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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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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老娘取不出名字了)修真之上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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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8 23:46: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老來俏 第二十章 舊傷

  張智梓最後會去哪一殿李馨眉都毫不在意,她跟著師父寧虛子一起前往了天策峰拜訪靈悟真人,而她心中掛念的老夫人聽說是天策峰貴人,現在也在天策峰上,她想見見老夫人,跟她鄭重道謝。

  她意識微弱,卻也知道,那時候為了救她,老夫人費了多大的力氣。

  「只要說服了靈悟真人,我們向丹大師求藥就容易得多。」寧虛子長得白白胖胖的,笑起來跟個彌勒佛一樣,他本身也不講究,身上隨意穿了個青衣短褂,也沒扣起來,露出三層肚皮,走路的時候肚皮都跟著顫。

  「小眉你的傷一定可以治好的。到那時,沒了後顧之憂,以你的資質和天賦,定能繼承我陣符宗道統。」說到這裡,寧虛子眼睛裡都在發光。陣符宗外殿牆上有一幅陣圖,乃是三千年前陣法宗師峨長光所留,當年峨長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陣法修為登峰造極,天地間處處都能為他所用,成為逆天大陣,能將渡劫期修士都困於陣中終身無法逃脫,是他們陣符一路的引路人,開了天道先河。

  他的絕技除了佈陣,還有一雙能夠看透陣法的乾坤眼。據說乾坤眼的修煉之法,就在陣符宗外殿的陣圖上。只可惜三千年來,陣符宗無人能參悟陣圖得其慧眼,實在一大憾事。

  本來靈悟真人踹了這麼個小丫頭過來,他雖是接了,卻也只是賣對方一個面子,收下之後若是資質不錯,就隨便丟給哪個徒弟帶帶,若是資質不好,她就愛幹嘛幹嘛去,橫豎陣符殿不會短了她的幾枚靈石月例,就當養了個閒人。

  卻沒想到,他得到的是個天大的驚喜。小姑娘在外殿陣圖上有了一絲感悟,本來漆黑的眼眸裡都有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直接震驚了整個陣符殿,寧虛子高興得合不攏嘴,幸虧他看在靈悟真人的面子上當場跟小丫頭行了拜師禮,禮不可廢,否則的話,其他幾個長老都得跟他搶,就連他師父都眼睛發光,估計心頭恨不得把這寶貝徒孫給拐到自己門下。

  只是寧虛子發現李馨眉身上有暗疾,那暗疾傷在全身經脈,因為她修為低,經脈靈氣容納得少暫時就沒有什麼危險,但經脈的損傷局限了她日後的發展,他們幾個治了許久都沒什麼效果,只能再次跟靈悟真人求助了。

  坐鎮在天策峰天璿閣的煉丹大師丹風陽,一定能治好小眉身上的暗疾。

  兩人先是拜訪了靈悟真人,獻上大禮說明來意,之後又隨著靈悟真人一起前往了天璿閣。

  這是靈悟真人第一次踏入天璿閣峽谷內,他才剛剛出關不久,金丹期修士,若非是太上長老的徒弟,元嬰期修為眼高於頂的丹風陽也不會答應他在這裡為他煉丹。峽谷兩側奇峰險峻,站在谷外眺望,猶如兩柄斜插入高空的利劍,劍尖相抵,只留下丁點兒縫隙,讓人看到一線天外的絲絲雲彩。

  然而進入峽谷之後,豁然開朗。

  充裕的靈氣,大片大片的藥田,忙碌的靈植師,這場面讓寧虛子都嘖嘖驚歎,「上等褐沙土,那邊是五色土吧?真人為了滿足丹大師的需求,可是下了血本。」要留住一個好的丹藥師,必須要有好的藥材,不同土壤裡長出來的藥材也是有差異的,所以很多藥材都會種植在專門的土壤之中,才能保證煉丹師的成丹率。這也是他們一般不喜歡在商會裡隨便購買藥草的緣故。

  「都是師父的安排。」靈悟真人淡淡一笑道,他神識延伸出去,隨後微微皺眉。

  魏雲應該在這裡種草藥才對,為何不見她人?

  他吩咐過底下的人不管怎樣都要留著魏雲的命,他們肯定不會胡來,那現在人去哪兒了呢?

  魏雲肯定不會死。他知道她活著,還活得好好的,當年那麼兇險的情況下,她都能回下來,現在,她依然能活下來。兇殘的殺手殺不死她,艱苦的生活熬不過她,漫長的歲月也沒要了她的命,而現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修真界,依然奈何不了她。

  她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呢?

  蘇灕江從來沒愛過魏雲。

  從前不會,以後更不會。

  一行人進入天璿閣後,宋管事等人立刻迎了上來。

  「魏雲去哪兒了?」靈悟真人直接問道。他用神識看過,這峽谷藥田內都沒有魏雲蹤跡,覺得十分奇怪。

  「回稟真人,魏老太被裡面的大師召去打下手了。」魏老太,煉氣一層給煉丹大師們打下手,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但裡面的人是這麼說的,他不信也得信啊。

  蘇灕江眼神一凜,斥道:「為何不報?」

  威壓施展,宋管事頓時腦門冒汗,他連忙解釋道:「三日前我便彙報給了月容姑娘,還請真人明鑒!」

  蘇灕江撤去威壓,沒說什麼,帶著人靠近陣法之處,隨後叩響了石壁上一個凸起處,三聲響畢,石壁上出現了一個凹槽,他將手中方形玉石放入其中,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山壁往兩側挪開,中間出現了一道拱形石門。

  從陣法那邊過去的話,進入的是煉丹大師們的後院,而通過石門進入的,則是直接去了正門大廳。

  在過來拜訪之前,蘇灕江已經跟丹風陽說明了一下情況,這會兒他們進去之後就看到一個中年男子等在門口,他雖已到了中年,但劍眉星目,眼睛深邃,看起來十分儒雅,一身貴氣。「來了?」

  丹風陽大步迎了過來,他這麼熱情,跟傳說中脾氣極差的煉丹大師有天壤之別,最重要的是,他看的不是靈悟真人,而是寧虛子。

  寧虛子頗有些受寵若驚,正彎腰行禮就聽他又道:「七品玉澤仙,你有是不是,快拿出來我看看?」

  寧虛子頓時笑不出來了。他是準備了七品藥材,但你都不看看傷者,直接先拿診金這合適麼?不過心頭雖然不舒服,寧虛子卻是不敢多說什麼,反而還賠著笑把裝了名貴草藥的盒子拿出來,恭謹地遞給了丹風陽。

  「哈哈,果然是玉澤仙,靈氣充裕還是上品,這禮我就收下了。」說罷,丹風陽手一翻,玉盒就從他手裡不見了,顯然是收進了儲物法寶之中。

  「就是這丫頭要治傷吧?」收了東西,丹風陽掃了李馨眉一眼,嘴角一撇,直接道:「帶回去吧,這丫頭我治不了。」

  寧虛子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丹大師說笑了,這世上怎麼會有丹大師治不好的暗疾。」

  丹風陽冷笑一聲,「她資質不錯,乃是天生玄陰體。」說到這裡,他看著李馨眉道:「你小時候是不是天天生病,身體冷得跟冰一樣?」

  李馨眉一愣,傻呆呆地點了下頭。

  「這傷是四歲的時候受的吧?」

  沒等李馨眉回答,他繼續道:「玄陰體不簡單,哪怕修為不高,玄冰之氣也能越階殺人,只不過這種體質的人很難活下來,因為寒氣在內鬱結不出,最先凍死的是她自己。前三年最為關鍵,活下來也算是出了鬼門關,第四年的時候玄氣打通經脈,若是這一關也熬過去了,她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只要沒有過早夭折,至少也是個元嬰期修士。」

  說到這裡,丹風陽話鋒一轉,「只可惜她四歲那年被人傷了丹田和經脈,玄氣阻塞沒有把經脈徹底疏通,反而把經脈凍傷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創傷,現在隔了這七八年,根本沒人治得好。」

  「我治不好,這整個修真界,怕也沒人治得好。」即便有,那代價也不是他們出得起的。

  「不過若是能找到一顆九品潤脈丹,倒是有一線希望。」丹風陽說到這裡,搖了搖頭,「她體內玄氣倒是因為當時受傷溢出大半,也就是說,就算治好,她也可能不是玄陰體質了,真是可惜啊可惜。」

  丹風陽的一席話,幾乎阻斷了李馨眉的修煉之路。

  她腦子嗡嗡作響,身子入墜冰窖。就在剛剛,她還想著等會找到了老夫人,告訴她自己很有天賦,以後一定會好好修煉報答她的大恩大德,她實力強了替老夫人買大量的高階丹藥當豆子吃,讓她越活越年輕。

  她剛剛還在暢想未來,轉瞬間,她就沒了未來。

  李馨眉呆愣在原地,眼睛裡落下兩行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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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老來俏 第二十一章 戳穿

  忍受了三天的非人折磨,蘇停雲堪堪到了凝神期一層。

  柳飛舟說她朽木不可雕,吃了一瓶子藥居然只能到堪堪到凝神期,蘇停雲都沒力氣反駁,這身體又不是她自己的,朽木就朽木唄,反正都是半截快入土的人了。

  柳飛舟自己有一畝藥田,不過裡面只種了幾株藥草,供他平時研究用的。現在麼,他把草藥種子扔給了蘇停雲,「快去種上,要是養不活,提頭來見!」

  提誰的頭,她要是把自己的頭砍了,還能提著過來見他麼?這柳飛舟還嫌棄自己,他才真的蠢吧,煉丹煉傻了。

  蘇停雲正要離開,就見柳飛舟神色一變,他雙手作揖行禮,隨後對著空氣恭謹地說起話來,「徒弟前些日子的確從外面抓了個老婦進來。」

  「是,師父。」

  柳飛舟說完之後轉頭瞪了一眼準備開溜的老婆子,喝道:「誰讓你離開了,在這兒等著,有人要見你。」

  誰要見她?

