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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無邪被推倒]修仙科學院(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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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17:22:4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孟先生

  聶信怎麼也不會拒絕孟先生提出的這些條件。每卷符咒一個靈石的加工費算不得什麼,一塊靈石現在要是在興隆行裡進行兌換,大概也就四五百塊錢吧,興隆行現在的靈石和人民幣的匯率也是浮動的。但這些可是最低階的符咒,差不多一個符咒也有好幾塊錢的加工費,這麼一想也就不是不能接受了。但一比一點五的材料供應,這太吸引聶信了。這也就是針對他們這樣層級的修真者,修為不怎麼樣,對於靈力的控制,對於自身注意力的控制還都有限,氣動中期的修真者能夠達到六成到七成之間的符咒製作成功率,已經很不錯了。但聶信可不同,他那套製作工具置備齊全以來,他製作符咒的成功率從來沒下過八成,在精力比較旺盛的時候,甚至能夠達到九成以上的成功率。哪怕孟先生自己都不敢說就一定能達到這個水準。對聶信來說,也就是一週裡如果按照孟先生提出的方案,加工四卷符咒,他幾乎可以穩定得節約下來一卷的材料。

  而能夠在五鬼搬運符的銷售裡拿到兩成提成,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這可是一個相當可觀的比例。五鬼搬運符比起玄炎符、千鈞符之類的初階符咒複雜很多。主要是五鬼搬運符的結構和通常的符咒的結構不太一樣,一般的符咒,符頭、符膽和符腳的風格內容是一致的。但五鬼搬運符卻不同,三個部分各自成立,雖然使用一樣的能量體系,但哪怕是符頭裡也蘊含著方位感知的應用部分。同樣大小的黃表紙的符咒上,差不多要繪製多一倍的內容。可以想像,除了自己,除了水準高超的孟先生,其他學徒在很長時間裡恐怕都無法讓製作五鬼搬運符的成功率在五成以上。但孟先生要考慮銷售的話,卻不能按照這種成功率來定價。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五鬼搬運符都是保本銷售,而自己的這兩成,差不多就是孟先生在賙濟自己了。要不是有師父何念生的面子,有老余這樣的坊市管理者級別的傢伙的引薦,還有孟先生對自己的良好印象,這種條件想都不用想。

  「就這麼說定好了。回頭還得給你介紹我的其他幾個學徒認識。你下次過來的時候記得帶著你那套工具,如果好用,讓其他幾個學徒也用上。我會給你補償的,這可是獨門的功夫。」孟先生說。

  「不敢。這是小事情,大家一起用上就是了。」聶信連忙說道。

  「小事情?修行之人,不要輕易欠人人情,也不要輕易讓人欠人情。」孟先生陡然嚴肅了起來。

  「是。」聶信應道。

  「我答應何念生指點你。剛才那是……業務,現在我們聊聊你的修業好了。」孟先生點了點頭,說道:「乙字櫃子,第三列第五行,裡面有紙筆硯臺,你且取來,我看看你的筆法。」

  「這個……」聶信齜牙咧嘴,顯然是不太樂意。但他還是硬著頭皮,中規中矩地取來紙筆,鋪開在櫃檯上。

  「寫幾個字吧……嗯,不要用符書,就用普通的字就好。」孟先生吩咐道。

  「寫什麼?」聶信皺著眉頭。

  「就寫……『無量天尊』這四個字吧。」孟先生已經有些察覺了聶信的窘迫,卻還是挑了四個都不太好寫的字給他。

  聶信嘆了口,捏著毛筆,抬起了手腕,極為勉強地在紙上再認真不過地寫下了這四個字。

  之前知道聶信用那套工具來制符,用的不是標準的筆法,孟先生就大致猜到,大概……可能……聶信的筆法不怎麼樣。書法和制符的筆法的確不是一回事,但卻也有著很多相同的地方,看一個人的字,大致就能估計出一個人的筆法如何。聶信卻完全顛覆了這種評估的方法。聶信的符,準確穩定,可他的字卻醜得可以,比起剛學書法的垂髫小童也好不到哪裡去。

  看著聶信的字,孟先生又看了看聶信的臉,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聶信雖然尷尬,但在孟先生面前,自己的字又的確是上不了場面,卻也實在無可奈何得緊。

  「我明天給你找幾本字帖,你自己琢磨著練吧。先把書法練到像樣子點了,然後再教你點符咒專用的筆法。哈哈,不然回頭說出去,說我教出來的人居然一筆臭字,我這臉可沒地方擱。」

  聶信還沒有問到底書法和符咒的筆法有什麼直接聯繫,只見孟先生已經拿起了毛筆,另外鋪開一張紙,刷刷地寫了同樣的四個字:「無量天尊」,神完氣足,力透紙背,而孟先生的一股神念從始至終貫穿其中,這僅僅用普通的墨書寫出來的四個字,蘊含的靈氣都彷彿噴薄而出,充滿了一股子銳利的味道,可想而知,要是在書寫符咒的時候,能夠用上這樣的筆法,那必然能夠讓符咒的效果更上一層樓。

  「如果你滿足於低階的符咒,怎麼都可以,如果想學高級的符咒,符咒的筆法就很重要了。沒有書法的基礎,想都不用想,符咒的筆法可比書法難上不知道多少。你練著吧,學書法這回事,你可以去問何念生。雖然他也是半吊子,不過引你入個門還是沒問題的。」孟先生放下了筆,雙手背在身後,看著自己的這幅字。「這幅字就送給你了。」

  「是。」聶信恭敬地說。雖然他對書法所知了了,也能知道這幅字的水準極高,而從自己修行的感受上來說,這幅字裡蘊含著的神念和制符筆法的底蘊,更是讓自己有許多地方需要學習領會。孟先生將這幅字贈送給了自己,也算是對自己有某種期許吧。

  和現在的聶信談書法,顯然是對牛彈琴,孟先生又將話題扯回到制符上。聶信在制符方面的經驗和知識,讓他積累了相當的問題,正好讓孟先生解答。兩人聊了許久,足足有兩個多時辰,老余和何念生、何蔓都有些等不及了,才讓老余來把聶信帶去老楊的鋪子上。明明何念生也是認識孟先生的,卻還是通過老余這麼一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著實讓聶信有些好奇。

  老楊的鋪子就在不遠的地方,那是個飲茶的小攤。在雁蕩坊市能開這麼個飲茶小攤,還能成為這些圈內資深人士們喜歡的聊天的地方,的確是需要有幾把刷子的。店主老楊就是個靈息後期,距離築基僅有一步之遙的修行者,但那副憨厚敦實,在鋪子裡忙碌著的樣子,怎麼也無法把他和修真者劃上等號。修行萬法,果然造就了無數不同的怪人。何念生、老余都是老楊的鋪子裡的常客了,和老楊也算是朋友,自然也將聶信介紹給了老楊,而老楊親手泡上一杯茶遞給了聶信。茶水入口,聶信才知道這個不起眼的地方為什麼那麼受青睞。修真者們熱愛的茶葉不消說自然也是仙氣繚繞的地方所產的名種,老楊的鋪子裡用的是峨眉山上被稱為雲霧金針的品種,要不是老楊和峨眉山上的一眾修行者們關係很鐵,絕對沒機會搞到那麼多雲霧金針讓他開店。這東西可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能夠聊那麼久,看起來孟先生對你的感覺不錯,那我就放心了。」一邊品著茶,老余一邊笑吟吟地說。

  「是的,以後每週就要向孟先生的鋪子交符咒的功課了,孟先生還讓我先練好書法。」聶信笑著說。

  何念生認真地說:「你一定要好好學。在符咒方面,他可能是現在最頂尖的寥寥數人之一了。要不是他欠我人情,絕對不會收你這麼個傢伙去當學徒的。他那其他幾個學徒,可都是幾大修真世家在符咒方面著力培養的優秀子弟。」

  「咦?」聶信問道:「孟先生好像很忌諱人情這回事。」

  何念生擺了擺手,說:「這都是當年的老故事了。送你到他那裡學符咒,算這個人情大家都不吃虧,只要你真的能學到東西就行。」

  「多謝師父。」聶信的語氣雖然是平淡的,但其中蘊含著的認真、恭敬卻沒有半分減損。人情這回事,本來就是最攀扯不清的東西,何念生為了送自己入門,付出的到底是什麼,聶信總有一天會弄明白的。師徒之間的情意,自然不能用這種簡單的方式來計算,何念生給予聶信的,可是完全另一條道路,另一種人生。

  「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去光華大學拿手稿做什麼?」老余終於忍不住還是開口詢問了。「這事情我應承了下來,雖然沒人敢說我放跑了你有什麼不對,可你至少得讓我自己心裡能說得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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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17:22: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連結往事

  「我覺得……修行裡遇到的一些問題和我以前碰上的一些理論問題很像……我有一些做了一半的研究,還有些初步的想法。其實也說不好真的有什麼聯繫,只是感覺如此。而且,我現在有能力拿回來,自然就去了。當初承蒙嚴物華關照,但現在磁力梭項目有了進展,這個人情怎麼都算還上了,那我就沒道理再把這些手稿留在他那裡了。我還是可以繼續研究下去的。」聶信微笑著。這微笑有些傷感。自從他進入了修真的領域,好像以前所有的過往都被扔在腦後了。那些個公式,那些複雜的矩陣和變換,其中的一些成果已經在一些別人看到的和看不到的地方被使用著,一些深埋在地底,一些則在空間裡飛行著,當初他所在的就是那樣一個機構,他們從事的所有基礎理論研究,都牽涉到各種各樣極端機密的專案。聶信有時候能知道是什麼,甚至能接觸到不少成品和半成品,有時候,則只是知道個大概,只能從分配到手裡的課目裡推測是在為什麼項目提供理論支援。那時候,他的周圍有許許多多同行,大家有著差不多的知識,都醉心於研究,都熱愛他們所從事的可能別人完全不理解的大大小小的項目……都不必為了生計擔心,基地裡隨時都有吃的喝的,保證他們這幫恐怕渾身上下只有腦子好使的傢伙不至於餓著,他們甚至不必瞭解人情世故,只用計算、思考、想像就可以了。

  但現在,聶信早就沒有當時的那種簡單和從容了。在純的理論領域一步步紮實穩健,攻無不克的聶信,在這麼個城市裡生活,一樣要為稻粱謀。以前的知識似乎派不上什麼用場,經驗麼,那些保密的事情不能對任何人提起。當初被何念生一蠱惑就進入了修真領域,醉心於鑽研符咒,未嘗沒有想要從以前的生活裡抽離出來的念頭。一樣可以充分使用他的超高智商,使用他的領悟力和洞察力……事實證明,他在這個領域表現得一樣很好。但是,當他發現在自己放置著全副理性精神在不斷進行著解析的修行道路,有那麼一絲可能可以和以往的那些研究相聯繫,他實在是抵擋不住那樣的誘惑。

  「這倒是很新鮮的說法,說說看,你有些什麼發現?你那些公式我是不指望能看懂了,不過修行方面的事情,我大概可以給你點意見吧?」何念生說。

  聶信的說法引起了何念生和老余的興趣。何念生雖然一直感嘆於自己這個弟子的聰敏好學,但畢竟聶信入門的時候已經成年了,他有自己的各種想法,他的過去雖然告訴過他一些,但更多方面的事情還是聶信自己隱藏著。而這一刻,聶信驟然將自己的過去,朝著他們打開了一點點,只是那麼一點點。

