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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愛潛水的烏賊]一世之尊[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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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2 02:18:34
第二十章 秘聞

    張遠山腦海裡亂糟糟的一片,浮現的全是「輪迴廣場」之上,戚夏笑吟吟介紹著唐花,說著機關暗器等雜學時的樣子,他原本以為,若有誰能冒險揭穿「輪迴世界」之事,那必然是自己或江芷微之一,而非看起來在「輪迴世界」裡接觸到夢寐以求事物,心願有望達成的戚夏!

    誰知道,自己還在猶豫的時候,她居然就下定了決心,不,她似乎很早就下定了決心!

    難道兌換前後,她的欣喜只是在裝樣子?

    不對,不像是假的,也許只是欣喜無法壓下她擺脫危險的決心!

    戚夏話一出口,空聞就看向了她,阿彌陀佛了一聲:「戚施主請講。」

    「你知道什麼?」守拙道人飽含著對真兇的憤怒,看向戚夏,等待著她提供線索。

    一時之間,蘇無名、玄元子以及戚夏之父戚元同等人都將目光投射到戚夏身上,不明白與玄天宗院子相隔好幾重的她為什麼能發現與清景之死有關的事情,她起夜時能碰到的,他們這等高手睡夢之中亦會自生感應,或者可以這麼說,能瞞過自己等人感官的,絕對不會被戚夏這還未開竅的小姑娘偶然撞上。

    張遠山下意識往師伯玄元子身後躲了躲,左手不自覺握緊,右手則觸摸到了自身劍柄,那冰冷的觸感稍微緩解了他內心的緊張擔憂,可口乾舌燥的感覺卻毫無消褪,他悄悄望了江芷微一眼,只見她的右手亦是按在了劍柄之上。

    戚夏脫口而出那句話後,再沒有後退的餘地,,看了看眾位前輩和「降龍羅漢」空聞,暗自希冀法身級高手能夠震懾和阻止「六道輪迴之主」,哪怕空聞方丈就是幕後黑手,眾目睽睽之下,為了不暴露,他亦會保護自己,甚至會親自護送自己回大江幫,而回到大江幫後,因為自己提醒有了戒備的父親等長輩必然會請出鎮派神兵「蹈海翻江棍」,自己的安全就得到保障了。

    「回稟方丈大師,清景與我都被六……」戚夏組織著語言,試圖最快時間內引起眾位長輩的警惕。

    「六」字剛一出口,戚夏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臟咚咚咚,咚咚咚,跳得異常劇烈,大量鮮血上湧,腦袋發脹,喉嚨澀阻,喘不過氣來。

    砰!

    戚夏彷彿聽到了冥冥中的一道清脆破裂聲,視線內一片鮮紅,隱約看見一隻閃爍著莊嚴佛光的大手帶著柔和安定的氣息伸向自己,試圖挽救自己,而一道劍光,宛如天外青冥,驚鴻而現,點往自己身後三寸處的虛空。

    「『六道輪迴之主』竟然真的敢在法身級高人面前動手……」

    「可惜他們遲了一點……」

    戚夏帶著苦澀、遺憾、震驚、不甘的情緒陷入了無邊的黑暗,身體軟軟倒地。

    「夏兒!」彷彿詩詞中白髮漁樵的戚元同悲切地喊了一聲,身法極快,接住了戚夏,掌心真氣吐露,不要錢般傾瀉入戚夏體內,可卻毫無反應。

    江芷微略顯茫然震驚的表情之中,蘇無名長劍收回,左手摩挲著劍身,半闔的雙眼睜開,說不盡的銳利鋒芒,可表情卻異常凝重,帶著濃濃的思索之意。

    「阿彌陀佛,老衲晚了一步。」空聞雙手合十,再無莊嚴神聖之佛光閃現,他古井無波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震驚和愕然。

    裝作猝不及防,晚了一步……裝作猝不及防,晚了一步……張遠山腦海裡彷彿有一道道雷霆炸響,又驚又懼,慶幸後怕之意和懊惱自責之情交纏在一起,難以理出頭緒。

    忽然,他靈光一閃:「不對,剛才空聞方丈根本沒有展露出羅漢金身,若他真是按我之所想,裝作猝不及防,晚了一步,最後更應該全力而為,以示清白,哪像現在這樣,敷衍了事!或許,他真是猝不及防?連知道內情的我也沒想到『六道輪迴之主』出手會如此之快,如此之狠,如此之神秘莫測……」

    他看著戚元同懷中失去了生氣的戚夏,只覺心臟彷彿被一隻大手捏住,沉重悲慟的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救援不及的還有守拙道人,他先是怒視著空聞,似乎要呵斥他出手敷衍,未盡全力,恐怕與真兇有關,可他的表情忽地變幻了幾下,像是回想起了什麼事情,竟漸漸平靜了下來,玄元子、戚元同等人亦是沒有出頭。

    「各位施主,剛才戚施主之遭遇,讓老衲想到了幾件類似之事。」空聞緩緩開口,「也是老衲一時疏忽,未能將清景施主之事與這幾件事情聯繫起來,否則當能救下戚施主的。」

    幾件類似的事情?張遠山覺得今晚實在是太多事情衝擊,自己有點承受不住,他緊張震驚地看著空聞,不出意外地發現江芷微與自己表情、舉動甚為一致。

    好在其他人也是相似的反應,兩人並不算出格。

    「願聞其詳。」玄元子打了個稽首,戚元同略有點血紅的眼睛也望向了空聞。

    空聞嘆了口氣:「不知各位施主聽過『仙跡』這個神秘組織嗎?他們之中的成員,若是想洩露內部的秘密,都會像戚施主一樣莫名死亡,老衲懷疑,他們體內或許有著某種詛咒,一旦觸發,就能引來冥冥之中的力量。」

    「『仙跡』?貧道與他們之中的『斗姆元君』交過一次手,嘿,差點丟了性命。」玄元子自嘲地說了一句,「但貧道未曾抓到過他們的成員,沒見過類似的神秘死亡。」

    「什麼?你差點送了性命?還有什麼『斗姆元君』?」守拙道人脾氣急躁,不敢置信地問道。

    玄元子是真武派庶務首座,雖不算門內最頂尖層次的高手,但也是地榜上有名的人物,與守拙道人實力相近,他居然會被一不出名「組織」之中的高手打敗,實在讓人無法接受。

    「據老衲所知,『仙跡』的正式成員很少,不超過二十之數,每一位都以上古神話時代有名的道人或仙神為號,無真名外露,『斗姆元君』就是其中之一。」空聞為在場未聽過「仙跡」組織的人解釋道。

    玄元子苦笑搖頭:「方丈大師確比貧道瞭解更多,貧道稀里糊塗與那『斗姆元君』碰上,大戰了一場,狼狽逃竄,除了仙跡和對方名號外,什麼也不知道,嗯,十年之前,『斗姆元君』就應有外景巔峰的實力了。」

    「以仙神為號,無真名外露?這世上哪來那麼多的無名高手!說不得便是各家各派之中某些野心勃勃的人暗中聯合成立的組織!玄元子,你看得出『斗姆元君』的武功來歷嗎?」守拙道人哼了一聲,不相信有那麼多高手能默默無聞,除了「仙跡」的代號外,他們必然在江湖上有著另外的顯赫身份!

    所以,他依然懷疑少林寺有內奸!

    玄元子嘿了一聲:「我要看得出來,早順藤摸瓜找到本人了,我『真武派』乃真武大帝道統,亦不是那麼好欺負的。『斗姆元君』施展的武功似是神話時代那位『眾星之母』的絕學『星神降世決』,但『星神降世決』與『混元返虛功』失傳已有幾萬年,我哪知誰偶然得到了傳承。」

    「『混元返虛功』……『星神降世決』……」張遠山臉色略微發白,因為他記得「六道輪迴之主」的兌換譜上就有這兩門神功,前者價值五十萬善功,後者八萬,「這『仙跡』組織莫非真與『輪迴世界』有點關係?」

    守拙道人圍著戚元同轉了一圈,輕輕點頭:「有神秘力量從體內爆發,外接冥冥之力,果然非常人所能為,但既然體內有詛咒或類似的痕跡,我們自可以先清查一下彼此。」

    就在張遠山毛髮緊縮之時,江芷微身前的蘇無名開口了:「類似的痕跡隱藏很深,若不弄清由來,採用針對之法,恐無法發現端倪。」

    「蘇無名,猜測不能代替行動。」守拙道人彪悍起來,亦是不怕蘇無名的。

    「蘇施主所言極是,老衲在有所瞭解和準備的情況下,於那位『仙跡』成員『太乙天尊』身上探尋,亦是沒有發現隱藏痕跡……」空聞將自己與仙跡組織遭遇的幾件事情大概講了一遍,然後看向蘇無名,「蘇施主似是有類似經歷?」

    蘇無名淡淡地道:「我遇到的是一個叫做『神話』的組織,與『仙跡』類似,卻是『仙跡』死敵,稱號用的是上古神靈之名。」

    「蘇施主,可有收穫?」眾人震驚於還有另外一個神秘組織時,空聞關切地詢問道。

    蘇無名依然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我遇到的『東王公』實力不錯,我收不住手。」

    所以,他已經塵歸塵,土歸土了?不少年輕弟子皆是一汗。

    「而屍體神秘自毀。」蘇無名繼續說道。

    空聞嘆息一聲:「有老衲看著,『太乙天尊』的屍體倒是沒有毀掉,他真實身份卻是不凡,稍後會與各位交流。」

    這裡人多口雜,卻是不方便再深入討論了。

    「不管『仙跡』,還是『神話』,都神神秘秘,鬼鬼祟祟,必有不可靠人之陰謀,我提議各大門派聯手徹查此事!」守拙道人聲音洪亮地說道。

    空聞點了點頭,重新接過九環錫杖:「日後若有收穫,少林願與各派分享。」

    「玄天宗亦同。」守拙道人直接答應了下來,並看向戚元同,「還請戚道友搜一搜令愛遺物,看有無發現。」

    戚元同陰沉著一張臉,點了點頭,不出意外找到了那「唐花」的製造之法,然後,他咬牙切齒地道:「我大江幫內並無這種暗器,哼!必殺『仙跡』、『神話』之鼠輩祭奠夏兒!」

    未曾在江湖上見過的暗器製造之法,讓他聯想到了玄元子提到的失傳多年的「星神降世決」,愈發相信幼女之死與這兩個神秘組織有關。

    玄元子看了看各派高手身後的弟子:「事關重大,還請各位約束門人,莫要外洩了此事。」

    能進大雄寶殿的都是各派未來的精英,有一定的資格知曉此事,因此他只是讓他們不要隨意外洩。

    「是,師伯。」張遠山當即回答,其餘弟子亦一一應承了下來。

    幾位話事人去殿後隱秘討論了一陣後,各自返回,張遠山跟著玄元子離開了大雄寶殿,走向身客居院落。

    一路之上,他始終在糾結苦惱著剛才之事。

    走著走著,他聽到玄元子師伯輕輕嘆了口氣。

    這聲嘆息就像引子,讓張遠山內心潛藏的疑惑爆發,快步上前,低聲問道:「師伯,為何你們不質疑空聞方丈?他未曾出全力救戚師妹,根本就沒展露羅漢金身。」

    至少沒有展露他從各種典籍中看到的「金身」!

    玄元子微笑了起來,讚許地道:「觀察敏銳,細緻入微。」

    接著,他望向天空,半是悵然半是感嘆地道:「傳聞非虛啊。」

    啊?張遠山不解地看著玄元子,可玄元子卻沒有解釋這件事情的意思,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多問。

    夜涼如水,細雪紛飛,天空濛濛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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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3 01:39:50
第二十一章 禍福相依

    挑完水,用過早膳之後,孟奇迫不及待地提著掃帚往禪心院走去,打算從江芷微、張遠山等人口中弄清楚今晨鐘聲如此緊迫的原因。

    是因為清景之死被發現了嗎?

    法身級高人有沒有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大晉各門派的應對又是怎樣?

    帶著這些疑問,孟奇跨入了禪心院,裝模作樣地掃起昨晚又堆積的薄雪。

    打掃之中,他悄悄觀察著幾重院落裡來來往往的各派弟子,發現雖大部分人臉上都帶著震動和不解,但只有極少數人表情凝重,似乎心事重重。

    「那邊那位打掃的師弟。」張遠山熟悉的聲音突地傳入了孟奇的耳朵。

    孟奇扭頭看去,只見張遠山站在一間客房前,對自己招著手:「煩請師弟進來打掃一下,我心緒不寧,弄髒了地面。」

    「好的。」孟奇自然知道張遠山是找個藉口讓自己進屋,當即提著掃帚簸箕等物走向那間客房。

    張遠山很有風度地等在那裡,讓開房門,先孟奇進去,自己則假裝隨意地環視了四週一圈。

    孟奇剛入屋,那抹亮麗的鵝黃之色就映入了眼簾,江芷微原來也在這裡。

    他謹慎為重,埋下頭,揮舞起掃帚,清掃著地面的茶水污跡和殘渣。

    江芷微笑了一聲:「小和尚,又是你啊?」

    「回江施主,這兩日都是小僧打掃禪心院。」孟奇聽出江芷微在裝兩人僅僅昨日見過一面,於是很配合地回答。

    聽到「江施主」這個稱呼,江芷微右手抬起,摀住嘴巴,然後沉下臉,一本正經地對重新進屋的張遠山道:「張師兄,我和戚姐姐昨日不打不相識,算是有了份交情,誰知她今日卻遭此厄難,我實在心緒難平,你和她交情匪淺,可曾記起什麼線索?我必以手中之劍,為戚姐姐討還一個公道!」

    昨日戚夏就是被她淘汰的。

    什麼?戚夏死了?孟奇心中的驚駭宛如狂風巨浪,怎麼也無法克制,戚夏怎麼會死?那個心眼很多,嬌俏柔美,喜愛機關暗器之術的江南水鄉少女竟然死了?

