

  「你還要睡多久呢?醫生說你該醒來了。」史雷諾俯身在她的頰上吻了一記,一雙眸子充滿著深情。

  不知道是誰在吻她?她覺得臉頰上癢癢地,緩緩地睜開了眸子,對上的是史雷諾一雙溫柔深情的眼眸。

  「雷諾?!」她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在作夢,不禁想伸手揉揉眼,卻因牽動傷口而痛得倒抽一口冷氣,「啊!痛!」

  「小心點,不要亂動。」史雷諾皺起眉,擔憂的對她的傷口瞧了又瞧,「你還好吧?嗯?」

  「我沒事。」展馥瑋輕輕的搖了搖頭,卻覺得渾身痛得不得了。

  「全身都受了傷還說沒事,你讓我擔心死了。」

  「我……全身都受了傷?」展馥瑋莫名的瞅著他,一時之間想不起來自己究竟發生什麼事。

  「是啊,你的手腳都刮傷了,胸口也因嚴重的撞擊受了內傷,已經昏迷好幾天了,大家都擔心得不得了,幸好你已經醒過來,否則我會被那些跟來的董事們煩死,他們每天都在問我你醒過來了沒,現在你醒了,他們可高興了,我也不會再被煩得耳朵都快聾了。」史雷諾寵溺的拍拍她的臉頰,溫柔的笑容裡佈滿著濃濃的心疼與不捨。

  終於,展馥瑋想起自己落了海,想起那群將她包圍的鯨魚,還有朝她胸口狠狠撞來的不明物體,想起似乎有個天使朝她伸出手……突然,一個人的面容耀上腦海,她的眸子下意識地梭巡著病房,卻沒見到那個人的身影,不由得便脫口而出,「冷爾謙呢?他呢?怎麼沒看見他?他沒事吧?你又怎麼會在這裡?雷諾?」

  史雷諾見她急慌慌的找起冷爾謙,心上有淡淡的失落,卻還是一臉的笑,「他沒事,前兩天還找兩個保鏢堵在門口不讓我們進來呢,幸好是他大哥出現了,否則我可見不到你了。」

  「他……現在人呢?」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好想見到冷爾謙,好想好想,想得莫名其妙。

  「不知道,這兩天都沒看見他的人,也許有事在忙吧。」

  「是嗎?」展馥瑋的眼中有著濃濃的失落,胸口則狠狠地揪疼了一下,她一直告訴自己他沒有義務要守著她,但卻無法說服自己不感到失落,現在,她是在那個女人身還吧?

  「馥璋。」史雷諾擔心的看她一眼,輕喚了聲。

  「嗯?」她抬起眼,極力掩藏住自己的失落。

  「你是真的愛上冷爾謙才說要跟他結婚的,還是被迫跟他結婚?」他不得不問清楚,以那次他跟冷子傑的照面,當時冷子傑對他所說的話,似乎是在暗示什麼,他應該不會意會錯才是。

  展馥瑋愣了一下,尷尬的笑了笑,「你怎麼會這麼問?我當然是愛他所以才說要嫁給他的。」

  「真的?」史雷諾懷疑的看了她一眼,「那麼,他也是因為愛你才要娶你的嗎?」

  當然不是。她在心裡輕聲道。

  「雷諾,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不是說冷爾謙派保鏢保護我嗎?如果他不愛我,他不會這麼做的,不是?」

  「他這個人好面子,善於做表面工夫,老實說,我並不信任他這個人。」史雷諾淡笑著,望了她一眼,「就算聰明如你,我也擔心你會被他騙了,他是個不簡單的人,他不像冷家大少爺的外冷內熱,倒像隻狐狸,而且是只狠絕的狐狸。」

  狠絕,這兩個宇是常掛在冷爾謙身上的,他為達目的不揮手段的名聲在業界響徹雲霄,就像他為了設計她而在她房內放了那條巨蟒一樣,就像他竟以裸照來威脅她跟他成婚一樣,她該感到憤怒的,然而,在知道一切之前,她卻先意亂情迷的把自己的身子給了他。

  恨他嗎?

  該恨的,然而,她卻無法在自己體內發現這樣的情緒,反而一再地對他那混合著邪魅與溫柔的氣息情不自禁。

  明知不該,卻似乎還是陷了下去。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她轉移了話題。

  「醫生說還要多觀察幾天,等醫生說可以出院了,我們就馬上回香港,醫生說你的身子還得休養一陣子,回家休養對你的傷應該比較有幫助。」

  「嗯。」她沒有異議的點點頭,卻想起了冷爾謙,他回去了嗎?還是還在夏威夷?如果她回香港,他會找她嗎?

  展馥瑋想了想覺得好笑,他當然會來找她,為了展氏財團,他一定會來找她的,她真是多慮了。

  「對了,你弟弟的事有點眉目了。」

  「真的?」展馥瑋的眸子亮了起來。「你真的找到他了?」

  「嗯,不過,他並沒有任何意願回來。」

  「他是爸爸的兒子,就算他再恨爸爸,也該要回來的,爸爸都已經死去半年多,再多的恨也該跟著父親的死一起消失了,不是嗎?」展馥瑋略微哀傷的說著。

  父親在母親死後一直沒有再續絃,但是陪在他身邊多年的蘭姨卻替爸爸生了個兒子,已經二十二歲了,才小自己五歲,她卻一直到父親死後看了他的日記才知道,父親為了將展夫人的位子永遠留給母親,為了讓他與母親生下的她覺得自己是父母心目中獨一無二的寶貝,一直都是十分寵著她的,就連弟弟都是跟著蘭姨姓高,而不姓展。

  老實說,她一點也不介意父親跟蘭姨的事,母親死得早,父親早該有另一個女人來愛他,父親卻這樣瞞著她。

  她可以瞭解弟弟內心的苦楚與委屈,不想回展家也是必然的,不過.他是父親的兒子,她應該要繼續照顧他,一直到他可以回來接展氏財團為止。

  「不要急,慢慢來吧。」史雷諾輕拍著她的手,安慰道。

  「我知道,這種事也急不得。」展馥瑋苦笑著,覺得有點虛弱,疲憊的閉上了眼。
第六章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到了香港中環的冷家宅第,冷子傑和冷爾謙還沒走進大廳,一名高大且面帶著迷人微笑的男子便緩緩地從裡頭走了出來。

  「大哥、二哥,回來啦!」冷少樺臉上的笑容燦爛非常,像是非常高興見到他們似的,只有明眼人如冷爾嫌才知道他臉上的笑容根本是幸災樂禍,不過,何妨呢?他的笑容本來就不是掛給自己這個冷血二哥看的。

  「今天沒出去?」冷子傑訝異的看了冷少樺一眼。

  「我在等你們啊,知道你們今天要回來,我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誰教我這麼久沒看到二哥了呢?就連大哥你我都還來不及多看兩眼,你就飛去夏威夷了,再怎麼說我今天也該好好的留在家裡看看你們。」

  冷爾謙冷哼一聲,越過他們兩人大踏步的走進大廳。

  「二哥怎麼啦?很少看到他連表面工夫都不做的哩。」冷少樺還是一臉笑咪咪,轉望向冷子傑。

  「你還是管管你自己吧,什麼時候要進公司?傳播事業體的總經理位子已經空了許久,你二哥最近會比較忙,我想還是讓你去接比較妥當,你覺得如何?」冷子傑終於逮到機會跟這個花花三公子談點正事,再不把他丟進公司管管事,幾個月後他還是在美女花叢間跑來跑去定不下來,這可不是自己和爺爺、爸爸所樂意見到的。

  「咦?二哥最近會比較忙?忙婚禮嗎?他真的決定去當展家的駙馬爺啦?冷氏財團可是他的心上肉呢,他捨得?」

  「不要跟我顧左右而言他,說個時間,我找人帶你。」冷子傑一眼便識破他的詭計,一抹笑意在他眼中閃現。

  「等……啊!大嫂!」冷少樺眼尖,看到江君薇從大廳裡走出來,忙不迭擺脫冷子傑朝她走去,沒大沒笑得一手攬住她的肩,熱情得跟什麼似的,「大哥一回來就拉著我跟我談你的事呢,天知道大哥有多想你。」

  「是嗎?」江君薇柔柔一笑,滿載著相思的眸子定定的落在冷子傑的臉上。

  冷子傑的眉挑得老高,冷冽的眼神輕輕的掃過冷少樺搭在自己老婆肩上的那雙手。

  冷少樺的得意沒有持續太久,就感到手臂被人使力一拐,江君薇已落入冷子傑的懷中,痛得他直呵氣。

  「老天!大哥你真狠啊!連自己的親生弟弟都捨得痛下殺手,大嫂,你怎麼敢嫁給大哥啊?我就比他強多了,你要不要考慮考慮?」冷少樺抓著被拐一記的手臂誇張地叫著,俊逸非常的臉上卻有著促狹的笑意。

  「你再說一句試試。」冷子傑警告的瞅了冷少樺一眼,示意他馬上滾。

  「不說不說,我消失就是,你們兩個好好恩愛吧!」他可要進去看好戲了,二哥被爺爺修理的樣子鐵定比眼前將要上演的限制級有趣多了。

  等冷少樺的身影一消失,冷子傑頭一低便吻住了江君薇柔軟香甜的唇瓣,他的擁抱緊密得沒有一點空隙,他的吻則火熱得讓他新婚妻子臉紅得像天邊的彩霞。

  「我已經把那小子逮回來了,你想怎麼報仇?告訴我,嗯?」冷子傑只要一想到冷爾謙曾經對愛妻所做的一切,他就不由得怒火中燒,就算是他再愛她都弭平不了她曾經有過的傷痛吧?

  「我說過我不介意了。」江君薇淡淡笑著,滿足的偎在冷子傑懷裡。「我說過有你就夠了,能得到你,曾受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

  「你這個傻瓜。」冷子傑愛憐的吻她,大手輕撫著愛妻的背,心上千回百轉,過了好久好久才歎了一口氣,半年多的時間長到足以讓他的氣焰不再張狂,卻還是無法饒恕冷爾謙曾有過的錯。

  「他回來了就好,冷氏沒有他,這半年多來你都累壞了,就這樣,冷氏的事可以交給爾嫌手上的你都交給他,我寧可你多花一點時間陪我,就算是補償了,好嗎?」江君薇企盼的眼神直勾勾的望住他。

  「就這樣?」冷子傑並不想這麼輕易饒過冷爾謙。

  「把他累死還不夠嗎?」江君薇甜甜一笑,「你忘了還有哈利?我打算把哈利一輩子留在身邊,不還給爾謙了,你覺得如何?」

  冷子傑聞言難得的哈哈大笑,點點她的鼻頭,道:「你知道那會把爾謙給氣死的,相信我。」

  「氣死最好嘍,你不是要替我報仇嗎?」

  「算了,先饒過他,不過,是暫時的。」冷子傑斂了笑,拉起愛妻的手往裡走去,邊走邊問道:「我走開的這幾天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吧?」

  「呃……」江君薇一愣,經他這一提,倒想起是有發生了一點事,她都差一點給忘了,正要開口,大廳裡頭傳來冷紹瑜的咆哮聲已經先替她說明了一切——

  「混帳東西!你搞的好事?」

  「爸爸,別生氣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好啊。」冷毓天上前不斷的拍打著冷紹瑜的背,企圖安撫他的怒火。

  冷爾謙挑著眉,閃爍在眼中的惡意是明顯而張狂的,陰柔的臉上淨是風雨欲來的沉靜,鷹車般的眼神冷冷的掃過了冷少樺看好戲般的臉上,最後則落在剛進大廳的冷子傑身上。

  「怎麼回事?」冷子傑被冷爾謙那雙冷凝的眼望得有點莫名,自己都還沒找他算帳呢,他這樣恨自己入骨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子傑,你回來得正好,這小子嘴裡說要娶展家總裁,還大肆宣告兩人在夏威夷度蜜月,為什麼又突然冒出一個已經懷了孕的情人在香港?你快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冷紹瑜氣呼呼的看著這幾個孫子,老大威脅他們兩老執意要娶江君薇就算了,展家這麼大塊的肉可不能再從冷家飛走了!

  已經懷了孕的情人?

  冷子傑莫名的望了冷爾謙一眼,又望向淡笑不語的冷少樺,冷冷地開了口,「少樺,你說說是怎麼回事?」

  「事情是……」

  冷紹瑜沒讓冷少樺開口,便氣呼呼的接著道:「這次啊還多虧少樺機靈,偷偷的把人家的稿子給買了回來,否則那個女記者的報導及照片就全上了報,要是這些消息都上了報,到時展家是不可能再跟我們聯姻的,就算是煮熟的鴨子也會給飛了!」

  「誰告訴你們她懷孕了?」這是冷爾謙進大廳以後第一次開口,臉上倒是平靜得看不出什麼太大的情緒。

  「稿子上寫得很清楚,還有照片呢!你在機場摟著人家的照片都有了,你還想賴?你究竟是怎麼搞的?從來沒聽說你交女朋友,一下子就冒出個情人跟妻子,連孩子部有了,我醜話說前頭,那個叫什麼的女人來著……就算她懷了冷家的孩子也不可以進冷家的門,我要的媳婦是展馥瑋,聽到沒有?」冷紹瑜表態了,而且態度十分堅決。

  「展馥瑋不會是冷家的媳婦!」冷子傑率先開了口,此話一出,將大廳裡的好幾個人都震得說不出話來,尤其是冷紹瑜,更是挑眉毛瞪眼睛。

  「你說什麼?」

  「我說爾謙不會娶展馥瑋,他們的婚約取消了。」冷於傑淡淡的重複了一遍。

  「取消了?什麼時候?」冷紹瑜已經氣血沸騰了,這陣子他這個長孫可是存心要把他給氣死不成?

  「快了。」

  「快了?」這是什麼回答?冷紹瑜怒瞪他。

  「是的,快了。」

  *****

  「查到了?」即使身子背對著門,冷爾謙也知道來者是自己的親信,他陰沉的臉上寫著前所未有的急切與憤怒,迫切的想要知道對方的底細。

  「是的,那名記者叫紀湘,是我們在香港的死對頭紀氏傳播公司旗下的T大報記者,專跑獨家新聞,尤其是關於冷氏財團的相關報導,資料部在這裡,請二少爺過目。」

  冷爾謙瞄了一眼手下遞過來的資料,隨手翻了翻,眉頭是愈挑愈高。

  這個該死的女記者!一定是她!

