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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乂星破星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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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共工天水 -【召喚悍妞】《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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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6-23 22:03:02
二二一、月下天女[下]

  面對葉飛的直言相嘲,邪王沒有立即回答。

  他緩緩走到一株牡丹花樹前,輕柔地摘下一朵含苞未放的牡丹花。

  深山新雨後,林間一樹一花,都被洗刷得格外嫩綠。邪王手上的粉色牡丹,含蓄的花瓣上,猶沾著顫巍巍的晶瑩水珠。

  邪王輕拈花苞,俯首輕嗅,一舉一動,無不蘊含著某種天人合一的韻味。讓人觀之,頓覺悠然脫俗,盡顯花間派文士的風雅。

  邪王回首,凝視葉飛,一抹溫和的笑意,綻放在他嘴角:「你沒有聽錯。我的確是要把青璇託付給你。」

  「可這是為什麼呢?」葉飛完全不懂個中原因,他無比納悶地看著石之軒,問:「我知道你善惡人格嚴重對立,所以作為補天閣刺客的你,想殺石青璇彌補破綻。而作為花間派採花聖手的你,則是想保護好你的女兒。對於這種極端激烈的心理衝突,我完全可以理解。但……你現在也太離譜了吧?怎麼無緣無故的,就要把女兒託付給我?這不科學!」

  石之軒道:「先不談原因。我只問你,你願不願意接受我的託付?」

  葉飛雄軀一震,昂首挺胸,神情肅穆地說:「我輩身為俠義中人,對於拯救弱質女流的偉大事業,自然義不容辭!邪王儘管放心,你把青璇託付給我,我一定會好生照料她!相信我,沒錯的!」

  廢話,萎哥才會把石青璇那樣的超級美女拒之門外呢!

  石之軒點點頭,嘆道:「如此便好。那麼,小女青璇,以後就託付給你了。至於單婉晶和獨孤鳳,我不會再去尋她們的麻煩。你大可以放心。」

  說罷,他身形一晃,閃電般掠入林中,須臾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喂喂喂,這是什麼意思?託付石青璇給我的原因,就不交待啦?」葉飛大愕:「就擺了會兒花間名士的POSE,給點小清新,來點兒小裝逼,還什麼都沒說呢,就這麼莫名其妙地……下面沒有啦?太監啦?我勒個蛋,這老頭不會真是精神病發,語無倫次了吧?」

  摸著光溜溜的頭皮,莫名其妙地嘀咕了一陣,對邪王的用意,百思不得其解的葉飛,終是搖搖禿頭,將腦滿袋問號甩了出去。「算了,想要揣摩石之軒的想法,除非我把自己的精神,整得跟他一樣分裂。嘖,還是莫再多想,安心笑納邪王的貢奉便是。」

  葉飛整理好僧袍,調整了一下狀態,舉步朝方才簫聲傳來的小溪上游行去。

  ……

  清澈的溪水靜靜流淌。

  溪邊一塊大青石旁,側坐著一位青衫少女。她不著鞋襪,一雙嬌小玲瓏的赤足,浸在清涼的溪水中。那一雙赤足,在月光溪水的映襯下,顯得晶瑩剔透,仿如凝脂美玉。

  她左手撐著身畔的青石,右手握著一管碧玉簫,俏臉仰起,默默看著頭上天空。

  密密的枝葉,將夜空切得支離破碎。清冷的月光從破碎的空中悄悄灑落,柔柔地飄上她光潔的額頭。那黑寶石般清澈的美眸中,蘊著一抹冷月般的清寂。

  夜風自她身邊拂過,揚起她黑絲綢般亮麗順直的發絲,擾動她綠色的長袖,令她那凝定不動的婀娜嬌軀,多了幾分動人心弦的活力。

  不知何時,林間已經起霧。薄薄的白霧彷彿輕紗一般,溫柔的繚繞在少女周圍,將她妝點的如夢似幻,有如月下天女。

  葉飛站在溪流下方,遠遠地看了她很久。他沒有說話,而少女,也沒有主動和他搭話,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

  葉飛當然不會以為,少女沒有發現他。

  方才石青璇的簫聲,分明是有意為之。她肯定是發現了邪王和葉飛,這才主動發出簫聲,以壓制邪王的邪惡人格。

  普天之下,能讓邪王的邪惡人格束手無策的,唯有石青璇。

  而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葉飛已經明白了,邪王今晚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把他葉飛,引到石青璇身邊。

  至於邪王引葉飛見石青璇的真實目的……這個葉飛就只能說:精神病人思路廣,腦殘老頭快樂多。天知道邪王是個什麼想法。也許他真的就是精神病發作,想把石青璇甩給葉飛帶離這個世界,從此斬斷心中牽掛,一了百了呢?

  默默地注視了石青璇一陣,葉飛堅定地,踏出了走向石青璇的腳步。

  按照慣例,英雄人物出場,要麼有配樂,要麼有配詩。現在這個鬼地方,當然不可能有樂隊伴奏。配詩嘛,以葉飛可憐的詩才,也只能語無倫次了:「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孕,不亦君子乎?江東有二喬,河北甄宓俏。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出嫁了,使我不得開心顏。人生自古誰無死,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不如自掛東南枝……哈哈哈哈哈,好詩,好詩啊!咦,青璇小姐,怎麼這麼巧,想不到老衲閒來無事,到山中賞月賦詩,也能遇上你吶。正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看來你我之間的緣份,不淺哪!」

  說到這裡時,葉飛正好走到石青璇身旁。

  他自然而然地往石青璇身邊一站,腿都快挨著她的肩膀了。然後他優雅地低下頭,俯瞰石青璇那雙讓人恨不得握在掌中,好生把玩的精美玉足。

  早在葉飛一邊踱步一邊朗誦時,石青璇便已望向了他。待聽得葉飛念出不倫不類的詩句,又面無愧色地,說自己閒來無事,賞月賦詩時,她已捂著小嘴,咯咯嬌笑了起來。那雙黑寶石般清澈美麗的明眸,笑成了兩彎好看的月牙兒。

  「你是假和尚吧?」

  葉飛正欣賞著石青璇的玉足,冷不丁地聽這咯咯嬌笑著,似乎對他毫不設防的女孩兒,脆生生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嗯?假和尚?何以見得?」葉飛立馬裝傻,模樣比四大聖僧還要神聖。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出嫁了,使我不得開心顏。」石青璇學著葉飛的語氣念了一遍,又是咯咯一笑,「你這人,真是好大膽哩!身為名傳天下的大神僧,竟念出這種小調兒,借古詠今,想男女之事。要是讓那些虔信你的信徒聽見了,豈不要驚掉下巴?」

  「在信徒面前,我自然是寶相莊嚴的佛陀,完美無缺的神僧,普濟眾生的至聖。也只有在青璇你面前,我才會展現出真實的一面。」

  葉飛呵呵一笑,也不再偽裝,乾脆一屁股坐了下來,正挨在石青璇身邊。

  石青璇突然被葉飛靠得這麼近,與他肩並著肩,腿挨著腿,肌膚相觸,便連彼此的體溫、氣息都能感受得到……一時間,青璇的俏臉,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暈。

  不過她雖有些嬌羞,卻並沒有躲開。反而巧笑嫣然地瞧著葉飛,嬌聲道:「你這和尚,嘴裡沒一句真話。什麼只在人家面前,展現真實的一面?怕是對每個女孩兒,你都是這麼說的吧?」

  「咦,你怎麼知道的?」葉飛作驚訝狀:「我覺得自己已經偽裝得很到位了,沒想到還是被你一眼看穿。青璇你真是冰雪聰明,我不得不佩服你呀!」

  「咯咯,拿人家當小女孩哄嗎?」青璇沖葉飛做了個俏皮的鬼臉,作勢要起身跳開,「不許你佔便宜啦!」

  「哎青璇你跑什麼呀!」葉飛連忙挽留,「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你我既然在此相遇,正好促膝談心。聊一聊理想啊,人生啊,星座啊什麼的……要不我給你講經吧……」

  石青璇笑道:「你自己都承認是個表裡不一的假和尚啦,你講的經,又有什麼好聽的?人家的娘親,可是慈航靜齋的弟子呢。佛學造詣不比你這個假和尚深厚百倍?」

  說罷,她突然起身,一下跳進了溪中,故意踢起漫天的水花,濺了葉飛滿頭滿臉。

  葉飛也不著惱,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笑呵呵地看著俏立溪中的石青璇,說:「旁人見了我,不是誠惶誠恐,便是心懷戒備。為什麼青璇你不怕我呢?」

  「人家為什麼要怕你呢?」石青璇提著裙角,像個小女孩一樣,在溪水裡蹦蹦跳跳著,不停地踢起一簇簇碎玉般的水花,「一看到你的眼睛,人家就知道,或許你是個冒充和尚招搖撞騙的大騙子,但起碼不是個壞人。」

  「哦?這麼有自信?」葉飛呵呵直笑,說:「一個騙財騙色騙感情的大騙子,也不是壞人?」

  石青璇自顧自地玩著她的踢水小遊戲,問:「你了騙誰的錢財美色感情啦?」

  葉飛很老實地答道:「呃,好幾個女孩子。雖然暫時還沒有完全得手,但是已經初見成效了。」

  石青璇又問:「那你騙了她們,會給她們本人,以及她們的家族造成危害嗎?」

  「怎麼可能會造成危害?有我關照,不但沒壞處,還有好處。」

  「那你會對那幾個女孩子好嗎?」

  葉飛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我若成神,追隨我的,陪伴我的,愛著我的,必與我一起逍遙永生,得大自在。」

  石青璇輕笑,「瞧,我沒說錯吧?你雖自稱騙財騙色騙感情,可是你心裡,已經為她們的未來,做出承諾了呢。這還不算好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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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6-23 22:03:20
二二二、隨我去仙界吧!

    「好人……」葉飛滿腦袋黑線,一時間被這倆字,勾起了許多不甚美妙的回憶——當然,是屬於他前世的回憶。

    沉浸在回憶的氛圍中,他以一種近乎夢囈的聲音,喃喃自語:「我,獨自擼過很多年……又收了無數的好人卡……好不容易轉職成了把妹手……現在,你竟敢說我是好人……你這是,自、尋、死、路、啊!」

    「呃……」石青璇偏頭看著葉飛,無辜地眨了眨眼,靈動的美眸中,帶著點小茫然:「你方才說什麼?誰自尋死路啦?」

    「嗯?」葉飛虎軀一震,將思緒從回憶中拉了回來。他乾笑兩聲,說:「剛剛睡著了,我說夢話呢。青璇你別在意。」

    「夢話?」石青璇瞪圓倆眼,滿臉古怪看著葉飛:「你當我是小孩子嗎?」

    「沒有啊!」葉飛也瞪圓倆眼,毫不退縮地與石青璇對視著,眼神要多無辜有多無辜:「我最近在修煉一門叫做『睡夢羅漢經』的神通,所以經常無緣無故進入夢鄉……這是很合理也很符合邏輯的。再說青璇你現在的樣子,也的確很孩子氣嘛。正因為看到這樣孩子氣的你,老衲我心情分外放鬆,所以一不留神兒,就睡著了。」

    「你……」石青璇氣乎乎地鼓起腮幫:「人家這麼孩子氣,還不是因為你是個沒正形的假和尚?你這位向來寶相莊嚴、道貌岸然、騙了全天下人的大騙子,都把本來面目暴露出來了,人家為什麼不能率性而為?」

    「所以嘍……」葉飛笑呵呵地說:「你我都無需偽裝,你不需要裝淑女,可以開開心心地踢著水花玩兒。我也無需擺出莊嚴寶相,可以輕輕鬆鬆的打個盹兒。這多好啊。」

    「人家才不信你呢!」石青璇回到岸邊,坐回葉飛身邊,運功蒸乾兩隻小腳兒上的水滴,一邊慢悠悠地穿著鞋襪,一邊不緊不慢地說:「不與你說笑了。能否告訴青璇,方纔你為什麼追趕石之軒?」

    「一點小事罷了。」葉飛哈哈一笑,一本正經地說:「反正就是我打他,他打我。打來打去,就惺惺相惜,引為知己。然後他就覺得我這人挺好的,就把你托付給我了。而我本著俠義為懷的精神,也答應了他的囑托。」