  楚靈那幾個?還是靈悟真人?想到那個便宜相公,蘇停雲心頭就有些發毛,過了片刻,看到來人,蘇停雲倒是愣了一下,她沒想到,過來見她的會是李馨眉。

  李馨眉看起來過得不錯,一身打扮跟個小仙女似的,她走路的時候裙擺猶如波浪浮動,看得蘇停雲眼睛都值了,這裙子可真是漂亮,若是能穿一回不枉跑到這修真界來走一遭。

  只不過轉念想到自己現在這身體的年齡和魁梧的身軀,蘇停雲扯了扯嘴角,只能看著那漂亮的裙子黯然神傷了。

  「婆婆。」李馨眉腳步輕快地走到了蘇停雲面前,臉上還帶著一絲靦腆的微笑。她本來是個不擅長表達自己心情的靦腆小姑娘,刀子嘴豆腐心,這會兒能笑出來,已經讓蘇停雲十分高興了。

  看到李馨眉過的不錯,她也就放心了。

  凡間界蘇府她其實沒待幾天,跟那裡的人也沒什麼特別的接觸,那些便宜的子孫後代也沒建立起什麼深厚的情誼,反倒是在修真界跟著他們一起獵殺蟲族,水裡來火裡去,建立起了革命情誼。

  短短時間裡,經歷了兩次背叛,大浪淘沙,剩下來的這個小眉,蘇停雲是真心把她當妹妹看的。當然,以她現在這個身體,只能當孫女看待了。

  「婆婆,你最近好嗎?」李馨眉在來之前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在婆婆面前開開心心的笑,免得讓她擔心,只是此刻見了人,看到她修為變高,人也年輕了不少,想來是過得不錯,就更不能說些不高興的事情讓她擔心了。

  李馨眉盯著蘇停雲看了好久,伸手牽了牽她的衣角,淺淺笑道:「婆婆你看起來年輕了十歲。」

  旁邊的柳飛舟鼻孔裡冷冷哼了一聲,一臉鄙夷地道:「服了一瓶子丹藥才這效果,胚子實在太劣等了。」

  修士進階,還直接飛躍了一個境界,按理說是會年輕很多的。她骨齡七十,在凡人界是垂垂老矣,但在修真界卻算不了什麼,只不過修行起步太晚,哪怕境界提升也不會回到青春年少,然做個中年婦人卻是沒差的。

  現在的老太看起來五十上下,但皮膚黑黃,狹長精明的小眼睛凹陷進眼眶裡,身子壯實,看起來依然顯老。若非有用得到她的地方,柳飛舟才不能忍這麼醜一個老太婆在自己面前晃蕩。

  這小姑娘倒是長得不錯,只是,身體似乎有點兒問題。

  柳飛舟不是多事之人,這會兒也難得提點她們了。

  李馨眉冷眼看了一下詆毀婆婆的柳飛舟,隨後咬緊嘴唇噗通一聲跪在了蘇停雲面前,「多謝婆婆救命之恩,多謝婆婆為我覓得良師,師父誇我資質好有天賦日後定能為陣符宗揚名,對我特別好,你看我的裙子是靈寶碧水紗織的呢,都是師父賜給我的。」

  李馨眉跪下的時候,那裙擺攤開在地上,波浪都在隱隱流動,看起來美極了。蘇停雲當時擔心小眉身上有舊傷不受重視,現在看來,那楚靈的話也是不可信的,即便是她身上有暗疾,這些修真大能也能治好。

  「婆婆的再造之恩馨眉一定會為您做牛做馬報答你的。」

  「舉手之勞嘛,要不是你,我在山下還受那些人欺負呢。」蘇停雲連忙把人攙扶起來,心道這裡的人還真是太客氣了,道謝啪的一下跪你面前,弄得她有點兒接受不能。

  「婆婆背著我爬了登天梯,我知道的。」李馨眉說著說著,眼淚實在忍不住地往下掉,她還想強忍住,奈何就跟開閘放水了一樣,怎麼都顧不過來了。

  「喲,你這死老太竟然能背著人爬上登天梯。」

  當時她只有煉氣一層修為吧,性格倒是堅毅,像我。柳飛舟心道,他總算是發現老太婆身上的一個小小優點了。

  「過去的都過去了,以後就好了。你現在拜在了寧虛子門下,以後好好修煉,狠狠地打那兩個小兔崽子的臉。」蘇停雲對徐緯和張智梓都特別不待見,她腦補了一下等到日後見了那兩人,那兩人目瞪口呆後悔不迭的表情,就覺得神清氣爽。果然大家都喜歡爽文劇情,她以前看文的時候也喜歡炮灰逆襲呢!現在,不是正好遇到了。

  李馨眉愣了一下,隨後道:「好的,婆婆。」

  「什麼小兔崽子?」正大光明聽壁角上癮不願意離開的柳飛舟大師又忍不住問道。

  「就是偷了我們靈石來報名的兩個小孩。」

  旁邊柳飛舟本來還聽得挺高興的,這會兒眉頭又皺了起來,「剛誇你有一點兒堅毅,現在又這麼狹隘,好好修煉是為了追求大道,兩個微不足道的螻蟻,值得你放在心上?」

  蘇停雲就是個俗人,她樂意做個俗人。如果柳飛舟真如同他說的那般只在乎大道,何必跟自己師兄弟們較勁了,虛偽。

  「以後實力強了,還要找那幾個搶了我們鬼面豬的人報仇,還有有個姑娘給了你三粒丹藥療傷,仇要報,恩情也不能忘記了。」蘇停雲這段時間裡一直沒什麼人跟她說話,她都跟紫木香絮叨了好久,現在難得遇到熟人,肯定要好好的聊會兒天的。

  「恩。」李馨眉依然是點頭,嘴角微微勾著是在笑,但眼淚卻依舊沒止住。

  她沒有機會報仇了。

  她的修為最多只能到凝神期,再無進步可能。李馨眉咬緊嘴唇,儘量不讓自己發出哭聲,卻沒想到,一旁的柳飛舟又哼了一聲,「你們一個資質奇差,通過服用丹藥才進階到凝神期,日後進階難於登天,一個資質倒是很好,但經脈受損斷了修煉大道,修為局限在了凝神期,是哪裡來的底氣說自己實力強了打別人臉報仇的?」

  這一老一小的對話,真是可笑至極,然而那虛假的微笑卻讓柳飛舟心頭有些不舒服,他忍不住想要戳破那假像。只是話一出口,看到呆愣的兩個人之後,柳飛舟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心尖被刺了一下。

  這世界真情太少。

  修煉資源越來越稀缺,使得某些情誼比仙品法寶都珍貴,他雖然嗤之以鼻,卻也曾偷偷羨慕過,如果在他被欺壓被他人踩在腳底最彷徨無助的時刻,也有那麼一個人安慰他呢?他會不會跟現在有所不同。

  他一直被說心黑嘴毒,被同門師兄弟私底下說過嘴賤,偏偏自己還覺得無所謂,他只不過實話實說罷了,然而此時這話說出口了,柳飛舟第一次有了一絲愧疚。他將頭別到一邊,不停眨動的長睫毛顯示出柳飛舟心緒有點兒不寧。

  他一不舒服就眨眼睛,這習慣也是夠了,自己都受不了。

  ……

  聽到柳飛舟的話,蘇停雲頓時愣了。

  資質奇差的是她,李馨眉的確是有暗疾的,但她不是說師父很看重她日後前途無量能為陣符宗揚名的麼,怎麼會修為局限在凝神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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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老來俏 第二十二章 重口味

  蘇停雲一臉懷疑地看著柳飛舟,就見柳飛舟眉頭一挑,「今日她師父帶著她來求藥,師父大人已說明了她這身體狀況,唯有九品丹藥有治癒機會,問題是,你們上哪兒弄一顆九品丹藥?」

  九品丹藥,被尊為仙丹,普天之下,或許只有皓月門擁有九品丹藥了。

  說都說了,總不能再說謊圓回去,柳飛舟也是個驕傲自大的人,這會兒哪怕心裡有那麼一絲愧疚,也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

  李馨眉身子瑟瑟發抖,她腦子裡繃著的弦啪的一聲斷掉了,喉嚨裡發出了低低的嗚咽聲,這個打擊對她來說真的太大了,此時被無情地挑出來,李馨眉再也沒辦法故作堅強了。

  「看吧,她都知道了,還裝著不知道跟你報喜不報憂,你倆還是抱著好好哭一場吧,她師父為了治她下了血本,結果還是這麼個結局,回去之後,別說身上這套衣服得收回,人也得打發了。」柳飛舟嘴一張就吐不出好話,不過他說的也是事實。

  只是李馨眉是靈悟真人送過來的,寧虛子雖然不至於將她逐出師門趕走,卻也只會將她扔到一邊,再也不想見這個掃把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憑白讓其他幾個師兄弟看了場笑話。

  「還有你,你若是種不出來草藥,我就用你來試藥,你們祖孫倆好好敘敘舊吧,免得以後再也見不著了。」

  柳飛舟戳穿了李馨眉刻意偽裝出來的幸福,也戳穿了蘇停雲對未來的暢享。他說完之後揉著眼睛一臉不爽地離開了房間,留下了臉色蒼白的李馨眉和被震得還沒緩過神來的蘇停雲。

  沉默許久,蘇停雲才問道,「柳飛舟說的是真的?」

  李馨眉咬著自己的嘴唇,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她點了點頭,直接撲到了蘇停雲懷裡。「婆婆,婆婆……」

  李馨眉沒有哭訴自己有多淒慘,她只是抱著蘇停雲一字一頓地道,「婆婆你一定要好好種植藥草,千萬不要為我分心,我反正已經正式拜師了,哪怕在無量山混日子,也比在外面漂泊性命不保的強。」

  相比起來,似乎的確是蘇停雲的處境要艱難一點。

  她若是種不好藥草,是會死的。

  「恩。」蘇停雲摸了摸李馨眉的頭,「我會好好的,你也一樣,人活著,就有希望,這天底下沒有什麼是絕對的,或許有一天,你的傷就能夠治了。」

  仙俠的世界裡,最不缺的就是奇跡。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李馨眉被寧虛子帶走了。

  屋外,靈悟真人逆光而立。

  蘇灕江站在門口,他將剛才的畫面都一直看在眼裡,看著跟李馨眉抱成團的魏雲,只覺得有些不真實。

  他跟魏雲在一起相處了半年的時間。

  他知道她有多兇悍,那時候的她為了活下去,沒有半點兒善心,雖然那是環境所迫,但見多了那樣的她,再看到這樣的她,靈悟真人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不理解師父為何要讓他把魏雲找回來,身為渡劫期的太上長老,竟然會主動提及魏雲。魏雲本身是沒有修煉資質的,她體質能夠有那麼一丁點兒的改善,是因為蘇灕江祖傳的玉戒指,她的身體雖然強壯,但早些年吃了太多的苦,如果不是因為玉戒指,她其實也活不到70歲。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嘛……」師父當時笑呵呵說的話,讓蘇灕江身上背了一個沉重的包袱,所以他一開始才問,你還要什麼,他心裡甚至希望她什麼都要,然後他就可以斬斷最後一絲因那恩情而生的愧疚之心。

