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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羅袖]愛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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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4 01:15:28 |倒序瀏覽
愛煞 作者:羅袖

僅僅驚鴻一瞥,便能叫人惦念一輩子嗎?
他是她十六歲那年如夢似幻的眷戀。
從此後,唐凌瑄的心因他而冰封了八年,
再次相見,她自他身上尋回了失落已久的感情,
而他竟然想要推開她! ?
容不得他逃避,她決意賭上真心,不論輸嬴,她都要定了他……

帝煞,一個寒冰似的男子,一顆冷絕的心,
卻因為她的笑而有了溫度,
但他們終究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他怎能將她捲入他那黑暗的深淵了,
就在他決心將他逐出之際,她竟不願放手。
而他真能割捨得掉深埋八年的情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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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4 01:15:54
楔子
六月的艷陽,以最炙人的姿態直曬台北盆地,本已炙熱難耐的天氣,此時再添上夏蟬的噪鳴,簡直把夏日熱力燃燒到最高點。

「左勾拳.右勾拳,呵,帥呀!」

「又不是打拳擊,喊錯了啦!」

小盆地的某個角落,一群穿著高中製服的少女、正盡情地揮灑著汗水。

「對喔,空手道好像沒左勾拳、右勾拳。」蘇雁紅半瞇起鳳服,伸手就往自個兒腦門捶去。

「啊啊啊,左邊危險……啊,右邊右邊……」柳倩庭則是杏眼圓睜,緊張之下差點把整包開心果扔了出「唐凌瑄,你是白痴啊!幹麼不還手?」蘇雁紅再也忍不住,發出警告。

「你再繼續手下留情的話,被扁死我們可拖不動你!」柳倩庭也激動地呦喝著。

正陷入纏鬥的唐凌瑄,字唇角逸出一聲悶笑,細緻娟秀的俏臉漾起莫測的笑容,纖手一揚,伴隨幾記掌風,轉眼間已讓圍困在她四周的少女們敗陣而下。

一連串的動作,俐落輕飄得有如在漫舞。

「這樣才像話嘛!」

「對嘛,對嘛,給你九十九點九分。」

唐凌瑄翻了翻白眼,水眸不客氣地瞪向天橋下不斷吆喝的兩個好友。

「蘇雁紅,柳倩庭,你們很聒噪耶!」

「我們為你加油助陣,你還嫌我們聒噪。」蘇雁紅假仙地眨著鳳眼。 「對嘛!人心不古,好心去給雷親。」柳倩庭也努力地想從杏眼中擠出委屈的淚,無奈怎生努力也擠不出半滴來。

這兩個可惡的女人,才是最該被扁的傢伙! 當初要不是她們倆偷偷替她報名全國空手道大賽,她哪會這麼衰? 出門、上學、放學、回家,一堆莫名其妙的人都在堵她。 有沒有搞錯? 她只不過一個不小心抱走高中組個人賽的冠軍罷了,就惹來這麼多麻煩。

教練爺在生前交代她別去參賽,免得膛渾水,她怎麼糊塗到忘了呢? 唐凌瑄想著想著,不內得皺起了秀眉。

「唐凌瑄,讓我這隊長來領教領教。」

還沒從自哀自憐的倩境中怞身,一個高壯的女孩已迎面撲來。 唐凌瑄迅速架開,輕側過身。

「一次定勝負,你若輸了從此不可再半路攔阻。」唐凌瑄決定一次將麻煩解決。

「可以。你若輸了,拱手讓出明年冠軍杯。」

「冠軍頭銜對我而言可有可無。」唐凌瑄不在意地談笑。

「誰不在乎冠軍?唐凌瑄,你別故做清高。」

「我從不信口欺人。」唐凌瑄的唇畔依然是如花的笑容。

「廢話少說!」女孩話一落下,隨即劈上一記手刀。

一攻一守間,速度快得諒人。 然而悠然自若的笑,卻從來自唐凌瑄的俏顏上褪下;但那身為隊長的女孩卻是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使得兩人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恩!」好冷冽的氣息! 一向敏銳的直覺,忽然感受到周圍競有一股莫名的氣息襲來。 唐凌瑄連忙架開對方的肘擊,躍開了三步之迢,疑惑地盯著對手。

如此陌生卻又渾厚的氣息! 是誰? 會是她眼前的對手嗎?

秀眉輕蹙,唐凌瑄決定改採主動,一記旋踢. 攻得對手下盤不穩,晃動了數下。

咦? 不是她? 那這股冷咧的氣息從何而來? 唐凌瑄不由得好奇地左右張望。

「唐凌瑄,你還在分心,回魂啦!」兩個好友的尖叫聲,喚回了唐凌瑄的注意力。

輕巧地擋去對方的攻擊,她決定轉守為攻,速戰速決。

「得罪了!」燦爛的笑自她的唇畔漾開,優美的手刀劈落,對方受痛地退了數步之遠,隨即跌坐在地。

四周忽然一片靜寂,連抱著開心果的柳倩庭及蘇雁紅都目瞪口呆。

「你隱藏實力。」女孩忍痛站起。 「包括在全國大賽!」難怪唐凌瑄會毫不在意冠軍的頭銜,因為她根本不需要再證明什麼。

「別忘了你的承諾。」唐凌瑄不在意地一笑。

「我會記得的。能和你交手我覺得很痛快!」說完,手一揮示意呆立的隊員離開。 「走吧,回去苦練!」

目送一行人遠去,蘇雁紅及柳情庭雙雙驚叫了起來:「哇噴!凌瑄,你什麼時候下手那麼重?草菅人命呀!」

「若要草菅也一定先找你們兩個下手。」搶過好友的可樂猛灌,唐凌瑄瞪了瞪兩人。

「速遞茶水給選手也不會,還去買零食,什麼?看戲呀?」

「被堵那麼多次,同樣的戲看多了,怕無聊。」柳倩庭涼涼地道。

「反正你每次都贏,我們在一旁搖旗吶喊就夠了。」蘇雁紅接口說道。

「對呀對呀,我是彈琴的.雁紅只會演戲,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幫你反倒會拖累你哩。」柳倩庭附和道。

急著脫罪的兩個傢伙!

唐凌瑄沒好氣地說:「總而言之就是廢物。」

「喂,話可不能這麼講……」蘇雁紅和柳倩庭同時抗議起來,一前一後地嘰嘰呱呱。

不理會好友的聒噪聲,唐凌瑄瞇起水眸,試圖搜尋那股冷冽氣息的來源。

這世上真有人可以不欺近身,便讓人強烈地感受到他的壓迫感?!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唐凌瑄搜尋的水眸不經意被天橋上一具陌生冷傲的黑影牽絆住,就此移不開視線。

炙熱的太陽照得唐凌瑄眼眸有點刺痛,但在眼神交會的瞬間,她卻莫名地打了個冷顫,心竟如同眼一般刺痛起來。

好冷! 她彷彿感覺到墨鏡後那雙眼也正盯著她瞧。 男人一身黑色裝扮,左手甚至戴著一隻黑皮手套,顯得更加詭異,六月的艷陽天本該讓人覺得酷熱,然而此刻她卻覺得全世界的冰冷似乎全圍繞在男子周遭。

她的心被那股寒冷氣息以及男子所散發出的孤寂感給刺痛了! 為什麼她會對一個陌生人產生莫名心痛的感覺。

「我說唐凌瑄呀,你失魂啦?」蘇雁紅喚著失神的唐凌瑄。

見唐凌瑄沒有反應,於是蘇雁紅和柳倩庭便紛紛舉起纖纖玉手在唐凌瑄面前使勁地晃動. 她頓時清醒了過來. 錯愕地驚退了兩小步,水眸不自覺地眨了兒下。

「咦?」蘇雁紅和柳情庭雙雙對看一眼,覺得怪異。

人呢? 消失了? ! 唐凌瑄拂開擋住視線的兩雙玉手,急急向天橋上探看。 但卻再也尋不到那抹黑影一獨留似乎尚在解凍的冷空氣。

「那男人,不屬於陽光。」唐凌瑄不由得擰眉自語。

她覺得自己的某個部分似乎被冰凍了-因為他的冷!

紅磚道上,唐凌瑄遺落的皮夾,正被一隻戴著黑皮手套的手俏然拾起。 皮夾內,耀眼的相片,使得冷寂慣了的冰眸瞬間解凍。

鋼琴前,佇立三個女孩。 一個長裙輕曳,一個火紅戲服,而中間的少女,卻是一身空手道裝。 三種截然不同的裝扮,卻給人無比溫馨和諧的感覺。

中間那名女孩的笑,縹緲慵懶卻又悠遠平靜,似乎,世界即使在此刻毀滅,也與她不相干一般。 悄然中,黑眸深深地鑲入了一輩子也抹不去的身影。

暖風輕拂而起,遠端的街道,依稀傳送著少女漸行漸遠卻依舊清亮的交談聲--

「雁紅,凌瑄會不會中邪了?」

「很像耶,從剛才就直發楞。怎麼辦?」

「收驚?喝符水?」

「保險嗎?電視上不是常演壞人在裡面下藥,然後……哎呀!不行、不行。」兩人同時尖叫起來。

「那求神拜佛呢?」柳倩庭靈機一動。

「科學點好不好?」蘇雁紅翻了翻風限。

「啊!那去精神科掛號……」

「還是帶凌瑄去看心理醫生……」

夏蟬再度大奏起樂章,似乎正在歌頌美妙的十六歲、以及送別那一身冷寂的男子;並為那悄然展開的仲夏傳奇,拉起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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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4 01:16:20
第一章

八年後「嘩!」刺耳的哨音不受歡迎的在路旁響起。 「停車、停車。」

唐凌瑄柔著太陽袕,頭疼地看著揮動指揮棒的交通警察。

該死! 她又闖黃燈了! 鐵定是這般沒日沒夜的趕著雜誌社的進度,讓她累得眼都花了!

「小姐身分證、駕照。」年輕警察敲了敲車窗。

強睜著美目,唐凌瑄不耐煩地將證件遞了出去。

「小姐,你闖紅燈了呦。」沒見過氣質這般靈透的女人,年輕警察露齒一笑,看得有些呆了。

「黃燈。」唐凌瑄簡潔地道,

「呃?你說什麼?」連聲音都清亮好聽,年輕警察黝黑的臉龐略顯愛慕之意。

「我闖的是黃燈。」意識到自己的肝火正直線上升,她實在懶得再開尊口。 「可是我好像看見你闖紅燈呦,怎麼辦呢?」

如果她像其他違反交通規則的女人一樣向他求饒,那麼他絕對不開。 最好再乘機多講上幾句,如果能要到電話號碼,那就太完美了。

「你煩不煩,要開就開,廢話一堆。」唐凌瑄十分地不耐。

「呃?」被美眸不耐煩地瞪了一下,年輕警察有些不知所措。

「什麼事?」另一位中年警察跟了過來,看了一眼車內人,隨即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闖紅燈是吧?」

「可是這位小姐說她是闖黃燈,你看開什麼好?」年輕警察詢問起中年警察。

「你們警察做事都這麼不干脆嗎,要開什麼隨便。別浪費我的時間。」一群只會和女孩抬槓的廢物! 她趕著回家補眠地!

「那……開黃燈好了。」

「態度這麼傲慢,開她紅燈。」幹交警這麼久,沒見過這種人,明明長得秀氣俏麗,但卻一點也沒女孩子家的嬌態。

「傲慢跟我違反哪種規定有什麼關係?」公私不分! 她最痛惡這種人。 「你們拿人民的血汗錢,想開什麼就開什麼?國家請你們這種人來幹麼?當米蟲嗎?」

這野丫頭,造反啦? 中年警察不禁脹紅了臉。

「遇到女人嗲幾句,灑幾摘淚.就手軟心酥,連罰單也不開了,算什麼執法者?」

一把搶過紅單及證件,俐落地在上頭簽下唐凌瑄三字,她不屑地瞪了兩人一眼,加足油門,揚長而去,留下呆若木雞的兩個警員。

不遠的後方,賓土車外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子,在目睹完這一幕後,激賞的笑久久不褪。

如果他沒記錯,三年前這女人與他初次相遇時,已是這副調調了,想不到三年後,她竟然仍是如此率直。

葛莫凡關上車門,加足油門尾隨而去,三年前的畫面清楚地躍上腦海--

那日,葛莫凡甫步出公司大門,便瞧見他的專屬司機正在倒車,一不小心,擦撞上後方正在發動汽車的唐凌瑄。 他的司機連下車道個歉也沒有,稍微停頓了一下,便直接將車泊在公司大門前。

葛莫凡從來就不曉得,當個有錢人的司機竟能如此霸道。 然後,他看見唐凌瑄很快地跺到他的賓士車旁,用力地拍了拍車窗。

「道歉。」她氣勢十足地對他那走出車外的司機說道,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高矮了人家一大截。

「你的車又沒受損。」他的司機語帶傲慢。

「但是你撞上我的車,不論如何,你都該向我道歉,這是基本的禮貌,難道你連這點都不懂嗎?」她十分不悅地說。

葛莫凡終於再也看不下去了,在他的司機一臉錯愕下,他慎重地向她低頭道歉:「小姐,很抱歉,我的屬下冒犯了你。」

「關你什麼事!」唐凌瑄冷冷地看著他,美麗的水眸,盡是堅持。

「總裁--」他的司機覺得該為主子遣走這無禮的女人。

「是我沒約束好我的下屬.所以--」葛莫凡不理會他的司機,迳自對她說道。

「那是你家的事。我現在談論的只是他撞上我的車這件事,我要的是做錯的人道歉,你不用拿沒約束好他的問題來打岔。」她毫不領情地打斷他的話。

「但是--」葛英凡沒料到她會這般堅持。

「撞我車子的是他又不是你,你還搞不懂嗎?」唐凌瑄再次截斷他的話。

葛莫凡第一次見識到有人可以把事情分得如此明白且徹底,唐凌瑄讓他知道了。 而他更深深覺得她是如此的與眾不同,與那些貪戀他俊美外表及金錢勢力的庸脂俗粉截然不同。

最終,在唐凌瑄的堅持之下,得到了他的司機的道歉,然後又慢慢地跺回她的車子,揚長而去。
她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對方的身分及地位,也不在乎賠償,她堅持的是對與錯的分別。

然後,葛莫凡發現了,自從與她相遇後的一個月間,他時時惦記著那張清麗脫俗的容顏,連在睡夢中也是。 因此,他開始瘋狂地找尋她。 當然,以葛氏企業雄厚的財勢,他終於尋到了她。

他知道,唐凌瑄是他生命中的驚喜,一個值得他費盡所有去換取永恆的驚喜;然而,自己卻不是她的驚喜,因為在唐凌瑄明亮的水眸底. 他看到的永遠只是平靜無波。 但儘管如此,他仍願意費盡心思去討好她、去接近她。 他堅信,有那麼一天,她會被他的愛與誠意給打動的……

葛莫凡收回思緒,迅速停好車,拿起後座上美麗的花束,便邁開步伐朝唐凌瑄走去。

雖然已是傍晚,但夕陽的餘暉仍讓唐凌瑄覺得有些刺眼,將甫摘下的太陽眼鏡再度架回鼻樑,她俐落地泊好車。 車門才關好,大束包裝精緻的海芋隨即落入她懷裡。

以夕陽為背景,眼前的男子完美得不近人情。

「生日快樂。」葛莫凡乎日的精明幹練此刻全讓溫柔給取代了。

「我早該猜到是你。你當真快比我本人更了解我自己的行踪了。」無奈地聳聳肩、她回以禮貌的一笑。

「熬夜一周.精神仍然不錯。」葛莫凡語帶溫柔地說。

「你的情報真準確,我懷疑整間雜誌社都已經被你收買了。」而且他根本不須費一分一毫,或半絲唇舌,就會有一群人員主動提供倩報。 是的,葛氏企業的少主葛莫凡就是有這種魅力。

「休假十天,有何計劃?」葛莫凡清澈的眼,依然透著真誠。

連她休假十天,都敢透露出去? 那群多嘴多舌的傢伙,等她休完假,非得把他們的嘴縫起來不可! 好像恨不得她快嫁給這男人似的。

「好好睡個夠。」唐凌瑄淡然地道。

「如果我想約你?」葛莫凡的語氣裡有著一絲期待。

「葛氏企業的少主一向是工作狂。」唐凌瑄言下之意便是--你還是做你的事吧!

「無妨.我是老闆,想何時休假,可以自己作主。」葛莫凡不放棄地說道。

「你以身作則的形象可不能壞了。」她但笑、很無奈的那種。 「而且,你明白我的答案。」

「我知道你的答案仍會和前兩年一樣。」自衣袋拿出一隻名貴的鑽戒,葛莫凡難掩無奈及失望的神色。

「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何拒絕所有追求者?」

「這倒問倒我了。」唐凌瑄攤攤手。 「我也不知道。不過,三年三次求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名鑽在夕陽照耀下,益發顯得炫目奪人。

「我只是在追求一個我認為值得的女孩。而且,是我第一次真心喜歡上的女孩。」

聽到如此露骨的表白,她是不是該臉紅一下,聊表女人所謂的矜持? 她不懂,為何被女人追逐慣了的葛莫凡,情願浪擲三年的時間在她身上?

「你是個好人,事業有成.要什麼有什麼,上天很眷顧的一個人--」唐凌瑄語末畢便讓葛莫凡給打斷。

「但卻捉不住一個女人的心。」葛莫凡落寞地說。

望一望眼前英挺的男子,唐凌瑄突然覺得老天真愛捉弄人,命運的輪軸究竟會如何轉動,根本無人能夠掌控。 就如同此刻,面對著這麼完美的人,她卻仍是心如止水。

「我會等,直到你點頭,並且真心愛上我。」葛莫凡重拾信心。

「很有自信。但是,人生苦短,能浪費的時間太少了。」唐凌瑄語重心長地道。

「我不在乎等多久。生命中有一種突來的驚喜,剎那便可以惦記一輩子,你就是那個值得我花心思讓它變成永恆的驚喜。」

「況且,能讓你靜水般的心起波紋的男子,還未出現,不是嗎?」

唐凌瑄的思緒不覺飄回十六歲那年的盛夏,憶起那似真又似幻的夢,她不由得輕嘆,默默自問,是未出現? 抑或是出現得太早?

「是嗎?」她回給葛莫凡一記難以捉摸的淺笑。

「可憐喔!我們的葛大少又被拒絕了,真是歹命哩!」

開信箱的手略停頓一下,唐凌瑄瞪了眼風涼話的源頭。

「什麼時候那麼有愛心?沒處發揮的話,不如去非洲救助饑民。」唐凌瑄說完,打了個呵欠。

「我蘇雁紅像行善大使嗎?別說笑啦!三年三次求婚,三枚鑽戒,拿去變賣,說不定都可以買別墅了。你要答應的話,我今天也可去住住有錢人的家,過過癮。」

「廢話連篇。」摘下墨鏡,唐棱宣取出信件,隨意看了起來。

唐凌瑄的目光被一封天藍色的信封給吸引住,於是打開來隨口念道:「謹訂於民國……」原來是喜帖,怎不是紅色的呢? 。 於意大利羅馬--」

「羅馬?!外國啊!我們有這號朋友嗎?」沒聽唐凌瑄念完,蘇雁紅就發出連串的問題。

「別急嘛,我看完。新郎叫做齊仲天,新娘叫柳倩庭。」唐凌瑄迅速念完內容。

「齊仲天?誰?不認識啦!」

「我也不認識。會不會是寄錯?」晤,怪怪的,怎麼覺得剛才好像念到一個似曾相識的名字?

蘇雁紅也搔著頭困惑地望向唐凌瑄。 「剛才,是不是有一個叫什麼來著的新娘?」

唐凌瑄低首再讀:「新娘--柳倩庭?!」

「那女人的名字怎麼會跑到這上面?!」一把搶過喜帖,蘇雁紅怪叫。

難道……她要結婚? !

「不會吧!」兩人同時驚叫. 下巴好似要脫臼般。

像是算準了時間似的,自樓上傳來熟悉的電話聲,適時喚醒了驚愕的兩人。

她倆有默契地對看一眼後,隨即三步並作兩步地往上沖。

一個開門,一個盜壘接起電話,時間動作配合得完美無缺,連擴音鍵也俐落按下。

「不錯嘛,我正要掛了,算你們接得快。」電話彼端,傳來柳倩庭熟悉的嬌笑聲。

聲音這麼甜? 有問題! 蘇雁紅急急問道:「你人在哪兒?搞什麼鬼?」

「當然是在羅馬,再過四天我就要結婚了,要準備的東西可多呢!」

「騙人嗎!一個月前還說連男朋友也沒半個,現在就要嫁人。」閃電結婚呀,她蘇雁紅從來就不相信柳倩庭是這類的人。

「是呀,你下個月不是還有一場鋼琴演奏會要在東京舉行,你該不會是因為壓力過大而導致精神方面有問題吧?」唐凌瑄不得不懷疑。

「天地良心,我騙你們幹麼?嗚……我能嫁出去,你們不祝福我,反倒還懷疑我,誰會拿自己的婚姻大事開玩笑?」柳倩庭故作傷心地道。

「難講喔,你和雁紅都可能因為無聊進而開起這種玩笑。」唐凌瑄仍舊不信任地道。

我? 關我什麼事? 蘇雁紅瞪大鳳眼,不甘心地指著自己。

「拜託!我連機票和出國手續都幫你們打理好了,這還假得了嗎?你們自己看看擺在電話旁的牛皮紙袋,就會知道我沒在開玩笑。」

這-留意,才發覺身邊竟真有個紙袋。 蘇雁紅半信半疑地倒出裡面的文件,嘴巴迅速變成O形。 唐凌瑄則是娥眉微蹙,仔細檢查起文件。

「你偷潛回來,對不對?」蘇雁紅噘起了紅唇。

「喂,我可是準新娘,哪那麼閒?」

「去年聖誕節你就偷溜回來,躲在衣櫥裡,害我那天被你嚇得半死。別裝了,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害她那幾天做了一堆噩夢。 蘇雁紅打死不願相信。

「我以我的人格擔保。」

「你哪來的人格?這個玩笑成本很高的,你瘋了嗎?還附上真的機票。」真是浪費! 蘇雁紅不禁心疼起那筆錢來。

「不理你了啦!凌瑄,你倒幫我說句話。蘇大小姐不來就算了,你可別也糊塗了。」

柳倩庭轉而將希望放在唐凌瑄身上。

只見唐凌瑄對蘇雁紅無辜地眨了眨眼,指著手中的牛皮紙袋點頭。

「不會吧!凌瑄,你說這是真的?」連凌瑄都這樣認為,難道這真的不是個玩笑? 蘇雁紅驚訝得怪叫了起來。

不同於蘇雁紅的驚愕,唐凌瑄暗自思忖,憑柳倩庭一個人的力量,絕不可能在她倆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偷走一切出國必須的資料而又馬上辦妥,既然不是柳倩庭,那麼應該就是那位突如其來的神秘新郎了。

「我就說嘛,還是凌瑄聰明,蘇雁紅你這隻豬呀,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摀住蘇雁紅蠢蠢欲辯的嘴,唐凌瑄對著電話筒乾笑。 「你該不會忘了,我不吃這套。自己快招供。」

難怪葛大少追了三年都追不到. 灌迷湯也沒用的女人實在是太稀奇了。 「招供呀?你是想知道我老公?」電話彼端傳來柳倩庭打哈哈的干笑聲。 「反正不會是個間諜就對了。」

老公? 叫得怪噁心的。 唐凌瑄及蘇雁紅同時抖了抖滿身的雞皮疙瘩。

「還沒嫁入門就叫得那麼親密」原來你的本性這麼悶騷。 」蘇雁紅率先發難。

「悶騷就悶騷,反正我條件比你優秀,怎樣?我比你先嫁掉,火爆女。」

「哼,小心以後離婚,我不收留你。」這些年,蘇雁紅的講話方式依然堪稱為」五毒教教主」。

「呸呸呸,烏鴉嘴!人家我老公會愛我一輩子、羨慕死你們兩個滯銷品。」

滯銷品? 敢這樣說她? 衝著這三個字,她就不信套不出那位新郎是何方神聖。 唐凌瑄挑了挑眉。 「你不說說那位仁兄的來歷?」

「來了不就知道了,這樣才有神秘感嘛!」吊人胃口實在太有趣了,柳倩庭仍然不肯鬆口。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了。明天我和雁紅會啟程直飛羅馬。」抬高兩張起點根本就不同的機票,唐凌瑄十分自信地笑了。

「不對、不對,雁紅明天要去美國洛杉磯出差,我幫她訂的是美國飛往羅馬的機票,你有沒有看錯?」柳倩庭不假思索地說道。

魚兒上鉤了! 唐凌瑄更加自信地笑了,接下來就是那百看不厭的火爆女場面。

「這你也知道?」只見蘇雁紅啪的一聲差點把桌子掀翻。 「這是公司機密,我也是到昨天才收到通知,你怎麼會知道?柳倩庭,你再不招供,本小姐就拒絕參加婚禮,我絕對說到做到!」