    「什麼?」石青璇眨眨眼,難以置信地說:「你……不會是又睡著了,在說夢話吧?」

    「沒有啊!」葉飛一臉的鄭重:「青璇你看著我,你看我現在的模樣,多麼誠懇,多麼莊重?你覺得我像是在說夢話嗎?」

    石青璇很想認真看著葉飛那充滿誠意的雙眼。可是她的視線,卻總會不由自主地,溜到葉飛那光溜溜的腦門兒上去。此時月光正好,透過枝葉縫隙,投到葉飛頭頂上,將他那顆禿頭,照得閃閃發光。

    石青璇忍不住卟哧一聲,捧腹大笑起來。

    「嗯?」這下輪到葉飛眨眼了,他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在自個兒的禿頭上摩挲了一陣,說:「青璇你怎麼啦?老衲的長相和髮型,有什麼好笑的嗎?」

    「不,不……」石青璇咯咯大笑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我,我只是覺得……你,你腦袋放光的……樣子,真的好好笑……你,你腦門兒上,不會是抹了油吧?」

    「沒有啊!」葉飛這下真覺得自己好生冤枉「我額頭有靈光,說明我皮膚好啊!怎麼會是抹油了呢?」

    「皮膚……好?」石青璇笑得狠了,剛想喘口氣,這會兒又忍不住捧著肚子大笑起來。

    「青璇你笑點也未免太低了吧?」葉飛鬱悶無比「別笑了,我跟你說正經事呢!」

    「好,我不笑了。」石青璇抿著小嘴,倆眼一眨不眨地看著葉飛。她肩頭一聳一聳的,粉腮也時不時鼓起,眼睛裡更滿是笑意,看樣子正強忍著笑呢。

    「咳……」葉飛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地說:「吶我告訴你,我剛才說的話,千真萬確,無一虛言。你也知道,你父親石之軒人格分裂,正邪衝突非常嚴重。邪惡人格想殺了你一了百了,善良人格則極力抑制邪惡人格,想方設法地保護你。把你托付給我的,讓我帶你走的,正是你父親的善良人格。」

    石青璇不置可否,只是輕聲問:「你要把我帶去哪裡呢?」

    葉飛道:「當然是我來的地方。」

    「你來的地方?」石青璇道:「你是從哪裡來的?」

    葉飛道:「我來自另一個世界。唔,我所在的那個世界,相對於你所在的世界來說,可以稱之為仙界了。」

    「仙界?」石青璇有些不信「你沒有騙我吧?」

    「當然不曾騙你。」葉飛笑道:「我所在的世界,無邊無涯,大不可量。有千億人口,無數強者。又有許多廣至數十萬里的山脈,山中靈株妙藥無可盡數。還有許多珍禽異獸,可飛天遁地,掌控地水火風。

    「甚至連言出法隨、威能不可限量的神靈,都【真】實存在。比如我的師父,還有我的一位姐姐,都已經繼承了一方神國,假以時日,便可成為至高無上的神靈。

    「呵,說來慚愧,我所在的世界,連我自己都不甚瞭解。因為它太大了,唯有神靈,才能知道它究竟有多麼廣闊。」

    「是嗎?」石青璇淡然一笑,並沒有什麼激動、神往的樣子「聽起來很壯觀呢。」

    葉飛有些納悶:「青璇,你怎麼……好像並不心動?」

    「因為人家沒有親眼見到啊!」石青璇微笑道:「別人怎樣我不知道,不過我向來是信奉眼見為實的哦。我猜你現在肯定沒辦法帶我去親眼看一看的。」

    「呃……」葉飛一時語塞。他這個時候才猛地想起,就算他真的把石青璇說動了,目前也是沒辦法帶石青璇去玄黃世界的。

    石青璇見他為難,便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笑道:「好啦,人家也沒說不信你的說法。只是,你現在定是有什麼難處,所以才無法證實。對不對?」

    「青璇你……」葉飛無奈地點了點頭「真是冰雪聰明。」

    石青璇嫣然一笑「不過就算你現在沒有難處,能帶著我去你那仙界,我也不會跟你去的。」

    葉飛奇道:「這又是為什麼?」

    「你該不會以為……」石青璇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第一次見面,就能讓青璇跟著你走吧?人家又不是傻天真的笨小孩。」

    葉飛道:「可這是你父親托付我的啊!」

    石青璇神情一黯,聲音轉冷「我不會聽他的。我恨他。」

    「這……」葉飛又語塞了。

    是的,石青璇恨石之軒。

    她的母親碧秀心,為了參悟石之軒留下的不死印法,耗盡心力而死。當時石青璇正年幼。倘若這個時候,石之軒回到石青璇身邊,這一對父女的關係,或許還有挽救的餘地。

    然而石之軒因碧秀心之死,無顏面對石青璇,竟一直逃避著她。想女兒了,石之軒也只敢躲在暗處,遠遠地女兒一眼。

    就這樣,石青璇幼失母愛,又沒得到父愛關懷,加上慈航靜齋不斷宣傳說,是石之軒故意害死了碧秀心……小小的石青璇,便恨起了石之軒。

    葉飛無意評論石之軒與碧秀心的關係,他也不知道這段恩怨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只知道,石青璇對石之軒的恨,是她從小就有的心結。

    這個心結,唯有石青璇自己能打開。旁人說一千,道一萬,也參不透這道難題。

    見葉飛無言以對,石青璇站起身來,仰望夜空,幽幽道:「我是個心無大志的女子。唯願幽游月下,與林泉相伴,賞風品茗,閒來吹一曲簫,靜觀月升月落。如此悠閒渡日,如閒雲野鶴,方是我最願過的生活。你呢?你喜歡的生活,又怎樣的?」

    「我……我其實,也是個懶人。」葉飛歎道:「睡覺睡到自然醒,吃飯吃到肚抽筋,這就是我的理想生活。」

    石青璇輕笑一聲,道:「但你卻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奔波忙碌,無法過上你理想中的懶人生活。」

    葉飛無奈一歎「又被你猜對了。」

    石青璇笑而不語。雖然她沒有說什麼,但葉飛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兩個人的生活節奏大不相同,石青璇又怎會跟著他走呢?

    沉默了好一陣,石青璇悠然開口:「有人過來了,我要走了哦。」

    「好吧。」葉飛有些不甘心,但又沒有辦法,只得惋惜地說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與青璇重逢。又不知何時,才能再度聆聽,青璇你的簫聲天簌。」

    石青璇嫣然一笑,無比動人的笑顏,在月色映襯下,有如百花齊放,燦爛無比。

    「倘若你閒下來了,便到成都城外,鳳凰山中的幽林小築尋我吧!」

    話音剛落,石青璇便已展開幻影身法,飄然沒入林中。

    「這是約會的邀請嗎?」葉飛又驚又喜,激動地站起身來,望著青璇那若隱若現的背影。

    「這些年來,你還是唯一一個得青璇親自邀約的人呢。」石青璇的聲音越來越遠「我在我們坐的石頭下,給你留了份禮物……還有,你身上的氣息很溫暖,青璇很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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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6-23 22:03:38
二二三、不死不滅,壽元無窮

    石青璇的聲音,終於渺不可聞。

    葉飛悵然若失,怔了好一陣,才苦笑搖頭:「雖然沒能當場拿下,不過總算是有了個好開頭。嘿,我可是唯一一個,被她邀去她家作客的人哦,該知足啦!」

    笑歎口氣,葉飛自二人方才坐的那方青石下,尋摸出一個油布包裹,裡面裹著一筒卷軸。他展開卷軸一看,不由微笑:「竟是幻影身法和不死印法的秘籍……這兩種武功雖然現在還不算神級武功,但有著很大的發展餘地。若拿給師父推導一番,必能更上層樓……」

    幻影身法、不死印法,最大的特點,就是不懼圍攻。

    而葉飛修煉的武功,如元始翻天印、太極神雷中的「天劫神雷」、四大誅仙劍訣的「陷仙劍」、「戳仙劍」兩大劍訣,雖然都是神級武功,但在真正練到神階境界,能一招覆蓋方圓百十里、千萬里之前,這些神級武功,還是只適合應付單個的強敵。

    當年在冰雪神境中,天青樹之戰時,葉飛就吃夠了被圍攻的苦頭。

    倘若不是葉飛和貂蟬手握天神兵,又有貂蟬開了無雙亂舞,最後還有小仙擺脫冰雪女神控制,反戈一擊,以「大破滅手」大開殺戒……那麼葉飛和貂蟬,就算不會被圍攻至死,也會被打得相當淒慘。

    而如果當時葉飛練了幻影身法、不死印法,哪怕沒有經慕小凰推導至更高境界,也不會在百餘武聖圍攻下,打得那麼吃力。

    想起石之軒那詭異莫測,令自己完全無可奈何的身法,葉飛一時心懷大暢。沒能當場拿下石青璇的遺憾,一時也漸漸淡了。

    不過隨即,他心裡又有了些疑問:「奇怪……石青璇到洛陽來做什麼呢?總不可能是專程來送我武功秘籍的吧?」

    他心裡雖然疑惑,卻並未多想。石青璇向來是閒雲野鶴,喜歡到處遊玩。說不定這一趟來洛陽,她就是單純地來遊玩呢?

    雖說洛陽最近高手雲集,但葉飛也沒怎麼擔心石青璇的安全。

    石青璇的戰鬥力雖然不強,但仗著一身天下最高明的輕功「幻影身法」又有許多老前輩關懷愛護她,無數青年高手仰慕崇敬她,便是在這亂世中到處跑,她也不會有事。

    這時,一陣枝葉搖動的悉索聲,伴著輕微的腳步聲傳來。葉飛不用回頭,也知道來的就是獨孤鳳。

    「和尚!」獨孤鳳走到葉飛身旁,左右張望著「怎麼只有你一個人?石之軒呢?」

    「他走了。」葉飛抖了抖手中的卷軸,一本正經地說:「我把他逼得走投無路,他為了保住面子,只得獻上這份武功秘籍,我這才放了他一馬。」

    獨孤鳳一把抓過卷軸,粗略瀏覽了一遍,美眸頓時一亮:「咦,還真的是秘籍哎!不死印法、幻影身法……這,難道就是石之軒的看家絕技?裡面的內容不會是假的吧?這類高深的武功,心法口訣故意在關鍵處錯上一點,就能把人整得走火入魔……」

    葉飛傲然一笑「當然不是假的。以我的修為,一份秘籍是真是假,我會看不出來?」

    「也對哦!和尚你行啊!」獨孤鳳眉花眼笑,樂滋滋地用胳膊拐了葉飛一下「雖然沒有抓住石之軒,但有了這份秘籍,就算不能破解他的武功,至少也有了防範的餘地。那樣人家就不會怕他的刺殺了。」

    「你放心,石之軒不會暗殺你的。」葉飛面不改色地說:「正因為他獻上秘籍,又承諾不再尋你麻煩,我才放過了他。否則你以為,他能在我面前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獨孤鳳一邊揣摩秘籍,一邊嗯嗯兩聲,連連點頭。雖然她兩年前,就知道葉飛是個超級大忽悠了。但是對葉飛的力量,獨孤鳳還是非常信任的。

    「小鳳凰你現在不要亂看。」葉飛從獨孤鳳手中把卷軸抽回「看看幻影身法還沒什麼,不死印法可不是能隨便看的。傳說碧秀心就是為了鑽研不死印法,生生耗盡了心力,才英年早逝的。以你現在的修為,怕是還不能自行揣摩。」

    「那你快講給我聽。」獨孤鳳對武功十分癡迷。她方才好不容易,才抵抗住了葉飛一套劍法的誘惑,鼓足勇氣要強推葉飛。結果被不解風情的邪王無情破壞。跟著又打了一架,又連續奔波上百里,強推葉飛時的氣勢和勇氣早就沒有了。

    所以這會兒,她便再也抵擋不住武功的誘惑了。

    「唔,我先研究一下……」葉飛追隨慕小凰習武多年,又得慕小凰夢中傳功,理論知識十分扎實。雖然他因為沒有武神神性加成,悟性也遠不及慕小凰,無法將不死印法、幻影身法往更高層次推算。但解讀不死印法的秘籍,對他來說還是不成問題的。

    當下,葉飛飛快地將秘籍從頭到尾通讀一遍,跟又細讀兩遍。接下來,他用掌握的更高層次的武學原理,來解析研讀不死印法,很快就弄懂了不死印法的奧秘。

    「不愧是千年難遇的天才,邪王自創的這套心法,果然令人歎為觀止!」葉飛歎息道:「生氣與死氣,本是兩種極端對立的氣息。一旦相遇,必然互相衝突。邪王居然可以將之巧妙地融合起來……生中有死,死中藏生,循環不息,不死不滅……」

    說到這裡,葉飛神情漸漸凝重起來,聲音中也帶上了難掩的訝異:「這……這不死印法,居然有了長生不死的苗頭!用這套心法,練到天階第一境,居然就能壽元無窮了!」

    這下葉飛真的驚到了。

    石之軒的不死印法,在戰鬥方面,可以借力打力,吸納敵人真氣為己用,將敵人的真氣化解於無形——這一來,敵人打他一拳,其十成功力,就有七八成會被石之軒轉化掉,甚至反彈出去反攻敵人。而石之軒自己,最多只會硬挨二成力。

    而就算是三大宗師出手,二成功力對石之軒來說,也是無關痛癢。

    這一來,只要石之軒遭受的攻擊,沒有一次超出他的承受極限,那他幾乎不會被打死。可當今世上,誰又能在一招之間,打出令石之軒無法承受的攻擊呢?三大宗師都做不到!