  實際上,蘇灕江並不想跟她再有任何交集。

  她救了他,養活了他,寧願自己吃草根也要把肉省給他,她還說愛他,卻又趁他受傷不能動的時候強迫了他。生命和尊嚴同樣珍貴,他是一個大男人,做不到恩將仇報,也做不到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那些難堪的往事,他只想它們隨風而逝,他們不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不在同一天空下,隨著時間的消失,故人的逝去,恩怨情仇終將化作塵埃,然而,師父一定要接她過來。

  接她過來之後,師父卻沒有任何指示,他直接閉關了。

  蘇灕江靜靜地站了一會兒,離開的時候那張完美無缺的臉上有了一絲憂鬱,他好不容易淡忘了,卻又因為她的出現,那些蒙塵的往事被拂塵掃開,清晰地露了出來,如果一直糾結下去,恐會成為他下一次突破時的心魔。

  他俊逸的臉上難得出現了淡漠以外的表情,聞訊趕來守在峽谷外的楚靈看到真人臉上的神情,只覺得心都難受得揪了起來。

  楚靈喜歡蘇灕江,從第一眼看到就喜歡上了。不只是她,月容也喜歡她,甚至那個平時不說話顯得很冷漠的楚玉,心裡恐怕也喜歡著她。

  可她們都只是侍女,一輩子都無法跟真人比肩站立。

  卻有那麼一個低賤的老婦,跟真人拜過天地,做過真正的夫妻,還生下了兩個兒子。真人是天上皎皎明月,那醜婦卻是鞋底污泥。她是真的想要看真人的臉色,再決定如何對待那老太婆,然而現在,她覺得自己心都緊緊捏住一抽一抽的疼,老太婆多活一天,都是對真人的褻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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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停雲傷感了一會兒就開始幹正事了。

  正如李馨眉所說,她現在的處境還悲慘一點兒,如果不把草藥種出來,是會死人的。

  她把柳飛舟的小藥田分成了三塊,三種藥草種子各自種了下去,之後幾天就是澆水施肥除草,跟那些尚還埋在土裡的小種子們聊天,日子也過得飛快。

  一月之後,藥田裡的藥草已經長得鬱鬱蔥蔥的了。

  這日,柳飛舟過來查看藥草長勢,發現蘇停雲任務完成的不錯心情還挺高興的,沒想到藥田裡來了兩個不速之客,硬生生讓他臉上的笑容僵住,身上也散發出陰寒之氣。

  「哎呀,小師弟怎麼板著臉?是不是不歡迎我和寧師姐啊?」

  來的是一男一女,男的看外表也就二十來歲的年紀,只是他這長相在修真界也算是別具一格了,一般來說,修真界因為處處皆有靈氣的緣故,修士普遍長得不差,人傑地靈一說倒也不是虛的,而這個年輕男人呢,眼睛很大,大得鼓出眼眶,臉上還長了幾個鵪鶉蛋大小的肉疙瘩,看起來就像一隻蟾蜍精似的。

  莫非這個世界不僅有修士,靈獸也能修成人身?

  蟾蜍精旁邊那女修倒是讓蘇停雲驚豔了一下。

  容貌本已讓人移不開眼,修長瑩白的脖頸,窈窕的身姿,纖細到彷彿不堪一握的腰肢,還有紅色紗裙下若隱若現的一雙長腿,簡直是人間絕色。蘇停雲覺得,要穿就該穿到這樣的女人身上啊,她到底是走了什麼黴運,才會成為一個彪悍壯實的黑臉女鍾馗啊!

  「古師兄,寧師姐。」柳飛舟冷著臉不情不願地行了禮,「還有半月就要比試了,兩位不好好準備,來我這裡做什麼?難不成是要探聽機密?」

  這話就說得很不客氣了,柳飛舟那張嘴不只是對外人惡毒,對自己同門依然絲毫不留情面。

  「這話說的,師父都說了,我們幾個師兄弟間要多交流,經常走動走動,怎麼說話就這麼不中聽呢。」長得跟蟾蜍一樣的古皓不滿地挑了一下眉頭,那動作美男做起來就是賞心悅目,他這麼一挑眉,直接讓蘇停雲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都不敢再看了,默默地低頭看嫩綠的草藥洗眼。

  「寧嫣,你說是不是?」古皓把問題拋給身旁那個美豔女修寧嫣,就聽寧嫣柔聲道:「柳師弟多慮了。最近聽聞師弟從外面領了個老婦進來,一時有些好奇罷了。」

  蘇停雲本來默默在藥田角落裡看藥草的,沒想到話題竟然轉移到了她身上。

  「就是那位老人吧?」寧嫣的聲音傳來,蘇停雲赫然發現她的身體不能動了,又是那些高階修士的神魂威壓,動不動就給你壓一壓,彷彿不這麼施展一下,就體現不出自己的高貴地位一樣。

  下一刻,一股清風吹來,蘇停雲身子也隨之輕鬆下來,她轉過頭,就看到那蟾蜍精張大嘴道:「柳師弟怎麼帶了這麼個醜婦進來,難道你好這口?」

  「這……」古皓張大的嘴都沒閉上,隨後就哈哈大笑起來,「小師弟,你這口味可真重。」

  蘇停雲:「……」

  這蟾蜍精嘴巴可真臭,可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她這會兒可不敢插嘴,以前亂說話吃的苦頭她已經深深的領教過了,現如今,只能低調做人。

  再說了,以柳飛舟那人的嘴賤程度,怎麼都不會被別人占到嘴上便宜。

  柳飛舟斜睨了寧嫣一眼,嘴角微微一勾,輕描淡寫地道:「說到口味重,我可及不上寧師姐半分。」

  蘇停雲:「帥!」

  內心裡給嘴賤柳大師點了一萬個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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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老來俏 第二十三章 老滑頭

  話音落下,古皓頓時怒道:「臭小子,你什麼意思?」一旁的美人寧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眼神都淩厲了幾分,一幅氣急敗壞的模樣,哪有之前半分優雅。

  柳飛舟手一攤,「就字面上的意思。」

  寧嫣跟古皓曖昧不清,簡直就是癩蛤蟆吃上了天鵝肉的典型實例。

  古皓原來是一個初階丹藥師的藥人,長了一身的毒瘡,模樣慘不忍睹,但他沒死活下去了還根據那些藥渣屬性自己琢磨出了藥方,最後自學成才煉製成了毒藥把那個丹藥師給毒死了。後來機緣巧合就入了丹風陽門下,成了他的第二個徒弟。

  古皓入門已十年,雖然是老二,但實際上,他的煉丹水平是最高的,這些年為了治療當年做藥人留下來的毒瘡,他可是費盡了力氣,只不過不管怎麼治,有些東西都無法徹底根治。古皓最恨別人說他長得難看,現在柳飛舟雖然沒明說,但字裡行間都是那個意思,簡直就是捅了馬蜂窩。其實古皓還算是個勵志典範了,只可惜他因為從前的遭遇而變得心態扭曲,乃是丹大師四個弟子中最心狠手辣的一個,對美麗的事物都想破壞或者佔有。

  他人長得難看,偏偏有逆反心裡,法器是一根長長的羽毛,剛拿出來的時候蘇停雲乍眼一看,還覺得像是京劇演員頭上插的錦雞翎,顏色更鮮豔一些,尖端是赤金色,然羽尖又有一點朱砂,極為漂亮惹眼。

  明明是羽毛,被他握在手中往前一刺之時,那羽毛陡然變得更利劍一般堅硬,柳飛舟一臉沉穩,不閃不避,「師父最恨同門相殘,二師兄可要考慮清楚。」

  那錦雞翎已經刺到了柳飛舟的咽喉,他的眉頭都沒皺一下,依然是一幅高傲冷淡的姿態,看得蘇停雲喉嚨都不自覺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千鈞一髮之際,堅硬如鐵的羽毛忽然變得柔軟,擦著柳飛舟的喉嚨而過,就是真正的羽毛那般劃過了他的脖頸,連一絲細痕都沒留下。

  寧嫣已經拉住了古皓的手,「二師兄,千萬不能衝動。」

  若是同門相殘,師父一定會將他逐出師門,說不定還得親自出手清理門戶了。

  寧嫣水袖寬大,她抬手拉住古皓胳膊的時候,自己的玉臂就已經露了出來,半截光滑細膩的藕臂,在陽光下都微微發光,嫩蔥一樣的修長手指,牢牢地揪住了古皓的衣袖。

  古皓低頭,看到那抹雪膩深吸口氣,臉上的毒瘡也跟著抖了一抖。他收了法器,安撫的用手去摸了摸寧嫣的手,還輕揉了兩下,這才轉頭看著柳飛舟冷哼道:「柳師弟也就嘴皮子厲害,下個月就要比試了,不如我們師兄弟間賭上一賭?」

  他盯著柳飛舟那張臉,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道。

  柳飛舟倒是無所謂的攤了下手,笑嘻嘻地道:「你說賭就賭,沒有好彩頭誰跟你賭?」

  柳飛舟皮相生得不錯,不是那種英氣逼人的俊俏,他五官其實挺媚的,但又不顯女氣,給人有一種邪邪痞痞的感覺,特別是這麼笑起來的時候,稍顯細長的眼線就顯得很有情韻。蘇停雲本身覺得他離蘇灕江還是有些距離,然而此時有古皓那麼一襯托,柳飛舟整個人都昇華了。

  「要彩頭是吧?」古皓神情陰狠地盯著柳飛舟,他的眼睛是那種三角眼,眼皮很寬,顯得眼睛更小,而又因為常年試藥的緣故,眼珠也發黃,這會兒看人的時候目光十分滲人。他掏出一個暗紫色的四足小方鼎出來,「若你贏了,這四品紫龍鼎就是你的了。」

  紫龍鼎顏色雖黯,但煉製得十分精緻小巧,四隻足上都雕刻有龍鳳圖案,看起來十分具有古韻。

  「若你輸了,這顆藥就送你,當著我們大家的面吃下去。」古皓說完之後,藥鼎上方就有一顆深黑色丹藥懸到了空中,那丹藥有彈珠大小,沒有平時靈藥所具有的清香味,蘇停雲對丹藥並不熟悉,卻也知道,那藥估摸著就是對身體或者修為有損害的毒丹了。

  柳飛舟看了那藥丸一眼,直接哈哈笑出了聲,「你不過出個區區四品藥鼎,卻要我吃你煉製出來的毒蟾丹,二師兄你這如意算盤未免也打得太響了些。」

  「那你當如何?」古皓臉色不善,「吃了我這丹藥無非是頭上生瘡而已,又不影響你修行,換一個四品藥鼎,你居然還嫌不夠?」

  柳飛舟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直接轉頭笑眯眯地向寧嫣揖手,「三師姐我送你一個四品法寶,你替我吃了那丹藥,意下如何?」

  寧嫣氣得手抖,「柳飛舟你別欺人太甚!」

  柳飛舟聞言聳肩,又轉身過來看著蘇停雲,「死老太,你吃不吃?」

  吃你個大頭鬼啊!

