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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J.K. Rowling] 哈利波特系列一 神秘的魔法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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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倖存的男孩

【第二章】消失的玻璃

【第三章】從天而降的信函

【第四章】鑰匙管理員

【第五章】戴阿宮道

【第六章】自九又四分之三月臺開始的旅程

【第七章】分類物

【第八章】魔藥學老師

【第九章】午夜決鬥

【第十章】萬聖節驚魂

【第十一章】快迪斯比賽

【第十二章】魔法之鏡

【第十三章】尼可拉斯·弗蘭馬爾

【第十四章】挪威脊背龍諾貝特
{2} 185-7071-22-1265[1]-8.36
【第十五章】禁忌的森林

【第十六章】衝破關卡

【第十七章】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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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好像出完結了

我只有看過第二集的電影,而且也很久以前了
沒看過哈利波特的小說,所以只知道它跟魔法有關

這次發哈利波特是因為有很多人看,至於好不好看則由各位評論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5-11 18:1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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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住在四號普理懷特街的杜斯利先生及夫人,非常驕傲地宣稱自己是十分正常的人。但是他
們最不希望見到的就是任何奇怪或神秘故事中的人物,因為他們對此總是嗤之以鼻。
  杜斯利先生是一家叫作格朗寧斯的鑽機工廠的老闆。他非常肥壯、結實,幾乎肥到沒有頸
根,但卻有一把大鬍子。杜斯利夫人則非常苗條,一頭金髮。她的頸根有常人的兩倍那麼長,
這使得她整天伸長脖子透過花園圍欄去偷窺鄰居家的動靜變得非常容易。杜斯利夫婦有個兒子
叫做達德理。在他們眼中,這世界上再沒有比達德理更棒的男孩了。
  杜斯利一家幾乎有他們想要的一切東西。但是他們也有一個秘密,而且他們最大的擔心就
是有一天別人會發現這個秘密。如果有人知道關於波特一家的事,他們就會認為自己無法保守
這個秘密了。波特夫人是杜斯利夫人的妹妹,但是她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面了、事實上,杜
斯利夫人假裝她從來沒有什麼妹妹,因為她的妹妹和那不中用的妹夫沒有一絲一毫杜斯利家族
的風範。一想到波特一家的到來會招致鄰居的議論,杜斯利一家就會渾身發抖。杜斯利一家知
道波特夫婦也有一個兒子,只是未曾謀面。這個小男孩也成了杜斯利一家避開波特一家的藉口
,因為他們不希望聽話的達德理與這種小孩混在一起。
  當杜斯利先生和夫人在灰暗陰沈的星期二早晨醒來時,我們的故事便開始了。
  雖然外面陰雲密布的天空並不能預示著今天一定會有什麼離奇古怪的事情發生。
  杜斯利先生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拿出他最差的領帶準備去上班,杜斯利夫人則一邊口中叨念
著一邊把依依呀呀的達德理放到高椅子上去。
  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時有一隻巨大的褐色的貓頭鷹從窗外掠過。八點半時,杜斯利先生拿
起他的公事包去上班。臨行前,在杜斯利夫人的面頰上吻了一下算是告別。他本來要在達德理
臉上也親一口的,但是因為達德理正在發脾氣並且把麥片往牆上扔,便只好作罷。「小淘氣!
」杜斯利先生呵呵大笑地走出門口鑽進他的車,倒著車駛出了四號車道。
  當他駛到街的拐角處時,他發現了第一件不尋常的事情––一隻貓在看地圖。
  開始時杜斯利先生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妥。到他意識到並猛地轉過頭去看時,只見那隻肥
嘟嘟的貓還蹲在那裏,可是地圖卻沒有了。天哪,杜斯利先生想,我怎麼可能有這種想法呢?
  剛才我一定是眼花了。杜斯利先生眨了眨眼,又看了那隻貓一眼。
  那隻貓回了他一眼。正在杜斯利先生駛進拐角準備上另一條路時,他又在後視鏡裏看了一
眼那隻貓,現在那隻貓正在讀著「普理懷特街」的路牌––不,它只是朝路牌看而已,貓是不
可能會認識任何地圖或路牌的。杜斯利先生渾身一抖,想極力擺脫關於那隻貓的任何想法。在
接下來的路程裏,杜斯利想的全都是關於他如何希望得到一大筆鑽機的訂單之類的事情。
  就快要到鎮上的時候,關於鑽機的想法又被其他事情代替了。
  像往常一樣,杜斯利先生的車被卡在塞車長龍中動彈不得,他不曾注意到好像有很多穿著
奇怪的人走來走去。他們都穿著披風。杜斯利先生最看不慣穿得稀奇古怪的人––都是年輕人
投酷的玩意!他想這也許是某種新的款式吧。他的手指不耐煩地敲擊著方向盤,並且又看了看
近處一群衣著古怪的人。他們在興奮地小聲談論著什麼,杜斯利突然變得很生氣,因為他發現
他們並不都是年輕小夥子,其中一個穿著祖母綠披風的人居然比他年紀都大,搞什麼鬼!
  但接著杜斯利先生又不生氣了,可能這是一齣表演吧––這群人很明顯在收集某樣東西。
是的,肯定是這樣。車龍開始移動起來,不久,杜斯利先生就到了格朗寧斯工廠停車場。他的
注意力又回到鑽機上來了。
  杜斯利先生喜歡在他九樓的辦公室裏背靠著牆坐著。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他會覺得整個上
午都無法集中精神做事。他從來沒在大白天見過貓頭鷹飛過,但是有人在街上看到了。他們回
頭指著,目瞪口呆地看著一隻接一隻的貓頭鷹從頭頂飛過。
  還好,杜斯利先生那天早上沒見著一隻貓頭鷹,一切都很正常。他衝五個不同的人發了脾
氣。他打了幾個重要的電話並在電話裏嚷了一通。直到午飯時他的心情都還不錯,那時他想到
自己應該活動活動筋骨了,於是走到麵包店給自己買了一個麵包圈。
  他幾乎都快忘掉那些穿著披風的人了。但是當他走過麵包店隔壁時,那群人又出現了。杜
斯利先生生氣地瞪了他們一眼。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樣做,可能是那群人讓他覺得不妥。
那群人還在低聲興奮地談話,可是這次杜斯利先生沒再看到一隻募款箱。在他拿著麵包往回走
又經過他們時,他依稀聽到一些他們談話的內容。
  「波特一家,沒錯,我聽到的就是這個名字。」
  「一定的,他們的兒子,哈利––」
  杜斯利先生僵住了。害怕緊緊地攫住了他。他回過頭看著那群人想跟他們說些什麼,可是
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衝過馬路,小跑回到辦公室。囑咐他的秘書不要打攪他,然後抓起電話就往家裏打。打
著打著,他突然改變主意了。他放下電話,撫弄了一下自己的鬍子,陷入沈思。不,他太傻了
。波特不過是個普通的名字。他肯定不只一個人叫波特並且他的兒子叫做哈利。想到這裏,他
甚至無法肯定他的侄兒是不是叫哈利。畢竟他從來沒見過他。可能他叫哈維爾,又或者叫哈羅
德,沒有必要再去煩太太了,她一提到她妹妹就要歎氣。這也不能怪她,如果杜斯利有個妹妹
像她––不管怎麼樣,那些穿著披風的人––
  他覺得整個下午都很難集中精力幹活。當他五點鐘離開辦公室時,甚至擔心自己一出門就
會撞到什麼人似的。
  「對不起。」他咕噥著,面前站著一個踉踉蹌蹌的幾乎要跌倒的矮老頭。幾秒鐘後,杜斯
利先生才發覺這個人穿著一件紫色的披風。他看上去對幾乎被撞倒在地毫不介意。相反,他咧
開嘴笑,並且用一種讓旁人側目的尖嗓子說話,「不要覺得抱歉,先生,今天沒有任何事會惹
惱我。只有開心!你知道最後誰離開了嗎?像你這樣的馬格人都應該重視這個開心的日子!」
  這個老人給了杜斯利先生一個腰間的擁抱,然後走開了。
  杜斯利先生定在了原地。他被一個陌生人擁抱,並且居然被叫作馬格人,他被惹火了。他
迅速地鑽進車內往家趕,希望這一切不過是幻覺––而在這以前他是從來不相信有幻覺存在的。
  當地馳入四號馳車道時,映入眼簾的第一件東西––這絲毫沒有讓他心情好轉––是他早
上看到的那隻貓。那隻貓現在正在他的花園圍牆上。他可以肯定是同一隻貓,因為它們的眼睛
周圍有著一樣的花紋。
  「噓!」杜斯利先生嚷道。
  那隻貓沒動。它又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這是一隻貓的行為嗎?杜斯利先生覺得很迷惑。
為了試著讓自己振作起來,他走進了房子。他仍然決定對妻子隻字不提今天的事。
  杜斯利夫人則過得十分愜意、舒適。晚飯時她與丈夫談起鄰居與她兒子的不和以及達德理
怎樣學會了一個新單詞「不許!」。杜斯利先生試圖像平常一樣答話。
  在把達德理哄上床後,他正好有時間看到晚間新聞的最後一條新聞:「各地的鳥類學家均
報道全國各地貓頭鷹有異常動向。通常貓頭鷹在夜間捕食而且白天從不出現,但是這次卻有許
多地方見到這種鳥在日出後出現。專家們暫時難以解釋貓頭鷹突然間改變它們睡眠習慣的原因
––真是非常奇怪。現在由吉姆。麥高菲來報告天氣。
  「吉姆,今晚會有更多貓頭鷹出現嗎?」
  「泰德,」天氣預報員說道,「這我倒不清楚。但是今天行為異常的不只是貓頭鷹。還有
肯特郡、約克郡和丹地的人們打電話告訴我並沒有出現我昨天預報的陣雨,反而下了一場流星
雨,可能人們在提前慶祝髯火節吧––但是髯火節下個星期才到啊!不管怎麼樣,今晚會有雨
,我敢肯定。」
  杜斯利先生呆在了沙發裏。流星雨遍佈英國?貓頭鷹在白天行動?身穿披風的神秘人處處
可見?還有傳聞,關於波特一家的傳聞––
  杜斯利夫人端著兩杯咖啡走進臥室。不行,他必須告訴她一些事情。他清了清嗓子,「嗯
,帕尤妮亞,你很久沒有收到你妹妹的來信了,是吧?」
  已如他預料的,杜斯利夫人看上去又震驚又生氣。畢竟,她通常會當自己從來沒有妹妹。
  「沒有。」她生硬地說:「怎麼了?」
  「今天的新聞多可笑,」杜斯利先生含糊地說,「貓頭鷹––流星雨––還有許多長相滑
稽的人在鎮上––」
  「那又怎樣?」杜斯利夫人打斷了他的話。
  「我只是覺得––可能––這與她的––家庭有關。」
  杜斯利夫人呷了一口茶,杜斯利先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敢告訴她他聽到了「波特」這個名
字。他儘量使自己好像是很隨意地說出:「他們的兒子––應該差不多有達德理這麼大了,是
吧?」
  「我想是吧。」杜斯利夫人生硬地說。
  「他叫什麼名字?是豪伍嗎?」
  「哈利。如果你問起,我要說這是個難聽又普通的名字。」
  「哦,是嗎?」杜斯利先生說,他的心猛地一沈。「沒錯,我贊成。」
  他們上樓去睡覺時杜斯利先生再沒有就這件事講一個字。當杜斯利夫人洗澡時,他躡手躡
腳地走到臥室窗口往下面的花園看。那隻貓居然還在!它望看街拐角處,好像在等誰。
  他又在想像了?所有的事會不會都跟波特家有關呢?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他們真的有
聯繫––他簡直不敢往下想。
  杜斯利夫婦上了床。杜斯利夫人很快便睡著了,但是杜斯利先生卻睡不著,翻來覆去地想
著。在他入睡前最後一個稍微安慰的想法是:即便整件事與波特家有關,也並不意味著一定會
牽扯到他和他太太。波特家非常清楚他和帕尤妮亞是怎樣看待他們的––他覺得他和帕尤妮亞
不可能與將來可能發生的事有任何關聯。他打了一個呵欠並翻了一個身。不讓波特影響到他們
的––他真是大錯特錯。
  杜斯利先生可能已經忐忑不安地進入了夢鄉,可是外面那隻在牆上的貓卻毫無睡意。它一
動不動地坐在那裏,眼睛一下也不眨地盯著普理懷特街的拐角處。即使有汽車車門砰地一聲關
上,兩隻貓頭鷹從頭頂飛過,它也不動一下。實際上,直到將近午夜它都沒動。
  這時一個男人出現在貓一直盯住的拐角處,他出現如此突然又無聲無息,以至你會認為他
是從地下冒出來的,那隻貓動了一下尾巴,眯起了雙眼。
  這個人從未在普理懷特街出現過。他又高又瘦,從他那銀白色的頭髮以及長到可以塞進皮
帶的鬍子,可以看出他已經很老了。他穿著長袍,一件拖到地的紫色披風以及一雙高跟、帶扣
的靴子。他那雙半月形眼鏡底下的藍色眼睛炯炯有神。他的鼻子又長又彎,好像被至少扁過兩
次。這個男人的名字是艾伯斯.丹伯多。
  艾伯斯.丹伯多沒有意識到他的到來是如此的不受歡迎。他急急忙忙地翻著披風找東西。
但是他好像並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住,這時他猛一抬頭,看到一隻貓在街的另一頭遠遠地盯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場面很好笑。他邊笑邊喃喃自語:「我應該早就知道的。」
  他發現他要找的東西原來在口袋裏。這是一隻銀色的打火機。
  他打開它,高高舉起來「卡嚓」一聲點著,最近的街燈撲的一下滅了。他再點一次,下一
盞街燈也滅了。他一共點了十二次,直到最後整條街只剩下遠處兩盞綠豆大小的燈,原來是那
隻貓的兩隻眼睛。如果有任何人此時往窗外看,即使是眼睛圓得像珠子似的杜斯利夫人,她也
無法看清楚人行道上有什麼東西,丹伯多把打火機收好,徑直走到四號門,坐到了牆上那隻貓
旁邊。他沒看那隻貓,但不久他說話了:「很高興見到你,麥康娜教授。」
  他轉過身去對它微笑,但是那隻貓不見了。他在向一個長相嚴肅的女人微笑,那個女人戴
的眼鏡的形狀與那隻貓眼睛周圍的花紋一模一樣。她也拿著一件綠色的披風,她烏黑的頭髮被
緊緊地紮成一束。她看上去很生氣。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問道。
  「親愛的教授,我從未見過一隻貓坐得這麼老實的。」
  「你也會這樣坐的,如果你是成天坐在一面磚石牆上。」麥康娜教授說。
  「整天?你應該去慶祝才是。我今天來的時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派對和大餐呢。」
  麥康娜教授不高興地哼了一聲。
  「沒錯,每個人都在慶祝。」她不耐煩地說。「你一定認為他們已經很小心了,不是的–
–即使是馬格人都意識到有事發生了,他們還報導出來了。」她回頭去看杜斯利夫婦黑乎乎的
窗口。「我聽到了,成群的貓頭鷹––流星雨––他們真是太愚蠢了。人們肯定會注意到的。
肯特郡的流星雨––我敢打賭是丹德拉斯.迪哥幹的。
  他從來就愛幹沒意義的事。「」你不能怪他們。「丹伯多緩緩地說。」我們已經幾年沒有
好好慶祝過了。「
  「我知道。」麥康娜教授有點兒生氣。「但是沒理由搞到連命都丟掉。他們真是太粗心了
,包括穿著馬格衣服的人,居然大白天在大街上說長道短。」
  她斜眼膘了丹伯多一眼,好像希望他能說點什麼,但是他沒開口,於是她繼續說:「最好
是這樣,在『那個人』消失的那一天,馬格人就知道關於我們的所有事情。我想他是真的離開
了,是嗎?」
  「一定是的。」丹伯多說。「我們要感激的太多了。你想要來一杯凍檸檬汁嗎?」
  「一杯什麼?」
  「一杯凍檸檬汁。這是我非常喜歡的一種馬格甜品。」
  「不用了,」麥康娜教授冷冷地回答,好像她認為還沒到喝什麼檸檬汁的時候。
  「就我看,即使是『那個人』已經離開了––」
  「親愛的教授,像你這樣聰明的人都會這樣稱呼他嗎?『那個人』這算什麼名字––十一
年來我一直試著說服人們稱呼他的真名:福爾得摩特。」麥康娜教授有點理虧。但正在剝檸檬
的艾伯斯.丹伯多好像沒留意到。「如果我們老是叫『那個人』就會搞得很混亂。直呼福爾得
摩特的名字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我知道你沒有。」麥康娜教授說,聽上去半生氣半羡慕似的。
  「但是你不同。每個人都知道你是『那個人––』不對,福爾得摩特––唯一害怕的人。」
  「真是抬舉我了。」丹伯多冷靜地說,「福爾得摩特擁有我沒有的力量。」
  「只是因為你不屑於去用它們罷了。」
  「還好這是晚上。自從波姆弗雷夫人稱讚我的禦寒耳罩以來,找就從未臉紅過了。」
  麥康娜教授看了丹伯多一眼說道:「貓頭鷹在今天的新聞中根本算不了什麼。你知道人們
怎麼說嗎?關於他為什麼失蹤以及是什麼制止了他?」
  很顯然麥康娜教授已經談論到點子上來了,這也是她一整天坐在冰冷僵硬的牆上的真正原
因。無論是作為一隻貓還是作為一個女人她都從來沒有像這樣盯過丹伯多。不管別人怎麼說,
她都不會相信,除非這話是由丹伯多口中說出。可是丹怕多只是拿起了另一隻檸檬,一言不發。
  「他們說,」她接著說,「昨天晚上福爾得摩特在哥裏克山谷出現了。他是去找波特一家
。流言說莉莉和傑姆斯.波特––他們––他們死了。」
  丹伯多垂下頭去。麥康娜教授則便咽地說。
  「莉莉和傑姆斯––我不相信––我不願意相信––喔,艾伯斯。」
  丹伯多伸出手去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沈重地說。
  麥康娜教授的聲音顫抖地接著說。「我還沒有說完。他們說他想要殺死波特的兒子哈利。
但是他殺不了那個小男孩,沒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人們說如果他殺不了哈利.波特,福
爾得摩特的力量就會消失––這也是他離開的原因。」
  丹怕多皺著眉點了一下頭。
  「這是––這是真的嗎?」麥康娜教授給結巴巴地說。「畢竟他殺死過––他殺死過那麼
多人––他居然殺不死一個小男孩?太奇怪了––在所有制止他的事情中––但是現在哈利還
活著嗎?」
  「我們只能猜測。」丹伯多說,「我們可能永遠不會知道。」麥康娜教授掏出她的蕾絲手
絹擦了擦鏡片後的眼睛。丹伯多深深吸了一口氣,並從口袋裏掏出一隻金錶來看。這隻錶非常
奇怪。它有十二根針卻一個數位也沒有,倒是有一些行星在表的邊緣旋轉。這對丹伯多來說肯
定代表著什麼,因為他把錶放回口袋後說,「哈格力遲到了。我猜是他告訴你我會在這裏的,
是吧?」
  「沒錯,」麥康娜教授說,「我想你並不打算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在這裏的,是嗎?」
  「我是來送哈利到他的姨丈家裏的。這是他唯一剩下的親戚了。」
  「你的意思是––你是說住在這裏的這戶人家?」麥康娜教授大叫道,跳起來指著四號門
。「丹伯多,你一定是弄錯了。我整天都注意著他們。這兩個人與我們簡直有著天壤之別。他
們也有個兒子––一我看到那個小孩子一路上都在跟他的媽媽,哭喊著要糖果。哈利.波特要
住在這種地方!」
  「這是他最好的歸宿,」丹伯多堅決地說。「他的姨丈和姨媽可以在他長大後向他解釋所
有事情,我已經寫了一封信給他們。」
  「一封信?」麥康娜教授教授重複說,坐回到了牆上去。「丹伯多,你真的認為你可以在
一封信裏解釋所有事情嗎?人們永遠無法理解他!他會變得很出名,成為一個傳奇。如果將來
的人們把現在命名為波特時代我都不會感到驚訝––將會有關於波特的書出版發行––全世界
的每個小孩都會知道他!」
  「一點沒錯。」丹伯多一邊說,一邊從他的半月形眼鏡看上去。
  「每個男孩都會為之瘋狂。在他還不會走路和說話之前就變得出名,出名是因為一些根本
不記得的東西?你知道他會多麼有錢嗎?當然要他長大之後他才可能明白這些。」
  麥康娜教授張大了嘴巴,然後又改變主意說道:「沒錯,你說的一點沒錯。但是,丹伯多
,那個男孩怎麼來這裏呢?」她突然間盯住他的披風,好像認為他可能把波特藏在了那下面。
  「哈格力會帶他來的。」
  「你覺得把這麼重要的事情託付給哈格力,是明智之舉嗎?」
  「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擔保。」丹伯多說。
  「我並不是說他沒有一副好心腸。」麥康娜教授埋怨地說。「但是你不能否認他太粗心。
他經常––那是什麼?」
  一陣低沈的隆隆聲打破了周圍的寂靜。當他們朝街上望去希望找到到蛛絲馬跡時,那聲音
越變越大,最後成了一陣轟鳴聲,而且是從他們頭頂上發出來的。他們抬頭一看,只見空中一
架巨大的飛行摩托車緩緩地降落在他們面前的空地上。
  如果這架飛行摩托車算是巨型的話,那麼它跟裏面的人比起來簡直算不了什麼。
  這個人幾乎有常人的兩倍那麼高,五倍那麼寬。
  他看上去簡直不符合常人的想像,而且十分野蠻––長長的像灌木叢似的黑髮和鬍子遮住
了他的大半個臉。他的手有垃圾桶蓋那麼大,他的那雙穿在皮靴裏的腳就像兩隻小海豚。他的
巨大的肌肉、發達的手臂上抱著一團毛毯包住的東西。
  「哈格力,」丹伯多說話了,他的聲音聽上去像是鬆了一口氣。
  「你來了,你從哪裏搞來這樣一輛飛行摩托車的?」
  「我借的,丹伯多教授。」巨人說話了,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下了車。「年輕的布萊克
