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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 [紫魚兒]全世界為你唱這小情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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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1 03:02:11
第20章

  小屋裡忽然安靜了下來。蘇年華緊閉了眼睛,嘴唇下意識的張開著,和陸辰不期而來的柔軟相撞、摩擦、碰觸著,心跳的沒了邊兒,呼吸快的也沒了邊兒。

  陸辰在幹嗎?他瘋了?耍酒瘋!

  在她用力推開陸辰的同時,陸辰也忽然恢復了意識,兩個人居然迅速分開了,互相瞪著眼睛,傻呆呆的對面而立……

  「你,你幹嘛?」蘇年華嚇的臉煞白,揪緊了胸口的衣服。

  「我,我幹嘛?」陸辰羞的臉通紅,揪緊了胸口的衣服。

  「你,你是不是喝多了。」蘇年華蹭著桌邊退著,緊張的說話也開始結巴,眼睛瞪的溜圓緊盯著陸辰。

  陸辰張著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是啊,自己是不是喝多了?在酒吧喝了兩杯酒就喝多了?難道超市買的劣質白酒聞著也會醉?呃……吻蘇年華?從前的短腿胖丫頭,現在的瘋羊羊?剛才的算吻?瘋了,一定是瘋了,是氣的,沒錯,氣的,生蘇年華的氣,還生夜然的氣!自己是不是太需要一個女朋友了?晴晚不錯啊,人又漂亮又聰明,對啊……

  「你在想啥?」蘇年華眼淚快飆出來了。

  「晴晚不錯啊……」陸辰心口合一,望天,喃喃自語。

  「啊——呸!」蘇年華隱忍的情緒終於再次爆發,如果說對方才陸辰莫明其妙的啃上來是錯愕,那麼此刻陸辰脫口而出的「晴晚」兩個字則是對她的奇恥大辱:「有你這樣的嗎?你這頭豬!豬!你啃完了我居然想的是晴晚,你——當——我——是——玉——米!」

  邊說著,眼淚總算飆了出來,瘋羊羊變成炸羊羊,面前的陸辰儼然就是方才還沒打夠的樓上惡女人!蘇年華連踢帶踹上下夾擊,一門心思的要為自己出了這口惡氣:「陸辰我記住你了,我記住你了!你敢啃我……嗚……我的初吻,初吻啊!你明白嗎你,跟了我二十四年的初吻……嗚嗚……你對得起我嗎你!」

  「沒有……沒有……」陸辰心慌意亂,想解釋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只有左躲右躲,房間裡一陣唧裡啪啦。

  「沒有?你啃完了不認帳!」炸羊羊更炸,一腳踹到朝後跑的陸辰屁股上,也是陸辰沒站穩,一下子倒在了床上,蘇年華眼尖腿腳俐落,早追著騎在他身上,惡狠狠的、一字一字的繼續說著:「陸辰,我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你就這麼對我!」

  「不是初吻,不是。」陸辰的脖子被蘇年華卡的緊緊的,呼吸開始不通暢。

  「不是你的初吻,可那是我的!」蘇年華恨的咬牙切齒。

  「不是你的,你的早沒了。」陸辰拼死解釋,可他的後半句話還沒說出來,整張臉就被蘇年華的大枕頭捂個嚴嚴實實。

  其實他想說的是:蘇年華,你的初吻早給了我了,你忘了我離開蘇家小院那個晚上了嗎?

  可他說不出話來,那晚,陸辰被蘇年華騎了好久……

  也許是不想擔上謀殺的罪名,蘇年華捂著的枕頭逐漸沒那麼用力了,陸辰總算有了可以呼吸的小小空間。他反復想著自己的反常舉動,回國後三天兩頭粘著蘇年華、見不得她受一點委屈、扔掉夏寒的拖鞋、幫她進入盛世、看見她和夜然在一起會失控、剛才那個莫明其妙的吻。這一切的發生其實並不突然,不,何止不忽然,簡直是他陸辰醞釀了十幾年的想法。從他見到那個短腿胖丫頭被大白鵝追趕的同時就已經開始了嗎。好吧,如果她再溫柔一點、乖一點、不再罵自己是豬頭、不再說什麼陸辰我記住你了這類愚蠢的話,說不定,呃,只是說不定,說不定她會成為自己的女朋友?

  可是,可是這個遲鈍的丫頭究竟是什麼想法啊?她如果知道自己這樣的「蓄謀已久」,豈不是會笑死?一想到會被她笑,陸辰寧肯現在就含恨而死。

  可與此同時,騎在陸辰身上的蘇年華現在的心情,正是含恨未死。

  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超出了她二十四年心理預備的範疇之外。

  別人的初吻都是花前月下啥的,自己的初吻呢?不不,不是吻,是啃,充其量是個啃,居然成了代替品。

  陸辰啃不著晴晚,居然拿我來代替!

  他不是故意的,他當然不是故意的。如果他沒喝醉,如果他還是清醒的,恐怕沾到自己的邊兒都會跳腳,可是能怪他嗎?他是朋友,他是從小到大的朋友。

  蘇年華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沮喪,因為讓她委屈和沮喪的人是陸辰。如同再次聽到多年前MSN視頻前陸辰的那句話:這是你的家事,與我無關。

  ﹡﹡﹡

  第二天清早,陸辰被刺眼的陽光曬醒,皺著眉睜開酸澀的眼睛,一下就瞧見蘇年華坐在小桌旁,安靜的吃油條,喝豆漿。她並沒看自己,頭髮仍舊亂亂的瘋羊羊,眼睛不知道怎麼了有點腫。

  昨晚的記憶忽然湧進腦海,陸辰心裡咯噔一聲。

  昨晚居然睡著了?居然沒說什麼就睡著了?壞了,昨晚借著酒勁都沒說,今天可怎麼辦?要說的話全忘記了。要不然……再拖拖……其實自己對這傻丫頭的感情也許不是……不是男女之情吧?也許就是好朋友怕她吃虧吧?

  「呃,年華。」陸辰尷尬的開口,想翻身起床,卻愕然發現手腳都動不了,再一看,倒吸了口冷氣。

  自己居然呈一個大字,被蘇年華綁在了床上。

  「你醒啦。」蘇年華聽到陸辰說話,放下手中的油條,慢條斯理的擦了嘴,擦了手,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坐到床邊。

  「蘇年華你幹嘛,把我鬆開,別鬧了。」陸辰煩躁的歎了口氣,蘇年華家沒有空調,這一晚上熱的他大汗淋漓,現在一身粘的難受,手腳也覺得有點麻。

  「陸辰,我有話說。」蘇年華認真的看著陸辰。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把我放開,玩什麼啊!我說你多大人了,唔……」陸辰忽然安靜了下來。

  他的嘴被蘇年華用毛巾堵住了。

  陸辰開始怕了,他從蘇年華的眼睛裡看到了不一樣的火焰。那種火焰他見識過,是蘇年華面對王鞋匠的時候才會有的……

  「我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和葉薇一樣的好朋友。」蘇年華不理會陸辰眼裡的告饒,一字一字的、嚴肅的說著:「雖說你從國外回來,可我想中國的禮義廉恥你是沒有忘記的。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看我的,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說昨晚不是我的初吻。我想過了,也許是因為你到了發情期,如果一輩子不原諒你,這事兒好像也沒那麼嚴重,畢竟平時你對我也還算不錯。」

  「嗯嗯……」陸辰拼命點頭,沒辦法發出「嗯」以外的音。

  「可是。」蘇年華停頓了下,咬了咬嘴唇。

  陸辰緊張的吸氣。

  「可是如果我不能好好的懲罰你,那麼下次你發情的物件就也許是無辜的路人甲乙丙丁。陸阿姨在國外,她管教不了你,那麼我替她來,你同意嗎?」

  「嗯嗯……」陸辰點頭,想想不對勁,又拼命搖頭:「嗯嗯……」

  「好吧,你同意了。」蘇年華目光飄渺的躍過陸辰的臉,伸手就從桌上拿過一把剪刀。

  剪刀開過刃,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精光,顯得格外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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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1 03:02:30
第21章

  「嗯嗯……」陸辰拼命的掙扎。

  「讓我來翻譯吧,你想說的是『你要幹嘛?』對不對?」蘇年華微笑著晃了晃瘋羊羊頭。

  「嗯嗯……」陸辰恐懼的點頭。

  「陸辰,什麼是你最寶貝的東西?」

  陸辰下意識的想朝下看,可身體哪裡動得了半分。

  「我要給你個懲罰,讓你記住這次教訓。而且你要明白,我罰你不是因為你啃我,而是因為你啃的是我,想的卻是晴晚。這是對我的污辱,也是對晴晚的不公平。懂嗎?」蘇年華平靜的說著。

  「嗯嗯……」陸辰用力搖頭,額上青筋暴現。

  「好,那開始吧。」蘇年華慢條斯理的說著,手上剪刀哢嚓張開,再哢嚓合上,聲音不大,卻好像雷霆萬鈞足以刺穿陸辰脆弱的耳膜。

  幾秒鐘內,陸辰的腦海裡迅速雲集了古今中外各位恐怖角色:電鋸狂人、貞子、沉默的羔羊……

  「陸辰,你要為你昨晚的行為付出代價!」蘇年華終於下了最後的判決書,手起剪落,哢嚓嚓、哢嚓嚓、哢嚓嚓。

  陸辰的寶貝頭髮隨著那聲音,一一剪落。

  「嗯……」陸辰悲已極,憤已極,反抗無門,青筋暴跳。

  蘇年華放下剪子,端詳了一會兒,又從桌子上拿了把電推子,於是,剪子的哢嚓聲變成了電推子的「茲茲」聲。

  「你瞧瞧吧。」蘇年華把小鏡子放在陸辰眼前。

  鏡子裡豁然出現了個無助可憐的堵嘴年青男人,眼角淚光閃動、面色委屈無耐不甘,最重要的特徵是——光頭。

  「電推子在街口理髮店租的,五塊錢,你出,我已經從你錢包裡拿了啊。」蘇年華俐落的揮了揮手,隨即拿開了堵著陸辰嘴的毛巾,又給他鬆了綁。

  陸辰面如死灰,一動不動的平躺在床上,一米八幾的個子顯得蘇年華的床格外的窄小,忽然爆發出一句怒吼:「蘇年華,你等著,我記住你了!」

  說完,迅速翻身爬起來,光著腳沖出門外,樓道裡隨即傳來咚咚下樓的聲音,跑遠了。

  蘇年華臉上的笑容逐漸變淡,忍不住趴在窗子上朝樓下瞧著,陸辰從褲兜裡摸出車鑰匙,氣哄哄的開車門,揚長而去,一刻沒再停留。

  「死陸辰,還不是怪你自己,我不是晴晚。」蘇年華咬住嘴唇自言自語,心裡莫名其妙悶的生疼。

  瞧著床單上陸辰被剪下來的碎髮,呆了好一會兒,拔通了葉薇的手機。

  葉薇的聲音一聽就是還沒起床:「幹嘛?」

  「昨晚上陸辰啃我了。」

  「啃你哪兒了?」

  「嘴唇。」

  「然後呢?」

  「然後他喊了晴晚的名字。」

  「呃,再然後呢?」

  「再然後我把他頭髮剃光了。」

  「一根沒留?」

  「一根沒留!」

  「行,行,你等等,我記下來哈,你這橋段我借用了,正愁小說沒情節呢,哈哈哈哈太棒了,掛了啊。」

  手機聽筒裡傳來嘟嘟的聲音,蘇年華欲哭無淚,自己都交了些什麼朋友啊……

  ﹡﹡﹡

  即使心情不好,也還要繼續生活,從高中畢業那年開始,蘇年華就很深刻的明白這個道理。

  盛世集團的工作生涯就算是正式開始了,助理秘書,職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帶給蘇年華的卻不止是賴以生存的金錢這麼簡單,她珍惜這份工作,因為這是她目前僅有的。夜然的另外兩個秘書對她有些疏離,但並不是排擠,而是單純的保持同事的距離而已,其實這樣也蠻好。