  冷氏財團跟她有仇嗎?為什麼她老愛在冷家這幾個男人身上找新聞?

  「我知道了,另外那件事查得怎麼樣?」

  「那條巨蟒是有人剛從非洲運回來的,據那個抓蛇的人形容去向他買蛇的那個人身材高大,是個金髮藍眼的男人,對方付了一大筆錢就走了,隔天就有好幾個人去把巨蟒帶走,之後沒多久,他就在報紙上看到那條他抓回來的蛇,其他的他都不清楚。」

  「金髮藍眼的高大男人?」冷爾謙眼一瞇,直覺地想起了史雷諾。「繼續查!一定得把那個買蛇人查到為止!聽到了?」

  「小的知道,小的一定會盡快查明白。」

  「夏威夷那邊的官員怎麼樣了?三天已過,他們查出什麼名堂沒有?」

  「報告二少爺,還沒有。」

  「那群飯桶!以為找大哥出馬就可以擺平了嗎?該死的蠢東西!」冷爾謙走到沙發上坐下來,點了一根煙,有一種被背叛的不快,「告訴他們,我再等三天,如果三天後再沒有一點消息,你就找人把茂宜島的鯨魚全給毒死,記住,要做得不留痕跡,我可不想留下把柄讓人家抓。」

  「知道了,二少爺。」

  「還有,繼續盯緊史雷諾,派人看著展馥瑋,他們的一舉一動我都要知道,明白吧?」

  「小的明白。」

  此時,門上敲了兩下便被人給推開,進來的人是身穿休聞名牌服飾的冷少樺,俊逸迷人的臉上依然掛著笑容。

  「嗨,兩位,我打擾了你們嗎?」冷少樺明知故問道。

  「三少爺。」見了冷少樺,那名手下恭敬的叫了一聲,在冷爾謙的示意下退了出去,將辦公室的門關好。

  「有事?」冷爾謙沒好氣的看了冷少樺一眼,對於他,自己可還有一肚子氣還沒發,他倒是不知死活的送上門了。

  「哎呀呀,二哥,對一個救命恩人不必這樣擺一個臉吧?」冷少樺的尊臀挪到冷爾謙的辦公桌上,兩手擱在身體兩旁擺出一個十分迷人的模特兒架式。

  「救命恩人?」冷爾謙冷笑一聲,「你如果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該做的是把那些稿子、照片銷毀,當作沒那回事,而不是把它們拿到爺爺面前邀功。你這『人情』我可是記在帳上了,放心。」

  「我是看人家可憐,瞧那娃兒生得柔弱可人,被二哥你這麼糟蹋了真的太可惜,好說歹說人家肚子裡的孩子可是我們冷家的骨肉,你不會希望看到你的孩子也變成現在的唐逸吧?我覺得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她給娶回家當老婆,才會把這些消息透露給爺爺、爸爸知道。嘖,可沒想到咱們家爺爺還是死性不改,有了唐逸的教訓之後還是非要重蹈覆轍不可,不讓你把人家娃兒娶進門,非得要你娶那個展家老處女……」

  「住口!」冷爾謙瞪了冷少樺一眼,對他批評展馥瑋十分的惱怒。

  看了冷爾謙的反應,冷少樺挑了挑眉,一副興味盎然的樣子,「二哥,你這麼緊張幹什麼?你不會真愛上那個展家老處女了吧?聽說她很醜又不會打扮,二十七歲了還是個處女,肯定是醜得沒人要了,你委屈自己娶她是很讓人感動沒錯,不過,為你懷了孕的娃兒怎麼辦?」

  冷爾謙皺起眉頭,不耐道:「你說完了沒有?說完就馬上給我滾出去!」

  「你真愛上展馥瑋了?」冷少樺收起了玩笑,認真且古怪的瞅著他。

  「什麼愛不愛的?你當我是大哥,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到處通緝自己的兄弟?」冷爾謙不屑的撇撇唇,「女人只不過是男人的附屬品,一個生兒育女的工具,一個商業利益的結合,還有什麼?你有這麼多時間在這裡跟我囉唆,不如好好的學習公司的事,我的事你少管!」

  「這個言論可真是傷人啊!」冷少樺笑咪咪的,「我真是為未來的二嫂感到可悲,天知道那娃兒為什麼會瞎了眼看上你這個冷血無情又把女人現為無物的男人,我就比你好多了。」

  「你究竟是來幹什麼的?」冷爾謙火大的站起身,對小弟的評判十分的不耐,他已經夠煩了,這個臭傢伙卻在這裡煽風點火不亦樂乎?


  「差點忘了,我是來找你拿文件的,大哥說有關傳播公司的檔案文件都在你這裡,要我過來拿。」

  一見冷爾謙快要翻臉不認人了,冷少樺非常知趣的也跟著站起身,說明來意,並且與二哥保持一定的距離,他被大哥「欺負」的傷還在呢,可沒力氣跟二哥打一場架,雖說自己也不一定會輸,但他沒二哥狠,打起架是一定吃大虧的,還是免了吧。

  「拿個東西你也可以囉唆半天?」冷爾謙按捺住怒火,走到檔案櫃前取出一大袋文件丟給他,「先看這些!」

  「老天!先看這些?」冷少樺看了都快暈倒,這些就已經夠多到讓他打瞌睡了,「還有另外的?不會吧?」

  冷爾謙嘲諷的一笑,「你以為我和大哥在冷氏部是混假的?沒有努力哪來的成果?你這個大少爺也該回饋一下了。」

  冷少樺咕噥了幾句,拿起文件轉身要走人,驀地又回過頭來,「喔!忘了告訴你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大哥說已經約好展馥瑋,明天要帶你一塊到展家道歉,並且讓展小姐對外公佈取消你們的婚約。」

  冷爾謙聞言一股氣上湧正要發作,卻見冷少樺這次逃得比任何四腳的動物都快,一溜煙便不見人影,只剩下未關上的辦公室門伊呀伊呀的叫著。

  *****

  展家大宅坐落在尖沙嘴的近郊,一棟藍色屋頂白色牆身的海洋式休閒建築憂矗立在一整片翠綠的草皮上頭,有份遺世獨立的美感。

  展馥瑋一大早就佇立在窗前等著說要前來造訪的冷氏兄弟,從她昏迷住進醫院過後她就再也沒見過冷爾謙,她一直等著他來找她,等到的卻是冷子傑的電話,只說要來拜訪。

  拜訪?說得好像她對他們而言只是個陌生人似的,讓她隱隱地覺得有份十分不好的預感。

  「你這樣會著涼的。」史雷諾輕輕地替她覆上一件薄外套,對她瑟縮在晨風中的虛弱身子微微地皺了皺眉。

  「謝謝。」展馥瑋抬起頭來對他淡淡一笑,目光又再次回到窗外。

  「他們來了我會通知你的。」

  「沒關係,反正我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吹點風不礙事的。」就在說話的當兒,展馥瑋看到了一輛由遠而近的賓士車,她的眸光閃了閃,晶亮的眼伸中帶著企盼。

  「他們就來了。」史雷諾沒錯過她一閃而過的喜悅,苦笑著,伸出手將她拉離窗邊,「就算你真的很想見到冷爾謙,也不該表現得這麼明顯,男人都有一種很討人厭的毛病,愈容易得到的東西愈不珍惜,尤其是女人,所以你還是收斂點,嗯?」

  展馥瑋被他一說臉迅速紅了起來,像火在燒,瞅著史雷諾的眼沖微嗔帶怒,「好啊!你取笑我?」說著,一拳便朝他身上揮了過去,柔弱無骨的手卻讓史雷諾給抓住,動也動不得。

  「好了,不笑你,別亂動了,小心腳上的傷口又裂開。」史雷諾擔憂的瞅著她,愛憐不已的說道。

  「沒事了,你那麼緊張做什麼?」展馥瑋好笑的瞪他,為他的大驚小怪無可奈何。

  「小姐,冷先生到了。」

  展馥瑋猛地回頭,才發現冷爾謙和冷子傑已經站在門口,不知站了多久,見到冷爾謙熾熱且不馴的眼神正緊緊盯著自己.慌亂中又發現自己的手還落在史雷諾的手中,忙不迭抽回手,不甚自在的對他們微微一笑,「嗨,你們請坐,王嫂,去倒茶。」

  冷子傑淡然一笑,「展小姐不必客氣,在下是特地帶舍弟前來府上向展小姐道歉的,希望展小姐海涵,饒恕爾謙曾對展小姐所做的一切。」

  「呃……你們先請坐,別站著。」展馥瑋不解的望著冷子傑,突然間有點不知所措。道歉?這是怎麼回事?

  待冷子傑和冷爾謙坐定,展馥瑋才坐下來,詢問的眼神直勾勾的望向冷爾謙,卻見他陰柔俊美的臉上帶著薄怒,目光不甚友善的落在史雷諾身上,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還來不及弄清,展馥瑋就聽到冷子傑的聲音再度緩而有力的在大廳裡響起——

  「展小姐,我想之前爾謙不管用什麼方法逼迫你答應這門親事,現在都一筆勾銷吧,我很抱歉自己對弟弟的管教不當造成展小姐的困擾,希望展小姐能原諒舍弟,展小姐可以召開記者會取消你們的婚事,原因就由展小姐自己決定,我們不會有第二句話,此外,我們冷家也會盡可能的在可以彌補的範圍之內彌補展小姐的損失,不知展小姐覺得如何?」

  取消婚事……展馥瑋心驚不已,胸口像被人用刀狠狠劃下一道,痛不可抑。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撫住胸口,血色從她的臉上流失,臉色瞬間蒼白無比。

  「怎麼啦?馥瑋?」史雷諾見情況不對,心急的上前擁住她,「是不是胸口又疼了?算了,你還是先回房休息吧,這件事就由我來跟冷先生談,好嗎?」

  「你憑什麼代表她跟我們談?」冷爾謙表情陰鬱的瞪著他及他那雙擁著展馥瑋的手,非常的不悅與氣悶。

  見鬼了!為什麼他一看到這個男人跟展馥瑋在一起就全身不舒服?

  冷子傑對冷爾謙如此沉不住氣又出言不遜微微的訝異著,這冷家二少爺可是以詭計多端見長,怎麼如此輕易的便曝露心事來著?

  「爾謙,不得無禮。」冷子傑沉了臉。

  展馥瑋一直到胸口上的疼痛稍緩,才仰起一張蒼白的臉道:「我想我真的是不太舒服,很抱歉,兩位如果有事的話就找這位先生談好了,他可以完全代表我,我先告退了。」說著,便在史雷諾的攙扶之下起了身。

  「王嫂,扶小姐進房去。」史雷諾不放心的招來下人。

  「是的,史先生。」王嫂匆匆忙忙上前扶住身子顯然有點搖擺不定的展馥瑋往樓上的房間走去。

  冷爾謙的目光灼熱得幾乎要穿透展馥瑋背向他離去的身子,她竟然連多看他一眼也不願意?她竟然連多待在他身邊一刻也不願意?該死的女人!虧他還跳下海去救她,在她的病床前擔心了幾夜。

  展馥瑋一離開,史雷諾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直視著這兩個讓展馥瑋舊傷復發的罪魁禍首,淡道:「我想我懂你們的意思,你們可以走了。」

  「我們真的很抱歉造成展小姐的困擾。」冷子傑起身,覺得沒有談下去的必要。「爾謙,我們走吧。」

  「慢走。」史雷諾走到門邊送客。

  當冷爾謙措身經過史雷諾時,他在史雷諾的耳畔緩緩地丟下一句話——

  「我不准你動地一根寒毛,記住,她是我的女人,永遠都是。」說完,他冷冷一笑,頭也不回大跨步的離開了。

  *****

  她自由了!真的自由了!

  她該感到高興的,不是嗎?為什麼胸口會這麼疼?為什麼身子像是被抽去某部分似的難受?

  展馥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耳邊環繞的一直都是那句——召開記者會,取消你們的婚事……

  他們把她展馥瑋當什麼?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偶嗎?想玩的時候把她抓來逗弄一番,不想玩的時候拍拍屁股就走人,好一個冷氏財團呵,該死的冷氏財團!

  彌補?他們能彌補她什麼?一片處女膜?還是她的聲譽?當每個人都看著他們出雙入對在夏威夷度蜜月的時候,他們竟然要她主動解除婚約?她能怎麼想呢?該為冷爾謙放過她而鬆了一口氣?

  是的,她應該鬆了一口氣,畢竟這個男人曾不揮手段的要她嫁給他,她是該為自由感到高興快樂的,然而她沒有,她只覺得無邊無際的空虛感不斷的朝她襲來,讓她不知所措。

  她一直以為他會娶她的,就算她明知道那不是愛情,只是一種利益的考量,她也認了,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心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陷落,從他在海底伸出手拉住她的時候開始……還是更早?