  「製作符咒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奇怪,尤其是那些攻擊符咒,幾乎都有一個共同的核心:轉換。攻擊符咒和其他符咒有些不同,對靈力的使用是內外兼取,外部引動天地萬物,內部則取諸自身,從自身貯存的靈力裡提取一部分。這也就是為什麼攻擊符咒隨著施法者層次不同而有不同的威力。但是,符咒共同的則是將靈力轉換為各種形式的攻擊能量。」聶信說出了自己的疑惑:「我現在掌握了玄炎符、寒冰符兩種攻擊符咒,我會製作卻還無法使用的還有五行神雷符,核心幾乎是完全一樣的,符膽裡最核心的那部分是一樣的,我反覆試驗過,這個符膽核心的功能就是將靈力轉化成其他能量。外界有其他符咒內容的時候,就根據這些內容進行轉化,如果沒有,則是變成最簡單的熱能,逐漸耗散掉。這也是為什麼所有攻擊符咒裡,玄炎符是最基礎最簡單的一種,周圍的那些內容只是聚集熱量成一束而已,不牽涉到能量的性質轉換。」

  何念生不是制符大師,但好歹還是會一些的,基礎的那些符咒還是他傳授給聶信的,他仔細一想,的確是這樣。

  「你覺得這是為什麼?」何念生問。問出口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自己雖然也不過是一腳踏在築基期之外的修行者,但在修真界裡,他可是素來以對於功法的掌握精深而著稱的,現在居然要開口問自己的弟子關於修真的基礎原理的問題。

  「我還不知道,我只是在發現為什麼的道路上。」聶信笑著說,快要說到自己熟悉的領域,他立刻變得充滿了自信,那態度彷彿是在進行一次再平常不過的學術講座。「以前我自己私底下做過一些研究,是關於能量轉化和塑形的,其實已經牽涉到理論物理裡面很基本的一些問題,進展一直不快,但周邊卻還是有各種成果的。比如磁力梭,就是周邊成果之一。磁力梭之所以誕生,就是因為我當時模模糊糊地覺得,磁力線這東西其實不是虛擬線,它既然是一種能量形式,那它必然得有形式。而磁力梭的基本原理就是磁力線是有形式有形體的,我推導到了這一步,而光華大學完成了這一步理論的應用形式。」

  聶信繼續說:「能量即物質,物質即能量……這是我全部理論的核心思想。而這也意味著,不同能量、不同物質之間都是可以進行轉化的。磁力梭的核心,就是完全理想化的一個轉化核心,用能量來轉化能量。其實這個問題想到這一步,理論計算並沒有真的推展到這一步,或許只是我的妄想而已。但我在符咒製作方面,既然又碰到了這樣的轉化問題,我總覺得,靈力也不過是一種能量,或許……和我以前的那些研究成果並不矛盾。」

  何念生和老余面面相覷,他們到底聽懂了多少,實在是個問題。世俗世界的科學到底進展到什麼地步,這是個很難說明白的問題,可聶信卻似乎漸漸觸及到了一些別人沒有觸及到的內容。或許,也只有這種修行中的理論物理大師,才能感知到這樣的事情吧。

  「好吧,小子……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何念生皺著眉頭問道。「把這些東西研究下去?」

  「大概……不會這麼幹。」聶信的臉上這一刻流露出來的確是慵懶奸猾的神情:「不管是理論物理還是修真,難道不都是很花時間很消耗精力的麼?我可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多時間一起都搞。當然還是該怎麼生活怎麼生活,現在又有了孟先生這裡可以代工符咒掙點靈石,平時可以開開出租,接點活掙錢,如果有什麼體悟,自然可以投入一段時間去鑽研,沒什麼體悟麼,我也不會鑽這個牛角尖啦。」

  聶信的輕快語氣讓兩個老者有些哭笑不得,何蔓卻掩著嘴輕笑了起來。「這才對嘛,幹嘛把自己搞成學究樣子。」何蔓笑著說。

  「你這丫頭倒是想得開。聶信要是能把這東西想明白想透了,你知道是多大的事情?」何念生故意顯露出一點點責備的語氣來,但他怎麼可能真的對自己這個冰雪聰明的侄女生氣呢?

  「要說學術,他不過是中科院少年班早熟的學士,這都不算是正經文憑,要說修行,他不過入門兩年,氣動中期的修為……你們把那麼大的事情壓他身上?你們早幹嘛去了?」何蔓不依不饒地反駁。

  這話在理!可也沒何蔓這樣當面說的呀,何念生和老余面面相覷,苦笑著。

  老余呵呵笑著說:「也是,以聶信的才智,將來在修行上、在其他方面必然能有所闡發,這可不是小事,自然不急在一時。先多學點東西,打好基礎再說吧。另外,修行上的事情,要看才智、看機緣,可也著實需要點修行底子,天人感應,說不定就能有所頓悟呢。」

  聶信點了點頭。「多謝指點。」

  何念生眉毛微抬,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他問道:「你還準備繼續開出租?還不如跟著我到處跑跑呢,又不累,反正整天還不是和那些凡人俗世打交道?」

  聶信搖了搖頭,說:「師父,這真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掙錢不外乎夠花,開心而已。您又不缺錢,難道我向您開口,你還會說不麼?凡塵俗世……才真正讓人覺得自己還是個人啊,斷情絕欲那套,我是做不來的。」

  何念生笑了笑,也不勉強。現在早就不興師徒之間有著嚴格無比的上下關係的那套了,自己的那些老朋友們,都把自己的弟子慣成了啥樣子他也都看在眼裡。聶信自己願意吃苦,才是難能可貴。而在攘攘紅塵中歷練心志,本來就是每個修真者必經的一關。沒有人是真的願意斷情絕欲的,只是不得不那樣,就是走到了那一步……何念生真心希望聶信能夠有所不同。

  「那你準備怎麼跟那個徐總繼續打交道?」何蔓有些擔心地問道。和何念生、老余他們不同,何蔓關心的是聶信如何在這個紛擾的世界裡正常生活。而這一次搭上了徐總,和他的這些麻煩事情,實在不算是個好消息。

  「走一步看一步吧。」聶信搖了搖頭,他還沒什麼主意。「至少現在來說,他並沒有想要對我起什麼壞心思吧。那就很簡單了,幹活,掙錢,保持距離……你以為我想被人追殺啊?雖然不太擔心這個,不過感覺上畢竟是有些不太好的。」

  何蔓嗯了一聲,小腦袋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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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17:23:0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座位

  光華大學怎麼著這次都得打落門牙和血吞了,手稿被聶信取了回去,而校長嚴物華和負責磁力梭專案的汪鳴稍後都接到了某位元領導的電話,希望他們保守秘密,不要將事情外傳。什麼時候聶信居然有這等通天手段了?兩人都覺得難以置信,而那個被燒融了的保險箱更是在隱隱告誡、威脅著。到底聶信這段時間來發生了什麼變化?他們雖然有些好奇,卻還真沒有膽子去探究。

  康定遠在小禮堂上被聶信當面削了一頓,氣憤難耐,但聶信在理論研究領域的強大,讓他不敢當即發作,更何況聶信當時還留給了他幾組資料和一個公式,沒有弄明白這東西以前,他怎麼敢設法反擊?但把這東西拿回去一演算,他就不得不找汪鳴一起去修正整個研究中的一些漏洞了。聶信給出的那些內容只在說明一點:既然磁力線可以看做有形體的物質,那磁力線本身就應該是有品質的。這也就意味著,磁力線也會受到引力的影響。如果沒有聶信現在給他們這麼指出,將來碰到什麼問題,甚至是出了什麼技術事故,那可就有的樂了。這絕對算是個不小的人情,縱然康定遠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只好聽從汪鳴的,絕不私下裡去報復聶信。汪鳴想得很好,他覺得聶信對這個磁力梭項目還是有點感情的,那將來碰到什麼問題,或許還可以找他來協助解決。

  聶信自然不會知道光華大學這邊是怎麼想的,當天回到家裡他如往常一樣在燈下制符,第二天送何蔓上學之後,就開車去採購書法教程和用品。何念生那裡有的是好的筆墨紙硯,知道這位風水大師懂書法、喜歡書法,不少人都投其所好,送來各種好東西。何念生自然讓自己的弟子隨意取用,但聶信還是苦笑著拒絕了,拿著極品狼毫、碎花灑金箋練入門的大字?他還沒那麼二。買了兩刀練習用紙,幾支便宜的毛筆,一大瓶的曹素功墨水,也就對付著能用一陣了。

  聶信是個不輪班的計程車司機,如果不是因為車子在徐總那邊,正在進行著修理,本來今天他應該還是要正常出工的。可現在完成了採購,才早上十點多,能去哪裡呢?

  而他的電話適時響起。

  「是聶信吧。我是丁鞅,徐總的助理。」

  「你好。有什麼事情嗎?」聶信問道。該不會是車子修好了吧?雖然徐總關係網很廣,可他又不是神仙。

  「是這樣的……呵呵,」聽起來,丁鞅還有點覺得不好意思。「你的車子,呃……昨天在開去修理場的路上,司機師傅一個不注意,撞到路邊的隔離欄上來。這個車子,讓強生公司的人也來看了,好像只好報廢掉了。昨天晚上打電話找不到你,只好現在來給你道歉了。」

  這事情丁鞅的確是很不好意思。明明說好幫人修車的,結果車子報廢了。雖然起因是因為車子是改裝過的,司機師傅一下子手底下沒準就出事了,但這難道能找聶信抱怨?聶信的確是沒有明說車子經過了什麼改裝,可是,能在高速路上接連撞毀兩輛切諾基兩輛寶馬的計程車,難道你覺得它就真的是普通的計程車?要這樣來和聶信對峙的話,丁鞅覺得自己一定是智商有問題了。

  「哦……這樣啊。」聶信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屁股底下的卡宴。這人情還真不知道怎麼算呢。

  「徐總說了,會以最快速度給你準備好一輛全新的車子,讓你能繼續上路營運。大概,需要個兩三天吧。你覺得如何?」

  「可以啊,麻煩你了。」聶信嘆了口氣,難道還有什麼別的辦法麼?「那等下我把卡宴開到你們公司那邊去,總不能一直佔著徐總的座駕。」

  「唉?那你呢?」

  「我也就是個小司機而已,也沒那麼愛開車。」聶信笑著說。

  雖然丁鞅一再道歉,但聶信真不覺得什麼,卡宴開著再舒服,也不是自己的呀。說什麼修真者不貪圖享受,萬物不縈於懷,那就是扯淡了。修真者們可比任何普通人都懂得享受生活。

  好在這裡距離雁蕩坊市不遠,聶信先去了一次坊市,將後備箱裡的制符工具和購買的東西都放到了孟先生的店裡,然後才開車去了陸家嘴。

  讓聶信沒有想到的是,在樓下等著他的,不僅僅有丁鞅,還有呂慧錦。

  「Hi,又見面啦。」呂慧錦樂呵呵地說。昨天穿得很淑女,顯得很天真的呂慧錦,今天卻是爽利的T恤加上牛仔短褲的打扮,加上一雙式樣簡潔的板鞋,基本上就是大街上隨便就會看到的年輕女孩子的打扮。但她脖子裡掛著的那根精緻的項鍊和手腕上的玉鐲子,卻是極有身價的。對白金和鑽石的組合,聶信不甚了了,但玉這回事,在修真者面前無所遁形,直接就能感受其好壞。

  「Lucy,又見面啦。」聶信禮貌地說。

  「幹什麼那麼一副拒人千里的樣子?你救了人家的命,總得允許我表示感謝吧?剛聽說你過來,我就趕緊下來等你啦。」呂慧錦開心地說。

  「呂大小姐,」聶信苦笑著說:「你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別讓『壞人』看到啦,和你在一起,再出點什麼事情,我心臟受不了。」