    這是第一個不死。

    而第二個不死,則是石之軒以不死印法吸納的真氣,可以轉化用作自身的消耗。如此一來,他是越打越強,越打越持久。根本就不怕圍攻,也不怕持久戰。

    第三個不死,就是葉飛所說的:生死合一,生中有死,死中藏生。循環不息,不死不滅。如果石之軒能以不死印法,練到本位面破碎虛空、白日飛昇的境界——即玄黃世界的天階第一境,那他就能壽元無窮。只要不遇意外傷害,就可以不老不死!

    要知道,就連玄黃世界的天階第五境,也只有一千二百九十六年的自然壽命。就算服用大量延壽的天材地寶,也難以活過三千年!

    「不死印法到了玄黃世界,便是不遜於神器的奇功!雖然突破天人之隔非常艱難,但玄黃世界的天階高手,有據可考的,名聲流傳在外的,也有千人左右。這還不算我和師父這類名聲並未傳開的隱藏高手。

    「而且,用不死印法修煉出的生死二氣,其性質之極端,居然不遜於玄黃世界金、木、水、火、土、風這六脈罡氣。用之戰鬥,也不比六脈罡氣遜色。雖然因為沒有『生、死』這兩種靈脈,玄黃武者修煉起生死二氣來,較之修煉六脈罡氣艱難。但既能長生,又有戰鬥力的秘籍,人人都想得到。

    「若是不死印法的消息流傳開來,恐怕全玄黃的天階,無論是有名的還是無名的,無論是行走江湖的還是避世隱居的,恐怕都要來尋我討要秘籍!」

    葉飛心念變幻「不過也不要緊。秘籍不比神器。一件神器,只能一個人用。誰手上有神器,傳了出去,必是一場浩劫。而一套秘籍,卻可以廣為傳播。

    「對天階高手而言,不死印法最大的好處,是能壽元無窮。戰鬥力方面,反而是次要的了。又有哪個天階高手,沒有自己練了百年、數百年的看家本領?所以,這不死印法,必要時,可以大膽的傳播出去,以此來拉攏人心,甚至……」

    葉飛心臟重重一跳:「我和小仙師姐,要混進誅仙劍派,這不死印法,豈不是最好的拜師禮?獻上這套心法,說不定能換來誅仙劍訣!」

    誅仙劍派「誅、戮、絕、陷」四大劍誅,最強的,便是「誅仙劍訣」。葉飛和小仙從誅仙派曲玄風身上得到了陷仙、戮仙兩大劍訣,但這兩大劍訣,與誅仙劍訣相比,自是遠遠不如。

    「此事需好生斟酌,權衡利弊。畢竟,就算獻上了不死印法,誅仙派也不見得,一定會傳我們誅仙劍訣。要是傳我們陷仙、戮仙這兩大劍訣呢?那可就太搞笑了……

    「而且,身懷重寶,最怕被人殺人滅口……雖說誅仙劍派這樣的至尊大派,當不至於為了這套秘籍殺人。畢竟,這套武功目前來說,除了長生不死的功效外,在戰鬥力方面,還是遠遠不及誅仙劍訣的。但人心難測,誰也不能保證不會有人,為了保守秘密而殺人。我可不能將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別人的人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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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四看,這才是悍妞本色

    葉飛想得入神,說了那一句「居然就能壽元無窮了」,就皺著眉頭,一言不發地思考起來。

    獨孤鳳聽他說到一半,下面就沒有了,等了好一會兒,見葉飛還是不作聲,獨孤鳳終於耐不住了,扯了扯他的袖子,問:「和尚,你究竟參透秘籍沒有?怎麼話只說一半,讓人家等得好著急。」

    「唔……」葉飛回過神來,歉意地笑了笑,不再去想以後的事情,說道:「剛剛想事情走神了。這秘籍我已完全參透,徹底領悟,現在便講給你聽……」

    當下,葉飛就詳細地給獨孤鳳講解起不死印法來。

    獨孤鳳悟性極高,一點就透。任何關節,葉飛只需講解一遍,她便能聽懂。再稍一點撥,她就可以參悟個通透。

    不過這也得虧是葉飛來講解。以葉飛的高度,足以將不死印法,解析得一清二楚。若是獨孤鳳自己鑽研秘籍,搞不好又是一個耗盡心力,英年早逝的下場。

    畢竟,在這個世界,不是誰都能像石之軒那般妖孽的。天才如獨孤鳳也是不行。

    講解完了秘籍,葉飛對獨孤鳳說道:「這不死印法,乃石之軒獨創,糅合了花間派、補天閣、佛門四大聖僧數家的武功心法。其博大精深之處,當世幾乎無一家心法能與之相較。不過石之軒雖然天賦奇才,但不死印法畢竟是開創先河,沒有前人之法供之參照。所以心法中,尚有一些缺陷。否則石之軒也不會人格分裂了。

    「不過你無需擔心這些。我教給你的心法中,已經將缺陷彌補。我雖不能像我師父那樣,任何武功心法拿到手裡,看上一陣便能將之推導至前無古人的更高境界。但彌補心法的一些缺陷,我還是能做到的。」

    「你的師父?」獨孤鳳這還是首次聽到,葉飛提起他的師父。不由好奇地問:「你師父是誰?聽你的語氣,他似乎非常厲害啊!」

    葉飛呵呵一笑,搖了搖頭,「我師父的名字,說了你也不知道。至於她的厲害之處,更是現在的你,無法想像的。我們還是不提她了。等你達到了某種高度,我自然會帶你去見她。」

    「哼,不提就不提。」獨孤鳳不滿地哼哼一聲,自顧自地盤坐下來,開始修煉不死印法。

    「呃,小鳳凰,要不要這麼著急啊?」葉飛抬頭看了看天,「這深更半夜的,又是在林子裡……環境不怎樣啊!我們還是回城去吧。」

    「不回去。」獨孤鳳閉著眼睛,說:「我要抓緊時間練功。」

    「我知道你嗜武如命。可就算是練功,也不爭這一時片刻吧?」葉飛撓了撓頭皮,倆眼盯在獨孤鳳挺拔的酥胸上,語重心長地說:「小鳳凰啊,把如此良辰美景,消耗在枯燥的練功上,是不是太可惜了?」

    「你想幹什麼?」獨孤鳳驀地睜開雙眼,直視葉飛。

    「不是我想幹什麼,是你想幹什麼。」葉飛提醒獨孤鳳,「你忘了石之軒來之前,咱倆幹的事兒啦?年輕人,做事要有始有終,半途而廢是不好的。」

    「你這色和尚!」獨孤鳳嬌嗔地白了葉飛一眼,臉蛋兒微紅,「人家,人家現在沒興趣了。現在就想好好練功。」

    「沒興趣了?」葉飛眼中閃過一抹玄之又玄的光芒:「小鳳凰,我且問你:對你來說,男人和武功哪個更重要?」

    「當然是男人更重要了!」獨孤鳳不假思索地說了一句,又話風一轉:「不過武功學會了,就是我自己的。男人就算被我睡了,但也可能再被別的女人睡,不能完全算我自己的。所以呀,我得抓緊時間,苦練武功。以後功夫更高了,才可以離你更近,還可以打跑想要睡你的女人!」

    「我勒個去!」聽了獨孤鳳這擲地有聲的言論,葉飛不由虎軀亂震:「這妞,忒悍了!」

    「你先回去吧。」獨孤鳳又道:「你杵在這裡,教人家怎麼安心練功?」

    葉飛無奈道:「你這話說的,這荒山野嶺的,我怎麼能扔下你獨自在此?太不安全了。」

    「有什麼不安全的?」獨孤鳳毫不在意:「以我的武功,普天之下,除了石之軒以外,誰能悄無聲息地潛近我身周十丈?三大宗師都做不到。反正你也說石之軒不會找我麻煩了,那我不是誰都不怕啦?所以你就放心去吧,我一個人很安全的。」

    「這倔妮子!」葉飛拗不過她,只得說道:「那我走遠一點,在你視線範圍之外,幫你護法,這總成了吧?」

    「不需要。」獨孤鳳脆生生地拒絕:「你直接回城好了。我在這裡多練幾天。對了,天下第一名妓尚秀芳,應知世郎王薄邀請,將在七天後於曼青院獻上歌舞。到時候我會去看。我們就七天後,曼青院見。」

    「……」葉飛無語了。獨孤鳳都把下次再見的時間、地點都約好了,他還能說些什麼?

    「我深切懷疑,在你心目中,武功的地位,高過老衲我。」葉飛是很想這麼說上一句的。然而這話他卻說不出口。因為,獨孤鳳苦練武功的目的,就是為了能離他更近一點,能與他比肩而行。

    當然,最重要的是,打跑別的女人,撼衛她睡葉飛的權力。

    「那我走了。」葉飛不再多勸,逕直離開了獨孤鳳。離開她十餘丈,葉飛一揮手,轟轟幾聲巨響,六尊巨大的石像裂開地面,鑽了出來。

    「守住周圍,保護好她。」葉飛以意念下令。六尊石像依令散開,守在了獨孤鳳周圍。

    葉飛又在林中轉了轉,選了棵十人合抱的參天古樹,在樹身上輕輕一拍。

    那樹微微一顫,一道滄桑古老、十分遲鈍的意念,與葉飛的意識連接起來。

    「幫我注意那女孩兒的四周,有什麼異動,立刻通知她。」

    葉飛以系統技能:五級植物操縱,激活了這棵古樹。又以意念溝通,令這古樹注意探測四周。此樹高大無比,十人合抱,根系遍佈方圓里許。有此樹預警,便是有人能避開六尊石像的耳目,也避不開這古樹的預警。

    而這兩項五級技能,持續時間長達十天。十天之後,石像和古樹才會失去活力。在那之前,獨孤鳳便已經回洛陽了。

    安排了石像、古樹守護獨孤鳳,葉飛總算能放下心來。他騰空而起,飛上半空,默默看了看正在溪邊青石上,打坐煉氣的獨孤鳳,轉身往洛陽城飛去。

    ……

    飛進洛陽城,葉飛徑直回到宋閥的據點,往宋家給他安排的院子裡落去。

    還沒落地,他就看到,院中的閣樓上,單婉晶正坐在他臥房的窗前,香手支腮,怔怔地望著窗外的月色。

    葉飛笑了笑,飛到閣樓上方,緩緩地降下,懸浮在窗前。

    看到他從天而降,單婉晶眼睛一亮,呼地站了起來,「你去哪裡啦?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這幾天來,葉飛每天都是白天出去找人,晚飯前回來。而今天,他先遇師妃暄,又逢獨孤鳳,接著又和邪王爭執,最後還追出洛陽城,追到了北邙山,見到了石青璇……這麼一宿忙碌下來,此時天都快亮了。