  唐婉也沒有再為難她,一點點的教著她入手盛世的工作。蘇年華很羨慕她,年紀輕輕,這麼能幹,又這麼美麗,即便是她真的和夜少潛規則,那倒也是般配啊……

  至於夜少,除了在會所那晚有笑容之外,再次恢復了萬年冰山的樣子。他中午一般就在辦公室用餐,蘇年華會去餐廳幫他點餐再送上來。

  他吃的很簡單,也不挑食,好像吃飯只是一項任務,為了保證自己不被餓死而已。

  蘇年華想,自己的這個終極大BOSS真是個不同的人。

  三天了,陸辰沒再和她聯繫。晚上無聊的時候,蘇年華偶爾會調出手機收件箱,看著那些的資訊。

  「蘇年華,下樓。」

  「蘇年華,吃飯去?」

  「蘇年華,你是豬。」

  收主機殼裡的短信,大部分來源於陸辰。他從來都是直呼名字:蘇年華。那樣的生硬,可這份生硬也是陸辰獨有的,帶給蘇年華不同的感覺。

  有的時候,熟悉的生硬也是一種親切。可因為那晚的啃,還因為第二天清早的光頭事件,這份生硬消失了。

  陸辰很寶貝他的頭髮,那上面總有陽光的味道。

  「陸辰,生氣的不該是我嗎?」蘇年華對著手機螢幕喃喃自語,檯燈的光線依舊昏暗,可也能看得清桌上的上鬧鐘指針:23點30分。好吧,很晚了,該睡了。

  蘇年華並不知道,陸辰現在就在她家樓下發呆。

  被剃光頭的第一天,陸辰回家把所有和蘇年華有關的東西全部丟進垃圾筒,連十幾年前他生日的時候蘇年華親手捏給他的小面人也不能倖免遇難。照著鏡子,看著自己青青的頭茬,在心裡把蘇年華反復罵了一百遍,恨了一百遍。

  第二天,左思右想之後,覺得蘇年華雖然可惡,但是那小面人是無辜的,況且跟了自己這麼多年,好賴是有點感情的。遂翻垃圾筒,可是垃圾筒早被鐘點阿姨清空了,於是對著鐘點阿姨大發雷霆。之後,又跑到商場買了頂棒球帽,好賴讓自己的光頭不會大白於光天化日之下了。晚上接到晴晚的電話,約他出去,他拒絕了,沒心情。

  第三天,上午賴在床上發呆,摸摸自己的光頭,覺得也還是有個好處,至少涼快啊。起床後和陸丹青聊了會兒視頻。陸丹青對他的造型表示驚訝萬分,認為非常的不適合他。他反倒辯解了幾句,潛意識不知道是為了誰。

  下午實在無聊,反復思考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畫了線路分析圖、又做了情況分析表格。所有箭頭直指一人:夜然。

  要不是夜然在搞怪,蘇年華怎麼會剃了自己的光頭?難怪那天夜然答應的痛快,原來是有預謀的。

  越想越氣,抄起電話就拔了夜然的號碼。

  「喂。」

  「嗯。」夜然千年不變的冷靜聲音。

  「你故意的吧?」

  「你指什麼?」

  「蘇年華,你那天帶著她去會所做什麼了?她只是個策劃部小小文案,為什麼會和你在一起。」

  「她是盛世的員工,她做什麼需要向你彙報嗎?同樣,我安排我的員工做什麼,需要向你彙報嗎?陸辰,我只答應過你一件事,就是你的身份絕不會從我這邊洩露出去,就這樣,再見。」

  嘟嘟的忙音響起,夜然掛電話了。

  陸辰氣急敗壞,忽然明白了自己不能以暴制暴,這完全就是讓自己更陷入危境之舉,於是乎……

  在第三天的晚上,陸辰開著車,出現在蘇年華家樓下。

  想上樓,可是少一個理由。

  蘇年華,你害我變和尚,可這不是最大的問題。

  最大的問題是:為什麼你做了什麼,我這個和尚都不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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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蘇小秘書,你好啊!」

  蘇年華愕然從文件堆裡抬頭,一身白休閒裝、一張熟悉的臉,狹長的眉眼、壞壞的笑正對著自己——是那個和自己拼酒的文斐。

  「文先生,你好。」蘇年華忙站起身,腦子裡還是有些糊塗,他什麼時候來的?走路沒聲音?拍偶像劇的?衣服真乾淨!

  「這麼見外,叫我文斐,或者……叫我小斐、斐斐、甜斐……」

  「文斐。」蘇年華當即立斷做了決定,脫口而出一個最正常的稱呼。

  繼那晚在會所拼酒大敗之後,文斐終於以惡搞的形式扳回一局,顯然很滿意:「夜然呢?」

  「在裡面。」蘇年華手指辦公室。

  「嗯,一會兒找你聊天。」文斐邊說邊往裡走。

  蘇年華嚷了句:「見夜少要提前預……」

  沒等她話說完,文斐已經自顧自的開了門進去了。

  蘇年華沮喪的愣了一小下,電視裡演的秘書精彩俐落攔駕來訪者的橋段她恐怕是做不到了。

  「不是我反應慢,是我和辦公桌和夜少辦公室距離太短……」蘇年華小聲自言自語,給了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之後,心裡舒服了些。

  其實蘇年華多慮了,文斐進任何人的辦公室從不預約,也從不敲門。這點,夜然知道的非常清楚,所以當文斐堂而皇之突然出現的時候,夜然只是略抬了眼睛,示意請坐而已。

  「你能不能表現得稍微驚訝一點兒?」文斐大大咧咧的歪坐在夜然的對面,表情不滿。

  「那麼你能不能出現得稍微不同一點兒?」夜然沒理會文斐的抗議:「說吧,什麼事兒。」

  「真是無趣,果然無趣。」文斐皺了皺眉:「好吧,開門見山,上次你在Christie拍下的那個鐵皮花瓶,玩夠了沒有,什麼時候還給我?」

  「價高者得,我拍下來就是我的,為什麼要還給你?」夜然微笑了起來:「早猜到是你家的東西,還裝神秘。」

  文斐苦笑著搖了搖頭:「那個破花瓶不貴,可是老頭子最喜歡。當時我和老頭子鬧彆扭,一氣之下把鐵皮花瓶放到拍賣行拍賣了出氣。現在老頭子逼著我找回來,不然斷了我酒莊的貸款逼我去接他的生意。」

  夜然知道,文斐口中的「老頭子」指的是他父親文略語。

  文家這一對父子也稱得上是活寶了,鬧彆扭是家常便飯。文家在海外主營油氣勘探,文略語只有文斐這麼一個兒子,當然希望他能子承父業。可文斐偏偏只對酒感興趣,開了幾個酒莊,也不以盈利為目的,倒是愛好占了大半,主要資金當然也是文略語提供的,本意是讓文斐玩玩而已,卻沒想到這一玩就收不回心了,看文斐的樣子完全是想以酒莊為業,文略語自然後悔,就找了個鐵皮花瓶的藉口向兒子催債了。

  文斐明白老頭子的目的,可也想拿回鐵皮花瓶,暫時堵上老頭子的嘴,能拖一時是一時。

  「花瓶我按你的拍賣價買回來,另外再送個消息給你。」文斐拿出支票簿。

  「什麼消息?」

  「你們家一直在找的那幅百鳥朝鳳繡品就在S城拍賣行,明天開拍,邀請卡想必你有辦法了。」

  「真的?」夜然一掃懶洋洋的神態,立即坐直了身子,那百鳥朝鳳是夜家一定要找回來的東西,想不到流回了國內,更想不到就在S城。

  文斐笑了起來:「我已經看到了目錄,是百鳥朝鳳沒錯。別忘了,我畢竟比你早回來幾年,這點消息還是有的。」

  「好,收起你的支票,花瓶算我送你的謝禮。」夜然欣喜的站起來,大步走向靠一側牆壁的的博古架,眼睛掃了一圈卻並沒見那個花瓶,遲疑了會兒,忽然想到花瓶的去處:「文斐,在年華那裡。」

  「嗯?」文斐有些吃驚:「她拿去做什麼?」

  「她拿去當然是……插花……」夜然臉色變了變,眉頭皺起。

  辦公室裡沉寂下來。

  文斐小心翼翼的問:「她不會在裡面灌水了吧?」

  夜然沒回答,立刻按了內部通話按鈕:「年華,進來一下。」

  蘇年華柔柔的聲音回應了,片刻,敲門進入。

  「年華,上次從博古架上拿去插花的鐵皮花瓶還在嗎?」夜然問。

  「在啊,插花哩。」蘇年華晃了晃瘋羊羊頭。

  「你……你沒往花瓶裡放水吧?」文斐忙插問。

  「沒有啊,我插的是乾花。」蘇年華回答。

  「呼……」夜然和文斐不約而同鬆了口氣,喜形於色。

  「把花瓶拿過來,給文少帶走。」夜然吩咐著。

  「行,馬上。」蘇年華俐落的應了,沒一會兒就捧來了花瓶。

  文斐和夜然的眼神落在蘇年華的手中……

  鐵皮花瓶此刻正安靜的躺在蘇年華的手上,乳白的色澤,上面以淡綠色的線條勾勒出幾筆嫩葉,簡單、卻盡顯生機。

  「漂亮吧?」蘇年華有點興奮。

  「這是那個鐵皮花瓶?」文斐的聲音不自覺的顫抖:「那個……那些個鏽斑呢?」

  「鏽斑多難看,我磨掉了。」蘇年華洋洋自得:「我還噴了乳白漆,這下好看了吧,原來黑乎乎的好像剛從海裡撈出來似的,放什麼花都不好看。」

  「那個花瓶,你費這麼大力氣打造……」夜然費力的問了句,得到了蘇年華肯定的答覆之後,無語的看向文斐:「呃……文斐,最近盛世比較閑……」

  文斐早就說不出話,直勾勾的盯著花瓶,眼神就兩個字:絕望。

  「怎麼了?」蘇年華再遲鈍也看出不對勁,愣住了。

  「這個花瓶,價值15萬美元,被你成功的打造成15元……人民幣。」文斐一字一字的說著,慢慢的站起身,慢慢的伸出手,拿過了花瓶。

  仿佛一個大雷打在頭頂,蘇年華暗自在心裡動用自己的手指頭腳趾頭,默算自己的年薪要賠多久……

  答案是未知,一片空白。

  夜然默然的看著蘇年華,她現在的表情實在是……很抱歉……夜然實在是很想大笑。

  瘋羊羊的髮型神奇的隨著蘇年華的情緒變成蔫羊羊,一雙眼睛瞪得溜圓,閃著無辜,又想英勇就義的光。手裡的花瓶已經被文斐拿過去了,可蘇年華的手仍舊呈托舉狀態,好像不甘心,想徒勞的抓住什麼。嘴唇半張,臉漲得通紅。夜然毫不奇怪的想,如果現在是在古代,蘇年華此刻一定是趴在地上哭嚎大老爺饒命……