    啪,震驚之中,雖然他努力克制自己,但還是未能拿穩掃帚,這完全超出了他之前預料的種種情形!

    掃帚倒地的聲音讓孟奇略微回神,趕緊彎腰撿起,裝作惶恐的樣子道:「小,小僧,失禮了。」

    結結巴巴並非孟奇刻意裝出,實在太過驚訝而致。

    「無妨,當時我不比你少一分震驚,此事實在太過駭人聽聞。」張遠山同樣以對「陌生少林弟子」的態度寬慰了孟奇一句,接著,轉頭對江芷微道:「年前在茂陵,我與戚師妹見過一面,雖交淺而言深,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看來真如空聞大師之言,她是因為試圖揭露那個秘密而被體內詛咒害死的,哎,戚師妹風華正茂,誰知竟此夭折,實在讓人扼腕嘆息。」

    他語氣裡的悲痛惋惜是貨真價實的。

    雖然不能公開討論「仙跡」等組織,但戚夏、清景之死卻是紙包不住火,很快就會人盡皆知,所以張遠山和江芷微借這個機會,預先告訴孟奇,免得他初次聽聞時,在別的僧人面前露了馬腳。

    原來戚夏是想洩露「輪迴世界」之事而被抹殺的……她當時肯定法身高人當面,這樣也會被抹殺?「六道輪迴之主」神通廣大到如此地步?孟奇明白了戚夏的死因,可內心的驚濤駭浪卻沒有一點平息,但凡有一點機會,誰願意被人控制?誰願意被威逼去完成各種危險任務以換取「神功仙丹」?

    法身高人「降龍羅漢」也無力阻止「六道輪迴之主」嗎?

    江芷微喟嘆一聲:「清景也死得不明不白,幕後真兇實在可惡!」

    「昨日我有一疑惑,不知江師妹你注意到沒?」張遠山沉吟了一下,開口道,「戚師妹詛咒發作時,空聞大師雖言自身晚了一步,但始終未展露金身之力,這實在不合常理,我私下問過玄元子師伯,他只說傳聞非虛。」

    江芷微抿了抿嘴唇:「我亦發現了這點,回禪心院後問過師父,他老人家只讓我自己蒐集各種資料推測。」

    沒有展露羅漢金身?也就是說還不能證明「六道輪迴之主」就遠遠超過了法身,達到了傳說裡道尊佛祖之境,孟奇稍微鬆了口氣,更加好奇起空聞為什麼不展露金身的原因。

    「終究還是我們實力太差,無法接觸更高層次的事情。」張遠山情真意切地感嘆了一句,再沒有了之前隱藏的自傲心理——目前年齡而言,自己武功夠用。

    只有變強變強再變強,才能一步步擺脫「六道輪迴之主」,才能不在殘酷的任務之中死掉,而想要迅速變強,似乎又得依賴「六道輪迴之主」……

    江芷微右手五根指頭彷彿在撥弄文武七絃琴一樣,於劍鞘之上輕輕滑動,目光望著窗外微藍天空,語氣沉凝堅決地道:「或許有一日,我們也會遇上類似事情,到時候,只能憑手中長劍,斬出一線生機,謹以此話與張師兄共勉。」

    兩人「當孟奇透明」般將今晨大雄寶殿上發生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語地回味了一遍,除了「仙跡」與「神話」組織之事。

    這只能等到下次輪迴任務,於白玉廣場之上再做交流,否則被院內各派前輩聽到,絕對會被懷疑上。

    孟奇緩慢清掃完地面,在江芷微當先離去後,亦回到院中,繼續著自己的「掃地生涯」,心中思緒翻滾,種種念頭此起彼伏,難以平靜。

    午膳之後,孟奇按照「鐵布衫心法」做起了真氣搬運之事,努力將別人灌輸的東西變成屬於自己的事物。

    可這時,玄心卻敲響了院內小鐘,招眾人集合。

    「立刻去清掃正門附近的廣場,恭送各派施主離開。」玄心一副熟睡之中被吵醒的樣子,氣洶洶地吩咐道,末了,低聲嘀咕了一句:「首座的腦子被妖怪吃掉了嗎?我少林什麼時候需要對其他門派如此恭敬了?」

    孟奇心中一動,大概猜到了原因,玄天宗和大江幫兩派傳人都慘死寺中,少林理虧,總得做點表示。

    眾人很快提著掃帚水桶等物到了正門附近的廣場,分派好區域,幹得熱火朝天。

    因著「練成」了鐵布衫,有了粗淺內功的關係,孟奇打掃起來更見輕鬆,好幾次忍不住想趁機練一練「神行八步」,不過他也知道各派客人和送客僧人高手如雲,若被人發現自己所練輕功非少林路數,在當前情勢下,少不得被拷問一番。

    叮叮噹噹的風鈴聲之中,真言忽然指著遠處道:「真定師弟,那就是這次演武第一的江芷微施主,洗劍閣傳人。」

    他與孟奇、真慧走得較近,打掃完後自然聚在了一起。

    此時,各派高手與弟子正在幾位身披紅色袈裟的首座、長老陪同下,往正門走去,真言所指正是走在一位青衣男子身後的江芷微。

    切,需要你介紹?我們很熟好不好!孟奇內心用現代語言腹誹了一句,表面上卻裝作興致勃勃的樣子,「咦,是那位姑娘!我打掃禪心院時,蒙她相助了一次。」

    「師兄,這不太對啊。」真慧呆呆地看著孟奇。

    而真言則好奇地問道:「真定師弟,江芷微施主是不是那種很高傲很冷漠的女子?據說劍法好武功高的女子大多這樣。」

    孟奇本來想炫耀一下,但最終還是強行忍住:「我亦不知,從助我之事看,應是極好相處的姑娘。對了,小師弟,哪裡不對了?」

    真慧皺眉看著孟奇:「師兄,一般不都英雄救美女嗎?」

    滾!孟奇只想對傻乎乎的師弟喝上這麼一句。

    真言忍俊不住,他亦知道真慧太過沉迷孟奇編的各種江湖故事。

    周圍的雜役僧們小聲議論了起來。

    「那是真武派的張遠山?我聽其他師兄講,他是這一代赫赫有名的年輕高手,將來有望進入人榜。」

    「是他,但聽說昨日半招之差,敗在了洗劍閣江芷微手上。」

    「那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別看不起小姑娘,我娘告訴我,長得越漂亮的姑娘,越是厲害!」

    雜役僧們之所以到雜役院,或多或少都有點問題,難免有人言談粗鄙。

    「哎,小姑娘怎麼了,十年之後,她多半能踏入外景,成為真正高手,以她的容貌和身份,肯定會被大批江湖俊傑追逐,捧為仙子。」真言突地感嘆道,「張遠山亦是如此,真武派嫡傳弟子,又受長輩看重,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哪像我們,只是掃地打雜之僧,連與他們站在一起的資格都沒有!」

    「是啊,別說站在一起,能被他們正眼看一看,我也心滿意足了,日後還俗,總能對鄉鄰們吹噓一番,我曾經與江湖上某位大俠某位仙子有過一番交情。」別的雜役僧也發出了類似的感嘆。

    一時之間,雜役僧這邊滿滿的都是羨慕嫉妒恨。

    突然,行走之中的江芷微和張遠山幾乎同時側頭,望向了這邊,對孟奇微不可及地點了點頭。

    「哈哈,他們在看我?」

    「這下你滿足了吧?」

    「誰?他們在看誰?」

    雜役僧們頓時興奮了,議論紛紛。

    孟奇吐了口氣,舒緩內心突然略顯微妙的情緒,目送江芷微等人離開。

    「日後的江湖之中,他們怕是叱吒風雲之人物!」……

    類似的感嘆裡,孟奇、真慧、真言收拾工具,往雜役院返回。

    走著走著,真言有點悲涼地道:「他們走的是通天之梯,而我們卻連脫離雜役院這小小的一步都無法邁出,哎,真定師弟,真慧師弟,你們不難過,不絕望嗎?」

    孟奇暗道,我得找機會離開少林了,有輪迴世界在,自己也許會出現武功突然飆升的情況,留在這裡少不得受懷疑,不過這不急於一時,自己目前急需高手對練,離開了少林,以自己現在的實力很難找到合適又不傷自己性命的對手——自己的鐵布衫不過蓄氣小成,又是普通武功,倒是不怕被發現,多的是藉口解釋。

    而且,如果能在這個過程中,拜師學到一門七十二絕技,日後在輪迴世界裡活下來的可能就會大很多,反正將來一定得下山。

    這時,真慧傻呼呼地回答:「為什麼要難過?掃地的時候專心掃地,吃飯的時候專心吃飯,聽故事的時候專心聽故事,睡覺的時候專心睡覺,為什麼會難過?」

    「咦?」真言愣住,沒有回答,而旁邊卻響起了一聲輕咦。

    孟奇無需轉頭,因開闢丹田、積蓄內力有了大幅度進步的感官早就發現那讓人生畏的玄苦師叔與另外一位黃衣僧人靠近。

    「玄苦師叔,玄痴師叔。」真言順著咦聲望了過去,趕緊雙手合十。

    等孟奇和真慧亦行過禮,玄苦點了點頭:「真慧,明日去武僧院。」

    啊?除了真慧自己依然搞不清楚狀況之外,孟奇和真言皆是震動。

    皮膚隱現金色,顯得精幹凌厲的玄痴打量了孟奇一眼:「你是真定?」

    「是弟子。」孟奇只覺莫名其妙。

    玄痴微微頷首:「你明日也去武僧院。」

    啊?孟奇也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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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4 01:25:18
第二十二章 反應

    孟奇原本正煩惱於找不到機會脫離雜役院,誰知卻猛地被人告知自己明日就能去武僧院報到了,簡直就像走在路上,突然被天上掉的餡餅砸中,暈頭轉向,又驚又喜,而其中驚訝的成分遠遠高於喜悅,因此一時之間,他表情呆愣,忘了該怎麼回答。

    玄痴對孟奇的反應並不意外,聲音渾厚卻低沉地說道:「真武派張遠山,洗劍閣江芷微,都對知客師兄讚你懂禮節,明進退,談吐不俗,善能克制。難得有別派施主如此讚我少林之雜役僧,故讓你進入武僧院,錘煉武技,日後以充知客僧。」

    作為武道大宗的知客僧,武功怎麼也得有點水準,以防失了體面。

    「我,弟子只是儘量克制了自己。」孟奇總算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一邊暗自感激張遠山和江芷微相助,一邊將自己心中的喜悅完全表現了出來。

    「作為知客,克制自身,不妄動無名怒火,又不失門派顏面,是重中之重。」玄痴不甚在意地回了孟奇一句,接著轉身離開,行走之間顧盼自豪,龍行虎步,不似僧人,倒像縱橫江湖多年的豪雄。

    玄苦深深地看了孟奇一眼,淡淡地道:「入了武僧院,所有機心都是無用,唯有悟得禪理,心靜神定,不急不餒,刻苦修煉,方為正道,這方面,真慧比你好。」

    他言下之意,孟奇聽得出來,懷疑自己曲意討好張遠山、江芷微等客人,藉此擺脫雜役院,歸根結底,依然是機心太重。

    「事不耳聞目睹而臆斷其有無,可乎?玄苦師叔,執念一起,便如墜無邊地獄。」孟奇向來不是任人冤枉之輩,若沒有其他需要顧慮的事情,有理便會爭上一爭。

    他原本是想引用佛經來回答,可這大半年時間中,他還處於學習文字梵語,背誦早課小咒的階段,尚未習得經文,一時之間,只能用最熟悉的方式反駁。

    末了,孟奇還特意寶相莊嚴地雙手合十:「南無阿彌陀佛。」

    「你!」玄苦雙目圓瞪,顯然沒想到孟奇會反諷自己,而且句句在理,讓他不知從何駁斥。

    「若無禪心,圖逞口舌之利,日後必被逐出少林。」他冷臉回答,扭頭便走,若非你花言巧語,費盡心思地討好了各大宗門的客人,他們為何要幫你這小小雜役僧說話?這世間哪有無因之果?

    哎,玄苦師叔方正近迂,日後難免墮入魔道……孟奇暗自逞了一下口舌之利,而玄苦速度極快,此時已經消失在了廣場之上。

    這時,真慧雙手緊握住掃帚,疑惑地看著孟奇:「師兄,我們要去武僧院了?」

    「當然,你才反應過來?」孟奇愕然看著真慧,自己都和玄痴、玄苦說了好一陣子的話了,這種反應速度未免太駭人聽聞了吧?