    「發生了很多可歌可泣的事情……」葉飛隨口一說,也不提這一晚上的艷遇,怕惹單婉晶吃醋,直接轉移了話題:「你就在這裡,等了我一整晚?」

    「沒,沒有啦!」單婉晶臉微紅,作嬌羞狀:「人家,人家只是半夜睡不著覺,起來練了會兒功。又無聊地到處逛了逛,不知不覺,就逛到你房間裡來啦!」

    「你這逛得還真有水平。」葉飛讚許地點了點頭,嘴角卻掛上了一抹古怪的笑。

    單婉晶瞥見他那絲笑意,立馬不嬌羞了,氣哼哼地一皺鼻子:「那我就是在你房間等了你一整夜,怎麼,不行啊?」

    「可以,當然可以。」葉飛笑著,從窗口飛進了房中,一把攬住她的纖腰:「讓你久等了。現在我回來了,我們是不是……趁著天還沒亮,一起到床上談談人生,聊聊理想?」

    剛被葉飛抱住時,單婉晶只象徵性地掙扎了兩下,便偎依進了他懷中。可是葉飛這番話說完,單婉晶突然激烈地掙扎起來。

    「嗯?」葉飛有些驚訝。雖說這些天,他都一直在忙正事,沒多少時間與單婉晶溝通,但兩人的進展,也算得上十分順利。葉飛本以為她在這裡等了一整晚,自己稍微哄上兩句,便能將她拿下。可他沒有料到,單婉晶的反應,居然這麼激烈。

    「放開我!」單婉晶氣呼呼地扭著身子。

    葉飛無奈,只得將她放開。

    單婉晶退後幾步,憤憤地盯著葉飛,委屈地說:「你……你這花和尚,人家在這裡傻等了你一整晚,你卻跑去和別的女子鬼混,風流快活……回來之前,也不知道換件衣裳,帶著滿身的女兒香,上來就抱人家。你太過份啦!」

    「啊?」葉飛愕然,他萬萬沒有想到,單婉晶生氣,居然是因為他身上有別的女孩的香味。

    「人家不理你了!」單婉晶一甩手一跺腳,扭頭就跑了出去。

    「有沒有搞錯……」葉飛苦笑,「今晚還真是霉星照頂,一事無成啊!這個教訓很深刻,一定要引以為戒……唉,得想個法子,好好哄哄婉晶了。嗯,天魔到來前的七天裡,反正沒有什麼事做,就一直陪著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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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二五、天魔降臨[上]

    七天時間,一晃而過。

    這天黃昏時分,一支車隊,從宋閥宿處駛出,往洛陽城最為著名的青樓,「曼青院」駛去。

    車隊中央,有一輛寬大的四輪馬車。葉飛和單婉晶,便坐在這輛車裡。

    馬車平穩地行駛在平整的大道上。葉飛挪到窗邊,掀起簾子,視線越過車窗,往天空中看了一眼。

    西斜的夕陽,殘紅如血,氣溫卻酷熱如三伏。而就在今天中午,洛陽城及其附近地區,還落了一陣冰雹。冰雹雖只有黃豆大小,破壞力不算強大。但在落雹的那一剎,氣溫陡降,洛水凝冰。據說短短半個時辰之內,便凍死了數百缺少御寒衣物的貧民、乞丐。

    然而,僅僅半個時辰之後,便已雲散天開,氣溫驟升。

    「最近幾天,真是太古怪了。」葉飛正觀察著,便聽坐在他對面的單婉晶,半是好奇半是憂慮地說:「狂風大作、時雨時晴,都還算是等閒。前天夜裡下了半夜大雪,又打了半夜的響雷,今天又是冰雹又是酷熱……這年景究竟是怎麼啦?難道真是人間大亂,觸怒蒼天?」

    葉飛放下簾子,回過頭來,握住單婉晶溫軟的小手,笑道:「莫怕。不過是妖魔將臨,天生異相警示世人罷了。」

    在這七天裡,葉飛沒再獨自亂跑,每天都在陪著單婉晶玩耍。

    他雖然因為要扮大德高僧,無法在公眾面前,與單婉晶過於親熱。但以他的本領,有的是辦法製造各位機會。

    沒兩天,單婉晶的火氣便消了。又和他親親熱熱,有說有笑起來。

    親密度提升之下,葉飛雖然還沒有和單婉晶真個銷.魂,但親親小嘴兒,摸摸小手兒,捏捏咪.咪什麼的,已經不會引起單婉晶的排斥反抗了。

    「妖魔將臨?」單婉晶還是第一次聽葉飛提起這碴,訝道:「這世上,還真有妖魔啊?」

    看著她半信半疑的模樣,葉飛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沒辦法,誰叫他在單婉晶面前,忽悠了太多呢?

    「唔,妖魔當然是有的。天都示警了嘛!」說了這句話,見單婉晶還是半信半疑,葉飛只得無奈的一攤手:「反正我說的都是真話,信不信由你。」

    單婉晶仔細瞧了葉飛好一陣。雖然葉飛的表情十分真摯,眼神百分誠懇,但單婉晶看了又看,到最後還是不敢確認,這個騙術出神入化的假和尚,是不是又在逗她。

    「嗯,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看你現在的樣子,你好像並不是很擔心。」

    「我當然不擔心了。」葉飛雲淡風輕地一笑,輕輕拍了拍單婉晶的小手,「有我在,妖魔掀不起風浪的。」

    單婉晶嘻嘻一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吹牛。不過這樣也好,既然你這位神僧打了包票,那小女子也沒什麼好憂心的啦。」

    兩人說笑間,車隊已行至一座雕樑畫棟、飛簷斗拱的連棟閣樓前。「曼青院」三字招牌,便高掛在門坊上。

    此時已是掌燈時分,曼青院內外,燈火通明。正門口車水馬龍,賓客紛至沓來。八名壯漢把住大門兩側,只招待手持請帖的客人今日,曼青院已被長白山知世郎王薄包下,宴請天下英雄,又邀得天下第一名妓尚秀芳獻上歌舞。故唯有接了王薄英雄帖的客人,才能進入曼青院赴宴。

    宋閥、東溟派均接了請帖。兩家便把車隊合作一處,一起前來。

    到了曼青院門口,宋師道、宋魯,以及扮作男裝的宋玉致,東溟派的尚明等人,都紛紛下了馬車。葉飛和同樣穿著一身儒士服,扮成文士的單婉晶,也自車中走下。

    一行人匯合後,隱隱以葉飛為中心,向著門前迎賓處走去。

    葉飛是僧人打扮。看著一個和尚,在多人圍繞下,如眾星捧月一般,泰然自若地往青樓走去,許多人都是大感訝異,紛紛用異樣的眼神瞧著葉飛。亦有人暗自竊笑,心說這位大師,定是個參歡喜禪的。

    葉飛對旁人的驚訝、竊笑、鄙夷視若無睹,如閒庭信步般走到大門前。自有宋閥武士,向迎賓亮出請帖。然後迎賓便用詭異的眼神,

    瞧了葉飛幾眼,不吭不哈地將葉飛一行,引進了曼青院中。

    知世郎王薄宴客的地方,是主堂後的聽留閣。

    曼青院規模宏大,富麗堂皇。便是一座分建築「聽留閣」,都是由東南西北四座三層閣樓合抱而成,圍著中間闊達五十丈的庭園。

    四座三層閣樓,每層都有十多個廂房。面向園地的一方,開有露台,令廂房內的人,可對中園一覽無遺。

    閣樓面向中園的一面,都建有相通的走廊,將四座閣樓聯結成一個整體。

    庭園的中心,有個大水塘,水塘中有假山、游魚。四周空地上,圍繞著青翠草地、人工小溪、碎石子路,形成一塊塊別具匠心的圖形。

    那些人工小溪上方,甚至還有小小的拱橋,看上去極富空間感。

    如果有人要在中心庭院裡單挑,或者進行藝術表演,則四面閣樓中的客人,都可以欣賞到。

    「不錯,不錯。這曼青院,怕是當世第一流的娛樂場所了,不愧是我家婠婠的產業。」往聽留閣行去時,看了其中的佈置,葉飛心裡暗自得意,面上卻仍然寶相莊嚴。

    這時四座三層樓閣的每間廂房,都燈火通明。繞園的走廊,每隔數步就掛了宮燈,映得整個庭園亮如白晝。加上人聲喧鬧,氣氛十分熱烈。

    葉飛一行上了東面的閣樓,在迎賓的婢女引領下,上到三層。跟著宋閥眾人便與東溟派的人分開,進了兩間相鄰的廂房。

    葉飛暫與單婉晶分開,進了宋閥的廂房,與宋師道等人坐了一桌。

    桌上已擺好了美酒、涼盤、乾果。宋師道令房中服侍的婢女退下,關好房門後,親自動手,給大夥兒斟了杯酒。

    「今天除了尚大家的歌舞,還有一場精彩的決鬥。」宋師道笑吟吟地說著:「據說是鐵勒飛鷹曲傲,與吐谷渾的王子伏騫,要在尚大家歌舞之前,以一場生死鬥,為各路英雄助興。」

    「他們打不起來的。」葉飛搖了搖頭,「說不定,連尚秀芳的歌舞,我們都聽不到。」

    「大師此言何意?」宋師道愕然。宋玉致也用那黑白分明的清澈美眸,好奇地看著葉飛。

    葉飛笑而不語,反問:「令尊可到洛陽了?」

    宋師道臉色微變,點頭道:「大師所言無差,家父昨日已遣人送了信來,說是今日午後,便能趕到洛陽城。只是家父並未與我們匯合,所以師道也不知道,家父現在何處。」

    說這番話時,宋師道心裡委實有些想不通。他萬萬沒有料到,二十年沒有出宋家山城一步的父親大人,居然會因為葉飛一封沒頭沒腦的信,便在數日之內,千里迢迢地從嶺南趕來洛陽。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猶豫了一陣,宋師道忍不住問道:「大師可否賜教,您當日在信中說的,究竟是何等大事,竟能令家父接信即行,在十日內連趕數千里路?」

    「莫急,莫急。用不了多久,你們就能知道,究竟是何等大事了。」頓了頓,葉飛又道:「以令尊的功力,十日內趕數千里,亦會有少許勞累。眼下沒與師道你匯合,可能正在城中某處調息。時機到了,令尊自會出現。」

    正說話間,「篤篤篤」三聲輕響,廂房的門被敲響了。

    「虛竹大師在裡面嗎?我是獨孤鳳,有事要向虛竹大師請教。」

    獨孤鳳那帶著一股子利落勁兒,但又不顯半分粗魯,反令人覺得極為脆嫩的美妙嗓音,在門外響起。

    「老衲在此,獨孤施主儘管進來。」不待宋家人回話,葉飛直接開口邀請。

    一身黑色勁裝,披金線鑲邊火紅披風的獨孤鳳推門而入。

    今日參加這青樓盛宴的,不乏想要欣賞尚秀芳歌舞的名門女子。比如宋玉致、單婉晶。不過她們好歹還換了身男裝,多少掩飾了一下。而獨孤鳳就沒那麼多顧忌了,直接就穿著一身女式勁裝,大咧咧地進了青樓。

    獨孤鳳見了分別七日的葉飛,頓時眼睛一亮,櫻唇微張,像是有什麼驚喜的話兒,急不可奈地想要脫口而出。

    還好她看清了形勢,及時將幾乎脫口的話,嚥了回去。

    「獨孤鳳拜見虛竹大師。」獨孤鳳收拾好情緒,一本正經地沖葉飛施了個合什禮。然後又與宋師道等人見禮。

    獨孤閥與宋閥之間,並沒有什麼利益衝突。雖說堅持漢統的宋缺,因其餘三閥血統不純,行事也頗具胡風,而一貫對他們不感冒。不過現在在座的宋師道、宋玉致、宋魯都不像宋缺那麼激進。所以見了獨孤鳳,宋師道三人,還算是比較熱情。

    互相見過了禮,獨孤鳳在宋玉致的邀請下,在宋玉致身邊坐下,正好對著葉飛。獨孤鳳看了看葉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葉飛心中暗笑。其實當獨孤鳳剛剛進來時,葉飛便知道,她究竟有什麼驚喜的事兒,迫不及待地想要與他分享——方纔,葉飛以精神修為探之,發現獨孤鳳的精神境界,竟已不遜於石之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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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六、天魔降臨[中]

