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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大妄為的女人!
她以為有紀氏傳播作後盾,
就可以不擇手段大肆報導冷家八卦,
這會兒可嚐到苦頭了吧!
子彈可是不長眼的,不過二哥也太過分,
竟然玩真的,還鬧出人命,
為了安撫一切,也為了併吞紀氏,
只好娶這「吃」起來應該不錯的「辣女」,
什麼?這一切都是陷阱?
是不是沒見過「花心惡少」耍狠,
他不會讓這女人好過的……
第一章
香港中環
中環的商業大樓林立,位處香港商業中心的紀氏傳播企業大樓更是其中獨樹一幟的地標,水藍色與銀灰交替的外觀及極富動感曲線的流線型設計,將香港中環的繁華與流行感彰顯得徹底。
紀氏傳播企業和冷氏、展氏、白氏財團是香港四大財團,旗下擁有最先進的網路科技媒體、報社、傳播公司、廣告公司、電視台及通訊社,紀氏傳播企業負責人紀光榮天生擁有比一般人敏銳的新聞眼及新聞鼻,以創立報社起家,一步步的擴大企業版圖,卻始終如一的以建立國際化、專業化的傳播媒體為企業的終極目標與宗旨。
此刻,下午一時,整棟大樓靜悄悄得像是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的寂靜,只有位於第三十層的T大報記者辦公室裡傳真機的聲音不斷的嘩嘩作響,印表機也不斷的運作著,印出一行行排版過的文字。
電腦前面坐著一名長髮披肩的美麗女子,她的眼神專注的盯在螢幕上,直到將電腦上的文字稿從頭到尾看了兩次,確定無誤之後才按下存檔與列印鍵。站起身,她伸了伸懶腰,揉了揉惺忪疲憊的眼睛,性感的唇角微揚,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小姐,你該休息了。」
一抹黑影透過午後的陽光映上了微黃的粉色牆面,轉過身,紀湘見到了身邊如影隨形的保鑣,冉陽。
「嗯,我也真的累了。」她笑得甜美迷人,一夜沒睡的結果反而讓她添了一股慵懶的風韻、
為了冷爾謙這條大新聞,昨夜她匆匆從夏威夷返回香港,打算在冷子傑拎他這個二弟回港之前把新聞送上編輯台,這一次夏威夷之行總算頗有斬獲,準可以讓冷氏財團「聲名遠播」,讓冷家老爺子氣得心臟病發作,怎麼算都是不虛此行。
想及此,縱使身子再累再倦她也心情大好,生平最看不慣這些欺負女人的男人,更何況她看冷家那幾個男人早已十分不順眼,身為記者是有這樣的好處,能為人所不能,就算不能把冷氏整垮,挫挫他們的銳氣過過癮也好。
「小姐是該早一點回家休息。」冉陽對她的「工作狂」態度很不滿意,不過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就算再不滿意也不會逾越分際多說半個字,只除了以她的健康為前提之外,任何有礙她身體健康及安全的事都在他管轄範圍之內,
「我知道,你可別像爸爸一樣老是對我念東念西的,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明白,受不了的時候我不會逞強的。」
冉陽微微挑眉,對她的保證根本不放在心上,他若真的將她的保證放在心上,大概氣死不知道多少次了,還是省省吧。
等稿子列印完成之後,她將文件及底片取走,留下一篇新聞稿和兩張彩色照片,拿起背包,她微笑的跟著她的保鏢冉陽走出辦公室,到地下室取車,接著,他會送她回家。
日子總是這樣一成不變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生活裡就一直有著他,她不能不習慣,因為她的父親認為她的工作太危險,身份又不同,保鏢似乎是必要的存在,便替她找來了冉陽,他在她的身邊一待四年,大學充當她的情人,工作之後又充當她的司機兼管家。
冉陽替她開了車門,腳還沒踏進車內,地下室內一股陰森的氣息便湧了上來,她不安的抬起頭,恰巧望見四個蒙面的高大男人朝他們圍了上來,同時,冉陽使力的將她往車上一推,將車鑰匙丟給她之後迅速關上車門。
「開車走!快!」冉陽大喝一聲,一個轉身便向欺身而來的一名蒙面人踢上可以致命的一腳。
「媽的!痛死我了!」那人痛呼出聲,捂著胯下的疼痛直跳。
來人似乎沒有預料到冉陽的功夫了得,不過他們也不是省油的燈,在一陣錯愕之後聯手上前,就算冉陽再怎麼高竿,憑他一己之力也絕不是他們四人的對手。
紀湘親眼看見冉陽被兩個人架住,又讓另一個人狠狠的在肚子上揍了幾拳,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出,將他一貫穿著的黑衣給弄濕了一大片,她氣得冒火,又急又氣之餘奮力的爬到駕駛座的位置發動車子。
踩下油門,紀湘打轉方向盤,車頭便往他們衝去,幾個人大吃一驚,匆忙散去,冉陽隨即一個翻滾,滾到了車邊,紀湘才要打開車門讓他進入,一陣槍聲倏地響起,四個蒙面人各在車子的輪胎上掃射數槍,一發子彈也不偏不倚的落在冉陽的肩上,又是鮮血直冒。
「小姐,這車子已經不能開了。你快跑,拚命的跑,聽清楚了?別管我!」冉陽忍痛護在紀湘身前,將她拉出車外。
「不行!我怎麼可以不管你?更何況,照這情形看來我根本跑不掉。」紀湘雖是溫室裡的小花,可是面對這樣血腥的場面卻是十分鎮定,不哭不叫,只是臉色蒼白得緊。
「還是這丫頭聰明,勸你們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省得大家白費力氣。」一名蒙面人朝他們走近,收起了手上的槍,「我們不會傷害他的,只要你乖乖的跟我們走。」
紀湘吸口氣,點點頭,「好,我跟你們走。」
「不行!」冉陽冷著臉,拚了命的擋住她的去路,「你跟他們走,我也只有一死,沒什麼不同。」
「你回去還可以想辦法救我。」紀湘低聲道。
「不行的……」
「你們囉唆完了沒有?我們大爺可沒這閒功夫陪你們在這裡耗!」另一名蒙面人不耐的將子彈上膛,「再不走,這一顆子彈就會落在他的右肩上。」
紀湘冷冷的眼神掃了那名蒙面人一眼,「我說過會跟你們走就會跟你們走,不要一直拿槍嚇唬人。」
「是啊,拿槍嚇唬一個這麼美麗的女子是天也不能饒恕的罪過,還不把槍收起來。」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聲音的來源。
遠遠地,一名男子朝這頭走了過來,亞曼尼的白色襯衫與白色寬鬆休閒長褲將這名男子閒適卻高雅的氣質襯托出來,只見他無視於眼前混亂的一切,臉上還面帶笑容。
蒙面的四個人一見到來人莫不面面相覷,一直到那名男子走到他們前面還想不出此刻該裝做識或不識。
「冷少樺?」紀湘的眼睛瞇了起來,喃喃自語著,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沒想到紀小姐竟然認識我,真是敝人的榮幸。」冷少樺微笑的欠身,兩手瀟灑的插在褲袋裡,溫和的眸子輕輕的朝四個蒙面人一掃,「你們的主人教你們老是拿槍對著美女嗎?收起來。」
四個蒙面人收起了槍,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再不走,警察就來了。」冷少樺又是一笑,不匆不忙,趕起匪徒像是在閒家常,見到他們還是不動,他的笑容也沉了下來,「差一點忘了告訴你們,我已報了警,有膽的就繼續留在這裡吧。」
這一回四個人沒有再遲疑,迅速的上了停在附近的黑色轎車,車子倏地衝出停車場,車輪磨在石板上發出嘎嘎的聲音。
紀湘沒有搭理他,慌亂的眼神關心的轉向已不支的倚在車蓋上的冉陽,「你撐得住嗎?我馬上叫車送你去醫院。」
「我送他去吧,我的車就停在旁邊。」冷少樺說著已伸出手將冉陽的身子撐起,半扶半架的將他弄上自己那輛白得發亮的敞篷車。
紀湘不得不跟上去,雖然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不過她沒有選擇。
「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會要你們冷氏兄弟其中一個償命。」她看著冉陽傷口不斷流出的血,恨意與強烈的憤怒更是排山倒海而來。
冷少樺並沒有為她的嚴辭嚇倒,跳上車,他還是給地一個迷死人的微笑,「冷氏兄弟現在有四個,要選哪一個下手都是你的事,不過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千萬不要忘了。」
「救命恩人?」紀湘冷哼一聲,「別人會被你這個花心大少所騙,我可不會,你們冷氏四兄弟每個都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你的意思不會是告訴我,你以為剛剛那夥人是我派來對付你的吧?」冷少樺挑高了眉。
「是與不是不是你說了就算的。」紀湘別開臉不去看他。
「說的好極了,我也認為如此。」
一會,冷少樺在醫院的急診處前停下車,幾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快速的朝這裡走來,朝他微微欠身。
「少爺。」
「把人送進醫院,派最好的醫生給他。」
「小的知道。」幾名男子打開車門將失血過多昏迷了的冉陽抬下車,就在紀湘也要跟下車的當兒,車門卻被關起上了鎖。
「你要幹什麼?」她不可思議的瞪視著他,光天白日、眾日睽睽之下他想要對她做什麼?