  呂慧錦回頭看了看,那幾個黑黝黝一副死人臉的保鏢抱著手臂就在不遠的地方,再過去點兒還停著輛別克公務艙,裡面還有幾個荷槍實彈的傢伙呢。雖然只是一天,但呂慧錦對自己現在的安全還是挺有信心的,自家的老子昨天沒少發火,一個個電話把所有人問候了個遍,要是再出什麼事情,那呂家還是不要進入大陸市場算了,直接在外面悶聲發財也挺好麼。

  「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啦。陪我嘛,陪我嘛,請你吃飯呀。」呂慧錦撒起了嬌。這麼個漂亮的小女生在你面前撒嬌,一般人怕是都不會拒絕吧,更何況聶信今天也沒什麼事情。

  「聶先生,呂小姐既然盛情邀請,您帶著呂小姐在上海轉轉也好。她這是第一次來上海。就是要耽誤您的時間了。」丁鞅非常客氣地說。

  「沒事,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聶信說。

  「這輛車您就繼續開著吧。反正徐總這幾天都得加班,都是住在公司裡的,沒做完事情,他哪裡都別想去。」丁鞅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嗯,也好。」聶信沒有多推辭,也沒有在這個時候問丁鞅準備怎麼弄他的那輛計程車,那樣太小家子氣了。反正對方家大業大,現在雖然著力在拍呂家的馬屁,但看呂慧錦和他們並不太計較的樣子就知道,估計是這生意想要黃了也很難,用徐總的車也就沒什麼心理壓力了。

  呂慧錦沒有讓保鏢們很掃興地和她一輛車,她仍然坐在聶信的副駕駛位置上,保鏢們自然是跟在後面那輛別克公務艙裡。

  「先陪我去買東西吧,現在距離午飯時間還有一會呢。」到了車上,呂慧錦搖著聶信的手臂,求懇地說。

  「好吧好吧,」聶信搖了搖頭:「那去哪裡呢?」

  「恆隆?久光?」呂慧錦倒是有些茫然,這兩家商場還是昨天晚上和一些來過上海的朋友網上聊天問來的。「你是地頭蛇耶,這個你做主就好了。」

  「看你需要什麼了,」呂慧錦的那一絲茫然,還有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來的寂寞讓聶信的心頭軟了一下。這個小姑娘雖然得天獨厚,有著讓人仰視的家世和財富,但初初來到這個城市,卻連一個可以陪伴的朋友都沒有。聶信耐心地說:「要是你準備在上海常住的,總有各種東西要採購吧?還是準備一直住在賓館裡?家居用品啊什麼的,看你不像是能自己下廚的,可好歹家裡要給廚師準備點工具吧?這些東西比較要緊,衣服鞋子包包什麼的,看你也不像是會缺這些東西的人嘛。」

  「切,」呂慧錦的神情溫順中有一些調皮:「誰說不缺?女孩子永遠少一件衣服的嘛。」聶信語氣中的淡淡的關心讓呂慧錦極為受用,她掰著手指頭說:「嗯,住的地方倒是有了,離這裡也不遠。老爸早就買好了的別墅。不過各種東西還真的要置備起來耶。等老爸來了上海,看我都準備好了,也會開心的嘛。」

  「那走吧。」聶信微笑著發動了車子。而黑色的公務艙保持著一個車位的距離,靜靜地跟在後面。

  採購家居用品這種事情,聶信其實也是隨口一提,相比於去買化妝品和衣服,好歹家居用品比較不那麼麻煩,可沒想到還是把自己套牢了。在呂慧錦的堅持下,聶信先去了那棟別墅看了看佈局。別墅果然不算遠,就在市中心鬧中取靜的一片老房子裡,距離雁蕩坊市也不過20分鐘步程。別墅剛剛重新裝修過,幾個保鏢已經進駐,正在安裝安保系統,房子裡的有機溶劑的味道散得差不多了,就差準備好傢俱和其他用品就能入住。呂家顯然是準備在國內紮下根來的,這麼一棟適合居住也同樣適合招待朋友,舉行小型宴會的充滿了老上海風情的別墅,沒一兩個億和相當的關係別想能拿到手,而裝修上花的功夫也十足。裡面大部分的木質構件都換了新的,用的全是上好的橡木。但呂家對安全的重視也讓聶信暗暗驚心。門口埋設在底下的可以彈出的用於防止車輛衝撞的立柱用的都是直徑十釐米的鈦制金屬柱,光是這些鈦就不便宜了。而攝像頭更是籠罩了別墅外的方方面面,但呂家的別墅內部完全沒有攝像頭,對私密性很是重視。在呂慧錦帶著聶信隨意參觀的時候,負責安保工作的中年人雖然對呂慧錦的朋友表示了足夠的尊敬和重視,但全程陪同的時候,他卻也有意無意地擋住聶信的視線,不希望他注意到一些安保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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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多大的人情?

  聶信也無意瞭解這些東西,粗略地跟著看看,就出來了。但到了那些家居用品商店裡,他發現好像氣氛稍微有點怪異。要說是把聶信當作是朋友,家居佈置方面參考下他的意見倒也算了,但好幾次聶信和她的意見很是不同,結果呂慧錦卻都買下來……這就有點詭異了。有了這麼幾次,呂慧錦像是也察覺了聶信的那一點點小尷尬和小心的態度,嘻嘻笑著,不再這麼幹了。

  但聶信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來的對空間位置和數位的敏感性,還是讓呂慧錦以及負責拎包的那幾個保鏢驚訝萬分。買個什麼家居,長寬高資料基本上立刻就在聶信腦子裡了,一開始聶信提些建議的時候,呂慧錦還找紙筆出來盤算一下,後來看中什麼直接兩眼汪汪地看向聶信,只要聶信攤攤手表示無能為力,她轉身就走,都不帶遲疑的。至於結帳的時候,聶信更是直接就報出數字了,一分錢都不會差。

  呂慧錦買起東西來那是相當爽快,沒幾個小時,就已經置備了一整套東西,撒出去了幾萬塊錢。對她來說,能夠把家佈置起來,這麼點錢一點都不算多,還算是很節儉的呢。而聶信一直在幫著出主意,為她參謀,偶爾調侃一下她的小女生品味,提點一下她要多注意父親的愛好什麼的,這種感覺真的是相當不錯。雖然錯過了午飯的正點,對於今天本來是準備宴請聶信表示謝意的呂慧錦來說,不免有些慚愧,但買完了東西,直接衝到有著著名下午茶的半島酒店來,也算是很有誠意的表示了。

  「真是很好奇耶,你以前到底是做什麼的?計程車司機……算帳需要算得那麼快麼?」崇拜這回事,就是一個個自己完全無能為力,而別人卻輕鬆愉快的小事情不斷累積而成的,呂慧錦現在對聶信越來越好起來。

  「如果我說,我以前是個理論物理學家,你覺得……可信嗎?」聶信調侃地說。

  「信啊!為什麼不信?」呂慧錦連忙點頭。

  「反正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職業嘛。生存能力很差的。」聶信揶揄道。

  「可你為什麼開計程車呢?你的腦子那麼好使,幹什麼不好啊?等我老爸來了,我把你推薦給他,光是你的這個心算能力,就太厲害了。搞金融的,對數字敏感可是最要緊的天賦了。你一定行的!專業知識什麼的,隨便學學就好了。」呂慧錦認真地說。

  「不,不用了。」聶信婉拒。看著呂慧錦臉上立刻出現失望的神色,他笑著解釋:「我還是喜歡自由一點的工作,錢多錢少的,有那麼重要麼?你父親說不定也不覺得金融是個好行業,太忙了,壓力太大,也沒空多照顧你。」

  呂慧錦有些黯然:「是啊,老爸太忙了。本來是準備一起過來的,但他耽擱在了加拿大,結果我就一個人過來了。不然,也不會撞上那些事情。」

  「各人有各人的道路嘛。我的確就是個開出租的,可那又怎麼樣呢?今天,我能和你坐在這裡,你的保鏢們只能在外面等著。我沒什麼不滿意啊。如果你希望拿我當朋友,還是不要讓我成為你老爸的手下為好。」聶信看了一眼正在下午茶的用餐區外遊弋的保鏢,心有慼慼地說。

  「嗯,這倒是的。」呂慧錦點了點頭。「現在我在上海一個朋友也沒有。回頭找你出來玩,你可得多抽點時間給我哦。」

  「不敢說你召喚一定來,不過有空的時候,儘量吧。」聶信慷慨地說。呂慧錦給他的感覺相當不錯,雖然是豪富之家,家庭背景看起來也有點複雜,但呂慧錦的性格卻很不錯。雖然喜歡玩鬧,卻又不失單純,也沒很嬌氣,當作朋友,應當是不錯的選擇吧。「放心好了,在上海這裡,你還會認識很多新的朋友的。」

  兩人邊吃邊聊,但不久之後,一個電話卻讓呂慧錦來了興趣。「聶信,今天晚上有賽車,去看看不?」呂慧錦眼神都亮了起來,真的很難想像她這樣的小女生,居然會對車子那麼感興趣。不過,結合她之前提過自己的父親喜歡賽車,大概也算是家學淵源吧。

  「賽車?」聶信奇怪地問:「沒聽說啊,要是賽車場那裡有活動,計程車公司這邊都會提前通知的。」

  「不是場地賽啦,是公路賽……今天晚上,在浦東,應該是港區那邊吧。一幫年輕人自己拉起來的車賽。怎麼樣怎麼樣?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好吧。」猶豫了一下之後,聶信還是點頭應允了下來。「不過我得打幾個電話,各個地方打下招呼,畢竟本來沒準備在外面跑一天。」

  事出突然,聶信也沒懷疑這是呂慧錦故意安排的事情,剛才在電話裡呂慧錦和那個朋友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而她的情緒也是自然而然地隨著這個電話亢奮起來的。聶信給何念生、何蔓都分別打了電話,何念生沒說什麼,可何蔓卻有些嗔怪,又有些擔心。聶信現在事情可著實不少,雖然製作好的符咒還有存貨,可要交的作業還是得加緊完成,去這類不知所謂的賽車現場,安全雖然不用怎麼擔心,但多少還是有些讓人忐忑。

  到底現在和何蔓算是個什麼關係,聶信自己都覺得有些費思量。要說何蔓拿他當擋箭牌,在學校裡故意和他表現得親密些?其實昨天在禮堂裡的時候,兩人自然而然的身體接觸就已經超過那個限度了。更別說兩人在同一屋簷下相處那麼久,每天都在一起,吃穿住用行,還有兩個年輕的修真者各自的修業都糾纏在時間和空間的湍流裡。

  何蔓雖然比聶信小著個兩歲,但從入門先後來說,卻是師姐,兩年的相處,兩人之間的親切、默契自不待言,到底是同門之誼,是互相在試探著的曖昧,還是一些別的什麼?恐怕兩人自己還都不清楚呢。聶信知道,其實,自己還是挺享受和何蔓在一起的時光的。

  「是在和女朋友打電話麼?」呂慧錦側著腦袋,一副貪愛八卦的小女生模樣。

  「不是。」現在,聶信還是能很有把握地這樣回答的。

  「等下去吃了晚飯,然後先到賓館去,我要換衣服化妝……然後我們直接去浦東。」呂慧錦振奮地說。

  「換衣服化妝?」聶信愕然。

  「當然啊,穿得這樣子,怎麼去參加這種午夜賽車派對嘛。」呂慧錦理所當然地說。

  既然已經答應了下來,無論覺得多不可思議,聶信也只有聽呂慧錦的安排,先跟著她跑回陸家嘴。她住的地方就是環球金融大廈上面的柏悅酒店,倒也讓聶信有機會正好當面問一下丁鞅,要不要開著這輛遭罪的卡宴去呂慧錦說的這個什麼午夜賽車派對,沒想到,丁鞅哈哈大笑,給聶信開出了個讓他瞠目結舌的條件:

  「那不是很好?徐總和我現在就擔心呂家和我們關係不夠親密,難免回頭談判的時候錙銖必較,你要是能想辦法讓徐總的車子出點問題,那多好啊?就那麼幾十萬百來萬的車子,換對方一個人情,太划算了。你儘管開去,隨便玩。出點什麼事情才好。聶兄,回頭我就按照修理費的兩倍給你獎金。要是你能幫我把車子撞毀報廢,除了獎金,我再給你買輛卡宴玩。」

  丁鞅的表情十分真誠,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倒是讓聶信有些納悶。人情這回事,的確是很可怕,很沒衡量標準啊,難怪孟先生畏之如虎。徐總和丁鞅捨得用那麼一大筆錢,只為了一個虛無縹緲,未必真能有什麼效果的人情,他們和呂家之間進行的交易,到底有多大呢?聶信在這方面的好奇心還真不太大。反正,他們之間有再大的生意,和聶信那是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縱然呂慧錦有意和聶信表示親密,但畢竟沒有熟到要邀請聶信去自己房間的地步。呂慧錦倒還真不介意,可那麼多保鏢後面跟著,多不好啊。呂慧錦更擔心的則是自己一路直白下去,會把聶信給嚇跑。國內外的習性習慣,畢竟是有區別的嘛。

  坐在柏悅酒店的大堂吧裡等呂慧錦出來,倒算不上是太難熬的事情。聶信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在腦子裡進行著各種設想和演算。昨天晚上回去之後,他自然會把手稿翻出來好好看看,將其中自己覺得相關的那部分拿出來進行一下驗算。理論物理的奇妙之處就在於,這是高度依據事實的科學,卻又是在進行過程中看起來完全脫離事實的東西。在有了大致的觀點、公式之後,聶信在腦子裡就可以進行演算,壓根不需要紙筆之類的東西。而一旦進入到這種玄奧的境界裡,時間的流逝,他幾乎完全沒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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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17:23:3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午夜賽車派對

  當呂慧錦換好了衣服下來,看到的是聶信坐在靠近窗戶的位置,俯瞰著窗外,彷彿是整個上海。但哪怕是整個燦爛的城市也沒有引起他的關注,他身上瀰散開來的是睿智的、理性的光輝。呂慧錦沒有打擾他,而是坐在了他的邊上。大約過了有一個小時,聶信差不多想透了一條公式,他的注意力才慢慢回來了。看到呂慧錦坐在身邊等著,聶信溫和地問道:「你等了多久了?」

  「還好啦,一會而已。」呂慧錦笑著,一點都不在意。

  呂慧錦真是一套打扮就有一套氣質,是個典型的百變小魔女式的人物。昨天那一身純正到有些迷糊的春裝、今天上午活力純淨的校園風歷歷在目,可現在的打扮卻又完全不同。原本烏黑的一頭齊耳短髮,現在額頭前面挑染了出幾縷紅色。煙燻妝、紫色的唇彩加上臉頰上打著的一點點彩妝,讓她原本比較稚嫩的臉一下子成熟和有立體感了不少。上身是綴滿了亮片的無袖T恤,脖子上掛著幾條粗壯的銀閃閃的鏈子,吊墜都是花體字母,正好拼出她的英文名字,原先左手手腕上漂亮的玉鐲取了下來,換上了黑曜石的粗壯的腕輪,還帶上了個女式的baby-G電子錶,右手手腕上帶上了條銀質的骷髏手鐲,骷髏的兩個眼睛還是鑽石鑲嵌而成。下裝是黑色的熱褲配上黑色粗高跟鞋,雖然呂慧錦身高不高,但這樣的搭配還是讓她那兩條白淨而有著優美線條的腿顯得異常扎眼。呂慧錦這麼換了一身行頭,神色也變得酷酷的,倒還真有些朋克少女的味道了。

  那幾個保鏢仍然不動聲色地站在不遠處,似乎完全沒有要來干涉的樣子,倒是讓聶信有些好奇。「保鏢們不阻止你去這樣的場合麼?不會彙報給你父親?」

  「切,老爸就是玩賽車賭賽車掙到第一筆錢開始投入金融的。我參加最多的活動就是賽車……阻止我?拜託……要是他在上海,他肯定和我一起去的。」呂慧錦眼角一挑,瞟了聶信一眼。換了一身裝束之後,連誘惑之意也變得明顯了幾分。

  聶信撇了撇嘴,既然人家家裡大人都不在乎,那隨便吧。

  吃了晚飯,到了8點多他們才從酒店出發,9點多已經到了集合的地點。這地方在外高橋港區週邊,一大片土地都剛剛完成了建設,房屋、街道和其他一切設施看起來都有了,但卻偏偏還沒有投入運行。白天,這裡有無數工人,這些建築物的擁有者們也熙熙攘攘地來督促進度,到了晚上,則黑魆魆的一片,路燈也不亮,只有幾棟建築物裡零星的、屬於值班的工作人員的燈光。在幾棟大樓簇擁著的一片小廣場上,十幾輛跑車已經早早到來了,一輛輛車子都亮著大燈,開著前蓋,各種節奏激昂的音樂混響成一片,已經聽不出到底是什麼曲子,反正就能感覺到到處都是「重低音」。

  相比於那些塗裝得十分花哨的跑車,中規中矩的卡宴在這裡才是另類,後面跟著的別克公務艙,更顯得有些莫名。雖然想要低調地出現,但他們卻意外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Hi,朋友,哪裡來的?」聶信和呂慧錦剛從車上下來,一個穿著迷彩色的背心和寬鬆的軍褲,戴著滿是油污的工作手套的青年就走了上來,問道。

  「是阿展告訴我這裡有車賽,讓我過來玩的。阿展呢?」呂慧錦說。

  青年立刻輕鬆了幾分,說:「哦,阿展啊,可能來不了了。不過你們是他的朋友,那就留著玩啦。那裡有烤肉和啤酒,自己弄吧。我等下讓Penny給你們說晚上的安排,這裡是出發地點,終點不在這裡的。你們要看比賽……就得跟著跑才行啦。」青年挑釁式地看著聶信:「這位朋友,別跟不上哦。」

  聶信眉毛一揚,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顯得極有信心。青年呵呵笑了笑,轉身就走開了。

  「切,瞧不起人。」呂慧錦倒是有些不平,不過也就是一點點而已,這場合,怎麼樣都是得自己有表現才能得到別人的認可的。對一幫陌生人能說那麼多話,這個青年已經算是相當客氣的了。

  他們在這裡沒什麼認識的人,自然也就沒辦法找那些正在置備車子的人去搭話,取了點啤酒和烤肉,兩人靠在卡宴上,自顧自地聊著。呂慧錦對賽車非常熟悉,對在場的這些車子如數家珍。現場沒有特別名貴的跑車,大部分倒都是改裝車。幾輛Lancer和Sabura是最引人矚目的明星,還有幾輛標緻。雖然是城市內的公路賽,陣容倒是非常拉力,著實讓看慣了各種賽車的呂慧錦覺得這幫人實在不怎麼專業,很有些瞧不起的樣子。

  Penny是剛才過來和他們搭話的那個青年的女友,給了他們一份地圖,還讓呂慧錦拿出手機來同步了一組資料,整個路線都已經在電子地圖裡標記出來了,靠著手機導航就好。等了沒多久,一輛寶馬Z8來了,大家立刻紛紛合上車蓋,關上音樂,比賽立刻就要開始了。

  「切,一幫人陪著一個大爺玩,原來這也叫賽車啊。」呂慧錦氣嘟嘟地上了車子,為自己拉好了安全帶。Lancer,Sabura和標緻,在城市環境裡和寶馬Z8這種典型的公路跑車還是有著很明顯的差距的,哪怕經過改裝,但發動機的先天不足就足夠要命了。呂慧錦的老爸自己就有這些車子,對這裡面的門道摸得很明白。

  「無所謂啦。我們跟著玩就好。」聶信也帶上了手套,雖然他並不存在出汗了手滑的問題,但這是一種態度。

  那個青年站在了出發方向的前面,嘴上叼著一支菸,手裡拿著個打火機。他衝著大家高高舉起了打火機,然後將打火機湊到嘴邊。「叮!」地一聲,一團小小的火光燃起,所有的車子都呼嘯著衝了出去,在很近的距離上掠過青年,帶起的狂風將青年身上的衣服吹得完全貼在了身上。

  「sb,給zippo做廣告呢……」看著青年滿意地點著了煙,呂慧錦碎碎念道。

  聶信緊跟著也發動了車子跟在了後面。卡宴不算是跑車,不過當然也不能算是SUV,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有著保時捷血統的跨界車而已。但同樣的車子到了聶信手裡,都會有截然不同的表現。起步沒有一絲多餘動作,跑的路線也非常準確,幾乎一開始,聶信就緊緊綴上了大部隊。

  「那輛黃色的標緻跑得很漂亮啊,我小看他們了,這傢伙估計還真能和Z8拚一拚。」看著前方的車子纏鬥的景象,呂慧錦忽然說道。

  「有的看就好啦。那要不就跟著這輛車,看他和z8鬥法?」聶信建議道。

  「這個……你跟得住不?這可是卡宴,開著去超市買菜倒是很好用,很能裝。不過……這是賽車啊。」呂慧錦有些沒信心。

  「小看我!」聶信拍了拍呂慧錦的腦袋,使勁揉了揉她的頭髮,一副被小瞧了很不滿的樣子。呂慧錦嘻嘻笑著,倒是很享受這種親暱。但緊接著她就感覺到明顯的加速感覺,聶信居然真的綴上了。

  聶信的駕駛威勢十足,他直接橫向拉出,然後一把油門轟到底,強行超過了起步沒起好的兩輛車子,嗖地一下就闖進了糾纏中的賽車群。昨天領了材料加工了一卷符咒,富餘的材料讓他把身邊常備的符咒補齊了,幾張青雲符還是甩得出來的。相對於減輕了幾乎一半重量的車身,好歹有保時捷血統的發動機就很夠用了,這樣的動力,已經絕對遊刃有餘。

  在車群中活動,聶信操縱著的卡宴彷彿是一個身高體壯的舞者,展現著讓人瞠目結舌的靈巧動作。除了一開始的橫向拉出,卡宴的輪胎再沒有和地面有太過劇烈的摩擦。聶信好像是能預料每一輛車子的動作似的,只靠著油門的細微控制,就繞過了一輛輛賽車,藉著對方互相擋路的動作空隙,衝到了前方。一輛Sabura超車失敗,一個急剎車直接橫在了卡宴前面,呂慧錦驚得都要大叫起來,但聶信剎車微微一點,方向盤橫著一打,隨即就是一腳油門轟了下去……

  跟在卡宴後面的車手看得目瞪口呆,他們看到卡宴彷彿在那個剎那,瞬間將一百八十公里以上的時速降到了零,微微一停,然後整個後車身先平著移到了邊上,緊接著整個車頭甩了過去進入了新的車道,繞過了那輛Sabura,隨即恢復了原來的速度,彷彿是一個高明的足球運動員做了個直角變速過人,又彷彿是縱橫天空的su27戰鬥機耍了個普加切夫眼鏡蛇機動……做出這個動作的車子可是卡宴!卡宴!他們這些車手從來鄙視,覺得只有傻乎乎的有錢人才會要的沒性能的車子,可剛才這個動作,對方居然就用卡宴,那麼輕巧地就做到了。那腳點剎車配合方向盤的動作,瞬間就將車子的動能橫向轉移,沒有剎車片的尖利的嘶鳴,沒有地面上的傷疤似的輪胎痕跡,就這麼做到了……