    這個位面的高手,精神境界尤為重要。

    精神境界到了,功力、武技、經驗都可以水到渠成,可以一路突飛猛進,不遇瓶頸。

    倘若精神境界不夠,那再怎麼打熬功力,鑽研武技,增加經驗,都無法達成層次上的突破。

    獨孤鳳在山中勤練七日不死印法,借此一舉突破,境界更上層樓。

    雖然她的功力、武技、經驗,都還不如大宗師一級的高手。但是單論精神境界,她已完全不遜於石之軒。甚至比精神分裂的石之軒,還要稍勝一籌。

    獨孤鳳已經打通了大宗師的境界瓶頸。

    她現在,已經可以稱為與寧道奇、畢玄、傅采林、石之軒、宋缺同級的大宗師。雖然可能是最弱的一個,但她還有著極大的進步潛力。

    也許一年後,當她再與精神病沒有痊癒的石之軒交手,落於下風的,將會是石之軒。

    因為她不但修煉了葉飛傳授的掌法,還修煉了經葉飛補全的,沒有缺陷的不死印法。

    向來善解人意的葉飛,能夠理解獨孤鳳心裡的歡喜。他對著獨孤鳳微微一笑,溫聲道:「獨孤施主的來意,老衲已盡知。老衲在此,恭喜獨孤施主了。」

    獨孤鳳情知自己的進境,瞞不過葉飛。聽了葉飛的恭喜,不由笑逐顏開。她強忍著衝上去抱著葉飛的光頭,狠狠親上一口的衝動,笑瞇瞇,脆生生地說:「還是多虧了大師指點,否則人家至少也得再磋砣一年呢!」

    葉飛笑著舉杯,向宋師道等人示意:「這是大喜事。諸位,讓我們同飲此杯,為獨孤小姐賀!」

    宋師道三人聽得雲裡霧裡。見葉飛示意,也只好盲目的跟著葉飛舉杯,與獨孤鳳乾杯,為了某件他們摸不著頭腦的喜事,向獨孤鳳祝賀。

    獨孤鳳兩隻眼睛,笑成了兩彎月牙兒。對敬酒來者不拒,連乾數杯。小臉兒粉紅如霞,不知是酒意上頭,還是太過高興。

    ……

    曼清院斜對面,有一座普普通通的酒樓。

    酒樓二樓,臨街的一間包廂裡,此刻正坐著七個人。

    一個道士,五個和尚,一位著青色文士衫的少女。

    這七人,正是寧道奇、四大聖僧、淨念禪院了空主持、師妃暄。

    所謂的江湖白道的頂尖力量,全部集中在了這裡。

    寧道奇是三大宗師之一,四大聖僧的戰鬥力,合起來相當於三個半大宗師。了空、師妃暄亦只比大宗師,稍遜半籌。兩人聯合,可以算成一個半大宗師。

    「想不到,那虛竹子,竟與宋閥、東溟派走到了一起。」寧道奇隔著寬闊的長街,看著對面燈火輝煌的曼青院,緩緩說道:「以他蠱惑人心的能力,只怕宋閥已給他拉攏。東溟派雖是沒有立場的生意人,但也不能保證,他們不會被其蠱惑。」

    師妃暄神情凝重地說道:「方纔,那虛竹與東溟公主單婉晶,自同一輛車中出來。可見這二人,交情匪淺。」

    在她想來,單婉晶與那妖僧,豈是交情匪淺?以那妖僧對待女色的態度,恐怕很有可能,已施展手段,騙了單婉晶身心。只是,這種話兒,她不適合當著幾位大德的面說出來。

    佛門四大聖僧之一,禪宗四祖道信大師,以低沉雄渾的聲音,緩緩說道:「那虛竹和尚,是否真的不可戰勝?」

    師妃暄沉吟一陣,苦笑道:「認真說起來,那虛竹並非心狠手辣之人。但是他的實力,委實深不見底。便是站著不動,任妃暄以色空劍攢刺,也傷不了他一片衣角。」

    寧道奇也道:「寧某當日與虛竹子照面時,也覺其精神境界,如淵如海,深不見底。寧某與之相比,好比螢火之於皓月,頑石之於泰山。若非如此,寧某也不會一力邀請四位師兄,與寧某一道前來洛陽,替妃暄及和氏璧護法了。

    「依寧某所見,那虛竹子或許因為某種原因,不能大開殺戒。但這一點,只是寧某的猜測,很難保證絕對正確。尤其是……我們若將和氏璧交到秦王手上,怕是會徹底激怒他。令他拋開一切顧慮,大殺特殺。

    「若真到了那一步,恐怕非但和氏璧不保,我們也會身死道消。甚至連秦王,都可能遭遇不測。」

    秦王李世民,已經和幾個天策府的高手進了曼青院。

    按照原定計劃,這個時候師妃暄應該進曼青院,尋那些應邀前來的各路豪傑,詢問為君之道。造出聲勢後,再問李世民。最後將和氏璧交到李世民手上,以此宣示以慈航靜齋為首的「武林白道」、佛門力量,將全力支持李世民。

    然而,那位宣稱對和氏璧志在必得,也要以和氏璧,替天下人選擇明主的「虛竹」,現在也在曼青院中。這一來,慈航靜齋的造勢計劃,還沒開始,便要夭折了。

    四大聖僧之一的天台宗智顯大師,宣了聲佛號,長聲歎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之奈何?」

    廂房中一片沉默。

    七個大高手,在這一刻,均有無計可施之感。

    「咦,那人是……」正沉寂時,寧道奇突然壽眉一揚,神情一變,凝神望向窗外。

    見寧道奇都如此吃驚,四大聖僧、了空、師妃暄六人,均不由自主地,循著寧道奇的視線,望向了窗外。

    下方,一名白衣如雪,挺拔如松,兩髻微霜,手提一柄厚背大砍刀的中年男子,正自長街盡頭,緩緩行來。

    那白衣男子步伐不快,每一步踏出,都蘊含著一種玄妙的韻律,予人天人合一之感。

    似是感覺到了寧道奇等人的注視。白衣男子緩緩抬頭,隔著數十丈的距離,望向寧道奇等人。

    視線相觸,寧道奇、四大聖僧、了空和尚、師妃暄齊齊一震。

    「天刀,宋缺!」師妃暄的聲音,顯得無比凝重。

    「想不到……二十年不出宋家山城一步的宋缺,居然會來洛陽。」寧道奇的聲線,凝重中帶著苦澀:「洛陽,究竟會發生何等驚天動地的大事,連他都驚動了?」

    寧道奇、四大聖僧、了空和尚,非但是武術界的大宗師,更是修天道的修行者。這些天來,洛陽天相的詭異變化,他們當然都注意到了。而他們的心中,也時時有警兆呈現。

    原本,他們都以為,此事與那位「虛竹」有關。他們甚至認為,正是因為出了虛竹這等妖魔,才會天發異相,才會令他們心中焦慮不安,警兆頻發。

    雖然師妃暄將葉飛關於「滅世天魔」的說法,告知了寧道奇等人。但是寧道奇等人,對此都是半信半疑。他們當然不會懷疑師妃暄,他們懷疑的,是「虛竹」這個妖孽,是否在大言煌煌的欺騙師妃暄。

    然而,現在,連宋缺都來了!

    天刀宋缺與寧道奇等人對視一陣,不發一語,又低下頭來,走到洛水邊的一株垂柳下,雙手抱刀,一動不動地凝視起緩緩流淌的河水。

    他,沒有與寧道奇等人打交道的意思。

    因為他宋缺的立場,與寧道奇等人,完全不同。

    而對於宋缺這樣的人來說,立場不同,就沒有什麼好說的。

    以刀入道之人,冽凜霸氣,寧折不屈,不屑虛與委蛇。

    寧道奇等人,神情凝重地注視著宋缺的背影。良久,四大聖僧之一,華嚴宗帝心尊者沉吟道:「宋缺帶刀而來,此刻又凝神觀水,溫養精神,看樣子似乎在準備一場大戰。」

    四大聖僧之一,三論宗嘉祥大師道:「他的對手,不會是我們。方才對視時,他視我們如路人,看起來,是不想浪費一絲精力在我們身上。」

    「可是,在這裡,除了我們這些人,還有誰當得起宋缺這般鄭重對待?現在的曼青院中,武功最高的鐵勒飛鷹曲傲,也沒有讓宋缺放在眼裡的份量。而看那虛竹與宋閥之人親密的模樣,宋缺的對手,也不可能是虛竹。」師妃暄忍不住說道:「難道,真有滅世天魔降世?宋缺此來,是應虛竹之邀,前來迎戰天魔的?」

    ……

    正當寧道奇等人,因宋缺的突然現身,而驚疑不定時。在洛水對岸,一棟臨水而建的水閣中,亦有兩個人,正遠遠地看著宋缺。

    其中一人,正是邪王石之軒。而他此時的氣質,溫文爾雅,眼神富有感情,正是善良人格主政之時。另一人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留著兩撇漂亮的小鬍子,長得明媚憂傷,一副帥到天地不容的小白臉模樣。正是石之軒花間派的徒弟,多情公子侯希白。

    「寧道奇、四大聖僧、了空和尚同時出現。現在,連宋缺也來了。」石之軒心中默道:「近日天相異變,我亦時常心生警兆,頗有坐立不安之感。尤其在今天午時那場冰雹後,心境都開始不穩,似有極大的危機,越迫越近……究竟,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深吸口氣,邪王撫平雜亂的思緒,對侯希白說道:「青璇酷愛音樂,這次尚秀芳前來獻藝,她一早就到了洛陽,現在怕是已經喬裝進了曼青院。曼青院是陰癸派的地盤,此時又群雄匯聚,魚龍混雜。你現在去曼青院,找到青璇,替為師照看好她。」

    侯希白躬身應命,自離了水閣,往曼青院去了。

    邪王則閉目盤膝,兩手捏成印訣,打坐調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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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天魔降臨[下]

    天色已然全黑,雖然高手決鬥和名妓歌舞都還沒有上演,但曼青院中的氣氛,也是愈發熱烈。

    許多人趁著這豪傑雲集的機會,四下遊走串聯。或交流感情,或談論盟約,或確定生意,忙得不可開交。

    正熱鬧時,突然,一道長長的閃電,橫掠過天際。那閃電持續時間極長,將整個天地,都映得通亮。當閃電消失之後,連串震耳欲聾的滾雷,在夜空中轟隆炸響。

    閃電滾雷,聲勢浩大,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奇怪,月朗星稀,無雲無霧,怎會有電閃雷鳴?」走廊上,有人仰望夜空,驚詫不已。

    又一人說道:「這算得什麼?前天夜裡,前半夜大雪,後半夜響雷。今天午後,更是下了半個時辰冰雹,酷寒酷熱交替出現,凍死了好幾百人。」說到這裡,這人歎了口氣,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下大亂,廝殺連年,惹得蒼天震怒。」

    諸人正議論紛紛時,忽然,一顆火焰繚繞的流星,從天而降,直奔洛陽而來。

    那流星在夜空之中,十分顯眼。便是普通人,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許多在驚雷閃電之時,就開始觀察夜空的高手,在看到那火焰流星的瞬間,全都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震。

    每個人,都莫名其妙的,一陣陣心悸。

    「這顆流星……」洛水南岸,柳樹下,宋缺雙手抱刀,雙眉緊鎖,凝視夜空。一滴滴冷汗,先後凝現在他額頭,「與我心中警兆相合!」

    「正是這顆流星!」水閣中,閉目打坐的石之軒,猛地睜開雙眼,身形一閃,便已掠至閣樓屋頂。他仰望流星,不知不覺,已汗流浹背,「它究竟是什麼東西?」

    曼青院對面的酒樓包廂中。寧道奇、四大聖僧、了空和尚、師妃暄,不顧風度,接二連三地穿窗而出,躍至大道中央。

    七個人,七雙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流星。每個人,都冷汗淋漓。

    「凋零、毀滅、絕望、消亡……」寧道奇精通望氣之術,沒多久,便已從流星上,讀出了許多信息。他壽眉連抖,雙手微顫,顫聲道:「那流星,是來滅世的!」

    「果真……有滅世天魔……」師妃暄想起葉飛的話,芳心中,一片苦澀。

    曼青院中,喧嘩消失,曲樂停止。幾乎所有的高手,都從包廂中出來,擠到了四重閣樓中間的庭院中,仰望那顆流星。

    在場的高手中,許多人都互相有仇。但這個時候,誰也顧不上尋仇人麻煩。就連曲傲、伏騫這一對原本要決鬥的高手,也肩並肩地站在了一起。

    此時此刻,唯一還悠閒地坐在包廂裡喝酒的,就只有葉飛了。

    連獨孤鳳,都在第一時間離開了包廂,去了庭院中。

    房內獨酌的葉飛,看似悠閒,實際上他心裡,也非常緊張。

    「系統,搞定了沒有?天魔都來了!」葉飛不斷地暗自催促。

    「正在溝通,正在溝通……」系統一板一眼地回答:「不要著急,位面意識,已經開始接受系統溝通……」

    葉飛知道急也無用,只得靜下心來,默默等待。

    這時,那流星已經降至洛陽上空數百米處。砰!炸響聲中,流星那烈焰繚繞的外殼,猛然破碎,化成漫天火星。火星映照下,眼力好的高手們,都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如嬰兒般蜷抱成團,懸浮在夜空之中。

    呼……沉重的呼吸聲中,那黝黑怪影,緩緩伸展開來,漸漸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頭身高三丈的巨大怪物!