「你以為呢?」午後的陽光燦爛的打在他俊挺迷人的五官上,一身的白,像是上天派來的天使,
「放我下車。」
「你明知道我不會這麼做的。」冷少樺微微一笑,長腳輕輕在油門上一踩。車子飛快的離開醫院往郊區開去。
「你要帶我上哪去?」
「一個很美的地方。」
「做什麼?毀屍滅跡嗎?」
他笑得直搖頭,「沒人告訴你女孩子說話要文雅一點嗎?」
「不用你多管閒事!」她氣白了臉。
冷少樺從後視鏡望了她一眼,還是笑。
是個很美的女人,只不過睥氣倔了些,也心高氣傲了些,頂著紀氏傳播企業千金的頭銜,竟跟著一堆人跑來擠去的搶新聞,是為了證明她的能力嗎?的確是令人刮目相看,剛出社會一年,就跑了幾個冷氏的獨家新聞,連二哥都想給她點教訓。
「看什麼?」紀湘被他的目光瞧得渾身不自在,厭惡的別過臉去。
原本,她也像所有的媒體那樣以為冷家三少爺是不同的,因為他之前在哈佛唸書時很少露面,只要一面對媒體,人總是親切和氣,也因此,她當初才會在一堆人裡頭獨獨訪問他,希望可以在他身上得到一點善意的回應。
結果,她發現她錯得離譜,這個男人比其他那些板著個臉的冷家男人更加可惡百倍千倍,她永遠都不會忘了那天他湊近她耳邊所說的話——
「晚上到飯店找我,我就告訴你一切。」
說著,他丟下她一個人面對一堆的媒體記者,讓她難堪得想要找個地洞鑽下去。
見她的臉色又是白又是青又是紅的,冷少樺不由地出言調侃道:「你不會是在想什麼不堪入目的事吧?」
不堪人目?紀湘真想拿一桶冷水潑向他。
「你究竟要什麼?」
她可不會以為他會神通廣大到知悉她又寫了一則冷氏獨家而找上她,還有,方才在停車場要抓她的蒙面人又是誰?他們幾個會聽冷少樺的話當然是跟他有關,就算不是他派來的人,也絕對是冷家派來的人……想來想去應該是這樣錯不了。
冷少樺沒有回答她的話,車子繞過了幾個砌著紅磚的巷道之後,眼前的景象倏地豁然開朗,一大片汪洋無邊無際的延展開來,像幅畫一樣,美得一點都不真實。
車子停在一處白色沙灘上,放眼望去一個人也沒有,他微笑的走下車繞到另一邊替她開車門,也不管她願不願意,伸出大手便扣住她的手將她拉下車。
「這裡很美吧?」他側臉詢問,眼神中卻有抹得意。
「再美也不是你建造的,沒什麼可以驕傲的。」她想要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拉得更緊。
「你很喜歡讓人碰釘子。」
「這是我的事。」
「可是我卻不喜歡碰釘子,所以這自然就關我的事了。」毫無預警地,他將她的身子壓在車門上,讓他與她面對面的彼此相貼。
一口冷氣從心底冒了出來,紀湘又驚又氣,急忙要掙脫他的箝制,卻發現他笑得益發邪惡與得意。
「再動下去,只會讓我更想要了你。」他情不自禁的俯下臉湊近她的臉龐、頸項,沒有聞慣了的致命香水味,卻有一股獨特女人香,第一次,聞不出女人身上擦的是什麼香水。
「你無恥!放開我!」她因為他的靠近而覺得全身痙攣,他的鼻息輕輕的拂過她的頸項,讓她全身都不對勁,只想逃,逃得遠遠地?
「你用哪一個牌子的香水?」他正眼瞧她氣紅了的臉,愈看,眼前的胭脂粉黛實在就愈沒有錯過的道理,他想吻地,而他也沒有半點猶豫,在他腦子這麼想的同時,他也已經這麼做了。
「唔……」她的唇讓一抹灼熱給霸佔了,是那般的直接而火熱,直搗她的嘴內,糾纏上她略微笨拙的舌尖。
他怎麼可以這樣吻她?噢,該死的男人!
她覺得整個身子都往他貼去,仰著頭,他的唇舌從她的唇瓣滑向她光裸的頸項,靈活濕熟的舌尖舔向她的鎖骨,來到了她起伏不己的胸脯……
像有人突然在她的體內點了一把火,令她從時到外的燒了起來,她覺得害怕、恐懼、不安而無助,雙手下意識地推抵著他,害怕極了自己似乎要在他懷中化了似的感覺。
「你好美。」他不吝嗇的讚美著,將她所有的反應看在眼底,貪戀的吻上她微蹙的眉間、鼻尖,再度落在她粉艷嬌弱的紅唇上。
他吻過無數的女人,並不認為懷中的女子和其他女人有太大的不同,就是美,美得令他不忍錯過,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可不是?就算他不採,也有別的男人來采,他寧可是那第一個採花人。
她的手不知何時從推抵著他的胸膛,到不由自主地繞上了他的頸項,朦朧的意識裡告訴著她該遠離這個男人,但她只覺得全身軟綿綿的,只想緊緊的抓著他,感覺一種真實的存在與依靠。他的懷抱很溫柔結實,他的吻令人欲罷不能,突然間,他強而有力的臂膀將她整個人抱放在後車蓋上,一隻大手拉起了她的上衣下擺,探進了她著白色內衣的胸口,罩住她聳立豐滿的乳房……
「啊……」她驚呼出聲,從沉醉中醒過來,整個身子下意識地往後退,卻被他抓住腳踝不太溫柔的將她扯向他。
她的兩腿被置放在他腰的兩側,他的上半身則壓住她的身子,將她夾在他與車蓋之間緊密貼合著,這樣的姿勢令人想人非非,她彷彿看到了他眼中對她的渴望與激情,不管那是不是真的,那都令她不安。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冷少樺溫柔的笑著,無數輕柔的吻一一落在她的頰畔、唇瓣。
他的大手輕輕地撫弄她挺立在胸罩內的蓓蕾,感受它為他輕顫的狂喜,接著,他熟練的繞到後側將她的胸罩扣子解開,倏地,一大片雪白的酥胸跳躍似的呈現在他面前,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吻上它們,輕咬住那片渾圓飽滿與挺立,看著不由自主弓向他的美麗曲線。
「啊……不要……」她頓時覺得腦袋空白成一片,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感覺充斥在她的體內,她覺得身子輕飄飄地,就像要飛向雲端。
「你會喜歡的,相信我。」冷少樺滿意的笑了,喜歡看她在他懷中沉醉呻吟的樣子,長髮恣意得像黑色的火也像蛇,從頸項纏繞上她雪白的胸前,奔放狂野的令人目光一亮,令人克制不住地想馬上要了她。
他可以感覺到下腹部蠢蠢欲動著,那強繃的慾望折騰燒灼著他,讓他像隻猛獸,溫柔的親吻變為狂熱的啃蝕,他伸手拉下她的褲頭拉鏈,撫觸她底褲下圓而性感的突起……
「不……你放開我!」她害怕了,那種全身燒起來的感覺已經駭著了她,此刻,她卻覺得她快要失去了自己,像是靈魂即將要被魔鬼奪去的恐懼啃蝕著她,她不能任這個男人對她如此。
她開始在他身下蠕動掙扎著,拼了命似的要掙脫他,冷少樺微微皺了皺眉,退開了些許,驀地手臂上感到一絲清涼,是她的指甲狠狠地刮破他的手臂而傳來的微微刺痛感,接著,他看到手臂上的一道血痕汩汩地冒出血來。
傷口很淺,不痛,卻讓他所有的興致都失去了。
他雙手重新插回褲袋裡,像高高在上的天子般俯視著她的狼狽,「穿好你的衣服,美人。」
再也沒有一刻比現在讓她更覺得羞辱與難堪了,她見到自己的上衣敞開,雪白的胸前全是他的吻痕,她迅速的背過身,雙手略微顫抖的扣上上衣扣子。拉上褲子拉鏈,覺得全身發冷又發熱,鼻頭一陣酸意湧上,卻讓她強烈的自尊硬生生的給逼了回去。
她不能哭,尤其是在這個可惡的男人眼前哭,她一點都不想表現得像是個弱者的樣子,雖然她現在真的很想大哭一場。
一雙大手突然從她身後將她整個人抱起,她驚訝得想大叫時,身子已被放進車子的前座,敞篷車的天頂也蓋上了,藍藍的天空驀地變成一片黑幕,汪洋大海陡地隔上一層玻璃窗,像是所有的自由都被框架住了,她像隻籠裡的鳥。
冷少樺沒有說話,從另一頭上了車,將車子開出了這片美得不真實的海灣。
紀湘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身體,一雙眸子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心裡幽幽地湧上一抹歎息,是失落嗎?還是後悔?為什麼此刻的她寧可他緊緊的抱住自己,而不是冷漠疏離得像是剛剛發生的一切只是她虛幻的想像?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的聲音很冷,與她熱切得無法蒸騰的心一點也不搭調。
「回家。」他一笑,
「你要帶我回家?」她的眸子閃現一抹訝異。
「嗯,只要你現在把東西給我。」他朝她伸出手。
「什麼?」她興起了一抹警戒。
「底片和稿子。」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別過頭。
「你懂的,給我。」
她瞪向他,卻沒有動手取出袋子內底片及稿子的意思。
「不要試圖得罪我二哥,他可不懂憐香惜玉這一套。」冷少樺沉了臉,「把東西交給我,還有,以後別再調查我們冷氏的事。」
「你以為我是被嚇大的?」原來,這真的是他來找她的目的。紀湘不得不佩服他的動作之迅速,「你怎麼知道底片的事?」
「你都有辦法把我二哥女人的懷孕證明弄到手了,更何況這件事有關於冷氏,我為什麼會連這點小新聞都不知道?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你派人跟蹤你二哥?還有你二哥的女人?」她揚眉,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冷爾謙是何等人也,不會容許他的弟弟對他做這樣的事。
冷少樺微微一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不是跟蹤冷爾謙,也不是跟蹤冷爾謙的女人,而是跟蹤她。
「聰明的女人就不該做笨的事,算我跟你買吧,出個價碼。」
「我出什麼價你都給?」她冷笑。
「說說看。」
她抿嘴一笑,美麗的水眸挑釁的瞅向他,開了口,「一百萬美金,不要的話拉倒。」
第二章
「成交!包括你留在辦公室的那一份在內。」對上她臉上剎那的蒼白與錯愕,冷少樺莞爾一笑。
紀湘不可思議的瞪著他,咬著唇,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問道:「你把我辦公室的文件怎麼了?」
「沒什麼。只不過把它一把火燒了罷了。」他無所謂的聳聳肩。
「你竟敢把我寫了一整夜的東西毀了?」她覺得全身的體溫都燃到沸點,怒火攻心得讓她一時之間竟有些呼吸困難。