爵士借給我的。我已經接到他了。」
  「路上還順利吧?」
  「不完全是。我到時房子幾乎全被摧毀了,好在我趕在馬格人之前救出了他。我們飛過布
裏斯多的時候他睡得可香了。」
  丹伯多和麥康娜教授俯下身去看那一團毛毯。毛毯裏面,一個男嬰正甜甜地睡著。在他前
額一簇漆黑的頭髮底下他們看到一道形狀奇特的疤痕,好像一道閃電似的。
  「這就是––」麥康娜教授小聲問道。
  「是的。」丹伯多說。「他將永遠保留那道疤痕。」
  「難道你不能想想法子消掉它嗎,丹伯多?」
  「就算我想到了,我也不會做的。那道疤痕是很有用的。我左膝上有一塊倫敦地鐵地圖。
把他給我,哈格力––我們還是快點結束我們的任務吧。」
  丹伯多接過小哈利,徑直向杜斯利家走去。
  「我可以––我可以同他道別嗎?」哈格力問。
  他彎下他巨大的,毛茸茸的臉,給了哈利一個紮人的、帶有威士忌酒味的親吻。
  接著他像一隻受傷的拘一樣哀號了一聲。
  「噓!」麥康娜教授輕聲地說,「你會把馬格人吵醒的!」
  「對––對不起!」哈格力嗚咽著,掏出一塊巨大的骯髒的手絹把自己整個臉部埋了進去
。「我––我只是忍不住––莉莉和傑姆斯都死了––可憐的小哈利必須同馬格人生活在一起
––」
  「沒錯,這的確讓人傷心。可是你要小心,哈格力,不然我們會被發現的。」
  麥康娜教授低聲說道,然後拍了拍哈格力的手臂。
  此時丹伯多正走過花園圍牆,向正門走去。他輕輕地把哈利放在臺階上後,從披風裏掏出
一封信塞在裹著哈利的毛毯內便轉身回來。
  他們三人注視著那團毛毯足足有一分鐘。哈格力的肩頭不停地抖動著,麥康娜教授生氣地
瞪著他,丹伯多的眼中則好像馬上就會有淚水奪眶而出。
  「好了,」丹伯多最後說道,「事情辦完了,我們可以走了,說不定我們還趕得上慶祝活
動呢!」
  「沒錯,」哈格力輕聲地說。「我先要把爵士的車還給他。晚安,丹伯多教授、麥康娜教
授。」
  用短外衣的袖子擦乾眼睛後,哈格力跳上飛行摩托車並發動它,只聽見一聲轟鳴,車子升
入空中並且很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希望我們後會有期,麥康娜教授。」丹伯多說,一邊點頭示意。麥康娜教授抽動了一下
鼻子算是回應。
  丹伯多轉身走向街道。走到拐角時,他掏出那隻銀色的打火機只點了一下,那十二盞街燈
便全部亮起來,照得整條普理懷特街像白晝一樣。這時,他看見一隻胖胖的貓消失在街道另一
頭的拐角處。那團毛毯也好好地放在四號門的臺階上。
  「哈利,祝你好運。」他低聲說,接著他跺了一下腳踉,一抖他的披風,便轉眼間消失了。
  微風輕撫著幽靜、整潔的普理懷特街,離奇的事情正是在這種環境下發生的。
  哈利。波特在毛毯裏打了個轉身,但並沒有醒過來,他的小手旁邊還放著那封信。
  他只是這樣睡著,並不知道自己原來這樣特殊,這麼有名。他也不知道幾小時後他就會被
杜斯利夫人的尖叫驚醒,幾個星期後他將被他的表兄達德理又捏又掐––他不知道正在那時,
全國的巫師正秘密聚集在一起,舉起手中的酒杯默默地說道:「為哈利.波特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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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8:06: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自從杜斯利夫婦在他們臺階上發現了他們的侄子以來,十年已經過去了,但是普理懷特街
幾乎一點都沒有改變。太陽照舊從整潔的前花園升起來,照亮了前門上那印有「四號」的銅牌
。接著又悄悄地鑽進他們的臥室,十年前的一夜正是在這間屋子裏杜斯利先生聽到那則關於貓
頭鷹的駭人聽聞的新聞。只有壁爐架上的照片還可以證明時光在流逝著。達德理.杜斯利已經
不再是個小孩了。現在照片上的男孩結實強壯,要麼在騎自行車,要麼站立在展覽會的花壇邊
,再不就是與爸爸一同玩電腦遊戲,與媽媽親吻擁抱。這些照片沒有一點關於另一個男孩也住
在同一棟屋子裏的跡象。
  但是哈利.波特確確實實住在那兒的。他現在正在睡覺,可惜睡不了多久了。
  他的姨媽帕尤妮亞已經醒來,並且用她的聲音製造出當天的第一聲噪音。
  「起床了!快起來!」
  哈利猛地驚醒。他的姨媽又在敲他的門了。
  「起床!」她叫道。接著哈利聽到她走向廚房的聲音,接著是鍋子放到爐子上的聲音。他
打了一個滾,開始回憶昨天晚上做的夢。
  是個好夢。夢中有一隻會飛的摩托車。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一定做過同樣的夢。
  他的姨媽又來到了門外。
  「你起來了嗎?」她問。
  「差不多了。」哈利說。
  「再快一點,我要你去看著烤肉,如果它要是糊了我可要你好看。今天是達德理的生日,
我希望一切都是最好的。」
  哈利哼了一下。
  「你說什麼?」他的姨媽透過門問。
  「沒有,沒有––」
  達德理的生日––他怎麼可能忘記呢?哈利慢吞吞地下了床去找襪子。他在床下找到了一
隻,從裏面拉出一隻蜘蛛後,又穿到腳上。哈利已經對蜘蛛習慣了。因為樓下的櫃櫥以及他自
己的房間都多的是蜘蛛。
  他穿好衣服後便走向了廚房。飯桌上全部都是達德理的生日禮物。其中好像有達德理想要
的新電腦,更不用提第二台電視機及賽車。為什麼達德理會想要一輛賽車,哈利一直想不通。
達德理那麼肥又不喜歡運動––當然打人除外。達德理最喜歡的拳擊物件就是哈利,但是他不
能經常抓到哈利,哈利跑得比他快。
  可能跟長期住在黑黑的櫃子裏有關係,哈利就他這樣年紀的小孩來說,實在是又小又瘦。
他經常穿達德理的舊衣服,這使他看上之顯得更小更瘦––要知道達德理要比他大四倍啊。哈
利長著一張瘦瘦的疙瘩臉,黑黑的頭髮,亮藍色的眼睛。他的那幅圓眼鏡是用很多膠布粘在一
塊的,因為達德理總是喜歡打他的鼻子。哈利對自己長相最滿意的地方要算前額上那道閃電形
狀的疤痕了。他從自己記事時開始就已經有這道疤了,他還記得自己問帕尤妮亞的第一個問題
就是自己是怎樣得到這個疤的。
  「在你父母死去的那場車禍中。」她是這樣回答的。「不要再問任何問題了。」
  不要問任何問題––這是在杜斯利家平靜生活的第一條法則。
  當哈利翻動烤肉的時候,維能姨丈進了廚房。
  「梳好你的頭髮!」他吼叫著,算是早上打招呼的方式。
  幾乎每個星期,維能姨丈都會從報紙中探出頭來叫哈利去剪頭髮。哈利剪頭髮的次數比他
班上所有其他男孩子加起來的還要多。
  但是無濟於事,他的頭髮還是一如既往地瘋長著。
  達德理和他媽媽走進廚房時,哈利正在煎蛋,達德理簡直和他父親生得一模一樣。他有一
張大大的,粉紅色的臉龐,幾乎沒有頸根,小小的眼睛,濃密的金色頭髮柔順地貼在他肥肥的
腦門上。帕尤妮亞姨媽總是說達德理像一個天使––哈利覺得他像一隻戴著假髮的豬。
  哈利把煎蛋和烤肉放在幾乎沒有位置了的飯桌上。此時達德理正在數自己的禮物。他的臉
色突然一沈。
  「三十六件,」他看著他爸爸媽媽說,「比去年少了兩件。」
  「寶貝,你忘了數瑪各姑姑的禮物了,喏,就在爸爸媽媽送的那件大禮物的下面。」
  「好吧,就算三十七件!」達德理說,他的臉都漲紅了。
  哈利覺得達德理馬上要大發雷霆了,於是趕在達德理把桌子掀翻之前狼吞虎咽地吃著盤裏
的烤肉。
  帕尤妮亞姨媽顯然也覺得氣氛不對,馬上說:「我們等一下出去給你多買兩件禮物,你說
好不好?兩件哦,應該可以了吧?」
  達德理想了一會,好像想得很辛苦,最後他慢吞吞地說,「那麼我會有三十––三十––」
  「三十九件,寶貝。」帕尤妮亞姨媽說。
  「哦,」達德理往後一靠,抓住最近的那件禮物把弄,「那麼好吧。」
  維能姨丈笑了。小傢伙就像他爸爸那樣懂得欣賞錢的價值。「好樣的!」他撫弄著達德理
的頭髮。
  正在這時電話鈴響了,帕尤妮亞姨媽去聽電話。哈利和維能姨丈則在一旁看著達德理一件
件拆禮物:一輛賽車,一架遙控飛機,一台電影攝影機,幾盤新的電腦遊戲碟和一台錄影機。
他正在拆一塊金色的腕錶時,帕尤妮亞姨媽怒氣衝衝地從電話旁走過來了。
  「壞消息,維能。」她說。「費格太太的腿摔壞了。她不能帶他了。」她把頭轉向哈利的
方向。
  達德理恐懼地張大了嘴巴,哈利心裏卻樂開了花。每年達德理生日的時候,爸爸媽媽就會
帶著他和他的朋友出去冒險樂園,吃漢堡包或者看電影。而每年這個時候,哈利就會被送到兩
條街之外的費格太太那裏去。哈利痛恨這一點。她的房子全是捲心菜的氣味,而且費格太太總
愛叫他看她養過的貓的照片。
  「我們打電話問問瑪各。」維能姨丈提議。
  「不要傻了,維能,她討厭哈利。」
  杜斯利一家總是這樣說哈利,好像他不在場一樣––或者他們當他是一隻聽不懂他們說話
的噁心的小蟲子。
  「那麼你的朋友怎麼樣?她叫什麼名字來著,帕尤妮亞?」
  「她在馬約卡度假呢。」帕尤妮亞姨媽說道。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帕尤妮亞姨媽說,一邊狠狠地瞪著哈利,好像一切都是他策劃出
來的。哈利知道他應該為費格太太感到傷心才是,但他提醒自己要整整一年後才會看到白雪、
爪子(貓名)它們,這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啊!
  「你們可以把我留在這裏。」哈利滿懷著希望地說。這樣就可以看他喜歡的電視節目了,
說不定還可以去達德理的電腦上去玩一玩。
  帕尤妮亞姨媽的表情好像剛剛吞下一隻檸檬。
  「回來後發現房子被洗劫一空?」她喝道。
  「我不會弄髒房子的。」哈利說,但是他們聽不進去。
  「我們可以帶他去動物園。」帕尤妮亞姨媽慢吞吞地說,「然後把他留在車裏––」
  「車是新的,不能讓他單獨坐在車裏。」
  達德理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實際上,他沒有真哭,已經很久他都沒有真哭過了,但是他知
道一旦他苦著臉大哭大鬧,他的媽媽就會給他任何想要的東西。
  「我親愛的寶貝,不要哭,螞咪不會讓他破壞你的生日的。」她用手臂環住他,心痛地說。
  「我––不想––他––去!」達德理假裝大聲抽噎地說。「他總是搞––搞亂所有事。
」他邊說邊在他媽媽的手臂間衝哈利邪邪地笑。
  這時,門鈴響了。「天哪,他們到了!」帕尤妮亞姨媽慌慌張張地說。不一會兒,達德理
最好的朋友,皮爾斯。波各斯和他媽媽一塊走了進來。皮爾斯是一個皮包骨的、長著一張像老
鼠的面孔一樣的男孩。在達德理打人的時候,他總是那個把被打的人的手扳到背後的那個幫兇
。達德理立刻停下來不開口了。
  半個小時後,不敢相信自己運氣的哈利,已經和達德理及皮爾斯一道坐在車的後座,行駛
在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去動物園的路途了。他的姨丈姨媽想不到其他辦法來對付他。但是他們離
開之前,維能把哈利拉到一邊。
  「我警告你,」他把自己那張巨大的紫色面龐貼近哈利說,「我在警告你,小子––如果
有任何差錯,任何––我會把你關在櫃子裏直到耶誕節。」
  「我不會搗亂的。」哈利說,「我發誓。」
  維能並不相信他,從來沒有人相信過他。
  問題在於,總有奇怪的事情圍繞著哈利發生,就算哈利並沒有刻意去製造它們。
  有一次,帕尤妮亞姨媽厭倦了哈利從剪髮店那裏回來之後的樣子,因為看上去簡直像沒剪
一樣。於是她從廚房裏拿出一把剪子把他弄得像個禿子。只有前額上的流海沒剪,她說要留下
來「遮住那難看的疤痕。」達德理嗤笑哈利居然因為想著第二天要上學而失眠––在學校裏,
達德理已經取笑過哈利大得出奇的衣服以及纏滿膠布的眼鏡。第二天早上,哈利起床後發現他
的頭髮又長得像沒剪前那麼長。他因此被關在櫃子裏一個禮拜。儘管如此,他自己也解釋不到
為什麼他的頭髮會這麼快就長出來。
  還有一次,帕尤妮亞姨媽強迫他把達德理的一件有著橙色絨球的花色毛衣穿在身上,誰知
她越大力把毛衣往哈利頭上套,那件毛衣就變得越小。直到最後小到只夠一隻手掌大的狗穿,
哈利是肯定穿不下的了。帕尤妮亞姨媽固執地認為一定是洗過之後毛衣縮水了,多虧了她這樣
想,哈利才免受懲罰。
  另一方面,哈利又因為被人發現在學校廚房的屋頂上而苦惱不已。達德理和他的一幫走狗
像往常一樣追他,可是超出所有人包括哈利本人的意料的是,他坐到了煙囪頂上。達德理夫婦
收到哈利的老師一封怒氣衝衝的信,告他爬學校的建築物。
  可是他當時想的只是跳過廚房門外放著的易拉罐。哈利猜想一定是風把他帶到那上面去的。
  但是今天什麼差錯都不能出。只要是能去除了學校、他住的櫃子以及費格太太充滿捲心菜
的房間以外的地方,哪怕是同達德理和皮爾斯待在一起也是值得的。
  開車時,維能姨丈向帕尤妮亞姨媽抱怨個不停。他喜歡抱怨一起工作的同事。
  議會、銀行和哈利也是他最喜歡抱怨的物件之一。
  但今天早上,他抱怨的物件是摩托車。
  「這些年輕人,開摩托車開得像瘋子一樣。」正當他說這話時,一輛摩托車飛馳而過。
  「我曾經做過一個關於摩托車的夢,」哈利突然間記起來,「它還會飛呢。」
  維能姨丈幾乎要撞到前面那部車。他從椅子上轉過身去大聲衝哈利嚷道,「摩托車是不能
飛的!」他的臉看上去像一枝長滿了鬍鬚的巨大的甜菜根。
  達德理和皮爾斯撲嗤一笑。
  「我知道它們不能,」哈利說,「只不過是一個夢罷了。」
  這時他開始後悔自己說的話了。有件事是比問問題更讓杜斯利夫婦討厭的,那就是談一些
不尋常的東西,不管它是一個夢或者是卡通漫畫。他們總是認為他腦子中有一些危險的想法。
  這是一個天氣晴朗的周末,動物園裏的人比比皆是。
  在入口處達德理和皮爾斯買了好大一個朱克力霜淇淋,接著,又不得已給哈利買了另一支
便宜的檸檬冰棍,因為在他們爭著趕他走之前,那個笑眯眯的推著小車的小販問哈利需要什麼
。哈利覺得這還不壞,可以一邊吃冰棒一邊看大猩猩搔頭。
  那隻猩猩簡直同達德理生得一模一樣,當然除了頭上的金髮。
  哈利已經很久沒有過一個這麼開心的上午了。他小心地與杜斯利一家保持一定距離,好讓
從午餐時間就開始對這些動物厭煩的達德理和皮爾斯不至於像平時一樣,一下就以打他來取樂
。他們在動物園一家餐廳吃的飯。達德理又發了一頓脾氣,因為他的香蕉船不夠大。於是維能
姨丈趕緊又幫他買了一隻,而讓哈利吃掉他吃剩的那隻。
  過了一會兒,哈利覺得,他應該早就知道這種好景不會維持長久。
  午飯後他們去了爬蟲館。那兒又冷又黑,牆裏面鑲著有燈的玻璃窗架。玻璃後面,各種各
樣的蛇在樹木和石頭上爬來爬去。達德理和皮爾斯很快就發現了那條最大的蛇。這條蛇大得可
以繞住維能姨丈的車兩圈,並把它抬進一隻垃圾桶––但是當時看上去它好像沒有這種心情。
實際上,它正在熟睡中。
  達德理把他的鼻子貼在玻璃上盯著那些閃閃發光的捲成一圈圈的東西。
  「讓它動。」達德理哀求著他爸爸。維能姨丈敲了幾下玻璃,但是那蛇動也不動一下。
  「再敲一次,」達德理這回用的是命令的口氣。維能姨丈這回用指關節重重地又敲了一陣
,可那蛇仍然不動一下。
  「太沒意思了。」達德理南咕著,沒趣地走開了。
  哈利一邊在這些大玻璃窗前走著,一邊聚精會神地盯著蛇看。
  他覺得說這些蛇是悶死的話都沒有什麼可奇怪的––整天一個伴兒都沒有,卻不停地有無
聊的人不厭其煩地用手指敲著玻璃。這甚至比睡在櫃子裏還要糟糕––睡在櫃子裏最多只會有
帕尤妮亞姨媽過來敲門把你吵醒。
  這時那隻蛇突然睜開了它的眼睛。並且慢慢地,非常緩慢地把頭抬到它的眼睛正好可以直
視哈利的位置便停了下來。
  它朝哈利使了一下眼色。
  哈利愣住了。然後他趕緊轉過身去看有沒有人在注意他。還好沒有。於是他也朝那隻蛇使
了下眼色。
  那隻蛇把頭指向維能姨文和達德理的方向,然後眼睛朝向天花板望瞭望。哈利馬上明白了
其中的意思:「曖,我總是遭到人們這樣的對待。」
  「我知道。」哈利透過玻璃小聲地說,雖然他並不能肯定那蛇能不能聽見他說話。「一定
很討厭吧。」
  那隻蛇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你到底從哪裏來的?」哈利問道。
  那蛇用尾巴戳了一下玻璃旁邊的一塊小標簽。哈利馬上貼過去看。
  「巴西莽蛇」
  「巴西這地方怎麼樣?」
  那隻蛇又用尾巴指了一下那塊標簽,哈利才發現後面還有字––此動物是在動物園裏培育
的。「哦,我明白了,原來你從來沒有去過巴西?」
  那蛇搖了搖頭。正在這時一陣恐怖的叫聲嚇得哈利一跳:「達德理!杜斯利先生!快來看
這隻蛇!你肯定不會相信它在幹什麼!」
  達德理飛快地跑了起來。
  「滾開,小子。」達德理一邊說一邊一拳打在哈利的肋骨上。哈利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重
重的摔在水泥地上。接下來發生的事來得太突然以至於沒有人看清楚了它是如何發生的––前
一秒鐘,皮爾斯和達德理還緊緊地趴在玻璃上;後一秒鐘,他們就大呼小叫地拼命地往後跑。
  哈利爬起來,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擋住那條巴西蛇的玻璃窗轉眼間消失了。
  那隻巨大的蛇正迅速地舒展開身體,爬到了地上––整個爬蟲館內的人群尖叫著往出口處
飛奔。
  當那條蛇緩緩地滑過哈利腳邊時,哈利聽到一個低低的,嘶嘶的聲音說:「我從巴西來的
,謝謝你親愛的。」
  爬蟲館的管理員頓時嚇呆了。
  「那塊玻璃。」他喃喃自語,「那塊玻璃哪裏去了?」
  動物園園長親自給帕尤妮亞姨媽送來一杯濃茶,並且一遍又一遍地賠禮道歉。
  皮爾斯和達德理說話都結巴了。其實就哈利看來,那條蛇除了戲弄他從他們腳邊爬了過去
以外,其他什麼也沒做。不過那時已經是在維能姨丈的車裏了。達德理哭訴道那條蛇幾乎咬下
了他的腿,而皮爾斯則說那蛇想纏住他使他憋氣而死。最糟糕的是,皮爾斯居然冷靜下來,並
且問哈利:「你當時跟蛇說了話,是吧,哈利?」
  維能姨丈等到皮爾斯安全地離開後才開始對哈利發火。他氣得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他因
為說了幾個單詞:「去––櫃子裏––待著––沒有飯吃。」接著,他便癱倒在沙發裏了,帕
尤妮亞姨媽趕緊跑去給他倒了一大杯白蘭地。
  哈利在黑漆漆的櫃子裏不知待了多久。他突然很想要隻手錶好看看時間,來確定達德理一
家到底睡了沒有。只是當他們都睡著了,他才可能潛進廚房找一些東西填肚子。
  哈利已經跟杜斯利一家住在一起有十年了。從他記事開始,從他還是一個嬰兒,父母在一
場車禍中雙雙死去開始,他就一直淒慘地活著。他已經記不起來導致父母雙亡的那場車禍了。
有時,當他在櫃子裏長時間地拼命回憶時,他就會有一種奇怪的反應: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綠光
,而且前額上像火燒一樣痛。他猜想這些都是車禍帶來的後遺症,雖然他搞不明白那些綠光到
底是從哪裏來的。他記不住爸爸媽媽的樣子。他的姨丈和姨媽從來沒有提過他們,當然他們也
不許他問問題。房間裏更連他們的照片都沒有。
  在哈利小一點的時候,他多麼希望一些不認識的人來把他帶走,但是從來沒有人這樣做過
,杜斯利家成了他唯一可待的地方。
  有時候他會想(可能也是希望)路上的陌生人可能認識他。這些陌生人真是非常奇怪。有
一次他同帕尤妮亞姨媽和達德理出去買東西時,一個帶著紫色帽子的小人向他鞠了一躬。在問
過哈利他是不是認識這個小人以後,他們什麼東西都沒買就衝出了商店。還有一次,一個穿著
綠色衣服長相奇特的老婦人在公共汽車上高興地衝他揮手。更有一次,一個穿著長長的紫色外
套的禿子居然走上前來跟他握手,然後一言不發地走開了。關於這些人最古怪的地方就是每當
哈利想好好地把他們看清楚時,他們眨眼間就消失了。
  在學校,哈利一個朋友都沒有。每個人都知道達德理和他的那一幫朋友都討厭穿著肥大衣
服,戴著破爛眼鏡的哈利,而他們又不敢得罪達德理和他的一幫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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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8:06:0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那隻巴西莽蛇的逃跑害得哈利受到有史以來最嚴厲的懲罰。到他被允許從櫃子裏出來的時
候,暑假已經開始了。這時達德理已經弄壞了他的電影攝像機和遙控飛機,並且第一次騎賽車
就把正拄著拐杖橫穿馬路的費格太太撞倒了。
  哈利慶倖學校已經放假了。可是他仍然逃脫不了達德理那一幫朋友的追打。他們隔一天就
來一次。皮爾斯、丹尼斯、麥爾哥和傑姆都是頭腦簡單的大個子,很顯然達德理是最胖最蠢的
一個,所以他理所當然地做了頭。他們似乎把追著哈利打當成了他們最喜歡的活動。
  這就是為什麼哈利盡可能地長時間在外頭閒逛,一心盼望著假期早日結束的原因了。那樣
他可能還能看到一線生機。九月份到來的時候,哈利就要去上中學了,這也是他一生中第一次
不用和達德理待在一塊。達德理去了維能姨丈的母校,斯麥爾丁中學。皮爾斯.波各斯也去了
那所學校。哈利則去了斯德伍中學,這是一所當地的綜合學校。達德理因此常常取笑哈利。
  「斯德伍中學的學生第一天就會把你的頭塞進馬桶裏面。」他告訴哈利,「怎麼樣,你想
現在上樓去練習一下嗎?」
  「不用了。」哈利說,「我敢說那隻馬桶沒有塞過比你的大頭更噁心的東西。」
  說完他拔腿就跑––萬一達德理聽出其中的意思他就慘了。
  七月份裏的一天,帕尤妮亞姨媽帶達德理去倫敦買他的校服,把哈利留在了費格太太那裏