  她想起他溫柔的笑,他沉潛在內心深處對她的淡淡關心,她開始在乎他了,開始想他、念他、等他,卻盼來一個解除婚約的結果……




第七章   

  就在報章媒體披露冷氏財團與展氏財團的聯姻計劃取消之後,記者們幾乎天天都將一直未出面表示意見的冷氏財團大樓外擠得水洩不過,冷氏財團內部的電話與傳真都不斷的嗶嗶作響,詢問的電話一堆,要求要見冷爾謙的人也一堆,大家都對實際的「內幕」十分好奇,紛紛猜測著此次婚約取消的真正原因。

  傳說很多,有人說是因為展氏總裁不滿冷爾謙私會情人;有人說是展氏總裁情歸史雷諾,重燃愛火;又有人說是冷爾謙的情婦懷孕了,所以不得不放棄展氏財團這座金山銀礦,不過說歸說,可沒有人真敢將這些猜測寫上報章雜誌,除非冷氏財團內部有人願意出來證實或發言,否則,就算傳說真的是事實,上了報也只有丟差、賠錢、道歉的份,沒有人真敢在老虎鬚上拔毛。

  冷爾謙戴著墨鏡走下地下停車場取車,踩下油門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路口衝去,先知先覺堵在路口的記者也討不了任何好處,迎面看到冷爾謙的座車也只有快速閃避的份,再怎麼說工作畢竟還是工作,可沒必要把命都給送上去。

  來到旺角附近的一棟大樓門前,管理員一見到冷爾謙就打開大樓停車場的門讓他進入,停好座車,冷爾謙搭乘電梯上了樓,一直到電梯停在頂樓才走出電梯,在一間獨立式門房前按下電鈴。

  門很快地就開了,何琦芸淚眼汪汪的投進冷爾謙懷中,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將他緊緊抱著。

  冷爾謙沒說什麼,反手將她拉進屋內鎖上門,才緩緩摘下墨鏡,一雙眸子雖是有點疲憊,但還是精亮有神,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

  「你懷孕了?」他問得很輕很淡,像不干他的事似的。

  何琦芸心虛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喜地想起什麼似的又仰起一張驚慌的小臉看著他,「我沒有告訴任何人,真的!我不知道為什麼記者會知道,還約我跟她見面……」

  冷爾謙的眸子閃了閃,臉沉了下來,「你跟那個女記者見了面?」

  「嗯。」何琦芸點點頭,緊張的抓著他的手臂,「我沒辦法,她說她有我們兩個人在飯店的照片,還有我懷孕的證明書,我想找你啊,可是當時你還在夏威夷,我打了好幾次電話都找不到你,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跟那個記者碰面的,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

  「我沒有生氣。」冷爾謙將她擁進懷裡,輕拍了拍她的肩,「這件事畢竟沒有上報,你不必擔心。」

  「可是你卻解除了婚約,不是嗎?我還是誤了你的事,我真的很抱歉,真的很抱歉。」何琦芸低低的哭了起來。

  「你懷了我的孩子,我怎麼可以娶別的女人?你應該第一個告訴我的。」冷爾謙柔聲道,眼中的詭譎流光閃過一抹殘忍氣息。

  聞言,何琦芸仰起一張掛滿淚水的小臉,幽幽地看著他,「你不怪我?我知道我不應該懷了你的孩子,但是,這真的是意外……」

  「別說了,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我會好好疼他的,嗯?」

  「你要他?」何琦芸不敢相信的望著他,「你真的要他?」

  「怎麼?虎毒不食子,難不成你以為我還會不要自己的小孩不成?」冷爾謙輕笑一聲,捏了捏她的臉頰,眼中卻沒有一點溫度。

  「喔!天啊!你真的要他……」何琦芸激動不己,淚掉得更凶了,「我以為你會打我罵我,要我把小孩拿掉的。我一直不敢告訴你,就是怕你叫我把他拿掉,沒想到你真的要他,我好高興,真的,爾謙,我真的好高興!」她伸出雙手緊緊的攀住冷爾謙的頸項,整個臉理進他懷裡。

  是夢吧?他竟然要她的小孩?這是不是表示他打算接受她了?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她終於等到他的心了嗎?

  「傻瓜!別哭了,再哭下去小孩子以後也變成一個愛哭鬼了!」他笑著哄道。

  「對不起……」

  「什麼時候還要去做產檢?我陪你去。」

  「你陪我去?」她再一次愕然的望著他。

  她沒聽錯吧?為什麼她總覺得他一下子變了好多?雖然他平日對她也算溫柔,但他卻不愛她,她知道的,每次她生病上醫院,他也是找人陪著她去,從來沒有親自陪她去過醫院,現在,他卻願意為了一個未出世的孩子陪她去醫院做產檢?

  「你這樣看著我,讓我覺得自己以前是個很不體貼的混蛋,我是嗎?」冷雨謙玩笑似的勾起她的長髮在指間把玩,陰柔的臉上似笑非笑,聲音卻柔得令人發慌。

  「爾謙!」何琦芸激動的撲倒在他懷中,只想讓時間停在此刻。

  「孕婦不可以這麼激動。」冷爾謙將她推開了些,在她的額間印上一吻,「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你要走了?」她失望的表情是那麼的明顯。

  「記者最近追得緊,我不希望再鬧什麼新聞,對於我取消婚約的事爺爺已經氣壞了,你知道爺爺一直很希望我們幾個孫子能娶到大財團的女兒好壯大冷氏財團的版圖,取消了這場婚約,他真的很生氣。」

  「嗯。」何琦芸瞭解的點點頭,再怎麼失望也只能放手,終究,她還是進不了冷家的門。

  冷爾謙將她的失落與不堪全攝入眼底,心上莫名的像被根針刺了一下,他別開眼,走出門外,「別想太多,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有些事……得慢慢來,懂嗎?」

  「爾謙……」她又驚又喜的望著他,他的意思是……

  「我走了。」冷爾謙的嘴角有著淡淡的嘲諷,掛上墨鏡搭電梯下了樓。

  是有點惆悵的,為了一個跟了他好幾年的女人,她不會懂,他冷爾謙最大的忌諱便是被人設計。

  而她設計了他,未經他同意就懷了他的小孩,該受的罪,是她自找的,屆時也怨不得他。

  *****

  一副黑還眼鏡,長髮高高的綰起,展馥瑋一身灰色套裝長褲將自己的美麗徹底掩藏,呈現出她精明幹練的一面。

  美麗的女人沒腦袋,不管這句話是誰說的,她都不想讓人有先入為主的觀念,以為她是個沒腦袋的女人,那會讓她已經很難生存的空間更加的被壓縮,而她一點也沒有抗辯的權利。

  「報告總裁,這是副總裁要我特別拿來給總裁你過目的,是近來公司較重大的決策,副總裁想聽聽總裁的意見,他說中午如果總裁有空的話,他希望能跟總裁你談談近來的公司狀況,順便一起共進午餐。」

  副總裁的秘書依命報告著,必恭必敬的站在展馥瑋的辦公桌前,邊說還邊偷偷瞧了他們展氏財團的總裁一眼,想看看這位女總裁對副總裁又藉口要一塊吃飯有什麼反應。

  展馥瑋的眼鏡遮去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流光,她淡道:「告訴你的上司,吃飯談公事會讓我消化不良。」

  「總裁,你的意思是……」

  展馥瑋微微一笑,「就麻煩你告訴他,中午我請他去外頭吃飯,公司的事我們改天再談,如何?」

  「好,好,我就去說。」秘書好像比自己的上司還高興似的,飛也似的跑到副總裁辦公室報訊去了。

  *****

  澳門民國大馬路.聖地牙哥酒店

  聖地牙哥酒店是由十六世紀古堡改建而成的酒店,紅瓦白牆,矗立在半山坡上,上下措落有致,色彩分明,歐式的建築設計與百年老樹的妝點,讓這間面積不大的飯店一樣吸引了大批的觀光人潮。

  澳門在地的富商則喜歡在這遠離塵世的酒店喝喝下午茶,吃點歐式甜點,也許再談些公事,算是偷得半日的清閒。

  展馥瑋很喜歡來這間酒店,也許因為它聖地牙哥的優雅造型,也許因為它地處半山坡,讓人覺得視野開闊些,也或許是因為這間酒店附設了一間小教堂,讓她常常坐在陽台上便可以見到披著白紗的新娘挽著喜上眉梢的新郎,互許終生的承諾。

  白紗、鮮花、香檳……美得不得了!

  「今天的心情很好?」史雷諾專注的凝視著她微微外側的臉,此時的她頭髮放下了,臉上沒掛那令人覺得嚴肅的眼鏡,身上的灰色套裝也換成了緊身白色上衣及卡其色合身剪裁的休間長褲,自然大方,美得令人屏息。

  展馥瑋將目光從窗外調回他臉上,燦爛的笑著,陽光透過樹蔭打在她身上形成一圈漂亮的光,她沉思、微笑,攪動著咖啡的手透露著一些心事,不過她不打算讓這個男人知道。

  「我的心情一直很好啊。」她端起以香醇濃郁聞名的咖啡喝了一口,放下,雙手隨意攏了攏長髮,卻攏不去眉間的輕愁。

  「希望如此。」史雷諾輕笑,也不點破,「不過,心情好也不需要太努力工作吧?瞧你每天都待在辦公室那麼晚,你的身子才剛剛復原,要懂得好好照顧自己,不可太操勞的。」

  「你好像我媽喔。」展馥瑋帶點英氣的眉微揚著。

  「我答應過你父母親要好好照顧你。」

  「照顧我也不一定要像媽媽一樣,可以像大哥啊,你是個大男人,別老在我耳邊嘀嘀咕咕的,很難看耶。」展馥瑋不以為然的努努鼻子。

  近來,他老是要她注意這個、注意那個,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提,老天,她都快被他逼瘋了!其實,她已經能跑能跳,好得不得了。

  「你喔!我是疼你,別的女人要我這樣對她們還求不到,你還嫌?」史雷諾啼笑皆非的捏捏她的鼻頭,拿她真的無可奈何。

  「那是你眼光好啊。」展馥瑋一笑帶過,眼角又往窗外瞄去,不瞄還好,這一瞄卻看見了一對熟悉的人影正往酒店行來,那正是她近日朝思暮想的冷爾謙和那名在夏威夷替她開門的女子。

  飛揚的唇角霎時黯淡下來,展馥瑋的心恍若雷擊,有點無法自處,她覺得胸口又開始隱隱作疼了,一口氣都快要提不上來,自從發生出海的那次意外後,她似乎動不動就胸口疼。

  「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史雷諾起身換到她身邊的位子坐下,手觸碰到她的光裸的手臂才發現她的身子冰涼得厲害,「馥瑋,要不要找個房間休息?我去櫃檯訂個房,好嗎?」

  展馥瑋搖搖頭又點點頭,她猜想冷爾謙一定是跟她一樣為了規避人群及記者才會遠從香港跑到這裡吃飯,她一點也沒有準備在這裡見到他,不如先行避開,想著,隨即站起身,「我跟你一塊進去吧。」

  她慌忙避到大廳就是為了要措開和冷爾謙的相遇,沒想到兩個人反而在酒店客房部的櫃檯前遇上。

  冷爾謙的眸子在對上史雷諾親密的擁著展馥瑋的身子後,像是被一陣狂風掠過的瞇起了眼,全身蓄勢待發的怒氣就連挽著他的手的何琦芸都可以感受到。她不由得拾起頭來看他一眼,卻在同時見到了出現在眼前的展馥瑋。

  他的怒氣是為了她吧?因為她跟另外一個男人在酒店開房間?何琦芸的心拂過一抹憂傷,手不由得緊緊摟住冷爾謙,怕他就這麼丟下自己拂袖而去。

  「好久不見了,展小姐,史先生,來酒店休息?」冷爾謙笑得一臉邪魅,輕佻的眼神流連在顯然十分尷尬且不自在的展馥瑋身上。

  史雷諾不想破壞展馥瑋的名聲,正要解釋,展馥瑋扯了扯他的衣袖制止他,轉而對冷爾謙虛假的笑了笑。

  「是啊,我們跟你們一樣來酒店休息,不打擾了,我們先走了。」說完,展馥瑋大方自若的接過櫃檯遞來的鑰匙,挽著史雷諾的手離開。

  冷爾謙那直直穿透而來的目光像是在控訴著她的背叛,也像是在嘲諷她的水性揚花。

  他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刃無情又狠絕的刺向她的胸口,展馥瑋覺得乏力透了,胸口的疼痛更甚,已經到了有點無法承受的地步,電梯開了又關上之後,她無力的靠在史雷諾懷中直喘著氣,淚也無聲的從眼角滑落。

  她為什麼要在乎呢?不必在乎的。

  「你何苦呢?」史雷諾將她擁緊,包容著她因為另外一個男人的悲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是真的愛上他了。」

  「不是的……」她的驕傲與自尊不容許她在這種情況下承認自己的感情,不容許呵!

  「你既然愛他,當初就不該要我答應他們解除你跟冷爾謙的婚約。」

  展馥瑋搖著頭,「他不要我了,我做什麼賴住人家?」

  「這不是你的錯,是冷爾謙那傢伙用情不專!」史雷諾對冷爾謙一向沒有任何好感,雖然他還是不知道當初為什麼展馥瑋會突然答應冷爾謙要結婚,但是冷爾謙不擇手段是真,否則冷子傑就不會押著冷爾謙來展家道歉,至於馥瑋,他卻是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她愛上冷爾謙了。

  「不……他根本沒愛過我。」

  「什麼?」

  「真的,他根本沒愛過我,他要娶我只是因為展氏財團。」

  「既然如此,他又為何毀婚?」史雷諾相信如果冷爾謙堅持,就算是冷子傑也無法逼迫他取消婚約。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她無助的將臉靠向他,「我好累啊,真的好累啊,自從父親死後,我都一直沒有好好休息,我想休息了,真的想好好的休息一陣子,雷諾,你幫我找弟弟回來好嗎?他愈早接觸公司,才能愈早接手展氏,我也才能放手,你知道公司是爸爸一生的心血,無論如何我也要保住它,不能讓它在我或者弟弟的手上毀掉,你知道的。」

  「我知道,也明白,你放心,我一定會說服他到公司來學習的,嗯?別想太多了,進房休息吧,我到咖啡廳坐坐,等你休息夠了我再帶你去吃晚餐,可別偷偷躲在棉被裡哭啊。」他愛憐的說道。

  「雷諾,你對我真好,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我……」展馥瑋欲脫口而出的謝意被史雷諾的指尖給堵住了。

  他朝她笑著直搖頭,「不知怎麼說就別說了,我已經聽你說太多的謝謝,聽得我都煩了。」

  寵一個自己愛的女人是不需要對方感謝的,如果有一天她能坦然的接受他所有的疼愛與幫助,她的心才會屬於他,只是,有這麼一天嗎?他懷疑……

  *****

  進酒店房間沒多久,展馥瑋才打算上床好好的休息一會,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她搖著頭走去開門,不知這個「老媽媽」又想到要交代什麼了?