  「文斐,錢數不多,算了。」夜然無奈的走過來,拍了拍文斐的肩膀。

  後者一向飛揚的眉眼竟前所未有的呆滯了:「不是15萬美金的問題,是我後半生的自由……老爺子會拆了我的骨頭。」

  「很嚴重?」蘇年華驚嚇過度,欲哭無淚。

  「嗯。」夜然和文斐不約而同點頭,極沉重的。

  「要不……要不拿出去清洗吧,我用的是普通的噴漆,應該清得掉……」蘇年華急病亂投醫,手足無措的解釋:「我真的不知道是古董,對不起,對不起……」

  「當然不關你的事。」文斐悲戚戚木然轉向夜然:「十五萬美金的花瓶,你隨便讓人拿去插花……」

  夜然無從解釋,聳肩苦笑。

  「也不關我老闆的事,我負責,我一定負責。」蘇年華咬著嘴唇:「我知道有家清洗行就在附近,現在就去,馬上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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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1 03:03:04
第23章

  「夜……夜少,我先請個假……」蘇年華結結巴巴慌裡慌張拉住文裴就往門外走。

  文斐心情本來極煩躁想拒絕,清洗不外乎用汽油類的液體,噴漆也許是沒了,可同樣,鐵皮花瓶也會面目全非。

  但是當蘇年華軟軟的手拉住他的手,文斐那股子煩躁竟忽然之間散了些。骨子裡惡作劇的性子枝枝埡埡伸了出來,他很樂於看到現在蘇年華的樣子,無措、緊張。

  文斐的表情夜然看在眼裡,也跟著鬆了口氣。

  他瞭解文斐,如此說來應該沒什麼大事了。不過……夜然禁不住看著蘇年華,這個小丫頭看似平凡無奇,可總有種神態無辜的讓人想去欺負,又不忍心去欺負。

  「文斐,適可而止。」夜然不得不出言警告文斐。

  文斐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的應了句:「盛世的人果然強大,好像犯了錯誤的不是我。」

  說完也不再耽誤,隨著蘇年華出了辦公室。

  夜然目送他們出門,隨即拔通了唐婉的內部對講,交待了兩件事,第一:劃15萬美金到文斐的酒莊;第二:拿到明天S城拍賣行的邀請卡。

  此時的蘇年華卻並不知道事情已經解決了大半,仍舊沉浸在天旋地轉的沮喪之中,15萬美金……她已經不敢想像自己什麼會還清了……

  文斐的車停在負二層的車庫,蘇年華認不出是什麼牌子,不過看樣子也應該是價值不菲了。

  上了車,蘇年華一言不發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懷裡緊緊抱著毀容的花瓶。文斐瞧著她慘白的臉,和當日在會所裡戲弄他的樣子截然不同,不禁冒出了一點點於心不忍的想法,當然,只是一點點……

  「安全帶。」文斐故作冷冰的語氣。

  蘇年華騰出只手,哆哆嗦嗦的摸索著安全帶的鐵扣,半天也插不進去。

  文斐無可奈何的幫忙,握著她的手幫忙系好。

  一聲幾不可聞的「謝謝。」蘇年華說完就羞愧的垂下頭,她覺得如果是文斐毀了她一個一千五百塊的花瓶,那麼她已經把文斐罵的狗血淋頭了。

  「你說的那個清洗行在哪裡?」文斐問,坦白講,他已經不報什麼希望了,就當是圓了這小姑娘的意願吧。

  蘇年華說出個郊區地址。文斐呆了片刻:「你剛才好像說就在附近。」

  「是……是附近……城市附近……」蘇年華急忙解釋:「油錢我來出,我來出!」

  文斐強忍著沒笑出聲,故作鎮定的發動車子,出了盛世大廈。

  「你放心,會清洗好的。我有個同學叫葉薇,她就愛收藏個瓶瓶罐罐什麼的,每次清洗都去那裡,手藝很好,很好!」蘇年華安慰著文斐,將心比心,一下子害人家損失了15萬美金,蘇年華內疚的要命。

  「唔。」文斐不置可否的應了聲,腦海裡已經開始編排要如何騙過老頭子的法眼了。乾脆全部推到夜然頭上好了,反正老頭子蠻喜歡他,更何況,對個外人也不好發脾氣。

  話說回來,夜然還真是過份,明知道那花瓶是文家的,居然拍回來還不當回事,隨便就拿給人用。狐疑的掃了蘇年華一眼,難道這小姑娘真的收了夜然?不會吧……夜然的品味還真是……一言難盡。

  非高峰時段,文斐的車技又好,半小時左右就出了主城區,朝著蘇年華說的那個地址繼續行駛,路坑坑窪窪的不大好走,時不時的有石子蹦響底盤,文斐有點心疼,他第一愛酒,第二就愛車。

  好在七拐八彎的總算快到了,這地方是S城的城鄉結合部,交通和市政都顯得有些混亂。文斐需要加倍小心才不會撞到從四面八方鑽出來的雞或野狗。

  「你確定這裡有清洗高手?」雖然不大相信,文斐還是忍不住又問了次。

  「絕對的!」蘇年華肯定的點頭,眼神一錯,忽然手指路左側一家不起眼的門市房,大喊一聲:「快快,就那裡!」

  文斐被她的喊聲嚇了一跳,反正單行線,路又窄,就沒管什麼規則不規則,急打方向盤,刹在了路左側。

  車剛停穩,文斐習慣性的看了看後視鏡,後面有個小車也正全速行駛即將近了。

  「等等下車。」文斐囑咐了句,可話音沒落,蘇年華就已解了安全帶,右手迅速的打開了車門,人正想往外沖。

  文斐餘光掃到這一幕,心裡大叫不好,顧不上再喊,潛意識伸手拉住蘇年華大力扯向自己這邊。

  「咚!」「咣」「啪」「嘩啦」「啊」——連珠炮一樣的聲音響起。

  聲音包括:

  一、文斐用力的拉過蘇年華,蘇年華手裡的鐵皮花瓶出於慣性砸向了文斐的額頭發出的聲音;

  二、蘇年華一側的車門很不幸的敞開了,被同樣急駛的後面的車輛擦到之後發出的玻璃破碎及對方車輛急刹之後輪胎在地面上巨大的摩擦聲。

  三、窄路上為數不多的車輛追尾聲;

  四、蘇年華的尖叫聲。

  一切仿佛塵埃落定……

  「文斐,撞到人了沒有?」蘇年華閉緊了眼睛,木然伏在文斐的懷裡,無法克刻的顫抖起來。

  文斐驚魂未定,頭被花瓶砸中疼的要命,方才如果不是他拉的快,現在壞了的就不是車門,而是懷裡幾近疲軟的蘇年華。

  外面發生啥了……文斐一個角度一個角度看著……目測距離之內好像暫時沒發現人員傷亡……呃……有個司機額頭在流血,不過從他憤怒的揮舞手臂並且咆哮著朝自己的車跑過來的狀態看,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沒撞到人,有幾輛車追尾了,呃,好像軋到雞了。」

  「沒人受傷?」

  「沒……人」

  「那你的車呢?」

  「車門壞了。」

  「你的車多少錢?」

  「呃……沒多少錢,保險公司會負責。」

  他說了假話,鬼使神差的說了假話,他只是怕說出外面的真實混亂和自己車的價錢會讓懷裡的人乾脆暈過去。文斐頭疼不已,在心裡苦笑:夜然,你的秘書果然和我八字不合啊……

  可是該面對的總要面對,文斐硬著頭皮放開蘇年華,下車與所有發怒的人交涉……

  蘇年華總算睜開了眼睛,木木的看著車外的吵鬧,呆呆的摸出手機,一片茫然的拔了陸辰的號碼。

  響了三聲,通了,陸辰一如平常不耐煩的語氣,還多了份惡狠狠:「你還好意思找我?」

  「陸辰,有人流血了……」

  「啊?誰流血了?」

  「陸辰,那個車值多少錢?」蘇年華終於忍不住哽咽起來。

  「哪個車?喂,你哭了?」陸辰略顯著急。

  「我不認識牌子……」

  「你看標誌啊豬。呃,你問車幹嗎?」

  「我把人家車搞壞掉了,有個人額頭在流血,還死了一隻雞。」蘇年華哭聲漸大。

  「什麼車啊姑奶奶。」

  「標誌是……」蘇年華頭湊近了擋風玻璃朝前看,小聲說著:「一大一小兩個M疊在一起……」

  「……」陸辰沉默。

  「多少錢?」

  「要看哪個系列,大概在……700萬以上……」

  嘟嘟聲響起,蘇年華掛斷了電話。

  陸辰舉著手機愣住了,再打過去,沒人接了。

  光頭事件之後,這是蘇年華打來的第一個電話。方才看到手機螢幕上閃動著的名字,陸辰欣喜若狂的強制著自己在響了幾聲後才接聽。他以為蘇年華是道歉,至少也應該是道歉的語氣吧?

  可蘇年華哽咽的聲音打亂了他所有陣腳,太少見了,蘇年華會在電話裡面哭,這太少見了。她說她搞壞掉別人的車子,如果她說的標誌沒錯的話,那車應該是MAYBACH,在S城只有幾輛而已,她怎麼會和這車子扯上關係。

  想想愈發的擔心,雖然極不情願,還是拔通了夜然的手機:「蘇年華在哪裡?」

  夜然沒回答,聽聲音像是不高興,要掛斷的感覺。

  「別掛!蘇年華好像出事了,她和誰在一起?」陸辰忙軟了三分語氣,迫不及待的脫口問著。

  夜然的聲音終於從聽筒一側傳來:「她出了什麼事?」

  「她沒說清,只說把車子弄壞了,是MAYBACH,你知道車主是誰?」

  「人怎麼樣?」

  「能打電話,在哭。」陸辰只好回答:「喂,你還沒說車主……喂!」

  嘟嘟的忙音響起,夜然到底還是掛了他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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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50分鐘後,夜然出現時,蘇年華正抱著花瓶,傻傻的站在路邊,文斐那輛車門損壞的MAYBACH剛被4S店的人開走,現場一片狼籍。