。費格太太顯得沒有平時那麼壞。原來是她被她的小貓咪絆倒摔壞了腿,所以不像以前那樣疼
她的貓了。
  她讓哈利去看電視,並且給了他一塊好像放了幾年的巧克力蛋糕。
  那天晚上,達德理拿著他那嶄新的校服在客廳裏展示。斯麥爾丁中學的男裝校服包括一件
栗色的燕尾服、橙色的燈籠褲以及一項硬草帽。居然其中還有一根棍子,據說是用來在老師不
注意時打人用的。
  當維能姨丈看著穿著校服的達德理時,他說這是他一生中最驕傲的時候。帕尤妮亞姨媽則
喜極而泣,說她簡直不敢相信她的達德理已經長成這樣一個翩翩美少年了。哈利則儘量不讓自
己出聲,他因為要憋住不笑已經憋到兩根脅骨都快斷掉了。
  第二天早上哈利正準備去廚房吃早飯時,突然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這味道好像是從洗碗
池裏發出來的。他走過去一看,只見池子裏滿是一些看上去髒髒的東西浮在烏黑的水上。
  「這是什麼?」他問帕尤妮亞姨媽。
  「你的新衣服。」她答道。
  哈利又往池子裏看了一眼。
  「喔!」他說,「我沒想到它們會這麼濕。」
  「別傻了,」帕尤妮亞姨媽沒好氣地說,「我正在把達德理舊衣服上的烏黑色染到你的校
服上。當我弄完後,它看上去就會跟其他孩子的校服一模一樣了。」
  哈利非常懷疑她說的話,但是他知道自己最好別再爭辯。他一屁股坐下,為不知道上斯德
伍中學第一天自己會是什麼樣子而犯愁––可能他會像披著大象的皮。
  這時達德理和維能姨丈走了進來,他們都因為哈利新校服上發出的臭氣而皺起了鼻子。維
能姨文像往常一樣打開了報紙,達德理乎乎地在桌子上敲他那根隨身攜帶的棍子。
  這時只聽到郵箱卡搭一聲響,伴有信落在門墊上的聲音。
  「達德理,去拿信。」維能姨丈在報紙後說。
  「讓哈利去拿。」
  「那哈利去拿吧。」
  「還是達德理去拿吧。」
  「達德理,用你的棍子打他一下。」
  哈利為躲開達德理的棍子跑去拿信了。一共有三封郵件:一封是維能姨文的妹妹瑪各寄來
的明信片,她正在懷特島度假。還有一個灰色的信封,看上去像一張支票––最後一封是給哈
利的信。
  哈利拿起來看,他的心像一條橡皮筋帶一樣繃地彈了一下。還從來沒有人給他寫過信。會
是誰呢?他沒有朋友,沒有其他親人––他也從來不去圖書館,所以他不會收到圖書館的催書
單。但是那封信確實是明明白白地寫著:色瑞城小威寧鎮四號普理懷特街樓梯下的櫃子裏哈利
.波特先生收。這信封又重又厚,估計是用羊皮紙寫的。用來寫地址的墨水是一種奇怪的祖母
綠色,而且整封信沒有郵票。
  顫抖著打開信封,哈利看到一個蓋有紋章的紫色蠟印:一隻獅子,一隻鷹,一隻獾和一條
蛇組成了一隻大大的字母「H」。
  「快點啊,」維能姨丈在廚房裏大喊,「你在幹什麼?在拆信裏面的炸彈嗎?」
  他自己先被自己開的這個玩笑逗樂了。
  哈利回到廚房,老盯著他的信看。他遞給維能姨文支票以及明信片,坐下來慢慢地開始拆
自己黃色的信封。
  維能姨丈飛快地拆開支票,不耐煩地把它甩在了明信片之上。
  「瑪各生病了。」他跟帕尤妮亞姨媽說。「因為吃了不乾淨的螺。」
  「爸爸,」達德理突然叫道,「哈利居然有信收!」
  哈利正準備打開那封同樣也是用厚厚的羊皮紙寫的信。維能姨丈一把從他手中搶了過去。
  「這是我的信,」哈利試著把它搶回來。
  「誰會寫信給你呢?」維能姨丈冷笑著說,並且用一隻手搖晃著把信打開。只看了一眼,
他的臉色便由紅轉綠,比交通指示燈變得還快。他愣住了。不久,他的臉色變成像放久了的粥
的灰白色。
  「帕––帕尤妮亞。」他喘著粗氣說。
  達德理想搶那封信去看,但是維能姨丈把信舉得高高的不讓他抓到。帕尤妮亞姨媽好奇地
拿過去略讀了一行字,她就好像要昏過去了一樣。她抓住自己的喉嚨,發出一陣被什麼東西噎
住了的聲音。
  「維能!我的天哪––維能!」
  他們面面相覷,好像忘記了還有哈利和達德理在這間房子裏,達德理可不習慣被人忽視。
他用棍子在他爸爸的頭上猛地敲了一下。
  「我要看那封信。」他大聲地說。
  「我也要看,」哈利萬分焦急地說,「它畢竟是我的信啊。」
  「你們兩個通通給我出去。」維能姨丈喝斥道,又把信塞回了信封。
  哈利不肯動。
  「把信還給我!」他大叫。
  「給我看!」達德理也來湊熱鬧。
  「出去!」維能姨丈發脾氣了。他抓住哈利和兒子幾乎是把他們丟了出去,然後砰地一聲
關上了廚房門。哈利和達德理馬上為爭奪鑰匙孔旁的位置展開了一場激烈而又無聲的爭鬥。
  「維能,」帕尤妮亞姨媽用一種顫抖的聲音說,「看這個地址––他們怎麼可能知道他睡
在那裏?你不覺得他們在時刻注視這間屋子嗎?」
  「注視––監視––很有可能在追蹤我們。」維能姨丈地嘀咕著。
  「那我們該怎麼辦,維能,我們應該寫回信嗎?告訴他們我們不想––」
  哈利可以看見維能姨丈閃亮的黑皮鞋在廚房裏踱來踱去。
  「不行,」他終於開口了。「我們不寫回信了。如果他們得不到答案––對,這樣再好不
過了––我們什麼也不用做––」
  「可是––」
  「帕尤妮亞,我們不能讓它存在這屋子裏!我們不是發過誓在我們收養他的時候,我們將
把那些危險的敵意趕走的嗎?」
  當天晚上,在維能姨丈下班後,他破滅荒的第一次拜訪了住在櫃子裏的哈利。
  「我的信在哪裏?」維能姨文一鑽進櫃子,哈利就問道,「是誰寫過來的?」
  「不知道。是出了錯,信才會寄給你的。」維能姨丈簡短地解釋,「我已經把它燒了。」
  「沒弄錯。」哈利生氣地說,「要不他怎麼知道我住在櫃子裏。」
  「別出聲!」維能姨丈尖叫道。這時幾隻蜘蛛從櫃子頂上掉落下來。他深深的吸了幾口氣
,強迫自己擠出一絲笑容,看得出來非常勉強。
  「這樣的,哈利,關於這問題。我已經和你的姨媽考慮過了––它對你來說確實是小了一
點––我們認為你最好能搬到達德理的第二間臥室去。」
  「為什麼?」哈利問。
  「不要問問題!」維能姨丈打斷了他,「趕快收拾你的東西上樓!」
  杜斯利家一共有四間臥室:一間是杜斯利夫婦住的,一間是給客人住的(通常是維能的妹
妹瑪各)。剩下的一間是達德理睡覺用的,另一間是給達德理放第一間臥室放不下的玩具的。
  哈利只用了一趟就把他櫃子裏的所有東西搬到樓上的房間去了。他坐在床上看著周圍的東
西。幾乎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是破的:達德理用過一個月的電影攝像機被放在一隻小小的玩具坦
克上。達德理曾經用這架坦克軋過鄰居家的狗。擺在角落的是達德理的第一台電視機,這台電
視機是在他最喜愛的電視節目被取消後他一腳踢破的。房間還有一隻裝過一隻鸚鵡的巨大的鳥
籠。可惜那隻鸚鵡已經被達德理在學校換成了一支汽槍。那支汽槍的前端被折彎了,丟在架子
上,可能是達德理一屁股坐在上面弄壞的。其他架子放滿了書。它們是整間房子唯一看上去沒
有被碰過的東西。
  樓下傳來達德理訓斥他媽媽的聲音:「我不想他住在那裏––那間房是我的––讓他滾出
去––」
  哈利歎了一口氣倒在床上。昨天他為了能住上來什麼都願意做。可是他今天寧願住回他的
櫃子,只要能把那封信還給他。
  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達德理太吃驚了。不管他怎樣尖叫,怎樣用
他的棍子使勁地打他的爸爸,故意裝病也好,踢他的媽媽也好,甚至把他的寶貝烏龜從溫室頂
上丟下去,他都沒法要回自己的房間。哈利則在想著昨天的這個時候,要是自己在樓下的時候
就把信拆了就好了。帕尤妮亞姨媽和維能姨丈則面色陰沈地看著對方。
  郵件又來的時候,維能姨丈為了從表面上對哈利好一點,叫達德理下去拿信。
  他們聽到達德理一邊下樓一邊用他的棍子敲打著經過的東西。緊接著只聽一聲大喊:「又
來一封信了!四號普理懷特街住在最小間臥室的哈利.波特先生收!」
  差點要叫出聲的維能姨丈唰地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跑下樓,哈利緊跟在後面。
  維能姨丈幾乎把達德理摔在地上才從他手上搶回那封信,因為哈利從他後面卡住了他的脖
子。在這場混戰中夾雜了許多棍棒,最後是維能姨丈先站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手中緊緊抓
著哈利的信。
  「回到你的櫃子––我是說,你的臥室去,」他氣喘吁吁地對哈利說。「達德理,你也走
。」
  哈利在他新房間裏踱來踱去。有人知道他已經搬出了櫃子住而且他們好像還知道他沒有收
到他的第一封信。這意味著他們再試了一次,這一次他確定不能再讓他們失望了。他有了一個
計劃。
  第二天早上六點,修好的鬧鐘鈴鈴地響起來。哈利迅速地把它關掉,靜靜地穿上衣服。千
萬別把社斯利一家給吵醒了。他一盞燈都沒開便偷偷地下了樓。
  他打算在這裏等郵遞員的到來,這樣他就可以拿到給他的信了。當他躡手躡腳地從大廳向
前門走過去的時候,他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起來。
  「噢!」
  哈利被嚇得跳得老高––他踩到了門墊上一件又大又軟的東西––還是活的。
  樓上的燈亮了。哈利驚奇地發現剛才那個又大又軟的東西居然是維能姨文的臉。
  維能姨丈為了防止哈利早早地過來拿信,居然在門口用睡袋睡了一夜!他向哈利大叫大喊
了幾乎半個小時,然後叫他去沖一杯茶。哈利垂頭喪氣地進了廚房。當他回來的時候,郵件已
經到了,正放在維能姨丈的膝蓋上。哈利可以看見三封信都是用同樣的綠色墨水寫的。
  「我想––」沒等他說完,維能姨丈已經當著他的面把信撕了個粉碎。
  維能姨丈那天沒有去上班。他在家準備把那個郵箱釘牢了。
  「看著吧,」他含著一口釘子對帕尤妮亞姨媽說,「如果他們寄不到,他們就會放棄的。」
  「我不認為那行得通,維能。」
  「喔,這些人想法奇怪得很,帕尤妮亞,他們不像我和你那麼想事情。」維能姨丈一邊說
一邊準備把帕尤妮亞姨媽剛剛遞給他的水果蛋糕當錘子去敲釘子。
  星期五那天,至少有十二封信是寄給哈利的。因為它們沒法塞在郵箱裏,它們被從門底下
和邊縫處塞了進來,還有幾封是從樓下廁所的小窗戶處被塞進來的。
  維能姨丈又沒有去上班。在把所有的信都燒掉後,他拿出鐵錘和釘子把前門和後門所有的
裂縫給釘死了,這樣沒人可以出得去了。他一邊釘一邊哼著「踮著腿從鬱金香之間走過去」的
小曲,而且一聽到一點動靜就尖跳起來。
  到了星期六,事情的發展完全失去了控制。二十四封給哈利的信出現在房子裏。
  它們是被捲起來分別藏在二十四隻雞蛋中由送牛奶的人從臥室窗口遞給帕尤妮亞姨媽的。
在維能姨丈怒氣衝衝地向郵局和牛奶場打電話找人投訴的時候,帕尤妮亞姨媽已經用她的食品
攪拌器把信攪得粉碎了。
  「到底是誰這麼希望跟你說話呢?」達德理這樣好奇地問哈利。
  星期天早上,維能姨丈終於可以坐在桌旁吃早餐了。他看上去疲憊不堪,但是非常開心。
  「今天沒有信件。」他開心得把應該塗在麵包上的蜜糖醬往報紙上塗。「今天沒有那些該
死的信件––」
  在他說話的時候,廚房的煙囪一直颼颼作響,接著有什麼東西突然掉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再下來,三十或者四十封信像子彈一樣從煙囪裏飛了下來。杜斯利一家嚇得躲到了一邊,哈利
趁機跳起來抓到了一封––「出去!給我出去!」
  維能姨丈把哈利攔腰抱起丟進了客廳。帕尤妮亞姨媽和達德理抱著臉跑出了廚房,維能姨
丈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他們還可以聽到那些信通過煙囪掉在牆上和地板上的聲音。
  「就這樣辦吧,」維能姨丈一邊拔下一搓鬍子,一邊儘量平靜地說,「我命令你們用五分
鐘的時間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我們必須離開這裏,只許帶幾件衣服,不要跟我講條件!」
  他看上去十分可怕,因為他的鬍子已被拔去了一半,於是沒有人敢反抗。十分鐘以後,他
們已經拆掉被釘死的門,坐到了車子裏,向高速公路開去。達德理在後座上哭哭啼啼,因為剛
剛他的爸爸因為他耽誤了時間而打了他的頭。當時達德理試著把他的電視機、錄影機和電腦通
通裝進旅行袋。
  他們不停地朝前開著車,帕尤妮亞姨媽都不敢問他們是到哪裏去。維能姨丈會不時地來一
個急轉彎或者朝相反的方向開上好一陣子。
  「甩掉他們––甩掉他們。」維能姨丈自言自語地說。
  他們一整天都沒有停下來吃東西或喝一口水。到天黑的時候,達德理開始號陶大哭起來,
他一輩子都沒有遇到過這麼糟糕的一天。他餓極了。他錯過了他想看的五檔電視節目,他從來
沒有這麼久沒去電腦上打遊戲了。
  終於維能姨文在一個大城市郊外的一間看上去破破爛爛的旅館外停下了車。達德理和哈利
同住一個雙人間。床上的床單潮濕而且發了霉,但是達德理很快就打起了鼾,可哈利怎麼也睡
不著。他坐在窗臺上,盯著下面一輛輛飛馳而過的車,陷入了沈思––
  第二天他們的早餐是發霉的玉米片,冷的罐頭馬鈴薯夾吐司。
  正要吃完的時候,旅館的老闆走過桌子旁邊。
  「打擾一下,你們中間有一位哈利.波特先生嗎?我在前臺收到了許多給他的信。」
  她把信舉在手上好讓每個人看清那個用綠色墨水寫的地址:叩可文斯鎮,鐵路旅館,杜斯
利夫人帕尤妮亞姨媽號房間哈利.波特先生收。哈利飛快地抓住那封信,可是維能姨丈馬上也
把他的手抓住了。旅館老闆在一旁呆呆看著。
  「把它們都給我吧。」維能姨丈快速地起身來跟著老闆娘走出了餐廳。
  「親愛的,不如我們回家去吧。」幾小時後,帕尤妮亞姨媽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議,可是維
能姨丈好像聽不到她說話,沒有人知道他在找什麼。他載著他們開進了一片森林的深處,下車
看了看,搖了一下頭,又回到車裏繼續開車。同樣的情形還發生在一片農田的中央,或者一架
吊橋的中間和一座高樓的頂層停車場。
  「爸爸是不是已經瘋掉了?」那天下午達德理這樣遲鈍地問帕尤妮亞姨媽。維能姨丈把車
停在海邊,把他們都鎖在車裏然後自己離開了。
  天下起雨來,巨大的雨滴敲擊著車頂。達德理小聲地哭起來。
  「今天是星期一。」他告訴他媽媽,「今天晚上有『巨人哈伯特』看。我想找一個有電視
機的地方。」
  星期一,哈利忽然想起了什麼。如果今天是星期–––只要有達德理在,他就會知道今天
是星期幾,達德理是個電視迷––那麼明天,星期二便是哈利的第十一個生日了。當然,他的
生日也並不代表就一定會開心––去年,杜斯利家送給他一個掛衣架和維能姨丈的一雙舊襪子
。但是,你不可能天天都過十一歲生日啊。
  維能姨丈回來了,臉上笑眯眯的。他拎著一隻長條的包囊,但是當帕尤妮亞姨媽問他買了
什麼東西的時候他一個字都沒答。
  「我找到一個絕好的地方!」他叫道,「快來!每個人都出來。」
  車外非常冷。維能姨丈所指的地方看上去像一片通向大海的岩石群。在岩石的頂部是你所
能想像的世界上最小最簡陋的棚房,很顯然那裏沒有電視機。
  「今晚預報會有暴風雨!」維能姨丈一邊說一邊興奮地拍著手。
  「但是這個好心人答應借他的船給我們用!」
  一個沒牙的老頭蹣跚地向他們走過來,臉上邪邪地笑著,手指向了漂浮在鐵青色的海水之
上的一艘舊划船。
  「我已經給每個人都準備好了食物。」維能姨丈說,「大家快上船吧!」
  船裏冷得像冰窖,冰冷的海水噴湧上來,雨水鑽進了他們的脖子,凜冽的北風像鞭子一樣
抽打著他們的面龐。大概過了幾小時他們才到達那片岩石,維能姨丈,深一腳,淺一腳,在前
面帶路,向那間破舊得幾乎要垮掉的破房子走去。
  房間裏更為恐怖,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海藻味。冷風從木頭做的牆壁縫間呼嘯而入,壁爐又
空又潮濕,屋子裏面只有兩間房子。
  維能姨丈所準備的食物不過是每人一包薯條和四隻香蕉。他打算用空的薯條包裝袋來點火
,可是袋子冒了一陣煙就滅了。
  「不如用那些信來點火吧。」他興奮地說,維能姨丈看上去心情好極了,很顯然他認為沒
有人有可能在暴風雨中把信送到一個孤島上來。哈利私下裏也這麼認為,雖然他並不希望事情
是這樣子。
  夜晚來臨的時候,暴風雨如期而至。巨大的海浪拍打著小木屋的牆壁,破爛的窗戶在猛烈
的北風中瑟瑟發抖。帕尤妮亞姨媽在第二間房子裏找到了一些發霉的毯子,並且給達德理在一
張蟲蛀過的沙發上鋪了一張床。她和維能姨丈在隔壁的房間睡下了。而哈利只能在地板上找一
塊最軟的地方棲身,分配給他的毛毯也是最薄、最爛的那張。
  接近夜深的時候,暴風雨愈來愈肆虐了。哈利無法入睡,他覺得發抖,在地板上翻來覆霉
,希望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他肚子餓得咕咕響。半夜的時候,達德理的鼾聲被低沈的雷聲淹
沒了。搭在沙發邊上的達德理肥肥的手腕上的可以發光的手錶清楚地告訴哈利再過十分鐘他就
要滿十一歲了。哈利躺在地上,看著自己的生日一步步臨近,心裏想著杜斯利一家不會記得他
的生日以及那個給他寫信的人現在在哪裏。
  只有五分鐘了,哈利突然聽到外面有一些嘎嘎的聲音。他希望不是屋頂要塌下來了,雖然
它塌下來自己會暖和一些。只有四分鐘了,可能現在杜斯利家的房子裏現在堆滿了信件,那麼
我們回去的時候我可能可以偷到一兩封看呢。哈利癡癡地想著。
  還有三分鐘。潮浪拍擊岩石的聲音是那樣的嗎?還有兩分鐘。
  嘎吱嘎吱的聲音是從哪裏發出來的?是岩石被打落到海裏的聲音嗎?
  還有一分鐘他就十一歲了。還有三十秒鐘––二十秒––十秒––九秒––可能他應該把
達德理吵醒––三––二––一––只聽一聲巨響。
  整個木屋都顫抖了。哈利直直地坐了起來,盯著門口。有人正在外面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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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8:06:1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又是一陣巨響,他又敲了一次。達德理被吵醒了。
  只聽到身後一片嘩啦聲,維能姨丈衝進了這間房子,手上舉著一把步槍,現在他們知道他
買的那只長條袋子裏的東西是什麼了。「誰在外面?」他嚷道,「我警告你––我可是有槍的
!」
  敲門聲停住了。突然––轟的一聲巨響。
  門被撞開了,撞門的人力氣一定很大––門的插銷全部脫落了,門直板板地摔在了地上。
  一個巨人站在門口。他的臉幾乎完全被他又長又亂的頭髮和結成一團的鬍子遮住了,但是
在那頭髮下你可以清楚地看到兩隻烏黑的像甲殼蟲一般發光的眼睛。
  那個巨人勉強地鑽進了小屋,他必須弓著背,頭才不至於碰上天花板。他彎下身去撿起那
張破門,輕易地就把它安回到原來的位置。外面的暴風雨好像小了一些。
  巨人盯著屋子裏的人看。
  「不能給我來一杯茶嗎?一路上真是辛苦啊!」
  他大步地走到達德理睡的沙發旁,達德理已經嚇呆住了。
  「讓一下,它也真夠大的。」巨人說。
  達德理尖叫著跑開躲在他媽媽後面,他媽媽此時也嚇得蹲在了維能姨丈的背後。
  「哈利,你原來在這裏!」巨人說。
  哈利抬起頭來注視著那張陰森可怕的臉孔,可那雙烏黑的眼睛卻是充滿了笑意。
  「上一次我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一個嬰孩。」巨人說,「你看上去很像你爸爸,不過眼
睛長得像你媽媽。」
  維能姨丈的牙關節發出一陣得得的聲音。
  「我命令你馬上離開,先生!」他說。「你是闖進來的!」
  「住嘴,杜斯利。」巨人說道。他跨過沙發,一把搶過維能姨丈手中的槍,像揉橡皮泥一
樣兩下就把它彎成一團,丟到角落裏去了。
  維能姨丈發出了像是田鼠被人踩到時發出的響聲。
  「不管怎樣––哈利,」巨人轉過身去,「祝你生日快樂。我有東西要送給你––可能有
些地方被我壓扁了,本過它還是很好吃的。」
  巨人從他黑色風衣的內口袋裏掏出一個稍微壓啟了一點點的盒子。哈利用顫抖的手指打開
了包。裏面是一隻大大的、用綠色奶油寫著「祝哈利生日快樂」的巧克力蛋糕。
  哈利抬起頭來看著巨人,他本來想說謝謝你的,可是話到嘴邊又被咽下去了,他轉而問道
:「你是誰?」
  巨人笑了。
  「差點忘了介紹我自己了。我叫魯貝斯.哈格力,我是霍格瓦徹城堡的看守員。」
  他伸出一隻巨大的手臂與哈利握手,哈利整個手臂都被他搖動了。
  「來一杯茶怎麼樣?」巨人一邊搓著手一邊說,「我敢說再沒有比茶更好的飲料了。」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除了一個燒焦的薯片包裝袋外,空無一物的壁爐上。他鼻子裏吟了一聲
,走過去俯下身。沒有人知道他在那裏搞什麼,可是不出一會兒,壁爐裏已經僻僻啪啪地著起
火來。它把整個潮濕的小屋照得亮晃晃的。哈利也覺得全身暖和起來,好像在洗熱水澡一樣。
  巨人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結果把沙發給坐塌了。巨人開始把外套裏的東西一件件往外掏:
一個銅茶壺,一包壓扁了的火腿腸,一根撥火棒,又一個茶壺,幾只有裂口的大杯子和一瓶琥
珀狀的液體。在泡茶之前,他喝了一大口瓶子裏的液體。接著整個房間都彌漫著烤火腿腸的香
味。巨人在烤火腿腸的時候大家都一言不發,可是當他把一根又大又多汁,微微有些燒焦的火
腿腸從火堆上取下來時,達德理開始坐立不安了。可是維能姨丈嚴厲地說:「不要碰他給你的
任何東西,達德理。」
  巨人呵呵地笑起來。
  「你的肥仔兒子不能夠再胖了,杜斯利,不用擔心,我不會給他的。」