  本來她現在這張臉就又黑又醜,再生出那麼多毒瘡,她日後只能把臉埋地裡不見人了。看到老太那低著頭縮著魁梧的身子裝鵪鶉的表情,柳飛舟得意地挑眉,「二師兄非要以那做賭注也可以,只不過呢,這四品藥鼎肯定是不行的,就用你的一品丹火香木火跟我賭吧。」

  古皓本來就陰沉的臉色這會兒都快滴出水來了,他皮笑肉不笑地道:「看來師弟一直惦記著我那香木火啊,行啊,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拿了。」

  他的煉丹水平是四人之中最高的,柳飛舟才入門兩年,天賦再好又如何,此次比試絕對不會是自己的對手。古皓將手中的藥鼎收了起來,同時把那黑色藥丸當耍玩意兒往空中拋擲了數次,這才道:「既然我拿出了一品丹火,師弟也得添點兒彩頭才行,就那根玄鐵木吧。」

  玄鐵木跟丹火配合起來,有一定幾率會提升丹火品質,也是很珍貴的東西。

  直到此時,柳飛舟才稍稍猶豫了一瞬,而就是這片刻猶豫,就遭到了對方的冷嘲熱諷,寧嫣氣勢淩人地道,「怎麼,師弟不敢了?」

  柳飛舟驀地抬頭,目光如炬,「好!」

  雙方賭約定下,古皓和寧嫣相攜離開,柳飛舟面無表情地站在田裡一動不動,就跟一根紮在田裡的稻草人一樣,蘇停雲觀察了許久,發現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眼珠也沒轉一下,彷彿被誰下了定身咒一樣。

  天邊斜陽,給他披了一身霞光。許久之後,纖長濃密的睫毛輕輕一眨,把傍晚的靜謐時光都給剪碎了一樣,彷彿平靜的湖心被丟了石子兒,漣漪一圈一圈蕩開,而柳飛舟也哈哈大笑起來,回音響徹山谷,徹底捅破了最後一絲寧靜,恰在此時,斜陽徹底墜落山間,他轉過頭來,看著蘇停雲一字一頓地道:「若我輸了,你也必死。」

  此時太陽落山,天色昏暗,更顯得柳飛舟的臉色陰沉如水,蘇停雲本是蹲在地上的,這會兒直接站了起來,「你之前只是讓我種藥草,我都種出來了,現在怎麼能這樣?」

  她卷了袖子就開始理論,「賭約是你自己接的,你要是沒底氣就別接啊,你輸了就是你自己技不如人,還怪我咯?」蘇停雲在那麼一瞬間,儼然是忘了這裡並非是一個能講理的世界,她從前25年的經歷讓她的思維模式有了條件反射,這會兒說完之後,被柳飛舟陰測測地眼神盯著,蘇停雲心頭猛地咯噔了一下。

  柳飛舟輕笑一聲,「老太婆,你自己技不如人,怪我咯?」

  他走到蘇停雲面前,一手搭在她肩膀上,「若你修為比我高,還能被我威脅不成?」說話的時候柳飛舟手下用力,剛剛捏下去,就看到蘇停雲已經臉色發白,眼皮往上翻,疼的就差口吐白沫了。

  柳飛舟:「……」

  他才剛剛準備用點兒力捏,威脅她一下。這老東西實在是太滑頭吧,知不知道人要有臉樹要有皮……

  蘇停雲那疼的齜牙咧嘴的表情,落在柳飛舟眼裡就實在是太有礙觀瞻了。他皺了下眉頭,鬆手之後又隨意丟了顆低階回生丹,「古皓肯定會把我們的賭約到處宣傳,到時候沒准會開盤口,在我們身上押注,你有時間就去外面打聽打聽,若是有參賭的就把這些都壓上去。」

  柳飛舟說完又扔了個袋子過來,蘇停雲一手接過,等他走了才打開來看,裡面竟然是一塊上品靈石。下品靈石是淡綠色的,中品靈石是淺藍色,上品靈石則是藍中帶紫,就這麼一塊靈石,就是很多低階修士終其一生也無法湊齊的。

  只是柳飛舟沒說到底壓誰身上啊。蘇停雲默默地扯了下嘴角,不管怎麼看,都是古皓勝算比較大吧。蘇停雲雖然瞭解得不多,卻也知道,丹風陽的四個徒弟之中,目前實力最強的就是古皓了,而最弱的,無疑是入門最晚的柳飛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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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老來俏 第二十四章 被佈局

  如今藥田的藥草都長得很好,也到了成熟週期,不用時刻都照看著,蘇停雲惦記著柳飛舟交代的事情,也就順著小路摸出了內院,回到了峽谷外圍天璿閣的藥田。

  她之前分到的藥田離丹藥大師們所待的內院很近,蘇停雲出去走幾步就到了自己的田裡。如今她的田還空著,而隔壁牛寒山那個渣男依舊還在,而他旁邊本來屬於齊素珍的藥田現在已經換了人,是那個當時主張去求助丹藥大師的漂亮女修白姑娘。她原本的田就在齊素珍旁邊,現在又把齊素珍的田給吞了,倒算是因禍得福。

  蘇停雲出來的時候,牛寒山就已經看到她了。

  他一雙銅鈴眼瞪大,一臉震驚地看著修為進階的老太太,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之後,最終確定她真沒受傷,也沒被當做藥人,反而修為進階,人也年輕了不少。之前牛寒山去跟管事申請吞了老太的藥田,結果管事不僅沒答應還教訓了他一頓,他之前還不服氣,現在才知道老太是抱上了丹藥師的大腿,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福氣。

  隔著藥田結界,雙方是不能溝通的,不過蘇停雲早就注意到牛寒山那點頭哈腰的動作了,她只覺得奇怪,怎麼一個多月不見,牛寒山的態度就有了這麼大的轉變,不過她才懶得搭理那個人,他的品行實在太差了。

  靈植師交流的地方是春水閣。蘇停雲想過去碰碰運氣,結果老遠就看到春水閣那裡有不少人,她如今御風術已經用得不錯了,輕鬆上去之後,就有人跟她打招呼了。

  「魏婆婆,你回來啦。」有人跟蘇停雲打招呼,她不記得那人叫什麼名字,反正是當初藥田被感染過的那一批人,之前對她兇神惡煞冷嘲熱諷,現在態度也發生了大轉變。蘇停雲也不想得罪人,正要假意寒暄兩句,就被人伸手一拉,緊接著兩人往她身前一站,就把她圍到了另一側的小圈子裡。

  拉她的是那個中年婦人徐娘子,她呵呵笑著道:「魏婆婆真是好福氣,被裡面的大師看中了,現在修為都已經突破了凝神期,看著比我都年輕了。」

  徐娘子雖說是個中年婦人,但也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身姿依然窈窕,而蘇停雲這身子麼,依然是黑壯高大,被這麼奉承著,總有一種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感覺。

  「哪裡哪裡。」

  本來大家都以為她是進去做藥人的,哪曉得好端端的出來了修為還進階,顯然是得了大師看中,雖然理解不了其中原因,也不知道瞧上了魏雲的到底是哪一位大師,但大家都是有腦子的,知道這個時候要與她搞好關係。「那些人藥田被感染,都被裡面的大師罰了,就我們幾個沒有,最近我們沒少受他們的氣。」

  說話的是那對道侶裡的張伯,他歎了口氣,「還好現在魏婆婆出來了。」

  青年徐振則道:「魏婆婆你有沒有學到煉丹之術?」

  蘇停雲搖頭,徐振頓時一臉失望,不過他也明白這煉丹之術豈是能輕易學到的,只是幽幽地歎了口氣。而這個時候,蘇停雲發現之前那個老蠟頭看她的眼神更炙熱了一些,她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對方才有所收斂。

  「這裡怎麼這麼熱鬧,是在商議什麼大事?」蘇停雲問道。

  「下個月丹大師的四位弟子會有一場比試,勝出的能夠成為丹大師的關門弟子,他們在猜到底是誰會獲勝呢。」

  「聽說古大師和柳大師有個賭約……」

  沒想到,這兩個人打賭的事情已經傳出來了,這明顯古皓他們自己透露出來的,畢竟他那麼有信心一定能贏,也能為他自己造造勢揚揚名,狠狠踩上柳飛舟幾腳。

  「那張皓做莊家讓下注,大家都想湊個熱鬧。」徐振不屑地瞥了那邊被圍著的張皓一眼,小聲道。

  「若是被那些大師知道我們拿他們做賭局,豈不麻煩?」

  「張皓跟古大師有點兒關係,肯定是有古大師授意,他才敢這麼做,至於柳大師,他若輸了,又哪有機會來找這些人麻煩了,魏,魏娘子無需擔心,要不要也賭上一把?」搶著回答的是老蠟頭,他一邊說話一邊偷偷瞄著蘇停雲,臉上掛著憨笑。

  那份心思都很明顯的寫在臉上了,還引得徐娘子一陣打趣。

  雖然挺無語的,但蘇停雲也不能把他如何了,反而還得客客氣氣地感謝一下人家。自己是老太婆,就別怪人家老大爺惦記啊……只不過,她得抽個空跟老蠟頭講明白,她真的不喜歡老大爺啊!