「相信我,那一定比你不知何時橫屍在路上來得好,我願意付一百萬美金給你還同時保住你的命,你沒什麼好不滿足的。」
她已氣得手腳顫抖,冷冷的聲音像是北極傳來的,「我不缺錢。」
「那你剛剛是在耍我嘍?」冷少樺一笑,點出了她心中所想,也點出了事實。
「我不會給你所有你要的,放我下車!」
「你老是學不乖,當一個女人就要溫溫柔柔的,而不是老是想跟男人抗衡,現實就是現實,女人永遠是男人的俘虜,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他說得溫柔,卻字字帶刺。
「你想怎麼樣?殺了我?」
「解決事情的辦法有很多種,打打殺殺絕對不在我感興趣的範圍之內。」
「是嗎?倒是看不出來。」她冷哼。
「我只對女人有興趣。」他又是一笑。車子一個打彎,停在紀氏宅第的門口,「你家到了。」
紀湘坐在車內,說不出此刻心中的感覺,她的背挺得直直的,像是隨時準備要作戰的戰士,「你搞錯了,我家不住這裡。」
「紀大小姐,我不介意你對任何人說謊。唯獨不能對我說謊,我很介意的,明白嗎?」冷少樺柔柔的望住她,那眼神散發著某種奇異的力量,像是會把人深深吸納住的深邃。
這一刻,她覺得他是只隱居在山中的野狼,有異於常人敏銳的雙眸與直覺,而她,是他的獵物,逃不開的獵物,這種感覺很荒謬,但她就是收到了這樣強烈的訊息,莫名的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你拿得走我的東西,但我可以再寫。」
冷少樺挑高了眉,微微的怒氣在他心口上蕩漾,「你如果不要命,我也沒辦法,跟冷家人作對的下場你應該明白。」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這個冷家人來操心。」她不領情。
「東西給我,然後下車。」
她把東西從皮包裡掏出來給他,打開車門,腳還沒落地又被他的大手給拉住,她回頭,一絲火花在她的眸中閃耀,「東西給你了,你還想做什麼?」
「一百萬美金的支票。」他將一張支票塞進她手裡,不等她反應,一把將她扯進懷中,給了她一個法國式熱吻。
過了好久他才依依不捨的放開她,貪戀的目光兜著她佈滿紅霞的臉上瞧著,「你知道嗎?其實我真想用這一百萬美金買下的是你,而不是這些對我無用的照片。」
沉醉在他吻中的紀湘因為這句話被敲醒,當她突地想起自己方才竟然毫無掙扎的任他吻著時,一抹羞赧與氣悶剎那間淹沒了她,她伸手去抹方才被這個男人霸佔著的唇,嫌惡的表情躍然於瞼上。
「就算你用全世界也買不到我的人!」說完,她下了車,頭也不回的飛奔回自己的家門前。
她不會懂。他要一個女人,就像他的二哥要一件生意一樣是不擇手段的,問題是——還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勾起他不擇手段想去得到的慾望,從來沒有。
若有,怕是失去全世界也心甘情願吧?
*****
冷少樺來到二哥冷爾謙的辦公室門口杵了一會,直到把該聽的都聽完了之後才緩緩地伸出手來敲了敲門。
「嗨,兩位,我打擾了你們嗎?」冷少樺明知故問道。
「三少爺。」見了冷少樺,那名手下恭敬的叫了一聲,在冷爾謙的示意下退了出去,將辦公室的門關好。
「有事?」冷爾謙沒好氣的看了冷少樺一眼,對於他,自己可還有一肚子氣還沒發,他倒是不知死活的送上門了!
「哎呀呀,二哥,對你的救命恩人不必這樣擺一個臉吧?」冷少樺的尊臀挪到冷爾謙辦公桌上,兩手擱在兩旁擺了一個十分迷人的模特兒架式。
「救命恩人?」冷爾謙冷笑一聲,「你如果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該做的是把那些稿子照片銷毀,當做沒那回事,而不是把它們拿到爺爺面前邀功!你這『人情』我可是記在帳上了,放心。」
「我是看人家可憐。瞧那娃兒生得柔弱可人,被二哥你這麼糟蹋了真的太可惜,好歹人家肚子裡的孩子可是我們冷家的骨肉,你不會希望看到你的孩子也變成現在的唐逸吧?我覺得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她給娶回家當老婆,才會把這些消息透露給爺爺爸爸知道,嘖,可沒想到咱家爺爺還是死性不改,有了唐逸的教訓之後還是非要重蹈覆轍不可,不讓你把人家娃兒娶進門,非得要你娶那個展家老處女……」
「住口!」冷爾謙瞪了冷少樺一眼,對他批評展馥瑋十分的惱怒。
看了冷爾謙的反應,冷少樺挑了挑眉,一副興味盎然的樣子,「二哥,你這麼緊張幹什麼?你不會真愛上那個展家老處女了吧?聽說她很醜又不會打扮,二十七八了還是個處女,肯定是醜得沒人要了,你委屈自己娶她是很讓人感動沒錯,不過,為你懷了孕的娃兒怎麼辦?」
冷爾謙皺起眉頭,不耐道:「你說完了沒有?說完就馬上給我滾出去!」
「你真愛上展馥瑋了?」冷少樺收起了玩笑,認真且古怪的瞅著他。
「什麼愛不愛的?你當我是大哥,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到處通緝自己的兄弟?」冷爾謙不屑的撇撇唇,「女人只不過是男人的附屬品,一個生兒育女的工具,商業利益的結合,還有什麼?你有這麼多時間在這裡跟我囉唆,不如好好的學習公司的事,我的事你少管!」
「這個言論可真是傷人啊!」冷少樺笑咪瞇的。「我真是為未來的二嫂感到可悲,天知道那娃兒為什麼會瞎了眼看上你這個冷血無情又把女人視為無物的男人,我就比你好多了。」
「你究竟是來幹什麼的?」冷爾謙火大的站起身,對小弟的評判十分的不耐,他已經夠煩了,這個臭傢伙卻在這裡煽風點火,不亦樂乎?
「差點忘了,我是來找你拿文件的,大哥說有關傳播公司的檔案文件都在你這裡,要我過來拿。」
一見冷爾謙快要翻臉不認人了,冷少樺非常知趣的也跟著站起身,說明了來意,並且與他二哥保持一定的距離,先前他被大哥『欺負』的傷還在呢,可沒力氣跟他二哥再打一場架,雖說自己也不一定會輸,但他沒他二哥狠,打起架來一定吃大虧的,還是免了吧。
「拿個東西你也可以囉唆半天?」冷爾謙按捺住了怒火,走到檔案櫃前取出一大袋文件丟給他,「先看這些!」
「老天!先看這些?」冷少樺看了都快暈倒,這些就已經夠多到讓他打瞌睡了。「還有另外的?不會吧?」
冷爾謙嘲諷的一笑,「你以為我和大哥在冷氏都是混假的?沒有努力哪來的成果?你這個大少爺也該回饋一下了。」
冷少樺咕噥了幾句,拿起文件轉身要走人,驀地又回過頭來,「喔!忘了告訴你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大哥說已經約好展馥瑋,明天要帶你一塊到展家道歉,並且她將對外公佈取消你們的婚約。」
冷爾謙聞言一股氣上湧正要發作,卻見冷少樺這次逃得比任何四腳的動物都快,一溜煙便不見人影,只剩下未關上的辦公室門伊呀伊呀的叫著。
*****
冷家大宅佔地三千多坪,時常是冷冷清清的,這讓冷家老爺子冷紹瑜的心中總是有著很深濃的遺憾,人老了,留在人世間的歲月愈來愈少,眷戀卻愈來愈多,想抱抱曾孫子,想看看兒孫滿堂充斥在整個大宅內的模樣,想看著冷氏的版圖愈來愈大,大到足以成為國際間數一數二的大企業……
這個願望就快要達成了,只要再一步,再一步他就可以完成心願,獨大香港的冷氏,再合併香港其他的兩大財團,冷氏將成為全世界規模數一數二的國際財團。
多虧他生了個好兒子,雖然他只有一個兒子,但他的兒子卻替自己生了四個能人所不能的孫子,將冷氏財團的版圖在短短不到一年之內擴大了數倍,現在只差紀氏傳播了,只要少樺娶了紀氏千金,一切都將完美……
「爸爸,你怎麼在外頭吹風呢?」冷毓天擔憂的走出院子,將老邁的冷家老爺子扶了起來。「進去吧!要開飯了。」
「那三個小子回來了沒有?」冷紹瑜不喜歡一桌子空蕩蕩的感覺,愈來愈不喜歡,真的是老了。
「還沒呢,爸爸。」
「那我再等等。」
「不用等了,子傑和君薇今晚要參加一個商業宴會,不會回來了。」
「爾謙呢?他也不回來陪我這老頭子吃飯嗎?」四個孫子裡頭,就爾謙最聽他的話了。
「爾謙他……」冷毓天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說才恰當。
「他還沒把展家那女娃搞定?」冷紹瑜不敢相信的揚了揚眉,「我的曾孫子已經在那娃兒的肚子裡,你告訴他,無論如何都得把她給我娶回來不可。 一
冷少樺的腳才一跨進院子就聽到爺爺和父親的對話,不過跨出去的腳已經來不及收回,只好硬著頭皮上場,
「爺爺,爸爸,我回來了,」冷少樺笑咪瞇地打招呼道;
「嗯。」冷毓天冷冷的應了聲。
冷紹瑜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少樺,好幾天不見你二哥了,你可知道情況究竟怎麼樣了?」
「安啦!爺爺,有我那溫柔嫻熟的大嫂出馬,還有不成功的道理嗎?」冷少樺走近,將一疊資料往石桌上一擱,長腿舒展開來。
「這麼說,我就快要有曾孫子抱嘍?」冷紹瑜還是不很確定的望著他。
「嗯,也許。」冷少樺點點頭。
「什麼也許?」冷紹瑜一顆心又提了上來。
「少樺,和爺爺說話不可無禮。」冷毓天擺起了父親的架子,同樣是兒子,不知道為什麼子傑和爾謙就十分恭謙有禮,這小兒子卻老是吊兒郎當的樣子,簡直氣煞了他。
「我說也許的意思是說,如果事情成功的話。」冷少樺假裝沒看到父親那張嚴肅得不得了的臉,繼續說道:「未來的二嫂一直要二哥去找之前那個懷了他孩子的女人,不過二哥似乎一點行動也沒有,未來二嫂對這件事不太高興。」
冷紹瑜聞言板起了臉,斥道:「搞什麼?展家老頭的千金這麼大牌?出動了我們所有冷家人都還無動於衷?她究竟喜不喜歡我們爾謙?若真喜歡,哪有叫他去找另一個女人的道理?」
「哎呀,爺爺,這話不能這麼說,那個女人若真懷了二哥的孩子,說什麼也不該讓人家流落在外,難道你希望那孩子像唐逸一樣,在三十年後,差一點把冷氏搞垮之後才回來認祖歸宗?」
「少樺!」冷毓天生氣了,這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偏要他這個當父親的顏面無存才甘心?