  他把火腿腸遞給哈利。哈利真是餓壞了,他覺得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他一面吃
一面盯著巨人看。最後,他見沒人發問,於是自己問了:「對不起!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誰。」
  巨人喝了一大口茶,然後用手指抹了抹嘴。
  「叫我哈格力就行了。」他說,「每個人都是這樣叫的。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是霍格瓦
徹城堡的守門員––你會知道關於霍格瓦徹的所有事情的,我向你保證。」
  「喔,我不知道。」哈利說。
  哈格力看上去很吃驚。
  「對不起。」哈利很快地說。
  「對不起?」哈格力大叫道,轉過身去看著已經縮成一團的杜斯利一家。「應該說對不起
的是他們!我知道你沒收到我的信,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連霍格瓦徹都不知道!難道你從來
沒有想過你父母是從哪裏學會這些東西的?」
  「學會什麼?」哈利問道。
  「學會什麼?」哈格力煩躁起來,「你等一分鐘。」
  他跳了起來,他氣得簡直要把整個房子都掀了。杜斯利一家哆嗦著靠著牆站著。
  「你不要告訴我,」他對杜斯利一家咆哮著,「這個男孩––這個男孩!––對整件事–
–一無所知!」
  哈利覺得事情有點過火了。他必須去上學,畢竟他的成績不差。
  「我知道一些,」他說,「我可以算數。」
  巨人只是揮手示意他別再說下去,「我是說關於我們的世界,你的世界,我的世界,也就
是你父母的世界。」
  「什麼世界?」
  哈格力看起來都要爆炸了。
  「杜斯利!」他怒吼道。
  維能姨丈此時已經臉色蒼白,口中喃喃自語著「上帝保佑,上帝保佑––」之類的話。哈
格力狠狠的瞪著哈利。
  「但是至少你應該知道關於你爸爸媽媽的事情。」他說,「我的意思是,他們那麼出名,
你也是。」
  「什麼?我的爸爸媽媽以前很有名,是嗎?」
  「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哈格力用手指摸了摸頭髮,迷惑地看著哈利。
  「你不知道你是誰?」他最後問。
  這時維能姨丈好像突然吃了豹子膽。
  「住嘴!」他命令道,「不要說了!我不許你告訴那個男孩子任何事情!」
  哈格力這時眼中的凶光足以讓一個比維能姨丈更勇敢的人退縮下來。哈格力說話的時候每
個字都透露著憤怒。
  「你從來沒有告訴過他?沒有告訴他丹伯多留給他的那封信中寫的是什麼?我當時也在場
!我親眼看見丹伯多把信留給你,杜斯利!你這麼多年來一直是這樣瞞住他的?」
  「向我瞞了些什麼?」哈利好奇地問。
  「住口!我警告你!」維能姨丈驚慌地大叫,帕尤妮亞姨媽則害怕地在一旁喘著氣。
  「你們通通給我去死吧!」哈格力說,「哈利,你是一個巫師。」
  頃刻間整間房子都靜下來了,只聽得見海水和海風呼嘯的聲音。
  「我是什麼?」哈利也喘著粗氣。
  「沒錯,你是一個巫師。」哈格力說,又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沙發凹陷得更深了。「一個
一極棒的巫師,當然如果你再勤加練習的話。有一對這樣的爸爸媽媽,你還能成為其他什麼人
嗎?我覺得是時候給你看那封信了。」
  哈利伸出手去接住那只黃色的信封,上面用綠色墨水清清楚楚地寫著:海上岩石裏木屋地
板上的哈利.波特先生收。他從裏面抽出一封信並讀道:「霍格瓦徹魔法學校校長:艾伯斯.
丹伯多(國際巫術聯盟協會承認的特級學校)
  親愛的波特先生:我們很高興通知你,你已經被霍格瓦徹魔法學校錄取了。請在附件中找
到必需的書和儀器的單子。
  學校將在九月一日開學。你的貓頭鷹請不要遲於七月三十一日來學校報到。
  你忠誠的,米勒娃.麥康娜,校長助理
  無數的問題在哈利的腦子裏像鞭炮一樣炸開了花,以至於他不知道先問哪個才好。過了好
一陣地才結結巴巴地說,「我的貓頭鷹?這是什麼意思?」
  「我差點把『飛俠』哥根斯給忘了。」哈格力一邊說,一邊在自己額頭上猛拍了一下,那
力氣足足可以把一輛馬車掀翻。接著他從他外套的另外一個口袋裏掏出一隻貓頭鷹––一隻真
正的、活生生的,長相醜陋的貓頭鷹––長長的羽毛和一身羊皮紙似的皮膚。在貓頭鷹舌頭與
牙齒之間銜著一張字跡潦草的字條。哈利是掉過頭來讀的:
  「親愛的丹伯多:我已經把哈利的信給他了,明天帶他去買他需要的東西。天氣不怎麼好
,你們要當心。哈格力」
  哈格力把這張字條捲成一條給了貓頭鷹,貓頭鷹馬上把它銜在嘴裏。哈格力打開門,貓頭
鷹轉眼間便消失在暴風雨中。然後他走回來重新坐下,好像這些都是如同打電話一樣平常的事
情。
  哈利意識到自己的嘴一直大大地張著,趕緊把它閉攏。
  「我現在講到哪裏了?」哈格力問。那時維能姨丈依然鐵青著臉,看上去非常生氣,他一
邊說一邊往火爐旁挪動。
  「他不能走!」
  哈格力笑了一聲。
  「我倒想看看像你這樣的馬格人怎樣可以阻止到他。」他說。
  「像他這樣的什麼?」哈利好奇地問道。
  「馬格人。」哈格力說,「我們就是這樣稱呼那些不會魔法的人的。你在這樣一個家庭裏
長大真是不幸,他們是我見過的最壞的馬格人。」
  「我們在收養他的時候,我們就發誓我們要消滅他的巫術。」維能姨丈說,「我們不能讓
他會巫術!真正的巫師!」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哈利說,「你知道我是一個巫師?」
  「沒錯!」帕尤妮亞姨媽突然尖叫道。「我們當然知道!我的妹妹是那樣子,你又怎麼可
能跟她不一樣呢?她也收到過像剛才那樣的信,接著她就消失了––去了那所學校––每個假
期回來的時候她的口袋都滿是蝌蚪,把每杯茶都弄壞了!我是唯一可以看清楚地是什麼人的人
––她是一個怪物!可是我的爸爸媽媽,他們卻為家裏有一個女巫而感到驕傲!」
  她停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接著說,好像她已經憋了很久沒說話似的。
  「接著她在學校裏遇到了波特,他們雙雙離開並且結了婚,然後有了你。當然我知道你會
跟她一樣,一樣的古怪,一樣的異常。
  「再然後,她把自己炸死了,我們只好收養了你!」
  哈利臉色變紅了,到他回過神來他趕緊問:「炸死的?你告訴我他們是車禍撞死的!」
  「車禍?」哈格力吼道,氣得跳得老高,把杜斯利一家又嚇到角落裏去了。
  「車禍怎麼可能害死莉莉和傑姆斯.波特呢?一派胡言!哈利.波特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故
事!在我們的世界裏每個小孩都知道他的名字!」
  「到底是怎麼回事?」哈利焦急地問道。
  怒氣慢慢地從哈格力的臉上消失了,他看起來非常傷心。
  「我也沒有想到。」他用一種緩慢的低沈的語氣說。「當丹伯多告訴我你可能有麻煩時,
我並不知道你有多少事情是不知道的。喔,哈利,我不知道應該由我來告訴你––我以為其他
人會––你不能一無所知地去霍格瓦徹。」他厭惡地瞪了杜斯利一家一眼。
  「我將把所有我知道的事都告訴你了,但是記住,我不可能告訴你所有事。這是一個很大
的秘密,其中有一部分––」
  他坐下了,盯著火爐看了一會又接著說。「我想,這是由一個人引起的––你居然不知道
他的名字,我們世界裏的每一個人都知道––」
  「他是誰?」
  「我不願意說這個人的名字,沒有人願意。」
  「為什麼?」
  「他有一張血盆大口,哈利,人們都害怕他。你叫我怎麼形容?聽著,有一個很壞的巫師
,像你想像中那麼壞,甚至更壞,壞得透頂,他叫作––」哈格力吞了一口口水,說不下去了。
  「你可以把它寫下來嗎?」哈利提議。
  「我不會寫,他是––福爾得摩特。」哈格力渾身一抖。「不要讓我再說一遍,我們都叫
他『那個人』。這個巫師大約在二十年前的現在,開始尋求同黨。他當然找到了––有些是害
怕他,有些是想得到一些他的力量,因為他可以賦予別人能量。
  「哈利,那些日子真是太可怕了。你不知道誰可以信任,不敢同陌生的巫師過於親近––
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他統治了整個世界,當然有人站起來反抗他––他把他們都殺了。太恐怖
了,霍格瓦徹成了唯一一個安全的地方,丹伯多則是『那個人』唯一害怕的人。但是那時幾乎
沒有人敢去那所學校。
  「你的爸爸媽媽是我所認識的最棒的巫師。他們當時是霍格瓦徹的領袖人物!
  「可是『那個人』從來沒有停止去說服他們加入他的行列––可能他知道他們與丹伯多太
接近了,所以無法與黑暗勢力沾上邊。
  「可能他認為不能說服他們––可能他只是想除掉他們。人們所知道的是,十年前的萬聖
節,他突然出現在你們住的村莊裏,那時你只有一歲。他到了你家,接著,接著––」
  哈格力突然掏出一塊又髒又大的手帕來擤鼻涕,他擤鼻子的聲音好像吹號角一般。
  「對不起!」他說,「太令人傷心了––要知道你爸爸媽媽是多麼好的人啊––」
  「『那個人』把他們殺了。接著,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也想殺了你的。我想他是為了
斬草除根吧,或者他只是喜歡殺人。但是他殺不了你。難道你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是怎樣得到額
頭上那塊疤痕的嗎?那不是一道普通的疤痕,那是一個強大的邪惡的咒語施到你身上時你得到
的––它可以保護你的父母和你們的房子。咒語在你身上根本沒有起作用,這就是你為什麼出
名的原因了,哈利。如果他想殺哪個人,那個人一定活不下來,但是你例外。他殺掉了當時最
好的幾個巫師––麥基倫夫婦,波恩夫婦,普理韋茲夫婦––而你不過是一個嬰兒,但是你居
然活下來了。」
  有些東西使得哈利心裏一陣絞痛。哈格力的故事已經接近尾聲,哈利又一次看到那道綠色
亮光,這一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他還記起了一些他從來沒有記起的其他事情––一陣
尖利的,陰險的,冷酷的笑聲。
  哈格力傷心地看著他。
  「我按照丹伯多的命令把你從廢墟裏救出來,並把你送到這個地方––」
  「騙人的玩藝。」維能姨丈說。哈利突然跳起來,幾乎忘了杜斯利一家還在場。
  維能姨丈很顯然已經重拾了他的膽量,他狠狠地瞪著哈格力,拳頭緊緊地握著。
  「聽著,」他開口了,「我承認你的確有些與眾不同,畢竟我們要承認你贏了那場戰鬥。
至於你的父母,你不必否認他們是怪人。
  「在我眼中,沒有了他們這世界會更加美好––他們做過些什麼?不過都是些稀奇古怪的
事情––正如我所料,我就知道他們不會有好下場––」
  就在那時,哈格力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從外衣裏掏出了一把粉紅色的傘。他把傘像拿劍一
樣指著維能姨丈說:「我警告你,維能––我警告你,你再說一個字的話––」
  因為害怕被一個大鬍子巨人用傘尖刺穿,維能姨丈靠著牆挺直了身體,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這樣最好。」哈格力說。他吸了一口氣又重新坐到沙發上去。
  這回沙發承受不了他的體重,全散了架了。
  哈利此時有成千上萬個問題要問。
  「最後,我想問,『那個人』到底怎麼樣了?」
  「問得好,哈利。他消失了,他消失的那天晚上又試圖殺你,這使得你更為出名。最大的
謎就是––他變得越來越有威力––為什麼他還要離開呢?」
  「有的人說他已經死了。在我看來,他才不會像常人那麼輕易地死掉。有的人說他還活著
,只是藏起來了,我也不相信。原來在他那邊的人回到我們這世界來了。
  「他們中的許多人還做了不少好事。可是很難說如果他回來,他們還會不會繼續做好人。
  「更多人認為他肯定還活著,只不過失去了他的魔力,或者魔力減弱了。因為你身上的某
種東西讓它們消失的,哈利,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使他沒有了魔力––我不知道是什麼,也沒
有人知道––但是一定是你做的。」
  哈格力熱切地又崇拜地看著哈利,可是哈利沒有覺得高興和自豪,相反,他非常肯定一定
是弄錯了。他是一個巫師?這怎麼可能?他一生下來就被達德理欺負,被帕尤妮亞姨媽和維能
姨丈虐待,如果他真是巫師,為什麼每次他們把他關進櫃子的時候,他們沒有變成醜陋的癩蛤
蟆?為什麼他能打敗世界上最大的惡魔,卻總是被達德理像足球一樣跟來踢去呢?
  「哈格力。」他冷靜地說,「我想你是弄錯了,我不可能是一個巫師。」
  出乎他意料的是,哈格力笑了。
  「不是一個巫師?因為你害怕或生氣的時候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哈利盯著火爐出神。這時他想到了每件令他姨丈和姨媽發脾氣的奇怪的事情。
  他總是使得達德理和他那幫朋友垂頭喪氣––因為他們在追他的時候總是追不上他––他
因為自己那可笑禿頭而不敢去上學校時,他的頭髮又神奇地長回來了––
  最近一次達德理打他的時候,他不是報復了嗎,只是他沒真正意識到而已,他不是讓那只
巴西蟒蛇去代他報了仇嗎?
  哈利轉過臉去笑看著哈格力,發現哈格力也正在笑看著他。
  「明白了吧?」哈格力說,「哈利.波特怎麼可能是一個巫師––你等著,你馬上就會在
霍格瓦徹出名的。」
  維能姨丈還想作最後的抗爭。
  「我沒告訴過你他是不會去的嗎?」他說,「他馬上就要去斯德伍中學念書了,他會為此
心存感激的。我讀過那些信了,他需要的都是一些垃圾––咒語書,魔法棍和––」
  「如果他想去的話,像你這樣的馬格人是無法阻止他的。」哈格力咆哮著,「你想阻止莉
莉和傑姆斯的兒子去霍格瓦徹!你這個瘋子。他一出生他的名字就為人皆知了,他將會在世界
上最好的魔法學校深造,七年後他就會認不出自己了。他會和他年齡相當的年輕人待在一起,
他會在霍格瓦徹有史以來最好的校長丹伯多手下做事––」
  「我可不想花錢讓一些老混蛋教他怎麼變魔術!」維能姨丈大叫。
  他顯然是做得太過分了。哈格力抓住他的傘在他頭上轉了幾圈。「聽著,」他厲聲說,「
千萬不要在我的面前侮辱丹伯多!」
  接著哈格力又揮舞著他的傘指向了達德理––只見空中劃過一道紫色的閃光。
  只聽一聲類似鞭炮的巨響,夾雜著一陣尖厲的響聲。下一秒只見達德理手舞足蹈起來,手
在屁股後面亂抓著。當他把後背轉過來時,哈利看見一條豬尾巴從他褲子裏鑽了出來。
  維能姨丈發怒了。他把帕尤妮亞姨媽和達德理拖進了另一間房,他恨恨地看了哈格力一眼
就進房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哈格力低頭看著他的傘,一邊摸著自己的鬍子。
  「我不應該亂發脾氣的。」他後悔地說,「但是不這樣他們也不知道教訓。我本來想把他
變成一隻豬的。但是轉念一想他本來已經長得夠像豬的了,所以才只給他安了一條豬尾巴。」
  他用他那濃得如同灌木叢一般的眉毛下的眼睛膘了哈利一眼。
  「如果你不把這件事告訴霍格瓦徹的任何人的話,我會很感激你的。」他說,「嚴格說來
,我不應該施魔法的,我只有在你施了魔法之後才能跟著你施魔法的。
  「我的工作只是把信給你。我喜歡我的這項工作的原因之一是––」
  「為什麼你不應該施魔法?」哈利問。
  「實話告訴你,我原本是霍格瓦徹的居民的,可是在我住到第三年的時候,我被趕出去了
,他們折斷了我的魔法棒。可是丹伯多讓我留下來做了看守員。他真是一個好人。」
  「為什麼他們要趕你走?」
  「天色已經很晚了,可我們還有大把事沒做呢。」哈格力大聲地說,「我們快到鎮上去買
你的書和其他東西吧。」
  他褪下他的厚重的黑大衣丟給哈利。
  「你可以睡在裏面,」他說。「如果裏面有東西蠕動的話,你千萬不要害怕。因為我在我
的口袋裏放了幾隻冬眠的睡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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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8:06:1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哈刮第二天早上很早就醒來了,雖然他能感覺到已是天亮了,卻仍然把眼睛閉得緊緊的。
  「那是個夢,」他非常確定地對自己說,「我夢見了一個名叫哈格力的巨人,他告訴我,
我將進入一所學校學習魔法,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我便會待在家中的櫥櫃裏了。」
  突然,有一陣很響的敲擊聲。
  「那是帕尤妮亞姨媽在敲門了。」哈利想。他的心在下沈,但是他仍然緊閉雙眼,因為那
實在是個太美妙的夢了。
  啪、啪、啪。
  「好了,」哈利咕噥著,「我就起來了。」
  他坐起來,哈格力的大外套從他身上滑落下來。小屋子裏立刻充滿了陽光,暴風雨已經過
去,哈格力自己在一張折疊式的沙發上睡著了,一隻貓頭鷹用爪子拍打著窗戶,嘴裏還叨著一
份報紙。
  哈利慢慢爬起來。他感到非常開心,就好像有一隻大氣球在他體內膨脹似的。
  他徑直走到窗戶前面,猛地推開它,窗外那隻貓頭鷹便撲了進來,把報紙放在了熟睡的哈
格力的頭上,然後它振動著翅膀,停在地板上,開始啄哈格力的外衣。
  「不許這樣。」
  哈利盡全力想把貓頭鷹趕走,但是貓頭鷹粗暴瘋狂的用它的尖嘴啄哈利,並且不斷地啄著
那件外套。
  「哈格力,」哈利大聲叫喊,「這兒有隻貓頭鷹––」
  「付錢給他。」哈格力在沙發裏咕嗜著。
  「什麼?」
  「他為我們送了報紙所以要拿報酬,看看口袋裏。」
  哈格力外套上幾乎全是口袋,但是口袋裏––成串的鑰匙、金屬球、一團團絲線、薄荷糖
、榮袋––最後哈利掏出一枚形狀怪異的硬幣。
  「給他五克拉。」哈格力睡眠惺松地說。
  「克拉?」
  「那種青銅色的小硬幣。」
  哈利數出五個小青銅硬幣,貓頭鷹伸出爪子接住並把硬幣放到綁在它身上的羽毛做的小錢
袋裏,然後就從打開的窗戶飛走了。
  哈格力打了個阿欠,坐起來伸了伸懶腰。
  「快點準備好,哈利。今天有很多事要做,我們得去倫敦,為你上學買點東西。」
  哈利擺弄著那些魔術硬幣,仔細研究著,他剛剛想到一些事使他覺得體內的那些快樂的氣
球突然被扎破了。
  「呃––哈格力?」
  「嗯?」哈格力應道,他正忙著穿他那隻巨大的鞋子。
  「我一分錢也沒有––昨晚你是聽到了––維能姨丈他不願拿錢供我去學法術。」
  「不用擔心,」哈格力說,他站起來,抓抓腦袋,「你真的以為你爸媽一點東西都沒留給
你嗎?」
  「但是如果他們的房子都被毀了的話––」
  「孩子,他們沒有把金子放在房子裏!現在,我們的第一站就是––魔法師的銀行。」
  「魔法師們也有銀行?」
  「只有一家,由惡魔們來經營。」
  「惡魔?」
  「是的––我得告訴你如果你試著去搶劫它那你一定是瘋了。
  「千萬別干預那些惡魔,哈利。無論你想保存什麼東西,魔法師銀行無疑是世界上最安全
的地方––也許除了霍格瓦徹。事實上,我們馬上就要去,為了丹伯多和霍格瓦徹的任務。」
哈格力非常驕傲地站起身。
  「東西都帶齊了嗎?跟我來。」
  哈利跟著哈格力出去,來到海邊的岩石上,天空十分晴朗,萬里無雲,海水在陽光下閃著
鱗鱗的波光。維能姨丈雇用的小船仍舊停在那裏,在船艙的底部還有許多暴雨過後留下的積水。
  「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哈利一邊問道,一邊四處張望尋找另一隻船。
  「飛來的。」哈格力答道。
  「飛?」
  「是的––不過我們現在得坐船回去,別指望我帶著你一起飛。」
  他們走到船上坐下來準備啟航。哈利一直盯著哈格力,琢磨著他飛翔的模樣。
  「不過,划船划得這麼慢,還真是讓人覺得羞恥。」哈格力說,並向哈利展示了他的另一
面,「如果我讓這隻船的速度稍稍加快一點,你到了霍格瓦徹不會提起吧?」
  「當然不會。」哈利立馬答道,他渴望能看見更多的法術。哈格力再一次拿出那把粉紅色
的雨傘,在船的一側輕輕敲了兩下,船立刻像箭一樣飛速馳離陸地。
  「你為什麼會說瘋子去打劫惡魔銀行?」哈利不解地問。
  「因為––」哈格力一邊說,一邊攤開了他的報紙,「他們說有許多龍在看守著那些保險
金庫,而且你得找出逃跑路線––惡魔銀行在格林高斯城下幾英里的地方,很深很深的地底下
,即使你得手了,在你想方設法出來的時候也會被餓死的。」
  哈利坐在一邊思考這個問題,而哈格力在讀他的報紙《先知日報》,哈利從他姨丈那兒知
道當人們遇到問題時就會一個人呆在一邊,但這的確太困難了,從他出生到現在還從沒遇到過
這麼多的問題。
  「魔法大臣還是像往常一樣將事情搞得一團糟。」哈格力抱怨著,翻開報紙的另一頁。
  「還有魔法大臣?」哈格力脫口而出。
  「當然了。」哈格力說:「他們曾想讓丹伯多做魔法大臣,當然,丹伯多從不願意離開霍
格瓦徹,所以沒接這項工作,那是個笨手笨腳的傢伙,他每天早上都會帶著貓頭鷹來向丹伯多
請教。」
  「但是魔法大臣是做什麼的?」
  「他們的主要職責就是讓魔法遠離馬格人。」
  「為什麼?」
  「為什麼?啊呀,哈利,每個人都想擁有魔法去解決問題呀。」
  正在這時,小船輕輕地撞上了港口的岸牆,哈格力折起報紙,兩人一起登上石階走進了街
道。
  當他們經過小鎮去車站的時候,許多的路人都盯著哈格力看,哈利不怪他們,是因為哈格