  「喂……這傢伙什麼來路啊?」車手們紛紛拿起無線電互相詢問著。大家連忙追上去,看看這輛卡宴還能給他們什麼驚喜。

  「啊!~啊!~」剛才那個精彩無比的超車,讓呂慧錦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雖然被安全帶綁在座椅上,也還是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了起來,她支起了身子,在聶信的臉頰上重重一吻。剛才這種生死之間的微妙體驗,那種靈巧順暢的速度感,實在是讓人情難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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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17:24:5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張翼軫

  雖然操縱起來沒有問題,但別人的卡宴,多少還是有些手生,總沒有如臂使指的感覺。但勝在動力充足,他也興不起別的什麼怨念來。要是自己的那輛破出租,自己就是三頭六臂,也做不出這些動作來。

  聶信的駕駛已經深深印刻在跟在後面,卻又有被越甩越遠的趨勢的那些車手的心裡了。他的駕駛能讓人感覺到氣勢威猛,卻不是那種橫衝直撞的腔調,而是安靜地衝擊,然後,等待那一個個關鍵的時刻出現,就好像他預料到這些瞬間一定會出現一樣。他駕駛的卡宴,沒有留下滿地的剎車痕跡,沒有劇烈的左右橫移變向,用的最多的就是油門的細微控制,但他超越一個個車手和他們引以為傲的經過精密改裝的座駕,卻一點猶豫都沒有。這是何等樣的境界啊。

  大約在開賽20分鐘後,聶信就已經超掉了所有參賽的其他車子,綴在了z8和黃色標緻的後面。「他們就在前面了。」聶信提醒道。「我們就保持這個距離跟著吧?」

  「好呀。」呂慧錦連忙點了點頭。

  但跑在前面的兩輛車子,可就鬱悶了。他們都是上海這邊民間車賽圈子裡的高手,車子也調校到了巔峰。雖然車型不同,但實際上的表現資料差不多。可現在,居然被一輛原版的卡宴綴在了後面。以他們這樣資深的車手來說,卡宴是不是動過手腳,是不是經過改裝,聽聽發動機的聲音就知道了。

  奇恥大辱啊……兩個車手不約而同地加快了點速度,但卡宴卻還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本來兩個人互相卡位超車的兩強相爭,似乎變成了三方的角力。

  你們這是做什麼?我一點也沒有要超過去的意思啊?聶信有點納悶。

  無論前面兩輛車怎麼加速減速,無論做出什麼樣複雜的動作,聶信都不受挑釁,他本來就不是來賽車的,只是來觀摩而已。他死死保持著和前方相距20米的態勢,一直維持到了終點。

  車子停好,聶信就打開了車門跳了下來,剛才這種開法,和平時悠哉遊哉地開出租畢竟不同,保持高度緊張,總是有些辛苦的。「哈哈,太爽啦。」呂慧錦也跳下了車子,尖聲歡呼著就直接跳上了聶信的背,手臂緊緊圈住聶信的脖子,雙腿則直接盤在了他的腰上,好一副曖昧的姿態。呂慧錦身材還沒長開,可胸前還是有點內容的,好歹也是B以上C以下。而雙腿圈在一個男子的腰上……這可都不是僅僅曖昧能形容的了。知道呂慧錦興奮得有些忘形,聶信苦笑著,他身體前傾,一手卻托在了呂慧錦的臀部,好歹不要讓小姑娘從他身上摔到地上去吧……他拍了拍呂慧錦的小屁股,輕聲說:「別鬧啦,人家都看著呢。」

  朝著邊上那兩輛車看了一眼,察覺到自己的忘形,呂慧錦吐了吐舌頭,連忙從聶信的背上下來,但還是緊緊抱著聶信的手臂不肯鬆開。

  另外兩個車手也都從車子上下來了。開黃色標緻的青年穿著黑色T恤和牛仔褲,雖然沒有什麼其他裝飾品,但T恤上的骷髏頭看著也很朋克;可z8上下來的那個車手,居然穿著再嚴整不過的西裝,戴著領帶,渾身上下的裝扮一絲不苟,是絕對可以隨時出席各種正裝場合的級別。和街頭賽車聯繫在一起,怎麼看都覺得有些怪異。兩個車手看著呂慧錦那副激動的模樣,會心地相視一笑,然後才走過來。

  「朋友,技術很強啊!面生得很,新來的?怎麼稱呼啊?」朋克青年招呼著,又趕緊補充道:「我叫姚永樂。」

  「聶信,偶然知道這裡的。」聶信禮貌地回覆,雖然回答極為簡單,但微微頷首的姿態,臉上誠摯的神態卻不是假的。

  「張翼軫。」穿著西裝的車手同樣微微躬身,自我介紹道。那副神情倨傲中帶著親切,像是並不怎麼熟悉這種互相致意介紹的場合似的。

  「難得看到能把卡宴開成這樣子的。」姚永樂嘖嘖稱奇道,讚賞地拍了拍卡宴的前蓋。

  「呵呵,這也不是我熟悉的車子。」聶信笑著。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呂慧錦,這個活潑萬狀的小女生,這時候卻無比安靜,帶著點點仰慕的神情,認真傾聽著這三個年輕男子的交談。這可和她的打扮以及剛才的那股瘋狂勁不太符合啊?聶信難免有點納悶。他可不知道,呂慧錦可是非常熟悉這種車手們互相交流的場景的,幾個互相認同的車手在一起聊起來,除了車子和技術之外的內容,其他都得靠邊。開賽前他們可能會互相吹噓攀比各種東西,從車子上的哪怕微不足道的裝飾噴漆,一直到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馬子,都是他們用來打擊對手的工具。但一旦幾個人對了味道,那就對不起了,他們的交談拒絕其他雜質的滲透。

  「哦,你平時開什麼的?要不改天再賽一場?」姚永樂很有興致地問。

  「再要賽也不是這裡了。今天還是讓很多叔叔伯伯們幫忙才搞定這一路上不會有什麼突發情況打擾。你好意思再去麻煩他們?」張翼軫的笑容禮貌、矜持、溫和,又帶著絲絲的體諒,讓人如沐春風。長身玉立,衣冠楚楚的張翼軫,恐怕在任何場合都會是眾所矚目的焦點,都會是毫無疑問的中心人物吧。

  「先別管這個,聶信……你開的是什麼車子?」姚永樂擺了擺手,追問道。

  「大眾Santana3000,強生專供限量版。」聶信聳了聳肩,以極快的語速說。

  誰都不會先朝著計程車的方向去想,姚永樂和張翼軫兩人在腦子裡打了幾個轉,才想到什麼強生專供限量版,丫的就是出租車型號啊。姚永樂張口結舌:「開玩笑吧?」

  「不,這位兄台說的是真的。」張翼軫雖然吃驚,但仍然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恬淡態度。聶信沒有必要胡謅,他的技術擺在那裡,他隨便說任何車子的型號,他們都會相信的。在經過這樣一番激烈的競逐,聶信的神色如常,心率似乎都沒有太大起伏,顯然這種速度和技術表現,對他來說並不構成什麼壓力。這樣的車技,他已經完全不需要說謊了。他不用故意貶低自己的車型來襯托技術,也不用說什麼昂貴的車型來自抬身價了。

  「嘿嘿,臥虎藏龍啊。」姚永樂嘖嘖稱奇。

  「他們終於跟上來了。」看著遠方的道路上,車燈終於攢動著湧來,引擎的低音也開始震響,張翼軫笑著說。

  「老大,老大……真他媽的神了。這位新來的兄弟……」一幫熱情的車手們呼啦啦地停車,從車子裡跳了出來,無比興奮地向著當先到達的幾個人訴說著他們路上看到的一切。跟在最後面的Penny和那個青年的維修車甚至拍到了聶信那個無比驚豔的輕盈的切換車道超車的鏡頭。看到了聶信這樣的表現,姚永樂和張翼軫對聶信的評價更高了幾分。

  「神乎其技啊,」姚永樂連著看了幾遍視頻,嘆了口氣,極為感慨地說。那些跟在後面的車手們限於技術和視野,恐怕還沒真正體察到這個超車動作的難度。姚永樂和張翼軫卻是知道的。要能夠做出這樣的動作,需要在瞬間調整車子的重心,並且配合著重心的轉移做出方向的調整。重心轉移可是駕駛技術中極為高深和精微的一項,而聶信能夠做出這樣的超車動作,在這方面的理解之深,肯定不下於他們兩個。

  「這真的很有意思啊。」向來沉默寡言,卻傲氣十足的張翼軫說。這句話一出口,連姚永樂都驚訝了。

  「這個視頻,能傳給我一下嗎?」在一堆男生熱火朝天地討論中,呂慧錦怯生生地插了一句。Penny自然連聲答應。這個還不知道啥來路的女生,還有輛保鏢車子跟在後面還沒過來呢。這個姑且不論,現在能在這個圈子裡,大模大樣地玩街頭賽車的,哪個不是家裡面有點背景的?這個小女生可是聶信帶來的,這才是關鍵,她開口要聶信的賽車動作視頻,能不給她麼?

  和車手們大致認識了一下,略略聊了聊,聶信他們就以要送呂慧錦回去為理由離開了。與其說是要讓小女生早點回去休息,不如說是要安撫那些已經在暴走邊緣的保鏢們。保鏢們當然可以很縱容自家小姐,不過這也是有限度的。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有些超乎他們的承受限度了,回去肯定是沒辦法向老闆交代的。聶信還向保鏢們表示了一下抱歉,從身份上說,他和這些保鏢們區別不大,司機並不比保鏢們的地位高多少。但他是呂慧錦的朋友,這可是很大的不同,而他的這種表示,至少讓保鏢們心裡覺得舒服了很多。

  張翼軫和姚永樂在短短的相處中,就已經開始和聶信兄弟相稱,顯得極是投契,而張翼軫更是一再提起,讓聶信改天給他電話。能交到一些這方面的朋友也不錯,聶信這麼想,他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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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17:25: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提高

  回到了家裡,聶信剛剛要取出鑰匙的時候,何蔓卻為他打開了房門,將聶信先讓進了房間。

  「你還沒有睡啊?」聶信的心裡一片溫暖。看得出來何蔓也很累了,學業、學生活動,校外的實習還有跟著何念生練習新的法術,在各個方面她一樣也不願意放棄,而且她都試圖做到最好。時間和精力就這樣消耗了下去,哪怕她同樣身為修真者,體力和精力比起一般人來有著很明顯的優勢,可也禁不住這樣的消耗。而女生,卻又是熬不得夜的,要不是因為今天聶信晚歸,平時這時候她早就睡著了。

  「你不回來,不放心嘛。」何蔓柔聲說道。她揉了揉眼睛,走路的時候稍有不注意,撞在了聶信的背上,她伸出手,極為可愛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心裡湧出一陣熱流,讓聶信一下子握住了何蔓的手。「我沒事的……你還是應該早點睡,最近你太累了。」

  「嘿嘿,」何蔓吐了吐舌頭,「沒什麼啊,也是為了讓自己睡得安心嘛。我都沒給你準備夜宵呢,你自己動手啦。我去睡覺了。」何蔓並沒有把手從聶信的掌握中抽出來,纖巧的手掌放在聶信的掌心,那種感覺真是很好。她和聶信在外界表現出來的那種曖昧,如果不是因為兩人之間淡淡的情愫,因為長時間生活在一起的這種默契,怎麼可能那麼天衣無縫呢。