    真慧露出一抹天真稚氣的笑容:「距離『如來神掌』更進一步了。」

    噗,孟奇口水噴出,不得不承認,自己跟不上傻瓜的思路。

    不過,他很快就振奮起來,興高采烈地對真慧道:「『如來神掌』太過遙遠,等在武僧院蓄氣大成,我們就能接觸七十二絕技了,到時候,我一定要學『拈花指』、『無相劫指』、『一葦渡江』等絕學!」

    「為什麼啊?」真慧不解地看著孟奇,不明白他為何一定要挑選這幾門武功。

    孟奇神采飛揚地道:「因為這幾門武功夠瀟灑夠飄逸!將來……」

    他原本想說白衣飄飄,長劍如電之類的話語,但旋即想起這是少林寺中,於是將自己「幻想的未來」稍作改動:

    「小師弟啊,我不是給你講過無花和尚的故事嗎?做僧人一定要做到這種程度,想一想,將來一葉扁舟漂浮,白色僧衣似雪,微笑拈花而立,多麼的有高人范!多麼的瀟灑帥氣!嘿嘿,遇到不喜之人,還能對他來一句:『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他越說越來勁,可忽然之間想到「鐵布衫」、「五虎斷門刀」,表情頓時為之一黯,興頭略減。

    「無妨,這只是權宜之計,將來肯定不會如此發展……」孟奇悄悄安慰了自己一句,興致再起,可正當他打算繼續分說之時,旁邊的真言卻突然插嘴:

    「恭喜真定師弟、真慧師弟擺脫雜役院這無邊苦海,但師兄得提醒你們一句,武僧院亦非極樂淨土,蓄氣大成後,唯有被各師叔伯挑中的弟子方能習得七十二絕技,其餘僧人,則留在武僧院,繼續苦練『降龍棍法』,作為羅漢大陣的一員,所以,你們萬萬大意不得。」

    他臉上掛著笑容,可孟奇卻感覺他笑得很勉強,言語之中不無潑冷水的酸味。

    「謝過師兄提醒。」孟奇很能理解真言此時的心情,換做自己,歷經三年多雜役生活,日夜苦盼進武僧院而不得,身邊的新晉師弟們卻忽然擺脫了苦海,恐怕會笑得比哭還難看。

    一路無話,在真慧不時的傻笑中,三人回到了雜役院。

    孟奇知道身邊都是類似真言、真應的可憐人,亦不再炫耀,以免刺激到他們。

    到了晚膳時,孟奇還特意叮囑了真慧莫要亂說話。

    啪啪啪,正當孟奇吃肉吃得正香時,一陣鼓掌聲從門口傳來。

    孟奇轉頭看去,恰好見到玄心和尚走了進來,他笑容燦爛地鼓著掌:「不容易啊,咱們雜役院不容易啊!今日總算有兩位弟子被挑入了武僧院!」

    啪啪啪啪,木筷落在長桌或地面的聲音不斷響起,除了孟奇、真慧和真言之外的所有雜役僧,都像時光被凝固了般僵硬於原狀,膳堂之內,出現了詭異的沉默。

    「真定,真慧,你們不說點什麼?」

    隨著玄心這句話,變成了雕像的雜役僧們全部活了過來,紛紛轉頭看向孟奇和真慧,那一雙雙眼睛幽黯難明,看得孟奇頗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

    「多虧玄心師叔您安排弟子打掃禪心院。」孟奇知道原因瞞不過玄心,故意這麼說道。

    玄心呵呵笑道:「亦是你為人機警,長於口才,我知你愛聽江湖典故,日後不要忘了這裡,誒,你們看著真定、真慧做什麼?還不恭賀他們?」

    一位雜役僧緩緩站起,笑得比哭還難看地道:「恭喜真定師弟、真慧師弟成為武僧。」

    「恭喜真定師弟、真慧師弟成為武僧。」其餘雜役僧亦跟隨站起,不同的聲音迴蕩在善堂內,有的自憐,有的苦澀,有的憤恨,有的痛苦,有的羨慕,有的嫉妒,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孟奇輕嘆了一聲:「師弟只是得了佛祖保佑,各位師兄誠心禮佛,日後亦有此報。」

    「各位師兄只要專心打掃,專心吃飯,專心睡覺,肯定也能進武僧院的。」真慧傻乎乎地說道。

    孟奇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方法,但觀那些雜役僧的表情,冷笑有之,痛恨有之,卻全然沒有相信的樣子,若非他們知道真慧為人惇厚近呆,恐怕還會以為真慧在嘲笑他們。

    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孟奇拉著真慧坐下,埋頭苦吃,晚膳就於這樣讓人難言的沉默氣氛之中結束了,玄心的「說書」亦在這樣的氛圍裡開始了。

    「真定師弟,真慧師弟,師兄就知道你們非池中之物,到了武僧院,記得互相照料一二。」照例過來旁聽的真永笑嘻嘻地說道。

    孟奇與他也算熟識了,老實不客氣地道:「真永師兄,還得多關照師弟啊。」

    真永笑道:「武僧院的師兄弟們其實都愛聽江湖典故,但他們不像我如此拉得下臉面,只是等我回去轉述,所以,師兄我在武僧院也算有三分薄面,呵呵,只要你們經常講些類似事情,他們亦不會為難你們。」

    「這倒是我的強項。」孟奇輕輕頷首,真慧也用力點頭,「我也知道很多故事!」

    玄心咳嗽了一聲,止住了下方的竊竊私語:「今日恭送各大門派之事,你等切不可放在心上,這僅是我少林注重禮節,而非我們真的畏懼他們,想想大晉不過三位法身高人,我少林就佔其一,其餘宗門,誰能與我們抗衡?」

    「你們知道最近十年來,江湖中最轟動的一件事情是什麼嗎?」

    這和尚倒是頗有少林自豪感,那麼看不起別的門派……孟奇暗自搖頭,高聲回答:「我等不知,還請玄心師叔告知。」

    其餘雜役僧們也有氣無力地跟著回答不知。

    玄心並不在意他們的狀態,得意地說了下去:「幾十年前,邪魔九道中的滅天門出了一位絕世天才,不到五十就凝結了魔身,幾於神話時代之邪魔之皇媲美。他姓韓名廣,自號『魔師』,威震江湖,左道莫敢不從,但也算魔師為惡太多,遭了果報,剛凝成魔身不到一年,就走露了行藏,被方丈截住。」

    「九年前那一戰,嘖嘖,地裂山崩,昏天黑地,太岳山脈中央亦多了一汪大湖,只有方丈大師活著走了出來,傳聞魔師已被他擊殺或鎮壓。」

    「這一戰之後,我少林威名徹底蓋過了其他各派!」

    玄心不斷地吹噓著各位高僧的威風史,聽得孟奇等人頗為熱血沸騰,恨不能以身代之。

    不知何時何日,自己等人才有如此移山蹈海之能!

    聽完玄心「說書」,回到禪房,真觀和真應直接蒙頭大睡,絲毫不理孟奇和真慧,而真慧打坐了一陣後,亦迅速入眠。

    孟奇練了一遍「鐵布衫心法」,輾轉反側許久,才壓下了興奮之情,進入夢鄉,有點羨慕真慧思緒簡單,雜念甚少。

    黑暗沉重,孟奇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艱難,身體也彷彿被厚厚泥土壓住。

    「鬼壓床嗎?」孟奇夢中稍有點知覺,掙紮著醒轉,卻看到了一張扭曲的猙獰臉龐。

    真觀雙手掐住孟奇的脖子,身體壓著他,讓他動彈不得,目光兇殘,聲音卻宛如夢囈:

    「殺了你,殺了你!」

    「搶我進武僧院的機會!」

    「我進不去,誰也不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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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善心」

    孟奇又驚又怒,用力掙紮了一下,可真觀力氣也不小,雖然被掀得動了動,還是牢牢地壓住孟奇,雙手之力不見減弱。

    一開始的慌亂掙扎過後,孟奇忽地發現自己的呼吸雖然艱難,卻遠遠沒到窒息的程度,真觀的雙手彷彿被自己的肌肉皮膚「陷」住,難以有效地卡斷呼吸。

    對啊,我會「鐵布衫」的!孟奇略微暈沉的腦袋裡,猛地閃過了這個念頭。

    由於並非本身習練而成,剛才危急之下,他居然忘記了自身會「鐵布衫」!

    而「鐵布衫」本身對力氣的增幅並不大。

    明確自己並不處在危險之中後,孟奇漸漸穩住了慌亂的情緒,凝神驅動丹田,一股暖流徐徐升起。

    內力運轉,孟奇腰腹雙手齊齊用力,直接將真觀掀飛出去,砰一下撞到了牆壁之上。

    真觀撞得搖搖晃晃,但還是掙紮著爬了起來,雙目赤紅,口中不斷低吼著「殺了你」「搶我進武僧院的機會」等話語,瘋狂地向著孟奇撲去。

    「瘋了!」孟奇此時已經翻身站在了通鋪上,驚怒交加,不閃不避,一記上步衝拳,習慣性的「黑虎掏心」狠狠擊在了真觀的胸口。

    而真觀揮舞的雙手打在孟奇身上,卻宛如給他撓癢癢。

    砰,真觀再次倒撞在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右手摀住胸口,掙紮著想要站起,可孟奇這一拳幾乎用出了全力,無論他如何努力,身體都疼痛難當,虛浮無力,哪還能站得起來!

    「殺,殺了你!」

    「你們這幫畜牲,騙人的禿驢!」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他狀若瘋癲地喃喃自語著,涕淚橫流。

    這時,真觀和真慧都已經被吵醒,一個茫然一個呆傻地看著這一幕。

    孟奇看見真觀恨不得跳過來生噬自己血肉的失心瘋模樣,想到若非自己在「輪迴世界」裡兌換了「鐵布衫」,剛才怕就已死於非命,頓時怒火上湧,跳下通鋪,揮舞著拳頭就要打向真觀。

    噗,孟奇的拳頭未能擊中真觀,而是打在了一面突然出現的黃布之上,虛不受力,發出輕飄的聲音。

    「住手!」玄心收起袖子,低喝了一聲。

    孟奇並未失去理智,見到玄心出現,當即喊道:「玄心師叔,真觀瘋了!想殺我!」

    而真觀也頗為「配合」地惡狠狠盯著孟奇和玄心,不斷地念叨著「殺了你」等話語。

    玄心惱怒地看著真觀,撇了撇嘴道:「你這個樣子殺得了誰?」

    他快走幾步,飛起一腳,踢得真觀一時岔氣,說不出話來。

    「看什麼看?還不滾回去睡覺!難道你們明天想改用鐵桶挑水?」玄心吼著門口出現的雜役僧,將驚醒看熱鬧的他們轟了回去。

    「這幫廢物!」玄心轉頭自語了一句,通鋪之上的真應神色愈發陰鬱。

    說完,玄心看向孟奇,神蹟般地在一秒鐘內由怒氣勃勃變成了笑容滿面:「真定師侄啊,這件事情,你看該怎麼辦?」

    孟奇也算頗有社會經驗之人,而且怒火已經發洩得差不多了,自身又未受實質性傷害,於是看了一眼真觀道:「一切聽憑師叔處理,但他已經失心瘋了,換了別人,怕是已經鬧出命案。」

    玄心咳嗽了一聲,示意真慧去把禪房的門關上。

    真慧之前目不轉睛地看著玄心踢真觀,彷彿江湖故事一下在他眼前上演,頗有點興奮,此時應了一聲,跳下通鋪,蹬蹬瞪跑到門邊,將房門關上,然後繼續圓瞪著一雙眼睛看向玄心和孟奇。

    「這事終歸是咱們雜役院的事情,弄得人盡皆知殊為不美,不如這樣,師叔我明日另找個由頭,將真觀逐出少林。」玄心滿面笑容地說道。

    孟奇算是明白了過來,若是事情鬧大,被戒律院接手,他這負責雜役院的執事僧少不得擔點責任。

    正當孟奇想著要不要借這個機會與玄心打好交情,方便日後行事時,房門一下被推開,一個黃衣僧走了進來,他的右手戴著一串棕紅色的佛珠。

    「玄心師弟,若非師兄我恰好巡邏到附近,聽到了動靜,這事你怕就瞞下來了。」這個戒律僧大概三十出頭,雙眼細長,頗有幾分陰狠之色,此時正皮笑肉不笑地對玄心說話。

    玄心臉色變幻了幾下,快步迎了上去,笑容可掬地道:「我這不是不想給玄空師兄您添麻煩嗎?這等小事,何須您親自出馬?」

    他從懷裡掏出件東西,隱蔽地塞到了玄空的手裡。

    玄空掂量了一下,笑容多了幾分暖意:「未鬧出人命,亦無人受傷,確是小事,但這瘋子可留不得啊。」

    「放心,不會讓師兄您難做的。」玄心拍著胸脯保證。

    孟奇看得目瞪口呆,原來這和尚廟亦不是什麼清淨之地,至少雜役院不是,一樣有「人情世故」。

    玄空看了看掙紮著想要站起的真觀,又轉頭看向孟奇:「這位師侄,好一身橫練功夫。」

    孟奇下意識摸了摸脖子,摸到了幾個深深的指痕,腦海裡思緒飛轉,斟酌著語氣道:「回稟玄空師叔,弟子出家前曾接觸過不少家傳武學,平日裡做完雜物,閒著無事,會練上一練。」

    「嘿嘿,不用緊張,我等皆知。」玄空略帶嘲諷地說道,「若非有這層關係,洗劍閣和真武派的傳人哪會為你說話?他們豈是牙尖嘴利能打動的?」

    原來他們是這樣想的……孟奇倒是悄然鬆了口氣,雖說不排除自己會說話,讓兩位傳人實在滿意的可能,但還是這種解釋更讓人接受,更能掩蓋自己和張遠山、江芷微的真正關係。

    玄空嘴角翹起,似笑非笑地道:「但我少林收徒從不看弟子的出身來歷,你若犯了錯,撞到我戒律院手上,我等必不容情。呵呵,我和玄苦師兄交好,他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

    說完,他轉身往屋外走去,輕飄飄留下一句話:「玄心師弟,記得處理好。」

    「操,戒律院這幫龜孫子最見不得別人在他們面前硬氣了!」等到玄空離去,很有幾分粗俗氣質的玄心痛心疾首地咒罵道,一點也沒有犯了口戒的自覺,「真定,你是不是和他們頂嘴了?」

    孟奇撇了撇嘴:「我若行得正坐得直,還會怕了他們?」

    「嘖嘖,就是這種態度,他們最討厭這種態度了。」玄心上下打量了孟奇一眼,「也只有你這種出身顯貴不怕沒有後路的人才能這麼硬氣了,我說,你到底是哪家的?」

    我怎麼知道!孟奇裝作高深莫測地道:「煩惱落盡,紅塵遠離,無論哪家,都與小僧我無關了。」

    玄心吐了口唾沫,完全不信孟奇的說辭,這段時間以來,他也發現真定頗為早熟,言談舉止皆不像小孩,於是不再多問,看著真觀嘆了口氣:

    「說來真觀也是可憐,出身商賈之家,也算吃穿不愁了,哪知家人行商途中,遇上了赫連山心狠手辣的七十二匪,無人生還,從此由少爺變成了孤兒,後來,他為報仇,投身了我少林,可滿腔恨意哪裡瞞得過玄苦,被送到了我們雜役院。」

    「既然因為這個緣由不收真觀師兄為徒,為何還給他一線希望?」孟奇皺眉道。

    「嘿嘿,玄苦就是這樣的人,他留下真觀,是想藉著寺裡的經聲佛號化解真觀內心的仇恨,消一段殺業,阿彌陀佛,佛法無邊。」玄心唸佛號念的諷刺意味十足。

    「呵呵,他為何不親自去勸那七十二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孟奇略感憤怒地說道。

    玄心嘖嘖有聲:「這也要他打得過啊。」

    他轉頭看向慢慢平靜下來的真觀:「哎,真觀師侄,明日你就下山吧,趕緊另尋別派,或許還有練成高深武功的機會。」

    「下山?」聽到這個詞語,真觀猛地清醒過來,雙手掩面,痛苦地低語,「爹啊,娘親啊,孩兒不孝!孩兒不孝!五年過去,還未能手刃一賊……」

    孟奇嘆息了一聲,沒有阻止玄心讓真觀下山,他留在這裡已毫無希望。

    而這更堅定了孟奇學好武功的決心,莫要日後連為人報仇的能力都沒有。

    …………

    「你們?」站在新晉武僧隊伍裡的真德等人驚愕非常地看著孟奇和真慧出現在隊伍前方。

    不是說雜役院很久很久沒有人成為武僧了嗎?