力是常人的兩倍高,而且他總是不停地指著那些極平常的東西––比方說停車計時表,然後大
聲的說,「看那,哈利,馬格人真是異想天開。」
  「哈格力,」哈利氣喘吁吁地跑著跟上哈格力,問道:「你曾說在惡魔銀行有龍,是嗎?」
  「他們是這樣說的。唉,我都想要一條龍。」哈格力說。
  「你想要一條龍?」
  「當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非常想了––這邊走。」
  他們到達了火車站,五分鐘之後就有一班去倫敦的火車。還不懂什麼是所謂的馬格人錢的
哈格力把錢給了哈利,讓他去買火車票。
  火車上更多的人看著哈格力。他一個人就占了兩個位子,正坐著編織一種看上去像馬戲團
帳篷的淺黃色東西。
  「信還在嗎,哈利?」哈格力一邊問一邊數著他所縫的針數。
  哈利從口袋裏掏出羊皮紙信封。
  「太好了!」哈格力說,「裏面有一張單已經列出了你所需要的東西。」
  哈利打開前一天晚上他沒注意到的第二頁紙,讀了起來:霍格瓦徹麾法師學校:校服:第
一年的新生需要:1.三套簡單素色的法衣(黑色);2.一項樸素的尖項帽(黑色),白天戴;
3.一雙安全防禦手套;4.一件冬天的斗篷(黑色並帶有銀色的繫帶)。
  請注意:所有學生的衣服必須有帶有姓名的標簽。
  書本:所有的學生都要有下面所列的每一本書。
  《咒語標準》(第一冊)米拉達.郭沙克著;《魔法歷史》巴西爾達.白沙特著;《魔法
原理》阿達伯特‧沃夫林著;《初學者變形術入門指導》埃默裏克‧斯維奇著;《一千種魔法
植物和菌類》菲裏達.斯波爾著;《魔法圖和魔法藥方》阿森尼斯.吉格著;《神奇野獸及如
何找到它們》紐特.斯卡門德著;《黑暗的力量––自我保護指引》昆汀.錢伯爾著;其他器
具:一根魔法棒,一口大鍋(白蠟製品,二號大小)
  一套玻璃瓶,或水晶瓶,一副望遠鏡,一架黃銅制的天平。學生們也可帶一隻貓頭鷹,一
隻貓或者一隻癩蛤蟆。
  父母們必須注意第一年的新生是不允許擁有自己的掃帚的。
  「我們能在倫敦買到所有的這些東西嗎?」哈利有點擔心。
  「只要你知道哪兒有這些東西就行了。」哈格力說。
  哈利以前從未去過倫敦,而哈格力雖然看上去好像知道要去哪,但很明顯他很不習慣通過
這種極普通的方式去那裏。他在地鐵的檢票處被卡住了,還大聲地抱怨座位太小、火車太慢。
  「我真不明白沒有魔法這些馬格人如何生活。」他說,此刻他們正在很吃力的爬一座壞了
的升降梯,這座升降梯一直通向擁有許多店鋪的十分喧鬧繁華的街。
  哈格力的身材如此巨大以致於很容易擠開擁擠的人群,而哈利所要做的就是跟在哈格力的
身後,他們路過書店、音樂店、漢堡店和電影院,但似乎沒有一個地方看上去可以賣一根魔法
手杖給哈利,這僅僅是一條擠滿了普通人的十分平常的街而已。那成堆的魔法金幣真的可能會
理在這地底下嗎?真的有店賣咒語書和魔法掃帚嗎?這不會是杜斯利所想出的一個大笑話吧?
如果不是哈利知道杜斯利缺乏幽默感的話,他也許真的會這麼想,但是,儘管哈格力告訴他的
一切是如此的令人難以置信,哈利還是不由自主的相信他。
  「這就是了。」哈格力說著,直向一個小站走過去,『易漏的大鍋』。一個非常有名的地
方。
  其實它是個很小而又骯髒的酒吧。如果不是哈格力指出來,哈利壓根兒沒注意到它,行色
匆匆的人們一眼也沒瞧這家小店,他們的目光從街一邊的大書店滑到另一邊的唱片店,都好像
根本看不見「易漏的大鍋」似的,事實上,哈利很奇怪地感覺到只有他和哈格力能看見它,但
在他提起這之前,哈格力已經拉著他進去了。
  作為一個很有名的地方,裏面實在很昏暗又破舊。九個老年婦女坐在角落裏,喝著小杯的
雪莉酒。其中的一個正在吸長管煙,一個帶著高高帽子的年青男子正在同老酒保聊天。老酒保
的頭頂光禿禿的,好像一顆腫脹的核桃。當他們倆走進去的時候,閒談的嗡嗡聲立刻停止了,
好像每個人都認出哈格力。他們衝著他揮手微笑,那老酒保伸手拿出個玻璃杯,說道:「跟以
往一樣嗎,哈格力?」
  「不行,湯姆,我有正事要做。」哈格力說著就用他的大手拍了拍哈利的肩,使他的膝蓋
都彎曲了。
  「上帝啊!」酒保盯著哈利,「這是––,難道說是––?」
  整個「易漏的大鍋」突然一下子靜了下來。
  「上帝保佑,」老酒保小聲地說,「哈利.波特!真是太高興了!」
  他匆匆地從吧台後走出來,衝向哈利,緊緊抓住他的手,眼裏滿含著淚水。
  「歡迎回來,哈利.波特,歡迎回來!」
  哈利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每個人都在看著他,那個拿著煙斗的老婦人還在不斷地吸煙卻沒
有意識到火已經滅了。哈格力一直站在一旁微笑著。
  一陣椅子劃過地板的聲音之後,哈利發現自己正在和「易漏的大鍋」裏的每一個人握手。
  「波特先生,我叫羅裏斯.克勞福特,不敢相信最終會在這兒遇見您。」
  「太榮幸了,波特先生,見到你我真是感到無比自豪。」
  「一直想和您握手––我都有點手足無措了。」
  「波特先生,見到您我真是有說不出的高興,我的名字叫迪達拉斯.迪格爾。」
  「我以前見過你!」當迪達拉斯.迪格爾的高帽子由於激動興奮而掉下來的時候,哈利說
道,「你曾經在一家店裏向我鞠過躬。」
  「他還記得。」迪達拉斯.迪格爾衝著每個人大叫:「你們聽見了嗎?他還記得我!」
  哈利不斷地和這些人握手––多裏斯.克勞福特老是跑回來想多握幾次手。
  一個虛弱的青年男子艱難地向這邊走過來,他看上去十分緊張。他的一隻眼睛在抽搐著。
  「這是屈拉教授,哈利,」哈格力說,「屈拉教授將是你在霍格瓦徹學習時的老師。」
  「波––波––波特,」屈拉教授有點口吃,他抓住哈利的手,「無––無法告––告訴
你見到你我是多––多麼地高––高興。」
  「您在學校裏教哪種魔法呢,屈拉教授?」
  「防黑巫術課,」屈拉教授說得十分小聲,好像他寧願沒提起這回事,「找不到你想要的
東西嗎?波––波特。」他很緊張地笑了起來。「我猜你將準備好所有需要的工具了。我自己
已經買到一本有關吸血鬼的新書。」他說到這點的時候看上去很可怕。
  但是其他人是不會讓屈拉教授佔有哈利很長時間的。哈利花了差不多十分鐘的時間才擺脫
這些人。最後,哈格力設法使自己的聲音能很清楚地被大家聽到。
  「我們得繼續趕路了––還有許多東西要買,哈利,快點過來。」
  多裏斯.克勞福特最後的一秒鐘又和哈利握了握手,哈格力帶路走出了酒吧,進到了一個
圍牆圍起來的小院子,在這裏面除了一堆垃圾和幾叢野草之外什麼也沒有。
  哈格力衝著哈利露齒一笑。
  「我沒告訴你嗎?你很有名氣的,就連屈拉教授見到你都會發抖,儘管他是經常發抖。」
  「他總是那麼緊張嗎?」
  「哦,是的,可憐的傢伙,他很聰明,當他在學校裏學習魔法的時候是非常優秀的,然後
他花了一年時間出去積累親身經驗,他們說他在黑森林裏遇見了吸血鬼們和一個非常危險難纏
的老巫婆––從此以後一切就變樣了––他開始害怕學生們,對自己的課題也感到驚恐––我
的傘在哪?」
  「吸血鬼?老巫婆?」哈利的腦海中浮現出這些情景,而哈格力卻坐在垃圾堆上數著牆上
的結塊。
  「向上三塊––橫移三塊––」他小聲咕噥著,「對了,向後站,哈利。」他用傘尖對著
牆壁敲了三次。
  他觸到的那塊磚開始振動––中間部分在劇烈的蠕動著,一個小洞出現了––越變越大–
–一秒鐘之後一個大到足以讓哈格力穿過的拱門就擺在了他們面前。這座拱門通向一條由鵝卵
石鋪成的街道,這條街道彎彎曲曲地向前延伸直到看不見為止。
  「歡迎來到戴阿宮道。」哈格力說。
  哈利見此情景已經驚訝到說不出話,哈格力衝他露齒一笑,兩人便一起跨入拱門,哈利迅
速扭過頭,看見身後的那座拱門已經又變成一面堅實的牆。
  陽光明亮地照在最近的一家店外的成堆的大鍋上。上面掛著一幅招牌,寫道:大鍋––各
種尺寸的––銅的、黃銅的、白蠟的。
  銀的––自動––折疊式。
  「啊哈,你得買一個大鍋,但我們首先得拿到你的錢。」
  哈利真希望自己多長八隻眼睛。當他們走在街道上時,他的頭不停的向四處轉動,想把所
有的東西一下子盡收眼底,店鋪、鋪子外面的東西,以及那些在購物的人們,一個非常豐滿的
婦女站在藥房外,使勁晃動地的腦袋,大聲叫賣:「蜥蜴肝臟,每盎司十七鐮刀幣––」
  一個低沈,柔和的嫋叫聲從一間昏暗的店鋪裏傳來,那店鋪的招牌上寫著:貓頭鷹出租中
心––黃褐色的、紅褐色的、全棕色的、棕褐毛的、雪白的,許多年紀與哈利相仿的男孩子把
他們的鼻子緊緊壓在櫥窗上,窗戶裏面是他們夢寐以求的魔法掃帚。「看哪!」哈利聽到其中
一個在說:「新的『靈光2000』––是最快的。」
  還有許多店鋪賣法衣、望遠鏡以及哈利以前從未見過的奇怪的銀具,櫥窗裏還堆積著一桶
桶的蝙蝠脾臟和鰻魚眼睛,搖搖欲墜的成堆的咒語書,一卷卷的羊皮紙、藥瓶、以及各種各樣
的球狀物。
  「這就是格林高斯!」哈格力說。
  他們到了一座雪白色的建築物前面,這座房子比周圍的小店要高出許多。站在泛著光澤的
青銅色大門的旁邊穿著深紅色和金黃色制服的就是––「啊,那就是惡魔了。」哈格力輕聲的
說,同時跨上白色的石階向惡魔走過去。那個惡魔大約比哈利矮一個頭,他有一張黑黝黝的機
靈的面龐,尖尖的鬍鬚,而且哈利注意到他的手指和腳十分長。
  當他們走進去的時候,惡魔向他們鞠了一躬。現在他們面對著第二扇門了,銀色的,上面
還刻了一些字:請進,陌生人,但請留心貪婪的後果。
  對於那些只知索取,不懂付出的人,一定會得到最嚴厲的報應。
  所以如果你是來尋找藏在地底下的而不屬於你的財富。
  竊賊,那麼你得當心找到比財寶更多的東西。
  「就像我所說的,如果你試著去搶劫它,那真是發瘋了。」哈格力說。
  當他們穿過銀門時又有兩位惡魔向他們鞠躬。接下來他們就到了一座全部由大理石鋪成的
大廳,裏面大約有一百多個惡魔坐在櫃檯後面的高腳凳上,潦草地登記帳本、用黃銅天平稱硬
幣重量,通過放大鏡仔細研究那些珍貴的石頭。通往這一大廳的門多得數不過來,但有更多的
惡魔帶領人們出入這些門,哈格力和哈利直向櫃台走過去。
  「早上好。」哈格力對一個沒事做的惡魔說:「我們來從哈利.波特的保險箱裏取點錢。」
  「你有鑰匙嗎?先生?」
  「就在這的什麼地方,」哈格力說著開始把口袋裏的東西掏到櫃檯上,一把把發霉的狗餅
乾散在惡魔的帳本上,惡魔們連忙捂起鼻子。哈利看到在他們右手邊的惡魔們正在稱量一堆有
熾熱的煤炭那麼大的紅寶石。
  「這就是了。」哈格力終於找到了那把金色的小鑰匙。
  惡魔仔細地看了看鑰匙。
  「好像符合要求。」
  「我還帶來了一封丹伯多教授的信來,」哈格力神氣十足地隨口說道:「是有關於在七一
三號金庫裏的那個東西。」
  惡魔仔細地把信看了一遍。
  「很好。」說著他把信還給了哈格力,「我會派人帶你去這兩個倉庫的。格裏霍克!」
  格裏霍克是另一個惡魔,哈格力把所有的狗餅乾又塞回到他的口袋裏,然後與哈利一起跟
著格裏霍克從門口走出。
  「七一三號金庫裏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呀?」哈利問道。
  『不能告訴你,「哈格力神秘地說:」這事得十分保密才行。丹伯多信任我,告訴你就超
出了我的職權範圍。「格裏霍克他們開了門。哈利十分驚訝,他原以為可以看到更多的大理石
,但現在他們卻身處一條由燃燒著的火把照明的狹窄的石頭通道裏。這裏的通道十分陡峭地向
下延伸,地上有些很小的鐵路軌道。格裏霍克吹了一聲口哨,一輛小車便沿著軌道向他們駛來。
  他們爬上去––哈利顯得有些吃力––然後車便開動了。
  一開始,他們只是穿過一些彎彎曲曲的迷宮似的通道,哈利想盡力記住,轉左、轉右、轉
右、轉左、交叉,再轉右、再轉右,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飛速行駛的小車似乎知道他自己的
路似的,因為格裏霍克根本沒有駕駛它。
  冷空氣乎乎地吹過,刺痛了哈利的眼睛,但他還是盡力睜開眼。有一次,他認為他看見了
一團火在小路的盡頭就轉過去看看是否是一條龍,但是太遲了。他們向更深處駛來,超過了一
座地下湖,那裏巨大的鐘乳石和石筍從天花板上地底下冒出來。
  「我從不知道鐘乳石和石筍有什麼不同?」哈利大聲地說道,聲音蓋過了小車發出的雜訊。
  「鐘乳石這個單詞有個『m』在裏面。」哈格力說,「不要問我問題了,我想我是病了。」
  看上去確實臉色發青。當小車在一扇小門邊停下來的時候,哈格力走出來,不得不靠住牆
使自己的膝蓋停止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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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8:06:20 |只看該作者
  格裏霍克打開鎖,一陣綠色的煙霧翻滾出來,當它散開之後,哈利已經有點喘不過氣來了
。房子裏面是成堆的金幣,一片銀幣以及大量的青銅幣。
  「全部都是你的了。」哈格力笑著說道。
  全部都是哈利的––簡直無法相信,杜斯利不可能知道這些,否則他們在一眨間的功夫裏
就把這些從他那裏拿走了,他們是不是經常抱怨哈利讓他們花了大筆的錢來保存這些財金呢?
總之,一直以來就有這麼一大筆埋藏在倫敦城下的財富是屬於他的。
  哈格力幫哈利裝一些錢到袋子裏。
  「金色的稱為帆船幣,」他解釋道,「十七個鐮刀幣等於一個帆船幣,而二十九個克拉幣
等於一個鐮刀幣,簡單極了。好了,這些錢來支付兩個學期的費用足夠了。我們會幫你保存剩
下那部分錢的。」
  他轉向格裏霍克,「現在請帶我們去七一三號金庫,我們能走得再慢點嗎?」
  「只有一種速度。」格裏霍克說。
  他們繼續乘小車往下走,而且速度更快了,當他們呼嘯而過一個接一個的拐角時,空氣變
得越來越冷。他們的小車嘎嘎地越過一座地下山谷,哈利靠向車的一邊想看看漆黑的谷底到底
有什麼東西,但是哈格力拉著他的脖子把他拽了回來。
  七一三號金庫找不到鎖眼。
  「往後站,」格裏霍克很嚴肅地說,他用一根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敲了一下門就打開了。
  「除了格裏霍克的惡魔之外的任何人如果試著這樣做了,他就會被門擊中,跌入陷阱裏。
」格裏霍克說。
  「你們多長時間檢查一次是否有人在裏面。」哈利問道。
  「大概十年一次吧。」格裏霍克說著,露出一副很狡詐的笑容。
  哈利確信,一定有什麼與眾不同的東西隱藏在這間高級密室裏,他急切地把身子往前探,
盼望著最起碼見到一些極好的寶石––雖然在開始他以為這間房是空的。
  但後來他注意到一個用棕色皮紙包著的骯髒的小包裹躺在地板上,哈格力把它撿了起來收
到衣服裏去,哈利很想知道包裹裏是什麼東西,但他也知道還是不問為好。
  「來吧,回到這可怕的小車上來,在回去的路上不要跟我說話,能把嘴閉上,我會感到好
點的。」哈格力說。
  又一陣狂暴的小車旅程之後,一眨眼功夫他們就站在了格林高斯門外一片陽光燦爛的景象
中,一開始哈利都不知道向哪邊走,倒並不是說因為他現在擁有至大包的錢,他根本沒必要知
道多少帆船幣等於多少英鎊以確定他擁有的比他曾經所擁有的還要多的錢,這些錢也比達德理
所有的還要多。
  「現在也可以買你的衣服了。」哈格力衝著標有「適合各種場合的法衣」字樣的服裝點了
點頭,「聽著,哈利,如果我離開一會兒去『漏鍋』酒吧喝酒,你介不介意?我實在很討厭那
些格林高斯的小車。」他的確看上去臉色很差,好像生病了,所以哈利一個人進了馬金夫人的
店,有一點點緊張。
  馬金夫人其實是矮胖、和善的女魔法師,一身淡紫色。
  「親愛的,是霍格瓦徹學校的嗎?」哈利剛要開口說話,馬金夫人便說:「你會在這裏買
到很多你需要的東西。事實上,剛剛就有一個青年人在這兒購買學校制服。」
  在店鋪的後面,一個面色蒼白的尖臉男孩子站在板凳上,而另一個女魔法師正在縫製他的
黑色的長法袍,馬金夫人讓哈利站到那男孩旁邊的板凳上,把一件長法袍從他頭上套下去,開
始把它裁剪到恰當的長度。
  「嗨!」男孩說道:「你也是去霍格瓦徹上學的嗎?」
  「是的。」哈利答道。
  「我爸爸正在隔壁幫我買書而媽媽正在幫我找魔法杖。」男孩說,他的聲音顯得無精打采
,「待會我還要拽著他們去買高速掃帚,找不明白為什麼第一年的新生不能擁有他們自己的掃
帚,我想,我得設法讓爸爸給我買一把掃帚,然後偷偷帶去學校。」
  哈利記起了達德理對他的提醒。
  「你有自己的掃帚了嗎?」男孩繼續問道。
  「沒有。」哈利答。
  「玩過快迪斯沒有?」
  「沒有。」哈利很想知道快迪斯是什麼東西。
  「我玩過––爸爸說如果我沒被選入飛行隊的話,那將是一種恥辱。找得說,我非常同意
這種說法,你知道將會住在哪幢房子裏嗎!」
  「不知道。」哈利此刻感到非常愚蠢。
  「沒關係,每個人都是到了那兒才知道的,不是嗎?但我知道我將會待在史林德林,我們
全家都曾想著讓我住海夫巴夫,我看我得走了,你呢?」
  「哦?」哈利猶豫著,希望他能再說多一點有趣的事情。
  「我說,看那個人!」男孩突然衝著前窗叫了起來,哈格力站著那裏對著哈利露齒而笑,
他指指手中兩個大霜淇淋表示他沒法進去。
  「那是哈格力。」哈格力說道,他非常高興因為他終於知道一些那男孩不知道的事了,「
他在霍格瓦徹工作。」
  「是嗎?」男孩說,「我聽說過他,他是一個奴僕,是嗎?」
  「他是看守人。」哈利說,他越來越不喜歡這個男孩。
  「沒錯了,我聽說他是一個野人,住在學校操場的一間小房子裏,他總是喝醉酒,想使用
魔法卻往往燒了自己的床。」
  「我認為他很聰明。」哈利冷冷地說。
  「是嗎?」男孩帶著一絲鄙夷的神態說,「他怎麼會和你在一起,你的爸媽呢?」
  「他們死了。」哈利簡潔回答。他實在不喜歡和這男孩待在一起。
  「哦,對不起!」但從聲音聽上去一點也不難過,「他們和我們是同類的嗎?」
  「他們是魔法師,如果你指的是這個的話?」
  「我從不認為他們會讓其他的種類進入學校學習,你呢?他們就是與我們不一樣,成長的
環境不一樣,所以他們不會知道我們生活的方式的,可能他們其中的一些從沒聽說霍格瓦徹,
直到有一天他們收到了一封信,我想他們應該把這信保存在古老的魔法師家族才對。對了,你
姓什麼。」
  哈利剛要回答,馬金夫人就說:「親愛的,你的衣服做好了。」
  哈利十分慶倖找到了一個停止和男孩的對話的機會,飛快地從高腳凳上跳了下來。
  「好吧,我想,我將會在霍格瓦徹再見到你。」男孩依舊是一副無精打采的腔調。
  當哈利吃著哈格力買給他的霜淇淋時,顯得非常安靜。
  「你怎麼了?」哈格力問。
  「沒什麼,」哈利撒了一個謊,他們停下來去買羊皮紙和鵝毛筆。哈利高興了起來,因為
他找到了一瓶神奇的墨水,墨水的顏色隨著你寫的字而不斷變換著顏色。
  當他們離開這家店的時候,他問道,「哈格力,什麼是快迪斯?」
  「啊呀,哈利,我一直都忘了你對快迪斯瞭解得多麼少––或者根本不知道。」
  「別讓我覺得更不好受。」哈利說著,便把他在馬金夫人店裏遇到那男孩的事說了一遍。
  「他還說來自馬格家族的人甚至不允許進入––」
  「你不是來自馬格家族的,如果他知道你是誰的話––如果他父母是魔法師的話,他應該
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了––你在『漏鍋』酒吧都見到他們是如何待你的了,他懂什麼呀,我所
見到的最好的巫師往往都是擁有魔法但深藏不露的,馬格人––看看你媽媽多厲害!再看看你
那帕尤妮亞姨媽多差勁。」
  「那什麼是快迪斯?」
  「我們的一種運動,魔法運動,它就像––就像馬格世界的足球運動一樣––每個人都喜
歡快迪斯––騎著掃帚在空氣裏玩耍,一共有四個球––很難去解釋那些規則。」
  「那史林德林和海夫巴夫又是什麼?」
  「都是學校裏的房子,一共有四座,每個人都說住在海夫巴夫裏的都是一群笨蛋,但是–
–」
  「我打賭我會住在海夫巴夫。」哈利十分沮喪地說。
  「其實海夫巴夫比史林德林要好。」哈格力有點難過,「不只一個的住在史林德林的魔法
師變壞了,『那個人』就是其中一個。」
  「嘩!『那個人』也在霍格瓦徹學習過。」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哈格力說道。
  他們在一家叫做「弗拉立與布洛斯」的書店裏買到了哈利需要的課本,店裏的書架都是從
天花板懸掛下來的,有用羽毛裝飾的像鋪路石一般大小的書,也有絲絨封面的像郵票一般大小
的書,還有一些全是奇怪符號的書,以及一些裏面什麼也沒有的書,即使從未讀過書的達德理
也會禁不住伸出手來摸摸這些書的。哈格力幾乎不得不把哈利從萬迪塔斯。維裏迪安教授所寫
的《咒語與反咒語》這本書中拎出來。
  「我只是想找到詛咒達德理的方法。」
  「我不是說那樣不好,但是除了在非常特殊的情況之下,你不能在馬格世界使用魔法。」
哈格力說,「無論如何你現在都不可以使用任何咒語,在你達到這個水平之前還需要更多的學
習。」
  哈格力也不允許哈利買一口堅固的金色大鍋(條上所提的是白蠟的),但他們買到了一套
稱量藥方的配料非常好的天平,和一架折疊式的黃銅望遠鏡。接下來他們去了一家藥房。這間
藥房看來對用臭蛋和腐爛的捲心菜的混合物來製可怕的氣味十分著迷,一桶桶的黏狀物放在地
板上,一曇曇藥草、幹樹根、閃亮的粉狀物挨著牆排列著,一捆捆的羽毛,一串串的牙齒和爪
子懸掛在天花板上。當哈格力向店員買一些哈利所需的藥方配料時,哈利自己正在研究大約二
十一個帆船幣一根的銀麒麟角以及微小、閃亮的黑色甲蟲眼睛(每勺五克拉)。
  走出藥房,哈格力又把哈利的單子檢查了一遍。
  「只剩下手杖沒有買了––對了,我還沒給你買生日禮物呢。」
  哈利的臉有點紅了。
  「你不必––」
  「我知道我不必,告訴你,我將給你買一隻小動物,並不是癩蛤蟆。蛤蟆好多年前就已經
不流行了,你會被笑話的。我又不喜歡貓,它們會讓我打噴嚏,所以我將給你買一隻貓頭鷹,