  「古大師入門很久,實力也最強,只是聽說柳大師年紀輕輕天賦極高,才入門兩年,就已經能夠煉製四品丹藥了。」

  「柳大師既然敢賭,想來也是有幾分把握的,不知道你們會把注壓在誰身上呢?」

  蘇停雲笑了一下,直接朝張皓那邊走了過去。

  她一過去,那邊就讓了個缺口出來。張皓瞧見是她,說話也客氣了一些,「魏老太,怎麼的,古大師一賠二,柳大師一賠十,你想押誰?」

  他暗地裡讓人把柳飛舟的天賦給吹捧了一番,這些人實際上對幾個弟子的瞭解不多,反正想著都是丹大師的弟子,估計也差不了多少,是以並沒有一邊倒押古大師贏的情況,相反,因為柳飛舟長相俊美的緣故,押他勝的女修還不少。張皓對古大師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押柳飛舟贏的越多,他就賺得越多,是以這會兒張皓心情還是挺不錯的。

  蘇停雲自己沒有任何資產,她的金銀珠寶在修真界完全不值錢,所以完全沒辦法賺點兒外快。她把柳飛舟給她的那一塊上品靈石拿出來,結果立刻引來一片吸氣聲。

  「一塊上品靈石?」張皓眼睛都直了,結結巴巴地道:「你押哪位?」

  「柳飛舟!」

  張皓欣喜若狂,勉強忍住笑容,可憐兮兮地道:「魏老太你在大師們身邊待了那麼久,難道你有什麼內部消息,若真是如此,我可要賠慘了。」

  這一下,好多還在猶豫的人紛紛把注押在了柳飛舟身上,讓張皓心頭狂喜,偏偏還得做出個欲哭無淚的表情,忍得萬分辛苦。

  賭注押了,正事也就算完成了,蘇停雲左右無事,又去了天璿閣的藏書樓,這一處地方就在峽谷入口處不遠,是倚靠懸崖而建的一座斜塔,只有修為到達凝神期之後才能進入其中。藏書樓底層書籍玉簡可以隨意翻看,而其上樓層就需要消耗靈石了。

  蘇停雲沒有靈石,她就在底層轉轉,翻看的也是一些關於修真界常識一類的玉簡。而就在她窩在藏書樓看書的時候,在一處僻靜的角落裡,有一個女子輕叱道:「沒出息,活該一輩子吃苦受累,受人踐踏。」

  「你想想,事成之後,還愁沒有好日子過?」

  她對面那個彎著脊背的男子身子一抖,許久之後才啞著聲音道:「好,我幹了。」他脊背在此時挺直,沖對面女子道:「你許諾我的好處,至少要先兌現一半。」

  「喏,拿去,裡面還有張陣盤,好好用。」女子扔出一個巴掌大小的乾坤袋,男人接過之後,小心翼翼地袋子捧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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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老來俏 第二十五章 老流氓

  時間過得很快,等到蘇停雲神識從一枚玉簡內退出的時候,已經過了三個時辰了。

  她主要看的是一個關於元神描述的玉簡。每個人都有元神,也就是通常意義上說的靈魂,只不過有的強有的弱罷了。修士在修煉的時候不僅要錘煉肉身擴充經脈還要養神。

  錘煉肉身的方法多種多樣,功法也相對便宜,擴充經脈修煉之法被稱之為內功心法,基礎心法自然也便宜,但高階心法就價值連城了,幾大門派都有自己獨特的修煉方法,也並非一入門就能習得,有資質優秀並且在門中有足夠的貢獻,立下心魔誓言永不將功法外傳等等嚴苛條件。

  養神的方法也差不多,只不過高階的養神功法更加稀少罷了。也就是說,大多數的修士,元神都會比自身修為要稍微弱上一個境界,修士築基期以後,元神有了一定強度,神識可以收放自如,就能夠進行較大範圍的探索和一些簡單的攻擊了。只有到達了元嬰期,才會做到靈肉真正合一。

  這也是為何元嬰期修士很少,並且威壓一施展,就讓低階修士神魂戰慄,無法生出反抗之心的原因。

  元嬰期修士,才是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強者。至於渡劫期修士,全天下也就堪堪十餘人,且大都避世修煉,很少會現身修真界。

  ……

  蘇停雲將這一段反覆看了好多遍,還找了其他玉簡查看,發現大家都這麼說,這才明白自己的元神似乎比肉身修為要高了不止一個檔次,這個難道就是她穿越過來的唯一金手指了嗎?她當時可是用神識碾死了紫木香上的蟲子的,也就是說,她已經自己琢磨出了簡單的神識攻擊,她的元神強度已經達到了築基期。

  這算是個難得的好消息了。

  藏書樓是天策峰的藏書樓,而天策峰太上長老現在只有靈悟真人一個徒弟,靈悟真人又剛剛突破金丹期不久,總共只收了十來個弟子。天策峰本來人就不多,這半夜三更還泡在藏書樓一層裡的人更沒有了,至於樓上有沒人,蘇停雲就不知道了。

  蘇停雲之前看玉簡的時候入了迷,現在才覺有周圍有些陰森森的,她出了藏書樓之後就踩著月色飛快地沿路返回,然沒走多久,忽然感覺到了一些異樣。

  這藏書樓背靠懸崖,位置稍偏,但有一條一人寬的鵝卵石小路通往此處,她明明是按照原路返回的,怎麼走著走著,竟是走到了一個荒草地裡。地上已經沒了路,有的只是一人來高的草叢,若非她這個身體個子高大,整個人都會被草海給淹沒了。

  這是什麼情況?

  蘇停雲清楚地明白,在峽谷內不會有這麼一大片草海,所以,這些是幻覺?她不確定地伸手去摸了一摸面前的草葉,只覺得觸感格外真實,用手一掐,還掐出了嫩綠的汁液,把手拿到鼻子旁邊一聞,就聞到了青草的味道。

  路是人走出來的,她可以把這些草撥開踩出一條路來,然而現在的關鍵問題在於,她該往哪個方向走?蘇停雲心頭有些慌亂,她深吸口氣,稍稍平復了一下心境之後,嘗試著用神識去探索四周,以往她睡覺的時候會有那種奇怪玄妙的狀態可以看到周圍的環境,也不知道清醒的狀態下,她到底能用神識看多遠。

  蘇停雲並沒有準確的神識操控方法,她只能想像著自己能夠看清楚遠方那一片草海的盡頭,月色慘淡,而她的意識卻越來越清晰,她清楚的看到有一片草葉在刷刷的晃動,形成了一道波浪形的線,正朝著她的方向飛快地靠近。

  蘇停雲第一反應是靈獸,她試圖看得更清楚一些,然而此時此刻她太緊張了,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神識,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片蠕動的草海快速地靠近自己的後背,蘇停雲猛地轉身,不管不顧用盡全身力氣,一拳朝著那襲來的怪獸重重砸了出去。

  「嘭!」的一聲巨響,一個重物重重落地,將那一塊的枯草都壓了下去,同時一個男人哎喲哎喲的哀嚎聲響起,讓蘇停雲稍稍一愣,她神經繃緊,鼓起勇氣喝道:「誰!」

  「是誰在裝神弄鬼!」

  「魏娘子,你這麼凶做什麼,這一拳打得我毫無防備,可疼死我了。」

  草葉簌簌響動,蘇停雲模糊地感覺到是那人站起來了,只不過他身量不高,此時雖然起身了,也沒露出頭來。然而對方聲音有些熟悉,結合他對自己的稱呼,蘇停雲立刻明白了此人是誰。

  「老蠟頭,你做了什麼?」

  「魏娘子,你瞧著我如何?」老蠟頭嘿嘿笑著,身形一晃,朝著蘇停雲地方向快速移動過去。他是凝神二層,雖然在修真界實力也是低微,但一來比蘇停雲要高,二來他修煉多年,戰鬥力也強上不少。這會兒身形極,蘇停雲哪怕捕捉到了他的殘影,卻也沒有再次打中目標。

  也就在這時,她感覺一雙手從背後伸出,將她牢牢箍住,並且一隻手還極其噁心地落在了她胸口處。

  蘇停雲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

  她現在是個老太太啊,雖然現在修為進階了,看起來比之前要稍微年輕一點兒,但看起來五六十總是有的,竟然還被猥瑣老男人給輕薄了!他也下得了手,好吧,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蘇停雲力氣大,她用力掙扎,老蠟頭都沒辦法箍住了,他臉上本是笑呵呵的,這會兒也發了狠,牙齒都磨得咯吱響。

  老蠟頭從乾坤袋裡拿出一條繩索,那繩索靈活得好像是一條活蛇,直接就往蘇停雲身上纏了過去。

  繩索是個法器,三品法寶品階雖然不算高,但可以用靈氣控制且十分結實,可以完全壓制住凝神期修士,是低階法寶中十分適用的武器。在他箍住蘇停雲的時候,那繩索就已經把蘇停雲一圈接一圈地直接給捆住了。

  蘇停雲現在個子高高大大,背後死死摟著她動手動腳的老蠟頭還比她矮上一截,她猛地把頭往後一仰撞過去,結果還落了空,根本沒對老蠟頭造成什麼傷害。

  現在怎麼辦?

  蘇停雲想要運轉靈氣施展金雷訣劈一道閃電下來,然而她試圖運轉靈氣的時候就發現體內靈氣像是被凍住了一樣,竟然紋絲不動了,根本不能隨著法訣運轉。身後,老蠟頭淫笑著道:「這可是我早些年花大價錢換來的靈寶縛靈索,小娘子你就別想著反抗了。」

  他說完轉到蘇停雲面前,搓了搓手道:「你看我們修為都差不多,相貌上也登對,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嘛,若你答應跟我在一塊兒,我常九保證好好待你,你看如何?」

  他不是不記得自己的名字,而是修為低,旁人叫他外號,他也只能默默認了,如今卻是把真名報了出來,也算是在她面前揚眉吐氣了一番。

  老太婆在大師面前露了臉,拿出一塊上品靈石做賭注眼睛都不眨一下,證明她是很富有的。他能夠不用強就儘量不用,最好能讓她心甘情願的跟著自己,到那時,她的東西不就全部是他的了麼。

  老蠟頭覺得自己配這老婆子是綽綽有餘的,所以這個時候也沒急著動手,而是先自誇了起來,「我年輕的時候也是一表人才,魏娘子你跟了我,也不吃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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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老來俏 第二十六章 第一次

  蘇停雲心頭萬分緊張,然而這個時候,她自然不能激怒對方。她勉強鎮定下來,呵呵笑道:「沒想到常大哥竟會看上我。魏雲真是……」她微微低下頭,似乎十分害羞。老蠟頭見狀很開心,伸手就去抓了她的手,老太太這雙手有不少的老繭,手指更是粗大,還是服用了白玉露之後,扭曲變形的手指才變得正常了一些,然那箍著戒指的手指,依然是那麼的畸形。