  她的蔫羊羊髮型被汗水浸透了粘在頭頂,白晳的臉曬得通紅。神色沮喪、戒備。總算認出了自己的車,幾乎是有點欣喜若狂的跑了過來。

  「文斐人呢?」夜然下了車問。

  「被一群人拉著去醫院了,說是要驗傷賠償,讓我留下等交警和4S店的人來,處理完了。我們去找文少吧?」蘇年華應該是哭過,眼睛微腫,聲音有點啞,顯見是著了急。

  夜然接過她緊抱著的花瓶放回車上,愕然發現有個黃黃小小毛茸茸的東西還彎在蘇年華的手臂上。

  「那是什麼?」夜然驚訝極了。

  「小狗。」

  「我知道是小狗,你抱著小狗做什麼?」

  「狗媽媽被追尾的車軋死了,狗主人讓我賠兩百一,我給了三百,狗主人沒零錢找我,就把小狗塞給我了。」

  「什麼狗?」

  「中華田園犬。」

  「那是什麼品種?」

  「呃……就是土狗,小黃狗。」

  夜然微皺了眉看著那團髒兮兮的東西,又看了看汗漬漬的蘇年華,心裡的無奈彌漫的鋪天蓋地,他忽然有點同情陸辰了,卻也只有擺了擺手,讓蘇年華上車。

  仍舊是副駕駛的位置,車裡的冷氣開得很足,蘇年華一坐下來忍不住就打了個噴嚏,小狗也極配合的動了下,嗚咽了兩聲。
  
  「剛和文斐通了電話,他那邊也差不多了,傷者碰破了額頭,縫了針。」夜然熟練的邊倒車邊說著:「酒莊的人已經去接他了,讓我們直接回市區。」

  「碰破了額頭?只是縫了針?會不會有個腦震盪什麼的?」蘇年華緊張的追問,車撞壞了錢能解決,可萬一人出了什麼事她就真的想撞牆了。
 
  「沒事。」夜然簡單答了,對著蘇年華笑了笑。
  
  看著他的笑容,蘇年華有片刻的失神。懸著的心卻莫明其妙的落了大半,夜然的聲音很好聽,給人安定的感覺。
  
  「你胳膊怎麼了?」夜然瞧著蘇年華已經把小狗放在膝上,可手臂仍舊保持著奇怪的姿勢。
  
  「有點麻了。」蘇年華小聲答著,緩慢的活動著手臂,方才一直抱著那個死貴死貴的花瓶和小狗,現在手臂僵的又酸又痛。

  夜然左手打著方向盤,右手伸過來,不經意似的用力捏著蘇年華的手臂,力度不輕不重剛剛好。蘇年華腦袋一熱,彆扭的躲了躲,車裡空間不大,氣氛忽然變得有些詭異。
  
  夜然愣了下,並沒繼續這樣的舉動,只在心裡暗罵了自己幾句。

  瘋了嗎?

  小狗又嗚咽了兩聲。
  
  蘇年華皮包裡的手機發出震動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變得尷尬的局面。是陸辰打來的。

  「你在哪裡?出什麼事了?怎麼不接我電話?」一連串的問題砸向蘇年華。

  「沒事了,你……陸辰,我沒事了。」蘇年華能想像得到陸辰現在急的抓狂樣子,心裡忽然酸酸的,脹脹的。眼角又濕潤了,嘴唇卻不經意的向上揚起:「剛才車擦刮了下,已經處理了。」

  「誰的車?是……文斐?」陸辰的聲音帶著疑惑。

  「哎?你怎麼知道的?」蘇年華有些驚訝。

  陸辰心裡罵了句豬,全S市也沒幾輛MAYBACH,想想看能和盛世扯上關係的,也只有文斐那傢伙了。蘇年華你真行!

  「你現在哪裡?」  

  「不用了,我還有事。」
  
  「你旁邊怎麼這麼安靜,誰在你旁邊?你為什麼會認識文斐!」陸辰忽然警惕心大增,蘇年華這麼快就鎮定下來倒讓他沒來的心慌。
 
  「陸辰行了,我真沒事了,你怎麼問這麼多。」蘇年華感覺莫明其妙,陸辰的語氣活像吃了幾顆***。
  
  「行,你行,你記住了,以後有事也別找我!」陸辰被噎的喘不過氣,又下不來臺階,憤而掛斷了電話。

  蘇年華你真行,左一個夜然,右一個文斐,以後還會有誰?怎麼在學校裡不起眼的醜小鴨到了盛世就受歡迎了?難道不應該讓她進盛世?呃……也不錯啊,她有本事把自己推銷出去有什麼不好?可是……可是怎麼能是夜然和文斐,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陸辰騰的起身跑到浴室,看著鏡子裡的光頭,又在心裡把夜然和文斐的樣子做了個對比,越比心裡越沒底,大吼一聲:「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啊嚏!」車裡,夜然忽然打了個噴嚏。

  「夜少,現在去哪裡?」蘇年華遞過紙巾,有些鬱悶的問。

  「送你回家。」夜然簡單的說著,想了想又補充了問:「這小狗怎麼辦?你要養嗎?」
  
  「呃……好養嗎?」蘇年華看著膝蓋上趴著的小東西,它正怯生生看著自己,心裡一下子軟了。

  夜然掃了小狗一眼:「應該有兩三個月大了,斷奶了,要吃幼狗糧。」

  「呃?你會養?」蘇年華驚訝的看著夜然。
  
  夜然點點頭:「如果你不想養,我們就送到動物救助站去。」
 
  「送到那裡會怎麼樣?」
  
  「等待有人收養,如果沒人養,也許會人道毀滅,或是其它別的什麼。不過像這種土……中華田園狗,應該是沒太多人會收養。」
 
  蘇年華明白夜然的意思,手默默的撫摸上小狗軟軟的耳朵,小狗扭過頭,伸出柔軟的舌頭輕輕的舔著她的手指,只一會兒而已,好像就多了份依戀,真是個傻狗,可是傻狗當然也只有傻妞來養了,雖說傻妞一天之內背了百多萬的債務……歎了口氣,肯定的說了句:「那我帶它回家。」
  
  夜然看了看蘇年華:「也好,那先去超市,買點狗糧什麼的。」

  「我的錢都……」

  「我來付。」夜然打斷了蘇年華的鬱悶,見她漲紅了臉還想說話,只得補充了句:「從你薪水裡扣。」

  蘇年華不作聲了。

  「方才打電話的,是不是那晚在你家門口遇上的朋友?」夜然不大習慣蘇年華這樣的沉默,轉移了話題。

  「嗯。」蘇年華點點頭:「我從小的好朋友,叫陸辰,人很好,就是性子古怪。」

  「哦。」夜然點點頭:「挺好的,你有朋友這麼關心你。」

  蘇年華沒吭聲,仔細的想著夜然的話,忽然就笑了,搖了搖頭自嘲的語氣:「也許,我是傻人有傻福。」

  「傻人?」夜然笑了笑:「S大古文系研究生,不會傻到哪裡去。」

  「可是我今天做的事情,如果夜少你想炒我魷魚,也是應該的。」蘇年華苦笑了下:「那個花瓶的損失,我不知道要怎麼還,可我會還。文斐車子的損失我也會想辦法。」  

  「花瓶的事情是我的責任,是我拿給你的,也沒向你說明那是個古董。至於文斐的車,保險公司會負責。」夜然扭頭看了蘇年華一眼,她正死咬著嘴唇,一副狠狠的發誓表情,忍不住還是笑了起來。

  轉了個方向,車停在一個大型連鎖超市門口。

  超市不允許帶寵物進入,夜然就領著蘇年華把小狗寄放在門口的寵物箱裡,小狗極不情願的拼命朝外擠伸著頭,叫不響亮,只是嗚咽,小爪子不斷的抓撓著箱門,發出的聲音讓蘇年華忽然的心疼,哄孩子一樣說了幾句:「你好好呆著啊,我一會兒就回來接你啊。」

  夜然無語,只有率先走在前面,蘇年華馬上無主孤魂一樣跟了上來。

  超市是倉儲式的,巨大的貨架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貨品,由於是上班時間,購物的人也不多,通道裡顯得空空蕩蕩的。

  問了導購小姐,夜然和蘇年華直接到了一樓的寵物貨架前,大袋的寵物糧和寵物玩具、洗液整齊的擺放著,蘇年華有些驚訝於品種的齊全,一樣樣好奇的選。冷不妨覺得夜然不見了,轉身視線搜尋了下,原來他推著車到了貨架最前面,正拿了兩袋狗糧在做著比較。

  蘇年華默默的看著夜然,從沒想過他會和自己出現在超市這樣的地方。他身上仍舊穿的是黑色,從頭到腳的黑色,一如他的姓氏。蘇年華一直不大喜歡黑色,她覺得黑色給人壓抑的感覺,可穿在夜然身上卻是說不出的妥貼,只有安定的氣息四下彌漫著,如同疲憊的人終於有了安身之所,可以閉上眼睛小憩了。
  
  這一天真是悲哀的一天,從她來到盛世開始好像就在不斷的闖禍,接二連三的突然事故讓她這個重點大學的研究生變得像個白癡一樣。她這個秘書,在盛世也算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了吧?可是夜然這個老闆,似乎完美的超乎尋常了,難道自己真的這麼幸運,買彩票最多中過五元錢的蘇年華愈發覺得有點害怕,最近她實在是有點倒楣,她很怕這樣的好運最終也只是海市蜃樓,水中花鏡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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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沒一會兒,夜然已選好了所有的必需品。蘇年華驚訝的看著購物車裡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什麼狗浴液,消毒液,小狗糧,最後愕然從購物車裡拿出雙紅色的寵物涼鞋。

  「還有鞋?待遇真不錯……」蘇年華瞪圓了眼睛喃喃自語,把自己的手指伸進去試了下,軟軟的底,很舒服。

  夜然只笑了笑,看得出蘇年華的心情開始恢復平靜了,很好。

  付了款,夜然提著購物袋,領著蘇年華朝寵物寄存箱走。打開鎖,小狗竟然在裡面呼呼睡著了,肚皮朝天,頭歪在箱子一側。蘇年華忍俊不禁抱出小狗,小狗睜開眼睛看了看就朝蘇年華懷裡鑽,極親昵的表情。

  「它喜歡我!」蘇年華心裡最軟的部分柔柔的被觸動著,轉而笑了起來面向夜然:「看來我也不是那麼差,說不定這小狗會給我帶來好運氣。」  

  夜然皺了皺眉,他聽得出蘇年華聲音還是啞的。環視四周,剛好旁邊有個自動販售機,就走了過去。

  蘇年華抱著狗亦步亦趨跟緊了。

  販售機是手機方式使用的,夜然看了下說明,摸出手機開始按號碼。
  
  「你還會用這個!」蘇年華蔫羊羊的頭湊了過來,驚訝的說著。

  夜然啼笑皆非:「你是不是以為我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至少應該……應該不會自己在販售機去買水喝吧?」蘇年華仍舊不可思議的表情。

  「小姐,我念書的時候只是普通學生,要自己賺學費的,別把我想的那麼有距離。」 

  「我能想的沒距離嗎……十五萬美金的花瓶你隨便送我插花……」蘇年華開始新一輪沮喪。

  販售機的取貨口咚咚響了兩聲,應該是飲料掉出來了。

  可為什麼是兩聲?

  夜然的目光被販售機上貼著的一條廣告吸引了,仔細看了看,回頭瞧著蘇年華的迷糊樣子,便彎腰取出一瓶飲料,擰開了遞給蘇年華,又刻意沒走,笑了說:「你有沒有看過電視劇裡的人,用力一踢販售機能把飲料踢出來?」

  「那是電視劇瞎演的。」蘇年華接過飲料喝了口,又忽然覺得對方是老闆應該讓給他,想了想自己已經喝過了……

  「我們試試?」夜然躍躍欲試。
  
  「別別,踢壞了我還要賠,我窮死了!」蘇年華匆忙搖頭。

  「傻瓜,我來試試。」夜然刻意忽視她的表情,抬腿就踢了販售機一腳。

  蘇年華屏住呼吸……好像沒壞,總算放下心來,不過當然也沒聽到飲料滾落的聲音。

  「我們走吧。」

  「等等。」夜然拉住她,彎腰下去,手伸進取貨口,摸索半天,停了好一會兒,竟神奇的拿出第二瓶飲料!