所有的小孩子都喜歡貓頭鷹。它們非常有用,可以幫你送任何東西。」
  二十分鐘之後,他們離開了貓頭鷹出租中心。
  哈利拎著一隻大鳥籠,寵子裏關著一隻十分漂亮的雪白的貓頭鷹,它的頭深深地埋在翅膀
裏,正在乎乎大睡。哈利不停地向哈格力道謝,都有點口吃,好像屈拉教授那樣。
  「不要再提了。」哈格力扳著臉孔說。現在只剩下奧利萬德斯––賣手杖的地方了。奧利
萬德斯的手杖是最好的。
  一根魔法手杖––該才是哈利真正想要的東西。
  這最後一間店十分窄小破舊。門上剝落的金色字母寫道:「奧利萬德斯。」公元前三八二
年開始就是上好的手杖製造者。在佈滿灰塵的櫥窗裏只有一根手杖放在已經褪了色的紫色墊子
上。
  當他們跨入店裏的時候,店裏不知什麼地方響起了一聲清脆的鈴聲。這是個很小的地方,
除了一張椅子什麼也沒有。哈利就坐在這張椅子上等著,哈利覺得很奇怪,就好像他們走進了
一座十分森嚴的圖書館一樣。他腦袋裏冒出了許多問題但都忍住了沒問,因為他看到了上百上
千的窄小的盒子差不多快堆到要觸及天花板了,不知什麼原因,他的脖子後面有種刺痛的感覺
。這裏的塵封和沈寂似乎和某種神秘的魔法有某種必然的關係。
  「下午好。」一個柔和的聲音說。哈利一下子跳了起來。哈格力一定也跳了起來,因為發
出了一種東西被壓碎的巨響令他迅速的跳離了那張椅子。
  一個老人站在他們面前,他的大而發青的眼睛透過小店的昏暗閃著光。
  「你好。」哈利笨拙地說。
  「哦,是的。」老人說道,「是的,我一直想我很快就會見到你的,哈利.波特。你的眼
睛和你媽媽的一模一樣,她來這裏買魔杖的事好像昨天一樣歷歷在目。
  她買的那根魔杖十又四分之一英寸長,用十分漂亮柏木做的,那是一根極好的魔法手杖。」
  奧利萬德斯先生向哈利走近了一點,哈利希望他能眨眨眼,這雙泛著青銀光的眼睛讓人覺
得有點毛骨驚然。
  「你爸爸則喜歡一根桃木做的魔杖,十一英寸長,很容易彎曲,但在變形這一法術上會顯
得很有威力,我說你爸爸喜歡那根手杖,其實也是手杖在挑選魔法師。」
  奧利萬德斯靠得如此近,他和哈利兩人就要鼻子靠鼻子了。哈利能從那雙迷漾的眼睛裏看
到自己的影子。
  「哦,那就是––」
  奧利萬德斯先生用他又長又白的手指觸摸著哈利前額上那塊閃電形的創傷。
  「我很難過,我賣出的手杖傷了你。」他輕輕地說,「十三英寸半,一根很有威力的手杖
,非常有威力,但是我給錯了主人––如果我知道那根手杖將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很難過地搖了搖頭,然後見到了哈格力,這讓哈利大大鬆了一口氣。
  「魯貝斯!魯貝斯.哈格力!再次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好的,十六英寸,很彎曲,是不
是?」
  「沒錯,先生。」哈格力說。
  「那可是一根很好的手杖,但是我猜當你被驅逐出去的時候那根手杖已經被折成兩半了。」
  「嗯,是的,他們這樣做了。」哈格力說。慢吞吞地移動著他的腳,「但是,我還保留著
那些碎片。」他快樂地補充道。
  「但你幹什麼不用他們?」奧利萬德斯尖刻地說道。
  「不,不,先生!」哈格力答得很快。哈利注意到當他說這話的時候他緊緊握著那把粉紅
色的雨傘。
  「哼––」奧利萬德斯先生看了哈利一眼,說道:「好了,現在,波特先生,讓我看看。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根根長的帶有銀色標記的尺子,「你哪一隻手用來拿手杖?」「嗯,我是
用右手的。」哈利答道。
  「伸出你的手臂,像這樣。」他從哈利的肩一直量到手指尖,再從腕關節到肘關節,肩膀
到地面,膝蓋到腋窩,以及整個頭部,當他量的時候,他說道,「每根奧利萬德斯魔杖都有一
個核心,是那極具威力的魔法物做成的。波特,我們用的是獨角獸的頭髮,鳳凰尾巴上的羽毛
和龍的心弦,沒有哪兩根奧利萬德斯手杖是一樣的,就好像根本沒有兩隻獨角獸、鳳凰或龍是
完全一樣的。當然如果你用了其他魔法師的魔杖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哈利突然意識到那捲尺是自己在測量他兩個鼻孔之間的距離,而奧利萬德斯先生正繞著架
子,把盒子取下來。
  「可以了,」他說完這句話,那捲尺就縮成一團攤在了地上,「接下來,波特先生,試試
這個。山毛櫸和蜥蜴龍的心弦,九英尺寸、又好又靈活,拿著它試著揮舞一下吧。」
  哈利拿著手仗,並且感有點愚蠢地揮動了一下。但是奧利萬德斯先生立刻把它拿了回去。
  「楓樹木和鳳凰羽毛,七英寸極富有彈性,試一下吧。」
  哈利想試,便還沒等他把這根手杖舉起來,又被奧利萬德斯先生拿了回去。
  「不,不行––這根烏木和獨角獸的毛髮,八英寸半、有彈性的,繼續試一下。」
  哈利試了一遍又一遍,他不明白奧利萬德斯先生在等什麼,試過的魔杖已經在椅子上堆得
越來越高,但是越多的魔杖從架子上被拿出來,奧利萬德斯先生似乎越高興。
  「難應付的顧客,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在這兒找到一根適合你的,對了,為什麼不呢–
–不一般的組合––冬青木和鳳凰羽毛,十一英寸,又好又柔輕。」
  哈利拿住這根手杖,立刻感到一股暖流湧上手指尖。他把手杖高舉過頭,在布滿灰塵的空
氣中放下來的時候,一股紅色、金色的火焰仿佛從魔杖的一端冒出來似的,跳動的火星濺到四
周的牆上。
  哈格力跳著拍手,而奧利萬德斯先生則大叫:「好啊!太好了!太棒了!多麼神奇啊,簡
直太稀奇了––」
  「對不起!」哈利問,「有什麼稀奇的?」
  奧利萬德斯緊緊地以一種朦朧的目光盯著哈利。
  「我記得我所賣過每一根魔杖,波特先生。真是太巧了,在你手中這根魔杖中所使用的鳳
凰羽毛和另一根中所使用的羽毛來自同一隻鳳凰。僅僅那一根而已,太神奇了,也許當他的兄
弟傷了你,給你留下了這塊疤痕時,這根手杖就注定了要為你所使用了。」
  哈利不禁吞了吞口水。
  「是的,十三英寸半。這些事發生得多麼神奇啊,這根手杖選擇了你,記得。
  我想我們應該期盼著什麼重大的事情會發生在你身上,波特先生,畢竟,那個不知名的傢
伙幹了許多大事––可怕但是確實偉大。」
  哈利在顫抖,他不確信他是否喜歡這個奧利萬德斯先生。他為這根魔杖付了七個帆船幣,
奧利萬德斯鞠躬送他們離開了他的店。
  那天下午,太陽低低地掛在天空。哈利和哈格力開始往戴阿宮道趕回去,通過那道牆,以
及已經空了的「漏鍋酒吧」。一路過來,哈利沒有說一句話,他甚至沒注意到在地下有多少人
注視著他們,心情十分沈重地帶著他們奇形怪狀的包裹以及一隻熟睡著的雪白貓頭鷹,登上升
降梯,很快就到了帕汀頓火車站,哈格力拍他的肩膀時,哈利才意識到他們現在在哪。
  「火車離開之前我們還有時間吃點東西。」哈格力說道。
  他給哈利買了一個漢堡,然後就坐在塑膠椅上吃了起來,哈利不停地向四處望,周圍的每
一件東西看上去都很奇怪。
  「你還好吧,哈利!你很安靜哎!」哈格力問道。
  哈利不確信他能解釋這種感覺。他剛剛得到了他這一生中最好的生日禮物––但是,他嚼
著漢堡,想找出一些恰當的話語。
  「每個人都以為我很特殊,」他終於開口說話了,「『漏鍋酒吧』裏的所有人,屈拉教授
,還有奧利萬德斯先生––但是我根本一點也不懂魔法,他們怎麼能期待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
生在我身上呢?
  我很出名,但是我根本不知因為什麼而出名,我根本不知道,哈格力––我是說,我父母
死的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哈格力斜靠在桌子上,在那雜亂而濃密的鬍鬚和眉毛之後依
舊是一副善意的笑容。
  「不必擔心,哈利,你會學得非常快的,每個人在霍格瓦徹都是從頭開始的。
  你將會做得很好,只要做回你自己就行了。我知道這很困難,你已經一個人在外很久了,
但在霍格瓦徹會度過一段非常難忘的時光,我過去在那裏很開心,現在也很開心,這些都是事
實。」
  哈格力把哈利送上了將載他回杜斯利家的火車,又遞給他一個信封。
  「你去霍格瓦徹的車票,」他說,「九月一日––國王大道––全寫在你的火車票上了。
如果在杜斯利家遇到任何問題,就讓你的貓頭鷹給我送個信,它知道在哪裏可以找到我,再見
了,哈利。」
  火車緩緩地駛出了車站,哈利,想一直注視著哈格力,直到看不見為止。他從座位上站起
來,把鼻子緊緊壓在玻璃窗上,但是一眨眼的功夫,哈格力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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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8:06:3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哈利在杜斯利家的最後一個月並不有趣。的確,達德理因害怕哈利,現在甚至不敢與他同
處一室了,而帕尤尼亞姨媽和維能姨丈也不再把哈利鎖在壁櫥裏了,他們也沒有強迫哈利幹活
或者對他乎乎喝喝的。––其實,他們壓根兒就沒再跟他說過話。他們對哈利是既憤慨又恐懼
,因而不得不對他視而不見。儘管這種待遇與之前相比已是大有改善,但過不多久就已經顯得
十分沈悶了。
  哈利寸步不離房間,終日與他的貓頭鷹朋友為伴。他給它取名叫海維,這名字是從一本叫
《魔法探究》的書裏來的。哈利總愛躺在床上,捧著他那些引人入勝的教科書津津有味地看到
深夜,而海維則喜歡在打開的窗戶上飛進飛出。幸好帕尤尼亞姨媽再沒進來打掃,不然她要是
發現海維經常將死老鼠叨進屋就麻煩了。每晚臨睡前,哈利總要在親手釘在牆上的那張紙上勾
去過去的一天,心中期盼著九月一日早日來臨。
  八月三十一日,哈利覺得最好還是將第二天要去國王大道車站一事告知姨媽、姨丈,便來
到客廳裏。此時,姨媽一家人正在看電視上的問答遊戲。哈利只咳嗽了一聲以引起他們的注意
,達德理便嚇得尖叫著跑開了。
  「呢––維能姨丈––」
  維能哼了一聲作為回應。
  「呃––我明天得去國王大道車站––坐車到霍格瓦徹。」
  維能又哼了一聲。
  「你能開車送我去嗎?」
  又一聲哼哼,哈利以為姨丈答應了,「謝謝。」哈利正要上樓回房時,維能這才開腔:「
坐火車去魔法學院真有意思,難道飛毯都穿洞了嗎?」哈利無言以對。
  「那麼,這學校在哪兒呢?」「我不知道。」哈利脫口而出,這才意識到自己也不知道學
校的地址。他從口袋裏拿出哈格力給他的車票,讀道:「我要在十一點整從九又四分之三站臺
上車。」姨媽、姨丈面面相覷:「什麼站臺?」
  「九又四分之三。」
  「別胡扯!根本就沒有什麼叫做九又四分之三的站臺。」維能大聲道。
  「它明明印在我的車票上嘛。」
  「真是瞎說,」維能不以為然,「你真是瘋得夠可以的了。明天你就知道了,走著瞧吧。
行,我們帶你去國王大道。要不是我們明天也要去倫敦,我才不會傻到自找麻煩呢。」
  「你們為什麼要去倫敦呢?」哈利想儘量保持氣氛的融洽。
  「送達德理去醫院!」維能姨丈咆哮道,「就是為了在送他去斯麥爾丁之前除去那該死的
尾巴!」
  哈利第二天一早五點鐘就醒了,又興奮又緊張再難成眠。他起床穿上牛仔褲––他可不想
穿著巫師袍走進車站––那袍子是在車上才換的。他再次核對了清單以確認萬事俱備,檢查了
鎖著海維的小籠子以確保它的安全,然後便在房間裏踱起了方步,就等著杜斯利這一家人睡醒
了。兩小時後,哈利那又大又沈的皮箱被裝上了杜斯利家的車,帕尤尼亞姨媽也說服了達德理
,讓他坐在哈利旁邊。
  於是,他們出發了。
  十點半,到了國王大道。維能將哈利的皮箱放在一個小推車上並幫他送進車站。
  哈利一直覺得姨媽這家人好心得出奇,直到維能姨丈臉帶令人作嘔的奸笑朝著站臺一動不
動地站在那裏為止。
  「好了,傻小子,你到了。第九站––第十站臺。你的站臺應該在中間吧,不過好像還沒
有動工喔,你說是不是。」
  當然,他說得一點沒錯。一個站臺上方赫然有一個大大的塑膠製的數位「九」
  旁邊站臺上方則是「十」,而他們中間,什麼都沒有。
  「玩得開心一點喔。」維能說著,臉上露出更為委瑣的笑容。接著,他一聲不吭地走了,
哈利回過頭,看著杜斯利一家三口駕車離開,一路上還前仰後合地嘲笑著他,哈利感到非常口
乾。究竟該做什麼呢?他和海維開始引來旁人好奇的目光。
  他攔住了一名路過的警衛,卻不敢提及「九又四分之三站臺」。
  那個警衛從沒聽說霍格瓦徹這地方,所以當哈利甚至說不出這地方大致是在哪個方位時,
他開始不耐煩了,認為哈利一定是在裝瘋賣傻捉弄他。哈利開始感到絕望了。他向警衛詢問十
一點開出的列車,卻被告知根本沒有這趟車。最後,那警衛口中罵罵咧咧地走開了,哈利盡力
不讓自己驚慌失措。列車進出站時間表上方的大鐘告訴他,他只剩十分鐘去搭上開往霍格瓦徹
的列車,但他仍全然不知該如何才能辦到。他現在所能做的,就只有手裏拎著那幾乎重得提不
起的皮箱,兜裏揣著大把的魔幻鈔票,和他那隻大貓頭鷹朋友一起傻站在站臺中央。
  哈格力一定是忘了告訴他一些一定要做的事,比如說,要敲敲左邊第三塊磚才能進人戴阿
富道。他納悶是否應該拿出魔杖在第九、十兩個站臺間的車票箱上敲一敲。
  正巧,一群人從他身後走過,他聽見了些隻言片語:「––當然,和馬格人捆在一起––」
  哈利轉過身,發現剛才說話的是一個肥胖的女人。她正和四個長著火焰般紅髮的小男孩講
著什麼。男孩們每個人都在推著他們前面一個和哈利的皮箱一模一樣的箱子,而且他們都有一
隻貓頭鷹。
  哈利推著小輪車緊跟著他們,心裏七上八下。每當他們停下,哈利也跟著停在近得剛好可
以聽清他們間對話內容的地方。
  「現在,站臺的號碼是多少了?」孩子們的母親問。
  「九又四分之三!」一個牽著她的手的同樣是紅頭髮的女孩尖聲說道,「媽,我能不能去
––」
  「你還不夠年紀。金妮,聽話,安靜點啊。來,伯希,你先上。」
  較年長的一個孩於朝著第九、十站臺大步走去。哈利瞪大眼睛看著,生怕一眨眼便錯過了
好戲。就在那男孩剛好走到兩個站臺的分界線時,一大群遊客突然蜂擁地出現在他面前,就在
最後一個旅行背包被運走之前,男孩已經消失了。
  「弗來德,你跟上。」胖女人說。
  「我不是弗來德,我是喬治。」其中一個男孩說道,「夫人,老實說吧,還說自己是我們
的媽媽呢,難道你連我喬治都認不出來?」
  「哦,喬治––對不起!我的心肝寶貝。」
  「我開玩笑罷了,我確實是弗來德。」男孩說著上路了,他的孿生兄弟在身後催促他快點
,而他確實很快,一瞬間便消失了,可究竟他是怎麼做到的呢?
  輪到第三個孩子了。他輕快地朝檢票欄走去,快到了,突然間,不見了。
  「對不起!我想問個問題。」哈利對胖女人說。
  「哦,你好,可愛的孩子,」她笑著說,「第一次來霍格瓦徹吧?羅恩也是新來的。」她
指指她那剩下的也是最小的兒子。那孩子又高又瘦又弱,長長的鼻子兩旁的面頰長滿雀斑,手
掌和腳掌都很粗大。
  「沒錯,我第一次來這兒。這––我––我不知道怎樣––」
  「怎樣到站臺上去?」她和藹地問道。哈利點點頭。
  「別擔心,你只要徑朝第九、十站臺的中間的檢票欄走過去就行了,別停下來也別怕會撞
上它。這點很重要。如果你感到緊張的話,最好小跑過去。好,你先去吧,羅恩會跟著你去的
。」
  「嗯,––好吧。」
  哈利將他的手推車掉轉頭來,眼睛瞪著檢票欄,它看上去是那樣牢不可破。
  他開始向它走去。走向第九站臺和第十站臺的人群推擠著他。
  他走得更快了。他把車票箱撞得粉碎,接著才是最棘手的一關––他將身體前傾,幾乎倚
在了手推車上,飛快地跑了起來––檢票欄越來越近了,他已經不能停住腳步了,小車也已失
控,只有咫尺之遙了,他閉上了眼睛就要撞上了––
  他什麼也沒碰到––他仍在飛跑著––他慢慢睜開眼睛––
  一輛鮮紅的蒸汽機車正在一個人山人海的站臺靜待啟程。車頭正中一塊標誌鮮明地寫著「
霍格瓦徹號特快列車,十一點正發車」
  幾個大字。哈利回過頭去,發現原本放置車票箱的位置,現在是一個鐵欄門,上面標著「
九又四分之三站臺」,他成功了!
  蒸汽機車噴出的汽霧在談天說地的人群的頭上聚集起來,而各色的貓兒在人們的腳旁鞋邊
轉來轉去。貓頭鷹們則以一種令人不快的方式相互叫囂著。它們的叫聲壓過了人們拖、拉、拍
、敲沈重的皮箱時發出的噪音。
  頭幾節車箱裏早已擠滿學生。車裏的學生有的從窗子裏探出頭來和親人們攀談,有的還在
為搶座位而打作一團。哈利推著小車走下站臺,目光搜索著空位子。他經過一個圓臉小男孩時
,正巧聽到他在說:「奶奶,我的癩蛤蟆又不見了。」
  「噢,尼維爾。」一個老婦人在歎息。
  一個紮著髮尾的男孩被一小堆人圍著。
  「李,給我們看看嘛。」
  那男孩掀起手中一個盒子的蓋子,從裏面伸出一條毛茸茸的長腳。旁觀者見狀,不禁尖叫
起來。
  哈利繼續在擁擠的人群中艱難前行,他在列車尾部終於找到了一個沒人的包廂。
  他先將海維放了進去,然後拖著他那沈重的大皮箱朝車門走去。他使盡全力想將皮箱提上
車門梯,但他甚至連箱子的一端都抬不起,他的腳還被皮箱重重地砸了兩次。
  「要幫忙嗎?」說話的是帶領哈利穿越車票箱的紅髮孿生兄弟中的一個。
  「噢,是的。」哈利此時已經氣喘吁吁了。
  「哎,弗來德,快來幫忙啊」在這兄弟倆的幫助下,哈利的大皮箱終於被拽上了車,安置
在包廂的一角。
  「真太謝謝了。」哈利邊說邊用手拂開擋在眼睛前濕透了的頭髮。
  「那是什麼?」兩兄弟中的一個突然指著哈利一塊發亮的傷痕問道。
  「啊呀,」另一個叫道,「難道你是––?」
  「沒錯,」第一個搶著說,「不是嗎?」
  「什麼呀?」哈利十分納悶。
  「哈利.波特呀。」兩兄弟異口同聲道。
  「噢,他呀,」哈利說,「我意思是我就是。」
  兩個孩子呆呆地盯著他看,哈利覺得自己的臉正在變紅。然而,令他稍感寬慰的是,一個
聲音這時從打開著的車門外傳進來。
  「弗來德,喬治,你們都在這兒嗎?」
  「來了,媽媽。」
  再最後打量了哈利一眼,兄弟倆跳下了火車。
  哈利坐在緊靠車窗的位置上,看著站臺上的紅髮家族,聽著他們的話語,他們的母親掏出
手帕來。
  「羅恩,你的鼻子髒了。」
  小男孩想跑開,卻被他媽媽一把抓住,媽媽用心地為他拭去鼻梢的塵土。
  「媽,放開我,」他努力掙脫了。
  「啊哈,整潔的羅恩鼻子上有點髒東西喔。」孿生兄弟中的一個說道。
  「住嘴!」羅恩氣極了。
  「伯希呢?」媽媽關切地問。
  「正走過來呢。」
  兄弟中最大的一個正大跨步地走來。他已經換上了膨起的黑色霍格瓦徹長袍。
  哈利還注意到他胸前那個有字母「P」的閃亮的銀徽章。
  「媽,此地不能久留。」他說,「那些學生的班長已經為他們自己預留了兩個包廂了––」
  「噢,你不也是個班長嗎,伯希?」孿生兄弟中的一個問道,臉上一副非常驚訝的表情,
「你本應說些什麼的。」
  「等會,我記得他曾經說過什麼的。」另一個孿生兄弟說,「說過一次––」
  「或是兩次––」
  「僅一分鐘––」
  「整個夏季––」
  「噢,閉嘴!」班長伯希大聲叫道。
  「伯希這身新袍是怎麼來的?」
  「因為他是個班長啊,」母親高興地說,「好了,旅途愉快!到那兒以後記得派隻貓頭鷹
給我。」
  她在伯希的臉頰上吻了一下,伯希便離開了。她轉向她的雙胞胎兒子。
  「你們兩個––今年可得好好管住自己喲。如果我再收到一隻貓頭鷹來告訴我你們炸毀了
廁所或者––」
  「炸毀廁所?我們可從沒幹過這等無聊事。」
  「不過,這主意不錯嘛,謝謝媽。」
  「這一點都不好笑。你們還得好好照顧羅恩。」
  「別擔心,小髒貓和我們一起很安全。」
  「住嘴!」羅恩再一次被激怒了,他鼻頭上被掠過的地方現在仍是紅紅的。
  「媽,猜猜我們剛剛在車上遇見誰了?」
  哈利連忙往後靠,以免被他們母子幾個人看見。
  「你認識和我們一起在車站的那個黑髮少年嗎?你知道他是誰嗎?」
  「誰呀?」
  「哈利.波特?」
  哈利聽到的是那個小女孩的聲音。
  「媽,我能上車去看看他嗎?媽,求求你讓我去嗎––」
  「你不是已經見過他了嗎,金妮。那可憐的孩子可不是你在動物園裏看到的動物呀。哎,
弗來德,你怎麼知道他就是哈裏.波特的?」
  「我親口問過他,親眼見過他的傷痕像閃電一樣,他真的就在那兒。」
  「可憐的寶貝。我猜他一定是一個人上路的。當他詢問如何才能找到站臺時是多麼的彬彬
有禮啊。」
  「別光注意那些。你覺得他還記得『那個人』是怎樣的嗎?」
  母親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我不准你問他這個,弗來德,就算他上學第一天需要提醒,你也不問他。」
  「好,我不問就是了,可別發火了,媽。」
  此時傳來一聲哨響。
  「快上車!」母親說。三個孩子趕忙從窗口爬上了車。他們從窗戶探出頭來讓母親好吻別
他們,他們的妹妹已經傷心落淚了。
  「金妮,別哭,我們會送你好多好多的貓頭鷹的。」
  「沒錯,我們還會寄個霍格瓦徹便盆給你!」
  「喬治,你怎麼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媽,我不過是開開玩笑罷了,可別當真。」
  列車緩緩啟動了,哈利看到那幾個孩子的母親在向他們揮手告別,而他們的妹妹,眼淚漣
漣的臉上帶著歡笑,飛跑著想跟上正在加速的列車,直到跟不上了,但她仍一個勁地揮手告別。
  當列車轉彎時,哈利清晰地看到那位母親和妹妹臉上失望的表情。鐵道兩旁的一排排房子
從車窗外飛快地閃過,這令哈利感到無比興奮。他並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些什麼,但他明白未
來一定會比過去更美好。