  「你又……」嘴裡才吐出兩個宇,展馥瑋就因為門邊站立的人影給嚇得愣了好一會。「是你……」

  「是我,不請我進去坐坐?」冷爾謙嘴角上揚,口裡客氣的問著,一隻手卻已粗魯的將她推進房,反手將門鎖上,絲毫沒有留給她任何猶豫與拒絕的空間與時間。

  展馥瑋要不是及時扶住身旁矮櫃的話,差一點就被他粗魯的力道給推倒在地,對於他的舉動不由自主的從體內湧起一股怒火。

  「你想幹什麼?」她生氣的瞪著他,卻見他的身子愈靠愈近,讓她不得不一直往後退。

  「沒什麼,只不過來看看你。」冷爾謙謎樣的眼神兜在她的臉上、身上,見到她臉上氣極的紅暈與不斷後退的身子,想要她的意念更加的強烈了。天知道她為什麼總能讓他的身體對她起反應,讓他就是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她。

  「你看過了,可以走了。」展馥瑋的背已經抵在牆上.無路可退,然而,他卻打定主意逼得她受困於他的雙臂之間動揮不得,她兩手倏地環起胸,拒絕他的貼近,輕喝道:「讓開!你走錯房間了!」

  「我說過是來看你的,怎麼會走錯房間?」冷爾謙好笑的撥開她散落在頰畔的髮絲,慢條斯理的逗弄著眼前的佳人。

  「夠了!」展馥瑋幾乎想大叫,叫他滾開,叫他遠離她,她真的受夠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呢?是他不要她的,為什麼現在他卻表現出一副對她十分感興趣的樣子?是因為看到她跟雷諾開房間,所以他覺得自己的權利被剝奪了?真是可笑,可笑極了!

  「別這樣。」冷爾謙燃燒著熱焰的唇輕輕的印在她的眉間、鼻尖,接著來到了唇瓣,不理她的抗拒掙扎,單手扣住她的後腦,另一手則從後環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帶向他,與他的身體貼近,「我知道你是要我的,不要說謊了,要不,又怎麼會把第一次給了我,嗯?」

  「不……」她抗議的低吟沒入他的嘴裡,感受到他靈活的舌尖挑逗的翻攪著她,想要把她吞噬。

  他的身體緊緊靠著她的柔軟,她背靠著牆,他的吻從唇瓣一路向下吻到她性感的鎖骨和起伏不定的胸口,因他的撫觸而挺立的蓓蕾透過單薄的上衣而微微立起一小塊渾圓,他貪戀的用手罩住她的一隻酥胸,另一手則毫不遲疑的從她的上衣底下探進,扯掉她的上衣,接著胸衣也應聲被他扯下,兩隻渾圓剎那間蠱惑似的跳動著,也挑動了他潛藏在體內的野性。

  展馥瑋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不住地扭動著身軀,他的下體卻緊緊的壓住她,她愈動愈覺得他的慾望更熾更狂,他的手已移過來準備解開她的褲子拉鏈,她伸手去擋,卻被他的手抓去握住他的矗立與堅挺。

  「啊!」她羞得驚叫一聲,想抽回手卻怎麼也抽不回來,「不要,你放開我,快放開我!」

  「我要你,展馥瑋。」他熱情的宣告著。

  他的牙齒咬上了她的耳垂,熱呼呼的氣息吹在她的頰畔,他挪出另一隻手拉開她的褲子拉鏈,她身上的長褲一下子滑落到腳邊,只剩下一件繫帶子的粉藍色底褲,他滿意的笑了,伸手一扯,她已光裸的呈現在他眼前。

  「不要,你放開我……」她的抗議虛弱得令她心虛氣短,整個身體早已經不聽使喚的臣服在他的魔掌之下,所到之處皆在她的身上燃起一團火,一團熊熊大火。

  「說,說你要我。」冷爾謙抬起她一隻腳環上他的腰間,一手己解開自己的長褲,將下腹部的火熱抵向她。

  兩人的姿勢火熱曖昧得讓展馥瑋羞慚不己,她可以感覺到他雄偉的挺立貼著她,她可以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電流在體內快速的流竄著,下腹傳來的慾望灼熱的刺痛著她,此刻,她只想要解脫、燃燒,明知眼前的他是種巨毒,染上了就再也活不了,可是就是怎麼也推不開。

  他的大手如風般拂過她的胸口、腰際,接著移動到她微微突起的性感叢林,輕柔緩送的挑逗著她,她已像團火,火熱得不像話,可是他卻執意要看到她為他燃燒瘋狂的模樣。

  他要她在他的體內融化,他要她在他的指間吶喊、臣服……

  「說,說你要我。」他蠱惑般的話語再次傳達到她的耳畔。

  「為什麼要折磨我?」展馥瑋渙散的眼神佈滿著激情與迷惑,兩手已情不自禁地攀上他有力的臂膀。

  冷爾謙微微一笑,淡道:「我要你為我瘋狂!」

  這樣才公平,因為,他已為她瘋狂。

  她要他,愛他,再也受不住他的指頭所挑起的澎湃情潮,呻吟吶喊出聲,他微笑的挺進,讓自己充滿在她體內,卻還是等待著。

  「我要你,我要你,求你……啊!」她屈服了,徹底的屈服在他的撥弄之下,也在他張而有力的律動中吶喊出聲,低泣的配合著他的衝刺一起邁向男女性愛的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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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 14:51:2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激情過後的兩人各有所思的據在床頭的一方,展馥瑋至今仍無法平復體內紊亂的思潮與方才狂野激情的放縱,她的體內還殘存著方才激盪的微溫,連感官都還沉浸在那火也似的燃燒燬滅當中。

  是錯?是對?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須認清方纔所發生的一切都只是生理上的渴望與需求,一種男女在一起或多或少都會引燃的激情而己,她不該感到有什麼不同,有什麼不一樣。

  一隻有力的手臂突地朝她伸來,將她蜷曲在一方的身子拉進一個寬大厚實的懷中,她背對著他的胸膛,聽到他強烈的心跳節奏,呼之欲出的像是要告訴她什麼。

  「累了?」他低沉的嗓音緩緩溢出口。

  她不答話,因為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跟他獨處。

  「我和史雷諾……誰好呢?」冷爾謙陡地冒出一句,感覺到懷中的身子一顫,下意識地便認為她是心虛,一股氣就這樣冒了上來,倏地將她的身子扳正面對著他,「說!我跟史雷諾誰好呢?」

  展馥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句話他竟然問得出口?在他毫不在乎她的感受硬是要她的前一刻,怎麼不先問問呢?他以為她是什麼樣的女人?人盡可夫?該死的!

  她氣極、怨極,委屈得只想哭,不過,她絕對不會在這個冷血無情的男人面前示弱,絕對不會!

  「放手。」她冷冷地道。

  「回答我的問題!」他跟她對上了。

  「我說放開你的髒手!」她怒不可遏的瞪著他,覺得方纔的激情好虛假,她此刻只覺得自己被深深的污辱了。

  「髒手?」冷爾謙被她的言詞激怒了,「這只髒手剛剛還讓你叫得欲仙欲死呢!你忘了是你求我的?要我碰你、撫摸你、給你……」

  「該死的!你給我住口!」展馥瑋氣不可抑的揚手一揮,「咱」一聲便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一掌,手上的戒指也因而在他的下巴上劃下一道細細的血痕。

  這一掌嚇壞了她,也徹底的激怒了他,生平沒有哪個女人敢打他,尤其是打他的瞼,而她該死的都做到了。

  「你會為你今天這一巴掌付出代價,展馥瑋。」他瞇起一雙邪魅的眼,一把扯住她的長髮將她的臉扯近,「你最好每天向上天祈禱,因為我會為你這一掌奪去你這一生最在乎的東西,你等著,不會太久的。」

  「冷爾謙……」她看著他臉上被自己刮傷的那道血痕,感到抱歉不己,她不是故意的,是他的話太過傷人,她才會失手打了他,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冷爾謙冷冷地甩開她,起身穿衣,接著頭也不回的走向房間的門,展馥瑋拉起被單圍住身子追到了門口。

  門被打開了,門外站立著何琦芸有點孤單的身影,她靜靜的靠在房門外的牆邊,雙手抱著自己的身體,看見冷爾謙從房內走出來,也看到他身後圍著被單神色匆匆追上來的展馥瑋,她的唇角淡淡的勾起一抹飄忽的笑。

  「你怎麼來了?」冷爾謙挑眉,不悅的神情溢於言表。

  展馥瑋乍見來人,把原本要出口的道歉與解釋全吞進肚子裡,她竟然忘了他是跟這個女人到酒店來的,還抑制不住自己的慾望跟他上了床,她突然有點厭惡起自己,尤其見到門外這個女人臉上淒苦的面容,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十惡不赦的第三者,殘忍的破壞了人家的愛情。

  「你受傷了?」何琦芸見到他臉上的血痕,微微的皺起眉,伸手要去碰,卻被他閃開了。

  「我問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他冷冽的眼神定住了她。

  何琦芸被他看得心虛的低下了頭,怯怯地道:「我身體不太舒服,到處找不到你,我想你應該會在這裡,所以在外頭等著……對不起。」

  冷雨謙一聽到她說身體不舒服,再看到她異常蒼白的臉色,也不再追問她原因,忙不迭上前,擔心的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肚子,「哪兒不舒服?我帶你去看醫生。」

  「可能是坐船的關係,一直想吐……」何琦芸虛弱的靠著他。

  「這是懷孕正常的反應,應該沒關係。」他將她擁入臂彎裡,淡淡的說道。

  懷孕?這兩個字像閃電般竄入展馥瑋的耳膜。

  她震驚又不敢相信的看著這兩個毫不避諱在她面前相擁的身影,一顆心霎時被打入谷底。

  她慌亂的退了幾步將房門關上,上了鎖,整個人馬上不支的靠著門滑落到地板上。原來,他不要她是因為那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

  他怎麼可以在傷了她一次之後又跑來傷害她第二次?該死的冷爾謙!該死的冷爾謙!該死的冷爾謙!

  鹹濕的液體從眼眶奔出,她只覺得全身的血液不斷的散盡、流失,就像她決堤的淚水般……

  *****

  冷爾謙開始高價大肆收購展氏航運的股票,完全背棄市場機能的法則,展氏航運在短短三天的交易之中股價漲幅高達百分之二十五,只要市場有人出價他就買,不管它實質的利益是多少,也不管展氏航運是不是有那種價格,冷氏財團如此瘋狂收購的舉動引來外界的臆測與投信法人的爭相追逐,在接下來的四到十天中,展氏航運以滾出爆量的方式爆漲到百分之八十,創下歷年來最高價三倍以上的天價,就在大家都人手一張展氏航運的股票並不斷的繼續追逐飆升之際,冷爾謙便一舉在市場上拋售展氏航運的股票。

  冷氏財團的舉動一下子引來國內外投信法人的驚慌,紛紛以最快的速度想出售手上持股,市場爆出大量卻無人接手,關於展氏航運營運出現危機的傳聞更是如雪花般的多不勝數,原本屬於績優股的展氏航運股價就像坐溜滑梯一樣的迅速滑入谷底,在短短幾天之中,展氏航運的股票從熱門標的股一下子變成每個投信法人的燙手山芋,而展氏航運的股票依然不斷的在下跌之中,引發了與展氏航運往來銀行抽緊銀根,紛紛要求更多的質押物品及要求展氏航運提前清債貸款本金,讓展氏航運陷入了財務危機之中。

  為此,展氏財團已在近日數度召開董事會商討因應對策。

  「再這樣下去,我們就要周轉不靈宣告破產了,我們必須馬上採取應變措施才行。」一名董事語重心長道。

  「是啊,公司被銀行緊抽銀根,很多案子都無法進行,這樣下去雪球只會愈滾愈大。」另一名董事憂心仲仲。

  「真不知道冷爾謙那傢伙是發了什麼瘋,竟然搞這種飛機,簡直是在賭博,害得我們展氏航運的股價像是在坐雲霄飛車似的,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個瘋子!」有人斥道。

  「事責證明他這次豪賭的成果輝煌,如果他早這麼瘋狂,用這種失心瘋的方式投下巨資炒股票,他早已經取得我們展氏航運的經營權了。」史雷諾開口了,眼角有掩不住的疲憊。

  「其實讓冷氏財團入主也沒什麼不好,冷氏財團財大勢大,經營航運也一直有聲有色,企業合併對兩個財團都有正面的幫助,冷氏財團的老大、老二的經營績效更是有目共睹,是福是禍也很難說,不是嗎?」坐在史雷諾對面的董事提出了自己獨特的看法,面對眾人的目光,這名董事也只是淡淡一笑。

  「你這是什麼意恩?」一名董事斥喝一聲,「我們展氏航運的營運一切正常,要不是他們在背後搞鬼亂放風聲,我們的股價也不會一直趺下去,都快變成壁紙了!展家一向將展氏航運經營得很好,要換人做做看也應該從內部挑選,而不是讓別的財團將我們合併。」

  「現在國際間的企業合併四處可見,這是個趨勢,企業是大者恆大,小者只有被淘汰出局的份。」

  「我們展氏可是香港數一數二的大財團,要合併也是我們去合併人家,不是讓人家來合併我們!」

  「是啊。」

  「是啊。」其餘的董事們紛紛附和。

  「好了,各位,這件事我史某會想辦法,我今天召開這個會議的目的只是希望各位不要把手中的持股轉讓出去,這樣至少可以確保展氏航運的經營權短時間之內不會易主,只要各位都可以做到,那其他的問題史某會一一解決,不知道各位還有什麼意見?」

  史雷諾的話打斷了董事們的爭論與騷動,每個人都轉而望向他。

  「不知副總裁要用什麼方法解決?」

  「這個交給我就是,沒有其他意見的話就散會吧。」史雷諾率先離開座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

  「副總裁,有位高先生說要事找你。」秘書一見到史雷諾便道。

  「高先生?」史雷諾看了她一眼,「你沒聽錯?」

  「不會聽錯的,高先生說你一直在找他,如果你有空的話,請你回個電話給他,他說他在家裡。」秘書微笑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史雷諾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坐下,手上迅速的在電話機上按了幾個號碼,電話一會就被對方接起,史雷諾報上自己的姓名,「你好,我是史雷諾。」