    它體表履著一層漆黑的鱗片,閃爍著金屬光澤,彷彿披了一件玄鐵鱗甲。渾身筋肉虯結,充滿著爆炸性的力量。

    它的上肢形似人手,十指指甲,有著鋒利如鐮的指甲。下肢卻是奇異的反關節,雙腳形同牛蹄。它身後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尾部尖端呈箭頭形。

    更可怕的,是它的頭部。那巨大的頭顱,似獅非獅,似龍非龍。一張血盆大口,嘴角獠牙叢生。一對三角怪眼,瞳仁似蛇瞳。額頭中間,更有一隻豎目,閃爍著冷酷無情的血光。光禿禿的頭皮上,沒有半根毛髮。唯有一銳利的黑色獨角,斜指天空,猙獰無比。

    那巨魔剛一展露出全貌,一股滔天的魔氣,便已從天而降。

    伴隨魔氣降臨的,還有一陣陣彷彿狂滔駭浪般的精神衝擊。

    恐懼、恐慌、恐怖、絕望、滅亡、漆黑……無數極端的,由負面情緒形成的精神衝擊,猛然轟擊下來,籠罩了整個洛陽城!

    只這一波精神轟擊,全洛陽城中,所有的普通百姓,頓時全部癱瘓在地,陷入深度昏迷。普通士兵,也軟倒在地,人事不省。就算少數訓練有素、身經百戰、從屍山血海趟出來的精銳士兵,也一個個手足發麻,軟倒在地,動彈不得。

    就連全城的動物,都已失去了動彈之力。

    而洛陽城中的習武之人,一些二三流的武者,精神韌性,還不如精銳士兵,直接如普通人一樣,被精神衝擊轟暈過去。

    就算是一流高手,超一流高手,在天魔發動的精神衝擊下,雖然意識清醒,但也全都癱軟在地,盡失還手之力!

    曼青院,聽留閣中,集中到庭院中的高手們,除了獨孤鳳、曲傲、伏騫這三大高手,再沒一個人能站著。有天命氣運護體的李世民,也只能坐在地上,勉強保持清醒。

    可以說,天魔只用一次精神衝擊,就擊潰了整個洛陽城的防禦能力。除了宗師級、大宗師級的高手,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自保之力。就連逃跑都做不到!

    「哈哈哈哈哈……」狂妄、囂張的笑聲,從那天魔口中傳出,「想不到,我竟有這麼好的運氣,能找到一個沒有守護神的世界!吞掉這世界,我就能一躍成為頂級魔神將!哈哈哈哈哈……」

    狂笑聲中,天魔大手一揮,一道魔氣漩渦,出現在他前方虛空中:「魔道,大吞噬術!」

    轟轟轟!魔氣漩渦瘋狂瘋轉,產生一股無窮吸力。一縷縷肉眼可見的紫氣,自洛陽城皇宮之中,騰空而起,沒入漩渦之中。

    曼青院中的李世民身上,亦冒出一縷縷紫氣,不斷往空中那魔氣漩渦投去!

    「不好,那妖魔在抽取龍氣!」懂得望氣的寧道奇,一眼就看出了那天魔在做什麼。

    隨著紫氣沒入那魔氣漩渦,天魔的氣息節節攀升,愈發雄渾。

    「咦,那是什麼?」天魔四下一掃,視線落在洛陽東面,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它魔爪一揮,一線晶瑩流光,自洛陽東城外,某個方向沖天而起,落入天魔爪中。

    那是一方玉璽,一角有缺,以金鑲之,上刻「授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

    正是和氏璧!

    這和氏璧原本放在洛陽城外,淨念禪院的銅殿中,有禪院護法武僧守護。哪知道天魔信手一揮,就隔著幾十里的距離,把和氏璧攝了過來!

    看天魔玩了這一手,葉飛心中微微一跳,知道這個天魔,不是那種只會武功的天魔武士。

    「好了沒有?天魔吸納龍氣,力量節節攀升,要是讓它這麼不斷提升下去,就算我肉身來了,怕是也打不過它了!」

    系統刻板的回答:「不要著急,天魔短時間內,不可能出現層次上的提升。」

    葉飛微微鬆了口氣,不動聲色,繼續觀察天魔。

    天魔將和氏璧拿在爪中摩挲一陣,突然眼發奇光,得意忘形:「好寶貝!此寶竟有天地異力,能增強本源。以我本身的資質,原來的最高成就,也就是個魔神將。有了這寶貝,我資質大增,竟有希望突破至天魔王!哈哈哈哈……」

    大笑聲中,天魔張開大嘴,一口將和氏璧吞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寧道奇等人,均面露苦色,心如死灰。

    李世民的龍氣,被天魔抽取。沒了龍氣,做什麼事都沒運氣,讓人一見人折的王霸之氣,也會消散一空。這還怎麼爭奪天下?

    代表「天命所歸」,可以忽悠一大批普通百姓追隨的和氏璧,也被天魔吞了。慈航靜齋扶龍庭的計劃,基本上,可以算是完全破產了。

    不過,這都是次要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天上那個大傢伙,到底想做到什麼程度。

    如果,它真的如「虛竹」所說,是「滅世天魔」。

    那麼……扶龍庭的計劃破產,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那天魔吞了和氏璧,三隻眼睛往下方一掃,呵呵怪笑:「這個世界的人類,比玄黃世界要弱了許多啊!人口也少得可憐。唔,底下那些武者,看起來很是可口啊。先揀些好吃的,打一打牙祭。魔道,大食人術!」

    一道血光,自天魔豎瞳中射出,正正照在下方,四大聖僧中,帝心尊者身上。

    以帝心尊者宗師級的武功,竟也無法避開這血光照射。血光只一照,帝心尊者的身體,便啪地一聲,瞬間壓縮成一枚拳頭大,血光緻緻的丸子,嗖地飛上半空,投入天魔口中。

    只一下,宗師級的帝心尊者,就被天魔做成丸子吃掉了!

    與帝心尊者近在咫尺的寧道奇等人,甚至沒來得及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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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八、魔威赫赫,無人能敵

天魔的這一手,連葉飛都頗覺意外。雖然他很清楚,這天魔一降臨,就有高達天階第二境的力量。三大宗師在天魔面前,也是一招秒的貨。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天魔連龍氣都還沒有抽盡,就已經開始吃人了!

“小鳳凰,快回我身邊來!”葉飛霍地站起,大聲招呼獨孤鳳。

天魔的大食人術著實牛逼。萬一它吃得嘴滑,那豎瞳放著紅光,順勢往高手數量最多的曼青院中一照……

葉飛渾身一個激靈,他可不想眼睜睜看著小鳳凰,像帝心尊者一樣,被天魔做成肉丸子。

四大聖僧等人,在曼青院外的大道上。與曼青院的聽留閣之間,隔著好幾座樓。

雖然曼青院內外,都能看到空中的天魔。但身在曼青院中的人們,並不知道剛才一瞬之間,天魔就吃掉了一個宗師高手。

所以,聽葉飛這麼一叫,獨孤鳳反而眼睛一亮,並未依言去葉飛身邊,反向葉飛連連招手:“你快想辦法把那家伙打下來,我們人多,可以圍毆它!”

“圍毆你個大頭鬼!”葉飛狂翻白眼。

獨孤鳳剛剛晉升大宗師,信心高漲,竟然不知天高地厚,以為可以圍毆一只能量強度,達到了天階第二境的天魔,真叫葉飛無言以對。

“小鳳凰你沒有看到,這些個所謂的高手,只被那天魔看了一眼,就都躺下了嗎?現在能動彈的,只有宗師級以上的高手。可就算是宗師高手,在天魔面前,也是一招就死的命!”

說話間,葉飛穿窗而出,飛騰至獨孤鳳身邊,一把拖住她的手。他視線四下一掃,又看到了單婉晶、宋玉致、宋師道、宋魯等關系親密的熟人。這幾人現在全都癱倒在地,像是中了十香軟筋弱,只眼珠子還能骨碌碌地轉動,余下的部位,連根指頭都動不了。

葉飛抬頭往天上一看,見天魔還沒有注意到這邊,便拖著獨孤鳳飛至單婉晶身邊,一把將她抱起,又指示獨孤鳳抱起了宋玉致。他把三個姑娘先送回了包廂,再才回來將宋師道、宋魯等熟人一一送回包廂。

剛剛安置好宋閥、東溟派諸人,葉飛便又聽到天魔囂狂的笑聲。他搶至窗邊一看,只見一道紅色射線轟然射下,正中吐谷渾王子伏騫。啪地一聲,這位武功強至宗師級的大龍套,連慘叫聲都沒發出,就被壓縮成了一個血肉丸子,嗖地飛上空中,被天魔一口吞下。

“天魔注意到這邊了!”葉飛心中一凜。

曼青院中,高手眾多。雖然宗師級的高手,只有曲傲、伏騫、獨孤鳳三人,但是勝在量大。葉飛早知道,天魔遲早會把注意力,投注到這里來。

“那是怎麼回事?”獨孤鳳也注意到了伏騫的悲慘遭遇,頓時嚇了一大跳。

“看到了吧?連伏騫這樣的大高手,都被那天魔做成丸子吃掉了。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妮子,居然還想圍毆它。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人家哪里知道那妖魔這麼厲害嘛!”獨孤鳳嘟起小嘴,繼而又緊張地說:“那天魔在吃人,你怎麼還不出手降魔?”

“時機未到。”葉飛瞇縫雙眼,凝視天空,心里已經十分惱火。

雖然,無論四大聖僧還是吐谷渾王子伏騫,與他都毫無交情。如果可以,他甚至可能親自下手,干掉四大聖僧和伏騫——四大聖僧與他立場相左,伏騫是異族王子,非我族類。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葉飛不會有任何感覺。

然而,他們死的方式不對!

就算他們被天魔大卸八塊,葉飛也不會憤怒惱火。可是,他們現在卻是被天魔吃掉了!

物傷其類,兔死狐悲。

眼睜睜看著同類,被天魔當成食物吃掉,站在人類的立場上,葉飛怎能不惱火?

“系統,怎麼還沒好?天魔魔威赫赫,我再不出手,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被它吃掉!”

“不要著急,馬上就好,位面防御壁壘,已經對系統敞開,正在接受主人肉身降臨……降臨開始,進入倒計時……”

終于,大召喚系統,給出了令葉飛欣喜的答案:“倒計時開始,二十、十九……”

葉飛哈哈哈大笑三聲,剛準備沖天而起,阻止天魔暴行,就見那天魔嘎嘎怪笑一聲,從空中轟然降下!

“它下來做什麼?”葉飛心里一緊。往天上一看,發現那魔氣漩渦,還在不斷的旋轉著,抽取著源自洛陽皇宮的龍氣。而庭院里的李世民,已經奄奄一息,身上的龍氣已被抽取一空!