  「瞧吧,我說會有,不試怎麼知道?」夜然朝著蘇年華揮了揮飲料。

  「啊……」蘇年華眼睛瞪大了,驚訝的盯著夜然手中的飲料,真的能被他踢出第二瓶!!這這這……這太狗血了……這不是電視劇裡演的嗎?

  於是,在那個盛夏的午後,在S城城鄉結合處的大型倉儲超市門口,稀裡糊塗身背數百萬債務、汗漓漓的蔫羊羊蘇年華,抱著一條中華田園犬,為了一瓶價值三元五的飲料,毫無形象的開懷大笑起來。

  夜然也笑了,他出神的看著面前的姑娘,她笑的那樣沒心沒肺,一如那年在巷口,她坐在陸辰的自行車上那樣的笑容。

  原來自己也可以帶給別人這樣的笑容,原來帶給別人笑容是這麼美妙的事情,原來笑也是可以傳染的,原來高興可以因為這麼簡單的事情。
  
  原來土狗還有個好聽的名字:中華田園犬。

  其實販售機上貼著廣告:某飲料,買一贈一。
  
  在坐夜然的車回家的路上,小狗又趴在蘇年華的膝蓋上呼呼睡著了。

  「它怎麼這麼能睡啊?」蘇年華感慨。

  「小狗都是這樣,需要很長時間的睡眠。」夜然自然的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摸了下小狗的背部:「給它取個名字吧。」

  「也不知道它是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夜然回答。

  「你怎麼知道?」

  夜然猶豫的看了看蘇年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也沒想過她會問這個問題,難道要說:我看過了?

  「呃……」蘇年華總算沒傻瓜到家,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問的話的確很不合時宜,急忙岔開話題:「那就取個姑娘的名字!叫妞兒?」

  夜然皺了皺眉。

  「叫美女?」
  
  夜然歎了口氣。
 
  「那你來取,我取名無能。」蘇年華乾脆把重任扔給夜然。
  
  夜然邊開車邊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甜的小狗,茸茸短短的小黃毛,憨憨傻傻的睡姿,再配上蘇年華相似的表情,她們兩個還真是……像啊……

  「叫懶羊羊吧。」夜然隨口說。
  
  「懶羊羊?」蘇年華有點興奮:「對啊,這個名字好,陸辰還說我是喜羊羊,這次又多了個懶羊羊。來,懶羊羊起床,認識一下我旁邊的這位,叫老闆,叫啊!」

  小狗被蘇年華折騰的嗚咽了兩聲。
 
  夜然無可奈何的笑了。

  開進小巷,蘇年華租住的舊樓就在前面,夜然眼神不經意間掃過巷口,一輛熟悉的車停在那裡,是陸辰。

  下意識看了看蘇年華,她正低頭逗弄懶羊羊。

  夜然不動聲色的把車開到樓前停穩了,開口問:「當了你的司機,請我吃飯總可以吧?」

  「呃?」蘇年華抬頭,愕然。

  「我們去買菜,你來做。」

  「啊?」蘇年華愈發愕然。  

  三十秒後,呆羊羊蘇年華抱著懶羊羊,被夜然拉下了車,問了路,又拉向附近的菜市場……

  陸辰發誓,他不是在監視,也不是在跟蹤。他只是……只是想考察一下蘇年華家附近的菜市場。

  很明顯,蘇年華對菜市場根本不熟悉,她平時最多就泡個速食麵或煮個白水面。不過她懷裡抱了個什麼?土狗?夜然出手也太小氣了,就買個土狗送她?嘁!蘇年華你真行,剛才在電話說出車禍,轉而就笑眯眯跟夜然混在一起買菜了,你們兩個居然還一起買菜!才幾點啊就買菜,才下午五點!你上班就是幹這個?你們老闆招聘你就是為了讓你遛狗買菜?陸辰壓低了帽檐,心裡翻江倒海的不舒服,忽然看見蘇年華和夜然好像正往自己隱藏的地方瞧,忙胡亂從臨近的攤位抓了根大蔥,惡狠狠的揪著、揪著。

  她們又在買什麼?蘇年華買了雞蛋,居然還買雞蛋!煮著吃還是炒著吃?煮著吃噎死你們,炒著吃鹹死你們!

  夜然在幹什麼?他幹嘛扶蘇年華的腰,旁邊有人經過就要扶腰?蘇年華又不是紙糊的!
  
  實際上,陸辰在這邊發狠揪蔥,夜然看的一清二楚,當然,他十分巧妙的不斷變換著位置,隔斷了蘇年華的視線。

  好在蘇年華一直有點心不在蔫,否則以陸辰的醒目樣子,外加他揪了人家一攤位蔥的暴力形象,看不到他還真是難……

  這小子,又玩跟蹤,水準越來越差,沒半點長進。

  夜然有點頭疼,不過心情越來越好。

  蘇年華的心情卻緊張極了,夜然的行為讓她摸不著頭絮,他為啥這麼好啊,自己毀了個十五萬美金的花瓶也沒見他說啥,還非要上她家吃飯,他就那麼餓?還是他有啥目的?難道是潛規則?可是唐婉多漂亮啊,有一個潛規則還不夠嗎?

  越想越怕,騰出只手摸出手機,趁著夜然挑菜的時候編了個短信:「如果一個男的不計較錢,還送我回家,還要吃我做的飯,是不是愛上我了?」
  
  編好之後,在葉薇和陸辰的名字之間稍做選擇,最後決定發給了陸辰。

  男人嘛,也許對同性瞭解的更清楚一些。葉薇那傢伙寫小說寫多了,忒能胡編,嚴重不靠譜。

  陸辰正和賣蔥的交涉,手機震動,摸出來一看是蘇年華,緊張的打開資訊看,一看之下心頭大喜大怒。
 
  大喜的是蘇年華明顯處在迷茫狀態,嚴重不上路。

  大怒的是夜然果然有企圖,連自己弟弟的……的同學……連同學都不放過!
  
  認真想了想,覺得像蘇年華這樣的人很容易被心理暗示,便回了個短信:錯,大錯特錯!記住,這樣的男人是不存在的,他不計較錢可能是因為他太有錢了,他要吃你做的飯只能說明他是個色中餓狼,千萬不要上當,這和愛不愛完全沒有關係,記住,絕對沒有半點關係!絕對的!
  
  蘇年華回復:可是他不像色狼啊……再說我又不漂亮……

  陸辰回復:色狼腦門兒上又沒刻字,男人口味不同的。

  蘇年華回復:哦!

  蘇年華和陸辰兩個人你來我往的發著短信,誰都沒注意到,夜然買了青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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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1 03:04:10
第26章

  其實以陸辰這個光頭大帥哥的跟蹤技術,也只有蘇年華看不到了,回家的路上,她抱著懶羊羊心不在蔫的走,邊走邊偷窺幾眼夜然。

  夜然一隻手裡提著最廉價的塑膠袋,一隻手時不時的在人多的時候護自己一下。

  其實蘇年華很想說:夜少,我沒這麼脆弱,被人撞一下沒什麼的……可她開不了口,從小到大她也沒享受過旁邊有只胳膊的待遇,小學的時候陸辰橫眉立眼的自不必說了,初中、高中、大學、研究生,這一路走來就夏寒還算是對自己關愛的,可是……可是夏寒畢竟沒夜然這麼好看……

  蘇年華被自己的惡俗念頭驚出一身雞皮疙瘩。陸辰說了,有種男人是色中餓狼、色中餓狼、色中餓狼!

  夜然當然不知道此時此刻蘇年華的想法,他只想快點上樓,甩開背後那雙眼睛。坦白說,他也在心裡問自己:這樣對蘇年華,是為了陸辰嗎?

  答案是未知的,也許起因是陸辰,可事情的發展從不會以某個人的意志為轉移。他承認自己對蘇年華產生了某種興趣,可這興趣也許暫時無關男女,而只是因為寂寞。

  僅此而已。

  兩個人從車裡取了超市買的東西,上了樓,摸出鑰匙開了門,小小的蝸居呈現在夜然面前,蘇年華有了多多少少的不自在。

  萬幸的是還算整潔,因為有陸辰這樣的不速之客會偶爾造訪,所以蘇年華會注意不讓內衣或隱秘物擺在明處。

  放下懶羊羊,蘇年華手忙腳亂的從鞋櫃裡找出給夏寒新買的,擺在了夜然面前。
  
  夜然換上了,卻也注意到鞋櫃旁邊歪著擺了雙VISVIM男式拖鞋。他並不認為蘇年華會捨得花幾百元去買雙男式拖鞋,顯然,那應該是陸辰的。米色,也的確是陸辰喜歡的。

  「年華,懶羊羊現在應該是想解決個人問題了。」夜然邊對蘇年華說著,邊拿出狗砂盆,從蘇年華里接過懶羊羊。

  蘇年華急忙領路到衛生間,看著夜然擺好砂盆,又熟練的訓練懶羊羊使用。也許是懶羊羊確實是忍了一路,現在竟然極聽話的蹲進了砂盆,暢快淋漓的飛流直下……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要讓懶羊羊記住這個地方,我還在超市買了誘便劑,一會兒也可以噴點兒。」夜然站起身,回頭對蘇年華交待著。

  蘇年華正扯著脖子觀賞懶羊羊的「飛流直下」,冷不妨夜然忽然站直了回身。蘇年華後退不及,只覺得額頭上擦過一個軟軟的東西,任她再笨,也明白那是什麼……

  那片柔軟,和陸辰強硬的啃截然不同,軟的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蘇年華嚇的渾身僵住,好在眼珠還是活的,腦海裡極其秀逗的居然還閃過一句歌詞:驚鴻一般短暫……
  
  夜然也愣了下,很快恢復常態,笑了笑說了句抱歉而已,走到洗手池前洗了手,出了衛生間,懶羊羊居然和他熟了,屁顛顛的跟上去。

  「深呼吸……深呼吸……」蘇年華華默默對自己說著,心裡有小小的疑惑。
 
  夜然站在客廳,仔細打量著房間。

  整個房子面積很小,客廳也兼了臥室,最顯著的應該就是整整一牆的書,沒有書櫃,只是一排排的簡易架子,倒也極合理的利用了所有空間。窗子開著,偶爾有風吹進來,多了幾分涼爽。靠窗邊擺了張電腦桌,上面鋪了白色小碎花的布,桌子左側是一張單人床,白色小碎花的床單,同色系的枕頭,清清爽爽,床上也沒有女孩子慣常擺放的玩偶,只在床頭擱了幾本書。

  地板擦得很乾淨,不過很明顯已經遭到了懶羊羊的破壞,它剛才從衛生間踩到了水漬,地板上就留下它好多小腳印。
  
  蘇年華嗔怒著從衛生間沖出來,手裡拿著地巾對懶羊羊進行了一系列的圍追堵截,嚇得懶羊羊一頭鑽進了床下麵嗚嗚的叫。

  夜然笑著看這一人一狗的奮戰,忽然覺得房間小也不錯,至少不會再感覺空蕩蕩的孤獨。其實這種充實的感覺自己也曾經有過,那是在美國讀高中的時候,本來和幾個同學同租了一個舊樓,可後來被父親知道了,派秘書來勒令自己搬回早就準備好的別墅。
  