「我說錯了嗎?爸爸?」冷少樺無辜的看著他,「我也是為二哥好,不想二哥步上像您一樣的後塵。」
「你再說……」冷毓天氣青了臉。
「好了,你們兩個別吵了。」冷紹瑜瞪了一老一少一眼,「這件事以後就別再提了,誰再在我面前提起這件事,我就打斷誰的腿,聽清楚了沒有?」
「清楚了,爺爺。我現在可以去吃飯了嗎?肚子可餓扁了。」冷少樺放下腿站起身,笑咪咪的。
「等等,傳播事業部你接手得怎麼樣了?」
「沒什麼問題。」
「是嗎?」冷毓天冷冷地問道,「我怎麼聽爾謙說你最近還是常常流連花叢間?跟那個什麼女明星又打得火熱?」
「有嗎?我自己怎麼不知道?」冷少樺一臉無辜。
「少在我面前裝蒜,少樺,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把心定下來為自己娶一門媳婦了。」
「娶媳婦?爸爸,你有三個兒子可以替你生孫子,別扯上我了!」冷少樺轉身就要走開?
「站住!」冷紹瑜蒼老卻有勁的聲音輕揚著,「你不會真的想一輩子在外頭拈花惹草吧?」
「有何不可?總比有些人結了婚卻老想著別的女人來得好吧?至少,不會有女人為我一輩子傷心。」冷少樺冷冽的眼輕輕的掃過冷毓天剎那間僵硬的臉,說完,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他還是很恨我這個爸爸。」冷毓天歎了口氣。
聞言,冷紹瑜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見到冷毓天臉上的滄桑與無奈,心上閃過一抹不知名的情緒,要說錯,他也有錯的,當年要不是他堅決要毓天娶伍若梅,事情也不會搞成後來這個樣子,只不過他不會承認也不願意承認,畢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冷家,就像在商場上做生意一樣,有所犧牲才有所獲得,能割才能捨,能捨才有得,不是嗎?
*****
冷氏財團的傳播事業部位於冷氏大樓的二樓到十樓,冷少樺的辦公室則位於十樓,這間不大不小的辦公室佔地大約五十來坪,除了偌大的資料櫃、原木辦公桌及一間會客室外,另外則隔了一間小套房,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說是應有盡有。
這陣子冷少樺是待在辦公室的時間居多,雖然他對冷氏傳播一點興趣也沒有,但做什麼得像什麼樣,為了不讓他上頭的那些董事長老們老來煩他,說什麼也得快一點進入狀況,否則,他覺得自己有點像是被監控的傀儡,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虎視眈眈之中。
辦公室的門上傳來兩聲輕響,冷少樺頭也沒抬,眉頭倒先皺了起來,「進來。」
「總經理。」進門的是傳播事業部的副總莊子敬,年方三十五,進入冷氏傳播短短五年便坐在副總的位置,能力可說是相當卓越。
冷少樺終於抬起頭來,見到莊子敬,他微微一笑,「坐啊,莊副總,找我有事嗎?」
「是這樣的,這裡有幾宗海外投資的案子需要您的過目與簽字同意,因為擔心您有不明瞭之處,所以我親自上來跟總經理解釋,因為時間有點趕,本來之前冷爾謙總經理要處理的,現在……」
冷少樺看了他一眼,接過他手上的檔案夾與文件,「我會盡快處理的,若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再請教你。」
莊子敬間言似乎面有難色,「總經理,事實上這件案子是經過董事會通過決議才動手進行的,而且明天一早就要把這合約書傳給對方,所以我想總經理是不是可以先簽字,之後再慢慢瞭解內容?真是對不起我必須這麼說,這幾件投資案牽涉太廣,要在短短一天之內弄明白並不容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只要負責簽字就行了?」冷少樺微笑的反問。
「總經理,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冷少樺輕扯了扯嘴角,並沒有真的動氣。他將檔案夾丟在一旁,一雙腳優雅的跨上了辦公桌,「說說看這幾件投資案。」
「嗄?」莊子敬略微驚愕的望向他。
「聽不懂我說的話?不會吧?」冷少樺還是笑,「我們冷氏的員工再怎麼樣也都應該具備有基本的溝通能力才對吧?既然你說我在一天之內來不及看完這些檔案,不如你親口跟我報告,現在說吧!我洗耳恭聽。」
*****
窗外的月光穿透過樹梢灑瀟了整個書房,紀湘一個人窩在懶骨頭上,手上抓著一本外文書猛K,安謐的房內除了一盞昏黃的燈光外,便是飄散在空氣中那股濃濃的咖啡香了。
她一向喜歡一個人的孤獨感覺,從小到大,她也習慣一個人,沒有兄弟姊妹的日子雖然孤單寂寞,但久了便覺得能受萬千寵愛於一身也挺不錯,至少父親是這樣疼她的。
不過,疼歸疼,父親對她的教育卻依然是男尊女卑,對她常說的一句話便是——「女人長大終歸是要嫁人生子,以男人為依歸,一個好女人、好妻子,就應以男人為天,一切以男人為主。」
她不服,也不苟同,但她不可否認母親就是這樣一個以夫為天的女子,她也的確受到父親所有的疼愛與尊重,到死,父親都是深愛著母親的。
或許,父親的話是有那麼些道理的吧?畢竟男女雙方總得有一個強、一個弱,一個能伸、一個能屈才能合得來,不是嗎?
「湘兒,還沒睡?」紀光榮蒼老的聲音從書房門邊傳了過來,駐立在門邊的身影有點搖擺不定,一隻手拄著枴杖還是不太能平衡住年邁的身體。
「爸爸,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休息?」紀湘放下書本連忙奔上前去,將父親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這陣子你老往醫院跑,除了這個時候,我根本見不到你,不是嗎?冉陽的傷勢怎麼樣了?復原的情況還好吧?」
「嗯,復原得很好,快要拆線了。」為了不讓父親擔心,她謊稱冉陽是出了車禍,堅持冉陽必須住在醫院而不能回家。
紀光榮感歎了一聲,深邃的眸子直直的望向自己的女兒,「我知道你在躲爸爸,不喜歡爸爸對你說的話,可是你能躲多久呢?爸爸的身子已經快不行了,紀氏沒人接手是不行的……」
「爸爸!」紀湘氣急的打斷了紀光榮的話,「我不許你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再說我就不理你了!」
「再不愛聽,爸爸還是要說的,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無論如何……」
「我可以接手紀氏,我相信我有這個能力把紀氏傳播經營得很好,不需要靠男人,我更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就找一個男人來嫁。」
「不行,女大當婚……」
「我才二十四歲。」她低呼。
「湘兒,女人還是要找一個男人依靠的,再說,紀氏傳播這麼大,不是你一個小女子可以管得了的,我已經決定替你找一個丈夫,這次不管怎麼說你都必須同意。」
「爸爸……」紀湘聽出了父親的堅持,心驀地慌亂起來。
「不要怪爸爸,爸爸是為你好,我知道你好強好勝,但是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不是你能應付的,經營一家企業不光靠經營理念就可以的,還要有手段及應變能力,商場如戰場,任何一個疏忽都可能全盤皆輸,你懂嗎?紀氏是爸爸空手搏來的,我不能冒失去它的風險。」
她靜默了,一顆心沉入了谷底,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又能說什麼,父親說的沒錯,光靠她一個人是不可能扛得起這麼重大的責任,紀氏的確需要一個好的領導人,而那個人當然不是她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女生。
可是,結婚……她只要一想到這個就頭皮發麻。
兩個毫無感情基礎的男女可因彼此的利益就結婚上床嗎?這太不可思議了。
第三章
「朝鮮薊,又稱花心男人菜,像你一樣。」
冷少樺與一名法裔女子茉莉坐在香港一家極富盛名的法國餐廳吃飯,他點的朝鮮薊烤肉才端上桌,她便如此笑笑對他說。
「花心男人菜?」冷少樺笑著直搖頭,「法國人都這樣說?」
「是啊。」茉莉點點頭,「因為朝鮮薊的葉瓣如果打開會散向四面八方,就像一個花心的男人一樣,所以便有了花心男人菜的封號。」
「有趣。」冷少樺切了一塊肉到女子嘴裡,「賞你的。」
「謝謝。」茉莉大方的接受,吃完,靈巧的舌尖還極性感的舔了舔唇。
「晚餐才剛開始,不要勾引我,茉莉。」冷少樺愉快的凋侃道。
對於女子的勾引,他可說是在行得不得了,因此每個女人的路數他部十分清楚明瞭,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部逃不過他的法眼,不過,他也樂此不疲,這種沒有感情負擔與責任的性愛遊戲簡直是這個世界最迷人之處,可以讓他這個愛花人為所欲為。
「不如,我們把晚餐端到房裡吃。」茉莉將整個身子湊上前去低笑著,豐滿的酥陶透過低胸禮服的設計與襯托,就像道引人垂涎的豐碩晚餐。
他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是濃郁的毒藥,致命的氣味就像法國女人大膽的行徑一樣,令人又炫惑又著迷。
冷少樺一點也不排斥這樣的邀請與安排,茉莉難得到香港,他差不多快忘了和她做愛的感覺,不過記憶中是非常的美好就是了,美食當前,他又何必拒絕?
