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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不可能無價值
莫忘曾聽說過，人死前會經歷一段靜默期。
在那期間，一切都會變得很安靜很安靜，在那與塵世隔絕的靜謐中耐心等待，就會聽到翅膀揮舞的聲音，那是死神的使者到來的訊號。
所以，現在的寂靜是正常的吧，
抑或是——
”為什麼不還手…”
”……”女孩睜開眼眸。
少年滿臉憤怒地質問著，他雙手中握著的劍穩穩地停在離她頭頂。
”說話啊，你為什麼不還手……”
”你又為什麼要停手？”明明直接就可以把她打敗的。
”你是在侮辱我嗎？”勇者怒氣沖沖地一把丟掉手中的樹枝，”我身為勇者，當然要堂堂正正地擊敗魔王，怎麼可能對手無寸鐵的你動手！”
女孩愣了下，隨即彎腰撿起地上的樹枝，稍微晃了下：”好了，我手裡拿著武器，你動手吧。”
勇者卻更加憤怒了：”你是在歧視我的智商嗎？！”
”……”即使是這種情況下，女孩也很想說——前提是他真的有那玩意吧？
”你現在這樣根本沒有讓我動手的價值！”
”……”
你沒有價值……
沒有價值……
沒有……
”是。”莫忘抿緊唇角，”我沒有價值。”手心緩緩捏緊，堅硬的樹枝膈的她生疼生疼，但身體中有個地方比那更疼。
”……”
”既然這樣的話，就讓我消失啊。”
”你……”
”為什麼要停手？”女孩站起身，第一次毫無顧忌地朝少年怒吼出聲，”動手啊！讓我徹底消失啊！既然認為我沒有價值，為什麼還要讓我存在於這個世上？！”
——為什麼不在最開始就讓她消失？因為突然發覺沒有價值就放棄掉……這樣實在是太差勁了！
仿佛要一次性地把內心的痛楚發洩出來，這叫聲是那樣聲嘶力竭。以至於，女孩劇烈地喘息了起來。
同樣，隨著這聲叫喊，本已漸漸干涸的淚水再度決堤。
”你……”少年被這突發的情況弄得手足無措了起來，”你別哭啊！我不是還沒打到你嗎？”到最後，他甚至結巴了起來，”而、而且，哪有、有、有主動讓人打的魔、魔王啊，太奇怪了！”
”石詠哲”煩惱極了，他在原地抓耳撓腮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轉身就跑。
”……”果然，她是沒有價值的。
女孩燃燒著烈焰的眼眸黯淡下來，其中的火光漸漸熄滅，再過一會，也許連余溫都不會再有。
就在此時，附近突然傳來了孩童們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也許是因為一直做著好事的緣故，莫忘不自覺地朝生源地看去，緊接著，她看到了一副讓自己終生難忘的圖景。
她的小竹馬正一邊躲避著孩童扔出的石子，一邊拼命搶奪著他們手中的棒棒糖。
很快，他抓到了一大把。而後撒腿就跑了回來。
”呼……呼……那群小屁孩真是越來越難搶了……”傳說中總是代表正義的勇者大人單手撐著膝蓋站在女孩面前，一邊喘著氣，一邊說著這樣毫無羞恥心的話。說完，他一把將手中的棒棒糖遞到女孩的面前，”給！”
”……”即便是陷入極端情緒的女孩，也被這舉動深深地震驚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給我？”
”你八成是那什麼……魔力枯竭了，吃吧，吃了就有魔力了。”
”……”不，反而會降低魔力吧？
”別誤會！”勇者輕哼一聲扭過頭去，”我可不是在幫助你，只是想堂堂正正地打敗你而已！”
”……”就算精分了，別扭起來還真是和平時毫無差別。
”所以，別再說什麼沒有價值的話了！”少年站直身體，動作十分酷拽地指向女孩——如果他手中捏得不是棒棒糖的話——大聲說道，”明明是有的！你的存在價值就是被本大人打倒！”
”……我的價值？”
”沒錯！聽好了，能打倒你的人只有我。”少年再一次強調道，”所以說，在被我打敗之前，你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打倒！”
”……”
”魔王可是很強大很可怕的存在……”勇者猛地扭過頭去，嘟嘟囔囔地發出了模糊不清的話音，”別哭了。”
”什麼？”莫忘一時沒有聽清。
”……”勇者黑臉，”你故意的嗎？”
”……我是真的沒聽清。”
”都說了！”少年猛地抓過少女的手，強行將棒棒糖塞了進去，緊接著不知從哪裡找出塊手帕，上前一步往她的臉上一頓猛蹭，”既然是魔王就別動不動就流眼淚啊，一點都不霸氣！”
”……”她從來就沒想過要霸氣好嗎？
”打起來都沒有一點手感。”
”我說，”莫忘一手抓住少年的手腕，”你到底把魔王當成什麼了？”
”囉、囉嗦！”少年連忙抖手腕，把手帕糊到女孩臉上後，後退了幾步，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的手，”我居然被魔王觸碰了，不會爛肉吧。”
”喂！我說你啊……”至於嗎？從小到大不知道被她碰過多少次，小時候據說還一起洗過澡，也沒看到他身上哪裡爛了啊！
”什麼？”
”……算了。”莫忘鼓了鼓臉，捏緊手中被擦得有些濕潤的手帕，輕咳了聲，小聲說，”不管怎樣……謝謝你。”
”哈？你說什麼？”少年似乎沒聽清。
”……你故意的嗎？”是對剛才行為的報復？問題在於她是真的沒聽清啊！
”我是真的沒聽清，再說次啊！”
”不要。”