  那別墅的確很不錯,遠離人群,遠離喧囂。每晚,夜然在別墅的游泳池游泳的時候都會想,如果自己腿抽筋了會不會溺死,如果真的溺死了,會不會早上才會被來打掃的工人發現。那種感覺很冷,即使在夏天,也讓人不寒而慄。
  
  「夜少!」蘇年華滿頭大汗的抓出了懶羊羊,打斷了夜然的發呆:「它要吃多少狗糧?」

  夜然瞧著瘋羊羊蘇年華和無辜的懶羊羊,無可奈何的笑了:「它的問題很好解決,現在你餓不餓?想吃什麼?」

  蘇年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我只會做家常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提前聲明,我的手藝可是照會所差遠了。」
 
  夜然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
  
  十分鐘後,站在廚房裡,圍著圍裙忙碌的人,是夜然。

  當然,蘇年華也有艱巨的任務:伺候懶羊羊。

  「不好了不好了,它不讓我洗!」蘇年華在衛生間大喊。

  夜然跑進來,一手按住懶羊羊,一手拿著淋浴噴頭首先沖掉了懶羊羊頭上的泡沫:「你這樣洗法它當然會難受。」

  蘇年華明白的用力點頭,夜然放了心,跑回廚房。
 
  兩分鐘後。

  「站住,你站住,我的地板!!」客廳裡,濕淋淋的懶羊羊再次掙脫蘇年華的鉗制,瘋了一樣四處打滾亂竄,地板上再次慘不忍睹。
 
  夜然忍不住探出頭來看,蘇年華正欲哭無淚,手裡拿了個大浴巾做掩護慢慢接近懶羊羊,最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上去,總算抓獲了它,戰爭告一小段落。

  兩分鐘後。
  
  客廳裡傳來吹風機的聲音,夜然還是忍不住探出頭看,懶羊羊四腳朝天極舒服的呈大字攤在地板上,蘇年華汗流浹背的幫它把毛吹乾,抬頭看到夜然的注視,淚眼婆挲說了句:「比伺候個爹還累。」
  
  夜然哈哈大笑。

  其實夜然也並不會做什麼特別複雜的菜,為了能留在蘇年華這裡,硬著頭皮而為之而已。等到蘇年華把懶羊羊折騰的差不多了,他的飯菜也端上了小桌。

  「夜少,你以前是不是養過狗?」蘇年華吭哧吭哧蹲著擦地板,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了件舊恤衫,領口鬆了,俯身隱約現出一點雪白,夜然愣了下,錯開了視線。

  「嗯,養過。」

  「那後來呢?」

  「死了。」

  「呃……生病了?」蘇年華站起身來,遺憾的表情。

  「中槍,開槍的是我父親。」夜然淡淡的語氣答著,在懶羊羊的食物碗裡倒上狗糧,泡上溫水:「那是我母親送我的十歲生日禮物。」

  「那為什麼你父親還會殺了它!」
  
  「因為我太喜歡它了。」夜然微笑著看著蘇年華:「因為我太喜歡它了,把手指伸到它嘴裡逗它,它也小,不知道輕重,咬傷了我,父親認為我會玩物喪志,就開槍把它打死了。」

  蘇年華怔忡的看著夜然,他臉上的表情並不沉重,反而釋然的笑著。也許是因為經過的時間久了,傷心淡了。

  可夜然自己心裡明白,不是傷心淡了,是經歷過一件又一件的事,讓心冷了。

  天知道,他有多喜歡那小獵犬。即使母親不准,他晚上還是偷偷把它抱上床,摟著它一起睡。那是在他兒時記憶裡為數不多的來自其它事物的溫暖。

  可就因為自己的過份寵愛,害得小獵犬丟了性命。

  父親射殺了它,並且說:「養犬只是一種身份的象徵,不需要你投入太多的感情,僅此而已。」

  他記住了父親的話,也記住了母親的憤怒的眼淚。母親被父親的這句話而擊倒,一字一字的反問:「娶我也是你身份的象徵,不需要投入太多感情,對嗎?」

  父親只回答了四個字:無理取鬧。

  「夜少,別想了,要不你就把我家懶羊羊當成你自己的狗吧,反正它也喜歡你。」蘇年華打斷了夜然的回憶,呵呵的笑著,順手拿過了電腦桌上擺著的一個小物件,不容分說就掛在了夜然的脖子上。

  夜然愕然低頭看著,細細的布鏈上拴了個奇怪的卡通玩偶頭,不禁啼笑皆非:「你給我戴這個幹什麼?」

  「你熱不熱?」蘇年華反問。

  夜然揚了揚眉毛,沒回答,可他臉上的細汗早就幫他回答了。房間裡沒有空調,方才又在廚房忙乎,不熱才怪。

  蘇年華二話不說,伸手就幫夜然按動了卡通玩偶頭上的按鈕。「嗡……」輕微的雜訊響起,玩偶的兩撇大鬍子飛速旋轉起來,竟帶來一股小小的涼風。

  這股來自脖子下方的涼風果然成功的嚇到夜然,他千年不變的表情變成了徹底的驚訝:「這,這是什麼東西?」
  
  對面的蘇年華爆發出一陣大笑,眼淚幾乎笑出來了。其實這種簡易的小風扇在年輕人當中並不稀奇,可是此時掛在夜然的脖子上……是那麼那麼的不協調,就好像皇帝的頭頂上戴了個鐵絲皇冠……

  夜然怔怔的看看蘇年華,實在是不明白她為什麼永遠這麼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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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1 03:04:40
第27章

  「懶羊羊好像很喜歡這個小狗糧,我的天,它是不是餓了幾天了啊?別搶別搶,慢慢吃,沒人和你搶啊……」蘇年華蹲在地上瞧著懶羊羊感慨不已。
  
  夜然在沙拉里加了千島醬,嘗了嘗,嗯味道不錯,就是雞蛋鹹了點。拿了小勺子盛了,順手遞到年華旁邊:「吃沙拉。」

  蘇年華目不轉睛的盯著懶羊羊,並且對它驚人的吃食狀態唏噓不已,看也沒看的接過沙拉勺子,一大口吃了進去。

  嗯,醬汁和菜都很新鮮,軟軟的雞蛋……呃……還有種脆脆的東西……有一點點澀澀的口感……怪怪的味道……記憶裡曾經吃過這種味道……吃了之後會……蘇年華有些頭暈,心裡湧上巨大的不祥感覺,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的問夜然:「這是啥沙拉?」

  夜然微笑著遞過沙拉盤:「雞蛋青椒沙拉,不錯吧?」

  「呵呵……青椒……青椒……你真能幹!」蘇年華瞧著夜然,覺得自己這個大BOSS真是神奇啊,出得廳堂還入得廚房,拉出去選秀也能帥的驚動黨中央……蘇年華的意志開始渙散,眼前的夜然一個頭變成兩個,沙拉盤裡綠綠碎碎的東西儼如魔鬼,讓她頭暈、耳鳴、心跳加速、渾身癢……

  「年華,怎麼了?」夜然終於感覺到不對勁,忙奇怪的問著。話音未落,眼前的姑娘已經倒在自己懷裡,人事不省。
  
  ﹡﹡﹡

  話說陸辰,從菜市場跟回來,本來是想乾脆也上樓,像上次對付夏寒一樣正面出擊。尋思尋思,不行,夜然可不是一般戰士,自己如果跟上去,搞不好他會刻意讓自己的身份露餡。哼,也許夜然根本就是故意的!即然如此,反正敵在明、我在暗,再等兩個小時,如果夜然過了飯時還不出來,自己再殺上去也不遲。

  勉強定了定心,胡亂買了兩個麵包在車裡對付著吃了。想想還是不踏實,車的目標實在太明顯,便只好把車停在巷子外,自己則在蘇年華租住的小樓下面溜達來、溜達去,時而抬頭往窗子瞧瞧,時而壓低帽檐在路邊蹲上一會兒。蘇年華家一直沒動靜,窗子開著,淡粉色的窗簾忽扇忽扇的,陸辰的心情也跟著一上一下搖擺不定。瞧著地上不知道是誰扔的煙頭,心裡唏噓不已,心酸不已。蘇年華啊蘇年華,認識我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啊,為保護你,我都蹲地上看煙頭兒了……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他這幅失落樣子,蘇年華和夜然自然是沒瞧見的,可樓上那一對惡霸夫婦卻看了個一清二楚,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老公,樓下那男的鬼鬼祟祟的有一個小時了吧?」惡霸妻躲在窗簾後面偷看著樓下的陸辰。

  「嗯,是有一會兒了,他誰啊?」惡霸夫拼命回憶,只覺得好像有點兒眼熟。

  「看不清,帽子壓那麼低,好像還是光頭啊!天都快黑了還戴一墨鏡,一看就不是好人!」

  「會不會是小偷來踩點兒的?光頭……難道是剛從監獄裡放出來的?」

  「肯定是!老公怎麼辦啊?」

  「報警,打110!」

  「好!」  

  十分鐘不到,110警車開進小巷,停在小樓門口。

  陸辰也瞧見了,還在那兒當個熱鬧看,從車裡蹭蹭躥出兩個員警,一左一右就把陸辰給堵住了。
  
  「幹什麼的!」胖員警語氣有點兒不客氣。

  「啊?我?」陸辰納悶的指指自己。

  「說你呢,裝什麼傻,身份證拿來!」

  陸辰終於摘掉墨鏡,啼笑皆非:「你們拍警匪片兒的?身份證沒帶,在車裡。」

  「在車裡?別耍花招,我們跟著你去拿。」胖員警又說著。

  「憑什麼啊,你們誰啊,你們有證嗎?這年頭,誰知道你們警車是不是偷來的。」陸辰心裡一股火正沒地方撒,歪著個脖子繼續說:「你們有證件嗎?我要看你們的警官證。」

  「嘿,小子行啊。」瘦員警倒樂了:「我們開著110車你都敢懷疑,挺有打假意識啊。好吧,有人報警說你行跡可疑。你剛放出來?混哪號兒的?」瘦員警斜眼打量陸辰,笑歸笑,腦海裡迅速回憶最近S市幾個通緝犯的照片。

  「誰啊閑著無聊瞎報什麼警,我有什麼可疑的,我常來這兒啊。」陸辰不耐煩的解釋著,心裡卻把蘇年華再次罵了個底兒朝天,要不是她幹的好事兒剃他光頭,能有這麻煩?

  「員警同志,是我們報的案。」樓道裡隱藏著的惡霸夫妻終於敢現身了,忙不迭的開始彙報。
 
  「哎?是我啊,你們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住你家樓下的姑娘的朋友啊。」陸辰還是有點急了,不是別的,丟人啊,回頭被夜然看到了就更沒面子了。

  惡霸妻仔細一瞧,還真認出陸辰了,心裡一喜,那晚她和蘇年華吵架也沒占著什麼便宜,心裡本就窩著火,這下可找著出氣筒了。陰陽怪氣的嚷了句:「誰啊,不認識,沒見過!」
  
  「對,沒見過,員警同志,這人忒可疑了,你說我們這兒又不是什麼商業區,他一個人在這兒晃啥?肯定沒安好心眼啊。對了,前兩天我家丟東西了,說不定就是他幹的!沒錯,一定是他幹的!」惡霸夫在一旁添油加醋。

  胖員警瘦員警一聽有案情,立馬加足了精神,狐疑的看著陸辰。

  陸辰很想吐血,很想打人,費勁的解釋:「我真不是壞人,樓上那個是我朋友,她今天……今天帶人回家,我怕她吃虧,所以在這兒守著。」
  
  「朋友?」胖員警明顯懷疑。

  可這邊正熱鬧著,從樓道裡又跑出一人,是夜然,懷裡還抱著昏迷的蘇年華。
 
  話說蘇年華吃了口沙拉之後忽然就暈了,緊接著臉上就越來越腫,還起了一片片的紅斑,把夜然嚇了個夠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便急忙抱起她就下樓,準備送急救中心。

  這一跑出樓道,正與陸辰打了個照面。
  
  陸辰正被糾纏的焦頭爛額無法脫身,瞧著橫著出來的蘇年華就慌了神。推開胖瘦員警沖著夜然大吼了一聲:「你把她怎麼了?」

  胖瘦員警一扭頭,嘿,橫著出來一個,又有案情?