  「聽說你一直在找我?」

  「嗯,見個面好嗎?我必須跟你談談。」

  對方沉默了好一會,終於鬆了口,「好,晚上六點,在我家。」

  「嗯,那就這樣,我會準時到。」史雷諾掛上電話,疲憊的探了操居心。翻開電話簿接著又打了幾通重要電話。

  展氏航運的存亡事關他對前展董事長的承諾,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調到一筆錢來挽救展氏航運。

  *****

  冷爾謙瞪著手上開於展氏航運近幾年的營運資料,翻間了半個鐘頭之後才微微抬眼看向送來這一大疊資料的人,那人也不疾不緩的回望著冷爾謙。

  「這些資料都是展氏財團的機密文件,你雙手奉上給我圖的是什麼?」冷爾謙開門見山問道。

  「你不是想要收購展氏航運嗎?這些資料對你十分有幫助。」

  「我是問你,圖的是什麼?」冷爾謙瞇眼道。

  「我能圖什麼?展氏航運在展家手上一直營運得還算可以,不過始終沒有暴利可圖,自從展董事長突然過世之後,展氏航運便群龍無首,展馥瑋就算再聰明能幹,畢竟還是未成氣候,本來聽說冷二少要跟展馥瑋聯姻,我還高興了一會,可是後來不知怎麼搞砸了,現在又搞成這樣,展氏航運能不能正常管運都有問題,我這把年紀了可不想冒這個險,拿了展氏航運的股票當壁紙?那不是白白浪費我十幾年來投資在展氏航運的一點一滴嗎?我不是傻子,總得為自己做點事。」

  「你的意思是要我收購展氏航運的股票?入主展氏航運?」冷爾謙微笑,一雙犀利的眸子緊緊盯著展氏航運這名老董事。

  「我很歡迎你入主展氏航運,為我們這些股東賺取更多的利潤。」

  冷爾謙笑著,緩緩地搖了搖頭,「光你一個支持我是不夠的,一個財團要能上軌道必須要董事會的人都同心協力才有用,否則就算我成了展氏航運的一名董事,也成就不了什麼大格局,我不喜歡做事老有人擋在前頭,那只會讓我覺得礙手礙腳,就像你們老是成為展董事長的牽絆一樣。」

  「你給我承諾,我就可以為你把這些問題搞定,情況已經這麼糟了,利字當頭,沒有人會寧願當傻瓜,冷氏財團願意接手,等於挽救了展氏航運被拍賣結束的命運,他們何樂而不為:只缺個人在裡頭牽線罷了。」

  冷爾謙笑著點點頭,站起身來朝那名董事伸出手,「好,明人眼中不說暗話,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有進展隨時跟我聯絡。」

  一場抬面下的交易就在兩人雙手的交握中言定。

  展氏航運,終將成為他冷爾謙的囊中物。

  *****

  從澳門回來之後展馥瑋就大病一場,有的醫生說是受到風寒,有的醫生說是胸口舊傷未完全康復所造成的後遺症,有的說她是心病,總之,她三天兩頭髮高燒,身子虛得厲害,近來更是吃什麼吐什麼。

  窗子半開著,午後的陽光稀疏的透進屋內,她卻沒有力氣可以走出門曬曬太陽。這陣子,雷諾不讓她獨自出房門,不讓她看書、看電視,只要她好好的待在床上休息養病,她覺得悶,雖然他每天都會花很多的時間陪著她,她還是覺得難受。

  「想什麼?我進來了都不知道?」史雷諾走到床運坐下來,溫柔的笑容裡極力掩飾倦意。

  展馥瑋懶洋洋的瞅他一眼,「你知道我現在的願望是什麼嗎?」

  「什麼?」

  「當一隻快樂的小鳥,只要鼓動翅膀就可以飛出去曬太陽,在林間穿梭飛翔,看日昇日落,在花叢間跳舞。」

  「悶壞了?」他心疼的攏攏她的髮,「身子好點了嗎?還會不會發燒?吃了什麼東西沒有?」

  「吃了一些。」展馥瑋點點頭,突然仰起臉問道:「你今天召開董事會?」

  史雷諾臉色變了變,「你怎麼知道?不是要你多休息,暫時不要管公司的事了?怎麼不聽話?」

  「我沒管啊,只是打電話給你的時候,總機接的電話,跟我說你去開董事會了嘛。」展馥瑋吐吐舌頭,調皮又捉弄的望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準備趁我不在公司的時候把公司吞了?做什麼這麼緊張?」

  「你精伸好了不少,會捉弄人了。」史雷諾苦笑道。

  「公司交給你我過意不去嘛,當然要快點好嘍!」展馥瑋伸伸懶腰,打了一個哈欠,「我決定明天就回公司上班。」

  「不行!」史雷諾的臉色倏地一變,見她似乎被他嚇一跳,才放柔了聲音,道:「你的身子還要多休息,別再任性了。」

  「可是我……」

  「再多休息一個星期,好不好?一個星期以後就讓你回去上班,嗯?」

  「雷諾,你真的很像我媽耶。」她略微苦著臉。

  「就這麼說定了,聽話。」趁這幾天,他一定得把事情搞定,時間真的不多了。

  *****

  「二少爺,你看看這個。!冷爾謙的親信保鏢拿了一疊偵探社拍來的照片及資料遞給冷爾謙。

  「這個男人是……」冷爾謙指著照片中一張陌生的臉孔問道。

  「他的名字叫高鵬,一直定居加拿大,最近才回香港,他是個單親家庭的小孩,母親是香港人,今年二十二歲,剛大學畢業。」保鏢面無表情的報告著。

  「他就是夏威夷當局查到的嫌犯?」冷爾謙揚眉問道。

  「不,是他的朋友茱莉,夏威夷出動了秘密組織成員利用一些私人的管道調查出來的一名美國籍女子,是名研究藥劑的化學工程科學生,和高鵬私交甚篤,據偵探社的報告,這個高鵬近幾個月來和史雷諾走得很近,判斷這個高鵬之所以回香港跟史雷諾有很大的關係。」

  冷爾謙微微點點頭,並不算太訝異,因為在展氏航運那名董事給他的展氏航運資料中就可以窺見展氏航運財務報表上的幾個大漏洞,是關於報表之中幾筆與美國一家專業金融公司私通大筆匯款的部分。

  據他瞭解,展氏航運與美國那家金融機構並無業務上的往來,實在不該出現有大筆匯款匯出的問題,而展氏航運所有款項都必須經過史雷諾的手才能出去,可見這其中大有玄機.他已經讓精算師與會計師去查,應該很快就可以查出結果,而史雷諾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就很耐人尋味了。

  「還有其他我需要知道的嗎?」

  「報告二少爺,負責監看展小姐的保鏢說展小姐已經很久一段時間沒有出大門一步了,最多只是史雷諾陪她到花園裡走走,好像……」

  「好像什麼?」冷爾謙淡然的姚起眉來望著他。

  「好像……生病了。」

  「你說展馥瑋生病了?」冷爾謙覺得體內有股氣在醞釀。

  「只是揣測之詞,二少爺。」保鏢不安的低下頭去。

  「揣測之詞?」冷爾謙全身散發著冷冽的寒氣,瞪著他的目光似乎有置人於死地的衝動,「這種揣測之詞憋在你的肚子裡多久了?說!」

  「已經……十幾天了。」來人頭垂得更低了。

  「十幾天?」冷爾謙平靜的冷笑了聲,「十幾天你們這些飯桶才發現她生病?我要你們這些人何用?」

  「少爺請不要生氣,屬下們只是在還沒確定之前不敢隨便上報,不是故意不告訴少爺的,請少爺原諒。」

  冷爾謙冷哼一聲,煩躁的站起身踱向窗邊。

  難怪展氏航運都快被他吞了她都毫無動靜,史雷諾存的是什麼心呢?看來史雷諾應該還未讓她知道展氏航運面臨財務危機一事,否則就算她病倒在床上也會爬起來找他算帳才是,不可能這樣一聲不吭的,他早該想到的!

  「那個叫茱莉的認罪了嗎?」冷爾謙突然轉過頭問道。

  「還沒,不過官方已經確定茱莉在那幾天的確有入境夏威夷,其他證據應該很快就可以齊備,老實說,要不是監控史雷諾的人發現了近來史雷諾常出現在高鵬住的地方,而對高鵬做了一番調查,我們也不會將這些聯想在一起。」

  「所以說,史雷諾涉案的機率很大?」

  「可以這麼說。」

  「動機呢?」

  史雷諾要動展馥瑋易如反掌,任何時候都是好時機,為什麼要在展馥瑋出國的時候動手?再說,以他這種方式並沒有太濃的殺意,嚇唬的成分反而居多,這又是為什麼?難道他是為了謀得展氏航運?

  不,這沒有道理,當時展馥瑋和史雷諾是尚未公開的未婚夫妻,董事會裡頭很多人都知道,如果他要動手一定逃不了人家的懷疑,而以史雷諾掌理展氏的能力來說,他不會笨得這麼做,更何況,他既然已經是展馥瑋的未婚夫就更沒必要多此一舉了。

  「小的還沒查出來。」

  「繼續查!還有,我要知道史雷諾和高鵬之間有什麼關係,他們每回見面的內容又是什麼,無論如何都得給我辦到,聽到了沒有?」

  「屬下知道了,屬下這就去辦。」

  「等一下。」冷爾謙突然想起什麼的又叫住了要離去的人影。

  「二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哈利究竟被賣給誰了?查出來沒有?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回報?」冷爾謙掃了那名保鏢一眼。

  「這個……」那人吞吞吐吐著,不敢抬起頭來。

  「什麼這個那個的?怏說!」冷爾謙真火了,這些人最近的辦事效率真的愈來愈差了,連一隻狗都查不出在哪裡,搞什麼東西!

  「報告二少爺,哈利……在……在……」保鏢的話卡在喉嚨裡,實在沒勇氣把實話說出口,不過,二少爺可是冷家最難纏的人,得罪了他等於是最要命的事,沒有人會想要欺瞞他的,但話又說回來,如果自己透了口風讓他知道哈利被賣給了唐逸的妻子白舲,天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二少爺跟唐逸可說是水火不容,一山難容二虎。

  「你什麼時候變啞了?」

  如果現在能馬上變啞了倒好,那人咕噥一句。

  「報告二少爺,哈利被大少爺賣給大大少爺的妻子了。」得罪不了,還是先招了再去討救兵吧!

  「大大少爺?」冷爾謙沉下了臉,冷冷地質問道:「你指的是誰?」

  「是……不是大大少爺,是唐逸。」

  「下次敢在我面前喊他一聲少爺,我就把你的腦袋摘下來!」冷爾議咬著牙森冷地道。

  「屬下遵命。」這家人真的很麻煩,老的要下面的人非得叫唐逸冷少爺不可,小的又不准他們下人這麼叫,老天,簡直是在考他們的記憶力嘛!

  大哥竟然把他的狗賣給了他的死對頭唐逸的老婆?該死的!唐逸不知道會怎麼虐待哈利,那個陰險的東西。

  不行!他得馬上把哈利要回來不可!




第九章   

  展馥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緩緩地掛上電話,她勉強讓自己靜下心來,先深呼吸幾口氣再深呼吸幾口氣好讓一下子騷亂的腦袋瓜子沉澱下來,理一理方才公司的一名董事打電話來告訴她的話。

  「展氏財團所有的董事都同意讓冷氏財團入主展氏航運,兩家財團航運事業的合併將有助於在航運事業上大展鴻圖,成為在香港獨大的局面,接下來要進攻美國、新加坡的航運市場就更易如反掌了,總裁,雖然副總裁一意孤行想力排眾議,但如今這個局面是穩不住了,展氏航運換個人做做看也不算太壞,冷氏財團實力雄厚,掌管冷氏航運事業部的冷家二少爺更是商界奇才,相信這樣的入主對我們展氏航運一定有利無弊才是,我先打電話通知你,是希望總裁的內心先有個數,不要以為我們這幾名董事倚老賣老,實在是大勢所趨,不得不如此,總裁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他的一長串話其實可以歸納為一句,那就是展氏航運要易主了,讓冷氏財團入主,與冷氏航運事業部合併,總經理想必便是冷爾謙了。

  展馥瑋伸出雙手環住自己,覺得一股冷冽的寒意不斷的從腳底竄起,胸口及胃部似乎又疼痛起來,隱約覺得喉嚨裡有股熱氣往上冒,一股作嘔的感覺湧上,她飛也似的衝進浴室裡朝著馬桶乾嘔著。

  什麼東西也吐不出來,實在因為她近來吃得極少,胃口也極差,但她卻不敢離開浴室,總覺得整個胃還不斷的燒灼翻攪著,一直嘔到全身虛弱的滑落在浴室的地板上,忍了許久的淚才不斷的冒出來,一滴一滴的落在自己淺藍色的睡袍上。

  「爸爸,馥瑋對不起你……馥瑋對不起你……」她將背靠在牆邊,身子因哭泣而不斷的顫抖著,想到展氏航運將在她的手上失去,她的胸口就痛不可抑,胃也灼燒得厲害。

  展氏財團和冷氏財團一樣以航運起家,展父一直深以為傲的是自己的企業可以一直在香港屹立不搖,儘管冷氏財團不斷的坐大也始終無法吃下展氏航運的業務,現在,展氏航運竟然在父親過世短短不到一年內就要讓冷氏財團入主了,老天!她真是不孝呵!

  「怎麼會弄成這樣……」她喃喃自語著。

  這麼大的事,雷諾竟然一句也不曾在地面前提過,只要她休息、休息、休息。

  是她害得展氏航運到這種地步的,是她!

  要不是她打了冷爾謙那一巴掌,他也不會不顧一切的用這種方式報復她,對付展氏航運。

  不,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冷氏財團入主展氏航運的,不行,她一定要冷爾謙放棄、退出,要地做什麼她都願意的,只要展氏航運還是展氏航運。

  展馥瑋伸手抹去眼淚,扶著牆起身想要出去換件衣服去找冷爾謙,一陣暈眩卻朝她猛地襲來,她覺得天地都在她的面前顛倒錯置,身子一軟又重重的回跌到冰涼的地板上。

  冷汗開始不斷的從她的額間冒出來,她覺得腹部如萬箭穿過般的刺痛著,難受得讓她不斷的咬著唇瓣。

  「王嫂……」她虛弱的低喊著,聲音卻微小得無法從二樓傳達到一摟,叫了數次,她放棄了,試著勉強讓自己站起來,她必須要到房門邊叫人,否則她可能痛昏在這裡幾個小時內部不會有人發現。

  用手緊抓著浴巾架,她的身子才緩緩地站直,就看到突然出現在浴室門邊的男人,竟是冷爾謙?!她沒看錯吧?