正要開口,眼角餘光卻瞄見—名高挑且艷光四射的女子挽著一名男子的手進入餐廳,他的眼睛不由地瞇了起來。
「美女,你認識?」茉莉循著他的目光望去,毫不矯情的稱讚道。
「嗯。」冷少樺輕應著聲,卻沒有將目光移開過。
那名女子穿著一身黑色晚禮服,絲緞般閃亮的布料緊緊的貼附在她曼妙有致的曲線上,行走之間,那設計在身側的高叉將她修長美麗的腿若隱若現的呈現出來,餐廳裡所有男男女女的目光莫不都留戀在這名女子身上移不開視線。
高雅,卻也挑逗,這是冷少樺此刻湧上心頭的感覺,沒有往日欣賞的獵艷心情,他只覺得有一股淡得不能再淡,卻又明顯得不得了的怒氣緩緩在體內升起。
真是見鬼了!她穿成那個樣子關他什麼事?他低咒一聲,目光這才不甘不願的移向她身邊的男子身上,井籐龍日?她怎麼會跟這個日本最大企業的年輕總裁出現在這裡?
「她身邊那名男子可也尊貴得很啊!你要擄獲芳心可得加把勁了。」茉莉若有所思的輕笑一聲,端起桌上的雞尾酒啜了一口。
「你的眼光還是那麼高竿,知道這男人來頭不小,」冷少樺沒啥好心情的看她一眼,開始低首用餐。
「我們的花花大少真的動情啦?」
「不,是早就動心了,這麼美的女人我怎麼可能不喜歡?」冷少樺抬起頭來,目光又再次不由自主地梭巡著紀湘的身影,她和井籐龍日就坐在離他不遠處,剛坐定,她就看見他了,他對她微微一笑,她卻非常不給面子的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是帶刺的玫瑰喔。」茉莉又笑。
冷少樺笑著搖頭,伸手捏了捏茉莉的鼻頭,「你非得這樣取笑我才甘心嗎?我冷少樺還沒有追不上的女人,用餐吧?還是決定把晚餐拿回飯店吃?」
「我是不介意啦!只不過怕你現在已經沒有這種心情。」
「對這種事我從來不會沒心情的。」他朗然一笑,開始大啖眼前的法國美食,有牛肉片、鮭魚包朝鮮薊、羔羊排及肥鵝肝。
紀湘一直到冷少樺的視線從她的身上移到桌上的食物,整顆心才可以說是平復下來,他的目光像火一樣,隔著兩張桌子似乎都可以燒過來,令她根本坐立難安。
井籐龍日似乎也察覺到她的不安與緊張,一隻溫厚的大手已越過桌面覆上她,「跟我出來很可怕嗎?」
紀湘的臉剎那間紅了起來,忙不迭抽回手,「不是的,井籐先生,我只是有點不舒服……」
「不舒眼?感冒了,還是頭疼?」井籐龍日的手輕探向她的臉龐與額頭,溫柔而憐惜。
「只是昨晚沒睡好,沒事的。」她將身子往後靠,退開了些許,「點餐吧!這家法國菜做得很好,你難得來香港,一定要好好嘗嘗。」
「以後我會常來。」井籐龍日微笑的看著她酡紅的臉,「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快一點帶你回日本。」
「嗄?井籐先生?」紀湘簡直快瘋了!她很想尖叫,很想脫掉身上這件根本是設計來挑逗男人的衣服衝出這間餐廳,而不是坐在這裡接受這個男人深情款款的目光,與不時前來碰觸她的手。
她是紀氏傳播企業的干金,從小受的也都是正規的教育,但是她不是那種沒脾氣的淑女,更不是生來便需要依附在男人身邊的女人,可是現在她卻一點辦法也沒有,父親的身體不好,公司無人接管,自己的能力不足……她只有認命的份,答應父親變相的相親,從中挑一個合適的丈夫人選。
是身為女人的悲哀吧?她幾乎可以想像自己以後嫁入豪門過著所謂貴婦般的生活是怎般的淒慘——一隻被豢養的金絲雀!她寧可飛向天空。
「答應我,好嗎?我很喜歡你,紀小姐。」
這個男人也未免太速戰速決了吧?她才跟他出來第一次,連餐都還沒點,他就一副想把她吃了的樣子?太可怕了,也太令人無法接受!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唐突,不過你知道我的時間有限,沒有太多的時間花在談情說愛上頭,而且,我相信我們應該是兩情相悅,如果你答應嫁給我跟我回日本,令尊一定會很高興的。」
她相信父親一定會很高興,因為井籐家是日本最大也最有勢力的企業,有井籐與紀氏聯姻結盟,對紀氏傳播無非是很大的助力,再說,這井籐龍日相貌堂堂,是日本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怎麼看眼前這個男人都是上上之選,她根本沒有說不的理由。
眸子一抬,冷少樺那火熱中帶著邪惡的目光又朝她掃射而來,她不由得別開眼,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侍者送來的法國菜單。
她的心因為他肆無忌憚的目光而跳動起來,覺得整個身子熱烘烘的,臉上的灼熱也延燒到耳根,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會想到那一天他親吻著她、大手撫摸著她時的感覺,但那種感覺太深刻,深刻到她每天夜裡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
她的身子因回憶而隱隱戰慄著,彷彿此刻冷少樺的那雙大手正摸著她的身體般令她覺得全身火熱。
老天!她真的受夠了!
紀湘倏地起身,管不了身上穿的是開高叉的晚禮服,她大跨步的走向冷少樺坐的那張桌子,怒氣如野火燎原,「碰!」一聲,她的手一掌打在由細鋼管支撐的玻璃桌面上,發出偌大的聲響,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究竟想怎麼樣?」她壓低著聲音,卻說得咬牙切齒,美麗的眸子大而明亮,像夜間唯一的燈火。
這樣美的女人,卻有著這樣大的火氣,真不知是上天故意的安排,還是一次令人遺憾的失誤?
「我怎麼了?」冷少樺笑得一臉迷人,對她的責問無辜得緊。
「你做什麼拿著一雙賊眼直盯著我看?」那種感覺像是他用眼神直接脫她衣服般的令她怒火中燒。
「紀小姐,我的眼睛可是我自認為身上最引以為傲的地方,請不要污蔑它們,再說,你穿成這樣,難不成不是為了讓男人看的?我只是不忍心辜負你盛裝打扮的美意,怎地惹你生氣了呢?」他說得軟言軟語。親暱又嘲諷,一隻大手忍不住勾住她恣意流洩的長髮在指掌間玩弄著。
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如何對付這個男人身上,壓根兒沒注意到他正在玩弄地的髮,粉嫩嬌美的臉龐儘是對他無禮言辭的控訴。
「我怎麼穿是我的事,請你管好你自己的眼睛!」她的能言善道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遇上他就沒轍,明明心裡頭對他有一大堆恨意,卻是一個宇也冒不出來。
「我的眼睛只看美女。」
「這麼說還是我的榮幸嘍?」紀湘冷冷一笑。下意識地想掩飾站在他面前的心慌,卻發現心跳的聲音竟愈來愈大、愈來愈快,她突然覺得想逃,像每一回看見他一樣,總是想逃。
「可以這麼說。」冷少樺起身,抓起她的手在唇瓣間一吻,「紀小姐,雖然我很想跟你一直聊下去,但是我今晚有女伴,而你的男伴也正朝這頭走來,你該回座位上去了。」
紀湘回頭,看見井籐龍日的確朝她這頭走來,也驀地想起自己竟然無禮的丟下他的可笑行徑。冷少樺一定笑歪了嘴吧?瞧,此刻他不就是一副得意得不得了的樣子?
她倏地抽回被他吻過而滾燙的手,頓覺無數的目光皆落在她身上,和那天同樣的難堪、恥辱再度湧了上來,她沒想到自己竟然因為冷少樺而成了今晚餐廳的丑角……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她怎麼會失控到如此的境地?
這裡,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管不了井籐龍日走近的那雙探索目光,她頭也不回地衝出了餐廳。
*****
港都的黑夜坐擁著燦爛燈光與川流不息的車潮人潮,紀湘提著黑色細帶皮包緩緩地走在人行道上,毫無目的,只是不想回去面對父親的關心與責難,她這樣丟下井籐龍日一個人走開,父親一定會氣瘋了。
走累了,紀湘隨意的便在人行道上的木椅一坐,染上幾許秋意的風輕輕地吹著,落在肌膚上就彷彿情人的吻。
剛剛,她就像只暴怒的母獅,她可以為自己找上千萬個失控的藉口,譬如她對冷少樺的恨意,對冷家男人的恨意,他們對冉陽的傷害,還有冷少樺帶給她的污辱與難堪……
她輕輕地閉上了眼,可以感覺到胸口上的隱隱作疼,是氣吧?氣他如此輕易的便牽動了她的感覺與情緒,從那天他在海邊抱了她之後,她就像是個會認人的嬰孩般,下意識地等待著他再度的撫慰與溫柔。
為自己這般錯亂的情緒感到深深的痛恨與自責,她怎麼可以在那樣難堪可笑的情況下,為一個以欺負她為樂的男子心動?冷少樺是個花心又可惡的男人,他的憐香惜玉全是表面,骨子裡……他是根本沒有愛的。
不知為何,她就是懂,懂他是個沒有愛的男人,至於原因……她追究不了,也不想追究。
「夜晚風涼,你不該坐在這裡吹風。」
紀湘愕然的揚頭,竟看見井籐龍日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他跟蹤她多久了?為什麼她都沒有發現?