  就是從客廳一直到何蔓的房門口,聶信握著何蔓的手,一起走過了這幾步。

  然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聶信深深呼了口氣。對何蔓的好感一直壓抑在心裡,或許是因為他並不那麼自信吧。何蔓雖然和他修為層次相同,但她可是何家的掌上明珠,現在讀大學更大程度上也是入世歷練的一種。將來,無論何蔓是比較多地在世俗界打理何家的生意,還是回到何家的山門潛心修煉,整個何家都會為她準備好充足的資源。她可不是聶信這種手裡連兩塊靈石也湊不出來的修真界的赤貧階級能夠覬覦的人物。兩人都知道這一點……稍有不慎,如果兩人都投入了太多感情在其中,說不定大家都會難以自拔。何蔓並不在乎身份地位等等這類事情,但如果何家知道他們的掌上明珠要和這樣不名一文的傢伙在一起,恐怕會採取最簡單的方法:消滅他!而現在,聶信雖然是何念生的弟子,卻也無法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什麼機會。讓自己強大起來,有時候只是因為這樣那樣一些無稽的理由。

  聶信的精神現在還是很好的,剛才的賽車競逐,更是讓他渾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興奮了起來。聶信取出了筆墨紙硯,擺在了書桌上。孟先生手書的「無量天尊」就懸掛在他正對面的牆上,筆鋒在墨汁裡一蘸,聶信已經神態端凝,開始從最基礎來練習書法。之前他也不是沒嘗試過按照常規的方法來製作符咒,毛筆的運筆多少知道一些,只是書法實在是不能速成,而他在制符方面卻需要迅速隨心所欲地製作初級符咒來驗證自己對符咒的種種構想,這才催生了那套制符工具。但現在,孟先生已經告訴他,書法、制符筆法這一關,不得不過,他自然就會認真地、傾盡全力地去克服這樣的難關。制符筆法的關鍵就在於心神和符文的書寫過程重合印證,需要將自己的全副精神和情感投入其中,聶信隱隱感覺到,要是自己能夠過得了這一關,或許自己製作符咒的水準能夠提高不止一個檔次。

  對於每個練習書法的人來說,「永」這個字都是必經之路。這麼簡簡單單一個字,卻蘊含了漢字的所有基本筆劃:點提橫豎撇捺鉤。在練習的時候,反覆練習永字,是打基礎的方法之一。而到了後期,永字也是一個書寫者表現自己書法風格的風向標。聶信現在距離風格這回事還有很遙遠的距離,只能從基礎開始,一點一點打磨自己的技巧。

  但聶信既然知道最終要達到的目標,這練習自然也就更有目的性了。他並不追求一個晚上到底能寫多少張,而是認認真真地,寫每個字的時候都細心體會毛筆在紙上的細微觸感和對手指握力的回應,融入全副心思去書寫每個字。這樣的練習,讓聶信很快就對書法的基本運筆有了初步的瞭解。

  練了整整一個多小時之後,之前倒的一小盤墨汁已經消耗殆盡,聶信才舒了口氣,準備收工。當他抬頭再看了一眼孟先生的那副「無量天尊」手書的時候,一道靈光在他的腦子裡閃過。孟先生下筆時候的每個細微的動作都重新映現在他的腦海裡,那不僅僅是運筆和專注,還有極為複雜濃烈的情緒蘊含其中……聶信彷彿領悟到了點什麼,不自覺地就又展開了一張紙。這一次他寫的不是「永」字,而是一張玄炎符上的符文,這種符咒他已經練習、製作過太多次了,整個符文早就印刻在了他的腦海裡。他的筆法還是那麼稚嫩,比起他自己搞出那套制符工具前好不到哪裡去,可現在,他對符文的領悟卻比當時強了不止一個檔次。若有所得的欣喜,隨著聶信的書寫融入到了整張符文中去,當他擱下筆,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張寫在很廉價的紙張上的玄炎符的時候,卻發現整張符文居然彷彿有一種躍然而出的感覺。聶信用上了一點點靈力,捏著紙張邊緣吟詠起玄炎符的咒文,這用墨汁書寫在普通紙張上的玄炎符上居然閃過了一道暗沉的紅色光芒,如果不是材料太差,這張玄炎符肯定可以生效。聶信甚至能感覺到,假如這真是一張和自己揣在口袋裡的玄炎符用了一樣材料的符咒,在威力上可能會高出許多。

  哪怕是這種最基本的符咒,原來是不是灌注了全部的心神,都能產生那麼大的變化啊?聶信立刻就進行了驗證。很快,一張灌注了全副心神而非平日裡心不在焉地只是操控靈力來書寫的玄炎符就完成了。對於制符的人來說,驗看符咒也是基本功,聶信做不到孟先生那樣,將控制精微的靈力注入符咒來進行測試,可他自有一套方法,一套絕大部分制符者都在使用的方法:有控制地使用符咒。聶信唸唸有詞,立刻讓符咒在自己的雙掌之間點燃,澎湃的熱力幾乎讓聶信有些控制不住。相比於之前批量生產的玄炎符,現在這張精心製作的東西,威力大了三成都不止。最基礎的符咒能夠有三成的威力差距,那要是以後能夠製作和使用高級符咒了呢?三成威力,有時候就足以改變局勢了。

  發現了這麼個訣竅,聶信很是高興,但轉念又想了想之後,他坐了下來,乘著自己精神十分興奮的時候,用那套制符工具繼續製作普通的玄炎符。孟先生明知道他製作的玄炎符有這樣的問題,卻沒有點出,那是有道理的。這樣灌注全副精神製作符咒,威力是大了,可製作需要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多了遠不止三成。這樣的符咒適合用來練習技術,體會心境的變化,瞭解自己修行的進展,卻絕不適合來批量製作和使用。這種低級符咒,就是靠數量取勝的。

  但修行方面,哪怕有一點點心境體悟,都會體現出來。藉著這麼一股興奮勁,聶信連著製作了兩卷符咒,一卷玄炎符,一卷金剛符,他自己都能感覺到,符咒的性能比起以前好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將何蔓送去學校之後,聶信就來到了雁蕩坊市。孟先生瞅了一眼他交上來的符咒,就問道:「書法你練了多久?」

  「一個小時,」聶信不好意思地說。幾天過去了,他在這方面的練習和勤奮一點關係都沒有。

  孟先生沒有生氣,反而呵呵一笑,說:「你的悟性的確很不錯。一個小時的領悟,能夠讓符咒的威力提升一成,你讓我還能怎麼怪你?」

  天道酬勤,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但悟性、靈根這回事卻難說得緊。如果聶信不是抓對了練習的管線,而是一股勁地儍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這樣的成果呢。

  「一成?」聶信驚喜地問。普通的符咒能夠有一成的威力提升,那足夠數量的符咒累計提升的威力,可就更加可觀了。

  「一成,」孟先生點了點頭,肯定地說。「如果你能在保持這樣的用料水準和數量的情況下,將威力提升三成,那我這裡就可以單獨將你製作的符咒署名掛售。」

  「咦?」聶信問道:「同樣的符咒,也能夠有這樣的區別?」

  「白菜還有價格高低呢。」孟先生說:「修真世家低級的符咒使用量是相當大的。有些地方,差一成兩成,效果差很多。你的符咒威力均一,在低級符咒裡也算上品了,提升了威力之後,給你點特別待遇又有何不可?」

  聶信謝道:「多謝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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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觀瀾閣

  「今天你稍微在這裡多等一下,有個世家子弟來採買符咒,你也認識一下。另外,對你的五鬼搬運符有點想法。」孟先生說。

  「哦?孟先生,五鬼搬運符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聶信連忙問道。五鬼搬運符可是他的王牌,自然關注程度完全不同。

  「我自己試用了一下,也讓其他幾個學徒也都嘗試過了。五鬼搬運符的確是很有趣的東西,但對修行者,尤其是會頻繁使用低級符咒的初階修行者來說,使用難度有點高。你自己是天資聰穎,智慧超群,沒有這種感覺。但使用一次符咒,僅僅一瞬之間要感應周圍的氣機來進行定位,再確定相對位置來作為轉移的目標,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那幾個學徒,只有一個能很順利地使用。這幾個人和你一樣都是氣動中期。」孟先生娓娓說道。

  「那麼……要怎麼辦呢?」聶信的眉頭皺了起來。之前他一直自己制符自己使用,最多也就是交給何念生和何蔓使用,他們幾個都是靈心慧質,自然不存在這種問題,可別人如果用著有問題,還真是讓人撓頭的事情。

  「你可有什麼辦法麼?」孟先生淡淡地問道。

  「可以分拆成兩個符,」聶信想了一會之後,斷然說道:「一個是挪物,一個是轉移自身。挪物自然不用多說什麼,對特定目標使用,指定一個地點就好。而轉移自身,則固定是對自身使用,也是指定目標。將五鬼搬運符的功能分隔開來就好,雖然沒以前那麼方便,可以靠著一張符實現很多功能,但的確能夠簡單很多。」

  「不錯,」孟先生讚賞地點點頭,「挪物的,就繼續叫搬運符吧。轉移自身的,叫閃身符如何?」

  「甚好。」聶信笑著說。

  「不過,你的那種五鬼搬運符,也得改個名字,可別落下了產量啊。相信還是會有相當一部分人,更喜歡那玩意。」孟先生說。「要不,就叫靈移符吧?」

  「好啊。」聶信對符咒的名字沒太多想法,反正怎麼都是要會用會做才行,原先五鬼搬運符的命名的確不怎麼符合事實,只是因為自己從五鬼搬運符裡得到了最大的靈感,並且進行了一些改動而已。改名叫「靈移符」,給人的感覺立刻就不同了。「可您不是說使用複雜麼?為什麼又有人喜歡?」

  「制符者,要始終考慮使用符咒的人的感受。一個修行者,先不論他到底有多少財力物力可以準備多少數量的符咒在身邊,你要知道,真正遇上需要使用的情況,符咒畢竟是要取出來了才能用的。一個身邊帶二十種符咒的人,和一個帶著十種符咒的人,找到合適的符咒需要的時間是不同的。你見過修行者隨身攜帶的符囊吧?一層層的分隔,就是為了方便尋找符咒,每種符咒都在各自的位置。這點上,普通人喜歡用有很多卡槽的錢包,修行者喜歡更多分隔的符囊,都是一回事。」孟先生說:「尤其是那些對於自己的能力有信心的人,靈移符多一次感應對他們來說不是問題,但符囊卻可以多空出一格來裝別的有用的東西,這可是有很大差別的。」

  聶信點了點頭。作為一個初入門檻的修行者,他需要瞭解的事情太多了。原來,修行者們也有使用符咒的各種問題,原來,道法、符咒的使用也並非隨心所欲。

  「孟先生!」店舖門口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聶信轉頭一看,卻和這個前來店裡為家族購買大批量符咒的青年面面相覷,來者居然是張翼軫。

  「怎麼你在這裡?」聶信和張翼軫幾乎同時問道。

  「你們認識啊?」孟先生有些奇怪。張翼軫是張家的核心子弟,雖然目前的修為看起來不怎麼樣,不過是氣動中期到後期的樣子,但底子極為紮實,張家為了讓張翼軫將來能夠有最大可能衝擊更高的層次,讓他犧牲了足足四年的修行時間,來反覆淬煉他的方方面面,無論是對道法的理解,各種法術法寶的使用還是修行方面的視野、人脈,都是年輕一代中屈指可數的。雖然張翼軫很有些看不起人,但大家也都覺得,他還真有這個資格。可張翼軫怎麼會和在修行界完全沒有知名度的聶信認識呢?