  「你怎麼了?」冷爾謙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見的,這個女人蒼白得像鬼,身子更是瘦了半圈,隨時會倒下來似的。

  真的是他?她震驚不已,卻又氣極攻心,想到他不擇手段的想要入主展氏航運,想到他對她的無情與逗弄,再多的相思掛懷也都無法代替她對他此刻的恨意。

  「你……該死!」她憤恨的眸子直直的射向他,疼痛還是那般襲來,她再次的用牙齒咬住唇,不想讓自己在他面前示弱。

  「過來,你不對勁,我帶你去醫院。」冷爾謙靠近一步,把手伸向她。

  展馥瑋卻一勁的往後退去,小腿肚狠狠地撞上了浴缸,「啊!」她輕呼一聲,身子一個不穩便要栽進浴缸裡,一隻手很快地將她的身子穩住,下一刻便把她攔腰抱了起來。

  「你的身體冷冰冰的,究竟怎麼回事?」冷爾謙面無表情的瞅著她,見她冷汗不斷的流下,唇瓣已經被咬得血絲斑斑,他就氣得很想把她放在床上痛打一頓。

  「把展氏航運還給我。」她虛弱的開了口,雙手緊緊抓住他的上衣,一雙眸子有著堅決與不顧一切的執著。

  「你究竟哪裡痛?」冷爾謙現在可沒心情管什麼展不展氏,現在他只在乎她為什麼病得直冒汗。那些該死的傢伙,不早點告訴他情況,還有那該死的史雷諾,究竟是怎麼照顧她的?

  「把展氏航運還給我……」展馥瑋依然咬牙撐住愈來愈昏沉的意識,淚卻是無法抑制的猛掉,「冷爾謙,那是我爸爸的心血,把它還給我,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把它還給我……」

  冷爾謙見她痛昏了過去,低咒一聲,腳步快速的挪下樓。

  「二少爺,全擺平了。」幾名保鏢上前報告。

  「開車!」冷爾謙喝令一聲,低下頭緊緊的瞅著懷中楚楚可憐的容顏。

  淚,還掛在她蒼白的臉上,唇上的血絲是那般的觸目驚心,讓他的心驀地一慟,感覺到心上似乎被針狠狠的刺了一下。

  「你可不要有事,否則我會把整個展氏財團都買下來掛上冷氏的名字,我說到做到。」他陰冷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低低響起。

  *****

  每個前來的醫生都對冷雨謙搖搖頭,全香港最大牌的醫生也被請來了,還是對冷爾謙搖著頭。

  「什麼意思?你們究竟是不是醫生?」冷爾謙氣得上前掀起醫生的領子,一把火在胸腔內燃燒著。

  「冷先生,請放手……」

  「放手?」冷爾謙冷哼一聲,眼睛危險的瞇起,一抹凜冽的氣息包圍住他週身,「告訴你,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讓你從今以後別想在香港或任何地方掛牌立足,你聽清楚了?」

  「放手,爾謙。」冷子傑低沉的嗓音驀地在醫院的長廊中響起,他正朝他們走來,一手格開冷爾謙扯住醫生領子的手,「你這個樣子是救不了人的,聽聽醫生怎麼說。」

  「他們一個一個只會跟我搖頭,能說什麼?」冷爾謙氣得別開臉。

  「冷先生,展小姐的病況不明,以她這種一下子發燒、一下子發冷的狀況來說,應該是跟風寒與肺病有關,可是我們檢查過了,她的肺沒有問題,再說她懷孕了,胎兒生長得並不是很穩定……」

  「你說什麼?!」冷爾謙間言倏地轉過身再一次揪住醫生的領子,惡狠狠地盯著他,「你說什麼?再說一次!該死的,我叫你再說一次聽到沒有?快說!」

  「爾謙!」冷子傑再一次出手拉開冷爾謙,他真是受夠了冷爾謙的壞脾氣,臉不由得整個沉了下來,眉毛也高高的挑起。難怪那些保鏢要找他來,否則天知道爾謙會不會把醫院給連夜拆了。

  「冷先生……」醫生有點不敢開口了,誰知道這個瘋子會不會他每說一句就提他的領子一次?怪恐怖的。

  「醫生請繼續。」冷子傑代為開口。

  「展小姐懷孕了,身體卻有一天比一天虛的情況,依我的判斷,展小姐的體內有一種類似毒素的成分在緩緩發酵,再這樣下去胎兒可能不保。」醫生瞄了冷家兄弟一眼,迅速的把該說的話一鼓作氣的說完。

  「毒素?」冷於傑訝異的揚了揚眉。

  「媽的!」冷爾謙聽到此已經沉不住氣了,「那該死的史雷諾!我冷爾謙要不把他碎屍萬斷我就不姓冷!」

  「爾謙!」冷子傑喚不住他,只能看著冷爾謙像瘋了似的衝出,身影一下子便消失在長廊的盡頭。

  「冷先生,展小姐體內的毒素必須盡快處理,雖然那些沉澱的毒素不會有立即致命的危險,但繼續下去胎兒就一定保不住,很抱歉,這種病症我真的無能為力。」醫生憂心且深感抱歉地道。

  「我明白,謝謝你,我會找到可以治療這種毒素的方法,不好意思,小弟就是這樣莽撞,你別見怪才好。」

  「哪裡、哪裡,冷先生千萬別這麼說。」被冷子傑這樣溫文有禮的對待,醫生更覺汗顏,忙不迭的擦拭著額上的汗珠,覺得有點受寵若驚,怎麼這兩兄弟的脾氣差這麼多?

  「我必須先將展小姐留在貴醫院,我會請保鏢二十四小時保護,無論如何,展小姐在這裡的事不可透露給外界知道,請醫生及醫院能夠配合,以減少大家的困擾。」

  「那是當然,冷先生,我們一定守口如瓶,絕對不會洩露半個宇,冷先生放心好了。」醫生點頭如搗蒜。開玩笑,誰得罪得起冷氏財團的這兩個兄弟?又不是不想混了。

  *****

  「我要見史雷諾。」冷爾謙氣勢凜然的站在展氏財團的副總裁辦公室前,居高臨下的對著秘書道。

  「請問你是……」秘書覺得這個男人好眼熟。

  「冷爾謙。」冷爾謙不耐的報上名字,陰柔的臉湊近有點驚惶失措的秘書。「我馬上要見他。」

  「好的……我馬上通知副總裁。」秘書被他嚇得說起話來都有點抖顫,不過還是很快的按下行動電話號碼聯絡上史雷諾,「副總裁,冷爾謙先生說要馬上見你,他說……」

  冷爾謙等不及秘書的吞吞吐吐,伸手便搶過她的話筒。「我要馬上見你,現在!馬上!」

  史雷諾微微皺眉,關掉行動電話,人已出現在辦公室門口,「這麼急著找我接收展氏航運嗎?還不到時候吧?」

  「你該死!」他的話還沒說完,冷爾謙已撲上前朝他的門面揮去一拳,緊接著第二拳、第三拳分則落在他的鼻樑和小腹,痛得他必須抹著辦公桌才能穩住身子,有幾秒鐘的呼吸困難。

  「啊——來人!」秘書被嚇得花容失色,忙不迭大叫,「快來人!有人打架了!快來人!」

  「好給我住口!」冷爾謙冷冷的掃向那名臉上已毫無血色的秘書,「我冷爾謙可是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你最好閉上你的嘴巴,滾出去!」

  「副總裁……」秘書猶豫不決的望了史雷諾一眼。

  「你先出去吧,我不會有事的。」史雷諾擦拭著嘴角上的血跡,對秘書柔柔的說著。

  「可是……」

  「你滾不滾?」冷爾謙斥喝一聲。

  「我走就是,你不要這麼大聲。」秘書嘀咕了一句,迅速的跑出去。找救兵為要,她可不能讓她仰慕的副總裁被那可怕的傢伙給活活打死。

  「對一個女人大呼小叫的也不怕人笑話?」史雷諾站直了身子,莫名其妙的看著冷爾謙,眼神中並沒有太多的畏懼,「你找我什麼事?」

  「你究竟想要在展馥瑋身上做什麼?」冷爾謙忍不住氣又朝他揮了一拳,這一拳的力道讓史雷諾撲倒在桌上,再也痛得真不起腰來。

  「你瘋了?」

  「你才瘋了!展馥瑋有病你卻不給她請醫生,還在她身上下毒,她懷孕了你難道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可能是你的?竟然對她下那種毒手!你真的該死!我問你,她死了,你究竟能在她身上得到什麼好處?」老實說,這一點冷爾謙著實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以為史雷諾有致展馥瑋於死地的動機與理由,但是種種傷害的事件卻都一古腦兒指向史雷諾,這是不容否認的事實。

  聞言,史雷諾莫名其妙的瞪視著他,「你究竟在說什麼?馥瑋懷孕了?我怎麼不知道?再說,就算她懷孕了懷的也是你冷爾謙的小孩,我從頭到尾都沒碰過她,怎麼讓她懷孕?」

  「你沒給她請醫生嗎?她病得這麼重,你竟然不聞不問?不會吧?」

  「我當然給她請了醫生,可是醫生並沒有告訴我她懷孕了啊!」史雷諾皺起眉頭。

  「見鬼的不知情!有哪個醫生在看病時會看不出一個女人懷孕?」

  「真的沒有人告訴我,還有,剛剛你說下毒是怎麼一回事?」

  「我帶馥瑋到醫院檢查出她體內有一種慢性病毒,而且已經服用一陣子,一天一點,這些日子以來她都在受你的照顧,這個你是賴不掉的。」冷爾謙上前抓住史雷諾的領子,「說!她死了究竟對你有什麼好處?」

  「對我會有什麼好處?」史雷諾氣得一把揮開他,迅速的回以他一拳,一掃方才被他揍了好幾拳的文弱形象,「你告訴我啊!我也想聽聽她死了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該死的,我真要她死,那又何必辛辛苦苦的替她撐下展氏航運?早八百年前就可以送她歸西了!在前幾年的那種情況下,她若死了,老董事長便會把展氏財團雙手奉上給我,我若真有什麼圖謀,你以為你還遇得上她?還能輕而易舉的得到她的心?」

  他輕而易舉的得到她的心?他有嗎?在他眼裡的她可不是這麼一回事,他才一跟她解除婚約她就和史雷諾到酒店開房間,他知道她的身體要他,卻不以為她的心裡也是要他的。

  「不是你?那會是誰?」冷爾謙靜下心來瞅著他,心裡翻湧著數種莫名不已的情緒。

  「我也很想知道。」史雷諾撫著被冷爾謙打得略微浮腫的嘴角,輕哼一聲。

  「如果這一切不是你搞的鬼,那你告訴我,展氏財團內部有誰會希望展馥瑋喪生?她死了又對誰有好處?」

  「沒有……」突然間,史雷諾的腦海裡閃過一個人影,眸光房地閃過一抹驚怒,竟欲言又止起來。

  「你想到什麼了?」冷爾款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光芒。

  「沒什麼,查清楚的話我會告訴你。」

  「現在就告訴我!」冷爾謙哪有那種耐性等。

  史雷諾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突然間道:「你會娶馥瑋嗎?」

  「這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冷爾謙皺起了眉頭。

  「你剛剛不是說她懷孕了?你如果不打算娶她,那這件事你就不必插手了,她有我,我會娶她。」史雷諾認真的看著他。

  「我冷爾謙的孩子只能姓冷。」

  「喔?」史雷諾笑了笑,「你的意思是你只要孩子不要她嘍?我知道了,我不會有意見,如果馥璋同意的話,我可以不要你的孩子,但我還是會娶她,生一個我們自己的孩子。」

  聽到史雷諾說要娶展馥瑋,聽到他說要生一個屬於他跟展馥瑋的孩子,冷爾謙覺得體內有一股氣正不斷的往上冒,有一種上前把他那張自信又從容的笑臉撕裂的衝動。

  「我說過她永遠是我冷爾謙的女人!」冷爾謙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從齒縫間迸出。

  「你既不打算娶她,就沒有資格擁有她。」史雷諾寒了臉,「再告訴你一件事,展氏航運不會垮,我也不會讓冷氏財團入主展氏航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喔?你找到幫手了?是不是美國的一家專業金融機構?我猜得沒錯吧?」冷爾謙銳利的眸子掃向他。

  那筆資金缺口可不是筆小數目,連展氏財團的董事都不願意再拿出錢來補這個無底洞,史雷諾是如何說服別人的?他真的很好奇。

  史雷諾瞅了他一眼,走到辦公桌後坐下來,淡淡一笑,「你調查到什麼了?」

  「還不是大清楚,不過我想不用太久的時間我就可以搞清楚一切。」

  「隨你,馥瑋就暫時托你照顧,等我辦完事,我會親自去帶她走。」

  「我不會把她交給你的,史雷諾。」

  史雷諾對此事不置可否,眸子中有著淡淡的笑意,「如果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順便幫我帶上門。」

  「你還沒告訴我你剛剛想到誰有可能傷害馥瑋。」

  「有眉目的話我會通知你,這件事我不想勞動警方,也許你可以幫上忙,現在先去看看馥瑋,她想見你很久了。」

  「她恨我恨得要死呢,一看見我就叫我把展氏航運還給她。」

  「她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史雷諾訝異的抬起一雙眸子與他對視。

  「她在家裡都可以讓人下毒了,這種大事怎麼可能會不傳到她耳裡?」冷爾謙沒好氣的說,從口袋拿出一張名片丟在他桌上,挑了挑桀驚不馴的眉,「這裡有我二十四小時的聯絡電話,別忘了Call我。」