  偏偏老蠟頭摸了又摸,「魏娘子這麼能幹貼心的人,我當然看得上了。」

  他手摸到了那個有靈氣的玉戒指,心情那是更加愉悅了。

  蘇停雲噁心得不行,渾身汗毛根根豎起,卻也得捏著嗓子假裝嬌滴滴地道:「常大哥,這藏書樓外明明是小路啊,怎麼會多出一片草海。」

  「哦,這是我專門尋的一方陣盤,正好方便我們談情說愛。」說完,他就要撲上去親蘇停雲的臉,蘇停雲連忙道:「既然常大哥與我兩情相悅,何不找個時候拜了天地,結了夫妻再行夫妻之禮,這荒郊野地,實在是太不符合時宜了些。」

  豈料老蠟頭眼珠一轉,一本正經地道:「正是這天地為媒,草海為席,才能表明你我真情,可與天地同壽。」

  他的陣法時間是有限制的,也不打算在繼續磨蹭了,不管怎樣,只要生米煮成熟飯,還怕這老婆子跑了不成,當下,他三兩下除去自己衣服褲子,隨後就去扯蘇停雲的衣服。蘇停雲本是想著把他穩住,先過了這一劫再說,卻沒想到,他雖是好言好語的在說,但行動上也十分堅決,根本不會被她三言兩語迷惑。

  眼看他靠了過來,蘇停雲身子被捆住手腳皆是不能動,她一咬牙,直接整個人跟肉棒子一樣直接撞了過去,這一下,她跟老蠟頭同時倒地,然而她被捆住,倒地之後就跟個蚯蚓似的蠕動,根本爬不起來了。

  「臭婆娘,給臉不要臉。」老蠟頭被撞得渾身都疼,他站起來揉了揉胳膊,然後大步過去,直接給了蘇停雲一巴掌。

  「不要臉的老貨!」說完,他直接壓了上去,也不扯衣服了,拽著蘇停雲的褲子就往下拉,蘇停雲心頭大駭,她拼命掙扎也是徒勞,眼看褲子都要被褪下,她整個人都像是被雷劈過一樣。

  怎麼會這樣?

  慘白的月光,起伏的草海,壓在身上那猥瑣噁心的老男人……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明知道現在的她是丹藥大師那邊的人啊……

  難道,這是靈悟真人對她的報復?蘇停雲眼睛通紅,她拼盡全力地掙扎,隱約感覺到了那繩索有了鬆動,而這樣的動靜也引起了老蠟頭的注意,他再次扇了蘇停雲一巴掌,與此同時再次將靈氣注入繩索之中,凝神期二層的靈氣對於這縛靈繩來說還是稀少了一些,這麼一折騰,老蠟頭覺得自己體內靈氣都快耗乾了,人也有些喘,就連那幹壞事兒的玩意兒,似乎都有些力不從心了。

  他年紀也不小,身體相對來說又瘦弱,制服起這悍婦還是廢了不少力氣,他想了想,還是把之前從那人那得到的一粒壯陽的丹藥給拿了出來。

  「哥哥這小兄弟堅硬如鐵,等我進去了一定能讓你舒服,到時候你就會乖乖聽話了。」

  借著月光,蘇停雲已經看到了老蠟頭的那髒東西,她噁心得想吐,整個人卻被捆得更緊完全動彈不得,怎麼辦,怎麼辦?眼看對方壓了上來,蘇停雲腦子嗡嗡作響,而這個時候,她想到了那被她捏死的金色小蟲子。

  神魂攻擊,她不能動,靈氣也沒辦法運轉,只能依靠神魂攻擊。

  蘇停雲閉上眼睛,深吸口氣,勉強鎮定下來,想要找到對方元神所在,就像是找到紫木香裡藏著的金色小蟲一樣,她這般樣子倒讓老蠟頭心情變得爽快無比,他動作溫柔了一些,還先湊上去要親蘇停雲的嘴。

  也就在這時,蘇停雲感覺到了,她想像自己的神識是針是劍,朝著老蠟頭丹田識海中的元神刺了過去。

  識海翻騰,蘇停雲頭痛欲裂,然而她驀地瞪大眼睛,本來狹小的雙眼此時裡閃著耀眼的光華,就猶如眼刀化作了無數利刃朝老蠟頭刺了過去,老蠟頭本是一臉淫笑,此時卻雙目凸出,一張蠟黃的臉顯得格外猙獰。

  他的身體僵直,片刻之後,重重地栽倒在了蘇停雲身上,而同一時間,蘇停雲發現那捆著她的繩索變鬆了。失去了主人的控制,縛靈繩也變成了普普通通的繩索一根,被蘇停雲輕易地掙脫,她推開老蠟頭翻身爬起,手忙腳亂地把褲子拎了起來,往外跑出了一丈遠,才敢看那趴伏在草叢中赤裸著身體的老蠟頭。

  他死了。

  她殺人了。

  蘇停雲手腳冰涼,卻又渾身都在冒虛汗,背心濕透,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她腿腳發軟站立不穩,每走一步都在打顫兒,四周都是草海,她不敢靠近屍體,只是近乎盲目地往外走,想要遠離那具漸漸冰涼的屍體,然而就在這時,幾道光芒劃破漆黑的夜空,猶如流星一樣將天幕驟然點亮,而下一刻,那些流星都落在了她身側。

  也就在此時,草海消失,她回到了鵝卵石的小路上,她明明咬牙堅持走了那麼久,然而老蠟頭的屍體,卻就在她身後不足一米遠。

  領頭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他面容剛毅神情嚴肅,身上穿黑色錦袍和黑靴,一身肅然之氣。男子身後是兩男一女,皆是穿的同樣的黑衣,他們的衣襟處繡了一柄劍,乃是無量宗執法堂的修士。

  「你殺了人!」來人什麼都沒問,直接厲聲喝道,他聲音猶如雷聲滾滾,震得蘇停雲本來就痛苦不堪的頭顱更加難受,彷彿識海之內掀起了巨大的海浪波濤,讓她疼得臉色灰白,心緒翻騰,五臟六腑都如同移了位一般。

  蘇停雲先前一直都噁心反胃,而這個時候她終於吐了出來,先是吐的穢物,之後就是血,大口大口的咳血,像是把心肺都給咳出來了一樣。鮮血濺落在鵝卵石路上,看起來是那麼的驚心怵目。

  也就在這時,又有幾道光影落下,卻是天策峰的靈悟真人,尾隨其後的是楚靈、楚月容和楚玉,三人落地之後,楚靈看到咳血的蘇停雲心頭一驚,拿出一瓶子丹藥,卻又沒有繼續動作,而是看了靈悟真人一眼。

  蘇灕江神識早就掃到了那死掉的男人。

  男人赤身裸體,身上沒有任何外傷,死於元神寂滅。他下身有異,死前應該是服用過烈性丹藥。魏雲神色驚恐,頭髮衣衫都十分淩亂,看到這些,靈悟心中眉頭微皺,神情微訝,仔細地將魏雲上下打量了一番,卻沒有開口說話。

  「無量宗禁止同門相殘,不論你二人有如何仇怨,你也不能出手殺人。」執法堂修士聶群山說完之後轉頭看向靈悟真人,他沖靈悟真人行了一禮,「真人,此人請交予我們執法堂處置。」

  人雖是天策峰的人,但殺了人,自然還是歸執法堂管。若是其他地方,聶群山肯定不會客氣,直接把人帶走,但靈悟真人是太上長老弟子,輩分跟掌門同等,他可不敢怠慢。

  「他布下陣法要強暴我,難不成我還不能反抗?」蘇停雲直起腰,她此時已經十分虛弱了,卻仍舊直視著執法堂修士,一字一頓道:「我殺的是該殺之人。」

  她殺了人,她殺了人,生長在和平年代,連隻雞都不敢殺的蘇停雲,現在殺了人。可是她委屈,她憤怒,那些情緒甚至沖淡了她的恐慌和害怕。

  她是殺了人,可是那個人,他該死!他該死啊!想到那個人,想到那些肌膚接觸,蘇停雲就又想吐了,可是她胃裡已沒什麼東西可吐,她現在能吐的只有血。

  「雖然你們修為差距不大,但你能將其神魂擊殺,就說明你元神遠比對方強悍,只虛神魂鎮壓便能讓他無法為非作歹,他又豈能對你……用強?」說話的是執法堂唯一的那位女修,她似乎覺得這老太婆所說的兩字太過不堪,稍稍猶豫了一下換了個說法,只不過在說話的時候她偷偷瞄著靈悟真人,頗有些想得到他關注的意思。

  神魂鎮壓?

  蘇停雲根本不會,她的神魂攻擊都是自己瞎琢磨出來的,哪裡懂什麼神魂鎮壓。她呸地吐出一口血沫,直接看著靈悟真人道:「我幾個月前還是個普通鄉野老婦,根本沒有誰教過我神魂鎮壓,這一點兒,真人想必十分清楚。」

  她覺得這一切都很有可能是靈悟真人做的,所以並不指望他會相救,只是心頭憤恨,這個男人的做法實在令人不齒。她可以理解靈悟真人當年被強迫失去了尊嚴是他一輩子的恥辱,也知道自己很可能會替魏雲承受各種各樣的報復,但她沒想到,靈悟真人會用這樣噁心無恥的方式。

  這個猶如皎皎月光一般的男人,此時在蘇停雲眼裡,也不過是陰溝裡的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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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老來俏 第二十七章 我的人

  她那鄙夷的目光太過明顯,讓靈悟真人臉色更加冷漠,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蘇停雲,那視線猶如一根根冰錐子一樣,刺得蘇停雲渾身發涼。靈悟真人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沉默片刻之後,他語氣平淡地道:「魏雲錯手殺人,還請聶道友酌情處理。」

  靈悟真人開口求情,執法堂修士哪裡敢不賣這個面子,死的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人物,都是些底層修士,若非出了人命,他根本看都懶得看這些低階螻蟻一眼。想到這裡,聶群山直接道:「既然這樣,也不必帶回執法堂,就讓她自己閉門思過算了。」

  然就在這時,楚月容忽然道:「分明是她與那男人夜間私會,怕是因為什麼矛盾起了糾紛,她才殺人滅口,怎麼能算是錯手殺人。」

  見到所有人都看向了她,楚月容心頭猛地一抖,眼皮也是跳個不停。然而事已至此,她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了,「三更半夜她不待在自己房間,跑到這外面來做什麼?總不會是別人把她綁過來的。」