電話被端若有似無的傳出一個陌生的男性笑聲。

佩服! 想不到她這嬌憨的老婆,也有這般聰慧的友人,只消一句話便套出答案來。 齊仲天不禁興起了會會這人的念頭。

「好嘛好嘛,人家說就是了。」唉,又上唐凌瑄這傢伙的當了。 「這些全是我老公辦妥的。」

「他是偵探、特派員,還是情報局的人呀?」蘇雁紅還在氣頭上,說話聲震得柳倩庭耳朵轟轟響。

公司政策的機密性一直高冠同業,她也一直引以為榮,這下卻被人探知得這麼清楚,害她覺得全身不對勁。

「別急別急,根據最新資料,你們兩個在回家的路上都被開紅單。雁紅是超速,凌瑄是闖紅燈……
哇,傳回來的資料還註明凌瑄和可愛的人民保母吵架。嘖嘖,葛大少剛才又送花又送鑽戒,對吧?
不過,可憐的是他,又被拒絕了。」柳倩庭在電話那頭悠哉地說。

「雁紅,你的臉好像在怞搐。」

「你的也好不到哪兒去。」

失算,她只猜出對方不是個簡單人物,想不到竟然超出她的想像範圍。

「夠了夠了,斗膽請問一下,您的老公在何處高就?」太刺激了,蘇雁紅覺得自己的心臟不堪負荷。

「我老公呀……等一下,我喝口水……」

「快說!」兩人同時對電話另一端的柳倩庭吼了起來。

「幹麼這麼兇,我說就是了,他叫齊仲天。是日本三大黑道幫派其中之一的首腦。直屬赤烈盟,位居赤烈盟的一級幹部……」

「你是說--」唐凌瑄與蘇雁紅再次同聲驚道。

「我要嫁給黑社會老大了啦!」

意大利羅馬閃光燈此起彼落,其中雜著遊客因好奇而啟動的照相機及專業相機的拍攝。 眾人紛紛將焦點投在許願池畔的東方新娘身上,只見她杏眸巧笑,豐唇輕揚。

另端,閒坐的一男一女,在東方面孔不多的意大利,亦引來人們好奇的目光。 男的乍看斯文俊朗,但一雙過於精明幹練的瞳眸,卻昭告著他不凡的出身。 唯有望著許願池畔拍照的新娘時,精銳的眸才會變得溫柔而深情,再遲鈍的人也能看出,巧笑的新娘與這精明的男子是對璧人。 而另一個同樣身穿細長白紗的東方嬌客,則慵懶地斜靠椅背,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圍觀的眾人,她旁若無人地伸了伸懶腰,打起呵欠,清麗的俏顏,盡是悠然自得的神色。

「唐小姐累了?」齊仲天將視線自柳倩庭身上拉回。

「比起被追殺,拍婚紗照自然是無聊多了,我打呵欠純粹出於無事可做。」唐凌瑄直言不諱。

「很抱歉讓你受驚。」齊仲天對唐凌瑄甫下飛機便遭追殺一事,感到十分過意不去。

「想出收驚費用嗎?」她笑。 「你是倩庭的老公,不用跟我客套。何況以後你們定居日本,我們見面的機會就不多了,再客套下去!可能連陌生人都不如。」唐凌瑄十分清楚,眼前這男人根本不是待人和氣的一塊料,他會這樣做,全都是看在心愛女人的面子上。

齊仲天瞇起利眸,會心地激賞一笑。 「收驚費看來是用不著了。」

他從沒見過像唐凌瑄這樣的女人。 才甫抵機場坐上車,便同他們一路被從日本遠來的黑竹幫追殺,她該是驚慌失措才對,但她卻是一派氣定神閒的模樣,冷靜地兀觀察起他來。

見齊仲天不再客套,唐凌瑄滿意地親和一笑。 「我只是不懂.既然你統轄日本的事務,那為何要千里迢迢來到羅馬舉行婚禮?」

「這是赤烈盟不成文的盟例。凡是一級上的干部,都會回到赤烈盟的發源地舉行婚禮。」

赤烈盟-火紅的烈焰。 不知為何,唐凌瑄竟莫名地對這組織起了好奇之心。

「難得!咱們唐大小姐竟會對一件與切身無關的事情起了好奇心。天要下紅雨啦!」

柳倩庭不知何時蹦跳到身邊,發出高分貝的取笑聲。

然後,她一屈股坐上齊仲天的大腿,而齊仲天亦溫柔地摟住她的纖腰,像是保護珍寶般小心翼翼。
這一切,看起來就如同一首流暢的樂章,再自然也不過。

「有靠山,聲音也大啦。」唐凌瑄挖苦地道。

「當然。」柳倩庭甜蜜地笑著。 「羨慕了嗎?快說羨慕吧,我可以略施恩惠,不取笑閣下仍是小姑獨處。」

「齊仲天,天涯何處無芳草,還沒送禮堂,你尚有反悔的機會。」唐凌瑄轉向齊仲天,打趣地反擊。

「不錯的建議。」齊仲天嘴上這麼說,但手臂卻更摟緊了柳倩庭。

「聯手欺負我!」柳倩庭故意嗔怒。 「你該不會想丟下我,選擇黑竹幫幫主的女兒吧?我警告你喔,你要是敢撇下我.我就--」

「就怎樣?」唐凌瑄不信她會有什麼籌碼能威脅人。

「我就……就和凌瑄回台灣。」柳倩庭支吾了半晌。

唐凌瑄挑眉,大笑。 「我和雁紅可不會笨到去收留你。」

「為什麼?我們是多年老友耶!嗚,這年頭,當真是連朋友都靠不住?柳倩庭不依地道。

「惹毛了齊先生,誰來保護我們?柳大小姐,我看你這輩子是別指望和先生吵架時有人可以罩你了,自己乖一點還比較務實。」唐凌瑄把話挑明了講。

柳倩庭紅了臉,不好意思地偎進了齊仲天懷裡。 齊仲天則在她光潔的額頭溫柔地印下一吻。

「你是全世界最不會說好話的無情伴娘了。」柳倩庭嘟起了嘴。

「多情卻似總無情,沒聽過嗎?」唐凌瑄不在意地道。

「說不過你。」柳倩庭認命地聳肩。 「伴娘小姐,小女子可有榮幸與您合拍幾張照片?」

「豈敢違背閣下盛情。」唐凌瑄樂意奉陪。

兩個如花般女子,再度使許願池四周的閃光燈起落不絕。 齊仲天雙手環胸,若有所思。

若說倩庭是純淨的白蓮,那唐凌瑄便是深谷的幽蘭。 白蓮出污泥卻不染纖塵,但仍有他這行船人下水攀摘;而幽蘭呢? 誰會甘冒粉身碎骨的危險去攀摘?

唐凌瑄慧黠的眸,即使洋溢著笑,即使看起來與一般人無異,但隱約中,總覺得失落了什麼,而那失落的部分似乎被冰凍了。 而她所散發的氣息又讓他覺得似曾相識,齊仲天不禁思索了起來。

對了! 像那男人! 齊仲天終於想起帶著與她相同氣息的人了。

「凌瑄,我可不可以問稱一件事?」天色漸沉,拍攝工作告一段落,在等待收工的空檔,柳倩庭小心翼翼地看著正在掬水玩耍的唐凌瑄。

「想問我會不會反對這婚事?」唐凌瑄了然地反問柳倩庭。

柳倩庭點頭如搗蒜。

「又不是我要嫁女兒,與我何干?」

「枉費我們多年友誼,你竟然如此!」

「鐵石心腸嗎?」唐凌瑄接道「如果我的答案是反對,你會反悔不嫁嗎?」

柳倩庭的眼底盡是堅定。 「不會。我這輩子是嫁定仲天了。」

「那不就好了,還羅唆些什麼?」

「可是……得不到你們的祝福,我總是……」

「我有說不祝福你嗎?我只有說'如果',假設法你不懂嗎?」這女人變笨了! 「而且,你老爸反對,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會反對。」

「我以為那天被黑竹幫圍殺後,你大概會因此而反對我嫁給這樣一個生活在黑暗世界裡的男人。」

「還好那天遇上這事,讓我見識到齊仲天是如何保護你,否則我還不大敢相信黑社會的人會有情愛。」

好在她處變不驚. 外加明白世理,否則事關好友的未來幸福,她早叫囂地抗議到底了。

這一對,怕是一輩子也糾纏不清了。 生死與共的愛情已不多見了。

「嚴格來說,仲天也不全然是黑道中人啦。赤烈盟橫跨黑白兩道,黑道勢力自是不在話下,而白道雖是在前任盟主時才跨入、但勢力也已經夠驚人了。」柳倩庭不由自主地望向另端欣長的身影。 「愛情這東西很奇妙,碰上了,往往顧不了那麼多,只想一心一意伴隨在他身邊。」

「愛情」。 唐凌瑄挑起秀眉。 」太深奧了,去和雁紅那火爆女談,可能比較有心得,她一向不乏追求者。 」

「拜託,她身邊那些蒼蠅個個都只是看上她噴火的身材、迷人的電眼?敢追她的人,哪一個不被她整得灰頭土臉?比被雷打到還摻。」

「否則怎麼叫做'電'眼美人?」

想到那些男人的慘狀,兩人同時有默契地笑了。

「還有你啦,喜歡上你的更慘。人家雁紅窮極無聊,還會去整整人,而你根本視那些人為空氣,這才是對人最大的折磨。」柳倩庭將目標轉向唐凌瑄。

唐凌瑄不在意地聳肩。

柳倩庭繼續說道:「最可憐的就是葛莫凡了,三年來跟你求了三次婚、你卻無動於衷。他多金這點不提就罷了,但他風度翩翩,優秀又深情,結果還是被三振出局,你到底是有什麼問題?」

「囉囉唆唆,不怕口渴?」唐凌瑄威脅地指了指許願池內的水。

「不提就不提。」她才沒膽在太歲爺頭上動土,待會兒真被丟下水去。 「反正有緣千里來相會,等哪天你愛上了就會明白。唉!說不定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你這顆心早就被人奪走卻還不自知呢。」

唐凌瑄胸口怦然一跳,腦海中浮現出一幅艷夏畫面。

「你知道特拉維許願池有什麼樣的傳說嗎?」柳倩庭不知何時已蹦跳到幾步之遠,清脆嗓音將唐凌瑄喚回現實。 「傳說背對特拉維許願池同時擲出兩枚硬幣,第一枚會把你再度帶回羅馬,第二枚則會實現你的願望。」

說完,柳倩庭興奮地背對許願他擲出兩枚硬幣。 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在空中劃過,錢幣應聲入池。

「該你了。我先去前面等你,許完願再來找我。」回頭滿意一笑,柳倩庭踏著輕快的腳步,奔向前方的齊仲天。

許願? 她從來不信這玩意兒的。 唐凌瑄看著池內散落成一片的各國錢幣,微揚起一抹不置信的笑。 而後,毫不留戀地邁開步伐。

然而,此刻不斷傳人耳中的水流聲,卻在瞬間教她莫名地佇足。 纖指沒來由地拿出兩枚硬幣,她回眸疑惑地望了眼特拉維許願池。

「罷了,既然來了,就試試看。」她不信離了這麼長段距離,仍舊投得中。

「如果真能投進,隨便你要實現任何事情,我任憑處置。」

飄渺悠遠的笑,在唇畔漾開,兩枚硬幣,同時被拋擲出去。 回眸之間,只見一枚硬幣完美地劃下拋物線,應聲入池,激起些許小水花。

而另一枚,如同在空中舞開了般,偏離該走的軌道,輕巧地伴隨著一股神秘力量的牽引,劃下一道優美弧線,平穩且準確地落入一名陌生男子掌中。

陌生男子冷漠地向她望來。

唐凌瑄身上的白色長紗,在微風中漫舞。

風中,依稀傳來特拉維許願池水波輕盪聲。

黑皮手套? ! 熟悉又遙遠的記憶,教唐凌瑄只能睜著一對雪眸,愣愣地望著那男於深邃的黑瞳。

他! 為何如此似曾相識? 唐凌瑄胸口湧起一陣痛楚。 她強烈地感受到男子所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 男子的黑眸迎向唐凌瑄,冷漠徹骨地緊瞅她數秒。

而後,一句話也末說,便執起唐凌瑄的皓腕,瞬間,硬幣已從戴著黑皮手套的手,重新落回她掌中。 頃刻,夜一般漆黑的身影,已隱沒人群中。

「那男子,不屬於陽光。」似乎,不知在多久以前她也曾對一名陌生男子,下過這樣的斷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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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4 01:16:43
第二章

中國古老的占卜中,凶煞星的出現,往往為人們的命運烙下不祥的陰影。 然而,由西方崛起,一個神秘又龐大的華人組織--「赤烈盟」,卻反其道而行, 四位高高在上的領導人,其名皆自於凶煞星,執著地守護著黑暗帝國。

東門-帝煞。 赤烈盟領導者。 武器:火赤色飛刀。

西門-孤辰。 執掌歐洲,擅電腦,擁有天使般的面孔。 武器:銀中帶紅迴旋鏢。

南門--飛廉。 執掌美洲。 擅制武器及……玩女人,迷死人不償命的桃花眼是其標記。 武器:黑中帶紅飛鏢。

北門--寡宿。 執掌亞洲。 醫術高明卻不苛言笑,斯文的面孔下,隱藏著過人的精明。 武器:金中帶紅銅針。

每一門之下,分別設立一級執管者,駐守於所轄洲陸的各國中,影響力所及,乃至政治、軍事,近年來,跨足黑白兩道,步上掌握世界經濟的地位。 然則雖精英輩出,但盟規甚嚴,縱使穩居黑暗世界的領導位置,卻因萬丈鋒芒不輕易顯露下,蒙上一層神秘又不容窺探的色彩。

此時. 赤烈盟寬闊的密室之中,四名男子難得地同時聚坐於古老且雕割怪異的石桌旁。

「老大,根據資料顯示,來訪的賓客之中,只有兩個女人從未和我們赤烈盟有過任何接觸。這兩個人都是新娘柳倩庭的朋友,而新娘的父親則未來參加此次婚禮。 」端坐西方的男子,首先打破寂靜。

東方端坐在火焰的男子並未開口,只略將眼角余光從火焰上移向西方。

「蘇雁紅,二十四歲,新娘柳倩庭高中時代的同學,家庭背景:排行老大,父母健在,父親從事……」西方的男子繼續說道。

「調查那麼清楚,三圍也全查了嗎?」南方那端傳來挪揄的笑聲。

「當然,這裡每一位賓客的資料全都十足的齊全,不信,隨你問任何問題,我都能調出資料。」西方的孤辰俊朗略帶稚氣的臉上激起不服氣的神色。

「我只對女人的身材有興趣,你只管把所有女賓客的三圍全調出來,以及她們的電話號碼給我就行了。」南方的飛廉悠哉地說出目的。

「飛廉,那是私事。」端坐北方的寡宿首度開口,精明的跟中閃過一抹責備。

「嘖嘖嘖!真是像,仲天不愧是你訓練出來最得意的手下,連神情語也百分之百的像你。」玩世不恭的本性,此刻衣南方的飛廉身上一覽無遺。

「另一個的資料?」即使不感興趣,但畢竟是例行工作,寡宿再次勉為其難地開尊口。

既然飛廉這老色鬼不想听廢話. 用看的總行了吧。 孤辰快速地按下大螢幕的開關,頓時,唐凌瑄清晰的影像及一切的資料盡收眼底。

「不錯嘛,是個小美人。」南方的飛廉不正經地吹起口哨。 「只可惜像了點林黛玉那型的病美人。」

他飛廉欣賞的女人清一色全是波霸,想要加入他親衛隊的,就算不夠嗆,也要夠辣。 這女人,雖然美得緊,可惜引不起他任何「性」趣。 真是太可惜了!

「哈、哈、哈!」西方的孤辰大聲且用力地干笑三聲。 「你這風流鬼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什麼林黛玉型的病美人,林黛玉要是能有唐凌瑄一半的性格,就不會那麼早死啦!

人家可是標準的女強人,年紀輕輕已經是一家著名文藝雜誌社的總編輯,連台灣前百大企業家、年輕有為的葛莫凡少東都在追求她。 」

話鋒一轉,熒幕上葛莫凡風度翩翩的影像立時出現,光芒萬丈的家世背景也一覽無遺。

「要是我出馬,哪輪得到什麼企業家。女人只要遇上我,包準她栽得服服貼貼的,管她是什麼女強人還是--」飛廉還沒將唐凌瑄三字說出口,便意外地接收到一道嚴厲冷則的警告眼光,教一向口無遮攔的他,硬生生把那三個字吞回腹中。

東方? ! 循向那道眼光的源頭,飛廉很自信地抖落滿腔疑慮。 道理很簡單,因為那是老大坐的地方,老大從不管他處處留情,風流滿播全世界,更何況只是言語上的玩笑。

而端坐北方的寡宿竟覺得自己似乎感受到了東方尊位之上射出一道警告之光。 真是難得! 一向思慮嚴密;腦筋清楚的他,也會產生錯覺。 寡宿不禁暗思。

當然,反應最遲鈍的孤辰並未發覺四周起了任何異狀、還在為熒光幕上的資料滔滔不絕地解說。

「你把她們祖宗十八代全都查得這麼清楚,做什麼,又不是要迎親?」飛廉揶揄起孤辰。

「這樣才能確保她們背景單純,沒和我們赤烈盟結下任何仇怨,而且也方便鞏固安全措施。你連這基本常識都沒有,每天就只曉得和女人混在一起,小心哪天染了病回來。」孤辰不甘地反駁。

完全懶得理會身旁嘈雜的兩人,寡宿迳自轉向對東方的男子提出報告。 「黑竹幫已經在嚴密準備當中,日本的幫內份子全部傾巢而出,看來婚禮上免不了一場槍戰。他們的總指揮是黑竹幫幫主的獨生女。」

「由愛生恨,可怕的女人。既然齊仲天看不上她,大不了嫁別人就算了,何必非要粉碎一段好姻緣不可。」女人這種動物真是可怕,看來他孤辰還是少惹為妙。

「這下可刺激了,能在婚禮上出現槍戰,這個柳倩庭果然是個特別的新娘。」飛廉不在意地說起風涼話,還外加鼓掌。

「餵,稱怎麼這麼沒同情心,人家柳倩庭只不過是基於自我保護的立場而踩了你一腳,你就記帳到現在,真沒度量。」孤辰不以為然地道。

北方的寡宿,好奇地挑高眉,示意孤辰繼續說下去「這隻大色狼,在上次造訪日本時,一到齊仲天他家門口看見柳倩庭,就二話不說抱住人家.結果被穿著高跟鞋的柳倩庭狠狠地踩了一腳。只差沒賞他幾個巴掌。」孤辰講得得意極了,最後還不忘附上一句:「活該!」

「有這事?仲天沒向我提起。」寡宿的言下之意是可惜他錯過了一場好戲。

「安靜點行不行,現在是開會中。」受不了兩人的挪揄,飛廉忍不住抗議以便轉移注意力。 「還敢說,一開始就屬你廢話最多。」孤辰毫不留情地頂了回去。

「好了,到此為止,該進入正題了。」為何每次這種收尾的事總落在他寡宿身上?

寡宿精銳的眸光緩緩地調向東方的主宰者。 納悶從開會到現在。 這位大統領竟隻字未語。 即使他一向惜話如金. 但總感覺他有些反常。

深邃冰冷的黑瞳,終於將視線自火焰上移向眾人。 俊美剛毅的臉龐,一如往昔,仍舊是冷若冰霜,懾人心魄。

「教堂外圍,孤辰;內圍,寡宿;保護當天自美國抵達的蘇雁紅,飛廉。」冷冷的聲音,自東方傳出。

威嚴低沉的聲音落下,寬闊的議室內. 頓時悄然靜寂,依稀只感覺到冷風的流動。

「不會吧?!老大!」劃破這一片反常寂靜的是孤辰和飛廉同時發出的怪叫。 而一向冷醋精銳的寡宿也難得顯露諒異之色。

「老大,又不是第三次世界大戰,哪需要我們三個全部出動?我有沒有聽錯?」孤辰末脫稚氣的臉全皺成了一團。

「是呀,老大。」一向是孤辰死對頭的飛廉也忍不住附和。 「這種小場面,寡宿他一個人應付就綽綽有餘了,哪需要動用我們?」而且還叫他去保護女人,有沒有搞錯?

他連蘇雁紅的長相都還來不及看,是圓是扁一無所知,連最重要的三圍尺寸也還沒弄到手,竟要他去保護她? 這犧牲未免太大了!

「老大自有他的道理。」終究還是沉穩的寡宿首先從驚訝中恢復,他探尋地看向東方首座的男子。
探測? 難道寡宿忘了,他一向是不容許別人探測的。 東方的男子,深埋心底的那一份理由,以不許跨越雷池的警告神色掃向其他三人。

「不服從?」帝煞仍舊維持一貫冷漠的面容,而不溫不火的語氣卻不得一絲質疑。

這樣的字眼,傳人三人耳中,使他們不由得全靜默了。 即使心中疑雲重重,但終究是對老大的服從信任多於好奇窺探。

「任何賓客受到絲傷害,就代表任務失敗。」東方尊位上的帝煞,傲然起身,表示散會。

孤辰及寡宿眼底同時掠過一抹補償性的滿足,雙雙告退。 在擠鬥激烈的槍戰中,不容任何一位賓客受到一點傷害,倒還不失為一件新鮮事。

惡劣! 心情簡直惡劣到了極點。 那兩個傢伙勉強都有新鮮的任務,為何獨獨他竟要去保護女人? ! 飛廉恨恨地咬牙切齒了起來。

「算了,光生氣也沒用,就把那個叫蘇雁紅的女人拐上床,當成是這次任務好了。」

掩上大門之前,飛廉在心底自我安慰。

最後一絲陽光,隨著大門的掩落;倏地消失。 東方尊位上的帝煞,孤傲的身影在黑暗奪更顯冷寂。

是的,這樣一個世界原本就無須陽光。 灰暗、陰冷是生存的代名詞,陽光是多餘的闖入者。 但是,曾經有那麼一次,不該來的闖入者竟莫名地闖人他黑暗的領域,他想驅逐,卻怎麼也驅逐不了。
自此,他明白了一件事,或許那一個艷陽般的闖入者,能夠駐留在他的領域一生。 但他,卻毫無資格闖進她的世界。

「蘇雁紅竟連這種特殊情況都敢遲到。」忘了柳倩庭交待接捧花的使命,唐凌瑄左顧右盼地搜尋遲來的身影。 一束白玫瑰捧花凌空飛起. 就在捧花準確落入唐凌瑄懷中之際,響徹雲霄的槍聲也隨之嗚起。

「趴下!趴下!」警告聲亦隨著槍聲傳來。

又是「槍戰」! 唐凌瑄無奈地翻起白眼。

「過來。」一名黑衣人士護著她躲過襲來的子彈,又火速她將她藏匿在花叢下。

望見被緊緊護在齊仲天懷中的柳倩庭,唐凌瑄放下一顆懸著的心,只見原本賓客雲集的廣場,頓時一片混亂,逃的逃,躲的躲,驚慌的叫喊聲不絕於耳。 但一切卻又顯得亂中有序. 一批批源源而來的黑衣人士,神勇又有序地保護失措的賓客,火速地將無辜者藏匿起來。

而後,一架巨大的直升機從天而降。 更多持槍的白衣人士自裡頭竄出,與黑衣人士展開纏鬥。

「哇哇!拍好萊塢槍戰片嗎?!」場面這麼浩大! 唐凌瑄不由得看傻了眼。

降落的白衣人士,似乎早已鎖定好目標,一致沖向花叢這頭。

「走,快走!」護住唐凌瑄的黑衣人士,將她一把推向更遠的牆角,隨即迅速與眾多白衣人似廝殺起來,然而終究是寡不敵眾,那名黑衣人被撂倒了!

唐凌瑄錯愕了。 她猛然意識到,那群白衣人的目標竟然是她!

她可不記得自己何時得罪過黑道?

唐凌瑄的左腳被流彈掃射而過,鮮紅的血不斷地滲流而出,身旁最後一個黑衣人士也受傷倒地了,但仍毫不怯懦地拼命向敵人發射槍彈。

猶見一個白衣人,舉槍瞄準她的心臟。 一陣劇痛傳來. 唐凌瑄倒落在既寬大又陌生的懷中。 意識模糊之下,耳畔仍不絕地響起槍嗚聲,似乎向她突襲的白衣人士全都倒地了……

在她陷入黑暗之前,只隱約看見一雙冷漠又熟悉的黑眸……以及聽見柳倩庭哀淒的哭喊聲,她來不及安慰,便已緩緩閉上了眼。

「這是怎麼回事?!」站在一片混亂的教堂中央,柳倩庭再也憋不住衝動,失聲尖叫。

「嘖,真難聽的叫聲。」台階上悠閒坐定的飛廉,對於她的心情,似乎很幸災樂禍。

「是不是你這死色狼的傑作?」蘇雁紅激動地揪住飛廉的領口,原本勾魂的鳳眼早已被憤怒取代。

「我?笑話,你沒看我一直跟著你,哪來的分身搞一場槍戰?」飛廉仍是一派悠哉。

槍戰? 難道這裡也發生了更可怕的槍戰? 她搭乘從美國飛往羅馬的班機因豪雨而延誤。 沒想到她一下飛機卻又莫名其妙納被一隻大色狼纏住,更誇張的是途中又遭到襲擊。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好的婚禮怎麼會變成這樣?