    滑頭小子和傻蛋竟然也能成為武僧?

    這讓以武僧院自豪的他們下意識有點排斥孟奇兩人。

    孟奇看到他們的表情,肚裡暗笑不已,很想大聲來句,俺胡漢三又回來了。

    玄痴負手看著最近一年入寺的武僧們,對孟奇和真慧道:「今日起,你們跟著他們學武,授業僧是真妙。」

    真妙?孟奇側頭看著旁邊斯斯文文的年輕和尚,是他?同是真字輩,自己等人還在蓄氣鍛體的武僧階段,他竟然就成為授業僧了!

    真妙穿著一襲黃色僧衣,看似斯文,可站在那裡,卻頗有幾分嶽峙淵渟之感。

    他沒有笑容地點了點頭:「你們到隊伍最後。」

    孟奇和真慧自無意見,趕緊找位置站好。

    「今日依然是習練羅漢拳,我同樣會演示,務必看清楚。」真妙目送玄痴離開後,右手揮開僧袍下襟,紮好馬步,先示範了「朝山拜佛」這一式。

    「先練這一式。習武之道,得紮穩根基,勿貪多冒進。」真妙吩咐眾僧練拳。

    孟奇和真慧都學過好幾個月的羅漢拳,還算跟得上進度,於是一遍又一遍打著拳,從第一式直到第十八式,漸漸的,汗如雨下。

    「停!」突然,真妙走到孟奇旁邊,嚴厲地看著他,「你的羅漢拳多有不規整之處,平時是怎麼練的?現在你還沒到招式隨心所欲信手拈來的階段,若失了規整,會埋下隱患!」

    孟奇知道自家的羅漢拳靠得是看拳譜,以及真永偶爾的指點,肯定存在很多問題,因此誠懇地道:「小僧是照著拳譜練的,還請師兄指點。」

    「你這樣練,還不如不練,需得花更多功夫才能改回來。」真妙皺了皺眉,側頭看向旁邊,「真德,你出來和他對練一下,讓他知道不規整的招式會有什麼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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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對練

    聽到真妙的吩咐,真德先是一愣,接著嘴巴咧開,笑容泛起,大踏步走了出來:「是,真妙師兄。」

    這大半年的武道錘煉和充足食物讓他躥高了一大截,嘴上多了不少青黑色的胡根,變得三大五粗,看著年齡比他小兩歲的孟奇,眼睛裡充滿了躍躍欲試的歡喜神采。

    孟奇呲了呲牙,沒想到真妙如此認真,不過他並不排斥對練,現在的他正瘋狂地尋求著任何戰鬥的機會,以便將「鐵布衫」、「神行八步」、「羅漢拳」、「五虎斷門刀法」等於實戰中一點點掌握並融會貫通。

    「還請真德師兄賜教。」孟奇按照少林的規矩,稱呼年齡比自己「大」的真德為師兄,同時雙腳分立,按照羅漢拳起手式的要求站穩。

    真德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但興奮之中的他一時半會兒忘記了說辭,連雙手合十宣一聲佛號也忘了,只是像往常練習般嘿哈了一聲後就直接出手,標準的「羅漢禮佛」。

    孟奇在真德出手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彷彿浸入了水中,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看不到別的事物,根據與程永交手的經驗,他半側身讓開正面,一手架向真德的雙拳,一手虎虎生威地擊向真德小腹。

    他不僅沒有初次對練的生疏膽怯,而且分外的主動積極。

    真德出手之後,正要接下一式,卻突然感覺勁風襲身,彷彿孟奇整個人都撲了上來。

    面對這凌厲的攻勢,看到孟奇毫無退縮滿是戰意的臉孔,真德沒來由地內心一寒,似乎在「真定」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可怕的殺氣,那是真正與人生死相搏之後才會有的氣勢。

    他的身法頓時一緩,啪一聲被孟奇擊中小腹,疼痛難耐,不得不蜷縮著身體倒地,發出痛苦的**。

    太弱了吧?孟奇一招得手,有些發愣,自己剛展開進攻,他就招架不住了?未免太弱了吧?

    不僅孟奇自己這麼訝異,周圍的真永等武僧也愕然看著地上蜷成一團的真德,不敢相信平時對練也算佼佼者的真德會敗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慘。

    真妙臉沉如水地看著這一幕,快步走到真德面前,蹲下用內力給他梳理著小腹血脈,緩解著他的疼痛。

    直到此時,真永等人才回過神來,紛紛拿詫異的目光看向孟奇,內心暗道,原本是真永師兄讓真德給真定一個教訓,讓他知道不規整的招式有什麼壞處,可現在看來,倒像是中規中矩的招式敗給了不規整的招式,這……

    孟奇回味著剛才短暫的交手,敏銳地發現真德在自己凌厲的進攻下彷彿呆了剎那:「難道氣勢壓制也是交手的重要一環?」

    真妙扶著真德起身,面無表情地道:「真和,你來與真定對練。」

    「是,真妙師兄。」武僧隊伍裡走出來一位魁梧的少年,站在那裡宛如一截黑鐵塔。

    孟奇隱約觸摸到了剛才交手的關鍵,正待有人讓自己驗證,於是興奮地雙手合十:「請真和師兄賜教。」

    等真和還禮,孟奇主動出擊,宛如猛虎出洞。

    天生大力的真和沒料到孟奇會如此瘋狂地進攻,預想好的套路難以失效施展,不斷地退後,不斷地硬抗,顯得手忙腳亂。

    哈!

    孟奇得勢不饒人,吐氣開聲,搏命般當胸一擊。

    面對這樣兇猛的孟奇,真和忽地有點腿軟,成閉門姿勢的雙手被直接打開。

    孟奇順勢收拳轉圈,靠入真和懷中,背身一記手肘打在真和右胸。

    咳咳,咳咳,孟奇這一擊因為穩操勝券,所以收了力,但也打得真和氣息一岔,劇烈地咳嗽起來。

    「承讓。」孟奇腳下用力,轉身退開,雙手合十,微笑致意。

    這樣的交手才算酣暢淋漓嘛!

    旁觀的真永、真德等武僧已經合不攏嘴了,平日裡像頭牛的真和是他們對練的噩夢,不管再精妙的應對都會被他打得手麻腿軟,難以招架,可剛才,還是小孩子身材的真定竟然瘋虎一樣將真和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這反過來才對啊!眾僧看著孟奇俊秀的臉龐,不敢相信剛才所見。

    真和緩過氣來,憨憨地撓了撓光頭:「真定師弟,你好厲害!」

    真妙輕哼了一聲,臉色愈見難看,沉默了好久才道:「真定師弟看來家學淵源,蓄氣已大有進益,在場諸位師弟怕都不是你的對手,還是師兄我來和你對練一場吧。」

    他開了眼竅,自能看得出孟奇動靜之間有內力相助的跡象。

    哦!

    這樣啊!

    真永等武僧恍然大悟,原來「真定」師弟已是丹田開闢,蓄氣小成,難怪真德、真和都打不過他!

    可是,真妙師兄作為授業僧,開竅期的高手,直接與真定對練,會不會太以大欺小了?

    「放心,我會把實力控制在蓄氣小成階段的。」真妙目光如電地看著孟奇。

    孟奇輕吸了口氣,雖知差距很大,心裡還是戰意昂揚,連對練都不敢,那實戰又怎麼辦?

    老實說,經歷過生死搏鬥的他並不怕真妙,輸也無妨,只要能找到差距,找到自身弱處,那輸也輸得有價值。

    而且,自己並不是全無取勝機會!

    「還請真妙師兄賜教。」孟奇雙手合十,戰意濃厚。

    眾位武僧倒吸一口涼氣,他還真敢與真妙師兄對練?雙方的差距怕是有山峰這麼高!哪怕真妙師兄將實力壓制在蓄氣小成階段,但眼力、經驗和見識等是無法改變的!

    「好。」見孟奇並不膽小,真妙臉色緩和了很多,「你先出招。」

    孟奇也不謙讓,右腿前落成弓,雙拳如沖錘擊向真妙。

    真妙亦是用的「羅漢拳」,面對孟奇凌厲的攻勢,穩穩架住,並不像真德、真和一樣氣勢被奪,甚至在錯開孟奇的雙拳後,直接發動了反擊,樸實無華的黑虎偷心恰到好處地打向孟奇右胸。

    孟奇雙目圓睜,突地往前一撲,任由真妙的拳頭擊中自己,與此同時,給了真妙一記雙峰貫耳。

    實戰經驗不少的真妙忽地察覺到一絲不對,但這是孟奇主動撲來,他已是收勢不住,只好拳上加力,試圖擊退孟奇。

    噗,他的右拳彷彿打在了厚厚的布匹之上,勁力向著四方分散,而這時,孟奇的雙拳幾乎要接觸到他的兩邊太陽穴了。

    哈!

    真妙猛地大喝一聲,雙耳發紅,太陽穴鼓脹起來,並微微向後一仰。

    啪!

    孟奇雙拳擦過太陽穴,正中真妙兩頰,可那裡卻彷彿有一層氣墊,消去了大半力氣。

    猶是如此,真妙也步伐凌亂地不斷退後,兩頰紅腫,頭腦發暈。

    「你練成了『鐵布衫』!」真妙又驚又怒地喝道。

    孟奇微微一笑:「家傳之學。師兄剛才用出了開竅期的實力?」

    昨晚「鐵布衫」已經曝光,他自然不用隱瞞,盡數推到了自己還不知道的身世之上。

    剛才的交手,孟奇完全是按照張遠山、江芷微等人指點的策略來打,在武功差真妙很多的情況下,仗著對方不知道自己會鐵布衫並壓制了實力,以快打慢,以小傷換大傷,成功將真妙逼入絕境,不得不用出所有實力自保。

    真妙臉色陰晴不定地變幻了幾下,冷著聲音道:「回列,繼續練羅漢拳。」

    孟奇知道真妙並無針對自己之心,僅僅是看不過眼自己不規整的羅漢拳,也知道自己這樣的拳法是錯誤的,需要一一改進,真妙所言並無錯誤,但成功戰勝真妙,看到他吃癟的樣子,孟奇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異常開心。

    「我就是這麼一個狹隘的人!」孟奇暗暗「評價」著自己。

    重新練拳後,孟奇跟著真德、真和等人,努力地改正著自身的拳法,看到這一幕,真妙的臉色再次緩和了一些。

    等到羅漢拳和少林棍法都練完,真妙臉色嚴肅地一一作了點評,末了,他邊轉身邊道:「明日真定繼續與我對練,我依然會把實力壓制到蓄氣小成。」

    這好勝心不是一般的強啊……孟奇暗自感嘆,同時覺得自身微微顫慄,戰意上湧。

    今晚得抓緊時間練一練「神行八步」了。

    他也不想輸!

    「真妙師兄一貫順風順水,目前已在習練七十二絕技中的『摩柯指』,自然心高氣傲,結果今日卻被你這才蓄氣小成的師弟打敗,讓他怎麼噎得下這口氣?」真永笑嘻嘻地靠了過來,「真定師弟,看不出你這麼厲害啊!深藏不露啊!日後還得多關照關照師兄我。」

    孟奇笑了笑:「我也只是出奇方才致勝,明日怕是艱難。」

    除非自己能一夜之間貫通「神行八步」,再來一次出奇制勝,不過這不太可能。

    但孟奇也不畏懼,與高手對練的機會哪是那麼容易有的?這可是寶貴的財富,說不定下次輪迴世界,自己能夠保命,根子就在這裡!