  「我在藏書樓看書。」勉強說完之後,蘇停雲就一手捂著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氣。此時的蘇停雲太難受了,她頭暈眼花,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已經出現了重影,所有的人都格外的模糊,顯然是要支撐不下去了。

  「喔?你識字?走的時候您兒子還拜託我們照顧你,說你不會說話,目不識丁,若是有不小心得罪到我們的地方,還請我們多多包涵。」蘇停雲的話讓楚月容抓到了漏洞,她本是十分緊張的,這會兒心也寬了,語氣也頗有些得意,一字一頓地道:「所以,你根本就是在撒謊!」

  執法堂依門規辦事,斷的就是公允,本想著賣靈悟真人一個面子,沒想到他門下自己的修士反而鬧騰起來了。既然對方在撒謊,這錯手殺人就站不住腳,不過到底應該如何處理,還端看靈悟真人態度。

  蘇灕江一直覺得眼前這個魏雲有些古怪。

  人是師父千叮萬囑一定要帶回來了,而她們確實也沒找錯人,她能背著人從登雲梯上來,身上那股兒韌勁和狠勁兒一點兒沒變過,所以,他才會說她還是跟從前一樣。從前的魏雲雖然強迫他跟她成了親,但她也不是看他臉色的人,她不怕得罪他。於是,她叫他真人,態度恭謹謙卑的時候,又讓蘇灕江覺得有些疑惑,還有她安慰那小姑娘的時候,以及現在,殺了人之後失魂落魄的模樣,都跟記憶中的魏雲不同了。

  亂世之中,魏雲早就殺過人,若不是她砍瓜切菜一樣地殺了那幾個敵軍探子,他早就死了。如果她不是魏雲,那就是被修士奪舍了,但他的那玉戒指是神魂認主的,的確有魏雲的氣息,這一點兒蘇灕江確信自己不會弄錯,所以他現在有些迷惑,只是轉念想到,他跟魏雲在一起的時間只有半年,而那半年魏雲每天都在奔波,為了他的傷,為了養活他們,為了生存而掙扎,所以他瞭解的,只是那個強勢的魏雲罷了。

  五十年的時間,她從一個鄉野悍婦變成了一品國夫人,或許年紀大了,早就忘記了當初的那些汙糟事,而這一次的殺人,則把她遺忘的那些苦痛歲月給揭開了。

  那也是她心頭的瘡疤。

  她肯定以為這人是他安排的,所以才會用那樣的眼神盯著他。

  因為玉戒指的緣故,蘇灕江雖然懷疑,卻還是認定了這就是魏雲,他正要開口,就聽到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死老婆子,你怎麼還不回來?」

  此時月上中天,柳飛舟煉了一爐丹出來,在田裡瞧了瞧,沒看到老太婆的人。其他兩味藥還好,無根水是需要夜裡看著的,柳飛舟脾氣大找到人肯定狠狠地懲罰一下,沒想到裡裡外外沒看到人,神識外放,就發現老太婆被人圍了,精神狀態還不好。

  柳飛舟沒吼那一嗓子的時候蘇停雲還是迷迷糊糊地勉強站著,她神識消耗一空,又受了重創,柳飛舟那蘊含威壓的一聲吼就是壓垮她身子的最後一根稻草,她再也支撐不住,直接摔倒在地,而柳飛舟見狀也急了,他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也沒管其他人沒問發生了什麼,直接衝到蘇停雲面前將她扶起,掏出丹藥直接塞她嘴裡。

  那丹藥品階不低,遠遠聞著藥香就覺得清新怡人,至少也是四品丹藥,別說是楚靈等人了,就算是執法堂後面那三個黑衣修士,看著也有些眼熱,四品丹藥啊,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這麼給一個凝神期一層的老婆子吃了。

  就連蘇灕江都微微詫異,四品丹藥他不放在眼中,但這柳飛舟對魏雲的態度,就讓人覺得有些猜測不透了。

  柳飛舟的丹藥效果絕佳,蘇停雲本身實力低,被藥力一滋養,很快就醒了過來,頭也沒之前那麼疼了。

  她睜眼就看到黑著臉的柳飛舟,腦子裡糊裡糊塗地,還以為自己回去了,結果一轉頭就發現所有人都還在,也就是說,她剛剛估摸著就昏迷了幾秒鐘。抬眼看了楚月容那咄咄逼人的目光,還有蘇灕江冰冷的眼神,蘇停雲心頭忽然有那麼一絲悲涼。

  她呵呵笑了一下,看著楚月容一字一頓地道,「你說我跟老蠟頭私會?楚月容你可知我相公俊逸出塵,我為何要跟這麼一個人私會?」她說話之後眼皮微微一抬,直視蘇灕江道,「靈悟真人你說是不是?」

  楚月容和楚靈等人臉色都變了。

  老太婆是靈悟真人的結髮妻子,除了她們三個,整個無量宗並無其他人知道,若死老太婆不識相把這個抖出來,別人會怎麼看待真人?想到這裡,楚月容想也不想地直接喝道:「滿口胡言亂語!敢對真人不敬!」說話的同時,楚月容手中法器飛出,奈何剛剛懸空,就被柳飛舟給擋了下來。

  柳飛舟脾氣不好,他是丹藥師,平時也是囂張慣了,這會兒鼻孔朝天,直接道:「打狗也得看主人。老太婆是我身邊的人,那人得罪了她也是死有餘辜,難不成,我的人連一個凝神期的靈植師都動不得了?」

  丹藥師身份地位不一般,柳飛舟又是丹風陽的弟子,死掉這麼一個凝神一層的靈植師,還真不是個事兒。說到這裡,柳飛舟扭頭看了一眼還有些衣衫不整眼睛裡也沒多少光彩的老太婆,他眉頭一皺,想了一下又道:「那死者我有印象,平日裡任務都完成得勉勉強強,居然還有靈石去購買烈陽丹。」

  他氣定神閑地走到老蠟頭屍體旁邊搜查了一番,隨後拿出了對方的儲物法寶,挑挑揀揀之後又拎出個巴掌大小的乾坤袋,從裡面倒出了兩個小綠瓶。「一瓶是烈陽丹,一瓶是靈竅丹。」柳飛舟檢驗過後,將藥瓶子隨手拋了拋,「靈植師的月例裡不能領這兩樣丹藥,他也買不起,也不知道是誰給他的呢?」

  說到這裡,柳飛舟微微挑眉,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邪笑,「烈陽丹很雞肋,平日裡兌換這種丹藥的修士不多,待我查清楚最近誰在門裡換了這樣的丹藥,自然也就水落石出了。我倒要看看,是誰設計害我的人!」

  他說話的時候施展了神魂威壓,為的就是看有沒人露出破綻。這計謀其實很拙劣,那害人的傢伙心思必定不縝密,最重要的是他既然設下了這樣的套子,勢必要帶人來抓姦的,所以很有可能,那人就在現場。

  柳飛舟說話的時候,蘇停雲就冷冷的注視著面前這些人,而她也發現,楚月容臉色發白,情緒上有些不對頭。不只她發現了,柳飛舟也注意到了,他往前邁出一步,厲聲喝道:「是你給了那人好處,讓他對老太婆下手的。」

  楚月容本身就是個沉不住氣的,否則的話,她也不會情急之下第一個跳出來抹黑老太太了。老太太實力低,老蠟頭本身就有那個心思,所以她說服老蠟頭根本不費吹灰之力,本來楚月容覺得老蠟頭實力比老太婆高得多,還有陣法和丹藥輔助,怎麼都不可能失手,到時候再被他們抓個正著,真人一定容不下她了。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老蠟頭死了,老太婆還找到了丹藥師做靠山,且如今,她也暴露出來了。

  怎麼會這樣?

  楚月容心慌意亂,恰此時,她抬頭看到真人的眼神,以及那一瞬間施展下來的威壓,使得楚月容本來就岌岌可危的心防瞬間崩塌,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叩頭道:「真人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這麼快就招了?柳飛舟撇了一下嘴角,還覺得這女修沒點兒骨氣,挺沒意思的。

  「去禁天崖好好反省吧。」靈悟真人淡淡道。他說話的時候神情冷淡,眼神也有些空洞,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看不到周圍的任何人。這樣的靈悟真人周圍彷彿散發出寒氣,讓人望而生畏。

  「不要,靈悟真人饒命,真人饒命啊,我這麼做都是為……」剩下的話沒說出口,就已經被人生生掐斷了。動手的是楚靈,她和身側幾人將不停哭嚎的楚月容制服,而接下來,就有幾個修士過來將不能說話的楚月容押起來,送到禁天崖。

  柳飛舟心裡惦記著藥田,也懶得跟這些人磨嘰了,招呼都不打直接拎著蘇停雲就走,片刻之後就飛回了藥田,他再次把人從半空扔了下去,待到蘇停雲落地之後,柳飛舟道:「老老實實看著藥田,若是出了半分差池,當心你那狗頭。」

  說道這裡,柳飛舟也是嘖嘖道:「那男的是不是沒見過女人,就你這樣的,他居然也下得了嘴。」

  不說還好,他這麼一說,蘇停雲直接就噁心得作嘔,她肚子裡也沒什麼可吐的,就吐了一些酸水出來,那酸臭味兒讓柳飛舟直接後退數丈,眉頭都擰在了一起。

  柳飛舟臭著一張臉,本想好好損幾句,但看到老太婆那要死不活的樣子,他眼神閃了閃最終只是冷哼了一聲,隨後將剛剛從老蠟頭屍體上搜來的丹藥瓶直接扔到了蘇停雲面前的地裡,「不就是殺了個人,有什麼可吐的。當年我從屍堆裡爬出來,還能笑著吃肉呢。」

  「好好養傷,過幾日我再來檢查藥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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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老來俏 第二十八章 比試開始

  這一次的事情,讓蘇停雲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沒有實力,她就是任人宰割的命,哪怕她低調做人當個縮頭烏龜,也有人看她不順眼,想要置她於死地。

  因為她現在是魏雲,是靈悟真人的妻子。原來的魏雲,還是強迫了靈悟真人的人。如果她說她不是魏雲會有什麼後果?如果她不是魏雲,那她就是一個占了魏雲殼子的陌生人,連僅有的一點兒恩情都不復存在,殺她就更沒負擔了吧。

  蘇停雲不敢賭,在這個人命如草薺的世界,她不敢去冒這個險了。如果說一開始蘇停雲還覺得新奇,有一種吐槽娛樂逆來順受的心態,而經歷了這一次兇險,她終於醒悟了。

  在這裡,她處在食物鏈的最底層。

  可是她資質有限,沒有辦法成為強者,那該怎麼辦?