“李世民被抽干了氣運,便沒了威脅。不過在玄武門事變成功前,李世民對李閥爭奪天下的貢獻,並沒有大到非他不可。所以,李閥的威脅還在。只是比從前略微減輕了一點。”

葉飛正這般思忖著,天魔已降臨至曼青院中的一間閣樓上。三丈高的巨大身軀,數千斤的體重,轟然砸落之下,將那棟三層閣樓直接砸塌,不知道砸死了多少動彈不得的人。

天魔一落地,便聽數聲暴喝,從好幾個方向同時響起。

“妖孽,受死!”寧道奇暴喝,壓箱底絕技“散手八撲”全力出手。

“阿彌陀佛……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涅磐七劫,劫生魔滅!”嘉祥大師揮出涅磐七劫拳。

“魔頭,看刀!”宋缺身形如電,疾射天魔,天刀在手,揮出一道長虹經天般的刀芒。

“給本王,萬劫不復!”石之軒身外幻化數十幻影,只一人就沖出數十人集群沖鋒的氣勢。全身生氣、死氣循環不息,一雙肉掌隔空拍擊。無窮掌勁轟然爆炸,凝成一團巨大的黑白漩渦,如同能將人靈魂碾碎的輪回大磨。他已使出不死印法第七殺招:萬劫不復墮輪回!

一時間,四大聖僧剩下的三個,以及寧道奇、了空、師妃暄、宋缺、石之軒,從四面八方齊齊撲至,摒棄了彼此的嫌隙仇圌恨,要聯手誅魔。

就連曼青院中的飛鷹曲傲,也展開了絕世輕功,如一頭碩圌大的金雕,往天魔撲擊而去。

這些宗師、大宗師,都看到了天魔吃掉帝心尊者、伏騫的情形。他們知道,就算他們現在分散逃跑,也不可能避過天魔那快得不可思議的豎瞳紅光。一旦把后背i給天魔,那他們也只能步帝心尊者、伏騫的后塵!

既然逃不掉,那麼與其被做成丸子吃掉,還不如拼一搏。哪怕給天魔撕成碎片,也比被吃的好!

“嘿嘿嘿嘿……不自量力!”天魔猖狂一笑,橫臂一揮,“食物,就要有食物的自覺!給本將,躺下!”

巨臂一揮間,一股漆黑魔氣激射而出,凝成一條猙獰魔龍,擺尾一掃,勢若云蔽曰,颶風席卷。

砰砰砰……連串撞擊聲響起。寧道奇、三聖僧、了空、師妃暄、宋缺、石之軒、曲傲九大高手的聯手一擊,竟在天魔一掃之下,潰不成。

九大高手同時倒飛出去,個個狂烹鮮。卟嗵……一陣亂響之后,九大高手全部跌翻在地。最后只有石之軒、宋缺、寧道奇三人,還能勉強站起。其余六人,全部跌得動彈不得!

“嘖,這小釀子,倒是生得乖圌巧。”天魔打眼一掃,看著俏圌臉蒼白,仰躺在地的師妃暄嘿嘿直笑:“給本將過來!”伸爪隔空一攝,將師妃暄攝進巨爪之中。那巨大的手掌,毫不費力地將師妃暄一把掌控。

“嘿嘿嘿嘿……”天魔看著躺在它掌中,面露絕望的師妃暄,吟圌笑道:“小釀子莫怕,只要你將本將伺候得舒服了,本將也不是不能留你一命。你莫看本將體型龐大,其實本將這副身圌體,也可變化人形的。屆時你就會知道,本將的人形,是多麼地英俊瀟灑了。”

說著,它屈指一指,一道魔氣如利刃般剖開師妃暄前襟,令她酥圌胸雪腹,都袒露無遺。

師妃暄眼神一凝,小圌嘴微張,就要咬舌自盡。可惜,身在天魔掌中,便連生sǐ都不由主!天魔只一彈指,魔氣便侵入她體圌內,令她連動彈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天魔又是一聲吟圌笑,伸出滿是涎液的巨大舌圌頭,就要去圌添師妃暄。

“天魔,放開那位師太!”憤怒的喝聲中,葉飛等不及肉圌身降臨,猛地自聽留閣包廂中沖飛而出,往天魔沖去。

葉飛一出聲,一現身,立時讓本已絕望的眾高手們,又有了一絲希望。

“是虛竹神僧!他出手了!這下有救了!”

“虛竹?神僧?這和尚能打敗那妖魔嗎?”

“虛竹子?他怎麼現在才出手?”

“以前從沒見過虛竹和尚有傷人的記錄,打邊不負一天,那邊不負也是毫發無傷。恐怕這虛竹,只是個繡花枕頭,不是妖魔對手,否則他早就出手降魔了!”

各人心中又是驚喜,又是憂慮。都怕連神僧虛竹,也不是那天魔敵手。

而天魔掌中的師妃暄,美眸中的絕望漸漸褪去,閃爍起希望的光芒。

“真是自尋sǐ路!”天魔豎瞳中紅光一閃,一道紅光芒疾射而出,砰地在葉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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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九、天神下凡,十方結界

被天魔豎瞳發射的紅光一照,轟轟轟!巨響聲中,氣勢洶洶飛過來的葉飛,竟然倒飛回去,接連撞穿了數層墻壁。最后撞塌了曼青院中的一座涼亭,被倒塌的涼亭埋在了中間。

“完了!”

見葉飛一招就退,所有剛剛升起希望的人們,心里又只剩下了絕望。而師妃暄眼中的光芒,更是迅速黯淡下去。

“那家伙竟然沒死!”不明真相的群眾們絕望時,天魔卻是大吃一驚。

它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個低層次世界,竟有人能硬吃它一招而不死。

“這怎麼可能?就算是玄黃世界,天階第一境的武者,也經不起我異瞳一照!天階第二境的武者,中了我的大食人術,也會受到重創!那家伙,看似狼狽不堪,實則毫發無傷。他究竟是什麼來頭?”

正驚疑時,突然,天際金光一閃,一條通天徹地的金色光柱,唰地一下直射下來,正照在掩埋葉飛的涼亭廢墟上!

金光一閃即逝。短短瞬間,那映得天地一片金黃的光柱,就已消失無蹤。倘若不是人們的眼睛里,還有著強光刺激的眩暈,恐怕所有人,都會把那光柱當成一場幻覺。

“搞什麼鬼?”天魔怒哼一聲,豎瞳朝那涼亭廢墟,又射出一道紅光。

砰!涼亭廢墟轟然爆炸。倒塌的亭柱、房梁、磚瓦,瞬間炸成粉末。

粉塵飛舞,彌漫四際。一條高大的人影,自飛舞的粉塵中,龍行虎步,昂然而出。

正是葉飛!

此時的葉飛,已不是那風度翩翩、寶相莊嚴的神僧形象。

不知肉身降臨時,出了什麼變故。此時的葉飛,渾身上下不著一縷,將他那傲人的身材,沖滿了沖擊力與爆發力的精壯肌肉,囊括著力與美、仿佛蟠龍虯結的大筋線條,坦坦蕩蕩地赤呈于世人面前。

雖赤身而行,但此時的葉飛,予人的感覺,反而更加神聖莊嚴,不顯半分猥瑣淫穢。

便連許多沒見識過精壯裸男的少女,如單婉晶、獨孤鳳、師妃暄、宋玉致,甚至還有易容喬妝,扮成一書生混進了曼青院的石青璇……在看到此時的葉飛時,都沒有絲毫的羞恥感和負罪感,心里更是沒有半分的鄙夷。

她們反而一個個瞪大了雙眸,目不轉睛、一眨不眨、目馳神迷地凝視著他,像是看著一尊駕馭太陽戰車,飛馳于天空之中,布施陽光與生機的天神!

葉飛一腳踏出,巨響如雷。雷霆爆響聲中,整個洛陽城,都似震了一下。所有被天魔的精神沖擊,轟至昏迷的人們,在這一震之間,心臟重重一跳,復又恢復了知覺。

而曼青院及其周圍的高手們,感受更是明顯。

他們只覺在那一震之間,一股浩然之氣,滾滾而來。如陽光,如烈焰,瞬息之間,便驅散了天魔加諸于他們身上的恐慌、恐懼、恐怖、消亡、絕望……等等負面情緒。

那種感覺,就好像在他們正行走于黝黑深淵之中,伸手不見五指,心中滿是絕望時,突然有一輪太陽冉冉升起,灑下無盡光輝,給了他們希望和光明!

所有的武者,同一時間恢復了自由。就連被魔氣侵蝕、受傷不輕的邪王、宋缺、三大聖僧、寧道奇、了空等人,也陡覺精神一震。那如附骨之蛆般,纏繞著他們的魔氣,也一掃而空。

葉飛挾風雷之聲,又踏出一步。

轟!轟!轟!

大地震蕩,城池搖晃,地面龜裂,閣樓呻.吟。

天階第二境的武者,在此方世界,就是無所不能的天神。

一步跨出,地動山搖。一拳打出,摧城倒岳。

以一己之力,摧毀整個世界,都不在話下!

“吼!不可能,這不可能!”天魔又驚又怒,狂吼如雷:“這個世界明明沒有守護神的!否則我根本不可能滲透進來!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葉飛不發一語,逼視天魔,轟然前行。

論身高,他雖在常人中可算高大,但與這三丈高的天魔相比,仍然渺小的可憐。然而,他的氣勢,卻在這步步緊逼中,節節高漲。

這氣勢能直接影響人的精神。在一眾高手眼中,此時的葉飛,形象之高大,不遜于那三丈天魔。氣勢之煊赫,亦與魔威滔天的天魔,不相伯仲!

“混蛋,竟敢無視本將軍!”天魔狂怒,獰笑:“就算你是這個世界的守護神又如何?你的力量,也不過與本將軍相當。你我一旦開戰,百招之內,方圓千里,必成廢墟。本將軍是無所謂,就算屠滅整個世界都無妨,大不了少點血食。你呢?你敢與我放手一搏嗎?”

“給本神,閉嘴!”葉飛冷哼,停步,大手一甩,五顆巨大的火球,呼嘯著轟向天魔。

“好!你不怕滅世,本將軍就陪你打個痛快!”天魔狂笑,一把丟下師妃暄,大步前行,豎瞳中紅光連閃。

轟轟轟轟轟!五記驚天爆鳴,接連響起。狂暴的沖擊波,四下狂飆橫掃。如果任沖擊波擴散開去,則方圓千丈內的建筑,將全部被轟為平地。

就算葉飛已經驅散了天魔施加的精神沖擊,令洛陽城中所有人都恢復了行動能力。但沖擊波橫掃之下,除了武功高強的武林人士外,普通民眾必死傷慘重。

葉飛當然不會任這慘劇發生。他一掌拍出,喝聲:“起!”

轟隆聲中,一堵環形石墻崛地而起,將爆炸中央圈在里面。沖擊波被石墻擋住,在環形石墻內反復折射、震蕩。竟將葉飛以五級技能造出的,堅韌堪比合金鋼板的石墻,震成了粉碎!

“哈哈哈哈哈哈……本將軍倒要看看,你能救下幾次這樣的險情!”天魔狂笑,豎瞳又接連射出紅光,像連射激光般直擊葉飛。

“你來來去去只會這一招嗎?”葉飛右手一招:“太虛!”

呼地一聲,一面有著八只翼形小角的圓形盾牌,憑空出現在葉飛手中。

正是天神兵“太虛”。

此神兵,原在婠婠手中,作為葉飛召喚婠婠時的定位道具。但太虛等神兵,與天晶不同。天晶已與慕小凰融合,衍生出了“媧皇”元神,再也不能響應葉飛的召喚。而其余神兵,就算相隔萬里,哪怕是隔著整個位面,只要葉飛心念一動,就能召至手中。

葉飛左手持盾,迎向天魔射來的豎瞳紅光。啪啪幾聲,那威力巨大的豎瞳紅光,打中太虛之后,竟只發出幾聲脆響,便沒了任何反應。狂暴的威力,只如泥牛入海,不生波瀾。

“好寶貝!”天魔見狀,又驚又喜:“這玩意兒定是神兵!哈哈哈……吞了這神兵,我鐵定能成天魔王!還有什麼好寶貝,全拿出來吧!逗得本將軍高興,說不定能給你一個痛快。”

“你想要?送給你!”葉飛大手一甩,如擲鐵餅。嗚嗚尖嘯聲中,太虛在空中抹出一溜光痕,高速旋轉著閃電般切向天魔。

“這可不能硬接!”天魔心念電轉,身形一晃,要先避開太虛。它體形雖然龐大,可是身法竟比邪王還要詭異靈動。只一閃,便避過了快如閃電的太虛。然而,還沒等天魔顯出半分得意,太虛便像有意識般一彎一折,又向它切割過去。

無論天魔如何運轉身法,太虛都如影隨形,緊追不舍。

“哼,原來如此。不過,這又如何?豈能難倒本將軍?”天魔冷哼,閃躲中巨爪一揮,如云龍探爪,采摘星辰。

“天魔道,摘星爪!”