現場幾個黑衣人士動作迅速熟練地收拾滿地槍彈。 斑斑鮮紅的血跡,四處散佈,顯得十分駭人,
但教堂外圍卻又清靜如昔,這場激烈的打鬥似乎不容外界側目。 老天! 倩庭到底嫁給什麼樣的男人? 蘇雁紅不由得憂心如焚。

「白玫瑰加紅鮮血,真特別的捧花。」飛廉把玩著娘捧花。

「你……你混蛋!」一把搶過飛廉手中的新娘捧花,蘇雁紅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焦急,哇地一聲,她哭天喊地了起來。

「喂喂餵,人又還沒有確定死了,你哭個屁啊?」

「死男人.競還有心情說風涼活,下十八地獄去吧!」狠狠地踹了對方一腳,蘇雁紅再度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用力哭嚎。

凌瑄、倩庭,你們千萬別死啊!

地中海星羅棋布的暗夜,「赤烈盟」醒目的標記,在風浪的海上若隱若現。 紅黑搭配的巨大船隻,像夜間出沒的魅影,完全不受狂嘯的風浪影響,穩穩地駛於海面上。

「沒人講話?」受不了廳中凝重死寂的氣氛,飛廉終於率先開口。

「講什麼?聊你這一年來又玩弄了幾個女人?」唉! 任務失敗,心情沉重,他孤辰也沒興致和這色鬼抬摃。

「要講的可多了。有沒有人可以解釋,為什麼老大堅持一定要讓那小女孩上這艘船?這問題難道不夠大嗎?」飛廉禁不住地問。

「你是指唐凌瑄?」寡宿雙手環胸,一副了然的樣子。 「她還沒清醒,而且,她也不是什麼小女孩。」

「我知道。但是她的生命已無大礙,我不懂為何當初柳倩庭要帶她回日本療傷,老大卻堅決不答應?」飛廉對這件事疑惑至極。

老大甚至將她帶上了「赤烈盟」中被視為最不容踏入的禁地。 這艘豪華巨艦就連門下的一級幹部們,也不許輕易進入,即使盟規中未明定女人不能踏足此地,但在眾人心底這早已成了不成文的規則。

就拿他飛廉來說,在船艦上的這些天,便是他一年中唯一沒有女人相伴的日於。 現在倒好了,船上出現了個女人,讓他心頭反倒覺得怪怪的。

「老大可能只信任寡宿的醫術,打算讓寡宿全程治療,所以才破例讓她上船。」對帝煞祟拜至極的孤辰,深覺得這理由十足的充分。

「這理由太牽強了。以仲天的財力勢力,要找一個高明的醫生替唐凌瑄做療養工作,是輕而易舉的事,根本無須如此大費周章。」寡宿提出了他的看法。

「就是說嘛,讓寡宿替那小美人全程治療,頂多也只是少了幾道難看的疤痕罷了。更何況老大一向對女人視如敝履,他怎麼可能會想到這一點。」想到老大擁有一張足以迷倒眾生的俊容,卻容不下任何女子、飛廉就不禁為全世界最可愛的生物--女人,而深感惋惜。

「你別開口閉口就人家小美人,唐凌瑄又不是你馬子。」孤辰反唇相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未嫁我未娶,追美女是天經地義的事,有什麼不對。」飛廉反駁道。

「安靜,老大來了。」隨著寡宿的警告聲落下,紅黑相間的門已被推開。

一張刻劃分明的冷傲俊顏,在火焰微閃的光芒中,清楚昭告他的傲然。 帝煞一向讓人看不透任何端倪的鷹眸,正冷冷環視四周,連足下如鬼魅般的腳步聲,此刻也格外懾人。

帝王般的氣勢與冷冽的氣息,在他坐定東方首座後,讓原已冷凝的空氣霎時為之凍結起來。

「有什麼話想說?」從未在會議中首先開口的帝煞,破例打破寂靜。

「老大,一切都是我的錯。」孤辰奮勇地首先答道。 「黑竹幫在眼見傷不了仲天及柳倩庭後,便將火力全集中到唐凌瑄身上,打算以唐凌瑄的死刺激柳倩庭,而我卻沒防備到這點。」

「我也有錯。在十架直升機抵達前沒有將他們完全消滅,才讓他們有機可乘。」寡宿不疾不緩地承認錯誤。

「我也有失職的地方,沒能在婚禮前將蘇雁紅護送到教堂。」想起那女人,飛廉就恨得牙癢癢的。
雖然千錯萬錯都在於那女人難纏的個性上,但自尊上他也是有錯--沒能馬上搞定女人。

「輕敵是你們最大的錯誤。」

帝煞寒冰似的一句話冷冷竄人三人心底。 他們十分清楚,即使在外界眼中,赤烈盟以不及黑竹幫十分之一的人數戰勝敵方,已充分顯露出赤烈盟絕不容人侵犯藐視的地位。 但在盟內的人眼中,卻已被烙上「失敗」二字,因為領導人曾說過-不許無辜之人受到一絲傷害。

「我們明白.這種情況絕不會發生第二次。至於黑竹幫的事,一向是仲天日本方面的事務,如果老大不反對,就交由日本的分盟去處理。」身為亞洲統領的寡宿、深信這是個訓練齊仲天更上一層樓的好機會。

「由總部出面。」帝煞的聲音依然冷冷硬硬。

「什麼?!」三人十分難得地同時發出驚叫。

一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這向來不是帝煞一貫的作風。 看清他眼底隱藏的怒火,寡宿不禁疑惑了,這一切反常的舉動,到底代表了什麼? 為何這位冷靜過人的英明領導者會一反常態?

「老大,那處置--」寡宿詢問道。

「徹底毀滅。」帝煞冷而無倩的聲音再度傳來。

無庸置疑的命令、冷得直這三人腦門。 頭一次,他們如此強烈地感受到帝煞的無情冷血。

上帝的確是個捉弄人的高手。

帝煞嘴角揚起一抹嘲諷。 什麼時候旁人眼中冷酷無情的他,竟會為一個女人擔心? 甚至不顧外人不解的目光,堅決地將唐凌瑄留在身邊,只為了親眼目睹她復原。

這女人只不過是八年前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身為赤烈盟的執掌者,他的行為是否太可笑了? 帝煞自嘲著。
「嗯……」床上一聲模糊的悶哼,迅速打斷他的冥思。

「我還沒死?」隱約感到床畔佇立一人,唐凌瑄強忍喉間的不適感低問道。

「死神不打算召喚你。」帝煞冷然地道。

眸……眸子? 「你是救我的人?」唐凌瑄同時亦認出他就是許願池畔的男子。

「是赤烈盟保護不周,才讓你受傷,就當是赤烈盟欠你的,談不上救。」

「但我還是必須謝謝你。」

「不必。」冷淡回答完、他走向門口。

「等一下--」唐凌瑄掙紮起身,然而一陣昏眩卻不留情地襲向她。 左肩傳來的刺痛,讓她疼得接不下話。

「你在幹什麼!」隨著一聲暴喝,一隻鐵臂已火速將她壓回床上。 唐凌瑄有些愕然,她很少會被嚇到。 「躺好!」帝煞的語氣透著怒意。

「你應該不是醫生。」隨即恢復習慣性的悠然表情,她平靜地道。

「馬上躺好。」帝煞語帶威脅,強忍一股怒氣,他嚴厲命令。

「如果是醫生,不會這樣對待病人。你的方式,容易使病患病情加重。」她躺回床上,悠然問道:「這是哪裡?」

天殺的! 這女人竟有惹怒他的本事。

「你在生氣?」沒有愧疚,唐凌瑄反笑。

「你最好馬上閉嘴。」避開唐凌瑄的目光,他不想自己融化在那對眸子中。

「可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沒義務。」

「你忍心這樣對待病患?」

他冷哼一聲,背過身。 不願再正視那一雙慧黠清澈的水眸。 「不准再開口講一句話,也不准離開這個房間,如果你違反我的命令,我會馬上把你扔下海餵魚。」

對方話一落,唐凌瑄只睜著一雙好奇的瞳眸,目送他離開。

奇怪? 這男人似乎很可怕,她想,即使是一個大男人也不敢直視他那逼人的超凡氣魄,更不用談他眸子裡射出的懾人寒光,但是為何,她竟莫名地想親近他?

門外,三個輕巧的足音漸趨而近。

「寡宿,唐凌瑄今晚會不會醒?她已經睡了很久了。」孤辰好奇地探問。

「你以為她的皮像你一樣厚啊?娃娃魚。」飛廉冷諷。 沒辦法,死對頭,不鬥幾句,渾身不舒服。

「我警告你,不准再喊我娃娃魚!」孤辰氣得只差沒一拳揮過去。 長得娃娃臉又不是他的錯! 他最痛恨人家提起這事了。

「講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飛廉猶自閒閒地道。

「你再講我就向老大報告,說你有事沒事就溜進唐凌瑄的房間,心懷不軌。」哼! 死色狼。 孤辰恨恨地道。

「我是基於關心。而且美人當前,既然碰不得,看看總可以吧。」飛廉仍是一派悠哉。

始終未發一言的寡宿,忽地收住腳,向身後兩個鬥得正高昂的人比著切勿聲張的手勢。

「誰?」孤辰及飛廉立即收聲,迅速將自身的氣息壓弱,避免被察覺。

只見一抹挺拔健碩的熟悉身影,停佇在唐凌瑄的房門口。

老大? !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既然是老大的話,也沒什麼好躲的,因為馬上就會被發現了。
孤辰與飛廉正要現身,然而寡宿一個手勢,卻硬生生阻止了兩人。

而默默仁立的帝煞,一點也沒察覺三人的來到,原本冷如寒星的黑眸,難得地染上些許柔情。 八年前,他被那陽光般的笑容吸引,八年後,她的一顰一笑仍深深地牽絆住他。 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奇蹟般的出現在帝煞的嘴角。 他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老大走了,而且沒發現我們?」不會吧! 三個人三種氣息,以帝煞可怕過人的敏銳度,這事哪有可能發生。 飛廉不禁怪叫。

「不對不對,老大是沒心情理我們,不是沒發現。」一向把帝煞奉為神隻的孤辰也認為不可能。

「如果我說老大是真沒發現我們--」彎下身,寡宿拾起遺落在地上的照片。 精明的眼眸,片刻已盛滿了然的笑意。 「你們應該不會反對吧?」

「照片,誰的?」孤辰飛快地奔向寡宿,連忙湊近。

「三個少女,是誰啊?」

「換我看。」飛廉一把搶過照片,瞧了幾眼。 「咦?這三個人看起來很面熟。」

「幹麼跟我搶,我還沒看清楚。」孤辰不服輸地又奪了回來。 「反正你看任何一個女人,都是很"面熟"。」

「讓我看一眼會死嗎?」手一翻,飛廉又搶回照片。

看來他高估了這兩人的判斷能力,真是可悲。 「研究完記得還給老大。」臨走前,寡宿不忘交代。

「老大的?!」孤辰反應不過來。 「當面還?」

「如果你敢。」寡宿冷冷地道。

「這種簡單的事,還是交給你老兄好了。」孤辰連忙將搶奪照片的手快速怞回。 雖然對照片中的三個少女很好奇,但並不代表他承擔得起惹到老大的風險。

「我?!為什麼是我?」來不及抽回手的飛廉,大聲抗議。

「誰教你最後一個碰照片。而且你是神偷的後代,不叫你去叫誰?」孤辰涼涼地說道。

他的確是神偷的後代沒錯,而且他也對自己的本事很有自信,但是面對帝煞只有自尊心受創的分呀!

正想趁孤辰賊笑之際,將相片放回他身上,再推個一干二淨。 但是隨著門扉的開啟,唐凌瑄乍現的身影卻吸引住飛廉的目光。

「嗨,小美人,我是飛廉。親愛的……」一轉眼,寡宿及孤辰的警告聲來不及發出,飛廉已一把抱住唐凌瑄。

就在飛廉向來流連於女人之間的唇要印上唐凌瑄的嫩頰之際,一記既快且響的巴掌聲響起。

廊間,寡宿及孤辰的朗笑聲響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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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4 01:17:05
第三章

原來人們獲得友誼的方式可以這麼多變,包括以巴掌獲得。 打了飛廉那一巴掌後,船上喧騰一時,不僅孤危及寡宿十分欣賞唐凌瑄,最教唐凌瑄奇怪的是,連挨打人飛廉竟也喜歡粘著她。 最後唐凌瑄得到一個結論,她認為赤烈盟的男人都長得太俊美,沒被女人打過,所以都把她當成稀有動物看待,死命地粘著她,只是怕錯過任何-個新鮮的鏡頭。

此時,寧靜的海平面,除了數聲飛掠而過的鳥嗚,就屬艦上的呼喝聲最為刺耳。

「小宣,加油,幹掉那隻色狼。」

寬敞的格斗室,纏鬥的人影來回穿梭,男的俊美得令人屏息. 一對勾魂眼盛滿溫和;女的眸底則是一片平靜,舉手段足之間如同翩舞的粉蝶。

「你快比打鬥的人還激動了,孤辰。」輕鬆倚靠著牆,寡宿的面容依然是一片精明的神色。

「男女對打,而且男的又是色狼,我當然擔心啦。」那隻名震天下的色狼要是敢對唐凌瑄怎樣,他絕對上前痛扁他一頓! 孤辰在心底發誓。

「飛廉自有分寸。」寡宿挑眉又道:「而且凌瑄不見得會敗陣。」

方復原的身子自是羸弱了點,力道也稱不上剛猛有勁,但舉足之間,唐凌瑄卻輕巧得如同蝶舞般。
一柔一剛,雙方落差並未過大。 長時間而言,受過嚴格訓練的飛廉自是勝算在握,但短時間內,根基不差的唐凌瑄末必居於弱勢。

「瑄瑄,注意了。」警告聲方落,飛廉猛地劈上一記手刀。

唐凌瑄輕輕閃過,附送一記旋踢。

「你放水了,飛廉。」他原本可以再連續以肘擊逼進的,但卻一招便止住。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面對美女,豈有不愛惜的道理?」飛廉朗笑。

唐凌瑄回以淡笑,一種不甚在意讚美的笑。

「犯規犯規!」另旁的孤辰倒是大叫起來。

「我犯什麼規?你這只聒噪的娃娃魚,別破壞我和瑄瑄的感情。」飛廉不以為然地反問。 「蓄意以不堪的言語擾亂對手,」SHIT! ! 竟敢又拿他最討厭的娃娃魚取笑他的娃娃臉。 「因此判決唐凌瑄獲勝!」

「這算哪門子規定?」飛廉怪叫。

「裁判說一就是一,說你是豬就是豬,你懂不懂運動員精神?」

「誰說你是裁判?我有請你多事嗎?」

「為了避免我家的小宣吃色狼的虧,我這做大哥的有義務出來做公平的判決。」

飛廉一臉扭曲,皺眉抗議;「"你家小宣"!瑄瑄什麼時候成了'你家'的?她明明是我家的瑄瑄。」

「笑話!什麼'瑄瑄'不'瑄瑄'的,又不是你家養的花貓。」孤辰冷哼一聲,走近唐凌瑄,拍了拍她的衣服。 「色狼通常有傳染病,等一下別忘記找寡宿消毒。」

「消你的大頭。我看你是存心找碴!」

「我是正義的一方,有義務為天下女子消滅色魔。不爽嗎?」

「對!我今天一定要把你這只娃娃魚扁成燈籠魚。」

「誰扁誰還不知道呢!」孤辰猛喝一聲,隨即揮出左勾拳。

一場硬戰隨即展開. 只見兩具迅速移動的黑影,一來一往. 互不相讓,完全沒有留情的樣子。
唐凌瑄識相地退出戰鬥圈,與寡宿倚牆觀戰。

「不訝異?」寡宿的話仍舊如昔--少得老叫人必須轉一下腦筋才能意會。

「不會。他們兩個早就心癢難耐,只是苦於無理由比試而已。」唐凌瑄了然地答道。

「你的觀察力不錯。」

赤烈盟沒有所謂的內鬥,有的只是精益求精的良性競爭。 即使經過再激烈的格鬥,甚或受傷,他們仍然不以為意,依然擁有兄弟般的情誼。 這點,一向是所有赤烈盟中人,由上自下引以為傲的傳統。

「我還知道,就連你也很想活動活動筋骨。」唐凌瑄笑著。 在剎那間,捕捉到寡宿的思緒。

她看見了,就在孤辰以及飛廉分別拿出他們的專屬武器--銀中帶紅的迴旋鏢以及黑中帶紅的飛鏢時,寒宿的眼中迅速地閃過了躍躍欲試的神采。

「難怪那兩個傢伙爭著認你做妹妹。」唐凌瑄果然聰慧靈敏。 寡宿不由得想。

「甭誇獎了,趕快過去吧。我相信自己還有能力閃過可能橫飛而來的武器。」

寡宿露出難得的激賞神情,掏出金中帶紅的銅針,身子一躍,也加入格鬥的行列。

原本一對一的局面,在加入了一人後,形成三人混戰的局勢。 只見各人專屬的武器,巧妙地在三人的指間來回穿梭。 一下是拳風咻呼之聲,一下又是金屬武器飛馳之音,整間格斗室既熱鬧又冷冽。

「簡直是極致。」唐凌瑄暗自讚嘆著。

她亦算習武之人,自然明白習武之道絕非外人眼中所謂的「暴力」,而是在招式之間,將身體潛能發揮到最高點。 他們三人,同樣敏捷,同樣威猛,同樣迅速,但投足之間,卻不帶任何暴戾,反而如同優美的圖畫--雖然,他們凌厲的招式,招招可勾人魂魄。

「鏗鏘」一聲!

幾乎是在同時,銀中帶紅的迴旋鏢、黑中帶紅的飛鏢及金中帶紅的銅針,同時由半空中墜落到地面。

汗水自孤辰、飛廉以及寡宿額間滑落,一切驟然轉為死寂。

烈焰? ! 唐凌瑄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看到一簇燃得火紅的烈餡旋向門口。 她望向門口,看到了隻手戴著黑皮手套、氣勢渾厚的男人。

「果然還是老大厲害。」孤辰佩服地彎身,拾回自己的迴旋鏢。

飛廉及寡宿亦分別拾回自己的武器。

唐凌瑄極度好奇地直盯著門口男人手中的武器看,然後,諒訝之色隨即在她眸底閃過。

火赤色的飛刀!

醒目的紅,本是最易讓人發現的,而他竟然能在這種情形下,瞬間打落其他利器? ! 那速度是何等之快呀? !

帝煞移開黑眸,刻意忽略唐凌瑄好奇的眼神。

「甘拜下風。」寡宿一派平靜,感受到他們兩人之間的特殊氣氛。

「老大,很久沒向你討教了,要不要打一場?」飛廉一臉燦笑。

「誰准你們開打。」帝煞不悅地迸出一句。

呃? 孤辰及飛廉不約而同地張大嘴。 誰準? ! 他們可是赤烈盟的領導人,要誰準呢? 「你們想讓這女人再躺上一個月?」帝煞的冷眸,掠過怒意。

「也……對。」飛廉不自覺地感到一股怪異。 「我們忽略了瑄瑄的安全。」

「忽略小宣?沒有啊,我又沒把迴旋鏢射向小宣那裡,她很安全啦!」孤辰依然一臉遲鈍的笑容。

「再躺一個月也不錯。反正大家都很喜歡凌瑄。」寡宿特地把「喜歡」二字加重。

「是啦,老大,我們都很喜歡小宣,把她帶回去總部招待如何?」孤辰愉悅地拍了拍唐凌瑄。

「海上巡邏的任務,再幾天就結束了,我們正想帶她回總部逛逛。」不甘示弱的飛廉亦湊了上去。

斜睨搶抓唐凌瑄左右胳臂的兩人,讓帝煞胸口莫名地鬱悶起來。 「放開她!」帝煞低聲厲斥。

「叫你放開小宣啦,大色狼。」孤辰不明就里地吼向飛廉。

「我?」飛廉一臉無辜。 「老大是叫你放開瑄瑄,又不是我。」

就在飛廉反駁之際,唐凌瑄已被一把拉開。 孤辰和飛廉當場看傻了眼,呆愣地看著一臉微慍的帝煞,而搶捉唐凌瑄胳臂的手還停格在半空中。

「回你的房間。」帝煞陰沉地下令。

同情地對孤辰及飛廉眨眼,唐凌瑄唇畔泛開溫和的一笑。 「我不累,而且已經休息很久了。」

老天! 唐凌瑄竟敢反抗老大的命令……接下來的畫面會很殘忍,嗚! 他們不忍心看下去……」孤辰及飛廉憐憫地搖著頭。

「別讓我說第二次。」帝煞再次厲聲道。

唐凌瑄秀眉微蹙,不解他為何如此堅持。 「沒關係,我真的休息夠了。因是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

孤辰及飛廉簡直快尖叫了。

「你是故意?」帝煞的語氣更加慍怒了。

「故意?」她充滿疑惑。 「故意什麼?」

故意惹火他! 氣憤地別開臉,帝煞闊步離開格斗室。

一直靜靜倚牆觀看的寡宿,眸中是一片了然。 不同於寡宿的鎮靜,孤辰及飛廉嚇白的臉逐漸恢復血色,呼了好大一口氣。

「上帝保佑,撿回一條命。」嗚! 好在他們的小妹福星高照。 孤辰驚魂甫定。

「瑄瑄,赤烈盟中任何男人都可以接近,就是別靠近老大,他討厭女人。」飛廉諄諄告誡。

「難怪他好像在對我生氣。」原來是討厭女人啊。 唐凌瑄總算明白了。

此話一出,眾人一片靜默。 連孤辰及飛廉也雙雙皺起了眉頭,狐疑地互望。 生氣? ! 老大會對女人生氣終於發現不對勁了嗎? 這兩人真是超級遲鈍! 寡宿無奈一嘆,轉向唐凌瑄說道。 「凌瑄,去找老大賠不是吧。」

「他正在氣頭上。寡宿,你想讓我被丟下海去餵魚嗎?」她總覺得寡宿似乎理解了一些眾人不明白的事。

「他不會。我保證。」寡宿鼓勵地拍了拍唐凌瑄的肩。

「就信你這句話。」語畢,唐凌瑄隨即轉身離開。

目送大方離開的纖影,孤辰及飛廉的眉皺得更緊。 照理,為了避免心愛的小妹遭受老大冷血的摧殘,他們應該制止的,但是……」心裡又有一個聲音,讓他們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反常了,是什麼呢?

老大似乎在生唐凌瑄的氣,但老大是個看女人就像看石頭一樣,連瞥都不瞥一眼的人,為何會莫名地對他們的小妹發火? 好……好怪耶!

「慢慢想,總有想通的一天。」寡塑對著疑惑的兩人說道,他斯文的臉,再次揚起精明莫測的笑,語落,隨即翩然離開。 留下想得頭昏腦脹,肝火直升,又想乾一架的孤辰及飛廉。

「對不起。」急急追趕下,唐凌瑄終於在轉角處,抓住帝煞的衣角。

帝煞腳跟一收,半瞇想寒眸看向來人。 「為何道歉?」沒料到她會追上,帝煞收起一腸的酷寒。

他討厭女人,那表示連看都會嫌惡嘍? 一思及此,唐凌瑄連忙放開匆忙間捉住的衣角。

帝煞的冷眸底. 掠過一絲連自身也無法察覺的失望。

「因為寡宿叫我來道歉。」唐凌瑄據實以告。

帝煞悶哼一聲,腳跟一旋,決定不理會唐凌瑄。 愈是看她. 就愈只是徒惹一身躁怒。 冷寂慣的北極,不該在瞬間轉變為炙熱的赤道,他不懂那股陌生卻又洶湧而來的感覺。

「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地方惹到你,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委屈一下道個歉,你就給些面子,勉強收下吧。」唐凌瑄繼續說道。

「委屈?」帝煞收住了腳。

他在瞪人。 房凌理不在乎地燦笑。 「當然委屈。不知對方為何生氣,更不知自己為何道歉,不叫委屈,要叫什麼?」

「收起你的伶牙俐齒。」他加快腳步。

「我一向拙於言辭。」大不了小跑步追上,她才不願搞不懂他在想啥,又被丟下。

「別跟著我。」帝煞沉聲喝道。

「你還在生氣?」而且火氣更大。 唐凌瑄暗忖。

「閉嘴。」帝煞再度加快腳步。

追不上! 好,乾脆跑到前面等他。 唐凌瑄立刻付諸行動。

這女人在幹什麼? 帝煞擰著眉頭,看著以賽跑速度跑到前方攔他的唐凌瑄。

「我討厭談話談到一半。」這個男人不是普通的大男人主義呢,動不動就叫人閉嘴。 唐凌瑄說出她的感覺。

「我們的談論早就結束了。」

「既然如此,那結論呢?」她一步一步往後退,只顧著攔他,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情況。

「馬上離開我的視線。」帝煞的嘴角嘴著若有似無的邪笑。

「你--啊!」一聲尖叫,唐凌瑄一頭栽進游泳池咳! 好難過! 該死的男人,他故意不提醒她!