  最年幼的那個紅髮男孩推開哈利的包廂門,走了進來。
  「這兒有人嗎?」他指著哈利對面的座位說,「其他地方都坐滿了人。」
  哈利搖了搖頭。那孩子於是便坐了下來。他瞥了哈利一眼,然後又迅速將目光移至車窗外
,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哈利看到了他鼻子上仍有一塊黑斑。
  「嘿,羅恩。」
  那對孿生兄弟回來了。
  「告訴你,我們現在就到火車中部去––那兒的李.喬丹有一隻大毒蜘蛛。」
  「嗯,是的。」羅恩嘟噥道。
  「哈利,我們做個自我介紹好嗎?我是弗來德.威斯理,他是喬治.威斯理,這是羅思,
我們的弟弟。我們待會兒見。」
  哈利與羅恩和他們道別之後,孿生兄弟倆關上車廂門回去了。
  「你真的是哈利.波特嗎?」羅恩不加思索地問道。
  哈利點點頭。
  「噢,真是這樣。我開始還以為是弗來德和喬治跟我開玩笑呢。」羅恩說,「你真的有那
個––」說著,用手指住哈利的前額。
  哈利撥開遮住前額的髮梢,露出額頭中央那閃電狀的疤痕。羅恩目不轉睛地看著。
  「這就是『那個人』留給你的標誌了吧?」
  「沒錯,但我已經忘記了害怕的––?」
  「什麼都忘記了嗎?」羅恩急切地問。
  「嗯––我只記得見到幾縷綠光,其他的就都忘了。」
  「嘩!」羅恩驚歎道。他坐著打量哈利好一會兒,忽然間,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剛才在做
什麼,便又急忙轉身望著窗外。
  「你們全家都是魔法師嗎麼」哈利充滿好奇地問,因為他發現羅恩也同樣有趣。
  「嗯,我想是吧。」羅恩說,「媽好像有個當會計的表哥,但他從來就不是我們談論的話
題。」
  「那你們一定很瞭解魔法吧。」
  威斯理家族明顯是戴阿官道那個面色蒼白的孩子所說的那些魔法世家之一。
  「我聽說你曾和馬格人一起住過,」羅恩說,「他們長什麼樣?」
  「難看極了。但也不是全都難看嘍。我姨媽、姨文還有表弟卻挺難看的。真希望我也有三
個懂魔法的兄弟啊。」
  「我有五個,」不知為什麼,羅恩看起來有些悲傷,「我是家裏第六個到霍格瓦徹去的。
你也許會說我有許多榜樣和奮鬥的目標,生活也有保障,比爾和查理都已經畢業了––比爾是
班長,查理則是飛行隊的隊長。如今伯希也是個班長了,弗來德和喬治雖然喜歡胡鬧,但他們
成績都很好,而且人人都覺得他們確實很有喜劇天分。每個人都期盼著我能做得和哥哥們一樣
好,即使我能做到,人們也覺得這是理所當然,因為我的哥哥們已經做到了。假如你有五個哥
哥,你就不會得到新的玩意兒。比爾的舊袍子,查理的破魔棒和伯希的臭老鼠現在都變成我的
了。」
  羅恩從夾克衣裏掏出一隻胖乎乎的,睡著了的灰鼠。
  「它叫斯卡伯斯,一天到晚就是睡,真是個沒用的廢物。伯希因為當上了班長而從爸爸那
兒得到一隻貓頭鷹作為獎勵,我買不起––我是說我只有斯卡伯斯。」
  羅恩耳尖發紅,也許是因為覺得自己說多了,他又呆望著窗外。
  哈利覺得養不起貓頭鷹也算不上是一種罪過。畢竟,一個月之前他仍是不名一文。他把過
去那些諸如被迫要穿達德理的破衣服及從未收過一件像樣的生日禮物這樣的傷心往事都告訴了
羅恩。這似乎讓羅恩的心情好轉了一些。
  「直到哈格力告訴我有關成為魔法師的事、我父母的情況以及福爾得摩特,我才知道這些
。」
  羅恩屏住了呼吸。
  「怎麼了麼」哈利問。
  「你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羅恩又驚又喜,「我覺得你是所有人中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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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出他的名字並不是為了顯示我很勇敢或者別的什麼,」哈利說,「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覺得自己還有很多東西要學。」話中略帶憂慮,「我猜我可能會是班裏成績最差的。」
  「不會的,那兒有很多馬格人,他們都很棒喲。」
  列車此時已駛出了倫敦,正在牛羊成群的農田間的鐵路上穿行著。他倆安靜了下來,細看
著窗外的田野。
  大約十二點半時,傭外走廊傳來一陣腳步聲,只見一位微笑時嘴角會泛起酒窩的售貨員推
開了包廂,對他們說道:「孩子們,想買些什麼好吃的?」
  還沒吃早餐的哈利高興得跳了起來,但羅恩的雙耳又紅了起來,支支吾吾地說他帶了三明
治。
  在杜斯利家的時候,哈利沒錢買糖果,可現在不同了,他口袋裏的金銀財寶足可以買到塞
滿整個包廂。他最喜歡吃的火星牌棒棒糖––可偏偏沒得賣。售貨小車裏全是些多味豆、泡泡
糖、巧克力青蛙糖、南瓜餡餅、大煎餅,冰棒之類的,還有些他從沒見過的奇形怪狀的食品。
他付給售貨員姨媽十一個鐮刀銀幣和七個銅幣,把各種食品都買了一點。
  羅恩見哈利買了這一大堆的食物,驚訝不已,「你一定很餓吧?」
  「餓極了!」哈利說著,在一個南瓜餡餅上咬下了一大塊。
  羅恩拿出一個鼓鼓的小包打開來,原來裏面有四塊三明治。他用手撕開其中一塊,說道:
「她總忘記我不喜歡吃粗牛肉。」
  哈利拿起一塊餡餅,說:「來吧,不如咱們換換。」
  「你不會喜歡吃的,你知道,要照顧五個孩子可不容易呀。」
  「別說了,吃個餅吧。」過去,哈利從來沒有什麼可以與人分享,或者說沒人與他分享,
對於他而言,與羅恩一同分享餡餅、蛋糕真是一件難得的賞心樂事啊。
  「這些是什麼?」哈利拿起一包巧克力小青蛙問羅恩,「這些不是真的青蛙吧?」
  他覺得世上再沒別的什麼更能令他驚訝。
  「不是的。哎,快看看卡片上印的是什麼,我想要阿裏巴。」
  「什麼?」
  「你還不知道吧,每個巧克力青蛙糖裏面都有一張卡片,上面印有著名的魔法師的名字供
孩子們收集。我已經集了五百多張,就差印有阿裏巴和托來米的了。」
  哈利打開一個巧克力青蛙糖,從中取出一張卡片,卡上有一個人的畫像。那人戴著一副半
月形的眼鏡,長著長長的鷹勾鼻子,銀白的頭髮像流水一般,滿臉大鬍子,畫像下還印著他的
名字:艾伯斯。丹伯多。
  「那麼,這人一定是丹伯多嘍。」哈利說。
  「別告訴我你沒聽說過丹伯多這個人幄!」羅恩說,「嘿,能給我一隻嗎?說不定我會找
到阿裏巴。啊,謝謝––」
  哈利將手中的卡片翻轉過來,發現上面印著:「艾伯斯。丹伯多,現任霍格瓦徹校長。當
今許多偉大的魔法師都認為,於一九四五年擊敗神秘魔法師福爾得摩特、發現龍血的十二種妙
用以及他的搭檔尼古拉斯.費蘭馬爾對魔法研究的貢獻等都是令他名聲大噪的主因。丹怕多教
授喜歡欣賞殿堂音樂和玩保齡球。」
  哈利又將卡片反過來,驚奇地發現丹伯多的頭像竟然不見了。
  「他不見了!」
  「你總不能讓他老待在這兒吧,」羅恩說,「他得回去。噢,不是吧,又是摩根娜,我已
經有六張了。嘿,你想要嗎?你也可以收集嘛。」
  羅恩的雙眼盯著那堆巧克力青蛙糖,期待著哈利早點打開它們。
  「喜歡的話,你自己拿。」哈利說,「可是在,呃,在馬格的世界裏,照片裏的人全都是
一直呆著不動的。」
  「是嗎?你是說,他們完全不會動嗎?」羅恩感到十分驚訝:「真奇怪!」
  當丹伯多頭像重現在卡片上,並對哈利微笑時,哈利驚呆了。
  羅恩似乎已經沈浸於吃巧克力青蛙糖的快樂中而忘記了去看青蛙裏的卡片,但哈利卻被它
們深深吸引住了。沒過多久,他便擁有了丹伯多、摩根娜、亨吉斯.沃考夫特、阿貝裏克.格
魯尼思、舍思、帕拉塞撒斯和穆林了。最終,他還是把興趣從搔鼻子的克裏奧娜的頭像轉移到
吃多味豆上來了。
  「小心吃喔,」羅恩告誡哈利,「這可是名符其實的多味豆喲。
  知道嗎,你可能會吃到像巧克力味、胡椒薄荷味、檸檬味等這些普遍口味,也有可能吃到
像菠菜味、豬肝味、內臟味這樣的怪味。喬治說他就曾吃過一種非常難吃的味道。「羅恩拿起
一顆綠色的豆子,仔細地看看清楚,然後只咬了一小口。
  「哎呀––你瞧瞧,麥牙味的。」
  他倆吃多味豆吃得很開心,哈利吃到了烤麵包味、椰子昧、烤豆味、草莓味、咖喱味、綠
草味、咖啡味和抄丁魚味的豆子,已經有足夠的勇氣去咀嚼多味豆了。
  他吃下一顆有趣的灰色胡椒味豆子,羅思之前甚至不敢碰那顆灰豆。
  窗外迅速飛逝的鄉野風光,漸漸變得越來越荒涼。平整的田野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茂
密的樹林,境蜒的河流和深綠的山丘。
  這時,有人在敲門,那個哈利曾在九又四分之三車站見過的圓臉小男孩哭著走了進來。
  「對不起!」他抽泣著,「你們有沒有見到一隻癩蛤蟆?」
  看到哈利他們搖搖頭,男孩哭嚎起來:「找不到了!它不喜歡我,不願和我在一起!」
  「它會回去的。」哈利安慰他說。
  「也許吧,」男孩傷心地說,「如果你們看到它的話,請告訴我。」說完便走了。
  「真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難過,」羅恩說,「如果是我的話,也許早就丟了呢。
  「噢,對了,我帶著斯卡伯斯呢,還是少說為妙吧。」
  那隻懶老鼠還在羅恩的腳上乎乎大睡呢。
  「如果你不瞭解它的話,還會以為它已經死了呢。」羅恩不屑地說,「我昨天想把它變成
黃色,使它看起來更有趣,但魔法沒有成功。我試給你看看––」
  他在皮箱裏翻了半天,然後拔出一根蝴蝶狀的魔杖,它的末端還閃爍著白光。
  「獨角獸已經長出了毛––」
  羅恩念著咒語,舉起魔杖,正要施魔法,這時廂門打開了,丟了癩蛤模的男孩這次帶著個
穿著嶄新的霍格瓦徹魔法袍的女孩子回來了。
  「有誰見到一隻癩蛤蟆嗎?尼維爾的那隻不見了。」她說起話來像是在發號施令,她那一
頭毛茸茸的棕髮和寬大的門牙很不討人喜歡。
  「我們說過沒見到。」羅恩說。但那女孩似乎並沒有聽見,因為她正盯著羅恩手上的魔杖
看。
  「哦,你在變魔術嗎?那就讓我們開開眼界吧。」
  她一屁股坐了下來,羅恩看起來像被嚇了一跳。
  「呃––好吧!」羅恩清了清嗓門。
  「天靈靈,地靈靈,將這又笨又胖的大耗子變一變,黃色就行。」
  他搖搖魔杖,但沒有任何變化。斯卡伯斯仍是灰色的,依然熟睡著。
  「你肯定是這條咒語嗎麼」女孩說,「好像不大靈驗喲。我也試過幾條咒語,全都很有效
喔。我家人沒有一個是魔法師,所以當我接到錄取通知的時候非常驚訝,當然,我也很開心,
因為那兒是學習魔法的最好的學校。我已經將所有的教材內容都牢記於心,希望夠用吧。對了
,我叫荷米恩.格林佐,你們呢?」
  她說話就像連珠炮一樣快。
  哈利看看羅恩,從他那驚訝的神情看出他和自己一樣還沒有熟記教材內容。
  「我是羅恩.威斯理。」羅恩嘟噥著。
  「我是哈利.波特。」
  「真的嗎?」荷米思驚奇地說,「我知道很多有關你的事。我有一本介紹你的背景資料的
課外書。而且你可是《現代魔法師》和《二十世紀神秘藝術興衰及魔法大事記》裏的名人呀。
」「是嗎?」哈利感到莫明其妙。
  「天哪,你自己還不知道,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一定會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
  荷米恩說,「知道你們會被分到哪一個學院嗎?我到處打聽,希望能被分到格林芬頓,人
人都說那裏最好,而且我聽說丹伯多本人也是從那裏出身的。不過,衛文卡羅也不錯––好了
,我們得去找尼維爾的癲蛤蟆。你們兩個也快換衣服,我想我們就快到了。」
  說完,她帶著小男孩走了。
  「無論我分到哪兒都好,千萬別讓我和她分到一起。」羅恩邊說邊把魔杖扔回皮箱裏,「
該死的魔法,一定是喬治故意捉弄我。」
  「你兄弟們會分到哪裏?」
  「格林芬頓。」羅恩說,似乎又籠罩在憂鬱中,「爸媽也是念這個學院的,我不知道他們
是否在乎我分到哪裏。我覺得衛文卡羅也不錯,但恐怕他們會讓我到史林德林。」
  「那不正是『那個人』念的學院嗎?」
  「是啊。」羅恩癱瘓在座位上,十分沮喪。
  「你看,我覺得斯卡伯斯鬍鬚尖的顏色好像變談了些,」哈利想把羅恩的注意力從學院問
題上轉移開,「你那兩個已經畢業的大哥現在在幹什麼呢?」
  他很想知道魔法師從學校畢業後能做些什麼。
  「查理在羅馬尼亞研究龍,比爾在非洲為格林高斯辦事。」羅恩說,「你聽說過格林高斯
嗎?《先知日報》上有詳細介紹。不過,你和馬格人住在一起是看不到的––有人想打劫一家
高度設防的保險庫。」
  「是真的嗎?後來呢?」
  「什麼都沒發現,因此這事成為頭條新聞,這夥人至今仍遙逍法外。我爸說一定有一個法
力高強的邪惡魔法師在為格林高斯效力。但他們認為他們什麼都沒有取走,這便是問題所在。
因為發生類似事件的時候,人們會十分害怕,擔心是『那個人』在幕後操縱。」
  哈利心中琢磨著整件事,每當提及『那個人』,他都感到一種恐懼。他想這也許是進入魔
法世界的必經階段,但過去那種提及「福爾得摩特」這個名字時無需害怕的感覺還是舒服多了。
  「你的快迪斯隊是什麼?」羅恩問。
  「呃,我不知道。」
  「什麼?!」羅恩目瞪口呆,「這可是最好玩的遊戲呀。」於是,他便開始講解遊戲的四
個用球和七個參與遊戲者所站的位置,講述他和哥哥們一起觀看過的著名的比賽和他如果有錢
一定會買的飛行掃帚的型號。當他正準備向哈利解釋一下遊戲的細則的時候,包廂房門又開了
,這回不是尼維爾和荷米思了。
  三個男孩走了進來。哈利一眼就認出了當中的一個:他是馬金夫人長袍店裏那個臉色蒼白
的男孩。他比在戴阿官道那時更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哈利。
  「整個列車的人都說哈利.波特在這個包廂裏,是真的嗎?那麼,你就是哈利吧?」
  「是的。」哈利打量著另外兩個孩子,他倆長得又矮又壯,看上去十分粗魯。
  他倆一左一右站著,很像是灰臉孩子的兩名保鏢。
  「噢,他是克來伯,他是高爾。」灰男孩心不在焉地介紹,「我叫馬爾夫,傑高.馬爾夫
。」
  羅恩輕輕咳了一聲,也許是在暗地裏偷笑吧。傑高.馬爾夫看著他。
  「你覺得我的名字很好笑,對吧?不用問,我也知道你是誰。
  「我爸告訴過我,威斯理家族的人都是紅頭髮、滿臉雀班,而且還有多得養不起的孩子。
」他又轉向哈利。
  「波特,你很快就會發現魔法世家裏也有好壞之分,相信你也不想誤交損友吧,我在這方
面可以幫你。」
  他伸出手來想與哈利握手,但被拒絕了。
  「我自己能分辨是非,謝謝你的好意。」哈利冷冷地說。
  傑高.馬爾夫那蒼白的臉並沒有刷地一下紅起來,而只是在兩頰上顯出一層淡淡的粉紅色。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會多加小心,波特。」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要是不對我禮貌點
的話,你一定會重蹈你父母的覆轍。他們和你一樣不知好歹。你老是跟威斯理家族和哈格力這
樣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是想感化他們吧。」
  哈利和羅恩都站了起來,羅恩的臉就像他的頭髮一樣紅。
  「有種的你就再說一遍。」羅恩憤怒極了。
  「哦,你還想和我們打架?」馬爾夫一陣冷笑。
  「你們現在不出去的話,我們就不客氣了。」哈利似乎比剛才更勇敢了,雖然克來伯和高
爾要比他和羅恩都強壯得多。
  「兄弟們,我們還不想走,對吧?我們雖有自己的食物,但看來他們還剩不少嘛。」
  高爾伸手去拿羅恩身邊的巧克力青蛙糖––羅恩一躍向前,但還沒打到高爾,高爾已經發
出一聲慘叫。
  胖老鼠斯卡伯斯咬住了他的手指,尖利的鼠牙深深地插進了他的指關節裏。看著高爾盡力
想把斯卡伯斯甩掉,聽著他因痛苦而發出的尖叫,克來伯和馬爾夫被嚇退了好幾步。當斯卡伯
斯最後還是被甩出來,撞到窗戶上的時候,他們三人拔腿就跑了。也許因為他們以為糖果裏還
藏著不少老鼠,也許因為他們聽見了腳步聲,總之,他們是落荒而逃。不一會兒,荷米恩.格
林位便走了進來。
  「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看到羅恩正從地上拉起斯卡伯斯,糖果撒了一地,不禁地問。
  「我看它可能是暈過去了,」羅恩對哈利說,不過當他仔細檢查了斯卡伯斯之後,卻說:
「真不敢相信,它居然又睡著了。」
  一點都沒錯,它確實又進入了夢鄉。
  「你之前見過馬爾夫呀?」
  哈利講述了他倆在戴阿宮道的遭遇。
  「我聽說過有關他一家人的事,」羅恩說,「『那個人』失蹤後,他們是第一批回歸正義
陣營的家族。他們自稱曾被人催眠過。我爸不相信他們的話,認為馬爾夫的父母無需任何理由
就可以重返黑暗勢力。」他轉而對荷米恩說:「你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你們得快點收拾一下,換上長袍。我剛去車頭問了一下,司機說我們很快就到了。你們
剛剛和別人打架了,是嗎?我們還沒到站你們倆就闖了禍。」
  「斯卡伯斯和別人打架罷了,又不是我們,」羅恩皺著眉對她說,「我們換衣服的時候,
你能否回避一下?」
  「好。我到這兒來只不過是因為我覺得外面那些在走廊上追來打去的太幼稚了而已。」荷
米恩不屑地說,「嘿,你鼻子上有灰塵,很難看,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嗎?」
  她離開時,羅恩一直瞪著她。哈利往窗外一瞥,才發覺夜幕已經開始降臨了。
  在深紫色的天空下,仍舊依稀可見綿延的群山和茂密的樹林,而火車似乎也開始減速了。
  哈利和羅恩脫去夾克衫,換上他們的黑長袍,羅恩的長袍似乎不太合身,短了一點,因為
它已經遮不住羅思所穿的運動鞋了。
  一個聲音在車廂裏回蕩,「我們五分鐘後即可抵達霍格瓦徹。
  「各位請將行李留在車廂內,會有專人將各位的行李分批送往學校的。」
  哈利的肚子緊張得直晃蕩,而他看見羅恩那長滿雀斑的臉變得蒼白。他們連忙將剩下的糖
果全都塞進鼓鼓的口袋裏,然後一起擠進了車廂走廊上的人群中。
  列車緩緩地停了下來。人們擁擠向前,好不容易才擠出車門,來到一個又黑又小的站臺上
。寒風凜冽,哈利不禁渾身打顫。這時,只見一盞昏暗的燈在學生們的頭頂上上下下跳動,左
右搖擺。
  哈利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喊:「一年級新生都到這邊來!嘿!
  「哈利,你還好吧?」
  哈格力那毛茸茸的大臉在人海中閃現出來。
  「來呀,跟我來––還有一年級新生嗎?走路小心啊,新生跟我走!」
  新生們跌跌撞撞地跟著哈格力沿著一條又窄又陡的小路往下走。哈利見道路兩邊都很黑,
心裏推測兩旁一定都是濃密的樹林。
  幾乎沒人出聲,只有那個不見了癩蛤蟆的尼維爾一路上氣喘吁吁。
  「馬上你們就可以生平以來第一次見到霍格瓦徹了。」哈格力大聲地說,「轉過這個彎就
到了!」
  人群中傳來一陣響亮的「嘩」的讚歎。
  狹長的小路豁然開朗,進入眼簾的是一個黑色的大湖。一個建有許多角樓和高塔的巨大的
城堡座落在兩座峻嶺之間,窗戶的玻璃在滿天的星空下耀耀生輝。
  「一隻船只能坐四個人。」哈格力指著泊在岸邊的一列小船說道。哈利、羅恩、尼維爾和
荷米恩坐上了同一隻船。
  「是不是全都上了船?」一人獨坐一隻船的哈格力喊道:「那好,咱們出發!」
  一字排開的船隊同時啟程,仿佛是一起在水平如鏡的湖面滑行。所有的孩子都默不作聲,
抬頭仰望著那宏偉的古堡。當船隊越來越接近古堡所在的峭壁時,孩子們感覺古堡仿佛就屹立
在自己的頭頂上一樣。
  「低下頭!」當船來到峭壁邊緣的時候,哈格力大聲喊道。孩子們都非常聽話地照著命令
做。小船載著他們穿越了峭壁表面上面遮住入口的一層長青藤幕簾,沿著一條穿行於古堡正下
方的黑色水道前進。良久,他們才抵達一個地下港。在那裏,他們下了船,便沿著滿是岩石和
鵝卵石的山路向上攀爬。
  「嘿,那個孩子!這是你的癩蛤蟆嗎?」正在檢查船隻的哈格力發現了失蹤多時的癩蛤蟆
。「謝天謝地!」尼維爾高興得高舉雙手,活蹦亂跳。孩子們在哈格力的燈光引導下,繼續沿
著岸石間的一條通道向上攀登,最後終於來到了古堡陰影下一塊潮濕而平整的草地。
  他們走上一段石梯,聚集在古堡巨大的橡木正門前。
  「人都到齊了嗎?嘿,小夥子,你們癩蛤蟆還在嗎?」
  哈格力舉起他那巨大的拳頭用力在大門上敲了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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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8:06:4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大門立刻打開了,門口站著一個身著翡翠綠長袍的黑頭髮的高個子女魔法師。
  她的表情是那樣地嚴肅,不禁使哈利感到要通過她的課可能很難。
  「麥康娜教授,一年級新生都在這兒了。」哈格力報告說。
  「謝謝你,哈格力,我會帶他們進去的。」
  她把大門完全推開。裏面的入口大廳大得驚人,甚至可以裝下杜斯利家的整幢房子。火把
將石牆照得通明,房頂高得難以想像,正面美麗的大理石樓梯通往樓上。
  孩子們跟著麥康娜教授走過一段插滿彩旗的地板。哈利可以聽到從右邊入口傳來成百上千
個喧鬧的聲音––學校的其他學生也已經到了。––但麥康娜教授卻把新生都帶到遠離大廳的
一間小空房子裏。他們全都擠了進來,站得密密麻麻,緊張地四處張望。
  「歡迎你們到霍格瓦徹來。」麥康娜教授高聲說道,「開學晚宴很快就要開始了。但在此