  夜然愣了下,腳步也慢了三分,忙問陸辰:「你看她這是怎麼了,她平時有沒有什麼急症?」

  陸辰早沖了過來,使勁拍了拍蘇年華腫脹的臉頰,又挽起她袖子看到了手臂上的紅斑,氣憤的問:「你是不是給她吃青椒了?」
  
  「她不能吃青椒?」夜然皺緊了眉頭,心裡卻也有了答案。有些人有嚴重的食物過敏症,看來蘇年華明顯也是其中之一,居然青椒過敏。這病說重不重,可處理不當也是有生命危險。
  
  「怎麼個情況,怎麼個情況?」胖員警一臉嚴厲,隨時準備抓人了。
 
  「看吧看吧,員警同志,他們三個是一夥兒的,平時就橫行霸道,都不是好人!應該都抓回去審審。」惡霸妻插言,得意三分。

  「關你P事!」陸辰扭過頭對著惡霸妻就是一聲罵,他看見蘇年華這樣子心裡早急冒了煙兒,哪有半點理智了。對方如果不是女的,恐怕他已經一腳踢過去了。

  「我送她去醫院。」夜然不想再耽擱,沉了臉抱著蘇年華就朝自己的車跑去,卻被陸辰攔住。
  
  「把她給我。」陸辰一字一字的說著,直視著夜然,旁人看起來似乎是平靜下來了,可只有夜然感受得到他眼睛裡的怒火。
 
  陸辰的確很生氣,蘇年華食物過敏的事實不得不讓他浮想連翩。難道說夜然的「美色」力量如此之強大?強大到讓蘇年華稀裡糊塗的吃下從小就不吃的青椒?

  蘇年華你太過份了,我記住你了!

  「這個時候你還計較這些嗎?如果不放心,你可以跟著來。」夜然並不打算退讓,說出的話比陸辰還要冷上三分,他只覺得現在的情況已經夠狼狽了,自己並不知道蘇年華不吃青椒,可陸辰只一眼就能判斷出發生了什麼,他和蘇年華之間畢竟有一個那麼漫長的過去。

  兄弟兩個對面氣勢而立,中間橫著個腫羊羊蘇年華。

  「救人要緊。」瘦員警察言觀色,直覺告訴他,這三個人並不是什麼新案情,有點像個三角戀。不過許多案情都是三角戀升級發生的,誰知道呢……

  「開我的車,我的車停在巷口。」陸辰也不想再耽誤,做了最後一步退讓。
  
  夜然不再反駁,跟著陸辰朝巷口跑。瘦員警朝他們兩個喊了句:「外面那條街塞車,等等我們,警車給你們開路!」

  於是乎,蘇年華有生以來第一次享受到警車開道的待遇,卻沒想到是在自己變成腫羊羊的情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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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1 03:05:06
第28章

  有了警車開道,遇到塞車就不成問題了,不過陸辰這個司機卻越來越鬱悶。他本來想的是夜然的車停在樓口,繞過警車再開出來一定會耽擱時間,所以才自告奮勇開自己的車,可現在……悔之晚矣……

  後視鏡裡,能看得到蘇年華的頭枕在夜然的腿上,夜然則低著頭。難道在盯著蘇年華?臉都腫成那樣了有什麼好看的!還有夜然脖子上掛著的卡通玩偶電風扇,那是蘇年華的破東西!
  
  「我認為你開車的時候專心目視前方比較好。」夜然忽然抬頭,陸辰臉漲紅了,彆扭的錯開了視線。

  「她沒事?」夜然繼續問著。

  陸辰不再看後視鏡,冷冷的答了句:「小時候暈過幾次,醒來照樣活蹦亂跳,沒事,她是打不死的小強。」

  夜然「嗯」了聲。
  
  「你不會是故意的吧。」陸辰忍不住要問。
 
  夜然笑了笑:「沒錯,我是。」
  
  陸辰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現。

  「陸辰,不是只有你可以交朋友,我也可以。我的確好奇她為什麼會永遠那麼高興。」夜然悠悠的說著,眼睛看著窗外,天已經黑了下來,路上車水馬龍,每個人都急匆匆的做著自己該做的事,只有蘇年華那麼安靜的躺著,不會跳起來忽然離開。
 
  「她不是你研究的物件。」陸辰提高了聲音打斷了夜然的話:「她不是永遠都在高興,她發生過什麼你根本不知道。她從你那裡只是想得到一份工作,僅此而已。」

  「那麼我又從她這裡想得到什麼,你又知道嗎?」夜然看著戴著帽子的陸辰:「或者,你想從她這裡得到什麼,你知道嗎?」

  「她是我好朋友,你說我想得到什麼。」陸辰冷笑了聲:「你和老頭子一樣自以為知道全世界發生的事。」

  「老頭子是你父親,我是你哥哥。」

  「我姓陸。」

  「可你花的卻是姓夜的錢。」夜然的語氣波瀾不驚,輕描淡寫。

  陸辰的憤怒瞬間升級,夜然的話生生的鑿著他的意識。沒錯,他花的錢的確姓夜,從去美國開始,他就盡著自己的意願拼命花錢,而老頭子也由著他,只要是他想要的,總會在第一時間幫他辦到。可樣的妥協更造成了陸辰的反感,這算什麼?補償嗎?從小沒有父親的陸辰痛恨這種補償,他嫉妒夜然,他嫉妒他有個完整的家庭,而自己卻只能在花錢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也有父親,而這個父親只能給他金錢。

  「我花他的錢,生活在他身邊的卻是你。」陸辰的手輕輕的顫抖著。
  
  夜然笑了:「生活在他身邊的是你的母親,陸辰,我不欠你什麼。別以為全世界都對不起你。要講公道的話,最大的受害者是我母親。」

  「你那個偉大的母親逼得我和我的母親流離失所。」

  「你流離失所?我以為你得到的快樂好像還要多些。陸辰,憑什麼你會覺得只有你在受害?還有,不管你承不承認,你還是姓夜,我和你的身上還是留著一樣的血。」夜然針鋒相對。

  「所以呢?」
 
  「所以,我想什麼你猜得到。」夜然不再回答,腿上的蘇年華不安份的動了動,呼吸逐漸平穩,臉上的紅斑好像也淡了些,過敏的症狀開始在消退,此時倒像是熟睡了一樣。喜羊羊的頭髮篷鬆淩亂蓋住了眼角,夜然忍不住幫她拔開。
  
  「你別碰她頭髮。」陸辰近乎惡狠狠的說著,他還是忍不住要從後視鏡朝後瞧,心裡愈發的後悔,自己怎麼這麼笨,剛才就應該讓夜然開車,那麼現在抱著蘇年華的就應該是他陸辰!

  「你要找女人多得是,別耍蘇年華!」
  
  夜然不置可否的抬頭:「為什麼你以為我會耍她。」

  「難道不是嗎?蘇年華又笨、又不是很漂亮,性格嘛……有點溫和,可那都是裝的,其實她是絕對的面善心狠,最主要的是還天然癡呆。三天兩頭丟三落四、說話不經大腦是家常便飯,吃個青椒都暈倒、不會做飯、打掃衛生也馬馬虎虎、剪個頭髮都能被騙……」
  
  「還有呢?」一個柔柔的聲音忽然顫顫的響起。
  
  「還有多了!總之她這個人幾乎是沒什麼優點!」陸辰硬著頭皮說著,絞盡腦汁的回憶蘇年華究竟幹過什麼令人髮指的事情,大腦出現間斷性短路,導致剛才那個柔柔的聲音延遲了三十秒之後,才和陸辰記憶庫裡的聲音對上了號——是蘇年華。
  
  心臟瞬間缺血,手一抖,車子在馬路上劃了個大大的弧形。後面的車超上來,打開車窗指著陸辰的車一陣大罵之後揚長而去……
 
  「你……你怎麼醒了?你什麼時候醒的?」陸辰顫抖的聲音心灰意冷的問,後視鏡裡,蘇年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沒錯,蘇年華終於醒了,有氣無力的坐了起來,才意識到自己方才一直枕著夜然的大腿,臉瞬間漲得通紅。可現在也顧不說謝謝,因為她聽到了夜然和陸辰的最後一部分對話。
  
  夜然會那樣問,想必是陸辰還說了些莫明其妙的話。

  天啊,夜然是BOSS啊,終極大BOSS啊!蘇年華氣的火冒三丈,可過敏症狀還沒有完全消退,有些頭暈,況且當著夜然的面也不好大肆的發作,便只有強做鎮定的俯身朝向駕駛位置的陸辰,腫腫的臉上帶了抹詭異的笑容,看得旁邊的夜然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沒事了?」夜然柔聲問著,駕駛座位上的陸辰也打了個冷顫。

  「沒事,大概是沒事了,我暈一會兒就好,老毛病了。」蘇年華沮喪的半側了臉,她不想讓夜然看見自己的醜樣子,真是難堪啊……

  「還是到醫院再檢查一下,反正快到了。」夜然習慣性的吩咐口氣對著陸辰。
 
  陸辰大力的哼了一聲,顯然極為不屑。

  蘇年華心裡恨恨的苦歎,左手佯裝扶著駕駛椅,實際上卻是撚起兩根手指,撚住陸辰左手臂上的一丁點肉,撚起,旋轉……
  
  陸辰疼的冷汗直流,強忍著、忍著,絕不能被夜然看了熱鬧,絕不能!
  
  「陸辰。」

  「……嗯?」

  「我真沒想到,自己有這麼多的缺點,委屈你和我做了這麼多年的朋友。」

  「……沒……沒……不委屈……」

  「哪裡哪裡,委屈了委屈了。」蘇年華虛弱的說著,手上的力度卻又加了三分。

  夜然微笑著,斜靠在座椅背上悠閒的聽著蘇年華隱忍的質問陸辰。

  其實蘇年華半睜開眼睛即將蘇醒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於是刻意問了陸辰那句話:為什麼你以為我會耍她?
 