  「孟先生,昨天晚上在外面玩了會賽車,這位元……也是當時認識的,不過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聶信解釋道。

  「聶信,你也是孟先生這裡的學徒麼?」張翼軫問道。

  「是啊。才來了幾天而已。」聶信說。

  「不錯不錯,這下可找得到你了。」張翼軫顯露出來對聶信的好感,讓孟先生都有些納悶了。他記著此行的目的,連忙對孟先生說:「孟先生,我們先談正事吧。符咒都準備好了吧?」

  「那是自然。」孟先生從櫃檯底下取出一個兩尺見方,足有一尺厚的木盒子。「都在這裡了,裡面一共有玄炎符四十捲,金剛符二十捲,乙木清靈符二十捲,寒冰符二十捲,鐵衣符二十捲。另外還有最近一些新出的符咒,總計兩卷,裡面有六種符咒。」

  「新的符咒?」張翼軫的眼神亮了起來。

  「聶信就弄出了一種。」孟先生說:「你可以試試看。反正新符咒拿給各家試用,那是老規矩了。」

  相比於新的符咒,張翼軫顯然對聶信本人更感興趣。「孟先生,我和聶信剛剛認識,如果現在不忙的話,我想邀請聶信一起到觀瀾閣去坐坐,您看……?」

  孟先生很無所謂地揮了揮手,說:「他是學徒又不是奴隸,要去儘管去。聶信,去吧。觀瀾閣貴得沒道理,難得有冤大頭請客。」

  張翼軫呵呵一笑,對孟先生稱他為冤大頭不以為忤。聶信也笑著和孟先生告別,這才和張翼軫一起步出了孟先生的鋪子。

  「聶信啊,聶信,哈哈,沒想到你也是個修行者。那天還真沒看出來呢。」張翼軫顯得極為興奮。出身修行世家,有著相當的地位,如此年輕就已經是家族的重要執事之一,可張翼軫卻是極為寂寞的一個人。修行界志趣相投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忽然這麼遇上了聶信,又正好是同樣擅長駕駛,怎能不讓他見獵心喜呢?

  「我也沒看出來你是修行者啊。」聶信尷尬地說:「不過我初出茅廬,修為淺薄,倒也正常。」

  「氣動中期?真不算淺薄啊。不過,修習制符要花大量精力,不要落下功課就好,能三十歲之前突破到靈動初期,就算是資質很不錯的了。」張翼軫說:「你的師父是誰?」

  「家師何念生。」提到何念生的名字,聶信的背脊挺直了起來,那是發自內心的對何念生的尊崇。

  「咦?沒聽說何先生收徒啊?你不是邢臺聶家的人麼?怎麼會拜在何先生門下呢?」張翼軫有些奇怪,何念生在修行界很有聲望,雖然他的修為層次不高,但在道法本源方面的思辨和研究很深,如果不是他性子疏懶,現在藉著個風水先生的名頭遊戲人間,而是好好修煉,估計現在早就是國內修行界數一數二的人物了。南寧雲家的雲宇霆和何念生差不多年紀,至今還和何念生保持通信,交流修行方面的問題,但雲宇霆現在可是神州修行界排行前三的人物。雲宇霆自己都承認,自己的資質比起何念生相去甚遠。能拜到何念生門下的人,怎麼會默默無聞?

  「不才跟著家師修行僅兩年。」聶信苦笑著說:「還是不要有汙諸位清聽的好。」

  「兩年?!?」張翼軫忽然站定,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兩年突破到氣動中期?」

  「很快嗎?」聶信只知道自己的進度,何念生也是稱讚不已,但並不知道到底在修行界是怎麼樣的水準。

  張翼軫搖了搖頭,說:「這一甲子以來,僅有四個人比你入門更快。其中之一就是令師何先生……另有一個,則正是在下。」

  聶信搖了搖頭說:「家師不怎麼和我說修行界的事情。其實,我對這方面的興趣,也不算是很大吧。」

  張翼軫側著頭看著聶信,愈發親切地說:「光是為了能認識你,就值得去觀瀾閣好好喝一杯。」

  觀瀾閣有五層,在整個雁蕩坊市裡,已經是最高的建築了。乍一看會覺得這棟古樸的有著典型明清風格的建築物並不怎麼起眼,但仔細看看卻覺得很不對勁。那天被老余帶著在雁蕩坊市裡參觀的時候,聶信還沒有感覺到,但現在走近一看,建造觀瀾閣的材料非木非石,而是某種暗沉的有著水紋的金屬。無論是門窗還是屋面簷角,處處都佈滿了各種仙家法術,聶信現在的見識,只能認得其中的很少一部分。想必遇到什麼情況,觀瀾閣封閉起來,恐怕就是個有著強悍防禦力的堡壘了。這樣一棟建築物,現在卻是雁蕩坊市中唯一的酒樓,多少有點怪異。觀瀾閣的頂層從來沒有向外人開放過,四樓是接待貴賓用的,三樓是大小不一的包間,二樓是雅座,一樓則是大堂,一層比一層的裝修更加精緻一些,而菜品的價格也水漲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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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惺惺相惜

  張翼軫直接將聶信帶上了三樓,一路上看到的觀瀾閣中的情景,讓聶信咋舌不已。觀瀾閣裡客人從來就不會太多,除了某些特殊時間,觀瀾閣向來是冷清的。一樓還尋常,只是裝修精緻,桌椅擺設很有氣度而已,二樓的裝修已經用上了相當數量的修行界特有的材料,雲曜石鋪設地板,怎麼都是大手筆了。牆面上掛著的一幅幅植物紋樣的玉雕,實際上都漾著一圈圈的靈力,起著淨化環境、安撫來客心緒的作用,這可比絲竹音樂有效多了。

  「對不住,真不是故意要擺譜。三樓才是我常來的地方,要是在下面接待你,反而是我失禮了。」看到聶信在走上三樓的時候略有些遲疑,張翼軫連忙解釋道。

  「不,沒事的。」看著張翼軫態度誠懇,聶信連忙說。各人有各人的路數,聶信倒也不會因為人家出身富貴、地位尊崇而有什麼心結。

  「觀瀾閣的老闆是九因堂的人,九因堂執掌華夏修行界大概有七百多年了。在雁蕩坊市,觀瀾閣就是官府了,有什麼問題要居中調停,把老闆喊出來就行。不過,修行界好久沒什麼大事了。」張翼軫笑著介紹道。

  「這倒是有趣。」聶信淡淡地說。和張翼軫一同坐在靠窗的小包間裡,聶信看了看窗外,雁蕩坊市仍然冷清著。修行界向來如此,尤其是這類交易場所,上午總是沒什麼人。並不是因為修行者們也要睡懶覺——可能全世界睡懶覺最少的就是這幫人了,有一部分甚至極少睡覺。但修行者對晨課看得極重,不把晨課做完,很少有人願意出門。聶信現在修行還淺,而他所練習的清心訣又是出了名的簡單,晨課倒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但對廣大修行者來說,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

  「其實,真是覺得難以置信,這樣都能碰上差不多年紀的修行者。你昨天開車的時候,沒用什麼法術麼?我並沒有感覺到什麼靈力啊。」張翼軫顯得有些熱切。

  「沒有,我只是給卡宴加了青雲符而已。」聶信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賽車的時候給車子減重,可是極為嚴重的作弊行為。

  張翼軫嘿然一笑,說:「難怪沒看出來,但即使如此,這技術還是神乎其技啊。你說你開出租?真的麼?」現在,確定了聶信是個修行者,那他之前說的所有的話,彷彿都有需要重新核實了。

  「是啊,這事情有什麼好亂說的。」聶信說道:「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當然沒什麼不對,」張翼軫笑著:「能有你這樣一個同道,還真是很有意思啊。」

  話題很快就轉到了聶信的制符上,現在,張翼軫可對聶信所能創製的新的符咒越發感興趣了。全國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坊市,專營符咒的著實不少,每年都有幾十種新的符咒,或者是經過一些修改的老符咒誕生。但真正能夠留在人們心裡的,沒有多少。符咒是修行的入門基礎之一,卻又是極為廣博艱深的,易學難精。而孟先生這樣的制符大師卻又在這方面投入了太多時間和精力,以至於修行層次可能會上不去,也無法領悟威力更大、要求更高的符咒,如此種種,讓制符人才這些年越發稀缺了起來。

  經過聶信的講解,張翼軫很快就明白了這「五鬼搬運符」,也就是現在的靈移符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張翼軫並沒有取那一大盒子符咒,現在還寄存在孟先生的店裡,這下就問聶信要了一張來。

  「黃裱紙是上品,硃砂也不錯,筆法只能算下品中等,但符書筆劃均一,下筆俐落。嗯?」張翼軫將符咒握在手裡一振,略微體會了一下符咒對周圍的定位,隨即嗖地一聲在原地消失,又在對面的座位上出現了。張翼軫神情如一,好像他從來就在那張椅子上坐著似的。但聶信暗自驚心,這張翼軫修為層次雖然和自己差不多,但對法術的掌握精微,遠在自己之上。哪怕是自己對靈移符瞭若指掌,要做那麼準確精細的位置轉移,都未必見得有那麼輕鬆。這個看起來玩著賽車的紈褲子弟,著實有幾分道行。

  「聶信,這靈移符,我回頭會向孟先生那裡訂購五十捲。如果不出意料,家族裡讓大家試用之後,應該會作為常備採購的符咒之一了。這次能認識兄台,還能見識到這樣的好東西,著實是意外之喜啊。」張翼軫笑著說。他拍了拍手,叫進了一個堂倌,點了幾個小菜一壺酒,顯得很是興奮。

  「多謝多謝,這樣一來,大概也能解我燃眉之急。最近委實是窮得要死。」聶信曬然一笑,也並不介意暴露自己窮鬼的身份。

  「唉?這是怎麼說的?令師何先生可是很有錢的啊?不管是世俗錢款還是靈石之類的,應該都不少吧?」張翼軫擠了擠眼睛。

  「師父的東西是師父的東西,」聶信笑了笑,說:「大老爺們一個,有手有腳,好歹也算是有些手藝了,難道不能自己養活自己麼?」

  張翼軫苦笑著說:「你這麼說,豈不是讓我顯得很敗家麼?你有這份心氣是好,可修行到後面,可真不是一個人自己拚命能攢夠各種需要的。」

  聶信笑了笑,說:「知道啊,可又能如何?修行這回事,現在進境的確是很快,可以後呢?我修煉的是清心訣,算是貽笑大方的品種吧。到底以後能修煉到什麼地步,是不是值得那麼多稀有的材料、藥材和器具,我自己都沒什麼信心。再說了,我就是這種彆扭的性子,師父拿我沒辦法,你勸我也不會有用的。自己掙不出來,那就不練了罷。」

  張翼軫笑了笑,心裡對聶信不由得生出了一些別樣的感覺。他自小接觸的,無論是家族中的人,還是其他世家的子弟,都不會有這樣的說法。修行世家以及那些修行門派大都有外門內門之分,但最核心的還是修行,一切的經營、內部的管理等等都是為了培養更高層級的修行者,將所有最好的資源集中在幾個修行最有前途的人身上,那是理所當然的。能配享到足夠資源的,視之為理所當然,沒有這樣的資格的,也總是削減了腦袋想方設法鑽營,希望能夠多佔一些,能夠在修行路上走得更順利一些。往往只有那些自知在修行上不會有什麼進境的傢伙,才會將注意力放在世俗界的經營拓展上面,但其中很多人,也是為了提升自己在家族、門派內的地位,為了將來自家的子弟能夠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順一些。至於藉此私自截流各類物資的,各門各派恐怕都不會少。至少,在張翼軫認識的人裡,從來沒有一個人,說過聶信說的這些話。