    孟奇、真慧、真永三人往著武僧院返回,到了門口,直接遇上了玄痴。

    玄痴身邊跟著一個雙目無神的木訥和尚,他正喃喃自語:「這一式如此使來該怎麼破?」

    玄痴沒有介紹旁邊這神遊物外的年輕僧人,直接對孟奇和真慧道:「晚膳之後到演武殿,我教你們『少林心法』。」

    孟奇聽玄心說過,「少林心法」乃少林寺的基礎內功,醇厚陽剛,因運行路線簡單,與絕大部分絕技神功兼容,將來可以直接轉練別的內功,在類似的基礎功法裡能排進前十。

    因此,孟奇暗自決定,日後以「少林心法」為主,「鐵布衫」自帶的粗淺路線只在使用「鐵布衫」時運行。

    目送玄痴離去後,真永低聲笑道:「看見玄痴師叔身邊那位師兄沒?他是另外一位授業僧真本師兄,是個武痴,很多趣事……」

    談笑之中,三人用過晚膳,孟奇和真慧趕往了演武殿,真永無所事事,也跟了過去,打算找人對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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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7 01:19:55
第二十五章 演武殿一霸

    隨著悠長的呼吸節奏,孟奇的內力由丹田而發,轉三關,通命門,入泥丸,最後匯於羶中,雪雪而下,百川歸海。

    如此幾個周天下來,孟奇慢慢掌握了「少林心法」的行功秘要,於是納氣下沉,睜開了雙眼。

    此時,剛才教授心法的玄痴已經不見蹤影,靜室外傳來拳拳到肉的聲音。

    孟奇心中一動,站起身來,就待走出靜室,進入演武大殿。

    這並不是他不注重內功的修煉,而是除了被安排巡邏或值守任務外,目前的自己只有在演武大殿才能觸碰到戒刀,習練刀法,至於搬運周天,增強內力,大可以等到演武大殿關閉,回到禪房後再做。

    「小師弟,一起出去?」孟奇看到真慧也睜開了眼睛,因此隨口一問。

    真慧臉蛋紅潤,眼神迷迷茫茫,像是剛睡醒,被孟奇一問,不太好意思地道:「師兄,那熱熱的老鼠很好玩,我想再練一會兒心法。」

    「嗯,你正是打基礎之時,爭取儘早開闢丹田。」孟奇笑了笑,推開靜室之門,回到殿中。

    演武大殿的左側一角擺放著兵器架,以長棍與戒刀為主,夾雜著少量的長劍等物,四邊各自站著兩位黃衣的執事僧,以防僧人對練時出現誤傷。

    孟奇打量了一圈,看見真永正與人對練羅漢拳到酣處,於是也不上去打招呼,徑直走到兵器架前,挑了一把未曾開刃的戒刀,掂了掂重量,擺開姿勢,按照戚夏給的《五虎斷門刀法》緩慢而笨拙地從頭到尾習練。

    旁邊有位執事僧見孟奇練刀,下意識眯起了眼睛,目光如電,等看了一會兒,發現孟奇練的是最基礎最普通的刀法後,搖了搖頭,轉過腦袋,繼續關注起其他僧人的對練。

    孟奇一招一式使開,漸漸忘記了周圍的一切,沉浸入了自己的刀法世界裡,揮刀如風,瀟灑自如,並不斷對照秘籍,修正著自己的錯誤。

    不知過了多久,孟奇額頭沁出了一層薄汗,收刀歸身,細細品味著剛才的收穫。

    「呼,若每天練刀都有這種程度的效果,一個月左右就差不多能掌握這門刀法了。」孟奇吐了口氣,暗自欣喜,然後再次擺開架勢,揮舞起戒刀。

    這一次,孟奇的「五虎斷門刀」顯得頗為凌亂,因為他的關注點已經放在了自身的腳步之上,刀法僅僅是為了掩蓋他在習練「神行八步」,免得被執事僧發現。

    半個時辰之後,記心不錯的孟奇將「神行八步」的步法大致記住了,加上身負內力,運氣提縱並不顯艱難,可是,不說掌握,距離入門,孟奇自我感覺都還很遙遠,彷彿隔了一層什麼東西,朦朦朧朧,怎麼也無法戳破,目前僅僅是能記住複雜的步伐,根本沒有一點用處。

    「看來得結合實戰練一練,才能找到這步伐的訣竅。」練了一晚,孟奇也神困體乏,將戒刀重新插在兵器架上後,向著真永走去。

    「呼,真定師弟,你掌握『少林心法』了?」真永半弓著身體,雙手按在自身膝蓋之上,大口地喘著氣,之前幾場對練讓他體力消耗很大。

    孟奇微笑道:「真永師兄,你忘了我早已開闢丹田了?」

    「對,瞧我這腦子!」真永拍了拍光頭,慢慢直起腰,「現在就回禪房?」

    武僧院的禪房是兩人一間,孟奇和真慧就住在真永隔壁。

    孟奇點了點頭,剛想說去喊真慧,忽地看到前方一魁梧結實的和尚兇殘地撞向了另外一位僧人。

    啪一聲,那較為瘦弱的武僧被撞得連退幾步,又驚又怒地看著對面,可他還未來得及說話,那撞人的高大和尚就惡狠狠地開口了:「你竟然撞我?莫非想和我對練一場,那好,咱們練練!」

    較瘦弱的武僧臉色發白,神情之間流露出明顯的畏懼,但他居然沒有拒絕,擺開架勢,與那高大兇殘的和尚戰成一團。

    結果沒有意外,這武僧被魁梧和尚兩三拳之間就打破了防禦,胖揍了一頓,鼻青臉腫,腳步踉蹌地走向演武殿大門。

    而那惡霸般的和尚得意洋洋地揮舞起拳頭,向周圍的同伴炫耀。

    孟奇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對旁邊的真永道:「這樣也行?」

    附近有八位執事僧看著,他居然敢犯下惡意挑釁,毆打同門等罪行!而被揍的武僧竟然也沒有求救!少林戒律何在?

    雖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欺負和被欺負,但孟奇想著少林怎麼也有得成正果的高僧,算是佛門清淨之地,即使少不了骯髒之事,亦不會如此表現在外。

    真永小聲地道:「他法號真量,三年前入寺,目前剛蓄氣小成,最是喜歡在演武大殿利用規定欺負弱小。」

    「規定?」孟奇疑惑地問道。

    真永笑呵呵地道:「這是我們武僧院自己的規定,凡是身處演武大殿者,不得拒絕在場任何武僧的對練要求,畢竟若你行走江湖,有人要出手殺你,你總不能說『我不想和你交手』吧?這也算讓我們提前熟悉下強迫性的戰鬥。不過院內也做了區分,凡是接近蓄氣大成的武僧,都不被允許進入這裡,另外還有一個專屬於他們的演武廳。」

    「真量就是抓住這點,挑選平日裡與他有矛盾的武僧對練,至於撞人,這屬於演武大殿內合理的挑釁之舉,以幫助武僧們習慣類似的狀況,有效克制住情緒波動。」

    孟奇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了緣由:「可對練屬於惡意還是善意,執事師叔師兄們應該看得出來啊?」

    「聽說真量有個哥哥在戒律院……」真永小聲地說道,「所以只要不違背戒律,執事師叔師兄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呵呵,真量算是演武大殿一霸了。」

    孟奇想起雜役院內苦苦掙扎的僧人們,嘿了一聲:「這種人都能被收入武僧院,我還以為玄苦師叔是真正方正之人呢!」

    「據說那次玄苦師叔只負責了前面幾批,後面是別的執事師叔挑選的,哎,反正日後師叔師伯們來挑嫡傳弟子的時候,會考量平日表現的。」真永對玄苦倒是沒有成見。

    孟奇檢討了一下自己的武斷,眯起眼睛看向與人大聲談笑的真量。

    「嘿嘿,我最需要的就是實戰對練,正愁沒有合適人選!」突然,他邁步走了過去。

    輪迴世界的死亡壓力讓他沒辦法顧忌太多,而且如果因此被逐出少林,也算遂了心願。

    見孟奇走向真量,真永一時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只是略微茫然地看著他的背影。

    「哼,居然不肯幫我打掃院子。」真量望著大殿門口。

    旁邊一僧人低笑道:「他是不知道真量師兄你的厲害,整個演武大殿,誰打得過你?」

    「哈哈,平日裡看我和善,就以為我好打發?」真量大笑起來。

    這時,孟奇走到了他身邊,肩膀一送,啪一聲將他撞開。

    真量連退幾步,不敢置信地看著孟奇,日常都是自己撞別人挑釁,今日還真人敢撞自己?

    孟奇似笑非笑地左右手互換,捏了捏拳頭,看著真量道:「你竟然撞我?莫非想和我對練一場,那好,咱們練練!」

    啊?

    反轉的處境讓真量呆住了,他旁邊的幾位同伴更是不可思議地看著孟奇,這從哪裡冒出來的小和尚,看起來俊俊俏俏,怎麼就沒腦子呢?

    這未免太膽大了吧?

    真永臉色一變,就要上前阻止,但猛地想起下午連授業僧真妙都敗給了真定,於是放緩了腳步,含笑看著兩人。

    「可惡!混蛋!」真量回過神來,怒氣勃發,只有自己欺負別人的,哪輪得上別人挑釁自己!

    他也學著孟奇左右手互相捏了捏拳頭,發出咯咯的骨節彈響,猙獰地道:「好,咱們練一練!不讓你哭著求饒,我就算你師弟!」

    周圍的執事僧們目光不變,彷彿根本沒有衝突發生。

    話音剛落,真量就衝向了孟奇,出手勢大力沉。

    半柱香之後,啪啪啪,孟奇給了躺在地上的真量幾拳,在周圍武僧驚恐茫然宛如做夢的神情裡,一邊站起,一邊悠然拍了拍僧袍:「承讓了,哎,師弟,你的武功還得多練練啊。」

    剛才的交手裡,孟奇最先是在熟悉「神行八步」和「羅漢拳」,一度很吃力,讓真量興奮異常,似乎已經看到孟奇被自己揍得哀嚎不已的樣子,但隨著孟奇漸漸熟練,急於停下來思考收穫的他發起了凌厲的攻勢,在鐵布衫和生死搏鬥過的氣勢相助下,迅速將真量打翻在地,狠揍了一頓。

    「師……弟……」真量咬牙切齒地低吼道,完全不相信自己會輸,明明幾個呼吸前自己還大佔上風的,怎麼一瞬間這小和尚就變成了洪水猛獸,自己的拳頭打在他身上就像在給他撓癢癢!

    孟奇目光下移,看著真量:「咦,師弟好像還不服氣?咱們繼續?」

    面對這比自己還像惡霸的傢伙,真量只好咬緊了牙,不再說話,慢慢爬起。

    孟奇熟練了羅漢拳,也隱約把握到一點「神行八步」的精髓,正是身心舒暢之際,看了看四周,一副躍躍欲試再找人練一練的樣子。

    呼啦一下,周圍的武僧們就作鳥獸散了。

    「真不給面子……」孟奇搖了搖頭,再次看向鼻青臉腫的真量。

    真量莫名打了個冷顫,想也沒想,拔腿就跑。

    「真定師弟,你這一身橫練功夫真是不凡。」真永上來恭維了一句,而此時,真慧也出了靜室。

    於是,孟奇收斂住戰意,與他們結伴回禪房修煉「少林心法」。

    第二日,依然是挑水、識字、練功,臨近結束時,真妙背著手站到了孟奇身前:「真定師弟,做好準備了嗎?」

    「好了。」孟奇沉聲回答,站出了隊伍,與強者的交手,既讓他有壓力,也讓他感覺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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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8 23:33:39
第二十六章 惡人小孟

    噗噗噗,一記記如中敗革的響聲迴蕩在乾燥寒冷的空氣裡。

    孟奇知道自己與真妙有很大差距,早就做好了輸的心理準備,但真正交起手來,才發現差距竟然大到了這種程度,即使他將實力壓制在蓄氣小成,即使他只用羅漢拳。

    知道孟奇「鐵布衫」初成的真妙,拳法嚴謹剛猛,招招不離孟奇的太陽穴、眼睛等罩門,面對孟奇故意露出的破綻卻毫不急躁,完全不給他以小傷換大傷的機會,哪怕是絕對的良機,只要不面對罩門,也至少留了一半力在防守之上。

    而孟奇雖然經過連續的實戰,對羅漢拳已經大體掌握,可面對真正的高手時,面對真妙快速卻準確的招式變化時,還是感覺心到眼未到,或者眼到手未到,若非仗著鐵布衫硬抗了好幾拳,早就敗下陣來,那噗噗噗的響聲就是真妙打中他的聲音。

    這些雖都未擊中要害,可連續打擊下,孟奇還是覺得隱隱生痛。

    當然,這樣的戰鬥也讓孟奇收穫匪淺,有種羅漢拳的招式變化快成為自身肉體本能的感覺。

    他不禁暗暗感激江芷微的指點,若非她讓自己兌換了「鐵布衫」這門橫練功夫,在自己弱小沒有實戰經驗時,不知要經過多少次的對練失敗才能掌握一門拳法,而現在,有鐵布衫做後盾,一次對練就相當於經歷了很多次失敗,可以慢慢沉下氣來,化拳法於本能。

    真妙雙拳生風,法度嚴謹,一步步將孟奇逼到了絕境,讓他連靠鐵布衫搏命的機會都沒有!

    「不行,必須想辦法,再有幾招,我就招架不住了……」孟奇仗著有鐵布衫,又非生死之戰,並未慌張,努力地尋求著反擊機會。

    突然,他發現真妙這輪進攻之中,左側明顯地出現了空隙,讓自己能暫時擺脫正面,緩一口氣的空隙!

    這一次,孟奇心到腳到,虛晃一招,就往著左側閃去。

    身體剛動,一條纏著白色綁腿的腳不知從何處伸來,直接踢向孟奇的小腹。

    糟糕!孟奇暗道一聲不好,趕緊側身避腿,而這時,耳旁風聲乍起,一隻拳頭停在了孟奇太陽穴邊,拳風壓得他腦袋生痛。

    「承讓。」真妙收回右拳,雙手合十,臉上隱約浮出一絲笑意,似乎對洗刷昨日的恥辱很是上心。

    孟奇一邊檢討得失,總結收穫,一邊還禮道:「多謝師兄指點。」

    不管真妙是出於何種心理,這樣的對練對自己確實幫助極大。

    忽然,他靈光一閃,想到剛才真妙故意賣的破綻,自己若是用上神行八步中那一步,完全可以避開他的彈腿,反而引他露出真正破綻。

    這樣的念頭剛起,孟奇脫口而出:「真妙師兄,明日還請繼續指點。」哎,還是對神行八步不熟練啊,直到現在才想起!