之前,你們先會被分配到各自的學院,分配儀式十分重要,因為既然你們到這兒來了,你們的
學院就是你們在霍格瓦徹的家。你們要跟學院裏的其他同學一起上課、一起居住、一起遊戲。」
  「這四所學院分別叫做格林芬頓、海夫巴夫、衛文卡羅和史林德林。每所學院都有它光榮
而悠久的歷史,都曾培養出才華橫溢的魔法師。你們在霍格瓦徹期間,如果遵守紀律就會給你
們加分,如果違反規矩就會被扣分。每年年底,得分最高的那所學院裏的孩子就會被授予一項
無上的榮譽––『豪斯杯』。我希望你們都能為自己的學院爭光。
  「分配儀式幾分鐘後就會在全校師生面前開始,我建議你們利用這段等待的時間裏,把自
己打扮得漂亮些。」
  她的目光在尼維爾那固定於左耳下方的帽繩和羅恩那髒髒的鼻子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哈利
見狀,連忙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想把它弄平整些。
  「我們準備好了就會來叫你們,你們先在這裏安靜地等會兒吧。」
  她終於離開了那間小房間,哈利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他們根據什麼標準將我們分配到不同的學院呢?」他問羅恩。
  「可能是通過考試吧。弗來德曾說分配時會很痛,不過我想他只是在開玩笑罷了。」
  哈利的心情頓時沈重了下來。考試?還要在全校師生面前?但他現在甚至連最簡單的魔法
都還不會呀,他該怎麼辦呢?剛到這兒的時候他可從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焦急地四
周張望了一下,發現其他人也像他一樣害怕極了。人群中只有荷米恩.格林佐在七嘴八舌地小
聲向旁邊的人羅列她所會的魔法,還說不知道哪些能派上用場。哈利真想塞住自己的耳朵,他
從來沒有如此緊張過,即使是那次不明不白地將老師的假髮變藍後拿著學校的告狀信回杜斯利
家裏,也沒有現在這麼緊張。那個麥康娜教授隨時都會回來把他帶到決定他命運的地方。
  他身後有幾個人突然尖叫了起來,把他嚇得蹦起一尺米高。
  「你們搞什麼––?」
  哈利屏住了呼吸,他身邊的人也都同樣如此。大約二十個鬼魂從後面穿牆而入。
  他們都像珍珠一樣白,而且還是半透明的。他們一邊說一邊在房間裏飄過,對這群新生不
屑一顧,他們像是正在爭論著什麼。其中一個矮胖小和尚模樣的說:「原諒他吧,忘記整件事
吧。我覺得我們該再給他一次機會––」
  「我親愛的費艾爾先生,我們已經給了皮維斯夠多的機會了。
  「他讓我們這些鬼都蒙上了惡名,真不是個好東西––嘿,你們在這裏幹什麼?」
  說話的是一個戴著花圈、穿著褲襪的鬼魂。她突然發現了身下的這群孩子。
  沒人敢回答。
  「是些新生!」胖子費艾爾邊笑邊對他們說,「是快分配住處了吧?」
  一些孩子靜靜地點了點頭。
  「祝你分到海夫巴夫,」費艾爾叫道,「你知道嗎,我就是從那兒畢業的。」
  「現在向前走,」一個女高音喊道,「分配儀式要開始了。」
  麥康娜教授回來了,鬼魂們一個接一個地又穿過對面牆壁離開了。
  「站成一隊,」麥康娜教授告訴新生們,「現在跟我走!」
  哈利感到自己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十分奇怪。他排在一個沙土色頭髮男孩子的後面,
羅恩緊跟著他。他們這一隊人重新穿越大廳,走進一扇對開的大門,進入到了大會堂。
  哈利從未見過有哪個地方如此奇怪且輝煌。其他高年級的學生都坐在四張長桌子前,他們
頭頂上方竟有數以千計的蠟燭在半空中飄浮,將整個大會堂照得燈火通明。桌上擺滿了閃閃發
光的金製的碟子和高腳杯。大會正前面的臺上還有另一張長桌子,老師們都坐在那裏。麥康娜
教授將新生們領上高臺,叫他們面向師兄,背對老師,一字排開地站好。那千百張注視著他們
的臉就好像閃耀的燭光中蒼白的小燈籠。
  分散在學生中的鬼魂將原本模糊的銀器變得閃亮。為了避開台下的目光,哈利抬頭仰望,
恰巧看見點綴著星星的天鵝絨般美麗的黑色天花板。他聽見荷米恩在他耳邊低語:「有人曾對
它施了魔法,使它看上去更像外面的星空。這是我在《霍格瓦徹故事》中得知的。」
  真難以想像其實大會堂並不是露天的,堂頂上還有一層天花板。
  當麥康娜教授靜靜地將一個四腳凳擺在新生們的面前時,哈利趕忙又平視前方。
  教授在那四腳凳上放上一頂尖尖的魔法師的帽子。這頂帽子又破又舊又髒。帕尤妮亞姨媽
是絕對不會讓這頂帽子進入她的家門的。
  「也許是要從裏面變隻兔子或者什麼吧,」哈利正在胡亂猜測,發現大會堂裏的每個人都
盯著那帽子看,他也很想看個究竟。一片死寂。突然,帽子一陣抽動,在它邊緣的地方裂開了
一道像人的嘴巴一樣的縫。接著,帽子竟開始唱起來:「喂,也許你認為我並不美麗,但不要
只信任你的眼睛,如果你能找到一頂帽子比我更聰明,你把我怎樣都行。
  「你的圓頂禮帽黑且亮,你的高頂禮帽滑且高,因為我是霍格瓦徹分配帽,所以它們都沒
我好。
  「你腦子裏想什麼我最清楚,所以把我戴上,你該到哪兒就很清楚。
  「你也許該去格林芬頓,那裏的勇士特別多,勇氣、精神和扭力,無懼挑戰與風波;要是
你住在海夫巴夫,那裏忠誠、正直又傑出,人們耐心又誠懇,無懼工作的勞苦;如果你住衛文
卡羅,那可實在真是好,學者、智者一大堆,其他地方不易找;或者住在交林德林,你會找到
朋友與真情,那裏的居民有本領,那裏的美景很吸引。
  「來戴上我,千萬別膽顫又心驚!
  「有我保護安全得很,因為我思想之帽並不蠢。」當帽子表演完他精彩的歌唱,整個會堂
報以熱烈的掌聲。它對著四張坐滿學生的桌子各鞠了一個躬,然後又變得紋絲不動了。
  「看來我們只需戴一戴那頂帽子就行了。」羅恩低聲對哈利說,「該死的弗來德,他才要
去和巨人摔跤呢。」
  哈利暗自竊笑。確實,戴帽子可比變魔法容易多了,不過他還是覺得台下沒有觀眾就更好
了。帽子似乎要問不少問題,而哈利也從不覺得自己很勇敢或是很聰明。
  但願帽子能對身體不適的人網開一面,直接告知結果了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一定
能成為幸運兒。
  麥康娜教授走上前來,手中握著一長卷羊皮紙。
  「當我念到你的名字,就請你戴上這頂帽子坐在凳子上等待分配。」她說道:「哈納.阿
波特!」
  一個粉紅臉色、滿頭金髮的小女孩從隊伍中走了出來,戴上大得連她的眼睛都遮住的帽子
後,靜靜地坐下。一會兒之後,––「海夫巴夫!」帽子大喊道。
  來自海夫巴夫的學生坐在最右邊。當哈納走下來與他們坐在一起時,他們個個鼓掌歡呼。
哈利還看見那個叫費艾爾的胖鬼還在興高彩烈地向她揮手呢。
  「蘇珊.巴恩斯!」
  「海夫巴夫!」帽子喊。蘇珊便走下來坐到哈納身邊。
  「泰利.布特!」
  「衛文卡羅!」
  這回輪到左手邊第二張桌子鼓掌了。幾個住在衛文卡羅的學生還主動和泰利握手呢。
  曼迪.布魯克蘭赫斯特也將分到衛文卡羅;萊文特.布朗則成為第一個加入格林芬頓的新
生,最左邊的那一桌頓時歡聲雀起,羅恩那兩個孿生哥哥也跟在起哄。
  米利森.布斯特洛加入了史林德林。由於聽說了許多關於史林德林的傳聞,也許是出於偏
見吧,哈利總覺得史林德林並不受人歡迎。
  他開始感到不安了,他想起過去在學校裏上體育課,組隊比賽時,他總是最後一個被選擇
的。這並非因為他技術差,而是因為其他同學都不想讓達德理覺得他們喜歡他。
  「紮斯汀.芬奇.弗萊切尼!」
  「海夫巴夫!」
  哈利注意到有時候帽子馬上就喊出了其中一所學院的名字,而有時候它又得花上一點時間
才能下決定。謝默斯.範尼更,那個排在哈利前面的頭髮與沙子同一顏色的男孩子坐在登子上
都快一分鐘了,帽子才宣佈他去了格林芬頓。
  「荷米恩.格林位!」
  荷米恩跑上前去,套上帽子,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格林芬頓!」帽子喊道。羅恩頓時十分沮喪。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現地哈利的腦海中:如果沒被分配會怎麼樣?如果他戴著帽子呆呆地在
凳子上坐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去哪兒,麥康娜教授會不會認為他根本不屬於這裏面硬要把他送回
去呢?
  當點到尼維爾.蘭博頓,那個曾經丟失癩蛤蟆的男孩的名字時,他跑上前時還摔了一跤。
帽子花了很長時間才作出決定,當它終於宣佈是格林芬頓的時候,尼維爾連帽子都忘得脫便往
下跑,所以在眾人的哄笑聲中被拉了回來,才把帽子傳給了莫拉格.麥卡多高爾。
  馬爾夫大搖大擺地走上前,並馬上實現了心願:帽子剛碰到他的頭髮便大聲宣布「史林德
林!」
  馬爾夫走到他的兩個朋友克來伯和高爾那裏,看起來十分高興。
  現在,臺上的新生已所剩無幾了。
  「門思」––「諾特」––「帕金斯」–然後是一對孿生姐妹,––然後中沙莉安.帕克
斯,然後,最後––「哈利.波特!」
  哈利走上前,但台下的說話聲就像開了鍋一樣。
  「她剛才是說波特嗎?」
  「那個哈利.波特?」
  雙眼被帽子遮住機線前,哈利看見台下的人都伸長了脖子想看清楚他。接著,他所能看見
的是帽子裏的漆黑一片。他耐心地等待著。
  「嗯––」耳邊一個很小的聲音在說話,「看來很難決定喲。你很勇敢,也是個好人,很
有才華,噢,天啊,是的––渴望證明自己的價值,真有意思––那麼,我該把你分到哪兒呢
?」
  哈利緊握住凳子邊緣,心裏想,「千萬不要是史林德林,我不去史林德林。」
  「啊?不去史林德林?」那個聲音說,「你肯定?你也許能成為偉大的魔法師,你擁有別
人沒有的天份,史林德林能夠助你成功的。你不想改變主意嗎?不?那麼,如果你已經下定決
心,就去格林芬頓吧!」
  哈利聽見帽子向全場宣佈自己去格林芬頓後,脫下帽子,戰戰兢兢地走向格林芬頓那桌學
生。沒被分配到史林德林,他感到如釋重負,因此沒有留意到歡呼聲比剛才任何一次都要響亮
。班長伯希站起來,用力地和他握手。威斯理雙胞胎高呼:「波特!波特!」哈利在他曾見過
的戴著花環的鬼魂對面坐了下來。鬼魂拍了拍哈利的左臂,令哈利感到自己的左手像是剛被浸
入一桶冰水中一樣恐懼。
  他現在可以清楚地看到高臺上的桌子了。坐在靠近他那端的最邊上的哈格力對著他豎起大
拇指。在桌子的正中央,有一張很大的金子製的椅子,艾伯斯。丹伯多坐在那裏。哈利一下就
認出了他,因為在哈利坐火車來途中,他就曾出現在那張從巧克力青蛙糖中取出來的卡片上。
丹伯多的銀白頭髮是整個大會堂裏唯一能與鬼魂一樣閃閃發亮的東西了,哈利還發現屈拉教授
,他就是那個從漏鍋酒吧來的年青人。
  他頭戴一頂很大的紫色無邊帽,看起來與眾不同。
  現在只剩下三個人還沒分配了。莉沙.特萍去了衛文卡羅。輪到羅恩選擇了,他的眼睛已
經是灰綠色的了。「格林芬頓!」帽子喊,羅恩走下來,癱坐在哈利身邊的椅子上。哈利和其
他人都為羅恩拼命拍手祝賀。「幹得好,羅恩,太棒了!」
  伯希.威斯理越過哈利,表情十分誇張地對羅恩說。這時,最後一位,佈雷斯.紮畢尼選
擇了史林德林。麥康娜教授捲起羊皮紙,帶著分類之帽走了。
  哈利低頭看看面前空空如也的金盤子,才覺得自己已經餓極了。吃南瓜餡餅好像已是陳年
往事了。
  艾伯斯。丹伯多站起來,注視著台下的學生,張開雙臂,仿佛在說沒有什麼能比見到他所
有的學生濟濟一堂更高興的了。
  「歡迎你們!」他說,「歡迎來到霍格瓦徹!歡迎新學年的到來!
  「在開始晚宴之前,我想先說幾句。我想說的就是:笨蛋!痛哭!剩飯!謝謝!「
  他坐下了。每個人都鼓掌歡呼。只有哈利覺得哭笑不得。
  「他是不是有點神經病?」哈利不由得問伯希。
  「神經病?」伯希得意地說,「他可是個天才!他是世上最好的魔法師!不過,他的腦袋
確實有點問題。吃番茄嗎,哈利?」
  哈利的嘴張得好大––在他面前的盤碟子裏堆滿了食物。他從未見過那麼多他愛吃的東西
同時出現在桌子上:烤牛肉、烤雞、豬肉、羊肉、香腸、煙肉和牛排,還有煮番茄、烤番薯、
薯條、約克郡市丁、雪梨、胡蘿蔔濃肉場,番茄醬,還有薄荷味的硬糖。
  杜斯利家族雖從沒讓哈利挨餓,但他也很少有機會隨心所欲地吃上一頓。就算是哈利喜歡
吃他們自己討厭的東西,達德理也總是拿走,不讓哈利吃。哈利每樣食物都盛了一點就已經堆
滿一盤子了,當然,他沒有要他不喜歡的薄荷糖。之後,他狠吞虎咽起來。
  真是好美味了。
  「看起來真好吃。」對面的鬼魂看著哈利在切牛排,傷心地說。
  「你要不要也來吃點––」
  「我已經有四百年沒吃過東西了,」鬼魂說,「當然,我不需要進食,但我仍很懷念那些
美味佳肴。我還沒介紹自己吧?尼古拉斯.德.米姆西.波平頓爵士,願為你服務。我是住在
格林芬頓高塔上的鬼魂。」
  「我聽說過你!」羅恩突然說,「我哥告訴過我有關你的事––你就是無頭尼克嘛。」
  「我希望你還是叫我尼古拉斯.德.米姆西.波平頓爵士好一點。」
  鬼魂開始哭泣了。這時,沙土色頭髮的謝默斯.範尼更卻來插話:「無頭?你怎麼樣能做
到無頭狀態呢?」
  尼古拉斯爵士十分憤怒,這段談話顯然不是他所期望的。
  「就像這樣。」他惡狠狠地說,邊說邊抓住左耳用力一扯,整個腦袋就從脖子上被拉了下
來,倒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頭和脖子好像是用拉鏈連接著一樣。顯然,曾有人想將他斬首,
不過似乎手法不夠高明。看到旁人目瞪口呆的神情,無頭尼克得意洋洋地將腦袋放回原處,咳
了一下,然後說,「好了,––格林芬頓的新朋友,希望你們能幫助我們贏回失落的冠軍獎盃
。格林芬頓從未試過那麼久都與冠軍無緣了,史林德林人已經連續六年奪冠了!吸血鬼巴倫已
經變得不可一世了––因為他是史林德林的鬼魂。」
  哈利朝史林德林那邊望去,看見一個恐怖的鬼魂正坐在那裏。
  他那全白的雙眼,削瘦的面部和沾滿血液的銀白色長袍令人不寒而慄,他就坐在顯然不太
滿意座位安排的馬爾夫身邊。
  「他長袍上的血是怎麼來的?」謝默斯饒有興趣地問。
  「我從沒問過他。」無頭尼克說。
  每個人都吃完飯後,殘羹剩菜都自動從盤子裏消失了,盤子又變得像開始時那樣光彩奪目
,過了一會兒,甜品出現了。你所能想到的各種口味的大塊大塊的雪糕、蘋果餡餅、蜜糖果餅
、巧克力棒糕、果醬油炸餅、草莓、咖膽、米飯布丁––應有盡有。
  哈利拿起一塊蜜糖果餅正吃著的時候,話題轉到了各人的家族上來,「我出身於半魔法家
庭,我爸是馬格人,我媽直到結婚時才告訴我爸她是個女魔法師,當時他一定非常驚訝而且很
不愉快。」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那你呢,尼維爾?」羅恩問。
  「我外婆把我養大的,她是個魔法師。」尼維爾說,「但我家人長期以來都把我當普通人
看待。我的舅公阿吉卻總想把我訓練成魔法師––有一次,他把我從布萊克浦碼頭推了下去,
我差點被淹死了––不過,我八歲前的生活沒有什麼特別的。
  「八歲那年,阿吉舅公來我家作客,他抓住我的踝關節,把我倒掛在樓上窗戶外面練功,
安迪妮舅婆遞給他一張甜餅時,他竟一不小心鬆了手,但我不僅沒摔死,而且還從花園裏一直
彈到馬路上,當時外婆見我安然無恙,喜極而泣。找到這兒的時候你們都應該見到我外婆他們
了吧。
  「雖然我也許還不夠格到這兒來學習,但阿吉舅公高興極了,還買了這隻癩蛤蟆送給我呢
。」在哈利的對面,伯希。威斯理和荷米恩在談論功課。「我真希望他們現在就開始努力學習
了,要學的東西太多了。我對變形情有獨鍾,你知道嗎,把東西變來變去可有意思啦。當然,
也有一定難度––」「你得逐步積累、穩紮穩打才行喔。「
  哈利感到了溫暖和倦意,又抬頭看看高臺上的主席臺。哈格力正品嘗著美酒,麥康娜教授
正和丹伯多教授交談。戴著可笑的無邊帽的屈拉教授則正和一位長著油黑的長髮、鷹勾鼻子、
土黃膚色的老師說話。
  一切都來得很突然,那個勾鼻子老師的目光穿過上屈拉的帽子直射入哈利的雙眼,哈利前
額上的傷疤感到一陣火辣的劇痛。
  「啊!」哈利連忙用手拍拍頭。
  「怎麼了?」伯希問。
  「沒––沒什麼。」
  那陣劇痛已經稍瞬即逝了,只有那從對面老師的眼神中看出的感覺令哈利難以釋懷––他
一點都不喜歡哈利。
  「和屈拉教授說話的那個老師是誰呀?」他問伯希。
  「哦,你已經認識屈拉啦?那是史納皮教授,看來他是緊張過度了。他是教藥劑學的,但
他不願讓別人知道。人們都知他想得到屈拉的職位,史納皮對黑巫術有很深入的研究。」
  哈利觀察了史納皮很久,但史納皮再沒望他一眼。
  最後,甜品也吃完了,丹伯多教授又站了起來,頓時全場安靜了下來。
  「啊哈,既然我們都已經吃飽喝足了,我就再多說兩句吧。我現在要發佈幾條開學通知。
  「新生要特別注意:操場上的樹林是嚴禁學生進入的。這一點高年級學生也應牢記。」丹
伯多炯炯有神的雙眼朝著威斯理孿生兄弟這邊看過來。
  「我們的管理員費馳先生要我提醒你們,課間不准在走廊上使用魔法。
  「快迪斯測驗將在第二周進行,想要代表所在住所參加的同學請到胡施女士那裏報名。
  「最後,我必須警告你們,不想慘死的人在今年之內不要到右手邊的三樓走廊去!」
  哈利哈哈大笑起來,一共只有寥寥幾個學生發出笑聲,哈利便是其中一個。
  「他不是認真的吧?」他問伯希。
  「我想是的。」伯希皺著眉頭看著丹伯多,「這事有點奇怪,因為通常他都會告訴我們為
什麼不准去這兒,為什麼不能到那兒––樹林裏有很多危險的野獸,這是眾所周知的。我想他
至少也應該要我們這些當班長的知道呀!」
  「臨睡前,讓我們一起高唱校歌!」丹伯多高聲叫道。哈利發現其他老師的笑容變得十分
呆滯。
  丹伯多拿起魔杖輕輕一揚,仿佛他自己想從高臺上飛下來一般。一條長長的金色的綢帶從
魔杖裏飄出來,高高地升到桌子的正上方,蛇形蜿蜒成一個個的單詞。
  「每個人自選喜愛的音調,」丹伯多說,「預備,唱!」
  全校人都吼叫了起來。
  「自私、生疣的霍格瓦徹,請你教教我們,無論是年老還是禿頂,或是腿上長癡的小夥子
,我們的腦袋可以塞滿新奇有趣的東西,因為它們是空得只有空氣,死蒼蠅和碎絨毛,教授我
們有用的東西,讓我們記起遺忘的過去,盡力而為,相互關心,學習到腦袋腐爛為止。」
  歌聲有快有慢,極不統一。最後,只有威斯理孿生兩兄弟還在以一種非常緩慢而沈重的音
調在繼續唱著,丹怕多用他的魔杖指揮著兄弟倆唱完最後幾句。唱完之後,他特別起勁地鼓掌。
  「啊,音樂––」他邊擦著眼淚一邊說,「是一種超越自我境界的魔法!好,現在是睡覺
時間了,跑步––走!」
  住格林芬頓的新生跟著伯希穿過交頭接耳的人群,走出大會堂,沿著大理石階梯向上走去
。哈利的腿又像灌了鉛一樣,但這回只是因為他實在太累和吃得太飽的緣故。他實在太困了,
甚至沒有發現一路上走廊兩旁畫像裏的人一直在對他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也沒有察覺伯希
帶領著他們兩次穿越隱蔽在活動鑲板和掛牆花毯後的暗道。他們繼續向上走。許多人腳步沈重
,直打呵欠。當哈利正納悶還要走多遠時,他們突然全都停了下來。
  一捆拐杖正懸在他們面前的半空中。
  「皮維斯,」伯希小聲地對新生們說,「他是個喜歡惡作劇的鬼怪。」伯希提高嗓門喊道
:「皮維斯,出來吧。」
  就像大氣球被猛然放氣一般,一個巨大的聲音回應道:「你們想讓我到嗜血男爵那裏去嗎
?」
  「砰」地一聲,一個長著淘氣的黑眼睛和大嘴巴的小矮人出現了。他盤著腿飄浮在空中,
手中握著那捆拐杖。
  「啊哈––」他咯咯地怪笑著說,「真有趣!」
  說完,他突然朝他們飛撲過來,他們全都趕忙蹲下身子躲避。
  「皮維斯,快滾!不然我會把這事告訴男爵的,我可不是跟你開玩笑的!」伯希怒吼道。
  皮維斯吐出舌頭做個鬼臉,便丟下拐杖飛走了。孩子們聽見他飛過的聲音,紛紛連忙舉起
盔甲保護自己。
  「你們得小心皮維斯。」伯希帶著大家繼續前進,「只有嗜血男爵才管得住他。
  「他甚至連我們這些班長的話都不聽,我們到了。」
  在走廊盡頭的牆上掛著一個穿著粉紅色絲裙的胖女人的畫像。
  「密碼是什麼?」她問。
  「卡波龍。」伯希回答。只見那幅畫向前一倒,露出了牆上一個圓洞。他們全都從圓洞裏
爬了進去,竟發現自己已身處於擺滿又軟又濕的椅子的一個非常溫暖、舒適的大圓房子裏。這
便是格林芬頓的公共休息室了。
  伯希又分別把男孩、女孩分批帶進寢室大門。他們發現自己在古堡的其中一個高塔上。沿
著螺旋型的樓梯爬到最高的一層,他們終於找到了屬於他們的床鋪:掛著深紅天鵝絨幕簾的四
張四柱大床。他們的行李早已被人送了上來。由於實在是太累,他們二話不說,換上睡衣便躺
到床上。
  「剛才的東西很好吃吧?」羅恩小聲地對哈利說,「嘿,走開,斯卡伯斯!不要咬我的床
單!」
  哈利正想問羅恩有沒有吃蜜糖果餅,但發現羅恩已經睡著了。
  也許是因為哈利吃得太多的緣故吧,他夜裏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他正戴著屈拉教授的無
邊帽。那頂帽子一直不停地跟他講話,要他必須馬上轉到史林德林去,還說這是他的命運決定
的。哈利告訴帽子他不願意去史林德林,帽子就變得越來越沈重,他拼命想掙脫它,可它偏偏
越勒越緊,令哈利痛苦不已。正當他掙扎的時候,馬爾夫出現了,不停地嘲笑著哈利,接著馬
爾夫搖身一變,成了鷹勾鼻子的史納皮教授,笑聲也越來越尖,越來越冷。一道綠光閃過,哈
利被嚇醒了,渾身是汗,全身發抖。
  他一翻身又睡著了。當他第二天一早醒來時,他已全然不記得前夜的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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