  陸辰的回答讓他相當滿意。他承認自己的行為愈發的幼稚,完全不像他一貫的作為。可面對永遠和他針鋒相對的陸辰,面對喜羊羊蘇年華,他就控制不住的想去接近,想去招惹。他知道自己的寂寞不應該歸咎於陸辰,他也知道飛蛾撲火傷害的並不是火,而是飛蛾自己……
 
  「年華,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吃青椒。」夜然打斷了蘇年華對陸辰的興師問罪,解釋著。

  蘇年華愕然看向夜然,有些無措的表情:「夜少,那個……我好像整天都在製造麻煩,你不用說對不起。」

  「他當然要說對不起,他害得你休克!你製造什麼麻煩了啊,你當員工也不用當的這麼受氣吧?」陸辰忍不住還要插話。
 
  「我受什麼氣了,我受什麼氣了啊!沒你的事。」蘇年華忍無可忍,大力伸手拍向陸辰的頭。
  
  也許是力氣太大了些,也許是角度問題,陸辰的帽子竟被打落,光頭豁然呈現,這幾天倒也長出了些黑黑的髮茬,可仍舊足夠的觸目驚心。

  夜然驚訝的注視著陸辰,脫口問著:「你怎麼把頭髮剪成這樣。」

  蘇年華咽了咽口水歪了歪脖子:「他一直光頭,他喜歡,他小時候就夢想著有一天能夠少林寺學武來著。」

  蘇年華越說聲音越小,她看到陸辰的脖子和耳朵都紅得通明了,顯然是……傷自尊了。

  怨歸怨,蘇年華還是有點心虛的撿起帽子幫陸辰戴好了,心裡有了小小的內疚,她知道陸辰的自尊心有多強,可是……這還不怪他自己嗎?可是……他沒事吧……

  陸辰終於沉默下來,光頭就這樣展現在夜然的面前,讓心高氣盛的他栽了個天大的面子。他很想停下車,揪過蘇年華狠狠的打上一頓,或者是像拍皮球一樣拍她一頓,又或者像揉包子一樣揉她一頓。  

  可是他仍舊跟著前面的警車開向醫院的方向,因為剃掉他頭髮的是蘇年華,因為打掉他帽子的也是蘇年華。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會比蘇年華更加的囂張討厭,還有什麼人會如此的囂張討厭還讓他恨不起來?只有蘇年華。
  
  陸辰在一分鐘之內恢復了平靜,他不得不在心裡悲哀的承認了這個事實:不論出於什麼原因,自己好像被蘇年華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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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1 03:05:27
第29章

  從舊樓到醫院不遠的車程,陸辰卻好像開足了一個世紀,如同多年前那個夏日的午後,他背著逃離王鞋匠魔掌的蘇年華回家那段路。只不過,王鞋匠的角色變成了夜然。

  很明顯,夜然比王鞋匠難對付一百倍還不止!

  在醫院車庫停好,陸辰搶先夜然一步,扶著蘇年華走路。胖瘦員警也尾隨著三人找到急診室,又反復確定了陸辰肯定沒有犯罪跡象之後才離開,他們認真的態度讓蘇年華大為感慨、讓夜然啼笑皆非、讓陸辰顏面掃地。

  再看急診室醫生的態度就四個字:畢恭畢敬。
  
  陸辰覺得很奇怪,為什麼蘇年華一進診室就被各科主治大夫迅速包圍,連去驗個血都是護士長親自帶領,難道她是什麼特殊體質?國家一類保護人種?蘇年華這種食物過敏休克症雖然不常見,可很明顯患者自己緩過來了,況且蘇年華小時候也犯過病,那時候沒見醫院的人這麼緊張呵護啊。
  
  問題當然不是出在蘇年華,而在夜然。
  
  陸辰狐疑的看著夜然,後者正抱肩靠牆而立,只在蘇年華被輸血的針頭扎的輕聲喊痛的時候才略皺了眉。好傢伙,他這一皺眉,旁邊一干察言觀色的醫生護士全部倒吸一口冷氣,個個如臨大敵。

  「你什麼時候聯繫過醫院?」陸辰走近了夜然,忿忿的低聲問著。

 「在你耍花腔的時候,我發了幾個短信而已。」夜然並不刻意隱瞞。

  「以錢壓人,真過份。」

  夜然微笑起來:「你希望蘇年華來的時候急診室沒人理?」

  陸辰氣噎。

  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蘇年華在醫院樓上樓下把該做的體檢都挨個兒做了一遍之後,最權威的大夫們面色極嚴正的總結出病因:食物過敏引發的昏迷。

  「呵呵……」蘇年華抽搐式的笑著:「我知道病因,我從小就有這毛病。呃……我只想知道怎麼治。」

  「不吃青椒!」權威大夫們再次面色極嚴正的、科學的、集體的做出論斷。

  蘇年華無語望天,當然,有房頂在,望不到天……

  之後,夜然和蘇年華的意見是,不用留在醫院觀察了,直接回家。

  陸辰強烈反對,極其反對。

  原因很簡單:他很想嘗嘗陪床的滋味。當然,這個近乎弱智的原因是不能說與任何人聽的。

  蘇年華本來想爭執一番,鑒於在車上讓陸辰露光頭丟了面子便忍下了,只能在心裡暗自抱怨。交費的時候,陸辰倒也自覺,主動獻出自己的錢包。可蘇年華卻很不開眼的硬跟護士要了張紙,記下錢數,寫了個借據給陸辰。

  蘇年華這個超級見外的舉動讓陸辰大為惱火,夜然隔岸觀火的死樣子更是在陸辰的火上澆了一勺油,可畢竟這裡是醫院,況且沖呆羊羊蘇年華髮脾氣是基本沒用的,她最拿手的一招就是:視而不見。

  夜然明白陸辰的小心思,並不便於點破,安頓好蘇年華之後就準備告辭離開了。一來,他畢竟是蘇年華的大BOSS,沒有理由也沒有藉口再留在醫院。二來,留下未必代表了什麼。

  於是乎,愣羊羊蘇年華在浩浩蕩蕩的醫生護士陪同下,有史以來第一次享受了高級病房的待遇……

  病房設施倒不見得多豪華,勝在足夠安靜,也沒有醫院裡慣有的來蘇水味。病床前的小案幾上還擺了水晶花瓶,裡面插了束百合。陸辰倒乾脆,直截了當的下了逐客令,趕走了一干醫生護士人等,他反正不在乎,有夜然在,他盡可能的顯得橫行霸道些,反正最好讓夜然跟著吃不了兜著走。
 
  不過護士長還留下了,裝模作樣的幫蘇年華量體溫。

  「年華,明天上午你可以休息。不過下午要回盛世跟我出席一個拍賣會。」夜然交待著,順手拿走了花瓶放在離病床稍遠的沙發旁邊:「這香氣太近了對你不好,還有,你明天最好早點回家看看,懶羊羊有可能大鬧天宮,我先走了,晚安。」

  「夜先生,你常來啊……」護士長眯著心心眼,甜蜜蜜的聲音。

  蘇年華一陣惡寒,這醫院還能常來?

  「謝謝。」夜然微笑著應了,轉身出門。護士長不錯時機的繞到他前面,殷勤的拉開門。

  「嗯嗯,晚安。」蘇年華回過神來,也想起來送夜然出病房,可手腳被陸辰按在被子裡動彈不得。
  
  「你躺著,我來送夜先生。」陸辰怪笑著,臉色愈發鐵青的站起身親自「押送」夜然。
 
  護士長和夜然前腳剛出病房,門就「砰」的一聲在身後被關上了。夜然沒計較,只是心裡有種預感,陸辰會把這個晚上變得更糟。

  「說吧,你和他怎麼回事?」病房裡沒了外人,陸辰索性摘了帽子,扯過椅子坐到病床旁邊,一幅破罐子破摔的嘴臉。
 
  病房裡很安靜,蘇年華歎口氣,扯出腋窩裡的體溫計,鬱悶的抱怨:「陸辰,那個護士長忘記拿這個了。」

  並不是蘇年華善於轉移話題,實在是因為她會自動忽略懶得答的問題,她一向認為最好的解決問題辦法就是看不見問題……

  陸辰皺著眉看著憐羊羊蘇年華,她的頭髮亂七八糟不成樣子,臉上的腫消的差不多了,不過這一溜折騰,倒多了些紅暈,嘴噘著,可能有點渴,舌頭不經意的舔了舔嘴唇。
  
  陸辰看著她的嘴唇,腦袋一熱,眼裡有點兒充血的感覺,木然拿過蘇年華手裡的體溫計,忽然忘記了自己應該是正在向蘇年華興師問罪的,反倒一幅傻瓜樣。

  「多少度,幫我看看。」蘇年華說著。
  
  陸辰回過神,低頭認真看著體溫計的水銀柱,那根細細的水銀柱好像消失的無影無蹤,稍離遠了看,又好像這水根柱變成了孫悟空的金箍棒,只不過棒子上刻了很多的圖案,再細看……是蘇年華的嘴唇……很多個……
  
  「到底多少度啊?」蘇年華不耐煩了,催促著。

  陸辰抬頭,下意識的伸手向蘇年華。蘇年華略躲了下,沒躲開,便由著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可是半天也沒見他把手挪開。
  
  「發燒了?」蘇年華狐疑的問:「額頭很燙嗎?」
 
  「嗯,很燙,真燙。」陸辰忽然變得口齒不清,手按在蘇年華的額頭上不肯再放下來,逐漸下滑著,滑到蘇年華的眉間,那眉毛倒是顯得清秀,不需要描畫的清秀;滑到蘇年華的臉頰,臉頰很滑,也有點燙,可陸辰現在根本沒辦法分清楚,燙的究竟是蘇年華的臉頰,還是他自己的手。

  直到滑到蘇年華的嘴唇,陸辰的呼吸開始變得緊張,他發現自己的手指已經不受大腦控制,開始輕微的顫抖。
 
  陸辰的失常表現,任蘇年華再遲鈍也覺察出不對勁了。她努力的思考著今晚到了醫院之後發生的事情,首先是那麼多的專家給她化驗,左一個驗血又一個啥啥輻射還是共振之類的。緊接著陸辰又不讓她回家,還安排了這麼好的病房,然後自己好像還在發燒,再然後陸辰就一幅快要死了的怪樣子。

  難道說……自己的食物過敏嚴重了?又或者是……變異了?

  難道變異成絕症!

  難道自己才二十四歲就要告別人世?

  難道幸福的青春還沒開始就要結束?

  怎麼辦?爸爸媽媽雖然離婚了,可……可也不能接受自己這麼早就離開的事實啊……

  蘇年華心裡怕極了,忽然扯下陸辰的手,提高聲調語無倫次的逼問:「我是不是生病了?不是食物過敏對嗎?你和我說實話,我是不是得什麼怪病了!我就知道,哪有人像我這樣吃個青椒都腫成豬頭的,陸辰,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求你告訴我,我是不是有病?」

  陸辰本來正沉浸在自己的熱血裡沸騰著,忽然被蘇年華攔腰打斷,詫異的反問:「誰說你有病了?你幹嘛忽然問這個?」

  「你別騙我了,你看你自己的樣子,好像我明天就死了,你現在在做遺體告別一樣!你說,我是不是有什麼病了!」

  聽了蘇年華一連串激動的問題,陸辰心裡鬱悶的翻天覆地翻江倒海,他很想推開窗子大喊三聲蒼天啊!難道說就不能有個閃電忽然劈下來,劈中病床上那只蠢羊羊的書呆子腦殼嗎?難道說老天爺在造出蘇年華能夠考高分的同時,就忘記了配備個有感情的腦子給她嗎?
 
  陸辰抓耳撓腮捶胸頓足,大吼了一聲:「沒錯,你有病,你有精神病!」

  蘇年華愣愣的看著陸辰,確定了一件事:陸辰有問題,一定有問題,強啃自己那件事就是他發病的前兆,現在……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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