「很高興你首次服從我的命令。」帝煞笑得有些幸災樂禍,他佇立得有如神只般,正低首俯視落難的子民。

「喂.你別走--咳!」至少拉她一把呀! 「好好享受日光浴。」欣長黑影頭也不回,他瀟灑地揮別。

「別走--我怕水--」唐凌瑄驚呼地求救。

心頭猛烈一抽,帝煞迅速返回,只見偌大的游泳池中. 唐凌瑄的身子已完全淹沒在水里? 腦中一片空白,他連忙跳人池內。

然而,水底下映入眼簾的,競是一張絕美輕笑的俏顏。 她笑得有些調皮,也笑得令人惱然。 大手一伸,他將佳人拖向池邊。

「別又瞪人,小心眼珠子掉出來。」唐凌瑄輕鬆地趴在池岸,兩隻纖足,猶兀自踢著水。

「你說你怕水。」這女人竟敢騙他!

「我沒騙你。我是真的怕水啊,但是誰規定怕水的人就不會游泳?」唐凌瑄辯駁道。

他真想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吊起來教訓一頓。 帝煞怒視著唐凌瑄。

「因為怕水,所以怕有淹死的一天,因此更要學會游泳。結論就是因為怕水,而學會游泳,這樣就不怕淹死了。」唐凌瑄依舊漠視著滾滾襲來的怒焰。

「歪理。」身子輕鬆一晃,帝煞俐落躍上岸。

「不拉一把嗎?好不容易出現良心的帥哥。」唐凌瑄挪揄地道。

為何老捨不下她? 帝煞伸手,拉她上岸。

黑皮手套,一身的黑皮衣。 藏在記憶深處的艷夏畫面,再度躍人唐凌瑄的腦海。

他像極了那一身冷寂得似要冰凍的陌生人。 她未見過陌生人墨鏡下的眸子,但她相信,那雙眼眸絕對是極冷的,就如同眼前這男人的冷眸一般。

會是他嗎? 那熟悉又遙遠、似真又似幻的陌生人,會是這個近在咫尺的男人嗎?

她的水眸為何在瞬間迷離起來? 小手又為何緊捉著他戴黑皮手套的手不放? 她在想什麼? 帝煞咳了一聲,試圖喚回唐凌瑄的意識。

「你去過台灣嗎?」唐凌瑄脫口而問。

莫名又突來的疑問,震得帝煞冷慣的眸子,閃過一絲訝異。 她想問什麼? 莫非她仍有記憶?

「去過與否,對你而言不重要。」帝煞的黑瞳隨即又覆上千年冰雪般的寒冷。

八年前匆匆一瞥,她成為他黑暗的世界裡,唯一駐紮的陽光;但他,終究不過是她生命中,無數個擦身而過的陌生人罷了。 剎那的偶遇,能代表什麼? 不過是「遺忘」罷了。

「你很霸道,我都還沒回答,你就代我決定了。如果我的答案是'很重要'呢?」

「即使如此,也與我無關。」佯裝置身事外,帝煞遠眺海面。

這個男人,於麼一副跩得二五八萬的樣子。 唐凌瑄氣得牙癢癢的。

但是,她就是喜歡接近他,一種沒來由的感覺。 雖然他老是冷冰冰的,但是她能感受到,方才冷睬底,掠過一絲驚訝,就在她問他是否到過台灣時。

「算了,好女不跟壞男鬥。」她有的是耐性和他磨。 「你濕透了。」

「拜你所賜。」帝煞語氣依舊是一片淡漠。

說完,帝煞冷瞅她一眼,便旋身離開。

「哈啾!」海風拂得人發冷。 唐凌瑄低首,察覺自己竟濕得一塌糊塗,白色衣服下的曲線若穩若現。

那一聲受寒的噴嚏聲,再次成功地使帝煞佇足。 「你還杵在那兒做什麼……」

「呃……」她羞紅了俏顏,隨口扯道:「看海景。」

帝煞皺起了眉峰。

「過來!」她想冷死嗎?

「你可以不用理我啦!嗯…後會有期。」她用力地揮揮手。

剛才沒發現自己春光外洩,現在既然發現了,豈有不拉遠距離的道理!

看她這遮掩掩的模樣,後來還乾脆環胸蹲下,帝煞了然一笑. 挑了挑眉。 「看都看光了,你無須再遮。」

「你!」唐凌瑄為之氣結。

只見他緩緩走近。

「你別過來喔!」唐凌瑄冷得顫抖的聲音發出不怎麼有威脅性的警告。

「你忘了這是誰的地盤?」

「你的地盤又怎樣?」都快凍僵了,這男人還只顧欺負她! 她怎麼那麼苦命?

「是不怎樣。卻可以把你扔下海餵魚。」壯臂一伸,他猛地拉起蹲在地上的人兒。

「你……」你要草菅人命? 」唐凌瑄驚愕得道。

「如果這是你的要求,我不排斥結束你的小命。」

出乎意料,一件寬大的黑皮衣俐落地扔向她。

帝煞的冰眸……褪了? ! 唐凌瑄瞬間愣住了。

「要我伺候你穿上?」側開俊容,他冷哼。

「不,不用……」聞言,唐凌瑄連忙迅速地套上衣服。

「還不走?本已漠然轉身向前走了幾步,卻感受到身後的人兒似乎呆若木雞,他不耐煩地瞇起厲眸回過身凝視她。

唐凌瑄由詫異中回神,若有所悟地溫和一笑。 「這不是在走了嗎!」

跟上帝煞偉岸的身影,她笑得更神秘了。

波濤洶湧的海浪,猛烈地拍打著船身,飛濺的白浪在漆黑的夜裡,是墜落的珠淚,無聲又無息。

「為什麼父親不和我們住在一起?」

模糊的畫面中,一個年約十歲的男孩冷靜地佇立床角,他面貌出眾,可以想見長大後必是迷倒女人的男子。 但本該清純天真的面容,卻擁有十歲孩童所不該有的冷然及氣勢。

「煞兒,你又受傷了。」正在收拾行李的婦人,心疼地摸了摸兒子紅腫的手臂。

「小傷。」男孩說得不甚在意。 「今天幫裡有人找麻煩。」

「解決了嗎?」婦人溫柔婉約的慈眸中帶著苦澀。

「您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嗎?」

每次移居到新的地方,不出幾天,他的周圍便會出現找麻煩的人。 為了不使母親擔心,他總是盡心盡力解決這些麻煩,解決麻煩的首要條件,便是比誰都更有能力站上領導者的地位。 但是每每等到他穩固-了地位,一切卻又像套好似的,他和母親又要搬家了。 而後,相同的劇碼又重新上演,如同日昇月落般,永無止息。

今天早上他剛帶領其他小兄弟,完滿解決件煩事,回到家,果然又見母親收拾行李的景象。

「煞兒,是媽媽對不起你。」淚水由婦人臉龐墜落。

「這一切,都是父親安排的?」

「誰告訴你的?」婦人驚愕。

「我猜的。」男孩依舊是平靜的語氣。

「煞兒、你爸爸是為了你好……」

「所以才以實戰經驗磨練我?」求生的意志,能激發人的潛能,他可怕又過人的父親,究竟是什麼身分?

「煞兒,別怨你爸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赤烈盟初跨白道,盟中有不少反對的聲浪,為了保護他們母子,只好將他們送離赤烈盟。 但又不能不訓練唯一的獨子,她的丈夫只好使用最狠毒的手段--為帝煞製造事端,是生是死,全憑帝煞自己的本事。

走過許多國度,帝煞活下來了,證明虎父無犬子,但他已然比他的父親更加冷冽了,他的心,也始終不願開啟。

「我不怪父親,既然我出生的世界便是黑暗跟爭鬥,那麼我只能在這環境里站上頂峰。」男孩說得成熟世故。 「我不能原諒的是父親為何把媽媽丟下?」

「煞兒,你爸爸並沒丟下我們,他只是……」

「他只是太忙,怞不開身」男孩嘲諷著。 「這十年來,我連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他是為了保護我們。」

「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能留在身邊保護,他根本不配做我的父親。」

婦人悲傷的淚珠,再次滾滾而落,為兒子孤獨的童年落淚,也為無法與丈夫相守的命運落淚,模糊的畫面,嘎然終止,轉成略帶灰暗的畫面。

畫面中,男孩已十七歲,身旁佇立著年齡相仿,同樣以神煞星命名的寡宿、飛廉及孤辰。 他一路接受盟內人士的挑戰,打敗了與他同樣過關斬將的三煞星,取得赤烈盟新任領導人的地位。

此刻的他,正在受封。 依照盟內傳統,他的手背,被烙印下火熱的印記,而後,戴上了黑皮手套。 承受那股錐心的痛楚,他依舊面不改色,他只是冷瞅著居於首位的男人。

那男人,有著與他酷似的面容,他在母親臨終的前一天. 見到這個男人!

他那所謂的「父親」,在母親臨終前,陪她走完人生最後一段。 之後的數天,甚至摟著母親的遺體,不吃也不睡。

他知道他們相愛,否則母親不會含笑而終。 但他還是無法原諒那男人--個讓他們母子流浪了十七年的「父親」。

又是一記大浪襲來,拍打船身的巨響,喚醒了被夢境糾纏的帝煞。 寒冷的冰眸,陷入迷憫,紛亂的思緒,擾得他無法入眠。

「煞兒,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找到心愛的女人,能和你相偕到白首。別像我和你父親,明明相愛,而我卻沒有能力幫助他、陪他一起到老- -」

母親臨終前的話語,清晰地躍入他的腦海。

難道,出身於正常世界的女人,便注定無法在黑暗世界裡生存? 正如他母親一般?

帝煞緩緩步出船艙,往事如同洶湧的浪濤,在黑幕之下,翻滾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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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4 01:17:26
第四章

漆黑的夜裡. 板甲上一抹斜靠躺椅的身影,掠住了帝煞冰冷的星眸。

帝煞摒住氣息,擰眉走近。 「為什麼在這裡?」冰冰冷冷的嗓音,打破靜寂的暗夜。 打了一個哆唆,勉強穩住差點滾落的身子,唐凌瑄慌張地看向來人。 「原來是你!嚇了我一跳。」

看著那忙著重擲緊被單,又組成一團的人兒,不時還投來責怪的眼光,帝煞不自覺地斂起了眉峰。
「冷的話就滾回房間去。」

「不冷!」唐凌瑄道。

「不冷?」他輕挑眉。 「不冷還裹得像團球。信不信我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把你丟回房間。」他邪睨著唐凌瑄,半帶威脅。

「你一向這麼霸道嗎?」

「是又如何?」

「那表示你欠開導,大男人。」他講話非得要這麼拽不可嗎?

「彼此彼此,大女人。」他輕鬆頂回。 「沒人教你女人應該溫馴些嗎?」

「溫馴?我又不是小貓小狗。如果你喜歡的是這類型的女人,以你的財力唾手可得,要不然,我也可以幫你介紹幾個。」

如果錢財能買到「心」,那他願傾盡所有換她一顆真心。

然而,他的世界卻是如此的黑暗陰冷,他不忍! 不忍為了一己之私,污了她單純的世界。 天秤的兩端,是理智與私心,是痛,更是愛。

「不過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喔,能符合閣下'溫馴'條件的女人,沒有一個條件比得上我,到時介紹給你,可別又嫌東嫌西。」

凝視著那笑開的水眸,照照地閃耀著自信,帝煞有一瞬間怔愣了。 隨即,他又克制地別開臉。

「你在自我推銷?」

「我似乎還未走到這麼淒慘的田地。」

「我該稱讚你很有自信嗎?」

「有無自信是其次,女人最應該知道的是-她想要與不想要什麼。至於閣下的稱讚,倒可省下,反正我又不符合你的條件。」唐凌瑄笑著,眼中閃著一絲狡黠。 「不是嗎,帝煞?」

這女人似乎在證實什麼事情似的,不然怎麼老覺得她話中有話。 還是……他自己多心了?

「拒絕回答。」他轉過身去。

唐凌瑄眼珠子一轉,笑得更神秘了。 「哦!原來我們堂堂的赤烈盟盟主,這麼小氣呀?」

「隨你講。」

「真的隨我講?太好了.我就等你這句話。」

只顧著呵呵奸笑,一陣大浪襲來,船身猛烈地晃動,眼見她就要被甩離躺椅,然而一隻壯臂適時揪回她。

唐凌瑄猛地抬頭,迎上一對褪了寒冰的黑眸,眸中有柔情,有壓抑,強烈地交織著複雜的情感。

「謝謝。」唐凌瑄衝著他盈盈一笑。 而男人卻文風不動。 「我說'謝謝'!」可惡! 竟還摟著她不放。

帝煞手臂一縮,反而將她摟得更緊。

「你冷了?冷的話早說嘛,我不是個連棉被也不願和人分享的小氣鬼。」唐凌瑄低頭看向被自己裹成一團的棉被。

「就當我冷。」他淡然帶過。

夜風再如何冷冽,也比不上心底的冰窩。 他是冷,幾乎冷了一輩子。 唯獨八年前. 她走入他夢裡,他才感受到何謂溫暖。 但那隻是夢,夢醒了,他依然獨嚼冰冷。

「是身體冷?還是心冷?」是後者吧!

「女人太聰明不好。」

「不好的範圍包括洞悉救命恩人的心思?」

帝煞斂起眉。 不知為何,在他的內心深處,十分不喜歡唐凌瑄只當他是個「救命恩人」。

「我說過,救你是因為赤烈盟欠你。你不必把我視為救命恩人來施捨你的關心。」

生氣了? 唐凌瑄慧黠的黑眸一轉,隨即會心地揚起唇角。 「那你認為,我該把你當作什麼人來看待才恰當?」在帝煞的內心深處,可有另一層渴求?

頓了一會兒,帝煞才緩緩地側頭看著她,狂傲地回答:「愛人如何?」

「哦?」唐凌瑄挑了挑柳眉,努力抑下想喊「賓果」及大笑的衝動。 「你憑什麼讓我可以愛上你?」

「因為我是帝煞!」

好狂傲的男人! 唐凌瑄再次探問。 「想要我當你的愛人,總有原因吧!」

因為八年前,你的一眸一笑,溫暖了我的心。 帝煞在心底暗自低語。

那個仲夏的午後,偶然相遇,改變了他的一生,但他卻無法對她這樣說明……

「因為你長得美。」他用了最俗氣的理由。

唐凌瑄原本充滿期待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 真、…真俗! 她想要的可不是一句讚美詞。

「除此之外呢?」她不信她看得上眼的男人會如此俗氣。

帝煞真的不願讓自己的人格再低劣下去。 但他能對她說他想得到她的原因嗎,不! 不可能! 即
使說穿了,換來的也僅只是唐凌瑄的不置信罷了,畢竟,那僅是一瞬間的凝眸,他如何對唐凌瑄解釋那短暫的凝眸卻讓他愛上了她呢?

「沒有了。」他斂起原本狂傲的神情,恢復一貫的冷淡。

「就這樣?」

「就這樣。」

「你十分確定沒有其他原因?」唐凌瑄刻意提高了聲音。

「你的問題更多。」再不打斷她,他怕自己會被這個窮追猛問的女人套出隱藏在內心深處的話。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愛人'這問題事關重大,而我對你的回答仍有疑慮,豈能裝懂,當然要問個明白。」

「看來你缺乏'沉默是金'的美德。」

「'於豈好辯哉,於不得已也',盂老夫子教我不該沉默的時候就別沉默。」想迴避問題? 反正以後她多得是耐性和他磨,不急於一時。

「'君於欲訥於三日而敏於行'。你這輩子恐怕是當不成君子了。」

「嘿,我可沒說我要當君子喔!」

「不當君子打算當小人?」他發覺唐凌瑄的表情十分豐富,豐富得教他移不開視線。

「管他君子或小人,我只想當我自己。」黑亮的眸正閃著自信的光彩。 「而現在的我,正坐在豪華的船艦上,頭上頂著星斗,旁邊還有人……喂,'談心',不是很美好嗎?」

最重要的是--她尋回了曾經莫名遺落的情感,唐凌瑄在心底暗自附註。

不知為何,看著唐凌瑄滿足的笑容,帝煞一顆心,竟連帶著溫暖起來。 若有似無的笑,在他慣冷唇角漾開。

「你笑了。」唐凌瑄感動地盯著帝煞。

雖然嘴角仍帶著滄桑,仍然冷冷淡淡,但他終於笑了。

「我能笑的機會不多。」他坦言不諱。

「沒關係,你可以放心的在我面前笑。反正我一介弱女子,也威脅不了你。」講完還很夠義氣地拍了拍帝煞寬厚的肩。

威脅? 她不明白,她才是一直脅迫著他理智與私心交戰的罪魁禍首。 他究竟該如何待她呢? 爭鬥廝殺他不怕,但是面對她,他卻連如何啟齒示愛都不敢。

「有一顆流星飛過去。」

帝煞寵溺地笑,抬頭看了眼滿天的星斗。 「許願?」

「沒有。我沒什麼奢求,生活這樣子已經很令人滿足了。」何況方才那冰人差點就開口示愛了,此刻她已覺得十分滿足。

「那麼在特拉維許願池畔擲出錢幣的白紗女郎,莫非是我眼花?」

展動的黑眸,隱隱地閃動了一下,唐凌瑄狡猾地巧笑著。 「赤烈盟的盟主果然好眼力,連數日前一個打照面不過數秒的人都能記得,佩服呀!不知數年前曾經遇見的陌生人,至今你還能記得嗎?」

她在證實什麼嗎? 不,不可能,她怎可能有記憶?

「我沒那本事。」

「是嗎?」唐凌瑄輕挑了一下秀眉。 「也對,如果沒什麼特別意義,大可不必花數年的時間去惦記一個陌生人嘛。」

「你惦記過人?」帝煞發覺自己的心竟不安了起來。

「嗯。有些人以回憶度日一瞬間的凝眸,便可惦念一輩子,我可能是這類人。」她回眸,給了他一記飄渺的笑容。

正如他的母親,以曾經有過的美麗回憶來支撐餘生,無怨無悔。 唐凌瑄是這類人,他母親更是,而她也會如同他母親一般,無法適應這個黑暗的世界嗎?

他多麼想留下她,留她在身邊,好好地愛她、疼她。 他從未如此強烈地去渴望過任何事,唯獨面對唐凌瑄,他的私心與理智總是在掙扎。 私心上想一輩子擁有她,但理智卻又時時刻刻提醒著他,深怕他黑暗的世界將使唐凌瑄重蹈他母親當年的覆轍。

該抉擇了嗎? 再讓她待在這裡,他真的怕自己再也割捨不下她! 該是送走她的時候了嗎? 為了不讓她捲入這黑暗的世界中,他真的該徹底斬斷這一段八年來的牽繫嗎?

「你呢?帝煞,你也是這一類的人嗎?」望著他再度擰緊的眉頭,唐凌瑄感到一股無來由的心痛。
眷戀地凝視起她流露著招心的水眸,帝煞久久移不開褪下冰冷的黑眸。

一顆流星劃破天際,夜空瞬間大放異采,而那句語重心長的「我是」,則淹沒在火流星燃燒的爆裂聲中。

輕柔的海風拂掠而過,吹散了髮絲,也吹亂了停留在碼頭上一群人的心。

「小瑄,回台灣的路上要小心。」孤辰哭喪著俊臉。

「回台灣可別忘了我們。」飛廉亦垮著俊容。

「小瑄,等我雜事忙完,我馬上接你到赤烈盟總部玩久一點。」

「小瑄,一有機會,我就去台灣找你,別忘了幫我物色漂亮的妹妹喔!」

十八相送也不過如此! 寡宿好笑地揚著好看的薄唇。

誰會相信這兩個婆婆媽媽的男人,正是赤烈盟鼎鼎大名的歐洲執掌者孤辰,以及美洲執掌者飛廉?
那些被他倆摧殘過的敵人,此刻恐怕正在地獄裡看得吐血。

「老大,你真的那麼鐵石心腸?」搞不懂老大為何堅持立刻送走唐凌瑄孤辰哭喪地問。

「老大,讓瑄瑄多留幾天吧?!」飛廉亦出聲求道。

遠遠佇立的帝煞,只是冷僵著臉,不發一語,緊抿的唇,昭告著他的堅持。

「孤辰、飛廉,沒關係。有機會我會去拜訪你們,不急在這一時。而且,我的傷也快痊癒,是該回去工作了。」唐凌瑄努力地安慰吸著嘴的兩人。

其實她心底最牽掛的,便是那冷冰冰的男子。 她當其他三人如兄長,唯獨對帝煞的感覺是特殊的。 他像風,吹縐了她的心湖,在她還來不及撫平之際,風卻要遠離了。

「時間差不多了。」寡宿仍然是一臉平靜,離別傷感似未干擾他半分。

「我該走了,謝謝大家的照顧。」走進豪華車內,唐凌瑄回眸望了一眼帝煞。

以紅黑相間的耀眼船艦為背景,帝煞的冷然似要冰凍萬物般。

「瑄瑄,忙完我就去找你。」

「小瑄,別忘了我喔!如果這只色狼敢去騷擾你,我一定馬上趕去保護你。」

如果不是巡邏任務未完,這兩人恐怕會爭先恐後地陪唐凌瑄回台灣了! 寡宿嘆息地搖搖頭。

「好了--」拉開也想一頭鑽進車內的孤辰和飛廉,寡宿顯得很無奈。 「到機場需要一段時間,飛機是不等人的。」主角未上場,他們兩個湊熱鬧未免湊得太起勁了。

正想關上車門,一隻突伸而來的胳臂成功地阻止了唐凌瑄的動作。 她抬起頭,以為又是逗人的孤辰及飛廉,不料盛滿笑意的水眸卻迎上帝煞深邃的瞳眸。

「再見,我的救命恩人。」唐凌瑄好看的紅唇微微一笑。

而強抑不捨的帝煞卻突然低首,瞬間掠住她嬌豔欲滴的紅嬌唇。 冰與熱的交會,僅在數秒之間,而後,隨即鬆開。

這男人……可是在吻她? ! 唐凌瑄錯愕不解地瞪著帝煞。

「這算是赤烈盟的道別禮嗎?」她的俏臉通紅。

「就當是。」帝煞努力使自己面無表情,不流露出任何眷戀。

「原來如此。」唐凌瑄「哦」了好長一聲,壓抑著逐漸升高的怒氣。

一聲不響地就奪走了她的初吻,竟敢還像個沒事人一般! 她暗自在心底低咒。

「既然是赤烈盟的習慣,看來我也必須和其他人一一行'道別禮'。」唐凌瑄扯了個甜美的笑容,步出車與帝煞相視。

「你敢!」大手迅速拉回正要走向其他人的身子,帝煞寒眸中滿是盛怒。

「為何不敢?」她假裝無辜地眨著大眼。 「是你自己說這是赤烈盟的'道別禮',我叨擾大家那麼久,臨走前可不能不懂禮貌呀!」說完,還甜甜一笑。

這種甜笑不僅令人感受不到一絲溫暖,甚至還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帝煞知道,此刻的唐凌瑄盛滿怒氣,但她偏偏就能笑得如此高竿,讓他頓時感到手足無措。

「大家對我這麼好,我可要用力且大聲的'啵,一下他們。」掙脫控制,她笑瞇瞇地走向一旁的孤辰、飛廉及寡宿。

怎奈走到一半,又被一隻鐵臂給擒了回來。

「我不准。」帝煞發覺自己竟被她逗弄得一身醋意。

他明明已下決心要送走她,但為何她的一點小舉動,仍舊不斷地考驗著他的自製力?

「準不准是你家的事。」唐凌瑄的語氣仍是一派的輕鬆自若,但眸子裡卻隱含著怒火。 「反正你不在乎我,那我做什麼事你自然管不著。」

他在乎! 她是這世上他最在乎的女人! 但他無法對她啟齒。 若說出口,留下的將是理也理不斷的情絲。

「不是嗎?前晚才別我說'當愛人如何',今天就打算一輩子避開我,你究竟在想些什麼?」唐凌瑄發現自己再也笑不出來了。 「我不是玩偶,請別任意擺佈我。」

他的心在隱隱作痛! 那股錐心的刺痛,如同要割裂他似的,比任何槍傷、刀傷都還痛苦,而那來源竟只是來自一名女子。

看著那苦苦掙扎的黑眸,唐凌瑄發覺自己竟心軟了。 真是該死! 她一向不是個容易心軟的人啊! 為何在這個緊要關頭她竟狠不下心呢?