  「你相信我了?」史雷諾拿起名片把玩著。

  「是暫時的!」丟下這句話,冷爾謙轉身離開了展氏財團大樓。

  冷爾謙是在乎她的吧!從他一談到馥瑋便暴躁易怒的情形來看,她已經深得他的心了,只是這個男人自己沒什麼自覺而已。

  將馥瑋交給冷爾款,也許他可以放心了。

  他一直深信愛可以改變很多事,也可以改變一個人,尤其像冷爾謙這種一旦真的愛上了便會翻天覆地的男人。

  *****

  把了一會脈之後,一名男子擱下了展馥瑋的手,站起身推了推眼鏡,目光淡淡的掃向在場的幾個人,道:「這種毒來自中古的英國,專門用來對付當時受制的俘虜與僕人,為了怕他們有一天反抗,所以便一天一點在每天的飯菜裡餵食他們服用這種藥物,好控制他們的行為。」

  「中古時代的英國?」唐逸挑了挑眉,「你有沒有搞錯?」

  「你質疑我的能力?」男子眼鏡下的眸光銳利的閃了閃,非常的不悅,「那你們就自己看著辦,我走了。」

  「喂,你不要這麼有個性行不行?我只不過好奇問問。」唐逸出手擋住了男子的去路,勉為其難的在他耳邊低聲的嘀咕道:「我知道你很行,組織的人也都知道你是世界級的高手,可是如果這個女人無法在你手中起死回生,那你不就等於浪得虛名?」

  「激將法對我沒用,唐逸!」男子懶都懶得看他一眼,擺明的不賣他面子。

  展馥瑋看著兩個大男人拿那個大夫沒轍,不由得出聲了,「沒關係的,我知道我已經快不行了,你們不必再去求任何大夫,自討沒趣而已。」

  冷爾謙不悅的瞪了唐逸一眼,冷冷地道:「早知你的朋友也不會是什麼善類,你們全給我滾出去,不要在我面前演戲。」

  「演戲?你以為我這麼閒?」那個男人非常不高興的轉過頭來也瞪著冷爾謙,「要不是唐逸求我來,你以為我會管她的死活?」

  「你來了還不是一樣不能管她死活?」冷爾謙嘲弄的扯了扯嘴角,「我看你們組織裡的人也不怎麼樣,不知你們的組織這幾年被你這個自命清高的名醫醫死了多少人!」

  「冷爾謙!不許你再胡說八道!」

  「要堵我的嘴就拿出你的本事來,我冷爾謙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你們這些拿著晃子亂招搖的人,沒本事的話就滾!」冷爾謙氣不可抑。

  展馥瑋見冷爾諜為她的病這樣氣急敗壞,身上的虛冷彷拂被一股溫暖包圍了,她不怕死的,怕的是那種無依無靠的感覺,怕的是自己愧對父親對她的期望。

  「冷爾謙……」展馥瑋仰起臉看著他,柔柔的要求道:「把展氏航運還給我,好嗎?這是我死前惟一的心願。」

  「你如果死了,我會把展氏財團整個都買下來,換上冷氏財團的名字。」冷爾謙面無表情的說著,重複著他在她昏迷時在她耳邊說的話。

  「你……」她好氣!淚撲簌簌地滑落。「我恨你!」

  他這個惡魔!她都要死了還這麼氣她,他真是個惡魔!

  「恨我吧!」冷爾謙清冷的一笑,走上前去一把揪住她的手,「但是別忘了我一向說到做到。」




第十章   

  這幾天,冷爾謙輾轉反側得厲害,不論他到何處,展馥瑋那帶著淚的柔弱臉龐都會糾纏著他不放,想著那天在她家浴室裡找到她的模樣,他的心就很難平靜下來。

  還有,她懷孕了,他的心一下子趺入谷底,卻在史雷諾的一番話中,心再度復活起來,覺得心疼,覺得體內有種莫名的感動,也覺得氣憤,想把那個膽敢毒害他的女人的人給揪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相信史雷諾,很奇怪的直覺,但他真的相信史雷諾不會是那個下毒的人,是因為史雷諾的眼神嗎?那麼的坦蕩無畏,就連他都很難不為史雷諾神情中的正氣所凜。

  一根煙一根煙的抽著,冷爾謙仰望著夜空中的點點緊星,愈想離她遠些,她的氣息彷彿就愈靠近。

  想她氣憤張牙舞爪的樣子,她楚楚可憐落著淚的樣子,她穿著浴袍爬上欄杆躲那條巨蟒的樣子,她閉上眸子將自己的死活交給他的樣子……他是愛上她了嗎?

  不!冷爾謙很快地否定了。

  他不愛女人的,從不會愛上女人的,展馥瑋也不例外。

  何琦芸靜靜的坐在床沿看著他,沒有打擾他的思緒,卻無法阻止自己的心像個幽靈般飄蕩,她輕撫著還看不出任何懷孕跡象的肚子,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緩緩而堅定的走向他。

  「回去吧。」她的雙手圈住他的腰,將臉緊緊的貼在他寬闊的背上,汲取那淡淡而熟悉的煙草味,這是最後一次這麼抱著他了,就讓她貪戀一下下吧。

  冷爾謙任她抱著,沒有推開她,只是微微揚了揚眉,「怎麼還沒睡?」

  「被你的煙薰得睡不著啊。」她柔柔地說。

  聞言,冷爾謙捻熄了手上的煙,有點懊悔自己竟忘了這個女人也懷了他的孩子,竟讓她吸了一個晚上的二手煙。

  「睡吧,你不睡寶寶也想睡的。」他將她拉到身側,俯身吻她的唇,腦海卻在此刻浮上了展馥瑋的容顏。

  那一夜,在夏威夷的沙灘上她裸裎在他懷中迷醉低吟,口裡還帶著淡淡的酒氣,薰得兩人沉迷其中久久不已……

  「該死!」冷爾謙低咒一聲,告訴自己不要想她,將所有的熱情全傳送到此刻在他懷中的女人身上,他反身將她壓在身下,火熱濕潤的唇一路從她的頸項滑到她的胸口。

  「爾謙。」何琦芸微微推拒著他,一雙眸子大而明亮,閃閃爍爍的欲言又止,「回去吧,我知道你一心都掛記著展馥瑋的病情,心都不在了,又何苦把人留在我這裡呢?」

  冷爾謙皺起眉頭,定定的看著她,第一次,他發現她有自己的主張與意見,而且管起他的事來。

  「你希望我回去?」他煩躁的問。

  「不,我不希望你回去,但是你想回去,不是嗎?」何琦芸用雙手捧起他的臉,柔柔的笑了,淚光在她的眸中閃動,「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自己最終還是無法擁有你的心,但事實擺在眼前卻不由得我不信。」

  「你究竟要說什麼?」他從她身上起身,下意識地又點上一根煙抽了幾口,驀地又想起什麼的捻熄點燃的煙。老天!他真的煩透了!

  「我想說我愛你。」她再度從身後固住他的腰,「雖然你不愛我,但是謝謝你陪我走了這麼多年。」

  「琦芸……」冷爾謙不知道說什麼,身後的嬌軀是那麼的柔軟,她身上的氣息也是他這幾年來最熟悉的,但他卻對她沒有愛,該說是他對所有的女人都沒有愛。

  他討厭、憎惡對一個女人迷戀不已的男人,就像他的父親,和母親生下他們三兄弟,心裡念念不忘的卻只有唐逸的母親。

  一個男人對女人的迷戀可以打壞許多原本設定的計畫,像大哥娶了平凡出生的江君薇,為了女人打壞了兄弟間的感情。

  大哥有大哥的病,而他有他的心結,從小,他看著父親痛苦、母親失意、大哥孤單,全都是為了唐逸的母親——那個讓父親在結婚二、三十年後還迷戀不己的女人。

  他不只一次的告訴自己絕不要成為一個迷戀女人的男人,女人只是一種傳宗接代的工具,一種商業利益的結合,沒有必要為一個女人打壞了所有設定好的路與未來,二十多年來,他一直讓自己這麼做,從不曾違背過。

  「回去吧,你已經找到你愛的女人了,也是我們該分手的時候。」

  冷爾謙聞言猛地回頭,銳利的眸子掃向眼前脆弱的女人,「分手?誰准許你這麼說的?」

  何琦芸難過的看著他,「你不會娶我,也從不打算娶我的,不是嗎?如果你一直沒有找到你愛的女人,我會一直留在你身邊,可是你找到了,我找不到可以留在你身邊的理由啊!爾謙,我也有自尊和夢想的,你不知道嗎?」

  「我說過我不愛展馥瑋。」他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陰冷的說道:「也沒說准許你離開我!」

  「沒有孩子。」何琦芸突然冷冷地開口。

  「什麼?!」冷爾謙瞇起了眼。

  「我說沒有孩子。」她拾起頭來幽幽地看著他,「我以為我說我懷孕你會娶我,所以我撒了個謊。事實證明,我猜測得沒錯,不管我有沒有孩子你都不會娶我,我也該死心了。」

  「你騙我?」冷爾謙震怒之中卻有一絲絲的釋然,他為這種異樣詭譎的情緒給混亂了,狠狠地別開了臉。

  他該生氣的,生平最討厭被人背叛和欺騙,但此時此刻,展馥瑋的容顏又浮了上來,不管她是否懷了他的孩子,他這一生都沒打算放過她,現在,琦芸的肚子裡既然沒有他的孩子,他更可以明正言順的將馥瑋馬上娶進門了,他該高興的,所以沒有他以為被欺騙該有的憤怒。

  娶馥瑋?冷爾謙被自己這個意念與想法嚇了一跳,隨即又安撫自己,他想娶她是因為她是展氏財團的總裁,一個可以將冷氏財團更壯大的商業夥伴,沒錯,就是這樣。

  「你不罵我?不生氣嗎?」何琦芸苦笑著。

  由此可見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多麼薄弱,他一點都不在乎她是不是真的懷孕,不是嗎?如果是以前他還沒遇上展馥瑋時,他可能早就氣得一把揮開她,大步的走開了。

  冷爾謙回頭,伸手將她擁進懷中,不發一語。

  過了一會,行動電話在夜深人靜的時刻響起來,分外擾人刺耳,冷爾謙拿起行動電話瞄了一眼,隨即放開何琦芸迅速接起電話。

  「冷爾謙?」

  「我是。」

  「想知道是誰要傷害展馥瑋的話馬上到旺角……」對方很快地說了一個地址,掛上了電話。

  「誰的電話?」見他久久不語,何琦芸關心的開了口。

  「不知道。」冷爾謙冷凝著臉,陰晴不定的收起了行動電話,起身拿車鑰匙往大門走去,「我出去了,你早點睡,別等我。」

  「嗯。」何琦芸輕應了聲,望著他風一樣消失的方向發了一會呆。

  他不懂,她是不會再等他了,原想好好告別的,現在也只好不告而別了。

  是注定沒有緣的吧?

  *****

  車子在夜裡駛得飛快,港都雖是個不夜城,但現在是深夜三點,往旺角的路還是看不到什麼人跡。

  行動電話再次響起,冷爾謙很快地接起電話,「喂,我冷爾謙。」

  「三點十五分到了定點,跟緊一輛車,你會知道你想知道的,車號是……」對方將車號碼仔細提供給他。

  「你究竟是誰?」冷爾謙泠冷地問。

  「別管我是誰,只要跟緊那輛車,記住,跟丟了你就永遠也不會知道事實的真相了,冷二少,你只剩下十五分鐘的時間。」說完,對方褂上了電話。

  「該死的!」冷爾謙看了下腕婊,只剩下十五分鐘,他必須加快速度才行,他倒是要看看究竟對方在搞什麼名堂。

  三點十五分,冷爾謙的車子才一到指定地點就看見對方所說的那輛車正啟動車子飛快的衝出去,他隨即踩下油門跟上。

  那輛車往海岸邊的一條濱海公路開去,冷爾謙愈開愈覺得不對勁,因為這條路人煙罕至,道路才剛開放不久,天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偏偏那個人的車速很快,他不得不跟上,至少,他得看清楚那輛車子的主人是誰。

  就在他不斷的加速之中,他與那輛車也愈來愈靠近,就在兩輛車幾乎並駕齊驅的當下,冷爾謙與那輛車的主人都側過臉看了對方一眼,這一看令兩個人同時皺起了眉頭。

  「史雷諾?」冷爾謙嘀咕一聲,正莫名其妙著,卻看見一台車從史雷諾的另一側衝撞而來,「該死的!快閃開!」他大喝一聲,同時也踩下煞車,將方向盤迅速拐向另一個方向。

  史雷諾為了閃避來車,方向盤也跟著一轉,就在此時,煞車突然失去了控制,車子一直往山崖處駛去,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便連人帶車滾落山谷,轟隆隆一聲爆炸引得震天巨響。

  「史雷諾!」冷爾謙驚懼的大喊,從車內奔了出來,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肇事車輛在將人車撞下山谷之後迅速逃逸了,冷爾謙聞聲回眸只來得及記下車號及車型,跟著馬上撥了行動電話通知警方。

  望著山谷那沖天火焰,冷爾謙冷冽的雙眸中的怒焰更加張狂了。

  *****

  「讓我出去!我要出去!聽到了沒有?」展馥瑋虛弱的站在門邊與冷家大宅的保鏢對峙著,目光有著不容人拒絕的堅定。

  「很抱歉,展小姐,少爺交代過你不能離開房間半步。」保鏢為難的看著她,他已經跟她這樣糾纏半個多鐘頭了,讓他抓狂得直想叫救命,人說女人難纏真的是句至理名言。

  「你真的不讓我出去?」她寒了臉,撫著胸口直喘氣,一雙眸子則怒氣沖沖的瞪著他。

  「對不起,放你出去,少爺知道我就沒命了,請小姐體諒我們下人的立場,我們真的不敢放你出去。」

  「好,那我就看看你們能怎麼阻止我!」展馥瑋不知從何處找來一隻小刀拿在手上,咬住牙就往手臂上劃去——

  「住手!小姐!」保鏢衝上前去扯住她,不讓利刃傷害到她,卻也在同時跟她糾纏在一起。

  「你在幹什麼?」冷爾謙從警局回來,一進門就看到這副驚心動魄的景象,他一個跨步向前推開保鏢,惡狠狠的注視著展馥瑋,伸出手去,「別鬧了,把刀給我!」

  「不……我要出去,我要去看看雷諾,你讓我去看看雷諾!」展馥瑋哭了出來,無論如何她今天都非出去不可,雷諾死了,他竟然死了?!不,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冷爾謙聞言,令人膽寒的眸子冷冷的掃向一旁的保鏢。