「你一直跟著我?」她有一種被窺視的惱怒與不安。
「我擔心你,一個女孩子晚上在大街上遊蕩並不安全。」井籐龍日沒有徵詢她意見的便在她身邊坐下來,逕自點上了煙。
「你要吸煙的話請離開。」紀湘微微皺起了眉頭。
「冷少樺不抽煙嗎?」井籐龍日瞇起了眼,笑問,接著捻熄了煙。
「他抽不抽煙我不知道。」至少,他不曾在她面前抽過煙。
「我知道他不抽煙。」
「你究竟想說什麼?」她冷冷地抬眉,卸去了初識的偽裝外衣,眼前這個男人似乎並不是她所以為的善良無害。
「我只想說我比他更適合你。」
紀湘被那雙彷彿能探視一切的眸子給震懾住了,他知道什麼?又以為什麼?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喜歡冷少樺?」他定眼瞧她。
「不,我恨他,也討厭他。」
「他的確是個討人厭的孩子。」井籐龍日微笑,點頭附和,「而且做事不擇手段,跟他的二哥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好像跟他很熟?」紀湘訝異不已。如果他們兩個男人是認識的,為什麼剛剛沒看見他們兩個人打招呼?
「不,我不跟冷家人為伍,只是商界的人混熟了,大家喜歡私下說說而已。」
「是嗎?」她又無動於衷了,一些道聽塗說之言又何必放在心上?
「想清楚了嗎?」
「什麼?」
「跟我回日本。」
「不,我放不下我父親,也放不下紀氏。」她拒絕了,無法勉強自己跟一個自己無法動心的男人共度一生。
「你父親可以跟我們一起到日本,至於紀氏,這不該是你擔心的範圍,你父親為你找婆家不就是為了紀氏?這交給我來處理就可以了,我保證一切會很好,而且會比現在更好。」
離鄉背井到外地去會比現在更好嗎?不,她一點都不認為如此,她相信父親也是,父親生在香港,死,他也會堅持留在香港,生為他的女兒,這一點她一直是十分清楚明白的。
「你愛我嗎?」她突然轉過頭問他。
「愛上你並不困難。」井籐龍日溫柔的抓起她的柔荑。
「你並不瞭解我。」
「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瞭解。」他將她擁入懷中,「嫁給我,嗯?」
她沒點頭也沒搖頭,腦海中竟浮上冷少樺那張俊美斯文又帶著些許邪惡的笑臉,她一向討厭輕佻的男子,不知為何偏偏對他這個花心大少動了心。
「你說什麼?紀光榮急著要把他女兒賣出去?」冷少樺愕然的瞪著冷爾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很少看你大驚小怪的。」冷爾謙若有所思的看了自己的小弟一眼。
「我一向就喜歡大驚小怪的。」冷少樺咕噥一聲,重新坐回椅子上,一雙腿很自然的又擱在人家的辦公桌上。
冷爾謙一副隨他怎麼說的樣子,不過一雙犀利的眸子卻沒有錯過冷少樺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爺爺的意思是要你娶紀湘。」
「娶她?」冷少樺揚了揚眉,一笑,「二哥,你大概忘了我從不吃爺爺和爸爸那一套。」
「我知道你不買爺爺和爸爸的帳,但媽呢?你也可以毫不在乎?」
「我娶不娶紀湘跟媽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知道爺爺和爸爸最喜歡把我們做錯的事牽怒到媽身上,這一點不用我這個當二哥的提醒你吧?尤其是你,只買媽的帳,你身上所有的錯他們不怪在媽身上還能怪誰?」
冷少樺就像是只脫了韁的野馬,從小只要是他冷三公子想做的事,冷家上上下下都管不了他,只除了他們那位喜歡流淚的母親,這一點,大家都看得出來,也算是冷少樺目前為止唯一的弱點。
「你們這些卑鄙小人。」冷少樺冷哼一聲,「要知道我冷少樺不願意做的事,任何人都勉強不了我的。」
「我以為你對紀湘有興趣?要不然你為何要插手管起我的事?」
「我是看不慣你老是欺負女人,所以幫幫她而已,沒什麼太大的文章。」事實就是如此,他一向看不慣二哥的作為,尤其經過大嫂的事件之後,他對這個二哥就更不齒了。
「要知道我眼她這仇是結定了,不管她是不是紀家的千金,我是有仇必報。」冷爾謙提醒道。
「你已經報仇了,她的保鏢已經住進醫院,她也受到驚嚇,你還想怎麼樣?」冷少樺非常不以為然的瞪著冷爾謙,想到紀湘那花容月貌的女子有可能遭受二哥慘無人道的欺凌,他就忍不住氣血沸騰。
「受到驚嚇?」冷爾謙冷笑著,「她帶給我的驚嚇可更多了,不要忘了,我差一點被她害死。」
「是嗎?沒想到你的膽子這麼小。」
「少跟我在這嚼舌根,我沒這種閒工夫!」冷爾謙不耐煩的皺起了眉,「一句話,如果你答應娶紀湘,我跟她這筆帳就算了,要不,我們冷家得不到的東西也不會讓一個日本鬼子得到。」
「你想做什麼?」冷少樺懶洋洋的看了他二哥一眼。
「如果紀光榮打算引狼人室,我們冷氏可沒有冷眼旁觀的道理,井籐龍日財大勢大,幕後的黑幫組織更是猖狂,一般人不知道,可是我們冷氏可不能讓這樣的組織滲入香港,好不容易才平定的江山,無論如何我樣也不能再讓港都動亂。」
井籐家族背後的黑幫幫派觸角一直無法深入香港,是因為黑道出身的冷氏家族奮力抵制的結果,當初為了要洗淨港都,將黑幫組織企業化、正當化,他和大哥冷子傑年紀輕輕就幫著爺爺和父親與香港政府合作平定香港的黑社會勢力,這樣的努力持續了好多年,死傷無數,此刻,這樣的安定的香港斷然不能讓人乘機介入破壞,這不只是冷家的事,也事關整個香港社會的安定。
「你要怎麼做?拿刀子逼紀光榮把女兒嫁給我?」冷少樺冷笑一聲,從位子上站起來,「你要怎麼對付井籐龍日是你的事,可是我不准你動紀湘,她是我的,在我還沒說不要她之前,你若是敢動了她,我不會放過你的。」
冷爾謙撇了撇唇角,「我從不受威脅。」
「我也是。」
「要保住她的命很簡單,只要你要她,她成了冷家的人後,我自然不會動她,而且還會保護她。」
「如果你想得罪你唯一的弟弟,你儘管做。」說完,冷少樺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冷爾謙的辦公室。
*****
「要不要我扶你?」紀湘微笑的將一些行李交給隨行的下屬,轉向冉陽道。
「小姐,我的傷好了,是你一直要我住在醫院裡的。」冉陽略紅了臉,覺得有點遭受侮辱。
「好了,別抱怨,現在不就來接你出院了?」紀湘強顏歡笑,怕再不接他出院,她就再也沒幾天能跟他在一起了。
冉陽有所思的瞅了紀湘一眼,見到她略微紅腫的雙眼,他的眉微揚,直覺的認為出了什麼事。
「老爺好嗎?」他問出了口,人已經走到醫院門口,正等著司機開車過來接他們回家。
「爸爸很好,氣色比前陣子是好多了。」她微微一笑。
「小姐呢?」冉陽關心的眸子定定的落在紀湘身上。
「我也很好啊」紀湘說著兀自轉了個圈,「瞧,一點事也沒有。怎麼了?一住進醫院就變得多愁善感了?看來這醫院的風水不太好喔!」
冉陽被她的言語逗笑了,微微扯了扯嘴角,看見紀家的車正緩緩地朝這頭開過來,正要叫紀湘上車時,眼角餘光突然一閃,見到車窗上的反光所投射出來的人影與一抹熟悉的銀光……
「快趴下!小姐!」冉陽大喝一聲,倏地背過身子將紀湘護在身下,一個俯衝倒在地面上轉了幾個圈。
槍聲接二連三響起,致他們於死地的意圖十分明顯,冉陽抱著紀湘往醫院裡滾去,背上已被兩個子彈穿過,鮮血剎那間染紅了紀湘身上白色的衣褲。
「冉陽!你怎麼樣了?啊?說,你要不要緊啊?」紀湘驚呆了,眼前的一片血紅令她隱隱做嘔,可是她不敢昏過去,也不能在這時候昏過去,她使力扶起冉陽的身子,聽到四處傳來的驚聲尖叫,她覺得自己全身都在顫抖著。
「小姐……你有沒有受傷?」一直到槍聲歇止,冉陽才緩緩地抬起一雙鮮血淋漓的手抓住紀湘的肩膀,緊張的眸子四處察看她的全身,生怕流彈不小心波及到她。
「沒有,我沒有受傷……」紀湘哭了,緊緊的抓著他的手,看到他眼中的緊張與關懷,她感動又心痛,「你要撐下去啊!聽到沒有?我命令你一定要撐下去……」
醫院裡的醫生護士聞聲已迅速的奔到他們面前將受重傷的冉陽放上擔架,推往急診室,冉陽的手緊緊抓著紀湘不放,她只能一直跟著跑到急診室門口,然後放手。
總覺得,再也見不到冉陽了,這種痛真的很難受、很難受……
第四章
「你還好吧?」
驀地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紀湘有一剎那間的怔忡,接著,那排山倒海的憤怒像狂風暴浪朝她席捲而來,她抬起頭來,一雙美麗的眸子中帶著驚濤駭浪,戰慄的身子明白地彰顯著她還尚未從方纔的槍擊事件中平復過來。
「是你!」她低低地說著,控制著自己的怒氣不讓澎湃的情緒淹沒了理智,幽幽地望著站在面前的冷少樺。
她眸子中那濃烈的哀傷毫無預警的像把鋒利的刀直刺向他的胸膛,冷少樺第一次對女人有了心疼的感覺,雖然是一閃即逝,卻強烈得令他無法漠視忽略。
他該說什麼?能說什麼?雖然這件事不是他做的,但可想而知是誰下的手,他甚至連說「不是我」這三個字的權利都喪失了,這也是頭—次讓他真正的對自己擁有這樣的家人而深惡痛絕到令他長年以玩世不恭隱藏的平靜心湖,掀起了巨大的波濤。
「你有沒有受傷?」冷少樺沒有將內心的痛惡與一絲絲的愧疚表現出來,他只是淡漠地、以非常平常的語氣問著眼前看起來幾乎快要倒下去的她。
「是你!」紀湘的心隱隱地抽痛著,強大的悲痛讓她只能不斷的重複說出這兩個字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冉陽死了,為她而死,冷家的男人無血無心,為了報復她,竟然真的動起殺機要殺了她……要不是冉陽,她早死在槍下,死在這群人面獸心的冷家男人手上。
她好恨,恨自己先前還愛上他,她是多麼的愚蠢無知,才會無端的陷入這名花心惡少的魅力之中,開啟痛苦的深淵之門。
「我在問你有沒有受傷?」他高高在上的看著她,看見她—身的血,手臂擦破了皮,膝間的白色牛仔褲破了一個洞,白色的上衣則全沾滿了血,她沒有進手術室,也沒有接受治療,應該是沒大礙,但他就是忍不住問著。
她的眼眶沾了些淚霧,長髮早因那場槍擊而凌亂不堪,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著警察來到局裡做筆錄的,又跟警察說了些什麼……事實上,她似乎什麼也沒說,只是發呆、沉默。
「是你們!是你們冷家的人殺了冉陽!是你們!」紀湘激動起來,掄起拳頭—拳接著一拳的打在冷少樺健碩的胸膛上,她是那般恨呵!恨不得可以將冷家的男人送進牢裡!