「算了。」她無奈地低嘆一聲,鑽進車內。

誰叫她竟戀上這個苦苦壓抑的男人? 是她自己沒事找罪受! 活該。

一句簡單的「算了」,彷彿一記重錘,狠狠地將他擊入深深的煉獄中,帝煞頓時覺得腦海一片空白。

斷了嗎? 這段聯繫就這般被輕易斷了嗎? 他不是早做好心理準備? 為何此刻仍然如此痛徹心扉,猶如墜入無底的深淵,教他惶恐得幾近窒息。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發現連呼吸都顯得困難。

「嗯?」唐凌瑄疑惑地抬頭看向帝煞。 「沒什麼意義,就是算了。」她決定不再和這男人爭論下去了,飛機可是不等人的,他日再戰也不遲,反正她跟孤辰、飛廉和寡宿不會輕易斷了聯繫。 因此她總會再見到他。

「是嗎?」不像詢問,他的語氣倒像是喃喃自語。

他倆的未來,真的就這樣「算了」,是嗎……」帝煞不由得擰起眉。

那副樣子,真像失魂落魄……唐凌瑄原本失望的眸子忽地一亮,隱隱透著狡黠的光彩。

「你在捨不得?」唐凌瑄笑。

「送走一個麻煩,何來不捨?」帝煞別過頭。

「敢和我打個賭嗎?」不在乎他那刻意避開的動作,唐凌瑄自信地揚起唇畔。

帝煞只是沉默不語,不解地盯著唐凌瑄。

「我賭你會特地來台灣--為了見我。」

這女人? ! 帝煞訝異地瞪視起那盈盈巧笑的嬌顏。

「不敢和我賭嗎?」

「沒那必要。」今日一別,她與他的牽繫將就此中斷,即使,他將會悔恨一輩子,也比把她拖進這黑暗的世界裡來得好……

「我可是給你後悔的機會。」唐凌瑄兩手一攤,聳了聳肩。 「如何?不賭嗎?」

後悔? 他真的會捨不下她嗎? 她在他心中的分量真的有這麼重嗎?

「你睹不贏我。」操控權在於他,他的理智戰勝得了私心,畢竟,自小到大,他已習慣於壓抑,包括愛情,他可以捨棄得掉的。 帝煞不斷地說服著自己。

「是嗎?」唐凌瑄挑高柳眉。 「至於籌碼--」

「你打算賭一場贏不了的賭局?!」他的語氣,竟似在撫平自己那顆不確定的心。

唐凌瑄不在乎地搖首。

「來台灣時,別忘了帶你賭輸的籌碼--你的心。」

輕拂的海風,轉柔為烈。 八年前初逢的情景,也漸轉清晰,同時在兩人的腦海中,翻覆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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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4 01:17:50
第五章

「唐凌瑄,我警告你喔,今天再不坦白招供,我就……就……」挽起衣袖,一把搶過唐凌瑄手上的工作,蘇雁紅一副壯士斷腕的激昂樣。

「就怎樣?」唐凌瑄仍是一派無動於衷的樣子。

「就宰了你。」嘿嘿,害怕了吧? 蘇雁紅撂下狠話。

看了莫名其妙的蘇雁紅幾秒,唐凌瑄維持著一O一號的表情,抽回了她的文件,然後. 繼續翻看。

「媽的,你到底中了什麼邪?」蘇雁紅忍不住地讓髒話脫口而出。

不動聲色,唐凌瑄放下文件,進浴室一會兒又走出來,手上多了一把沾好牙膏的牙刷,以及一瓶漱口液。

「刷刷牙,下次就不會罵粗話。」一古腦兒把東西塞進蘇雁紅手裡,她又拾回文件,默默地坐在陽台前翻讀。

「他……的……」硬是把中間那「媽」字吞回去。 蘇雁紅發現以這種原始人的暴力方法無法取勝,決定改採懷柔政策。 「我說唐凌瑄,你是不是--」

「聲音好噁心,漱口水過期了嗎?」唐凌瑄涼涼地說道。

「士可殺,不可辱。我跟你講,你再不招供,我們九年的友情就此斷絕。」蘇雁紅搬出了多年的交情做為要挾。

「這和'士可殺不可辱'有什麼關係?正確用法應該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吧。」唐凌瑄不客氣地抓出好友的語病。

「你管我。」不小心用錯總不好承認。 蘇雁紅再次問道:「你到底說不說?」

「說什麼?」她的眼神沒一刻離開文件。

「到底在那個什麼'赤烈盟'裡發生了什麼事?」回來一個月,怪異一個月,而且這種反常症狀似乎愈來愈嚴重。 她蘇雁紅就不信沒發生什麼事。

「全說啦!連我那些天吃什麼也都說了,不是嗎?!」唐凌瑄反問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她就是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凌瑄似乎瞞著她什麼。

「你是不是被欺負了不敢說?」蘇雁紅不得不如此揣測,她記得那個赤烈盟中人,也就是那隻大色狼。 那副噁心樣,肯定是個壞心腸的花花公子。

「我還被凌辱了哩。」唐凌瑄快被她煩死了,就讓她到旁邊鬼叫去吧。

「凌瑄……不會吧……」蘇雁紅果真相信了,她震驚得連連退了好幾步,牙齒還頻頻打顫。

電話鈴聲在此刻響起,蘇雁紅來不及詢問事情的真假,只能小步輕移向電話,由於刺激太大,雙手也忍不住跟著顫抖起來。

「餵,雁紅嗎?我是倩庭啦!「電話那端夾雜著吵雜的砲響聲。「感冒嗎?聲音怎麼怪怪的」

「沒……事。你在做啥?旁邊怎麼全是鞭炮聲?」蘇雁紅疑惑道。

「凌瑄在嗎?我要告訴她黑竹幫垮了。」柳倩庭語帶興奮。

「黑竹幫?是那個讓我受槍傷的幫派嗎?」唐凌瑄這時也移到電話旁,將臉蛋湊向擴音孔。

「其實,黑竹幫早在一個月前就被滅掉了。我昨天剛和老公度完蜜月,一直到今天才買了一百公斤的鞭炮來慶祝。」柳倩庭言下之意,頗有不能提前完成這項壯舉的遺憾。

「就算人家遭天譴,你也不用那麼興奮吧。」一百公斤耶,浪費錢,外加製造噪音、空氣污染。 蘇雁紅怪叫。

「我已經夠仁慈了,想當初,他們不但屢次要我的命,還差點害死凌瑄,現在只不過將他們驅趕至赤烈盟勢力範圍以外的地方,沒將那些一敗類趕盡殺絕,算是夠客氣了。 」回憶起凌瑄中槍,一身是血的模樣,柳倩庭心中就忍不住一酸,愧疚得硬咽。

「愛哭鬼,別哭了。我又不怪你。」也許她還得感謝倩庭,讓她有機會與那樣神秘的世界結下一段緣。

「借問一下,那赤烈盟勢力範圍以外的地方是哪裡?」蘇雁紅打岔問道。

「壁如辛幾內亞、盧森達啦,獨立的蒙古啦……」柳倩庭一一數來。

「不是鬧飢荒就是一片鳥不生蛋的沙漠,你乾脆說赤烈盟的勢力遍及全世界算了。」蘇雁紅頗不以為然。

「對呀,否則怎麼可能在短短的三天內讓日本排列有名的黑竹幫徹底瓦解。雁紅,你該不會現在才知道吧?」而且不給他們任何東山再起的機會。

「三天?」這樣算起來,她當時還在船上,而且尚處於昏迷當中嘍? 唐凌瑄暗暗吃了一驚。

「多虧總部出面,否則由仲天扛起這任務,恐怕沒這麼快。不過我老公覺得很奇怪,總部從不為這種芝麻小事露臉的,這次卻一反常態。而且,聽說還是赤烈盟的龍頭老大親自下令的。」柳倩庭在電話那頭繼續說道。

「帝煞嗎?」唐凌瑄自然地喊出他的名。

「呃?」電話那端傳出柳倩庭略微疑惑的聲音。 如果她沒記錯,凌瑄喊的這名字可是那位龍頭老大? 「聽仲天說,當時力排眾議,堅持留你在赤烈盟裡療傷的,也是這個龍頭老大。」害她那時哭得昏天暗地,還差點上演一場搶人記。

原因出在她想帶唐凌瑄回日本治療,但總部方面卻堅持不放人。 到後來還是仲天迷昏了她,當她一覺醒來時,人已經在日本了,為此她哭到破嗓不說,還三天不同心愛的老公說話呢。

「喂,凌瑄,你還在不在?」柳倩庭等不到唐凌瑄的回應,於是出聲喚道。

「走了啦,別鬼叫。」蘇雁紅代答。

「走了?!我還沒講完耶!」柳倩庭抱怨道。

「她最近怪怪的,一直加班、趕進度,好像在等時機一到,就執行什麼計劃似的。」蘇雁紅放低了音量。

「她剛才還說自己被凌辱了。」

「白痴呀你,這種話你也信。」電話另一端的柳倩庭不客氣地大笑。

「可是赤烈盟裡不是有隻大色狼?」蘇雁紅不服氣地問道。

「你是說飛廉嗎?他是色了點沒錯,可是堂堂美洲領導者,他不會強人所難的。而且以赤烈盟的嚴厲盟規,敢以身試法的人,早下十八層地獄懺悔去了……」

柳倩庭語氣裡滿是挪揄。

咬牙切齒地掛了電話,蘇雁紅像一陣風似的,又搶走了唐凌瑄手頭上的文件。 「好傢伙,你敢騙我!」

「你真的信啦?」唐凌瑄一把搶回她的東西。 「被倩庭取笑一頓了吧?」

「我是擔心你耶。船上就你一個女人,裡面又有一隻大色狼,我這麼天真善良又單純,當然很容易就相信你的話嘍。」

「你知道天真加上善良再加單純,叫做什麼嗎?」

「什麼?」明知是陷阱,蘇雁紅還是硬著頭皮問了。

「叫做白痴。」唐凌瑄話鋒一轉地問道:「你對飛廉好像很有意見?」

「廢話--杜絕色狼的侵害,人人有責。」蘇雁紅義正辭嚴地道。

唐凌瑄抬起了埋首工作的頭,挑肩,頗有深意地笑了。

「婦女保護協會,一定很高興出現了以消滅色狼為已任的同胞。」

「不和你抬槓了。」蘇雁紅半瞇起單風眼。 「你到底在忙什麼?很怪耶!」

「趕著超過工作進度。你沒看到嗎?」

「你該不會在進行什麼可怕的計劃吧?」凌瑄這個人,可不如外表一般纖弱。 她要是下定決心,
天崩地裂都阻止不了。 蘇雁紅不得不做此揣測。

「哦?我像這種人嗎?」

「這不是像不像的問題,而是--你根本就是這種人嘛!」

「蘇雁紅,你找死嗎?」

「反正就算被你扁,我也要問出個所以然。」

看著蘇雁紅一副慷慨赴義的模樣,唐凌瑄只好放下手上的工作。 「我和人打了個賭。」

「哦?然後呢?」像小狗一樣,蘇雁紅連忙賴到唐凌瑄身邊。

「而當那個人出現時,就表示我賭贏了,到時候我便會辭掉工作。」所以在離職前,她必須做好一切分內事,以便交代。

「辭職?!為什麼?那個人是何方神聖、幹麼叫你辭職?」凌瑄算來也小有成就,競說放手就放手,未免太突然了吧「那如果你賭輸了,是不是就不用辭職了?」蘇雁紅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賭贏賭輸我都會辭。」唐凌瑄肯定地道。

「不懂!我聽不懂。」這是什麼邏輯啊? 蘇雁紅全然不明白。

「我若贏了,他會帶著我該得的籌碼來見我,但以他的身分,不可能留在台灣一輩子。所以我只能辭職,跟隨他。」

男人喔? ! 唐凌瑄該不會--「若輸了呢?」蘇雁紅小心翼翼地問道。

「輸了我就親自去義大利索取他的心,而這可能需要長期奮戰,所以也會辭職。」她自信地摸了摸蘇雁紅的頭。 「當然,我不可能會賭輸的。」

「凌瑄,的意思是--雁紅不置信地瞪大鳳眼,彷彿看到柳倩庭閃電結婚的事件又再度重演。

「我愛上了黑社會老大。」唐凌瑄答得十分理所當然。

「真的又來啦,!」蘇雁紅怪叫,「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唐凌瑄輕笑。 「從很久很久以前。」是的? 就在八年前那個艷夏午後「……南風輕拂的午後……
子夜的黑幕中,星是高掛天際的鑽石。

「再過一會兒,就會抵達羅馬。」寡宿輕踩步伐,走向甲板上一身黑色衣著的男子。

男子比寒星更冷的眸,依然靜靜的眺望遠方。

「那兩個傢伙,打算一下船艦偏直奔台灣。」寡宿徑自說道。

「與我無關。」帝煞冷冷回應。

寡宿挑高了眉。 「在黑暗裡生活久了總是會期待陽光。但是當陽光嚴重影響到黑暗的生存,我不介意毀掉那絲陽光。」

帝煞轉身,銳利的眸,盛滿傲氣。 「你不會這樣做。」寡宿是精銳了點,但並不嗜血。

「凌瑄已經成為各界矚目的焦點,你可知道赤烈艦的唯一女客,會引來多少幫派的覬覦?」寡宿蓄意加強語氣。 「那些尋不到赤烈盟弱點的人,急欲以她為要挾,早已開始行動了。」

「我清楚。」帝煞肯定地道。 哼! 全是一些不中用的鼠輩。 竟妄想動搖赤烈盟。

「最重要的是老爺於已動身前往台灣。」寡宿不信這還刺激不了帝煞。

帝煞冰冷的容顏掠過一絲不悅及煩躁。

「老爺子大概是好奇他的兒子竟會收容女人,還讓那女人上赤烈艦療傷。」寡宿加重語氣說道。

「飛廉及孤辰負責她的安全,綽綽有餘。」帝煞冷聲道。 莫怪他們兩人急著收拾行囊,趕飛台灣。

「老大,你真的這麼認為也無妨,但是只要有人危及到赤烈盟的安穩,必要時我會剷除那個禍因。」寡宿說得很是無情。

「任何人都不准動她。」帝煞的寒眸危險地瞇起。

「包括我?」

「我說過,是'任何人'。」即使要他與天下人為敵,他也絕不讓唐凌瑄受到一絲傷害。

寡宿滿意地笑了。 「'任何人'也包括你自己?」

帝煞轉身,表示拒答。

「帶她進赤烈盟療傷的是你,讓她陷入險境的是你,然而放手的也是你。老大,凌瑄並非玩偶。」寡宿不再拐彎抹角。

「你想說什麼?」帝煞早已察覺,精銳的寡宿早已明了這一切。 包括剛才撂下的無情宣告,也只是蓄意要激怒他。

「我只是想提醒,當你自私的留下唐凌瑄,只求親眼看她復原的那刻起,早已喪失驅逐她離開你的世界的能力。」

「前一刻想殺她,下一刻卻袒護她。」帝煞冷諷。

「我會動手,當我們四人一致同意奪走她性命的時候。不過,我也相信,不會有那一天的到來。」

「你越界了,寡宿。」他自己的事,不勞他人插手。

寡宿忍不住一嘆,將照片遞上。 「物歸原主。」

照片中,一身空手道服的女孩,一臉燦笑。

遲疑數秒,帝煞伸手取回照片。

「我三人待她如妹,是因為凌瑄不若其他接近我們的女子,她不帶任何目的,這正是緣分。而且,她太像你。

「旁觀者清。你忽略了她慣笑的眼底是一片冷然。我想並非天生,而是有人冰封了那一份感情。」寡宿緩緩說道。

「那是她的事。」帝煞嘴上雖說得無情,但內心卻刺痛難耐。

有人使她的感情冰封? 他不願猜想,但卻掩不住竄升的嫉妒火焰。 他終究是放不下她的! 是嗎? 帝煞在心底暗暗自問。

「言盡於此,我也該準備去台灣了。」成功撩起火舌,寡宿滿意告退。 唐凌瑄最需要的便是有人點醒這陷入交戰中的男人。

一切交給命運吧,他已盡了最大的人事。 台灣東部,正有作亂的組織待他收拾……他們的黑暗生活,難道只能是一連串的爭戰不休嗎? 他並不服這看似既定的宿命。

獨自佇立的帝煞,鬱悶地凝視照片,心神一片混沌。 他的確是放不下那女人,即使,他倔強地不願承認,甚至極力地漠視這種感覺,然而他愈是抗拒,感覺就愈是強烈。

他是該放手一搏,搏一段不該相遇的感情了嗎?

其實,寡宿說的不盡然全對--其實早在八年前他就已經喪失驅逐唐凌瑄離開他黑暗世界的能力了,而非是八年後的今天。

也許,他可以融化她那為某人冰封的心;也許,他會讓她--愛上他! 況且,他根本不在乎那賭輸的等碼,畢竟八年前,他早輸了這場賭局的唯一籌碼他的心」。

睡眠不足的感覺真痛苦! 頭簡直快爆開了。 兩手提滿了自生鮮超市買回的菜,唐凌瑄滿臉鬱卒,恨不得有第三隻手好用來柔柔隱隱作痛的太陽袕。

「唐小姐是嗎?」

夕陽餘暉下,自家門口靜靜地佇立了三個人,其中面容嚴肅,不帶一絲表情的中年男子開口。 旁邊,另一名同樣表情嚴肅的中年女子只是陪伴在老者身畔。

「有事嗎?」唐凌瑄不解地問。

「我們家老爺有事找你。」中年男子再度開口。

唐凌瑄看向那滿頭灰白的老者,只覺得他十分面熟,但是一時之間偏又想不起來。 雖然在他的臉上清楚可見歲月的痕跡,但是一股老而不衰的渾厚氣勢,卻又教人不得不產生幾分敬意。

「老伯,我認得您嗎?」唐凌瑄不記得見過此人,但對他就是有種熟悉的感覺。

老者的臉上沒有半絲笑容,只是細細地打量著唐凌瑄,像在考核一般,並沒有回答她問題的意思。

「老伯,您耳朵不好嗎?要我說大聲點嗎?」唐凌瑄抬高音量,再次問道。

不過. 依然沒人理她,老者依然不動如山地進行著他打量深思的工作。

唐凌瑄擺擺手,實在懶得搭理這三個怪人,她頭痛死了,只想趕快回去休息,於是她邁開步伐打算離開。

「站住。」中年男子一個箭步,硬生生攔下她。 「沒有我們家老爺的允許,你不准離開。」

「你們究竟想怎樣呢?」唐凌瑄鎮定地昂高頭,唇畔猶帶慣有的笑容。

老者唇畔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唐小姐請留步。」

終於開口了。 恩,聲音渾厚,中氣十足,果然不是個糟老頭。 「老先生,審查的工作結束了?」
唐凌瑄語氣裡聽不到絲毫的慌亂。

「有勞你合作,我需要做個實驗。」老者緩緩地道。

「您若坦承和赤烈盟的關係,我會很樂意與您合作。」唐凌瑄黑溜溜的靈眸閃動著。

聰明的女娃兒! 老者對身後中年女子使了個眼色。 才一眨眼工夫,中年女子已將一把小巧的手槍抵在唐凌瑄背部。

「在台灣槍械是違禁品。」唐凌瑄的靈眸閃過一絲訝異,但隨即恢復鎮定,淡然提醒。

「走。」中年女子催促著她。

「老伯,您不同行?」唐凌瑄不解地轉頭看向猶佇立原地的老者及中年男子。

老者並未回答她,像是在等待另一個人的到來般,莊嚴靜默地佇立著。

「你們打算送我上哪兒?」

「到了就知道。」中年女子的語氣裡沒有一絲溫度。

「這是綁架,會判處死刑。」唐凌瑄好心地提醒。

「進去。停在一輛加長的黑色名車前,中年女子完全不理會唐凌瑄,迳自開門命令道。

「確定要這樣做?」一抹讓人摸不著涵義的笑在唐凌瑄的唇角揚起。

不出幾秒,中年女子眼底露出驚訝之色,來不及發出任何疑問,人已筆直倒入車內。

「真可惜,要是你以前和我交過手,一定會了解我對你傻笑的意思。」那表示--game over

在赤烈艦上,她學會瞭如何讓人在最短的時間內昏迷、而現在果然派上用場了。 畢竟這三人與赤烈盟是敵是友,她尚未確定,如果就這麼糊里糊塗的被捉去,說不定又要給大家添麻煩了。

雖然,她直覺地認定這三個人不是壞人,但……

「小娃兒是個可造之材。」渾厚的低沉嗓音由遠而近打斷唐凌瑄的沉思。

「老伯也不是簡單的人物。」唐凌瑄搖搖自中年女子手中奪下的槍。 「可惜,我不太喜歡當供人實驗的小白鼠。」

「清風,去看看朗月。」老者對中年男子示意。

中年男子隨即快步走向車子,那原本如殭屍般無表情的臉孔,此刻竟流露著憂心之色。

「她沒事。只不過會昏迷片刻。」男子檢視完畢,馬上回到老者身邊。

「老伯,現在可以說出您的身分和目的了吧?」唐凌瑄將問題挑明。

「不急。」老者略有探意地看向不遠處急馳而來的車子。

頃刻,尖銳的煞車聲響起。 車內火速跳下的兩人,正是飛廉及孤辰。

一眨眼工夫,孤辰已將唐凌瑄拉離距離老者數步之處。

「小瑄,有沒有事?」孤辰急急問道。

「喂,老頭,你想幹什麼?」飛廉也一臉兇惡狀。

老者依舊泰然自若地跳望著遠處。

「無禮!」中年男子聞言便要出手,但老者卻俐落地阻止了男子的行動。

「就你們兩個?」老者淡然問道。

「不然還要怎樣?」飛廉不怎麼客氣地反問。

「該出現的人不是你們。」老者的眼神依舊看著遠方。

「老大不會見你。」飛廉肯定地說道。

「年輕人講話別太篤定。」他不信從這小娃兒下手,帝煞還不現身。

「總之,你們父子間的恩仇,別扯上我們家瑄瑄。」飛廉不友善地說道。

父子? ! 唐凌瑄訝異地睜大了雙眸。 這老伯是帝煞的父親? 怎麼聽飛廉和孤辰的語氣,讓人感覺這對父子活像仇人一般?

老者一直眺望遠處的眼,終於拉回了視線。 「這話,是他要你們帶來的?」

老狐狸,真精明。 孤辰、飛廉雙雙在心底咒罵了。

「隨你想,總之別動唐凌瑄根汗毛。不管你是赤烈盟的前任盟主或是我們的栽培人都一樣。」飛廉再次強調。

老者不怒而威的雙瞳,淡浮出滿意之色。 隨即,又巧妙地掩去。 他走向唐凌瑄。 「小娃兒,我們會再見面的。」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進車內。

帝煞和父親的感情不好? 為此,她竟莫名地泛起丁一陣酸楚,為什麼他的世界老是那麼灰暗,就連身邊的至親亦是如此。

「老伯,如果你下次換另一份見面禮--」趴在車窗口,她遞還手槍,揚起溫柔的笑容。 「我一定好好接待您。」

老者嚴冷慣的眸有那麼一瞬間放暖了。 車子,逐漸揚長而去,消失在眾人眼前。

撫平紛亂的情緒,唐凌瑄笑著挽住仍滿臉嚴肅的孤辰及飛廉。

「你們終於駕臨台灣了。怎麼不見寡宿呢?」

「寡宿有緊急狀況,到台灣東部去了。」飛廉答道。

「小瑄,你都不知道你現在多紅,已經紅遍黑白兩道了。」所以連幾乎隱居在赤烈島的老爺子,都現身了。 孤辰接續道。

「意思是我身價暴漲,小命很值錢嘍?」唐凌瑄打趣地道。

「沒錯,在解決那些閒雜人等之前,你可要小心點。尤其是老頭子,在盟內他是我們的長輩,但現在他已卸任了,意圖不明,所以也列入提防的範圍之內。」飛廉提出警告。

「如果赤烈盟的新一輩,對前輩只是必恭必敬,連他們圖什麼都不明了,那老頭也不會高興教出這樣的下一代。」孤辰跟著說道。

「你們叫他'老頭'?」唐凌瑄不解,既然那老者是他們的訓練人,何以在他們的語氣裡聽不到尊重?

孤辰及飛廉雙雙呈現憤慨的表情。

「叫他老頭已經算客氣了,想當初他是怎麼對待我們--」飛廉憤憤地道。

「飛廉,拜託別提了,想到那段日子我就想吐。」

十七歲接任新領導人,老頭在幕後磨練他們這些新接班人三年。 三年裡,他們簡直被整得不成人形! 十條命去了九條,苟存的一條是從鬼門關撿回來的。 那時他們三人討論的結果,最想幹掉的人,不是敵人,正是這隻老狐狸。

唯獨老大,在訓練的期間內、始終面不改色。 之後得知他慘淡的童年,才明白,原來他一直都過著比他們三人更加艱難的生活,他早已習慣。 而老頭之於他的意義,已非厭恨可以詮釋了。

「不提了,難得來台灣,我要保持好心情。」飛廉隨即恢復平日的風流樣。 「瑄瑄,有沒有幫我留意漂亮的妹妹?」

美洲狂放的女人玩膩了,換換溫柔婉約的含蓄女子也不錯!