  「功法這回事,聶兄倒不必擔心。令師在修行界人脈甚廣,在道法上也頗有精研,清心訣用來打基礎是極好的,以後到了瓶頸階段,令師自然會有進一步的教益。能被何先生納為弟子,這方面肯定是不用擔心的。」張翼軫想了下之後,又建議道:「至於修行所需,至少在達到築基期之前,在市面上都能買到,雁蕩坊市是國內最大的坊市,但其他幾個坊市也各有特點。回頭不妨留心一下。你在制符上要是能再有一些突破,能夠有幾種獨門而又實用的符咒弄出來的話,收益應該不是太大的問題。雖然未免還是得節省著使用靈石和藥材,可倒也不怕缺少什麼。現在,制符、煉器、製藥方面的專精之人,越來越少了,在這些方面有些專長,進項總是不用擔心的。」

  「多謝了。」和張翼軫認識才那麼點時間,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有些交淺言深的地步了。但兩人這樣隨意聊著,倒是很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聶信初出茅廬,但制符上的研究水準,絕對是超越現在氣動中期的階層的,在修行上更有種種別出機杼的構想;張翼軫在修行的方方面面極為全面,對各家各派的掌故,乃至於對現在華夏修真界的八卦動態都瞭若指掌,這麼一聊,居然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

  「聶兄,」張翼軫說:「過幾天在上賽道那邊,有個好玩的事兒,如果有時間,一起去可好?」

  聶信猶豫了一下,說:「現在我的車子出了點問題,正在修呢。到時候還是沒車子可以幹活,那我就過去好了。不然的話,畢竟我還是要出車做事的。」

  張翼軫理解地點了點頭,但還是提醒道:「這也好。不過,有句話還是要提醒你一下,雖然現在可以直接用現金兌取靈石,但為了獲取修行資源,還是別太在意世俗界的現金比較好,如果有機會能夠直接拿到靈石、材料和藥物,更划算一些。現在可能你還不覺得,等你再晉陞個一兩階,恐怕所需要的資源、靈石數量,就不是人民幣可以輕易兌換到的了。商家那邊允許人民幣和靈石兌換,那是權宜,修行界的大額交易,決不可能用那些凡俗的東西來進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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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17:26:3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學徒們

  聶信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點頭說道:「受教了。」修行界是一個獨立的國度,雖然和世俗界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但歸根到底還是不太一樣的。

  之後,從觀瀾閣裡出來,聶信和張翼軫一起先到了孟先生的鋪子。張翼軫取了裝著符咒的盒子之後離開了,而孟先生正好將聶信介紹給此刻正在鋪子裡幹活的那幾個學徒。

  四個學徒年紀都不小了,修為層次也參差不齊。鬍子拉茬的曾季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樣子,在幾個學徒中也是修為最深的,已經是靈息中期的水準,看著比起孟先生也差不太多。李鑫源大腹便便,三十來歲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修行者,倒更像是個肥胖宅男,總是帶著不知所謂的微笑。王大康倒是很難看得出到底幾歲,臉看著年輕,頭髮卻是花白的,那副愁苦的樣子讓人看著就覺得開心不起來。另一個則是個中年美女,叫盧晶妍,在店舖裡倒是有半個主人的樣子,端茶遞水的事情都是她在操持。

  聶信的那套制符的工具,幾個人都已經開始用了。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這套東西怎麼用了,都是市場上隨手可以買到的東西,但組合起來卻有著相當不錯的效果。剛開始用還有些不順手,但長久來說,提高制符成功率則是必然的。但更引起幾個人興趣的,則是聶信創製的靈移符。靈移符在這些人看起來也說不上多難,長年以制符為生,一眼就能看出符的難度如何。靈移符在最初級的符咒裡絕對算是很難的,但稍微練習一下,批量製作倒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可靈移符裡體現出來的思路,則讓幾人都挺服氣的。整個符咒都是由最基礎的構件形成,沒有一個部分是沒用的。聶信在符咒方面的研究深度,比起他們幾個來深入多了,尤其是那種全新的思路,那種不在乎傳統符咒結構和技法的創思,令人印象極為深刻。

  「聶信,以後你和他們幾個就認識了,坊市外面的事情,互相幫忙吧。」孟先生淡淡地說。孟先生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離開過坊市了,外面的事情他不在乎,反正他和學徒之間的關係也簡單,給材料、收符咒、發靈石、給予必要的指點,僅此而已。

  「是。」聶信微微躬身。他轉身對其他幾位說道:「幾位,今天的活計該結束了吧?我們到外面找個地兒聚聚如何?」

  曾季一臉漠然,而李鑫源卻是笑呵呵地說:「好啊。不過,這次承兄弟一份人情,讓我來當這個東道如何?」

  聶信應承了下來,這些是同事,又同是孟先生的學徒,好歹也算是有幾分同門之誼吧,互相之間搞好關係還是很有必要的。

  出了坊市就是淮海路,距離新天地也只有幾步之遙。到了繁華的街區,坐在路邊,喝著涼涼的咖啡,和在坊市裡的氣氛完全不同。但聶信他們幾個坐在這邊,修行者獨特的氣質讓他們這堆人很是吸引眼球。

  「聶信,看你這手制符的能力,在孟先生這裡只要能等上幾年,很快就能出頭了。要是修為方面再能上幾個檔次,恐怕你會是那些大世家和門派竭力招徠的人。沒想到,就在我們這樣的小鋪子裡,也能出你這樣的人來,到時候,你可得多照應兄弟們啊。」李鑫源呵呵笑著。

  「怎麼敢當呢。我也才入道不久,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諸位師兄師姐提攜呢。」聶信禮貌地回應。

  在坊市裡,孟先生只是簡短介紹了一下他們幾個。到了外面他們又重新交換了聯繫方式和世俗界的身份。這幾個人裡,只有曾季是沒有工作,專心修煉的修行者,他也是這些人裡制符數量最多的,每週前前後後至少交十捲符咒,其中的一部分靈石收入兌換成人民幣,支持著在外面的生活,雖然過得清苦,但修行者對這些,的確是可以完全不在乎的。李鑫源則有著截然不同的身份,他居然是一家房地產公司的副總,地位相當顯赫。王大康是一個遊戲公司的策劃,修真對他來說,則是種極為超常的體驗。至於盧晶妍,就在附近的一個寫字樓裡上班,是公司人力資源部門的主管。各人到底如何踏上修行之路也各有不同,聊起這些事情來,大家都興致盎然。

  聶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居然是老余發來的短消息。短信裡只有言簡意賅的四個字:「別信他們。」

  聶信之前就曾經得到提醒,知道孟先生的身份可能不那麼簡單,鋪子裡的學徒是各家各派的弟子,跟著孟先生學習,卻也將孟先生的小鋪子的消息傳回各自門派和世家。聶信並不怎麼習慣虛與委蛇,和這些人作態,一下子倒是有些尷尬,不知如何應對才是。

  盧晶妍覺察到了聶信的態度似乎有些變化,卻也不疑有他,體諒地說:「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有事就先走好了,大家有的是機會在一起聊天。」

  聶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要掙錢,沒辦法,身不由己。幾位,那我先告辭了。」

  聶信離開之後,互相認識多年的這幾人面面相覷。王大康問道:「怎麼他這就先走了?難道他知道我們的身份?」

  「他是何念生的弟子,你說呢?」盧晶妍灑脫地說:「何念生和老余、孟先生是什麼交情,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小傢伙那麼年輕,看起來前途無量啊。」

  「誰都知道我們的身份了,不過,有什麼關係?我們不是一直就這麼來的?」李鑫源不置可否地說:「也沒過得多壞麼。很快,這小傢伙就會知道,反正我們也沒什麼壞心就是了。反正我是不會和他把關係搞僵的。要沾光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想那麼多幹嘛?」

  「回去報告孟先生多了個叫聶信的學徒,是何念生的弟子,足矣。」曾季淡淡地說:「其他的我才不管。我們後面那些人,又沒對我們多好。」

  曾季性子很是冷淡,一方面是他的修行需要,另一方面,的確也是因為被拋擲到這裡來當個微不足道的探子已經有十幾年了,頗為不滿。他們幾個情況都差不多,要說修行進境,真的很差嘛?還真未必。他靈息中期的修為,在整個家族同年齡的人裡可以排進前五,但和曾家宗家的那些得天獨厚的子弟們相比,自己就是被排斥在外,以前還只是在分配各類資源的時候被佔點便宜,後來索性藉著他制符方面頗有長才,打發他來孟先生這裡,家族裡的供給就全面中斷了。曾季性子堅毅冷淡,也多源於此。

  曾季的這兩句話,卻是說到了大家心裡。他們來到孟先生的鋪子的時間有先後,但幾年來一起做著簡單重複的事情,卻也逐漸成為了朋友。新來的聶信,或許會成為和他們無話不談的朋友,或許只是在孟先生的鋪子里路過的陌生人,這得看以後了。聶信現在對他們不那麼熱情,這可是再正常不過了。

  離開了雁蕩坊市,聶信把卡宴開到了陸家嘴,停到了國際金融大廈的地下車庫裡,然後給丁鞅發了個短消息,就離開了。他也沒有和呂慧錦打招呼,小女生現在和他的關係已經有些過線了,把這個「客戶」泡到手現在看起來還真沒什麼難度,可他對這樣的小女生,實在是興趣缺缺。富家千金和計程車司機,太不搭調了。

  給何蔓發了個短信之後,聶信就搭上了地鐵朝著光華大學出發了。他的口袋裡裝著原先屬於何蔓,而現在被替換下來的上一代的iPod,插著耳機,聶信看起來和地鐵上的其他年輕人也沒什麼區別。但iPod裡裝著的是可不是音樂,而是何念生給他講授的各種內容,清心訣和相關的內容居多。聶信知道清心訣在修行界是多基礎、多低端的功法,但何念生對清心訣的理解十分透徹,旁引博證,許多講解都直指修行的最基礎的觀念,遠遠超過清心訣本身。每次重聽何念生的講解,聶信都有新的收穫。

  聶信此刻並沒有注意到,在不遠的地方,戴著墨鏡的青年正注意著他。

  「是他嗎?」

  「沒錯了。開的是徐總的車子。和我們從強生公司問到的情況差不多,年紀和樣子都是。」

  「到哪裡動手?」

  「光華大學吧。把他和那個什麼女朋友一起逮住了,不怕他不就範。」

  「讓其他人到那裡附近準備著吧,他開車真的很強,千萬別讓他有機會搶到車子。學校那邊別弄出太大的動靜。」

  兩人小聲地進行著交談,但聶信渾然不覺。現在的聶信,已經完全沉浸在了修行法術的講解中。但到了光華大學的門口,走進了學校,在靠近門口的綠地裡找了一片綠蔭盤腿坐在了草地上,他卻察覺到了點什麼。在周圍隱隱注意著他的,已經不是兩個人了,雖然還無法使用神念,但一個修行者總能瞭解周圍的情況,周圍十幾個人在關注著自己這邊,這種反常的情況總能讓人有所感覺。

  何蔓微笑著走到了他的身邊,彎下腰似乎是想要看聶信的iPod上的播放資訊。何蔓的髮絲撒在了聶信的肩頭,她湊在聶信的耳朵邊上以輕柔的聲音問道:「又是什麼情況呀?」

  「不知道,要不我們逮上幾個問問?」聶信的眉毛抬了下,隨即拍了拍身邊的草皮。

  何蔓側了下腦袋,順從地疊著腿坐在了邊上。「幹什麼呢?」

  「宣示所有權!」聶信淡淡地說,他看向了一旁。不遠處的小道上,幾個男生正朝著這邊望來,王洪濤赫然在列,而其他幾個也都是學生會和社團方面的幹部。要說他們這些人全都覬覦何蔓大概有些言過其實,但至少都覺得自己怎麼都比一個校外的計程車司機有資格追何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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