看上去強壯無腦的天魔,這一爪竟使得玄妙無比,一抓一抄,便將太虛抓在掌中。

天魔一抓得手,頓時得意忘形,仰天狂笑。

“笑夠了沒有?笑夠了,就準備受死吧。”葉飛的聲音突然響起。

天魔笑聲一窒,兩眼中兇光一閃,正想說些什麼,忽覺形勢有些不對。

它四下一打量,赫然發現,身周的環境,居然在它不知不覺間,來了個大變樣。

就在剛才,它還是身處繁華街道上,周圍亭臺樓閣連綿不絕,人煙繁密。

可是現在,它發現自己居然身處一片大漠之中。舉目四顧,只見碧空烈陽,茫茫黃沙,沒有半根人毛。

“怎麼回事?”天魔心中大驚:“怎地不知不覺,就變成了這樣?難道這家伙,有挪移空間之能?”

葉飛自然沒有挪移空間之能。

不過他有一件擁有空間異能的天神兵:十方俱滅。

葉飛不懂陣法之道,發揮不出十方俱滅的威能。

不過他有一個在陣法之道上,擁有天賦奇才的青梅竹馬——桃花島小公主,小黃蓉。

方才,葉飛以天神兵太虛,吸引天魔注意,趁機將小蓉兒召喚了過來。

葉飛現在的大召喚術等級太低。除了美琴和黑子之外,在同一時間,身邊只能帶著一個召喚英雄。然而,他現在是響應婠婠的反向召喚,降臨此方世界。在這個世界,他是客人,婠婠才是主人。所以,並不算是他已經帶了一個召喚英雄。

既如此,他當然能發動大召喚術,召來小蓉兒。

現在,正是小蓉兒以十方俱滅,布下空間陣勢,將葉飛與天魔,都送入了陣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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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6-23 22:06:06
二三零、眾生願力,加持神靈!

曼青院對面,一座四層高的酒樓頂上。

一位身著黃衫,長發披肩,金環束額的小小少女,端坐在樓頂拱檐上。

她看上去才十三四歲,便是把腰背挺得筆直,小小的胸脯仍顯得十分青澀。

不過身子雖未長開,但她肌膚似雪,粉嫩得似乎吹彈可破。相貌更是嬌美無比,讓人一見傾心。尤其是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更是智慧中帶著狡黠,天真活潑,機靈動人,極招人愛。

超級大花癡侯希白,一看到這個少女,立時驚為天人。也顧不得師尊的女兒石青璇就在身邊,更顧不得不遠處對峙著的葉飛和天魔,直接就取出畫筆,展開折扇,刷刷刷地在扇子上畫起了美人圖。

不過,除了侯希白這不知死活的超級大花癡,余下的高手們,關注的重點,並不是這小小少女的美貌,甚至不是她那如同幽靈般突然浮現的出場方式。

他們關注的,是小小少女手中那件奇形兵刃。

那是一件十字形的兵器,仿佛四面令牌組合在一起。此刻,那件兵刃上,正放射著七彩光芒。而那七彩光芒射至空中,組合成一個巨大的球形空間。

那球形空間,懸浮天際,底端離地面約有十丈。而頂端,則位于千丈高空。便連宋缺、石之軒、寧道奇這樣的大宗師,也無法只憑肉眼,看清球形空間頂端的模樣。

也就是說,這個球形空間的半徑,足有千丈。它懸于天際,像是一個七彩太陽,照亮了整個洛陽城。而在洛陽城的每一個方位,甚至在洛陽城數里外、數十里外,都能將這七彩巨球,看得一清二楚。

葉飛和天魔,就在那球形空間內對峙!

誠如天魔所言,天階第二境的力量對轟之下,十招之內,洛陽將成廢墟。百招之內,方圓千里將山崩地裂、人煙滅絕、片瓦不存。千招之內,整個中原大地,將不復存在。

如果一直勢均力敵的打下去,整個世界,都會毫無疑問的毀滅。

所以,葉飛必須做好萬全準備,才能與天魔放手一戰。

現在,準備已經完成。小蓉兒以十方俱滅,布下異度空間,將葉飛與天魔籠罩在內。外面的人們看上去,葉飛和天魔,就是在那球形空間里對峙。而對葉飛和天魔來說,他們對峙的地點,卻是一片莽莽大漠。

只要二人發揮的力量,不超過十方俱滅承受的極限,那麼就不會有余勁,對現實世界造成破壞。

而十方俱滅作為天神兵之一,就算它的威力,在如今的小蓉兒手上,還無法完全發揮,卻也容納得下葉飛和天魔的力量。

畢竟,這一人一魔,目前都只有天階第二境的威能。

以天階第二境的力量,別想谷爆一件天神兵。

一人一魔,互相逼視,各自催鼓勁氣,不斷提升氣勢。

對峙之時,天魔身上魔氣澎湃。漆黑的魔氣,自天魔身上升騰起來,凝成一條巨大的三眼黑龍,盤旋于天魔頭頂。不斷地張牙舞足,發出穿金裂石的高亢兇吟。此龍非但沒有一絲天龍的神聖,反而挾著赫赫魔威,散發著極盡兇戾、邪惡、猙獰的氣勢。

葉飛身上則不斷爆出金黃色的光芒。那金芒爆出體外,凝成一個個金輪,好像一輪輪微型太陽,環繞在葉飛周圍。而他頭頂上,更是沖出一尊巨人的虛影。那巨人赤身裸體,頂天立地,肌肉虯結。吸氣成風,吐氣成雷,威猛無比。

這一人一魔,在不斷催鼓力量,不停提升氣勢之下,精神影響現實,使氣勢在現實中顯出形來,能被普通人用肉眼直接看到,這樣的情形,就叫做“神意顯形”!

武者的精神威壓、拳意鎮懾,原本都是無形無質的,只能直接作用在精神領域。

只有突破了天階第三境,法天相地之境時,精神才能影響現實,呈現出能被普通人,以肉眼看到的“神意顯形”狀態。

葉飛和天魔,當然都不是天階第三境。只是,在十方俱滅創造的異度空間之中,各種規則,不如現實世界那般嚴密。

因此,這一人一魔,都能提前一階,造出“神意顯形”的現象。

天魔的神意,就是一條三目黑龍。而葉飛的神意,則是一尊頂天立地的巨人,周圍圍繞著無數微型太陽般的金輪。

只不過,這一人一魔的神意,在現在這個階段,只能對付比自己低階的武者。且只能造成精神上的威懾,無法傷敵肉身。而對同等級的強者,更是沒有多大的作用。

唯有到了天階第五境,神意能完全凝成實質,到了那個時候,才能對同級強者,造成真實傷害。

一個天階第五境,和人對敵時,連動手都不用。神意顯形,一沖之下,天階第五境以下的武者,就只有神形俱滅一個下場。

葉飛和天魔棋逢敵手,都不敢輕舉妄動。小心翼翼地對峙著,要先以氣勢壓倒對方。

狹路相逢勇者勝。勢均力敵的對戰中,誰的氣勢萎糜了,誰就會一敗涂地!

一人一魔的對峙,聲勢浩大,氣勢磅礡。雖然二者的力量被十方俱滅的空間鎖住,不會泄露出來影響現實。但是二者的氣勢,卻不受十方俱滅異度空間的限制。

兩者一如開天盤古,一如滅世魔龍般的氣勢神意,毫無阻礙地傳遞出來,令異度空間外的諸人,個個看得目馳神迷,又心慌意亂。

目馳神迷,自是被那磅礡的對峙景像所吸引。心慌意亂,則是因為二人聲勢太過駭人。就算是如寧道奇、宋缺、石之軒之類的高手,都心口如壓大石,只覺呼吸不暢、喉嚨發干、冷汗淋漓,更何況余者?

有些實力不夠的,只看了一眼葉飛與對天魔神意顯形后的對峙景像,便已咽喉一甜,吐出鮮血來。

“那虛竹果然是天神下凡,居然能與那巨魔勢均力敵!”一名武者,一邊抹著嘴角的鮮血,一邊氣喘吁吁地說。

“勢均力敵?哼,分明是虛竹大神……嘔……”一名長得有幾分小帥的白臉青年聞言,語帶不屑地說著,剛說到一半,就吐出一口血來。他面不改色地擦凈血跡,眉飛色舞地繼續說道:“虛竹大神,分明比那巨魔更勝一籌!”

唔,這個青年武者,正是獨孤鳳的哥哥獨孤策。他從兩年前,目睹葉飛暴打邊不負的時候,就在粉葉飛了。

“莫非虛竹子……果真能做下這一場救世功德?”寧道奇喃喃自語,眼神復雜,半是慶幸半是遺憾。慶幸的是,滅世天魔終有人能阻擋。遺憾的是,那救世功德,自家沒有本事去做。

多虧葉飛及時出手,才自天魔手中逃過一劫的師妃暄,披著一件月白僧袍,遮擋住被天魔劃破的衣裳。她站在寧道奇身旁,目不轉睛地仰望著葉飛,眼神迷茫而又期待,心緒紛亂如麻。

“對峙這麼久,是要一招分生死嗎?”

“有可能!若是一上來就開打,勢均力敵之下,說不定要翻翻滾滾打上幾天幾夜。對拆個幾千幾萬招。可是這一神一魔,不斷地提升氣勢,對峙良久,怕是要各出驚天一擊,瞬間分出生死了。”

“色和尚,一定要贏啊!”獨孤鳳兩手緊握,一雙粉拳,已被她自己捏得發青。指甲已陷入皮肉中,掐出血痕,她猶自未知。

“假和尚,你能贏嗎?”書生打扮的石青璇,妙目中異彩漣漣,一眨不眨地仰望著葉飛那雄壯健美的裸軀,“整個洛陽城,百萬條人命,甚至整個中原,整個天下,所有人的性命,都擔在你身上了呢!不要讓我們失望呵!”

單婉晶、宋玉致互相摟抱著,抱得緊緊的。她倆嬌軀震顫著,不知是激動還是恐懼。小臉通紅著,腦海里一片空白,什麼想法都沒有,只能目不轉睛地,緊盯著系百萬人希望于一身的葉飛。

洛陽城中,百萬軍民,跪拜在地,或焚香禱告,或長叩不起,或連磕響頭,將額頭磕得鮮血淋漓……每一個人,心中都只有一個念想。所有人的祈禱,都只有一個意思。

請那尊下凡的天神,一定要,滅掉那只巨魔!

洛陽百萬軍民,雖然在天魔降臨的第一時間,就已差不多全部癱瘓,喪失意識。但是他們並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天魔發動精神沖擊時,直接將其猙獰魔影,毀滅魔念,投入百萬軍民精神中,在洛陽人民的精神中,留下了極深的烙印。

而葉飛天神下凡,發動精神沖擊,驅除魔念時,那如太陽,如烈焰般的溫暖形象,同樣深深烙印到了洛陽人民的精神念頭上。

所以,每一個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每一個人,都能分辨出,誰是天神,誰是邪魔。

百萬人,在這時,同心協力,向葉飛祈勝!

在百萬人的願力加持下,葉飛頭頂上那尊有如開天盤古的巨神虛影,竟漸漸變得凝實起來,越發地栩栩如生。

巨神虛影凝煉之下,氣勢節節拔高。原本與它勢均力敵,各占半邊天的三眼黑龍,竟被迫得緩緩后退!

“願力加持?不好!這定是這方世界本能自救,將眾生願力,加持到那小子身上!否則,他區區一個武者,不修神道,怎能凝聚願力?不能再拖下去了!”

天魔心驚之下,暴吼一聲,魔軀一挺,雙爪高舉,虛捏成拳,如握巨錘。

“天魔道!天魔滅世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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