「漂亮妹妹?我家倒有一個。」

「你是指--」飛廉謹慎地接口。

「雁紅,我的好朋友。」唐凌瑄展示著兩手豐盛的菜色。 「她燒得一手好菜哩,你們有口福了。」

「那女人--」飛廉緊握雙拳,牙根恨得自動磨了起來。

「不好嗎?雁紅柳眉鳳眼.前凸後翹,身材一級棒到會噴火。」

「小瑄,既然那色狼不想去,就別理他。我去!」孤辰存心看戲。

「喂!誰說我不去的?」飛廉連忙追上。 「等等我!我要去。」哼! 上次挨了一巴掌,這次絕對要連本帶利向那火爆妹討回來。

在唐凌瑄按電鈴,而蘇雁紅開門之際,飛廉緩緩地捲起了衣袖,對劉一臉訝異的蘇雁紅露出邪笑。
恩! 今晚會是個美麗的複仇夜! 飛廉在心底暗自忖道。

同時. 另一端行駛不遠的名車,由一具高大身影的阻攔而停下。

威嚴的老者,帶著滿意的神色,緩緩步下車。

「你終於肯見我了。」老者望著那一身黑裝,隻手戴看黑皮手套的男子,無奈卻又欣慰地說道。

男子一向盛滿冷漠的黑瞳. 此刻正燃燒著熊熊的怒火,不發一語地看著這輩子他最不願再見到的人。

絢爛的夕陽,逐漸染紅了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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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來做什麼?」帝煞冰冰冷冷的聲音,有著刻意壓抑的怒火。

帝煞倨傲地冷望著眼前與他長得極為相似的老者。 有幾年了? 他們究竟有幾年末見過面了? 虧他們還是父子。

「少爺--」眼見帝煞不同於以往的冷靜自持,清風及朗月竟無措起來。

「沒你們說話的分。」斥退兩人,帝煞依然冷傲地直視著老者。

「這是你第一次對清風及朗月無禮。」老者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意圖。

他的兒子雖冷漠,但對盟中前輩仍不失應有的尊重。 看來,唐凌瑄的重要性,遠超過他所預料的。

「說出你的目的。」完全不理會老者方才所言,帝煞依然冷冷環視三人。

「我只是想看看赤烈艦的首位女客人,是什麼樣的女孩。 」老者緩緩回答。

「是嗎?」帝煞冷笑著。 「那你現在可以離開台灣了。」

「這裡是你母親出生的地方,我還想多待此,不急著離開。」

帝煞冷笑的俊容,此時寒得有如修羅。

「別怪我沒警告過。」帝煞陰霾的黑眸聚滿危險的氣息。 「你敢碰她一根汗毛,我絕對不會顧念血緣關係。」

清風及朗月同時打了個冷顫。

不念血緣關係……那不就表示下場將有如近日來企圖傷害唐凌瑄的組織那般了「少爺,您的意思--」清風試探地問道。

「我會血洗赤烈島。」帝煞陰陰地說完,冷寂的身影募地消失在夕陽中。

卸下威嚴的臉孔,老者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他究竟該憂,抑或該喜? 原本以為,那如冰的兒子,
很難愛上人,如今他懂感情了,即使是不被視為父親的他,仍不免感到高興;但另一方面,那強烈得炙人的愛,對赤烈盟而一言. 卻是可慮的……

「為何赤烈盟中人的愛,總是如此強烈而危險?」老者苦苦一嘆。

幾代盟主下來,總是逃不過這如詛咒般的命運,個個愛得辛苦萬分,但一場場的愛情悲劇-仍舊在赤烈盟裡不斷地上演著,這便是他們背負一身血債的報應嗎? 難道他們真的逃不過百年前那位高人所下的斷語--赤烈盟血債過多,神聖的烈焰象徵不容再沾血,只能封印住。 除非遇上摯愛,才能解下,否則盟主烙印面對的只有血光,毫無「愛」可言,赤烈盟將代代無法掙脫晦暗的鬥爭世界。

然而即使長年以黑皮手套封印住手背上的盟主象徵--火焰烙印,但依然不是人人皆能逃過這命運的捉弄。

是啊! 上天對赤烈盟中人最大的捉弄便是「愛情」!

老者無奈地搖著頭,昔日高壯的身軀,在夕陽下,竟有些佝僂且孤寂。 而緊握照片的左手背上,
一片猙獰的傷疤,正代表著命運的捉弄--失摯愛,烈焰逝!

當唯一的愛人離開之際,神聖的火焰熔印,也將無存在的必要……

步出辦公大樓,唐凌瑄對眼前的男子揚起禮貌性的笑容。

「葛先生,送花給貓熊不嫌浪費?」唐凌瑄自我挪揄地道。

「當然不浪費。畢竟貓熊算是保育類動物。」葛莫凡遞上花束,心疼地凝視起唐凌瑄略微瘀青的眼袋。

「很特別吧?我這樣像不像家有賤狗?」唐凌瑄豪爽地指著自己的眼袋大笑。

葛莫凡臉差點垮掉,無奈地回道:「像極了。」他被打敗了,怎麼有女生眼睛「黑輪」還能笑得這麼得意?

他一收到消息,一顆心懸得老高,立刻趕了過來,想不到唐凌瑄竟是這種反應。

「怎麼受傷的?」

「滑了一跤撞上桌角。」唐凌瑄隨意扯了個理由。

若要解釋的話,還得附帶介紹飛廉及孤辰,甚至要描述昨夜的慘況,實在太麻煩了。

「看醫生了嗎?」

「不用看了。反正只要三、四天瘀青就會散了,不礙事的。」她是標準的「鐵齒」族。

「那--吃頓飯如何?」葛莫凡提出邀約。

才正打算拒絕,尖拔的煞車聲便自後方響起。 一群高大凶猛的外籍人土紛紛自車內竄出,頗不友善地將唐凌瑄圍住。

「唉、麻煩又來了。」唐凌瑄頭痛地看著為數不少的打手。

葛莫凡皺眉望向唐凌瑄。 她剛才用了「又」字,難道這些凶神惡煞是衝著唐凌瑄而來的? 她怎麼會招惹上這些人? 莫非……等不及葛莫凡思考結束,對方已採取攻擊。

「葛先生,這裡不關你的事,你先走。」劈掉對方朝她揮來的刀子,唐凌瑄連忙拉開葛莫凡。

「我不會丟下你。」葛莫凡斷然說道。

轉眼間,葛莫凡已擊退三、四名打手,動作之迅速,連唐凌瑄都看傻了眼。

「葛氏企業的繼承人,可不是那麼好當的。」他從小就必須接受武術的訓練。

「看得出來。」唐凌瑄點頭附和。

「你去哪裡惹到這些人?」問話的同時,葛莫凡又是一記旋踢,將撲上來的打手給踢得老遠。

「以葛先生的聰明,不難猜得出來。」唐凌瑄讓葛莫凡自己去想。

「休假期間在羅馬招惹上的?」葛英凡猜測道。

「不愧是才智雙全。」唐凌瑄不由得稱讚起葛莫凡。

「不過卻敵不過子彈。」一把拉過唐凌瑄,將她護在後方,葛莫凡臉色變得十分凝重。

眼前一班外籍打手,眼見時間緊迫卻帶不走唐凌瑄,紛紛掏出了手槍,將槍口對準兩人。 其中一名看似帶頭的金發男於,更是步步逼近,陰森森地把槍指向唐凌瑄要她上車。

「到此為止。」唐凌瑄自葛莫凡身後步出,嚴肅地對著葛莫凡說道:「葛先生,謝謝你的幫忙,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你知道我不可能丟下你不管。」葛莫凡固執地緊握著唐凌瑄的手腕。

「我與你非親非故,不想讓你因我而喪命。」唐凌瑄不願拖累他。

非親非故又如何? 他不可能看著心愛的女人,就這麼消失在他面前,更不可能冒著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的危險. 而鬆開手。

「為你捨命我也甘願。」他的眼神,極為深情且認真。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能接受。」唐凌瑄亦回以認真的眼神,她搖首,沉重地苦笑。

就在唐凌瑄將手臂迅速地自葛莫凡手中怞走. 金發男子槍口抵住她的同時,傳來了一陣淒厲的哀嚎聲。 唐凌瑄及葛莫凡同時將視線調向亂成一團、面如稿灰的打手們,只見連掉落的手槍也來不及拾回,一班人便隨金發男子迅速逃進了廂型車內,急馳而去,現場徒留一片凌亂及斑斑血跡。

「怎麼回事?」葛莫凡錯愕且不解。

火赤色的飛刀! 唐凌瑄彎下身,沉默地拾起遺留在血跡中央的火紅飛刀。 然後,她揚起安心且愉悅的笑容。

「你的命就那麼不值錢嗎?」

緊接著,她的上方傳來冷寂慣卻壓抑著憤怒的聲音。

不急著起身,唐凌瑄仰起頭,望向上方魁梧高大且面容冷峻的男子。 她唇畔帶著足以融化冰山的甜笑,卻依然沉默不語,只是固執地直視著男人,等待他再度啟口。

冷傲的男子,同樣固執地凝視著唐凌瑄,久久不語,時間如同靜止了般。

「你贏了。」該死的! 這女人非得逼他說出口不可嗎? 帝煞在心底暗咒了一聲。

「就等你這句話!」心滿意足地起身,唐凌瑄笑得有如盛開的幽蘭. 炫目且迷人。

葛莫凡沉默地佇立一旁,觀察眼前謎樣的男人。

他從來沒見過那樣的唐凌瑄。 那笑,足以融化千年的冰山,足以讓天地都為之失色……他從來不曾見過她這樣的笑容……難道,這笑,只為這冷峻的男人而綻放?

「我賭贏的籌碼,你甘願給了嗎?」唐凌瑄凝視著帝熬的心窩處。

「你尚未回答我的問題。」帝煞迴避她的問題,她非得要窮追猛打地追問嗎?

「先解決我的問題,再解決你的問題。」唐凌瑄微笑以對。

帝煞為之氣結,冷僵起一張俊臉。

沒見過那麼固執的女人! 語氣明明毫不讓步,但唇畔卻可以笑得如此甜美且無害……最該死的是他老拒絕不了這樣的她。

「如果你是為了我們的賭注而來,請讓我明白你的真心;如果只是為了怕虧欠我這條小命,那你大可不必現身,馬上可以離開。」唐凌瑄清澈的水眸,無邪地凝視著帝煞冰冷慣的黑眸。 任誰也無法將這堅決的語氣和如水般的女人聯想在一起。

「一條普通的小命,用不著我現身。」帝煞僵硬地回答。

「所以?」唐凌瑄頑皮地挑了桃柳眉,裝傻,非逼他把該說的話說完不可。

「所以--」這女人明明猜到他想表達什麼,卻還裝傻! 帝煞擰緊了眉,執起唐凌瑄仍捏著飛刀的纖手,直指自己的胸口。 「心在這裡,隨時歡迎你取走。」

「哦?」鋒利的刀尖,散發著森冷的白光。 唐凌瑄輕揚起滿意的笑容。 「你說嘍,可別反悔討回你賭輸的籌碼。」聽君一言,夫復何求呢? 能再度相逢,她已對上蒼感激不已了。

原本以為一切皆可盡在不言中,畢竟,他一向寡言,但看見那比朝陽更美的如花笑容時,他發現,為了博她一笑,他可以努力學習更多的甜言蜜語,即使,那將有損赤烈盟盟主一向冰冷的形象。

帝煞斂起凝視唐凌瑄的溫和眼神,冷漠地望向佇立在一旁的葛莫凡。

葛莫凡亦斂起溫文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在商場上的精明幹練,他深沉地回望帝煞。

同樣是上天完美的傑作,一個孤傲俊美,冰冷如寒冬,雙眸裡盡是傲氣;一個斯文俊朗,和煦如暖春。 瞳眸底,佈滿尊貴。 看在凌瑄的分上,他亦大方地伸出手與之交握。

等一下! 帝煞說啥? ! 他……他的女人? 她什麼時候變成他的女人啦,唐凌瑄訝異地瞪大眼。
葛莫凡內心雖然已是波濤洶湧,但表面上卻仍力持平靜。 畢竟,方才他們倆之間的對話,已有跡象可循。 他愛戀三年的人兒,心已不知在何時遺落在這男人身上。

「我不會輕言放棄。」葛莫凡沉重說道,眼光尋向唐凌瑄。

「你最好放棄。」帝煞倨傲地回答。

「理由呢?凌瑄還是未婚身分。」葛莫凡仍有所堅持。

「她是赤烈盟要的人,赤烈盟做事無須給理由。」帝煞的語氣十分冷淡,卻不容置疑。

赤烈盟? 葛莫凡皺緊了眉。 這全身上下,冷得有如寒冬的男人,便是來自赤烈盟? 那是什麼樣的組織?

「你最好牢記我的話。」帝煞冰點般的嗓音挾著帝王般的氣勢。 「並且履行它。」

語落、帝煞鐵臂一伸,便將唐凌瑄拉到自己身旁,而後,毫不懂得憐香惜玉地半拖半抱將她塞進車內,揚長而去。

這謎般的男人,冷傲得有如自黑暗世界走出來的帝王,這樣的男人、會適合唐凌瑄嗎? 葛莫凡再度皺緊眉頭,陷入沉思之中?

車內,瀰漫著嚴肅的氣氛。

「怎麼受傷的?」帝煞傾身,不悅地瞪視著唐凌瑄水眸周遭的瘀青。

「滑了一跤撞上桌角。」她要是說實話,飛廉可能會遭殃。

「你當我是傻子?」他輕吐的語氣,危險趕有如蓄勢待發的黑豹。

「那你以為是如何受傷的?」這男人果然不好應付,唉! 唐凌瑄暗自低嘆。

「與飛廉脫不了關係。」那小子,昨晚回到分盟住處,--看見他便一副有苦難言的模樣,加上一身萊渣,灰頭土臉的,他不信沒發生什麼事情。

「其實不能全怪飛廉,雁紅也有分啦!」唐凌瑄苦笑著。

昨晚,飛廉及孤辰的到訪,只能用六個字形容--「往事不堪回首」! 她家簡直快毀了! 她從來不知道雁紅和飛廉會結下那麼大的梁子,大到一言不和,兩個人便打了起來。 剛開始,只是砸些抱枕、椅墊,後來砸盤子,盤子砸完了就砸冰箱內的水果,到最後,乾脆掀桌子。 她長這麼大,也還沒見過那麼激烈的戰鬥。

就在大戰之際,她和孤辰只能無辜地縮在沙發一角觀戰,誰也不想當炮灰。 哪知突飛而來的蘋果,就這樣砸中了她的左眼。 至於兇手是誰,根本分不出來。

「反正三、四天就消了。」唐凌瑄笑指臉上的瘀青。 「難道你嫌我醜?」

帝煞輕哼一聲。 「醜,很醜。」他湊近,情難自禁地覆上她的紅唇。 帝煞緊擁著唐凌瑄,瘋狂地索求佳人的吻,彼此悸動已久的心,一起沉淪。

「你不是嫌我醜嗎?」稍稍拉開距離,唐凌瑄蹙起眉。

「這裡醜,」他指著瘀青部分,再度拉近兩人的距離。 「但這裡不醜。」手指摩挲著嬌豔的紅唇,而後眷戀地輕啄。

「哦?只除了嘴巴不醜,其他都醜嘍?」她蓄意捉他的語病。

黑眸閃過一絲捉弄及輕笑,帝煞迅速地咬了一下她白皙的香肩。

「你……你在做什麼?!」這裡是車上耶? 這傢伙想於麼? ! 唐凌瑄錯愕地推開伏在自己肩上的男人。

「回應你的鼓勵。」他輕鬆回道。

「什麼鼓勵?」唐凌瑄沒好氣地鼓起兩腮。

「你不是鼓勵我吻遍你其餘'不醜'的地方嗎?」帝煞壞壞地揚起薄而性感的唇。

「我--」該死的早知道就不捉他的語病。 唐凌瑄臉蛋通紅,但偏又回不了嘴,只能恨恨地瞪著帝煞。

「不要嗎?」他勾著她的下鄂,吐著邪惡的氣息。 「我可以證明你除了瘀青的地方外,尚有許多美麗的地方。譬如這裡。」他吻上她的額頭。 「這裡。」炙熱的氣息滑落至粉頰及紅唇。 「還有這裡。」最後停留在耳垂,眼神則暗示性地往她香肩以下望。

「你打算在大馬路上吃了我嗎?」唐凌瑄巧笑,不再避開。

「你說呢!」這女人夠聰明,馬上能找到反將他的方法。

「應該是由你說才對,赤烈盟的大首領。我並不清楚閣下到底有沒有當眾表演的習性?」她指指車窗外往來的人群。

「我不介意。」他按下一個按鈕,原本明亮的跑車,頓時一片漆黑。 「反正這台車有遮避功能。」

微弱的小燈開啟,唐凌瑄氣結地看向四周突然升起的避板,跑車儼然已經成為無人能透視的小空間。

帝煞惡意地挑眉,邪笑。

逗她實在很有趣! 也只有在這女人面前,他才會卸下一身如冰的冷冽氣息。

「你耍我!」唐凌瑄大聲抗議。

「這是教你在反將他人時,先弄清楚周圍的環境。」帝煞邪笑道。

「哼!」她不甘心地瞪大美目。

「過來。」大手一撈. 他將柔軟的身軀摟到身邊,輕擁著她,憐惜地輕啄著唐凌瑄瘀青的眼眶。
「痛嗎?」

唐凌瑄微笑地搖首,舒服地枕在他寬闊的胸膛。

好溫暖,好幸福。 她從來不知道,倚賴心愛的男人,會是這種感覺,比享受冬陽更快樂。

「別輕忽你的生命。」天知道當他看見那些鼠輩以槍抵著唐凌瑄時,心揪得有多痛。

這便是黑道人的宿命嗎? 有那麼一瞬間,他自問。 但就在望見唐凌瑄拾起飛刀,露出那抹笑容的同時,他發現自己願意用全世界來換取她的快樂,即使與全世界為敵他亦無懼。

「我的命因為遇見你而更值錢了。」掬捧著他冷硬的俊容,唐凌瑄低笑。

「你的命是'無價'的。」帝煞糾正。

八年前相遇,她便是他心中的珍寶,深深埋藏著,不願讓人知曉。 八年後相逢,她仍舊是他的無價之寶,不同的是,他再也捨不下她,他要讓全世界知道,唐凌瑄是赤烈盟盟主最愛的女人,任誰也不准傷害她。

按下開關,跑車頓時恢復明亮,為唐凌瑄係好安全帶,他沉默地將車駛離。

「你要載我去哪裡?」唐凌瑄十分好奇。

「到了就知道。」帝煞語帶神秘,不願多言。

看著車窗外移動的景緻,唐凌瑄窩心地淡淡笑著,心底其實明白了將要去的地方,但她不願多言,只是安心地閉上疲憊的雙眼,沉沉睡去。

「我睡多久了」再次睜開跟時,她迎上帝煞那對痴凝的黑眸。

「一會兒。」為唐凌瑄披上外套後,他步下車。

尾隨而上,唐凌瑄微笑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熟悉的天橋,此時多了一份陳舊的味道。 人行道上,原本幼小的茄草樹,已變得茁壯茂盛。 時空的改變,使得昔日艷夏的偶遇,成為今日暮秋重逢的序曲。

「記得這個地方嗎?」帝煞清冷慣的聲音,帶著不安。

「記得。」唐凌瑄望著帝煞眸底霎時燃升的希望。

「就是天橋嘛,以前高中放學,每天都要經過的。」她故意捉弄他。

希望之光,轉為死灰。 帝煞黯然問道「僅止如此?」

「不然還有什麼特別的嗎?」她裝腔地笑著。 「啊,我想起來了,倒是有件難忘的事。」

帝煞黔淡的臉,再次燃起希望。

「雁紅有一次在這裡,踩到狗尾巴,害我們被追了三條巷子,最後還穿裙子爬牆才躲過一劫。很刺激呢!」她故意說些無關緊要的事。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特別的印象。」他小心翼翼,一顆心,緊揪著。

唐凌瑄慧黠的黑眸,假裝思考地眨動。 「有啊,倩庭有一次被一個變態男糾纏,他追到天橋中間時,被忍無可忍的我扁了一頓。」

帝煞絕望地默然了。 原來,他之於她,終究是個從未有過交集的陌生人。

他在渴求什麼? 匆匆一瞥的交會中竟奢望她能在八年後仍未遺忘? 他是否太高估自己了?

「在這個天橋下,我還做過一個夢。」唐凌瑄決定不再逗他。 他那失望的側容,與她每次徘徊此地的反應如出一轍,她不忍了。

「夢?」帝煞緊揪眉頭。

「嗯。」她含笑點頭。 「夢中,有個既冷又傲的男人,站在天橋上緊盯著我。他戴著墨鏡,但我知道他在看我。」

帝煞的眉揪得更緊了,少言的習性,讓他只能凝視著眼前的女子,感覺幾近停止跳動的心所帶來的疼痛。

「在六月的艷陽下,他的冷冽讓四周的空氣似乎跟著凍結了,冷到遠遠看他的我,心都痛了。」唐凌瑄嫣然一笑。 「你相信有這種人嗎,帝煞?」

「你當他是夢?」情難自禁,帝煞的人手攬住了她的纖腰。

「不是夢嗎?剛開始的數年,我常在這裡徘徊,我想證明,世上真的有這個人,而他也曾出現在我的生命裡。但是,八年了,我能不當他是個白日夢嗎?」

緊握著她纖細的身子,帝煞的心已然潰堤。

他默默愛了八年的人兒啊! 原來她仍惦記著他!

「對不起。」他暗啞地低喃著,只恐訴不盡歉意。

二十一歲的仲夏,初踏入世人稱為福爾摩沙的海島,他圓滿解決任務後,理應如同過住的歲月,沒停佇過的步伐,又將匆匆離去。 然而這一年,他的人,是離開了這個海島,但心,卻遺落在此,就在短暫的交會之間,沉淪了八年。

最初、他純粹是好奇、在外國人眼底溫柔婉約的華人女子,竟已大膽到當街對打,而情形更是數十名少女,輪番挑戰一個穿著高中製服的女孩。 女孩俐落輕飄的身手,原是吸引他短暫目光的起因,但令他佇足的,卻是她回眸之間的笑。 他從沒見過,一個身處逆境的人,能笑得如此燦爛悠然,自信慵懶。

她的氣質,奪去了他的魂魄與心神! 但他依舊選擇遠離,只因,他不想在自急黑暗的世界,沾染了她朝陽般的笑容。

「為什麼道歉?你在為我的夢道歉?」唐凌瑄任由自己枕在寬闊的胸膛裡,恣意享受溫暖。 「沒有人為夢道歉的。」

「那不是夢--」他的話哽在喉間。

「難道是夢遊?還是天氣太熱,中暑產生了幻想症?」她存心逼他開口承認。

帝煞厚實的左掌,撫上她細微的粉頰,傳來的溫度,竟略微冰寒,只因肌膚之間,隔了一層黑皮手套。

「那人,如同你,隻手戴著黑皮手套。」唐凌瑄伸手,輕握住撫著他臉頰的大手。

她早認出他了! 從她那盈笑的眸中,帝煞霎時明白。 她只是在等,等他親口承認,期盼八年來的等待,並非夢一場。

「闊別八年,久違了。」帝煞沙啞低語。

唐凌瑄輕笑一聲,滿意的笑顏,在臉上泛開。 「你終於承認了,戴黑皮手套的神秘先生。」

「何時認出我?「帝煞寵溺地痴望洋溢笑容的佳人,低聲探問。

「秘密。」離開他的胸膛,唐凌瑄轉身,神秘地聳著肩。

也罷! 之於他最重要的,並非這種問題,而是--她的心,以及今後她的一切。

福爾摩沙,也許不再綠意盎然,也許不再美麗奪目,但卻是世上,唯一緊掀他一顆心的地方,只因,在這塊土地上,有他默默痴候八年的至愛。

「你相信奇蹟嗎?!」唐凌瑄忽然回眸,丟下沒頭沒腦的問題。

靜默中,低低傳來男人深情真切的回答:「我只相信最初的眼眸。」

因為就在八年前,那驀然回首的水眸,溫暖了他冰冷的心。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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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4 01:18:34
第七章

「總裁,這是最新報告。」偌大的辦公室,特別助理遞上一疊厚重的資料。

葛莫凡凝重地接過,不到一分鐘便已翻閱完畢,將資料丟回桌。 上他沉重地看著一向得他信任的特助。

「總共幾家了?」

「一百五十三家。」特助恭敬地答道。 服侍少爺這麼久,沒見過少爺如此力不從心。

葛莫凡輕輕一嘆。 已經超過一百家了,為何調動如此多家的徵信社,甚至聘請國外聲名遠播的探員,仍一無所獲? 所有的報告中,不是「無能力調查」、「拒絕調查」便是「奉勸不可追查」。
赤烈盟呀赤烈盟,究竟是什麼樣的組織,竟能如此神秘又無人敢探究?