    啊?眾位武僧彷彿沒聽清楚,紛紛看向孟奇,他還敢向真妙師兄挑戰?

    「明日你若接不下我十招,日後就休提指點。」真妙愣了一下,緩緩點頭。

    前往膳堂的路上。

    「嘖,你是挨打挨上癮了嗎?」真永就像不認識孟奇一樣,上下左右地打量他。

    真慧不解地看著真永:「真永師兄,大俠英雄不都這樣?永不言敗!」

    真永古怪地看了孟奇一眼,你到底又給小師弟講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故事。

    孟奇知道自己的舉動太古怪,也不隱瞞:「真永師兄,我剛才是想到了一式絕招可以用在那種時候,所以脫口而出。」

    「那絕招你不熟練?對練完才想起……」真永聽出了孟奇話語中隱藏的意思。

    孟奇點了點頭,沉吟道:「等一等得去演武大殿找人對練。」

    晚膳之後,孟奇打坐修煉了「少林心法」一陣,迫不及待地踏入了演武大殿。

    他目光四下一望,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意,因為看到真量正在與一位武僧對練,表情猙獰,出招兇猛,似乎想將昨日的憋屈憤怒統統發洩出來。

    孟奇放慢腳步,繞著圈子走了過去,那武僧實力不濟,又被真量氣勢壓制,很快被一拳接一拳打中,變得眼黑臉腫。

    「哈哈。」真量目送那武僧跌跌撞撞出門後,發出歡暢的笑意,可就在這時,他感覺背後大力撞來,整個人收勢不住,將對面一武僧撞倒。

    「好哇,師弟你今日愈發囂張了,竟然敢用背撞我,來,咱們練練。」

    那讓人痛恨的可惡聲音!真量身體一繃,緩緩轉身,想要硬氣幾句,嘴裡卻不由自主地道:「師兄,我有對手了。」

    「是嗎?我看他剛出去了,這樣吧,我給師弟你一炷香的時間喘氣。」孟奇笑眯眯地說道,他現在的樣子粉雕玉砌,笑起來很是俊俏好看,可看在真量眼裡,卻如同惡鬼。

    真量打量四周,發現除了與自己交好的幾個武僧外,其他人都站得遠遠的,他也算有幾分義氣,不願拖朋友下水,咬了咬牙道:「師兄,現在開始吧!」

    看到真量一副早死早超生的模樣,孟奇笑了笑,臉色一肅,大喝一聲,當先進攻。

    一炷香之後。

    「師兄,我認輸!我認輸還不成嗎?」真量死狗一般倒在地上,不願意再站起。

    孟奇摸了摸自己隱約有點的鬍渣子,笑容滿面地點了點頭:「可以了。」

    至少神行八步中的那一步,自己算真正熟練了,只要真永不用羅漢拳之外的武功,自己完全能給他一個「驚喜」!

    聽到孟奇這句話,真量如蒙大赦,趕緊爬起,逃向門外。

    跑了幾步,他忽地站住,故作鎮定地道:「我兄長可是戒律院的戒律僧。」

    「咦,知道找家長了?」孟奇似笑非笑地說道。

    他用詞頗為古怪的回答完全出乎真量的預料,一時有些發愣,不知該怎麼回答。

    孟奇有輪迴世界的生死壓力和豐厚資源在,對戒律僧並無太大在意,嘿嘿一笑:「師兄我法號真永,行得正做得直,若違背戒律,自願接受處罰,師弟,你還不走,想繼續練一練?」

    真量一聽,嚇得連滾帶爬逃走,他「稱霸」演武大殿一年多,從未見過這種一點也不怕戒律僧的傢伙!

    「真,真永?師弟,你病了?」旁邊的真永表情茫然地問道,為什麼他會自稱真永?

    孟奇看了他一眼:「逗個樂子嘛,咱們身材容貌差距不小,沒人會認錯的。」

    哎,幽默無人捧場真沒勁。

    …………

    翌日,又是練功結束,孟奇迫不及待地站了出來,行禮道:「還請師兄指點。」

    真德等武僧從開始就在等待這件事情,可真正發生時,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這真定的腦子被狗啃了嗎?居然敢連續挑戰真妙師兄!

    難道前日裡仗著真妙師兄不知他底細,僥倖勝了一次,他就以為自己和壓制實力的真妙師兄平起平坐了?

    不知天高地厚!

    昨日才是真正差距的體現!

    真妙扳著張臉,點了點頭,擺好架勢,等待孟奇出手。

    這一次的對練很像昨日,雖然孟奇對羅漢拳掌握更深了,但與真妙的差距還是很大,僅僅能少挨那麼幾拳,漸漸的,他又落入了昨天的處境,被不慌不忙的真妙一點點逼到了絕境。

    「我就說嘛,他哪來那個信心挑戰真妙師兄!」這樣的戰況讓真德很高興。

    「是啊,簡直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另外的武僧也附和道,對於行為出格的同伴,他們總是有著下意識的排斥,「等一下真妙師兄肯定又能像昨日那樣取勝了!」

    「取勝是肯定的,但真妙師兄慣來謹慎,必不會再用昨日那一招了。」真德胸有成竹地說道。

    孟奇沒有等待真妙賣那個破綻,而是尋得他左肩微沉之時,突地用肩膀硬抗拳頭,強襲真妙右身。

    真妙留有餘力,招式沒有使老,順勢一錯,讓開猛撲的孟奇,來了一個雙峰貫耳,直襲太陽穴。

    突然,他眼前一花,竟然失去了孟奇的蹤影!

    這不是孟奇太快,而是他身體一矮一轉之中,選擇的方向和位置完全出發了真妙的預料,異常詭異,使得他的注意力未能跟上,造成了孟奇消失的幻覺。

    糟糕!真妙念頭剛起,滑步轉身的孟奇已與他錯開,背心相對。

    與此同時,孟奇右手鐵肘倒擊,狠狠打向他的背心。

    噗!孟奇的手肘打中真妙背心,卻感覺虛不受力,半轉頭,眼角餘光看去,卻見真妙的僧衣鼓脹了起來,卸掉了自己絕大部分的力量。

    這不是蓄氣期能夠完成的!孟奇心中一動,順勢收手,微笑致意:「承讓了,師兄真是厲害。」

    真妙臉色鐵青,對再次輸掉非常惱怒:

    「明日再戰。」

    言語之中,似乎有把孟奇當成真正對手的不服輸感覺。

    兩人剛才的交手兔起鶻落,讓人眼花繚亂,真德等武僧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分出了勝負,一時之間,他們都呆呆愣愣地看著真妙和孟奇,只覺一切如夢,好不真實。

    過了一會兒,他們看向孟奇的目光真真切切地變成了重視和警惕。

    不管用什麼手段,能第二次戰勝真妙師兄,真定必有過人之處!

    「厲害啊!我簡直不相信你才學羅漢拳沒多久。」練武結束,真永趕上孟奇和真慧,一副重新認識他的樣子。

    孟奇隱有點得意,大言不慚地道:「師弟我小有幾分練武天賦。」

    這總不能說輪迴世界吧。

    「等一下還去演武大殿嗎?」真永問道。

    孟奇用力點頭:「當然,還得準備明日與真妙師兄的對練。」

    晚膳後,練過內功,孟奇作息很規律地踏入了演武大殿。

    他剛剛踏入,就看到真量神情一緊,拉過旁邊的武僧對練起來,出手輕緩,似乎想打到天荒地老。

    而其他與真量走得近的武僧,也紛紛找人對練起來,不給孟奇「挑釁」的機會。

    「我怎麼感覺自己像個欺男霸女的惡人……」孟奇默然一陣後道,嘿嘿,這感覺還不賴!

    真永這次倒是頗為配合,呵呵笑道:「惡僧真定!」

    之後一個月,孟奇就在與真妙的一次次挑戰與反挑戰之中度過,輸多勝少,晚上則於演武大殿練功,到了下半月,他已感覺這裡的武僧沒有挑戰性,於是進入了演武廳,被揍得灰頭土臉,但卻樂此不疲,因為內功、拳腳、刀法的進步異常明顯!

    「今晚你們看守後山要道。」這天午時,玄痴過來宣佈了一個任務。

    真妙見眾人茫然,解釋了一句:「後山鎮壓著我少林歷年來降服的妖魔鬼怪,需要隨時有人看守,放心,自有達摩院、菩提院的師叔師伯們在內層,你們只是巡視外圍,做基本的警戒。」

    妖魔鬼怪?孟奇輕吸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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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9 11:50:04
第二十七章 獎勵與「處罰」

    颼颼寒風穿崖而過,宛如刮骨鋼刀,縱使換了厚的僧袍和中衣,孟奇也冷得瑟瑟發抖,不得不運轉少林心法,讓內力在體內緩緩流淌,驅散嚴寒。

    通往後山的道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哪怕那些看起來無人可以通過的懸崖邊緣,也有武僧看守,而孟奇和真慧、真定被安排在一條直通後山的狹路前方,兩側是崖壁,前方左右為黑壓壓的茂密森林。

    「師兄,後山有白骨精、蜘蛛精嗎?」真慧還未能開闢丹田,內功修為增長緩慢,冷得原地輕跳,正目光炯炯地看著狹路盡頭的黑暗,那裡就屬於後山了。

    「白骨精?蜘蛛精?」真永愣了一下,接著將目光投向孟奇,又是那副你到底給小師弟講了什麼奇怪故事的模樣。

    孟奇哈哈笑了笑,苦練武功應對輪迴世界的生死壓力之餘,這也算是自己僅有的一些樂趣了:「既然真妙師兄說是妖魔鬼怪,那肯定是有妖精的。」

    這方面,他還不太瞭解,因此故意提出,看真永能不能解答一二。

    真永也是有些出神地望著狹路盡頭,自語般道:「真正的妖魔鬼怪……有幾人見過?自『妖亂大地』的時代過去,妖族就銷聲匿跡,至少我們這些普通人很少很少見到了,只是偶爾有什麼書生遇狐妖,高人鎮蛇精的傳聞故事,呵呵,反正我是沒見過。」

    孟奇點了點頭,也不多問,因為真永看起來知道的確實不多。

    長夜漫漫,朔風愈發寒冷,真慧已經找了塊石頭盤膝打坐,真永也來回走動,以消解酷寒。

    因為一直安靜無聲,背後又有達摩、菩提兩院高僧看守,孟奇漸漸將心思放在了揣摩神行八步最後一步之上,忽地,一道刺骨寒風吹過,孟奇打了個冷顫,頭腦為之一清,靈光一閃,種種關隘盡數想通。

    想明白神行八步最後一步的關鍵後,孟奇心熱難耐,迫不及待地想要練習。

    雖說真永「知道」自己有家傳武功,孟奇還是不太習慣直接演練步法,除非用刀法掩飾,可那樣動靜又太大,容易被四處巡邏的真妙等人發現,遭受責罵。

    看了看四周,孟奇捂著肚子對真永道:「師兄,我肚子難受,得方便一下,這裡麻煩你了。」

    在藏經閣時,真永有好幾次這樣的經歷,也不見怪,笑呵呵地道:「快去吧,若真妙師兄他們過來,我會幫你解釋的。」

    孟奇提著戒刀,三兩步竄入前方的森林內,不敢走得太遠,就在靠著崖壁的這方,開始繞著一株株巨樹練習步法。

    「神行八步」精妙詭異,此時又夜深天黑,讓孟奇宛如鬼魅,時隱時現。

    「不錯,果然是這樣!」孟奇練習幾圈後,滿意地點了點頭,決定返回。

    他剛要邁步,忽然聽到輕微的紮紮聲從崖壁處傳來,頓時精神一緊,心到腳到,悄然無聲地滑步躲到了一顆大樹背後。

    「運氣不會這麼背吧!內層不是有師叔師兄們看守嗎?而且還隔著厚厚的山崖!」孟奇第一直覺是妖魔鬼怪。

    他偷眼望去,只見一塊略顯赤色的巨石旁邊,崖壁無聲無息間裂開了一個大洞,一道人影警惕地竄了出來。

    這道人影在巨石後某個位置摸索了一下,紮紮聲再起,石壁緩緩合攏。

    「妖魔鬼怪們秘密挖出來的逃命通道?」孟奇苦澀地猜測著,有點後悔自己為何要進入森林!

    他原本認為這裡頂多有些野獸,而且冬日酷寒,野獸們也不會出來活動,乃萬無一失的安全之地,誰知卻遇到了這種破事!

    那道人影轉過身,就要往森林另外一邊跑去。

    而這時,藉著昏暗的月光,孟奇看清楚了這道人影的面容。

    他?孟奇又驚又愕,差點失聲喊出,好不容易才緊咬嘴唇忍住。

    從後山出來的人竟然是真觀!

    那個襲擊自己,痛苦於報仇無望的真觀!