  「少爺,我什麼都沒說啊,是展小姐接了一通電話後就知道了,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保鏢忙撇清,可不想當個代罪羔羊。

  「電話?誰打來的?」冷爾謙瞇了眼,轉問展馥瑋。

  「你想做什麼?殺人滅口嗎?」她突然笑了起來,覺得心好冷好冷。「你怕你做的好事被人揭穿了?是不是?」

  「你在說什麼?」冷爾謙沉了臉,還算平靜的問著。

  「是你,你為了奪得展氏航運,一聽到雷諾有辦法拯救展氏航運就想辦法要把他除去,是你!是你殺死了他!」展馥瑋幾近瘋狂的大叫著。

  「是誰跟你這麼說的?」冷爾謙的手上青筋乍現,緊握著拳。

  「我不需要任何人跟我說!我就是知道!你放我走!放我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她說著身子已然衝出。

  冷爾謙不顧一切的伸手去擋,手臂上狠狠的被她手上的刀子劃上一道,鮮血直冒,他卻依然沒有縮回手,只是瞪視著她,怒不可遏。

  「少爺,你的手……」保鏢擔憂的看了他一眼。

  展馥瑋也瞪著他手臂上不斷冒出的紅色血液,她頓覺胃裡的酸意不斷的往上冒,身子一軟,手上的刀匡噹一聲落地。

  「把小姐關進房去!」冷爾謙喝令一聲後,轉向另一個保鏢低聲說道:「把展小姐房內的電話錄音取出來,我要知道是誰打的電話。」冷爾謙說完掉頭就走。

  「不,你讓我出去,我要去看雷諾,我要去看雷諾!該死的冷爾謙,你聽到我說的話沒有?」她被保鏢拉進了房內,奮力的敲著被反鎖上的門,一直敲一直敲,直到一股昏眩猛地朝她襲來,她才軟軟的倒在地上。

  *****

  「搞什麼?你究竟想不想要她痊癒啊?」男子替展馥瑋打了針後,從袋子裡拿出了一袋藥草,「從今天開始,照三餐給她服用,每一帖藥平均要煎上三個鐘頭,一直服用四十九天她就會沒事了。」

  「就這樣?」冷爾謙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盯著手上那臭得要死的草藥不屑的瞧了一眼。

  「沒錯,就是這樣。」男子沒好氣的說道,「最重要的是你不要再讓她太受刺激,她的身子很虛弱,她想做什麼就盡量讓她去做,別把她像個犯人關在房裡,不病也會悶死。」

  「這些藥真的有用?」冷爾謙還是不太相信他。

  「不相信的話東西還我。」他伸手要奪回,冷爾謙比他更快的將那袋不起眼的藥草納入懷中。

  「我的孩子沒問題吧?」

  那個人懶洋洋的啾了冷爾謙一眼,「如果只能救一個你想救誰?」

  「廢話,當然是我的女人,孩子還可以再生。」

  「如果她不能再生了呢?」

  「沒孩子也不會死!」冷爾謙瞪著他,「你究竟有完沒完?現在就告訴我她究竟會不會有事!」

  「說過不會了,放心,母子平安。」男子提起了藥箱準備離開,「這裡我是不會再來了,你自己好自為之。」

  「什麼意思?」冷爾謙挪過身子擋在他面前。

  「她不會有事了,我還來做什麼?」

  「可是如果有什麼萬一……」

  「不會有的,你這個男人真的有夠婆婆媽媽!」男子手一揚、腳步一晃便躲開了冷爾謙的擋駕,笑咪咪的走了出去,「真有事就找唐逸吧,他會知道我在哪裡。」

  *****

  「小姐,你的掛號信。」

  「掛號信?」展馥瑋愕然,誰會知道她住在冷家,還寄掛號信給她?她從傭人手中接過,那熟悉的筆跡讓她嚇了一跳,連忙將信打開。

  她幾乎可以說是忍著掉淚的衝動把信看完的,看了一遍又一遍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她不相信要害她的竟然是自己的親弟弟,一個她從未謀面的親弟弟。

  雷諾死了,他早知道自己可能會死嗎?否則又為什麼會寄這封信給她?他告訴她爸爸立了另一個遺囑,遺囑的內容是——如果她死了,展氏財團的繼承人將是高鵬。

  展董事長當初的立意絕對是妤的,沒想到律師竟然含主動趣聯絡高鵬,共謀展氏財團的財產,才會讓高鵬知情,而對你痛下殺手。我很抱歉,竟讓你三番兩次陷入危險之中……

  她從來不知道這件事,這封遺矚只有律師及史雷諾知情,外人在她死前都無法得知展氏財團還有另一名繼承人,這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同時也是為了保護展氏財團的產業不落入他人之手。

  高鵬,他卻和律師聯手對付她。

  展氏航運的事你無需擔心,我可以處理的,寫這升信是想告訴你,要你小心,在我還沒有找到任何有力的證據之前,警方也無法治他的罪,千萬提防高鵬,有事的話找冷爾謙,他會處理的。

  將你交到他手上,我真的很放心,也許他自己還不知道,他其實是深深愛著你的。

  展馥瑋淚流滿面,撲倒在床上不斷的抽泣著。

  他不會料到他的這封信會變成了遺書。

  高鵬,怎麼會這麼狠心?他真的會為了展氏財團——一個他老是不屑一顧的公司做出這麼多天理不容的事來嗎?

  不,這太不可思議了。

  「別哭了。」一隻大手將在床上哭得不成人形的她拉進懷裡,「你已經哭得夠久了。」

  在迷濛中,展馥瑋看見了一張她又愛又恨的臉龐,此刻,那張陰柔俊美的臉上帶著濃濃的關心與憐惜,讓她的心又是一慟,原本的抽泣變成了嚎啕大哭,她的雙手緊緊的抱住冷爾謙的腰桿,身子抖顫得厲害。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對不起……」那天他冷著臉離開,手臂上的血跡一路落在地板上,她的心也在痛,他卻不會知曉。

  「不要哭了,你的肚子裡有寶寶呢,一直哭會傷身的。」

  突然間,展馥瑋停止了哭泣,從他懷中仰起臉來望著他,「你說什麼?」

  「我說你懷孕不適合太激動,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嗎?」為什麼她的眼睛瞪得那麼大?

  「我懷孕?」

  聞言,換冷爾謙瞪視著她了,「你難道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她有點傻眼了,伸出手摸了模自己的肚子,「我真的懷孕了?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

  「我以為是你不告訴我呢。」冷爾謙在她面前絕口不提懷孕的事,就是希望她能自己想要告訴他,結果搞半天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懷孕?

  「老天!我……怎麼辦?我不能生下他的!」她開始慌了,淚又開始猛掉。怎麼會這樣呢?她不能懷孕的。

  「你說什麼?」冷爾謙眼中短暫的柔情一下子被一股冰寒所取代,「為什麼你不能生下他?」

  「我當然不能生下他,他沒有爸爸啊!」她瞪著冷爾謙,覺得這個男人可惡極了,他怎麼可以問得這麼理直氣壯?好像不生下孩子是她的錯似的。

  「他的爸爸是我,不是嗎?」

  「當然不是!」他不娶她,她的小孩怎麼會有爸爸?

  「不是?」冷爾謙咬牙切齒的抬起她的下顎,「我不是孩子的爸爸,那誰才是?史雷諾?」

  展馥瑋聽了直冒氣,使盡氣力將他推開,「你去死吧!冷爾謙!」

  「說!你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他是路還的野種!」展馥瑋火了,擦去了眼淚,「是你不要我的!你的孩子在另一個女人的肚子裡!你不會忘了吧?」

  冷爾謙別開了瞼,「她沒有懷孕,她是為了要騙我才這麼說的。」

  「她沒有懷孕所以你才來認我肚子裡的?」她狂笑出聲,一顆心讓傷心所填滿,「你冷爾謙未免也太有趣了吧?真是可笑極了,冷家又不是絕後了,竟在半路隨便亂認孩子!」

  他怒極,一把將她拖進懷中吻上了她的紅唇,不管她再怎麼掙扎他就是不放開她。

  「你住手!我不是你孩子的母親,你也不用娶我了,你放手!」展馥瑋扭動著身子想要逃開,卻覺得身子愈來愈不受控制,愈來愈虛軟火熱。

  「管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我就是要定你了!」冷爾謙將她壓在床上,一雙眸子火熱的瞅著她。

  「你瘋了?」她彷彿看到了他眼底有一抹淚光在閃動,她愕然,有點心慌意亂。

  「我沒瘋,我就是要定你了!」他的眸子裡淨是堅定的深情,他口裡沒說,眼沖卻是表露得徹底。

  「我不嫁!」她跟他卯上了,這個霸道得有點無理取鬧的男人。

  「你沒有說不的權利。」冷爾謙拉下她的睡袍,低頭便含住她為他挺立綻放的蓓蕾。

  「啊……」展馥瑋忍不住嚶嚀一聲,將身子弓向他。

  「你會嫁給我的,我保證。」他滿意的一笑,將她的臀部按向自己,緊緊的與他的熱情相貼……




尾聲   

  高鵬、茱莉與同夥的展氏財團律師被治罪了,冷爾謙因事前派人監視史雷諾的一舉一動,因此,那天深夜史雷諾所發生的事件也有了目擊者,那名保鏢機警的跟蹤了肇事者,拍了高鵬犯案的照片,冷爾謙也在夏威夷鯨魚事件後找上茱莉,在種種形勢皆不利於高鵬的狀況下,茱莉首先認罪了,冷爾謙也因此一關一關的找出並掌握高鵬犯案的所有證據,包括史雷諾放在辦公室裡的照片與錄音帶,都顯示出高鵬早知道那另一份遺囑並與律師掛勾的事實。

  「高鵬想把雷諾的死嫁禍給冷爾謙?」展馥瑋一邊聽江君薇的解說,一邊猛打哆嗦。

  「那天夜裡就是高鵬打電話給爾謙叫他跟上史雷諾的車,也許,他還有一併置爾謙於死地的意圖呢。」江君薇柔柔地道。

  「他事後還打電話給我,告訴我雷諾墜車時冷爾謙就在現場,意圖讓我朝另一方面去想,後來,我痛罵了冷爾謙一頓,還拿刀割傷了他的手臂。」

  「他手上的傷是你劃的?」

  「他沒說嗎?」展馥瑋抬起頭來看了江君薇一眼,覺得愧疚得要死,冷爾嫌為什麼不說呢?為了保護她嗎?

  「他如果說了,爺爺可能第一個把你給轟出去。」江君薇瞭解的笑笑,拍了拍展馥瑋的手,「可見他是很愛你的。」

  「是嗎?」展馥瑋摸了摸肚子,堅持了好幾個月的信念早已經動搖得厲害。

  「你不會真希望寶寶沒有爸爸吧?」江君薇見她已經動搖了,不由得乘機遊說。

  冷家的人真是可怕,他們每天派一個人來她耳邊說冷爾謙的好,簡直是思想改造嘛,連她自己都愈來愈懷疑自己為什麼不乾脆一點點頭嫁他了。

  展馥瑋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抬起一雙眸子不解的瞅著江君薇,「他對你不是曾做過一些很過分的事,你不恨他嗎?還幫他?」

  江君薇笑得甜美極了,柔柔地說道:「就是因為恨他才要幫他啊,他不喜歡我,我更要讓他感激我一輩子,所以,你可得告訴他你是因為我才點頭答應嫁他的,讓我報仇一下,好嗎?再說……因為他對我做的那些事更讓我明白子傑有多麼愛我,也值得了。」

  這個女人……展馥瑋很難不喜歡眼前這個溫柔善良的女人,她讓自己覺得找到幸福是一件多麼難得的事,自己不該因為賭一口氣而放棄如此難能可貴的愛情,不是嗎?

  「其實,我早就愛上他了。」展馥瑋低下頭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但是,我多麼希望他是因為愛我才娶我。」

  「我愛你,早就愛上你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一個熟悉的胸膛,展馥瑋訝然的回眸,撞進冷爾謙飽含著濃濃深情的瞳眸裡,也在下一刻落入他綿長糾纏的吻中。

  「冷爾謙……」她低呼喘息,心在瞬間又狂跳得厲害,每次見到他就是這樣的,她的身體跟她的心一樣眷戀著這個可惡的男人。

  「你好大牌呵!我放下身段請求家裡面所有的人來幫我求婚,你還不答應?嗯?」一靠近她,他就再也離不開她的氣息了,緊緊的擁住她,卻溫柔而小心翼翼。

  「再說一次,再說一次我就答應你。」展馥瑋早就有感於他的濃情與毅力,不過,此刻她卻更震撼他對她說出口的那三個宇。

  「什麼?」他不解,俯身又要去吻她。

  「說你愛我。」她不讓,硬是要聽那句話。

  何琦芸不告而別,這一次,是躲得徹底了,他沒找過她,也不想找,展馥瑋每次都當著哥哥、嫂嫂的面說他狠心。

  三個月了,他花了三個多月的時間來求婚,以為她是因為何琦芸的事而不願意接受他,她卻只是要聽他說這三個字?老天,這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無所謂,這比他一次又一次的央求他的兩個哥哥、嫂嫂來替他說媒來得容易一千倍、一萬倍以上。

  冷爾謙開始在展馥瑋耳邊咬著耳朵,不斷地說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冰山也會溶化,何況,她愛他。

  愛情的國度裡是沒有同情的,她同情何琦芸就等於虐待自己,不是嗎?她感謝對方的退讓,她知道如果是自己可能做不到這份灑脫。

  「想什麼?」

  「想你啊。」她將臉理進他寬大的懷中。

  「答應嫁我了嗎?」他順了順她的髮絲。

  「嗯。」她柔順的點點頭。

  天涯海角,她都不會放過她孩子的爹了。

  「你的哈利永遠屬於我了,冷爾謙。」江君薇在旁低低說了一句,微笑的轉身走開並順手替他們關上房門。

  這是她跟他打的睹,而他徹頭徹尾的輸了。

  輸給一個他愛的女人,展馥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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