「美國方面的關係動用了嗎?」他其實十分不願意動用到美國方面的勢力,雖然葛氏家族在美國黑道上亦有一定分量。

「美國的堂少爺很訝異您的舉動。」他們家的少爺一向厭惡與黑道打交道,怪不得那些混黑道的堂兄弟會以為他吃錯藥了。 更何況,少爺這次調查的「赤烈盟」來頭似乎不小。

「他們怎麼說?」葛莫凡頭痛地閉上眼聆聽。

「堂少爺們所知亦少,只知道赤烈盟起源於義大利,橫跨黑白兩道,勢力遍及世界,是黑道界的龍頭。」

「沒有更詳細的資料?」葛莫凡閉著眼問道。

「堂少爺奉勸您別再追查下去。」特助小心翼翼地轉答。

「他就只知道這麼多?」葛莫凡睜眼,不願相信。 看著跟隨身邊多年的特助欲言又止,葛莫凡精明地瞇起眼。

「你最好別隱瞞我消息。」他露出難得一見的不悅。

「我……」特助支吾了半晌。 「堂少爺說,最近赤烈盟正在血洗黑道。」

「什麼原因?」竟能血洗黑道? ! 勢力究竟有多大? 葛莫凡暗自驚嘆。

「因為有些蠢蠢欲動的組織,似乎對赤烈盟盟主的女人有所覬覦,赤烈盟一怒之下便整頓了黑道世界。而且--」特助欲一言又止。

「說。」葛莫凡有些不耐。

「前些天,赤烈盟還對外發布消息,揚言各組織若敢碰赤烈盟的首位女客人赤烈盟勢必不惜一切將之徹底毀滅。」

「那女人叫什麼名字?」葛莫凡眉頭擰得更緊了。

「叫……叫唐凌瑄。」特助支吾地回答。

沉重地嘆口氣,葛莫凡揮了揮手,示意特助退下,將自己鎖進寂靜的空間,久久不語。 直至落地窗外,晌起陣陣響雷聲,才喚回了他的意識。 凌瑄,你與那樣的男人,是兩條無交集的平行線,你可知道嗎? 葛莫凡心痛地低語。

急促的門鈴聲響起,唐凌瑄正要放下手邊的書前去應門,蘇雁紅卻快了一步,不怎麼秀氣地拉開大門。

「獵頭!怎麼又是你!」蘇雁紅尖銳的嗓音響徹整間屋子。 「你還敢來?」

望向門口兩手插腰做茶壺狀的蘇雁紅,唐凌瑄發現自己的太陽袕開始隱隱作痛。 老天! 別又來了! 她的「黑輪」才剛散去不久耶。

「鬼叫什麼,又不是來找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明明千祈禱萬祈禱這女人最好別在家,怎麼又遇到了? 可惡! 以後不信上帝了! 飛廉暗咒著。

蘇雁紅只差沒從眼睛噴出兩簇火焰來,燒死眼前這桃花男。 」這是我的地盤,你管我怎麼叫? 我愛怎麼叫就怎麼叫。 」

「我就是要管,怎樣?火爆妹--」飛廉不甘示弱。

別又開打了! 唐凌瑄連忙起身迎了上去。

「咦?帥哥,你叫什麼名字?請進請進。」蘇雁紅忽然放柔了聲音,探頭看向飛廉身後的男子。

「你差別待遇!」飛廉不悅地叫道。

「閃邊啦,好狗不擋路。」蘇雁紅的聲音瞬間又尖銳起來。

「三八!你敢罵我是狗!」飛廉大吼了起來。

「你敢叫我三八!撒野撒到我的地盤啦!」蘇雁紅怒不可抑。

兩個分別挽起衣袖的人,眼見又要鬥起來了。 而一抹冷淡的身影,只是倚著門,輕鬆地觀看上演戲碼。

「你也來了。」面對熟悉的身影,唐凌瑄揚起甜美的笑容。

「嗯。」帝煞簡短回應,眼眸專注地凝視起愛人。

「帥哥,你就是帝煞吧?」蘇雁紅滿意地打量著。

果然冷冷冰冰,活像座冰山似的。 高大壯碩不提,那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恐非常人所及,一身傲然霸氣,與身旁那個桃花男的陰柔邪氣,形成強烈的對比。

「我警告你喔,別對我們家老大流口水。」飛廉語帶威脅。

「流口水?!流你的大頭--」蘇雁紅反擊道。

「好了好了,別鬥了。」唐凌瑄再也看不下去了。 這兩個人是鬥魚嗎? 每天見面總是鬥得你死我活的。 「話說在前頭,今天不准砸東西,也不准翻桌子,更不准拿掃把打人。」

「放心啦!只要這只色狼別來惹我。」蘇雁紅挑眉看向飛廉。

「我惹你?!是你來惹我吧!」飛廉咬牙切齒。

「半斤八兩,別五十步笑百步。」唐凌瑄公平宣判,轉而問道:「孤辰呢?」

「他在閉關。那小子只要臨時想發明東西,就會呈現不眠不休的狀態。」飛廉對孤辰這種自閉狀態早習以為常了。

「哦?」唐凌瑄面露好奇,腰卻被掠住,整個人順勢往寬闊的胸懷偎去。

掂掂唐凌瑄的重量帝煞不悅地擰眉但卻仍不願浪費隻字片語。

「瑄瑄這是為伊消得人憔悴」正是老大你害的,飛廉迳自在心中加上一句。

「幸好,伊人不是你。」蘇雁紅吐著舌做鬼臉。

「三八,你少說一句會死。」飛廉憤憤地咒道。

「怎麼樣,你管我!氣到你吐血最好。」蘇雁紅朝飛廉大聲說道。

「帝煞,把他們兩個關到格鬥室好了。」唐凌瑄好笑地建議。

帝煞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輕瞄眼。 不在意的事,他一向懶得理會。

半擒半擁,他旋身帶走了唐凌瑄。

「老大,你們要去哪兒?那我咧--」飛廉急嚷。

「做好交代的事。」帝煞低沉的嗓音,淡淡傳來。

屋內,剩下兩個乾瞪眼的人,不服輸地互看。

「你還不滾!」蘇雁紅不客氣地下起逐客令。

「本大爺決定在此休息一下。」留下來氣死你這火爆女也爽。 飛廉暗自盤算著。

「拷!這是我的地盤,我有准你留下嗎?」蘇雁紅極度不悅。

「女孩子講話這麼粗魯,也不怕嫁不出去。」飛廉鞋也不脫,兩腳便往桌面一放。

蘇雁紅握著拳,一串髒話只差沒迸出口--真是他媽的……SHIT! 她咬牙切齒地在心底大罵。

「對不起。」

正準備再開打一場,卻傳來既小且模糊的聲音,蘇雁紅不由得愣住了,諒訝地瞪大鳳眼,死盯著飛廉。

「什麼?你說什麼?」

「好話不說第二次。」飛廉打死也不願再說一次。

「嘿,你在向我道歉喔?」蘇雁紅得意地蹦跳到飛廉面前。

「那天砸壞的東西價值多少,我賠你。」飛廉沒好氣地揮揮手。

「你轉性啦?還是又要使什麼奸計?」蘇雁紅不禁揣測。

「反正我向你道歉了。我老大要是問起,你只管回答「有」就好了。 」飛廉略微正色地說道。 「為為麼?」蘇雁紅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煩耶! 這女人怎麼這麼羅唆。

「我老大說,如果我不向你道歉,就要讓我三個月都玩不到女人。」飛廉痞子般地聳聳肩。 「所以嘍,我只好向你這八婆道歉。」

這死男人……色性不改! 蘇雁紅悄悄操起了牆角掃把,露出嫌惡的表情……

「咦?帝煞,你有沒有聽到哀嚎聲?」已經走到樓下的唐凌瑄,隱約覺得樓梯間傳來哀嚎聲,而且好像是源自於她家。

「嗯。」他不在意地回應道。 眼光轉為陰騖,看向靜靜佇立在前方的葛莫凡。 「去和他把話說清楚。」

雖然他獨占欲極強,但並不表示沒有讓自己的女人去把話說清楚的心胸。

「我也打算這麼做。」唐凌瑄頓首,走向神色凝重的葛莫凡。

直到唐凌瑄及葛莫凡的身影漸行漸遠,帝煞才對隱藏於後方樑柱的氣息出聲:「出來。」

樑柱後,滿頭白髮,一臉嚴肅的老者,大方且氣勢十足地步出,揮走了左右一男一女的副手。

「難怪各界爭相對小娃兒出手--」

「我說過,不准你再接近她。」帝煞不悅地截斷老者的話。

「看來,你真的很愛那小娃兒。」老者自顧自地說。

「你不配跟我談「愛」這個字。 」帝煞冷冷地別過眼。

「少爺……」遠處的一男一女正欲開口勸說,卻被老者阻止。

「讓她毫無準備、沒有自我保護的能力就嫁給你,從此走進赤烈盟、只會步上我和你母親的後塵。」老者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和你不同,不會將自己的妻子扔下。」帝煞的眸底. 漸燃而起的恨意中,猶夾帶複雜的情感。

老者威嚴的眸中,有一絲無奈及悲哀。 「盟內這兩三年,是決定在白道站不站得住腳、能不能完全紮根的關鍵期,別浪費你這些年的努力,浪擲小娃兒的青春。」

「還有什麼廢話快說,我不想和你多談。」帝煞冷然地欲終止談話。

「少爺,求您別這樣待老爺,老爺只是想幫您。」清風懇求道。

「是呀,少爺。讓老爺帶走唐小姐,在赤烈島上唐小姐絕對很安全,我們會盡全力讓唐小姐這幾年內熟悉赤烈盟的一切。」朗月竭力欲說服帝煞。

這對夫妻不約而同地朝帝煞跪了下來。

「清風、朗月,別多事。」老者無奈地搖著頭,刻畫著歲月的面容,依然十足的威嚴,不輕易顯露他此刻的感動。

「不,老爺,讓我們說完。」清風繼續說道:「少爺,您愛唐小姐,絕不希望她像金絲雀般只能關在籠子裡。這幾年,您放心地改造鞏固赤烈盟,我們絕對會讓唐小姐成為真正的赤烈盟中人。」

「少爺,老爺在赤烈島上甚至早把唐小姐的房間都準備好了,您就答應吧。」朗月跟著哀求道。

這是他父親所會做的事? 那個不懂愛而扔下他們母子數年的人? 帝煞的唇畔揚起諷刺的笑。

「你老了。」帝煞的語氣盡是淡漠,毫無情感。

老者定定地望著那張與自己如同個模子刻出來但卻更冷傲的臉。

「老到竟忘了你兒子的個性。」帝煞冷笑。

「休想我會答應。」冷然地丟下最後一句話,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留下失望的三個人。

老人若有似無地喟嘆,目送著世上唯一的親人但卻無法共處的兒子,眼底再也掩藏不住淒惻。

南風輕拂,綠葉娑舞,耀陽之下,俊朗的斯文男子,依舊如三年前偶遇時一般,完美得教人屏息。

「我想親耳聽見你的選擇。」苦澀,在葛莫凡向來溫和的面容上,掩藏不住。

唐凌瑄無奈地苦笑,望著葛莫凡。 三年前,他無法讓自己的心湖有一絲漣猗;三年後亦然。

「帝煞。」她的聲音輕柔極了,但卻十分堅定。 「我的選擇是帝煞。」

娑舞的葉,驀地抖落一地。

「果然是這樣。」葛莫凡淒惻地搖首,但卻搖不落滿腔的失望。 明明預料得到是這結果? 但為何那股酸楚,仍將心揪得如此疼痛呢?

「讓你浪擲了三年的時間,我感到很抱歉.但我不願欺瞞任何人。」縱使三年來她拒絕過無數次,但仍不免升起一絲虧欠。

「我以為三年的努力,能打動你的心。」葛莫凡掩不住失落。 原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不盡然適用於愛情。

「我的心太早遺失了,一顆遺失的心,你如何打動呢?」一個人,只能有一顆心,她的心失落在另一個男人身上,她無法再給葛莫凡另一顆心。

「原來.我一直扮演遲到者的角色。」他揚起諷刺的笑容,笑自己的自以為是。

「愛情中,沒有先來後到的分別。」唐凌瑄說道。

「如果我先與你相通,你的歸屬仍會是他嗎?」葛莫凡帶著一絲希望問道。

唐凌瑄揚起肯定的笑容。 「不論再選擇幾次,這輩子我的歸屬只有帝煞一個人。」

葛莫凡淒惻一嘆。 如果,她選擇的人是自己,那麼他相信這一生,他將再無所求。 但那能執著唐凌瑄的手,廝守終老的,卻不是自己……

「你就是這個性,才教人割捨不下。」葛莫凡淒然說道。

「最糟糕的是老天爺竟讓同樣固執的三個人湊在一起。」她、帝煞、葛莫凡,都是執拗且堅持的人。

「反正最後一定會有個出局者。」而他,就是被判定出局的那人。 「不過,我並不想馬上就放棄。」

唐凌瑄錯愕地望向葛莫凡,對於他接下來所要說的話感到不安。

「不論如何,我等你!」葛莫凡語氣裡有著不容動搖的堅持。

「葛先生,你--」唐凌瑄錯愕了。

「我無意造成你任何困擾,只是想讓自己徹底死心。在你結婚前,就讓我默默等你。」愛到痛極,才會需要一段平撫的期限,他如是想。

「你這是何苦?」唐凌瑄感到無奈。

「若不給自己一個期限,我沒有自信能夠遺忘你。」葛莫凡慘惻道。

「但是--」唐凌瑄啞口了。

「你有你的決定,而我有我的選擇,我的選擇便是等你,直到你結婚為止。別忘了,我們的固執不相上下。」葛莫凡十足的堅定。

罷了! 唐凌瑄嘆。 畢竟,那是個人的選擇,. 她實在是干涉不了,也無能力改變什麼。

「總之,結婚時,別忘了寄張喜帖給我,通知我該死心了。」葛莫凡努力擠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我不會忘記的。」唐凌瑄回以誠摯的一笑。 「希望你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好好珍重。」你能幸福,便是我的幸福葛莫凡在心底低語。

得花多久的時間才能重拾那顆遺落在她身上的心? 一年? 兩年? 抑或一輩子? 他不知道,更無法給自己答案。 目送唐凌瑄離開,葛莫凡緩緩戴上墨鏡,重新踏入被驕陽烤得火熱的人行道。

也許,一開始便注定了,在這感情的旋渦裡,他本該孤單地扮演獨角戲……畢竟,冰與水本為一體,那一對水眸的歸屬,宿命中早已判給那對冰眸了……

墨鏡下,悄然地滑落一滴淚。 那僅有的滴,葛莫凡將它歸罪於艷陽太刺眼。

「嗯.然後呢?」慵懶地縮在沙發上,唐凌瑄如同在聽取報告似地點頭。

帝煞僵沉著臉。 雙手環胸,由上方冷瞅輕鬆蜷在大沙發里的唐凌瑄。

「沒關係,你可以繼續,我還在聽。」唐凌瑄閒散地說道。 雖然舒服的姿勢讓她很想睡上一覺。

放下數件微小追控器及催眠劑,帝煞沒好氣地落座。

他好心的講解如何使用這些防身配備,而這女人卻全然一副毫無興致的模樣,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正身處險境、而他有多擔心她的安危!

「不講了!」唐凌瑄客氣地打了個大阿欠。

其實她不是沒在聽,相反的,他說的話,她都一字不漏地聽進去了。 她只是覺得帝煞繃著臉已經夠緊張了,自己若再繃著一張臉,豈不是像極了要世界大戰嗎?

「你最近似乎很煩躁。」她看得出來。

罪魁禍首竟還有臉問他? 帝煞不悅地凝視唐凌瑄。

「你的樣子像在指責我是導火線?」唐凌瑄挑眉。

「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選嗎?」帝煞諷道。

「我?」唐凌瑄錯愕地指了指自己。 「我什麼時候惹你了?」

「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他發現愈是愛她,就愈擔心失去她。 而唐凌瑄愈是老神在在、他就愈煩躁不安。

「閣下倒是積怨不淺哪,敢問小女於是何事觸怒你呢?」唐凌瑄笑問。

帝煞悶哼了一聲。 那水眸,根本是一點歉意也沒有,還笑得如此坦然! 他黑眸一閃,掠過唐凌瑄的纖腰,接著以吻封緘,結實地堵住芳甜的小口。 不若上次發於情,止於禮,他蓄意逗弄,由最初的淺嚐輕啄,逐漸深入,與之唇舌交纏。

「你--」唐凌瑄抗議的話正要出口. 滾燙的唇又再次覆上。

原本只是想折磨她,但此刻帝煞卻已分不清是誰在折磨誰了。 他淪陷在她那醉人的甜蜜芬芳裡。

唐凌瑄緩緩地閉上了眼,迎接襲來的甜蜜。 她不懂,為何那兩片冰唇,竟能帶來如此火熱的感覺? 即使鬍渣弄痛了粉唇,但她卻不願離開他下的魔法陣,

是啊! 她愛「煞」,在八年前,也在八年後……

「你以折磨我為快樂嗎?」一陣耳鬃廝磨後,帝煞才低問。

「我竟能折磨赤烈盟盟主?這真是天大的殊榮。」唐凌瑄淘氣地直笑。

「你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他一嘆。

離開寬闊的胸膛,她輕柔地掬捧著帝煞的臉。 「你在不安,帝煞。」她直接下了斷語。

為何這女人總能解讀他的心思? 在那澄澈的眼眸底,似乎任何事都躲不過一般。

他自己也不甚明白,幾日來的不安究竟是源自何方? 他害怕與她再度分別,如同八年前一般,當時他明知自己愛上她了,但仍忍痛離去! 而今,好不容易,上蒼賜予他倆重逢的機會,他終於擁有了她。 但冥冥之中,那顆怕與唐凌瑄再度分離的心,卻一天天的愈趨不安。

「我會好好愛惜自己的生命,不會輕易離開你的。」再次偎進溫暖的胸膛,唐凌瑄許諾。 「而且我還這麼年輕,才不想那麼早就天人水隔。」

「傻瓜。」即使此刻緊擁著她,他為何仍如此不安呢?

「你也要好好愛惜自己。我也會盡我的一切力量去守護你,我們彼此守護,好嗎?」唐凌瑄的聲音裡盡是深情。

他發現,自己竟愛極了她那魔法般醉人的聲音。

「反正,你這顆心已經輸給我了,如果你違背承諾,本姑娘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追回來。」唐凌瑄深情之餘不忘加上威脅。

天涯海角? 帝煞失笑,挑眉問道:「若我去北極?」

「迫呀!」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到沙漠?」

「也去。」

「原始叢林?」

「奉陪。」

「這麼厲害?」帝煞笑了。

「上外太空都行,只要你走到哪兒,我就追到哪兒,你這輩子都別想擺脫我。」唐凌瑄的語氣裡有著誓言般的堅定。

「不怕危險?」他輕輕撫著唐凌瑄黑緞般的髮絲。

「哪會不怕?不過有你陪伴最重要。」她抬起頭,羞澀地輕啄了下他的簿唇後,紅通通的小臉急忙埋進他寬闊的胸膛。

他心愛的大女人,也有小女人的一面? 一向招搖的靈眸,竟也有羞怯的時候? 帝煞在佳人主動獻上親吻時,石化般的僵住了。

「咦?」在感受男人僵直了背時,唐凌瑄眼角不經意地瞄到黑衣袋內露出照片的一角。 「照片?誰的?」

三個高中少女,這不是她和雁紅及倩庭嗎?

「這個是--」八年前遺失的皮夾裡頭的照片! 唐凌瑄詫異極了。

帝煞神色自若地點了頭,緊擁她在懷中。

「原來是你撿去的!」她竟白痴的沒聯想到。

「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她看得透他的心,同時也攫獲了其他三神煞的心,但竟會遺漏這種不難聯想的問題?

「都是你啦,只寄還我的皮夾,害我以為是被哪個變態怞走照片。正巧那時對倩庭死纏爛打的男生,追到天橋開口就說:'我看過你們的照片……',新仇加舊恨,所以……」唐凌瑄訥訥地說著。

「所以就扁了人家一頓。」他了然地替唐凌瑄接口。

罪過,罪過,她那時出手可重了。

「不公平,你有相片解相思而我卻沒有--」唐凌瑄有些不平。

「你這輩子沒有機會害相思了!」奪回照片,他握住欲爭搶的蔥指,在她耳畔低語。

頓時,唐凌瑄俏臉酪紅成一片,久久未褪。

他們彼此都明白,這場賭局的籌碼他們的心,早在八年前的艷夏午後,輸給了對方,同時,也贏了對方。

同一時間,在台灣分盟精密的監控室中、傳出愉悅興奮的歡呼,

孤辰從椅上躍起,雙手舉得老高,一蹦一跳地喊著「萬歲」。

「老大,真有你的!」他傻呼呼地呆笑。 「耶!有大嫂可以叫了,萬歲!」之後又是一陣興奮的蹦跳。

閉關數天,他突發奇想,決定再縮小監控器同時增設投射功能,並且能在黑暗中立即投射出立體影像,如此一來便能在任何地方監控或放映。 想不到他前腳才踏進廳堂裝好、後腳老大便帶小瑄來到赤烈盟台灣分盟,好奇心驅使之下,昧著良心沒關上監控設備,所以,就……就……嘿嘿嘿!

「老大,我可不是偷窺狂,我只是不小心太過關心了。」孤辰合掌告罪。 「為了將功折罪,我會再做個更小的監控投射器,送給你和小瑄當賀禮。善哉善哉。」

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孤辰說:「我若入地獄,飛廉也要下地獄。」基於同胞間的友愛,他決定明天邀飛廉一起觀看,老大如果怪罪的話,就有難一起當!

想著老大最後在小瑄耳畔傾訴的話,孤辰又憨憨地呆笑了起來。

很美,很深情的一句話,聽起來,真是順耳--

「當我的新娘,瑄……」

望著監控器,孤辰止不住憨笑。

他想,這輩子不論再回想幾次這句話,一定都會覺得很順耳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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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4 01:19:03
第八章

真是會挑時間! 唐凌瑄懷疑帝煞的父親似乎很喜歡台灣的生鮮超市,否則怎麼每次從超市回來,他就堵她?

「唐小姐請留步。」

一男一女,面無表情地攔住了唐凌瑄的去路。

唐凌瑄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與佇立房車前,白首皓皓的嚴肅老者對望。 刻劃著歲月痕蹟的面容,仍可推測出年輕時的俊美,緊抿的薄唇,幾乎是另一男子的翻版,唯一不同的便是老者眸中的佈滿威義,帝煞眸中則是冷傲。

「渴吧?喝點飲料。」迅速將兩罐汽水塞進兩個膛目結舌的男女手中,唐凌瑄笑盈盈地走向老者。

再次見面,是可知的。 尤其前幾天,聽完飛廉所述說的往事後,她心底更篤定這一天會到來。

帝煞的父母親,也是一對苦命鴛鴦。 她不懂,命運為何如此多桀? 難道黑道中人與平凡女子,便注定不能結合?

帝煞父母的結合,吃盡了苦頭,連帶的,幼小的帝煞也在坎坷的歲月中成長。

「老爺子,又見面了。」撫平紊亂的思緒,唐凌瑄展露和煦的笑容。

他的兒子,挑了個與他溫柔婉約的母親完全不同類型的女人,同樣有著動人的笑容,但一個含蓄,一個自信,他如是想著。

「很有自信。原因呢?」

「聽過您的故事。」她相信一句話便足以說明一切。

車內的氣氛沉寂了片刻。 只見老者無緣由地將厚實的大手指進衣袋內,靜思的眼眸,夾帶著令人難以察覺的悲哀。

「那些小子告訴你的?」老者刻意地清了清喉。

「為何不猜是帝煞!」唐凌瑄反問。

「他痛恨提起有關我的事。」他的語氣裡透著幾許無奈。

不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不像一個沒有愛人的父親,從他如此了解兒子的性情,便能看得出來。
唐凌瑄對於眼前這個得不到兒子相同回應的父親,升起一股心疼之感。

她心疼老者,也心疼帝煞。

「要不要喝牛奶?」為了避免尷尬的氣氛,她笑嘻嘻地從超商袋中拿出一瓶鮮奶。

老者威嚴的臉龐,露出一抹詫異的神色。

「雖然這麼老才喝已經避免不了骨質疏鬆症,不過多少可以補充營養。」唐凌瑄迳自說著。

「不用。」他才不老呢。

「老了就要認命,不用錢的就喝吧!硬是將鮮奶塞進老者滿佈皺紋的手中,放棄正常的生活,去跟著那一塊石頭?」

「想說什麼?」不等老者開口,唐凌瑄自動地坐進車內。

爽快的小娃兒,老者欣賞地笑了,「談談你和帝煞。」

不愧是赤烈盟前任盟主,即使卸下職位,仍難掩那股渾然天成的氣勢。

「我和他的狀況都很好。」終究是父子,他是愛帝煞的。 唐凌瑄溫和地道:「老爺子不用擔心。」

「你們的現況我很明了。」

既然如此,目的便不是單純的鑑定她是否合格的問題了。 「老爺子想談的是我和帝煞的未來?」

「小娃兒很聰明。」他一向相信兒子的眼光,看來,他的信賴並非純屬盲目。

「我叫唐凌瑄,不叫小娃兒。」又不是七、八歲小孩,更不是吵著喝奶的娃娃,怎麼這樣叫? 她上次忘記抗議了。

「小娃兒真的愛上那冷冰冰的男人?」

又喊她小娃兒了。 「完全正確。還有,請叫我的名字。」唐凌瑄再次強調。

他認真地看了看唐凌瑄,隨即又嚴肅地轉過臉,正視前方,維持著習慣性的漠然。

「不怕我會阻礙?」他淡然開口道。

「您不會做這種事。」唐凌瑄肯定地回答。

「很少有人會形容自己的兒子是石頭。如果帝煞是小石頭,那老爺子就是大石頭,都是一樣的頑固。」

「別拿我跟那傢伙比。」老者臉臭著。

「看吧,如果是帝煞聽到我這樣說,他肯定也會這樣回答。」但她覺得這個老人家的表情比他兒子豐富多了。

「言歸正傳,老爺子今天應該不是來找我抬槓的吧?」唐凌瑄打算進入正題。

被這小娃兒一攪,他倒忘了正事。 「那傢伙死心眼,赤烈盟盟主夫人的頭銜,你這輩子是想甩也甩不掉了。而且,在赤烈盟中你將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以及可能隨時和愛人分離的危險。」她認真地接道:「富裕的生活對我而言,不是嫁人赤烈盟的目的,也不是我追求的。」

「要愛情不要麵包。」老者刻意地冷哼了一聲。

「何不說要愛情不要性命?」唐凌瑄反問道。

「那傢伙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的女人。」老者冷聲道。

「而我只要安心地躲在帝煞的羽翼下?」唐凌瑄笑著搖了搖頭。

「否則你能做什麼?」老者刻意不屑的眼神下,暗藏一抹希望之光。

「我想守護他,不成為他的負擔。」唐凌瑄堅定地說道。

「女人只適合躲在男人的羽翼下生活。就如同你的好友柳倩庭受到齊仲天的呵護一般,這樣不是很好嗎?小娃兒別作白日夢了。」他繼續探測她。

看著他刻意裝出來的不屑及輕蔑. 唐凌瑄不由自主地揚起會心的一笑,發覺跟前的老者其的與他那表面冷酷內心則不然的兒於十分相似。 是有緣嗎? 否則為何她總能透視這對父子內心深處的想法?