    「他不是早就被逐出山門了嗎?」孟奇疑惑地想道,這一點,他相信玄心沒有騙自己,因為雜役院中交好的真言說那日之後就未見過真觀了。

    孟奇沒有出手,看著真觀遠去,因為他自忖本身實力還遠遠不夠摻合妖魔鬼怪之事。

    「人得有點自知之明,並非誰都是主角……」孟奇腹誹了一句。

    自己若貿然開啟那密道,進去之後怕不是得到妖獸內丹、妖族神功等奇遇,而是直接被殺掉滅口,吞食血肉,或變成傀儡,畢竟前者是「主角」才有的待遇,而自己目前看來並沒有這種「氣運光環」。

    他悄悄退出了森林,決定找有能力處理此事的人來查看,雖說自己早就打定主意還俗,但至少現在還身處少林寺內,若少林亂起來,說不得自己就遭了池魚之禍。

    「真定師弟,你吃壞肚子了?」真永見孟奇遲遲方才歸來,好笑地打趣了一句。

    孟奇臉色嚴肅地道:「真定師兄,我拉肚子的時候碰到了一件怪事,怕是要稟報內層的師叔師伯們了!」

    「啊?那你快放出煙花!」真永嚇了一跳,眼珠子轉了轉,也不問是什麼事情,直接讓孟奇發出緊急信號。

    孟奇嘴角抽動了一下,這真永師兄,平日裡熱情爽朗,大方義氣,關鍵時刻還是蠻滑頭的嘛,居然什麼也不問,試圖置身事外。

    他沒有管真永的小心思,只是決定暗暗提防他,這時,真慧搶在他前面,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竹筒,對準天際,拉開了蓋子。

    嗖一下,一道紅光衝天而起,在半空炸成一團燦爛景象。

    「小師弟果然是行動派,什麼也沒問就發出信號了……」孟奇抹了抹冷汗,提刀站在真慧前方,戒備著可能到來的襲擊。

    兩三個呼吸後,孟奇眼前一花,已是看到一位相貌俊朗卻憂鬱異常的中年僧人,他穿著黃色僧袍,披著紅色袈裟,右手握著一串雕刻有佛像的黑色珠子。

    「黃色僧袍,紅色袈裟……這是哪院首座或長老?」孟奇張嘴就要稱呼,可話到嘴邊卻一下愣住,該稱呼師叔,還是師叔祖,太師叔祖呢?自己都不認識對方,這輩分好傷腦筋。

    不過,看到這種級數的高僧過來,孟奇的內心算是安穩了一些。

    中年僧人到來時是一臉的凝重,不過看到這裡風平浪靜後,他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見孟奇猶豫,猜到他在糾結什麼,微微一笑:「老衲法號玄悲,剛才為何發出緊急煙花?」

    玄字輩就已經是首座或長老了?孟奇大吃一驚,但還是按捺住內心的浮動,將剛才反覆思量過的說辭道了出來:「玄悲師叔,剛才弟子去那邊森林小解,看到崖壁之上出現一道密門……」

    玄悲表情波瀾不驚地聽著孟奇講述完,微微頷首道:「你做得很好,不冒失不隱瞞。那道人影你確定是之前被逐出山門的真觀?」

    「弟子認得他的相貌,但不知是不是妖物變化而成。」孟奇老老實實地回答。

    玄悲問清楚密門地點和附近特徵後,吩咐了一聲:「等一下你們跟隨玄痴返回武僧院,這裡的事情交給老衲即可。」

    「是,玄悲師叔。」孟奇巴不得離開這裡,現在的他總擔心附近黑暗裡會有妖魔鬼怪竄出來。

    玄悲腳不動身不晃,忽地消失在原地,閃現於森林邊緣,他身周隱隱有禪唱經聲響起,有點點佛光閃爍,莊嚴神聖,超脫凡俗,宛如羅漢菩薩降臨。

    「這就是接近外景巔峰的實力嗎……」看著玄悲消失的方向,真永喃喃自語。

    孟奇愕然看去:「真永師兄,你認識這位師叔?」

    真永回過神來,滿是感概地道:「除了日常見到的玄痴玄苦等師叔,別的師叔,我都認不得,但這位『玄悲』師叔名聲很響,我聽真常師兄提過。」

    真常,真字輩三大弟子之首?孟奇知道真常,據說他比真妙和真本還要厲害那麼一點。

    真永繼續說道:「玄悲師叔本是縱橫天下的絕頂高手,外號叫做『七絕手』,但後來遭了橫禍,被人滅了滿門,雖說最終也報了仇,但對方背景深厚,有宗師級人物前來拿他。他本就心灰意冷,再加上此事推動,遂遁入我少林,投身佛門,了斷塵緣,青燈古佛。」

    「因他天資出眾,又一心向佛,被方丈大師看重,代徒收徒,破例讓他成為嫡傳,習得《摩柯伏魔拳》,他亦非同凡響,短短時日內就有突破,跨入了宗師行列,後來更成為玄字輩第一個踏入外景八重天的高僧,距離巔峰只差一步。」

    「這種人物總是充滿傳奇性……」孟奇悄然想道,真慧則聽得津津有味。

    之後,真妙等人趕了過來,還有許多孟奇不認識的黃衣僧,三人則被玄痴領回了武僧院。

    隔日清晨,正當孟奇要出門習字並打探這件事情結果時(因前日看守後山,不用早起挑水),房門一下被推開,那個看起來頗為陰鷙的戒律僧玄空走了進來,背後跟著垂頭喪氣的真永。

    「昨日你的發現讓後山妖魔的某個陰謀失敗,菩提院自會有獎賞給你,但估摸得幾天之後了。」玄空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過真定你看守要道時,擅離職守,戒律院不得不罰你,結合這次的功勞,就罰你在禪房內面壁三日吧。」

    只是面壁三日?孟奇哦了一聲,對這個處罰並不上心,因為實在太輕了,正好可以靜下心打磨下內力。

    他滿心期待著菩提院的獎勵,會是七十二絕技之一嗎?

    三日之後,孟奇用過送來的晚膳,完成了面壁,輕鬆歡喜地推開了房門。

    「額,小師弟,你怎麼不太高興?」孟奇出門就遇到了回來的真慧。

    真慧生氣地道:「今日師伯師叔們來挑弟子,師兄你卻被罰面壁,出不來。」

    孟奇的臉一下就陰沉了,原來目的是這個!

    是因為之前的不敬,還是真量在戒律院的兄長?

    他眯了眯眼睛,語氣平靜如水地對真慧道:「咱們去演武大殿。」

    雖說孟奇不是太想拜師,那樣離開少林就艱難了,但面對這種情況,還是不會開心。

    話音剛落,孟奇突地看到院內薄雪上多了兩行字:

    「第二次輪迴開啟!」

    「請做好心理準備,日後再次開啟時不再告知,直接拉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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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30 02:55:47
第二十八章 新的任務

    「這六道輪迴之主還有點冷幽默嘛……」孟奇悄然撇了撇嘴。

    發現隨身佩戴的那尊小玉佛在第一次輪迴世界結束時神秘斷為兩截之後,孟奇就懷疑它是觸發媒介,於是故意將它埋在了雜役院角落裡,希望以此中斷「六道輪迴之主」的「召喚」,可現在看來,幾乎沒有效果。

    不過,孟奇發現,再一次面對「輪迴世界」時,自己竟隱隱有了幾分期待,想要通過「輪迴世界」進一步變強,擺脫當前的束縛。

    「算了,小師弟,此事自有菩提院關注,我想他們絕不會虧待了我等,我先回房靜一靜。」孟奇假作沉吟,對真慧說道。

    真慧本來已經欲欲躍試地望著演武大殿方向,此時忍不住回頭看了孟奇一眼:「師兄,這不像你啊!」

    你對我還是很瞭解嘛……孟奇腹誹了一句,平時蠢兮兮的小師弟,這個時候怎麼變得這麼聰明,「小師弟,無妨,先得弄清緣由。」

    真慧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搶在孟奇前面回到禪房打坐練功,他最近正是開闢丹田的關鍵時刻,分外地用心。

    孟奇已經充分相信「六道輪迴之主」的大能,也不避開真慧,合上房門,盤腿調息。

    呼吸愈來愈悠長平和,孟奇漸漸降服了內心的害怕和畏懼,眼前突地一黑,又是一亮,已然出現於白玉廣場。

    這裡毫無變化,天空白雲如織,四周迷霧氤氳,仙禽神獸的雕像若隱若現。

    「小和尚,接刀!」江芷微清脆如黃鸝的聲音響起,一把戒刀劃著美妙的弧線飛向孟奇。

    孟奇右手一揮,輕鬆將戒刀接住,然後看到江芷微俏生生地立在不遠處,緗黃長裙隨著微風輕輕晃動,張遠山和齊正言亦衣襟飄飄地走了過來。

    「武功進展不小嘛。」江芷微笑吟吟地說道,沒有再一次經受輪迴任務的沮喪和惱怒。

    從孟奇接刀的動作,她大概能看出孟奇現在的水準。

    孟奇見到這些熟人,反而比在少林寺中自在,呵呵笑道:「小僧可不想風華正茂之時去見佛祖。」

    一邊說,他一邊撫摸著那把精鋼戒刀。

    「嘿,難得你說話這麼像和尚。」江芷微看見孟奇的動作,微微點頭道:「我知你在少林難以得到開刃的戒刀,因此幫你準備了一把。」

    「如此還得多謝江姑娘了。」孟奇故意這麼稱呼。

    然後,在江芷微反駁前,他臉色一肅:「江姑娘,張師兄,齊師兄,上次任務回歸之後,你們可曾發現身上或周圍有什麼不對之處?我發現隨身的小玉佛裂開了。」

    這件事情,他決定示之以誠,而不是繞來繞去打聽,畢竟事關重大,若說的不清不楚,反而會讓張遠山等人遺漏線索,再說,現在小玉佛斷成兩截,似乎已經沒有了作用,要是因此失了張遠山、江芷微的信任,殊為不智。

    江芷微皺起黛眉,仔細想了想,緩緩搖頭:「我沒有發現類似的情形。」

    「我亦沒有。」張遠山思索之後,肯定地回答,齊正言也同樣搖頭否定。

    「看來我的小玉佛破裂只是一個意外。」孟奇輕輕頷首道,心中卻隱約覺得,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只是一時沒有頭緒。

    「對了,大雄寶殿內發生的事情,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未告訴你們。」張遠山同樣想不明白孟奇小玉佛的事情,開口向孟奇和齊正言講述「仙跡」和「神話」兩大神秘組織之事,江芷微則不時地做著補充。

    唏,孟奇吸了口氣:「這輪迴世界的根子會不會就在咱們的世界?」

    張遠山已經很能接受「世界」這個詞語了,若有所思地道:「我們的世界,有過道尊佛祖,有過魔皇妖聖,有過神話時代,也有過眾多強極一時,隻手遮天的大人物,哪怕當前,法身級的陸地神仙,亦不比當初的神佛仙聖差多少,都能移山填海,出入青冥,若『六道輪迴之主』出身於此,也不足為奇。」

    「當初那些大人物呢?」孟奇一直很好奇這個,如此大能,怎會泯滅於時光長河?

    江芷微知道孟奇是江湖菜鳥,笑了笑,露出淺淺梨渦:「據傳聞,他們有的死於別的大能之手,有的亡於壽元枯竭。」

    「壽元枯竭?」孟奇驚訝地問道,在他的想法裡,能稱為神佛仙聖的大人物,怎麼也得長生久視了。

    江芷微喟然一嘆:「天地定數,縱是神佛仙聖,亦有壽元之憂,他們雖得幾千上萬,甚至更長久的壽元,最終也難逃一抔黃土之命。」

    「古今不知多少驚才絕豔的大人物,殫精竭智,想出種種妙法,比如續命、復活、奪舍,比如神道、鬼道,可惜都只是一時之用,未能擺脫天地定數,所以,這部分大人物,或修建陵墓,尋死後長存之路,或默默消失於時光長河之中。恐怕只有傳說裡的道尊佛祖才能超脫天地,萬劫不朽。」

    「傳說裡?」孟奇敏銳地問道,不是萬劫不朽嗎?

    「在神話時代之前,道尊佛祖就已經少見於世,若非幾萬年前魔佛欲滅佛門道統時,佛祖出手鎮壓,恐怕世人都以為他們也相繼坐化了,而這種猜測的破滅,亦讓所有強者看到了希望。」張遠山滿臉地感慨,「傳聞佛門有一門與世同存的另類修煉之路,可惜僅僅是傳聞。」

    孟奇輕輕吐了口氣:「原來神佛仙聖亦會老死。」

    他現在年紀輕輕,說到壽元枯竭,倒是沒什麼太大感觸。

    「不能算老,能證得道體法身的大能,都是死前方朽。」齊正言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有著淡淡的嚮往。

    「死前方朽?不知證得了羅漢金身的大人物,壽元是多少?」孟奇好奇地詢問道。

    張遠山搖頭笑道:「真定師弟,你關心這個,為時尚早吧,嗯,當前法身級陸地神仙,正常而言,壽能兩三百載,不過傳聞在神話時代,類似大人物的壽元幾十倍於此,許是天地有了變動。」

    神話時代遺留的典籍極其稀少,只有種種不太靠譜的故事流傳,所以後人只能以猜測為主。

    「這次任務,將有新人進入。」這時,六道輪迴之主的聲音威嚴磅礡地響起。

    話音剛落,似有大日降臨,光芒燦爛奪目,張遠山和江芷微兩個開了眼竅的高手都被刺得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等到一切恢復正常,孟奇看見白玉地磚上躺了足足四個人,兩男兩女。

    「直娘賊,竟真敢來!」最先醒轉的是一個彪形大漢,他穿著帶有油污的褐色勁裝,罵罵咧咧地跳起,提著手中長刀就向最近的孟奇砍去。

    他似乎正等待仇家,也不觀察環境,直接動手了。

    而另外兩女一男,此時剛好醒轉,聽到了喝罵聲,看到了揮刀砍出的那一幕。

    「啊!」其中著藕色長裙的秀氣少女,失聲尖叫,雙手環胸,瑟瑟發抖。

    她旁邊是位嫵媚少婦,猛地從頭上摘下釵子,神情緊張,彷彿擔心那惡漢會砍向自己。

    寬袍大袖的中年男子眉頭皺了皺,眼角餘光打量起附近,表情愈發凝重。

    孟奇一見那大漢揮刀,心中大概有了判斷,身子一滑,鬼魅般閃到了他的背後,戒刀刀背一抽,直接將他打得踉踉蹌蹌。

    「停!」等大漢勉強穩住身形,孟奇搖頭喝了一聲,他的實力當有蓄氣小成,相當於真量,但又多了幾份彪悍搏命的氣勢,算是身手不凡,換做一個月前的自己,遇到他時,肯定手忙腳亂,但現在,經過與真妙的長期對練,經過演武大殿內各種類型的交手,對付他只是小菜一碟。

    大漢也注意到了周圍環境的異常,又驚又疑,橫刀看著孟奇:「敢問尊駕,這是怎麼回事?」

    他被孟奇實力和莫名變化鎮住,趕緊放下了身段。

    孟奇想著或許引導新人有善功,於是目光在四位新人臉上一一掃過:「你們應該已經發現這裡的不同尋常了吧,貧僧真定,與你們並無太大區別,只是早一段時間來到這個『輪迴世界』。」

    「輪迴世界?」寬袍大袖的中年男子低聲重複了一遍,並緩緩站起。

    孟奇指著中間那道光柱,將「六道輪迴之主」的事情大概介紹了一遍:「所以,你們能夠在這裡用善功兌換到絕世武功、神兵利器、仙丹妙藥,以及任何你們能夠想到的事物。」

    「『如來神掌』?『驚世書』?『天帝玉冊』?」彪形大漢呼吸急促地問道。

    孟奇性質缺缺地指了指光柱:「你們可以自己去看。」

    都介紹完了,居然沒有善功獎勵,再也不做這種事情了!