「冷少爺?」冷家的保鏢欲上前將發了瘋似的紀湘拉開,詢問的看了冷少樺一眼。
「沒事。」冷少樺微笑著看了保鏢一眼,接著將她的兩隻手溫柔的抓進掌心裡,「看到你這樣張牙舞爪的樣子我就放心了,這表示你沒受傷。」
「你放開我!」紀湘掙扎著,厭惡的神情像是在嫌棄一隻全身泛著惡臭的癩皮狗。
「別亂動,這樣會弄傷你自己的,」冷少樺憐惜的說著,不由分說的便將她攬腰抱起往外走去。
「冷少爺……」警察局的警官見冷少樺抱著紀湘就要離去,忙不迭上前攔阻,「對不起,我們還要做筆錄,你不能帶紀小姐走。」
「是啊!你不能帶走我,快放我下來!」紀湘又羞又惱又氣的瞪著他。
冷少樺不慌不忙的看她一眼,笑著轉頭對隨行的保鏢說了幾句便頭也不回的繼續抱著紀湘往外走。這回,沒有警員再上前擋路,因為香港沒有一個組織敢公然跟黑道豪門出身的冷氏家族做對,何況,冷氏財團與香港政府的關係良好,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很輕易就擺乎了。
「怎麼樣?認不認輸?沒有人敢跟冷氏作對,今天就算有人親眼看見我冷少樺殺了人,也一定可以擺平得了,你懂嗎?傻女人!」冷少樺將她放進自己的座車內,嘲諷的笑意躍然於眉眼之間。
「就像你叫人殺了冉陽一樣?」紀湘痛心的問,無法不想到冉陽為她泊血而死的慘不忍睹。
冉陽跟了她好多年,她與他一直維持著很好的主僕與類似兄妹之間的關係,她愛他就像愛自己的家人一樣,雖然有時候他很討厭,喜歡管束她,但她知道他一直是關心著她的,也愛她,只是他從沒有說出口,而她沒有留半點機會給他,以後,她想留這個機會給他也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冷少樺漠然的看她一眼,上了車,將油門踩到底加速衝了出去,風在他的耳邊呼嘯,讓他聽不清她的聲音與控訴,是刻意不想聽,因為他怕自己會克制不住瞬間揚升的火氣對她怒吼。
身在豪門之家,他沒有選擇的權利,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因此他從來不會過問也不會插手關於爺爺、父親、兩個哥哥及那個冷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唐逸所有的事,一向冷眼旁觀的他卻為紀湘這個女人破了例,不忍見她被二哥所傷,衝動的出手幫了她,救了她一命,卻從沒想過接下來的事。
世上所有的生生死死都與他冷少樺無關,這個世界上他只在乎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他的母親伍若梅,他愛她勝於自己,從小他就喜歡黏著母親,母親也用所有的心力來陪他、愛他,他瞭解母親心裡頭的苦,也知道她甚愛父親,儘管父親的心上一直都只有唐逸的母親唐雨珍,她還是無怨無悔的愛著,絕望之餘,便將所有的愛留給他。
他很幸福,有一個好母親愛著疼著,但也因為如此,他更心疼母親的遭遇,盡可能的討她歡心。
一個女人,最悲哀的事就是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還深深愛著對方,無怨無悔,直到年華老去、至死方休。
商業利益下的聯姻之於他,是一件比垃圾還不如的東西,他不只不屑,更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屈服於這樣的情況之下而娶一名女子,與其說他酷愛自由,酷愛拈花惹草的無窮樂趣,不如說他不敢交心,怕自己不能愛一名女子到終老,這樣,不如不愛。
煞車聲在紀家的宅院前停了下來,冷少樺輕抬眉眼,對上的是紀湘那副慘白至極的面容與一雙餘悸猶存的眼眸,看來,他那可以拿金牌的飆車技術嚇壞了她。
「叫裡頭的人開門,大美人。」他噙著一抹微笑。
紀湘一直到車子完全停下來才幾乎開始呼吸,剛剛,這個男人就像瘋了一樣的在香港的馬路上狂飆,她不懂車子與人融成一體的感受,但她卻可以感覺到那種瀕臨死亡邊緣的恐懼,她緊咬著牙根,連脆弱的唇瓣都被她咬出了血痕,他卻聽不到她的狂吼,不顧她的害怕與恐慌。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就要死了,可怕的是當這種想法浮上腦際之時,她竟一點也不覺得有所遺憾……是因為可以跟這個男人一塊死嗎?她不懂。
她還在不停的顫抖,冷少樺不由地斂起了吊兒郎當的笑,伸出手輕觸她蒼白似雪的臉,溫柔的對她說道:「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她搖著頭,蒼白的瞼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暈,雙手環繞在胸前,她希望可以藉由自己的力量讓自己的雙手雙腳不要再哆嗦個不停,可是她發現一點用也沒有就像是第一次學游泳的人一樣,整個人虛軟害怕得幾乎整個胃都快翻了出來。
一隻大手突如其來的將她戰慄的身子攬人寬大溫暖的懷中,接著,一雙溫熱的唇覆上了她的,她感覺到一股熱氣從口中源源不絕的探入,剎那間將她整個冰冷的身子給溫熱了,不再冰冷,戰慄卻依然。
久久他才放開她,一抹笑意浮上他俊逸迷人的臉龐,「你的嘴好甜,身子好香,像上等的蜜糖。」
而他像蜂,吃了一口就不想再放開。
聞言,紀湘如夢初醒,捂著被他吻過的唇,她死白著臉拿起皮包便要衝出車外,一隻大手火速的拉住了她,那隻手的主人帶笑的眸子已轉為深沉。
「我送你進去,上車坐好。」
「不必!」她想抽回手臂,卻被他抓著生疼,痛得她紅了眼。
「再跟我堅持下去對你沒有半點好處。」
「我不需要你任何好處!放開你的髒手,水遠都不要碰我!」紀湘痛哭出聲,滿是恨意的眼直勾勾的瞪視著他。
她不該讓他吻她的,在冉陽為她死去不到三個小時裡,她竟然還讓冷家的男人吻她……她怎麼對得起冉陽?她真是該死呵!