”喂！你這狡猾的魔王，看我……”
”石詠哲！”女孩突然如此叫道，並且微微地朝竹馬湊近。
”做、做什麼？”少年結結巴巴地說道，有點想後退，不知為何又停住了腳步。
緊接著，他看到女孩對他露出了一個笑臉——並不是什麼非常漂亮的笑容，因為臉上還滿是淚水流過的痕跡，但是……但是……
少年一把捂住胸口，毫無疑問，被靜靜安放在那深處的器官，在這一秒快速而有力地跳動了起來，並有越來越快、甚至從口中跳出的趨勢。
好奇怪……
”魔、魔王，你到底對我中了什麼邪惡的魔法？”
”哈？”
”少、少耍花招！看我我我我我……”
”我什麼？”少女歪了歪頭，疑惑地問道。
”我下次再來打倒你！！！”
說完，少年落荒而逃，才跑沒多遠腳一個踉蹌，隨即狼狽無比地就地一滾，腦袋居然撞到了樹上。
”……噗！”莫忘終於無可抑制地笑出聲來——這家伙真是太蠢了！
不遠處，兩位青年注視著重又恢復了笑顏的女孩，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陛下……”艾斯特終於松開了一直緊捏著的掌心，不管怎樣，真是太好了。雖然那笑容並非是他親手取回的，但即便如此，他也心滿意足。
”明明是先來的，卻居然被勇者做了該做的事情，真滑稽。”格瑞斯輕哼了一聲，”艾斯特，這都是你的錯。”
”如果你堅持如此認為，我也毫無辦法。”
紫髮青年很不客氣地如此評價自己的伙伴：”只會聽從命令的死板男人！”
”這是身為守護者的職責。”
”如果命令是錯誤的呢？”
”格瑞斯，慎言！”艾斯特皺起眉頭，”我們沒有任何資格去質疑陛下的命令，她所說的，就是必須達成的絕對事項。”
”即使讓你去死？”
即使面對這樣的詰問，銀發青年也只是一臉鎮定地按住自己的胸口：”從成為守護者的那一天起，這條性命就已是陛下的物品，不管怎麼使用都是她的自由。”
”那麼，如果陛下命令你殺了她呢？”
”格瑞斯！”青年已然有些發怒。
”怎麼，陛下最衷心的守護者，”格瑞斯輕嗤了一聲，”不敢回答嗎？你會動手嗎？不，應該問——你能動手嗎？”
青年沉默了片刻後，終於開口回答：”……我會遵循命令。”
”……”
”但是，無論去往什麼世界，我都必將一路追隨陛下。”
得到了這樣的回答，紫髮青年卻只是歎了口氣：”還真是符合你性格的回答。不過，艾斯特，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你不戒掉這種無用的固執心，總有一天會因為它而失去某些重要的東西。”
艾斯特卻只是搖了搖頭，仿佛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表情更是沒有一絲波動：”與陛下相較，任何東西都不值一提。”所以不管失去什麼，他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和動容。
”隨便你。”他又不是這家伙的朋友，為什麼要為這種事情擔心啊？
就在此時，少女也終於忍無可忍地揍了坐在地上數落”魔王之罪惡”的少年。這一次，後者沒有再暈過去，不過一個愣神的功夫就回復了正常狀態，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麼般，紅著臉扭過了頭。
”沒事，我都習慣你這家伙丟臉了！”女孩似乎完全理解了對方，於是如此說道。
”誰、誰丟臉了？”
”你啊！”
”……”好吧，他的確又丟人了……
因為處於”勇者”狀態時，他腦子中只會想著一件事——去挑戰魔王。而其他行為都是在為此付出努力，但即便是那種情況下的他，也依舊……
少年不由想起女孩哭泣的容顏和最後的那個笑容……
雖然並不好看，但果然還是希望她能一直笑著的。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
”不是一個人。”
莫忘歪頭：”什麼？”
”吵死了！”少年拍拍屁股站起身，毫無預兆地伸出手抓住女孩的手臂，將她朝家的方向拉去，”回家了，老爸老媽還在等我們呢！”
”……”
”真是的，一個兩個都是那樣，一天到晚只知道問我有沒有欺負你，你其實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吧！”
”……”
”前兩天還……”
聽著少年有點拙劣的安慰話語，女孩不自覺地笑彎了眉眼，突然開口說：”石詠哲。”
”什麼？”
”我……其實叫你哥哥也可以的吧？”反正某種意義上說，石叔和張姨也是她的干爸干媽。
”……絕對不行！”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願天下有情人終成兄妹？除非他死！不……就算是死，這種事情也絕不能接受！
”……”說好的安慰呢？TA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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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發表於 2014-10-18 22:3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