    「大師,神僧,小女子,小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可否與那『六道輪迴之主』分說,放小女子回去,我必守口如瓶。」藕色衣裙的少女慌慌張張地站起,望著孟奇哀求。

    孟奇嘆了口氣,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你覺得可能嗎?」

    那少女本就眼淚汪汪,此時淚水直接滑落,低聲哀泣道:「娘親,娘親,救救小紫……」

    孟奇對類似的情況頗有感觸,轉頭看向江芷微,示意同為女性的她去安慰一下,至於之後的輪迴任務中她能不能保命,就得看當時的情況了,沒有餘力時,自己和江芷微等人恐怕都沒有為陌生人犧牲自己的想法。

    江芷微嘴巴翕動,傳音入密:「小和尚,『六道輪迴之主』到底什麼意思,怎麼拉了一個普通姑娘?對了,那位大叔怕是有開竅期的實力。」

    她一直以為輪迴世界類似選蠱,目標是年輕一代的江湖人士。

    孟奇搖了搖頭,示意猜不出來,忽然,他想起一事,對走到哭泣少女身邊的江芷微道:「江姑娘,你突破了嗎?」

    有陌生人在,他問的很含糊。

    「突破了。」江芷微拍了拍少女小紫的肩膀,低聲安慰起她。

    「神僧,小的叫做向輝,還請您慈悲為懷,多多照拂。」彪形大漢看完中央光柱的兌換列表,悄悄靠到了孟奇旁邊,點頭哈腰,異常討好。

    剛才孟奇的出手,讓他覺得這小和尚實力高深莫測,應該比另外三個更強。

    孟奇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光不准的向輝,剛要說話,周圍場景突地變化,山水重疊,光暗交替。

    「北蠻入主中原,倒行逆施,屠戮百姓,少林僧眾紛紛加入各地義軍反抗。」

    「北蠻大將軍朵兒察為徹底消除這股禍患,準備率眾多高手和大軍前往少華山,滅掉少林。」

    「朵兒察預先收買了少林內部諸多僧人,此行十拿九穩,幸有義士犧牲性命,傳出了此消息。

    「主線任務一:兵分兩路,突破朵兒察所派高手攔截,將內奸名單送至少林,限時三日,逾期未至者,扣除五十善功,到輪迴任務結束,善功不夠者,抹殺!若成功抵達,入寺者每人獎勵五十善功。」

    「主線任務二:主線任務一完成之後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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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 01:25:35
第二十九章 圍殺

    眼前景象漸漸清晰,一株株樹木遮蔽著陽光,留下金色斑塊。

    有所準備的孟奇警惕地四下觀望,未曾發現敵人來襲的跡象。

    「咦?」等觀察清楚環境後,孟奇皺起了眉頭,略有詫異。

    因為他發現周圍站著的只有三個人,總是板著臉,一副苦大仇深模樣的齊正言,幫派大漢向輝,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氣少女小紫。

    「江姑娘,張師兄都不在……」孟奇對此頗感無奈,他已經記起了主線任務的提示——「兵分兩路」!

    不過孟奇也沒有徬徨,若是上次,倒是會惶恐害怕,而現在,自己已經有了基本的自保之力,若還畏畏縮縮,畏懼無措,那還像什麼男人!

    「齊師兄,我們先得打聽清楚如何去少林。」孟奇沒管抽泣顫抖的小紫和惴惴不安的向輝,與齊正言交換了一個眼神,言簡意賅地說道。

    他發現自己完全不知道目前身在何處,也不知道少林在哪個方向。

    齊正言抬頭望天,又看了看附近的樹木,沉吟了一下道:「我觀林木並不茂密,又能聽到遠處車馬之聲,應距大道不遠,先走出去,找行人問路。」

    他知道孟奇江湖經驗很少,所以竭力回憶自身所學,以領導眾人。

    孟奇側頭對小紫和向輝道:「你們兩人是自己去少林,還是跟著我們?」

    內心的小小惡念告訴孟奇,若沒有這兩個拖油瓶,自己和齊正言會輕鬆不少。

    「大師,大師,我跟著你們!」小紫像是被雷劈了般顫抖了一下,兩三步奔到孟奇身邊,雙手緊緊地拉住孟奇的衣袖。

    向輝堆滿笑容,點頭哈腰:「神僧,小的唯你馬首是瞻。」

    孟奇見他們都討好自己,大概能猜到他們的心態,一則自己是出家人,天然給人慈悲之感,二則自己常常帶笑,沒有齊正言那樣難以接近的沉悶和凝重,三則自己展現過武功,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向施主,想不到你倒是讀過書的人?」孟奇笑眯眯地說道。

    向輝趕緊陪笑道:「神僧謬讚,小的都是跟著幫裡白紙扇學的。」

    這傢伙,最初還以為他是魯智深型的莽撞粗豪之人,誰知卻是曲意討巧的狗腿子類型,孟奇暗自感慨,轉頭對拉著自己衣袖的小紫道,「小紫姑娘,若要跟著我們,就別這樣,會妨礙我們出手的。」

    他心裡原本有一點惡念,可從向輝和小紫身上,他想到了上次輪迴任務,若江芷微等人嫌棄自己武功低微,不願帶著自己,那自己早就慘死於黑衣人之手了,所以,他起了同病相憐之意,動了惻隱之心。

    「既然我這條命是江姑娘發善心撿回來的,那在不危險的時候,也發發善心吧。」孟奇內心自嘆了一句,當然,再發善心,孟奇也不會為了陌生人把自己的命賠進去。

    小紫鬆開手,退開幾步,與齊輝並肩而站,然後收斂住悲泣,老老實實地跟著孟奇與齊正言往林外走去。

    林中地面不平,凸出的根系與腐泥落葉交織,小紫走得磕磕盼盼,但卻沒有叫一聲苦,咬著牙,努力不被眾人甩下。

    「倒是外柔內剛。」暗中觀察的孟奇輕輕頷首,若她還是哭哭淒淒,不願吃苦,嬌生慣養,自己說不得真要丟下她了。

    拖油瓶可以帶一帶,累贅就完全是在害自己了。

    回過頭,孟奇看到了側前方齊正言死板著的臉龐,心中忽地一動。

    這次兵分兩路,自己這邊實力最強的是齊正言,雖說自己不怕他,但精誠合作,總好過單打獨鬥。

    嗯,得套套交情,拉近下關係,孟奇略一思索,就有了主意,微笑道:「齊師兄,那門劍法你練得如何了?」

    「一個月時間太短,算是入門了吧。」齊正言微微點頭,仍然不苟言笑的模樣。

    孟奇笑呵呵地道:「入門就好,配合長河劍法,齊師兄你的實力當有大的進步。」

    「尚未實戰,不敢大言。」齊正言回答得言簡意賅。

    孟奇嘴角抽動了一下:「齊師兄,其實吧,為什麼要始終這麼沉重這麼不愛說話呢?既然暫時無法擺脫這個輪迴任務,那為什麼不微笑面對呢?放鬆心情,更有利於實力的發揮。」

    這一瞬間,孟奇又有自己在做心理輔導的感覺。

    「神僧所言極是。」向輝努力擠出笑容附和,而齊正言沒有說話。

    「一切所惑所懼皆自心起……」孟奇略感得意,開始長篇大論「微笑面對輪迴任務的好處」。

    聽著聽著,齊正言突地停步,沒有回頭,「幽幽」地說了一句:「我天生這樣……」

    「額,莫非齊師兄你小時候受過什麼傷害?或者當時環境壓抑?」孟奇順嘴就問道。

    「我,小,時候,很好!」齊正言依然沒有回頭,咬牙切齒般說道,接著聲音變高,「真定師弟!我們身處圍追堵截之中,耳朵是用來聽動靜的,不是聽廢話的!」

    「哈哈。」孟奇乾笑了兩聲,化解了羞惱和尷尬,真心誠意地道:「小僧江湖經驗淺薄,多謝齊師兄指點。」

    見孟奇沒有惱羞成怒,齊正言略微愣了一下,緩緩點頭:「一切須得當心。」

    兩人的對話讓向輝驚疑不定,那個像是全天下人都欠他五兩銀子的傢伙似乎比神僧更厲害?

    前行一陣,孟奇等人看到了一條夯土大道,車馬經過,揚起不少塵土。

    在道旁,有一家茶鋪,支著涼棚,兼賣些飯食,時未正午,歇腳客人不多。

    孟奇眺望而去,看到茶鋪主人是位老頭,裡面坐著四桌人,一桌是風塵僕僕的夫婦,一桌是挑擔貨郎,一桌是拉胡琴的老人,一桌是懷抱著俏美丫鬟的富家少爺和他的護衛。

    「齊師兄,我過去打聽消息,順便買些干糧,你幫我看著附近。」孟奇看了看齊正言那張苦大仇深的臉,決定還是自己前往,而且有齊正言躲在後面,若遇到圍攻什麼的,還能有警示和救援。

    齊正言仔細地觀察著茶鋪眾人和附近環境,良久沉著一張臉道:「我觀貨郎太過清爽,不似常年走鄉串戶之人,你須得小心。」

    他其實也沒多少江湖經驗,有點沒自信。

    聽他這麼一說,孟奇凝目一望,發現那貨郎確實少了勞碌煩苦之感,尤其握著茶杯的手,沒有一點常年曬太陽的開裂。

    「我省的。」孟奇慢步走了過去。

    靠近茶鋪時,孟奇忽地聽到一聲馬嘶,下意識轉頭,看見四匹棕色之馬,旁邊停了一輛華麗馬車。

    「額,若是騎馬,當比我們靠輕功快。」孟奇心中一動,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輕功,短距倒是能與駿馬相比,距離一長,就得被拉下,而且騎馬比自己趕路省力,遇到危險時,還能有充足的反擊餘力。

    「嗯,等下需向馬匹主人購買。」他摸了摸懷裡的玉珮,暫時沒有變成強盜的想法——這次進輪迴世界前,他擔心任務裡有需要用到銀子的地方,所以將那塊玉珮帶上了。

    至於馬主是誰,孟奇用腳趾頭也能想到,肯定是那披錦戴玉的富家少爺,以他丫鬟那嬌滴滴的樣子,沒有馬車,肯定走不到這裡。

    於是,孟奇下意識就從富家少爺附近走入茶鋪,目光一掃,上下打量著他們。

    「兀那和尚,看什麼看!」兩位護衛之一,環抱雙臂走了上來。

    孟奇見他步伐沉重,態度凶蠻,一時有趣,學著印象裡的無賴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觀諸位施主與我佛有緣。」

    「哈哈,你這禿驢,什麼有緣無緣,不就想化點財物嗎?」富家少爺大笑起來,一邊撫摸著丫鬟臉龐,一邊沉下顏色,「快滾!少爺我生平最恨你們這些妖僧妖道!」

    「上次夫人就被一妖僧化去了三百兩銀子……」丫鬟笑嘻嘻地說道。

    「哼,以後哪個妖僧妖道敢靠近咱們家大門,統統打斷腿!」少爺示意兩位護衛將孟奇攆開。

    孟奇也不著急,準備等下再與這富家少爺「分說」,繞過幾張桌子,走向了茶鋪主人。

    「店家,貧僧有一事相問。」孟奇雙手合十道。

    弓腰塌背,白髮寥落的老頭堆滿笑意地還禮:「老朽一向信佛,師父但憑發問。」

    孟奇壓低聲音,免得貨郎聽到:「貧僧欲往少華山,不知該走哪條道?」

    與此同時,孟奇的注意力泰半都放在了貨郎身上。

    老頭笑呵呵地道:「順著這條官道一直往前,三日的路……」

    話未說完,他表情一變,驚愕地望著孟奇身後。

    貨郎已經從扁擔裡抽出了一把長劍,腳下一蹬,直撲孟奇身後。

    他居然直接動手?難道他耳力遠超常人?孟奇驚訝歸驚訝,但注意力很集中,並不覺得手忙腳亂,轉過身,長刀一揮,攔向貨郎。

    突然,孟奇腰間一痛,不知什麼時候,背後那老頭手中多了兩把匕首,狠狠地刺向他的腰部。

    孟奇往前走了一步,欲躲開匕首,但這時,那對風塵僕僕的夫婦,也提著刀劍撲出,一個直點孟奇喉嚨,一個以地趟刀掃向孟奇雙腿。

    唉,拉胡琴的老人輕輕嘆息了一聲,從胡琴中抽出一把薄薄的短劍,一個閃身,到了孟奇背後,刺向他的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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