「老爺子,別再演戲了,激將法對我是沒用的。」唐凌瑄道。

被一語道中,老者訕訕地禁口。

「想一輩子守護愛人的心,我和倩庭都是一樣的,只是我們的方式不同罷了。她選擇受到呵護,若是有一天齊仲天走了,她必會捨棄生命尾隨而去。而我則寧願選擇和帝煞一起奮戰,守護彼此白頭到老,而不是期待來世的相遇。」她的語氣裡有著深情與堅定。

「說得倒很好聽。」他果然沒看錯人。

「您這趟的目的不正是想談這個嗎?」唐凌瑄了然問道。

在她那淺甜的微笑後,是一顆何等敏銳的心啊? 看似輕描淡寫,但每一句話卻又帶著折服人心的自信及肯定,他大意地忽略了,那一對澄淨的水眸下擁有的睿智及聰慧。

「為了不讓你成為籠裡的金絲雀及延遲赤烈盟的拓展計劃,和我去赤烈島吧。我會把你訓練成一個你想成為的人。」他說出了最終的目的。

「一個能守護帝煞、為他分擔並且能保護自己的人。」

老人懇切地點了點頭。 「赤烈盟在這幾年是一個關鍵期,關係到能否在白道奠定一個不容動搖的地位。你的出現,經引起黑白兩道的覬覦,那傢伙為你的安危分了許多心力,我想這點你很明白。」

「為了赤烈盟,身為盟主的人,沒有選擇伴侶的權力,尤其對像是毫無家世背景的女人。」

「但是卻被老爺子率先打破了。」果然是有其父必省其子。 唐凌瑄不禁如此想著。

「所以我付出了許多代價。」在內部正反兩派中求統合,在初跨的白道中求生存,迫使他無法兼顧心愛的女人及兒子,只能選擇將妻兒藏匿在危機之外。

曾經有過的海誓山盟,數十年的光景,從未令那份愛褪去;然而唯一的兒子,卻遲遲無法對他敞開胸懷。 他永遠也無法忘記,妻子帶著兒子離開時淚流滿面所留下的話--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

「從嫁給我到離開赤烈盟,短短三年間、她陷入危境中不十次。直到有一次不滿周歲的兒子及她雙雙遭挾持,我才狠下心將他們母子藏匿起來。」

「您一定費了許多心力保護夫人。」

「百密總有一統。」不知為何,這小娃兒愈來愈投他的緣。

「所以您不想讓帝煞步您的後塵。」

「只是預防,並非絕對。那孩子從小便吃了不少苦,他的能力我從不環疑。」對於這點他十分肯定。

「我知道他一定可以將我保護得很好,我也相信他的能力。但愛一個人,總會想為他做些什麼,不論能力是如何的渺小。」她知道自己該為帝煞做些什麼。

「選擇權在於你。不論你選擇留在他身邊受保護、或者選擇另一個愛他的方式,都不會影響你們的愛情。」他已十分清楚帝煞對她的感受。

「這點我從不懷疑。」她的笑容中有著藏不住的堅定。

望著她那自信的笑容,他似乎能明白兒子在談的是一場什麼樣的愛情了。 無瑕、不摻雜質,發自心靈最深處的牽引,使得他們對彼此的愛從未置疑。

「訓練期依你的表現及赤烈盟的狀況而定,保守估計需要四年,在這段期間你幾乎完全與外界隔絕。」

四輪的花落花開? 唐凌瑄不自主地低嘆一聲。 「所謂的隔絕包括帝煞?」

「想深入赤烈盟沒你想像的容易,四年中,你不會有太多休息的時間。」他必須先讓她有心理準備。

沉重地點了點頭,她略微苦笑。

「後天晚上八點班機,你還有時間考慮。」他打開車門,表示話題已結束。

「老爺子,」步出房車,唐凌瑄頭微探進車內。 姣好的容顏滿是感激。 「謝謝你為帝煞所做的一切。」

如果這句話是出自帝煞,她相信老人的臉上現在所出現的,不只是安慰,一定還有更多的驚訝及從自責中解脫的釋然。

「小娃兒,愛一個人很不容易吧?」他語帶慈愛地問。

唐凌瑄聳了聳肩,眨動一雙慧黠的靈眸。

「老爺子,快喝了牛奶吧。」她揮揮手。 「至於答案,以後有機會再告訴您。還有,下次別叫我小娃兒。」

俏麗的身影消失,老者才緩緩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照片細細端詳。 而後,遲疑地看了看手中那瓶鮮奶。

「老伴,下次我會提醒她,我比較喜歡喝柳橙汁。」老人打開手中那瓶鮮奶,一口飲盡。

泛黃的相片中,身著舊式衣服的少婦,猶自溫柔淺笑,美麗的倩容,從未被無情的歲月吞噬。

清淨的樓層裡,不住傳來頌經音樂,空氣中,隱隱流動著檀香的氣味。

「爸,媽,我來看你們了。」放下鮮花,唐凌瑄點上三灶香。

「你們在另一個世界好嗎?」插好香,她笑。 「我過得很好,而且也找到了託付終生的男人。他很酷,不愛說話,也不給人好臉色,如果你們在世見到他,一定會被嚇到,還好你們一起走了,免去了驚嚇的麻煩。」

帝煞摟著纖腰的手,不客氣地縮緊,以示警告。

「你們看,他很兇吧!在你們面前,還不知收斂,這種女婿你們敢要嗎?我就說還好你們走得早,否則鐵定會被氣昏,因為不管你們肯不肯,他都會把我帶走。」

「有覺悟很好。」帝煞低沉地開口,大手滿意地拍了拍唐凌瑄的柳腰。

「爸、媽.我可能嫁他嫁定了。」

「是'絕對',而不是'可能'。」帝煞糾正道。

「遠走他鄉後,來看你們的機會就少了,別太想念我,也別太擔心我。謝謝你們的保佑。」讓她這一生,能找到所愛的人。 她在心中低語。

「我會用生命守護她。」他的口氣依舊冰冷,但卻具有不容置疑的堅定。

「爸媽,你們都聽見了嗎?以後他要是敢欺負我。歡迎你們找他算帳。」她的唇畔揚起一抹幸福與哀愁的笑。

他要用生命守護她……而她,卻選擇暫時離開他! 人生的抉擇,有時看來,竟是如比殘忍。

她也想守護他一生一世,但卻不是躲在溫暖的羽翼下備受呵護。 帝煞的世界,已負載過多沉重的責任了,她不想讓那顆愛她的心再添負荷,即使那負荷,他會甘之如飴,但她仍是不忍。

「你有心事。」見唐凌瑄兀自發呆,他擔心地詢問。

唐凌瑄連忙搖頭。 「我只是太感動了,沒想到你也會說好聽話。」當她聽見他對著牌位許下承諾時,她真的很感動。

緊蹙眉頭,帝煞感到一般不安的湧上心頭。

「最好別騙我。」他陰陰警告。

「傻瓜,」她絕不會欺騙他的! 她只是選擇不告而別。

他愈愛她,她就愈可能成為赤烈盟及帝煞的致命傷。 黑暗鬥爭的世界,何時會湧上危險的巨浪,誰也無法預料,她情願選擇短暫別離,而後有能力與他迎接危機,也不願讓他為了她、犧牲太多。
終於明白,當年帝煞的母親,何苦浪跡天涯,藏匿起來。 那份信任愛人及不願成為負擔的心和她是一樣的,只是方式不同罷了。

「寡宿在台灣東部遇上麻煩,我必須去支援。」帝煞壓下心頭的不安,開口說道。

「嗯?」她頗感疑惑,精明的寡宿也會遇到麻煩? 「嚴重嗎?」

「和女人扯上關係的事,一律麻煩。」帝煞的聲音幾近輕哼。

「恭喜你,將會有一輩子都甩不掉的麻煩。」唐凌瑄則是呵呵一笑!

「你除外。」

「哦?差別待遇真嚴重。」

帝煞挑眉,一副又如何的傲然貌。

「等我回來,就回羅馬。」他要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告諸世界,誰也別想動赤烈盟的盟主夫人。

唐凌瑄鼻子一酸,窩進熟悉的胸膛。

在愛情的國度裡,她多希望自己也能任性自私些,但,她終究是做不到啊!

她好想告訴他,她在選擇時的痛苦;她好想與他分享鬱積在心底的不捨;她好想取得他的同意及諒解,但,她若告訴他,換來的,絕對是忿怒及反對,帝煞絕不會答應的!

默默的離開,是唯一的選擇。 她有預感,她將花許多時間,來取得帝煞的諒解。

「凌瑄,你真的決定了嗎?」

機場大廳裡,人來人往,蘇雁紅不捨地死抓著唐凌瑄的手臂,試圖想挽回好友的決定。

唐凌瑄苦笑地點頭。

「帝煞又不是大肉腳,他有能力保護你的。別去受什麼鬼訓練了。」蘇雁紅做著最後的努力。

「我知道他有這個能力。」她能理解好友的反對。 「他會是個完美的保護者,但同時,我也會成為保護者的最大弱點。」

「真搞不懂你和倩庭,一個是為了齊仲天不顧父親的反對而結婚,到現在還苦苦等侯原諒。一個是為了帝煞,要去受什麼鬼訓練,妄想保護愛人。」

「不是妄想。只要有心,只要努力,一定會實現的。」真心愛上一個人時,不論男女,那份想保護愛人的心,都是堅定不移的。 就如同她愛帝煞一般。

「反正我不管啦,這輩子我和赤烈盟的梁子是結下了!」蘇雁紅鳳眼不悅地翻瞪。

「飛廉又去惹你了?」看她的情緒似乎很糟,唐凌瑄猜測問道。

「他敢來惹我? ! 」天殺的該死男人,她討厭死他了! 一想到那張風流的色臉,她就一肚子悶氣。

「別再提那隻大色狼了。倒是你可別斷了音訊。」蘇雁紅紅了眼眶。

「我們這輩子相識是孽緣,沒這麼容易斷的。」

「就信你這句話。」

「既然如此,護照交出來吧。」唐凌瑄笑著指指蘇雁紅的皮包。

「你怎知道?」昨晚得知這決定,在陣錯愕之中,她才動手去偷的,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被識破。

「你心眼有多少我還猜不到嗎?!」唐凌瑄獎道。

渾厚的嗓音介入。

「小娃兒,你果然來了。」

就是這老頭害她要和好友分別? 蘇雁紅細細打量了眼前威嚴的老者,以及面無表情的一對男女。

「喂,老頭,我警告你,不准虐待欺負凌瑄,否則我會找你算帳。」

老者移開了視線,好奇地看著美豔的嬌娃。 對於眼前女子的不自量力及豪爽義氣甚感好玩。

「小辣娃,不放心的話,准許隨時你拜訪赤烈島。」

「什麼小不小的……」

未理會蘇雁紅的叫囂,老者翩然地領著兩名手下,步入海關。

「替我轉告帝煞,到赤烈島要人時別太轟動。」他一定會為她的先斬後奏發飆的;祈禱別爆發難以控制的場面。 是她唯一所能做的。

「話我會帶到,但是--」蘇雁紅有些遲疑,畢竟以帝煞的個性,旁人也知道--很難! 若沒毀了那什麼鳥島的,就算是奇蹟了。

「我理解。」唐凌瑄一提起行囊、在步入海關之際,似乎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忽然回眸一笑。
「還有,別和飛廉鬥得太厲害,常生氣對女人不好!」

「知道了啦!」一提到著號人物,蘇雁紅不由得嘟起了小嘴。 「我會留一條小命當你的伴娘啦。」她用力地朝唐凌瑄揮手道別。

在講這句話的時候,蘇雁紅絕對想不到她不僅錯過了成為柳倩庭伴娘的機會,就連當唐凌瑄伴娘的機會,她也沒撈到!

轟轟作響的螺旋槳,劃破寂靜的天空;海浪蝕成的美麗岩石,亦在一連串的爆裂聲中,粉碎剝落。

來訪者的狂怒,震醒了沈睡的赤烈島。

「孽子來得真快。」老者悠然地佇風中,喃喃低語。

「老爺少爺封住了島上所有重要的部署。」

「只要少爺一聲令下,赤烈島立刻就會被炸沉,老爺--」

老者的兩名貼身護衛,略帶憂色地守候在老者兩側。

他的兒子果然有本事,首次踏上赤烈島,便能完全掌控狀況。 當真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啊! 老者唇畔揚起一股為人父的驕傲笑容。

「依我看,老爺子一點都不擔心這島可能會被炸沉。」唐凌瑄挑了挑秀眉。

「有小娃兒這張王牌在、赤烈島沉不了。」老者自信一笑。

火紅的砲,黑暗的黑,紋上了機身,使得在東南西北四方位會合降落的直升機,彷彿成了地獄來的黑暗使者。

四方位上,緩緩地步出了以神煞星為名的赤烈盟領導人。

微微飄落的細雨,澆息不了帝煞眼中狂燃的怒火他斂著眉,凝視另端悠悠的水眸,如同倨傲的神!
空氣瞬間僵凝,死寂得只聞細雨飄落聲。

「老頭,識相的話趕快把人交出來。」西方的孤辰首先打破死寂。

「赤烈島已是網中魚,老頭子,你就別再掙扎了」南方的飛廉卸下了往日嘻笑的模樣。

「未先告知便帶走赤烈盟重要的人,老爺子還欠我們一個交代。」北方的寡宿冷僵著精明的俊臉。

僅僅一眨眼的工夫,飛廉及寡宿已將唐凌瑄搶護在三人之間,然而敵視的眼神,一刻也未從老者身上移開。

「小瑄,你還好嗎?」孤辰急著審視。

「瑄瑄,那老賊有沒有對你怎樣?」飛廉也急切察看。

「孤辰、飛廉,我很好。」唐凌瑄無奈地扯了下唇角。 老者挑了挑灰白的眉,冷哼一聲。

看來,當年他真的把這些小子調教得太成功了! 才使得他們在他的地盤上左一句老頭右一句老頭的叫囂。

「小瑄、可別濫用同情心,看那老頭一副老而欲死的模樣就心軟了。」孤辰諄諄告誡道。

「那老頭可是名副其實的老狐狸。」飛廉咬著牙說。

「凌瑄,有話儘管說。」寡宿則溫和地鼓勵著。

「事情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其實是--」唐凌瑄欲辯駁之際. 卻遭帝煞打斷。

「是你自願。」一記冷冷的低沉嗓音由後方傳出。

眼光穿越圍繞的三人,唐凌瑄幽幽的水眸準確地迎上帝煞熊熊的火眸,就此膠著。 水眸底,是憂心,是堅定;火眸裡,是忿怒,是不解。

「瑄瑄?!」南方的飛廉不敢置信。 「別告訴我這是真的。」他還以為是火爆妹蘇雁紅鬼扯的哩!

「小瑄,別開我玩笑。」孤辰扯大嗓門怪叫。

對於南方及西方男子的慌亂,唐凌殖依舊帶著堅定輕輕闔首。

「凌瑄,為何要自願接受老爺的培訓?」北方的寡宿一嘆,溫和詢問。

「我要守護帝煞。」她的水眸裡是盡堅決。

「小瑄……」

「瑄瑄……」

「凌瑄……」

在三個男子同時發出訝異的疑問之際,帝煞狂怒的低吼鎖住了眾人。 「這就是你的守護方式?」
雨勢轉為滂沱,但落在兩人的身上卻不覺寒冷。 帝煞的怒火,彷彿沸騰了豆大的雨珠,灑落在唐凌瑄身上,炙得教她心痛不已。

「跟我回去!」他步步逼近,如孤傲的獵豹。

「帝煞,聽我解釋--」唐凌瑄語未落又再遭帶煞截斷。

「不需要。「帝煞狂怒的聲音再次傳來。」在你一聲不響就作決定時,早已失去解釋的資格。 」

「別這樣,我……」

未理會唐凌瑄的哀求,早已失去理智的帝煞,壯臂一伸,扣住她纖細的手腕,嬌弱的身軀不由得跌跌撞撞地被他拖著走。

「老大!」眾人一片驚叫,紛紛為此舉捏一把冷汗。

「帝煞,放手。」唐凌瑄語氣裡難掩疼痛。

哀哼聲入耳,他停頓了下,眸中難掩不捨,但隨即被竄燒的怒火掩滅。

就在他遲疑的瞬間,唐凌瑄織手俐落翻轉,身子一躍,她已輕巧飄然地移至數步之遙。

帝煞原已忿怒的火眸,經此舉,燒得更為熾烈! 漸轉猙獰的怒容,似要將周遭燒為灰燼。

你--不--走? 」不似詢問、他咬著牙、字字從齒間進出。

「帝煞,聽我解釋,好不好?」唐凌瑄試圖解釋。

語方落下,雄渾的掌風再度逼近,在未預想到唐凌瑄竟會架開他的擒拿之下,怒容在未擄掠到佳人時,轉為陰慘的冷笑。

她竟然為了該死的訓練,閃避他? !

「再訓練十年,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你誤會我的意思--」她沒說要和他開打呀。 話尚卡在喉間、不帶殺意的手刀已向她襲來,慌張躲開,她立即明白那動作問隱隱暗藏的實力。

「怎麼會這樣?」

「竟然開打啦?」

「出人意料。」

西南北三方位上,三個男子暗叫不妙。

「老大瘋了,怎麼用空手道對付小瑄?」弧辰驚叫「來人呀,誰可以阻止?」飛廉慌張怪叫。

「阻止不了,他們不會傷害彼此就是。」寡宿依然淡揚薄唇。
只見風雨中,兩人交錯不息的身影,由最初的處處留情,隨著雨落得愈急的節奏、也逐漸轉而為疾。 男子舉足之間,盡藏深情,雖未盡全力. 仍佔上風;女子抵擋之間、難掩柔情,只守不攻,只防不擊。 一個似狂風,一個似蝶舞。

隨著帝煞的一記擒拿,唐凌瑄已穩穩落入他寬闊的懷抱中。

「憑你也想保護我。」帝煞無情嘲諷。

「即使如此,我也不想成為你的致命傷。」唐凌瑄語帶堅定。

該死的固執女人! 怒火再度吞噬帝煞之際,他選擇襲掠懷中人的紅唇。

帝熱火熱的唇、懲罰性的吻、如同在瑄洩般,瘋狂地訴說著猛怒及不解。 而唐凌瑄羞澀卻不保留的回應,則是道盡執著不悔的深情。

「咳,咳!」老者有意無地輕咳,喚回被突來的情況嚇得發楞的三個男人,但卻喚不回沉溺在熱吻中的男女。

「走了。」寡宿理解一笑,輕鬆地邁開步伐。

「去哪兒?老大和小瑄的事解決了嗎?」孤辰狐疑,仍移不開看傻的目光。

「不等老大和瑄瑄?」飛廉跟著疑道。

「不走,想當電燈泡嗎?」這兩人的事,恐非他們所能干涉。

眾人默默散去,漸歇的驟雨下,深情相擁的兩人,猶自沉溺在狂熱纏綿的深吻裡。

「和我回去。」眷戀地輕啄嫣紅的小臉,帝煞不由自主地加強了擁著她的手勁。

離別不過短暫數日,他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怕她隨時會消失般。

「回去哪裡?赤烈盟?羅馬?台灣?」唐凌瑄抬起頭,凝視著他掩不住疲憊的冷傲俊容。

「別忘了,我們還有婚禮。」帝煞提醒道。

「我沒忘。」她憐惜地輕觸他緊蹙的眉。 「我答應過你。」

「很好。」摟著唐凌瑄的纖腰,他霸道地將她半抱半提,步向直升機。

「帝煞,您想做什麼?」唐凌瑄訝異驚呼。

「既然沒忘,馬上回去舉行婚禮。」

怔愣數秒,唐凌瑄轉為巧笑,摟攀住他的頸項。 「然後舉行完婚禮,再將我送回赤烈島受訓?」

闊步的男人,驀地僵住,隨即怒瞪巧笑的唐凌瑄。

「你捨得在婚禮後馬上和我分隔兩地嗎?」唐凌瑄再次問道。

甭提新婚,就連現在他也不肯! 將唐凌瑄放落地,帝煞兩手環胸,惡狠狠地審視面前看似柔情萬千實則固執難馴的女人。

「不論結婚與否,你都沒有留在赤烈島的機會。」他也十分堅決,冷冷述道。

「別這樣,煞。」倚著壯闊的胸膛,唐凌瑄強忍委屈試圖以此舉遮掩悲傷。 「你一向了解我,不是嗎?你明白我究竟想求什麼。」

「我只知道,你丟下我。」不理會她刻意逃避的舉動,他猛地將她拉離胸前,定眼注視著她。
可笑! 她頭一次喚他的單名,竟是此情此景! 多諷刺呵!

「我沒要丟下你。我只是選擇受訓四年,完全沒丟下你的意思。」唐凌瑄急急解釋。

「對我而言毫無分別。」四個春夏秋冬,她當是四天嗎?他們可是闊別了八年,好不容易才剛相逢的,他以為這是上天對他的眷顧,而這女人卻又一聲不響的丟下他!

「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及致命傷,自從我出現,赤烈盟面臨了許多不該有的麻煩。」

「你質疑我的保護能力?」帝煞極為不悅。

「不,從來沒有。」他是她傾心托付的男人呀!「你可以將我保護得很好,我會在你的羽翼下,度過無憂無用的一生。但是,這卻對你畢生投注心力的赤烈盟無益。」

帝煞抑鬱地冷瞅她,臉上的怒意依然未曾稍褪。

「我說過要一輩子守護你,但是我不想只是躲在你的羽翼下守護你。」唐凌瑄再度將頭埋入他健壯的胸懷中,汲取溫暖。

此刻他多希望他的女人,只是一個柔順依人的可人兒。帝煞不由自主地輕歎。可惜他的愛人卻不是。她自主、獨立,該說她勇敢還是天真?「別妄想保護我。」

「保護你最好的方式,便是我有足夠的能力自保,你說呢?」唐凌瑄微抬起頭問道。

他沉默了。厲眸轉為黯然。

「想學自保,我可以教你。「包括熟悉赤烈盟的一切,他都可以教她,她根本犯不著待在這地方,忍受分隔兩地的煎熬。

唐凌瑄搖搖頭,不贊同地直視他的黑眸深處。「這幾年,是赤烈盟在白道扎根的關鍵期,你不該分心。」

該死的老頭!他竟敢向唐凌瑄透露,猛然轉過身,帝煞拒絕回答。

「煞,讓我接受訓練,成為一個可以為你分憂的人,我們可以一生一世彼此守護也守護赤烈盟。」

咆哮一聲,帝煞情難自禁地搖晃她纖瘦的身軀、像要宣洩所有鬱積的忿恨一般。「該死的!你為什麼這麼固執?」

如果他不是赤烈盟盟主,如果他沒有令人膽顫的身世,沒有一輩子也卸不下的重責,只是一介凡夫,是否就不用忍受這種與摯愛分離的磨難?

「因為我愛你呀!」她笑,笑裡有憾人的不悔深情。

他瘋狂地吻上她,在渴求愛的同時也傾洩忿恨,像要將唐凌瑄緊緊鑲入他身體內那般狂暴。

她知道自己傷了他,但她的心何嘗不是在淌血?她又何嘗願意分離兩地?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他輕咬了下她白皙的頸項。「和不和我走?」

「訓練完,一定和你走。」唐凌瑄語帶堅定地說出她的選擇。

猛然放開佳人,帝煞眼眸泛著寒光,冷冷地迸出一句:「四年後你還妄想我會愛你?」

唐凌瑄強忍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心痛地收下如刀割般的話。「如果這樣,我也不後悔。」

帝煞陰驚地瞪視她許久,眸底交織各種情感,是怨、是怒、是愛,也是不捨。如同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帝煞傲然轉身,闊步離去。頑長的背影顯得孤絕而孑然。

數十架直升機,在離去前,洩恨性地炸毀了島上幾處重要據點。

風中徒留唐凌瑄悲淒的喟歎,以及帝煞離去前冷如冰霜的決然話語——

「你將用一輩子來乞求我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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