冷少樺看著她哭,心上一緊,卻沒鬆手,「上車!不要讓我用強的!」
「怎麼?你要殺了我嗎?像殺死冉陽一樣?」紀湘覺得好悲哀,覺得體內有某部分已經死去,她竟會愛上一個隨時可能要置地於死地的男人。
「夠了!」冷少樺冷了眼,傾身向前將紀湘扯上車並鎖上車門,「是你讓我改變主意的,你既然不想回家,那就跟我走。」
「不!」紀湘慌了,轉身去開車門,卻怎麼也打不開,「放我下車,我要回家,讓我回家,我不要跟你這個冷血的男人在一起,我不要……」
跟著他,她怕連自己最後一點理智都會失去,她不能讓自己變成那種沒有男人就會死的女人,她最不屑的,不是嗎?幸好冷少樺的車是敞篷車,既然開不了門,她打算用跳的,就在她打算這麼做的同時,人再度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箝制住。
「你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她竟然這麼討厭他?冷少樺一顆心莫名的沉入谷底。
「誰說她沒有?」一枝槍突地從後頭指上冷少樺的腦門。
「嗄?」紀湘輕呼出聲之餘已讓另一隻男人的手從冷少樺懷中扯出來。
「你還好嗎,紀小姐?」井籐龍日關心的打量著她全身,他可容不得別的男人動他的女人半分半毫。
她被他看得臉紅了起來,不由地低下頭去,「我很好。」
「來人!把這男人給我押下去!」井籐龍日命令一下,數名男子不知從何處竄出來將冷少樺抓住。
「你敢動我?」冷少樺瞇起眼,覺得自己好像被擺了一道。
「天下之大還沒有我井籐龍日不敢碰的人。」井籐龍日笑了笑,「不過,冷家兄弟例外。」
「既然如此,還押著我做什麼?」冷少樺冷笑一聲,知道井籐龍日是在紀湘面前做戲,也不點破。
「為了不讓冷家人再鬧事,我暫時留冷三公子在此做客一段時間,等我和紀小姐的婚禮結束就會放你回去,放心,我不會虧待我的上賓的。」井籐龍日微笑著道,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心情這麼好。
婚禮?她真要嫁給這個大魔頭?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要嫁的男人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冷少樺的眼輕輕的掃過紀湘,「你已經答應要嫁給他?」
「我沒……」她下意識地要反駁,可是在想起冉陽的死後又隨即改了口,「我要嫁給誰不關你的事。」
聞言,冷少樺笑了笑,「是啊,你要嫁給誰是不關我的事,不過你未來的丈夫綁架我就關我的事了,你忘了你還欠我一次情?現在可以還了。」
紀湘還沒說話,井籐龍日已朝手下揚了揚眉,冷少樺再不情願也只能被人押著走。
「井籐先生,他……」
「紀小姐,我很遺憾聽到你的保鏢冉陽死去的消息,但因為他才保了你一命,難道你不想替冉陽報仇嗎?」
紀湘看著井籐龍日,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是恨冷少樺,恨他欺負她,恨他老是對她用強,恨他讓自己莫名其妙戀上他,恨他害死冉陽……可是,她也愛他,就是因為這樣的矛盾讓地痛苦不已。
「放了他吧,不要得罪冷家兄弟,他們是一般人惹不起的。」她幽幽地道。
「一般人的確惹不起他們,但我不同?」井籐龍日將她納入懷中,明亮閃爍的眼直勾勾的望進她的眼底,不容她逃避,「嫁給我,我可以為你報仇,冷家人也不敢再動你半根寒毛。」
「你?」紀湘迷惑了,「你是誰?」
此刻,理智一點一滴的活了過來,這個男人有槍,身手俐落,靠近他們才會無聲無息,否則依冷少樺的身手應該不可能受制於他,再說,他為什麼願意為了她得罪冷家?冷家在香港的勢力根本沒有人敢妄動,就連到國外也是如此,否則當初她那枝筆就不會整不倒冷爾謙,而這個男人卻信心滿滿的說要為她報仇?
女人可以驕傲自己的美麗聰慧,卻不可以自滿到以為有男人可以為自己的美麗上天下地,何況他跟她只有數面之緣,連熟悉都談不上,他不可能無端端為她卯上冷氏家族。
「我是井籐龍日。」他微笑,炫惑於她的美麗,俯下身便吻上她的紅唇。
她退縮了些許,卻還是碰上了他冷冰冰的唇瓣,那唇沒有溫度,在她退開身子的當下也離開了他的唇瓣。
「我累了。」離開了冷少樺的視線才愈來愈察覺到身上傷口的疼痛,之前,她所有的神經都因為冷少樺在身邊而緊繃,放鬆了才感覺到深沉的痛,也感覺到一股失落。
「先進屋休息吧,紀先生等你很久了。」井籐龍日放開她,讓她飄然的離開自己的懷抱。
他不急,她是他的,這個事實不會改變,他又何必急呢?
走了好幾步之後她還是回了頭,掛在心頭上的那個人影讓她放不下,「井籐先生,我不希望你因為我的關係去招惹冷家兄弟,所以……請你放了冷少樺,這個請求希望你可以答應。」
他在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在乎,眸光詭譎的一閃,他緩緩地開了口,「我會考慮,進去休息吧!紀小姐。」
*****
「你說什麼?」冷爾謙背著的身影隱隱地散發著怒氣,就連站在他身後的保鑣隔著空氣都能感受得到。
「井籐龍日來了電話,說他要留三少爺在紀家做客。」保鏢頭低低地,愈說俞小聲。
「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怎麼會讓三少爺給人抓走?」冷爾謙俊美邪魅的臉上背著月光透著一抹肅殺之氣。
「小的不才,是三少爺讓我去和警方交涉,所以才沒來得及跟上……」
「不要找藉口!」冷爾謙不耐的揚起眉,「錯了就是錯了,你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二少爺……」
「滾!」他冷爾謙從來就不是好說話的人,何況這個人竟犯下如此嚴重的錯誤,要是以前,自己一定會打斷他一雙手。
靜極了的空氣中只殘留沉重的呼息與喘息聲,那名保鏢咚一聲跪在地板上,臉上的表情大有從容赴義的決心。
「二少爺可以照慣例打斷我一雙手,就是請二少爺不要叫我離開冷家!」他顫抖著聲音說道。
「這可是你說的。」冷爾謙挑起眉,絲毫不想留情,「來人!」
腳步聲輕緩地響起,卻久久沒人應答,冷爾謙回頭,見到來人卻是冷子傑。
冷爾謙收斂了怒意,喚了聲,「大哥!」
「大少爺。」跪在地上的保鏢也必恭必敬的喚道。
「你起來吧!」冷子傑淡然的眼輕輕的掃過地上的人,「先下去好好休息,還有活要幹呢!」
保鏢感激的看著冷子傑,卻遲遲不敢起身離開,目光定定的落在冷爾謙身上,彷彿只要他不允,便要一輩子跪在地上不起似的。
「大少爺的話你聽不懂嗎?」冷爾謙不耐,冷聲斥道。
「是,屬下這就下去,謝謝大少爺、二少爺。」說著,以極迅速的步伐離開了大廳,保命為要。
「看來我的話還不及你一個眼神。」冷子傑從容的找了個位子坐下來,定定的看著自己的大弟。
「大哥,沒有這回事。」冷爾謙也坐了下來,替冷子傑,也替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大哥請用。」
「小弟的事你打算怎麼做?」
「我要殺了井籐龍日!」冷爾謙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端起茶杯就口,掩飾眸中的怒意蒸騰。
「我知道你很生氣,不過打打殺殺的事不是我們現在的冷氏財團該做的事,你知道我一向不願意如此。」冷子傑若有所思的看了冷爾謙一眼,「展小姐答應了你的求婚,你也是快當爸爸和新郎官的人了,做事應該多為自己留一點後路,也算是為你未來的兒子積德。」
提到了展馥瑋及他那未出世的兒子,冷爾謙的眸子放柔了,怒不可遏的心也緩和了些許,不過,這一次不是他犯人而是人犯他,日本黑幫鬼子大刺刺的進入他們的勢力,還堂而皇之的動起他們的人,他如何能放過井籐龍日?
「我要去把少樺弄出來,就是今天晚上。」冷爾謙再怎麼不欣賞這個花心小弟,也無法容忍別人動他。
「好,我跟你一起去。」
「大哥?」冷爾謙沒想到會聽到一向沉穩內斂的大哥有這樣的回答與反應,一時之間有點愕然。
「怎麼?你怕我拖累你?」冷子傑淡淡一笑。
「當然不是!」冷爾謙有點氣悶的看著他。
「開玩笑的。」冷子傑拍拍他的肩頭,笑了笑,「不過這件事你可得替我保密,今晚的行蹤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若讓君薇知道了一定會擔心得睡不著覺。」
「還有我呢,這麼好玩的事怎麼可以缺了我?」唐逸不知何時走近,一身的夜行裝明白的寫著他是有備而來。
「看來冷家的防盜系統出了問題,你是怎麼混進來的?」冷爾謙沒好氣的瞪著眼前這個男人,要不是之前因唐逸的朋友才救了展馥瑋一命而欠他個人情,此刻,自己一定會拿把槍直接把他轟出大門。
「爾謙!」冷子傑輕斥一聲。
「沒關係,沒人和我拌嘴我還覺得無聊呢!」唐逸冷冽如冰的眼神帶著戲謔與挑釁,冷爾謙看自己不順眼就像自己看他不順眼是一樣的,要不是他勉強算得上是自己的兄弟,自己定會因為他那樣傷了君薇而索性把他丟到大海裡喂鯊魚。
冷爾謙輕哼一聲,逕自低下頭喝茶,礙著大哥的面子,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何況,唐逸也勉強說得上是他未來老婆的救命恩人,雖然他非常不願意欠唐逸這個人情,但事實已經發生,他再怎麼不願意也是無濟於事。
「你知道少樺出事了?」冷子傑不得不佩服唐逸的消息如此靈通。
「你忘了我們那個地下警政署?他們沒事就喜歡到處搜集情報,井籐龍日那尾日本大魚跑到香港來了,他們怎麼可能會放過他?早二十四小時前就盯著他了,不過他也不是盞省油的燈,早一步發現了他們的蹤跡,派殺手找上他們,所以他們要回頭出手救少樺已經遲了一步。」說完唐逸拿起冷子傑桌前的茶一口飲盡,「一路趕來怕你們先跑了,可渴死我了!」
擺明著挑釁,卻說得那麼理所當然,冷爾謙瞪向他,在大哥冷子傑「關愛」的目光逼視下,不得已只好充當下人替他倒了一杯茶。
「小心燙!唐公子。」冷爾謙說得咬牙切齒,見唐逸臉上那副得意神色,就有一股忍不住想扒下他皮的衝動。
「謝謝。」唐逸冷然的眸光中帶著絲許快意,看來他回冷家認祖歸宗是對的,可以無時無刻整整冷家兄弟,氣氣他的爺爺爸爸,也是目前生活中一件還算快活的事。
「喝完茶可以動身了吧?」冷爾謙冷眼瞧他。
「不用急,再等等。」唐逸喝完茶,好整以暇的坐了下來。
「等?等什麼?」冷爾謙不耐的挑眉。
唐逸輕扯了扯嘴角,笑道:「等藥效發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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