  蘇停雲看著地上的藥瓶,她將藥瓶撿起來捏在手裡,雖然這是那猥瑣男身上的東西,她心裡覺得膈應噁心,卻也沒有將瓶子鬆開。靈竅丹,對她修煉還是有幫助的,不過現在,她最主要的任務就是照顧好這些藥草,抱好柳飛舟的大腿。如果柳飛舟獲勝了還能將她留在身邊,她的性命就有保障多了。

  蘇停雲得證明自己的價值,而她現在唯一的價值,就是種植藥草。

  她稍稍緩了下神,也顧不得頭還疼著,咬牙開始給無根水澆水施肥,後半夜都沒喘口氣,直到天亮過後,蘇停雲才稍稍歇了一會兒。而之後的時間,她一邊照顧藥田一邊跟柳飛舟拿了中階的靈植圖譜來看,然後蘇停雲心就更加沉重了。

  中階靈植圖譜上記載的都是五品以上的藥草,五品藥草動輒需要上百年份,這樣的藥草基本上是不能成片成片種植的,一般情況都是丹藥師自己培植,當然,更多的是在商會上購買。種植五品以上的藥草,需要築基期甚至金丹期以上的修為,但有這實力的,除非自己本身是個丹藥師,否則誰會把時間浪費在伺候花花草草上。

  這也是為何外面的靈田裡基本都只有低階靈植師的緣故。也就是說,如果她實力不上去,她就沒辦法養高階藥草,最重要的是,高階藥草成熟週期長,動輒百年以上,藥草還沒成熟呢,她就該嗝屁了。

  但如果一直養低階藥草的話,她又能有什麼價值!她的修為局限在了凝神期,最多最多只能養出三品的藥草來,而柳飛舟若是真的成了丹大師的關門弟子,他的丹藥水平突飛猛進,對低階草藥根本就沒了需求,即便有,也有的是人給他。

  蘇停雲覺得自己鑽進了死胡同裡,一時之間竟是覺得心情有些悲涼……

  她想不到辦法,而如今跟從前的唯一區別,也就是每一天她都繃緊了神經,哪怕修煉沒有什麼進展,她也從沒有放棄過,日復一日的修煉和種植藥草,時間轉瞬飛逝。

  柳飛舟四個同門師兄弟之間的比鬥也正式拉開了序幕。

  對於丹風陽來說,只有被他收為了關門弟子,才真正的算是入了他門下,成了自己人。而其他的,充其量也就是打下手的學徒弟子。

  丹大師收關門弟子,這件事無量山也是十分重視,因此這比鬥並非是在天璿閣內進行,而是在無量山正殿的廣場上,各峰隔殿都有長老前來觀戰,底下更是黑壓壓的站了一片修士,都是來看他們比賽的。

  蘇停雲直到今日才第一次看見丹風陽大師。他寬袍大袖峨冠長髯,是個看起來十分儒雅的中年男子,此時站在高處,頗有一種乘風而去的仙人之姿。丹風陽身側那些人蘇停雲都不認識,她也沒心思去看,只是萬分緊張地看著柳飛舟,心頭默默祈禱柳飛舟能夠勝出。

  丹風陽這四個丹藥學徒,只有古皓一人擁有真正的丹火,所以此時此刻,唯有古皓一人面前沒有丹爐,他穿一身月牙白錦袍,趾高氣揚地站在場中央,右手掌心托著一方紫色小鼎,一幅盛氣淩人的模樣,只可惜那張臉實在有些慘不忍睹,讓人不忍直視。

  排在首位,也就是古皓左側的那個丹藥學徒是丹風陽大徒弟許易山,他樣貌平平無奇,身上也穿的灰布衣服,看起來樸實無華。古皓右側就是美人寧嫣,她今日穿的紅色勁裝,頗有女中豪傑之相。

  最末尾的就是小徒弟柳飛舟了。

  柳飛舟穿的是墨色長袍,烏髮挽了個髮髻,也不像旁人那般用玉冠束髮,反而是用一根紅帶子紮了起來,這一點兒紅色點綴了那一身墨黑,倒更顯得這人眉眼更加風流,惹得底下不少女修頻頻送去秋波。

  丹大師先是帶著幾個學徒祭拜了天地和神農,這才宣佈比試開始。

  這個世界也有神農,不過這個神農是位丹藥宗師,數十萬年前的傳說級人物了。丹藥師比的自然是煉製丹藥,誰花的時間最短,煉製的丹藥品階最高,自然就算勝出了。

  許易山、寧嫣和柳飛舟還需要用丹爐,他們的身邊都配有一個燒火的僕人,這會兒正在不停地往丹爐裡添柴,使得怒火熊熊燃燒起來,把三個人的臉龐都映得發紅。而古皓看起來就瀟灑得多了,他手一抬,四足紫色丹鼎就懸浮於他掌心,而下一刻,他掌心生出一簇火焰,雖然這火焰比丹爐裡的烈火看起來要小得多,但即便是蘇停雲這等實力的人都能分辨得出,他手裡那團火不比丹爐裡的火威力低。

  那一簇小小的火苗,蘊含的威力甚至更大,她隔得老遠,用神識打量,都能感覺到神魂有一種被灼燒的感覺,而這樣的感覺,是那丹爐裡的烈火並不具有的。這樣大的差距,柳飛舟他真的能贏嗎?

  蘇停雲對柳飛舟的信心動搖了,不只是她,那些因為柳飛舟長得好看天賦高而買了他贏的修士,也都深深的後悔了。丹火上的差距,決定了一個煉丹師站在了不一樣的平臺,日後更有不同的地位。

  丹風陽看著自己的四個學徒,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他心情不錯,此時還側頭跟旁邊的無量宗掌門江飛雲道:「那個,煉製的是四品回生丹。」

  回生丹就是療傷的丹藥,這種丹藥修士需求得最多,因此大家平時煉製得也多,許易山選擇回生丹煉製,就是穩中求勝的心態了。

  江飛雲也點點頭,「丹大師這四位弟子都十分優秀,可喜可賀。」

  寧嫣煉製的是三品巔峰丹藥元靈丹,這種丹藥對靈氣耗盡的低階修士十分有效,能夠頃刻間恢復體內靈氣,也是價值不菲,只不過因為是三品丹藥,她基本上就已經喪失了得勝的機會。然而寧嫣長得美,明明是在煉丹,但她動作柔媚,繞著丹爐旋轉就跟一隻火紅的蝴蝶在翩翩起舞似的,也吸引了不少的視線,這也是她打的主意,無量山有前途的修士不少,若是能得到個金丹期修士看中結成道侶,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古皓看著旁邊花蝴蝶一樣的寧嫣眉頭皺了一下,隨後他又用那雙狹小發黃的眼睛掃了最末尾的柳飛舟一眼,冷哼一聲手中的丹火陡然擴大,那火焰猶如一道紅龍沖天,眨眼就把他那小小的丹鼎完全包裹其中,而這個時候,古皓開始添加藥草了。

  「白芷、澤漆、烈焰草、潤靈花……」古皓是要煉製築基丹啊!

  築基丹,也就是讓凝神期修士順利突破到築基期的丹藥。這種打破人體界限的丹藥都是同階丹藥裡最難煉製的,乃是四品上乘丹藥。他們只是煉丹學徒,平日裡都是自己琢磨煉丹,丹風陽並不會指點他們,而現在,他竟然能自己煉製築基丹了。

  丹風陽微微頷首,這個古皓倒是個好苗子,最重要的是氣運也不錯,修真一途資質實力固然重要,這福運卻也是不可缺少的。他接著看向了前兩年收入的最後一個學徒弟子,眸光微微一閃。

  「有意思了,他也煉製的築基丹。」

  四品上乘丹藥築基丹,一個用丹火煉製,一個只能燒柴,這其中的差距顯而易見,想要彌補火焰帶來的差距,需要無比強大的神魂之力,他必須用元神將火焰控制到完美無缺,才能夠與古皓有一爭之力。

  古皓也注意到了柳飛舟要煉製築基丹,他冷笑一聲,「別以為自己煉製成功過一次四品丹藥,就能挑戰築基丹了。」他說完之後也不再分心,而是全神貫注地將神識放在了控火和凝丹上。煉製築基丹他的成丹率有五成,這個成丹率已經是極高的了,但他不敢保證,自己今天一定能夠成功。

  又過了半個時辰,只聽嘭的一聲巨響,接著一道紅影飄上高空,速度之快就跟一道閃電似的。

  蘇停雲心都揪了起來。

  寧嫣煉丹失敗了,丹爐炸了,她自己倒是跑了,可憐旁邊那個燒火的修士,雖然用靈氣護了體,仍是受了些傷。寧嫣落地之後一臉黯然,眼淚含在眼眶懸而未掉,她身上還有黑灰,這樣嬌弱狼狽的樣子倒讓不少人動了惻隱之心,然而恐怕除了蘇停雲,無人關注那個被炸傷了的僕人。

  他自個兒爬起來退到了一邊,縮在角落裡毫無存在感。

  這就是底層修士。她感同身受,同命相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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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老來俏 第二十九章 階段性勝利

  可是此時此刻,蘇停雲自身難保,她雖然對那人心生憐憫,卻也沒有繼續關注,她的性命,捏在臺上煉丹的柳飛舟手裡。

  又過了一個時辰,許易山成功煉製出了四品回生丹。

  而這個時候,古皓的築基丹也到了最後關頭,他掌心藥鼎飛快轉動,鼎蓋啪啪啪啪發出響動,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冒出來一樣,而他控制的火焰此時分出幾道細絲,像是燒紅的鐵絲一樣纏在了藥鼎之上。

  「已經提純凝丹了,最後一步就是聚集天地靈氣成丹,成敗在此一舉。」說話的是無量山掌門江飛雲,「這古小友對丹火的掌控十分的精妙嘛,看來沒少練習。」

  丹風陽也點點頭,「這爐丹,成了。」

  話音落下,就見古皓手中的紫色丹鼎發出了一層朦朧輝光,與此同時,古皓收了丹火,他轉身看向高臺的丹風陽,朝著臺上深深鞠了一躬,這才將丹鼎打開,用靈氣托舉裡面三顆褐色圓潤丹藥飛到了空中。

  開鼎瞬間藥香四溢,這香氣對高階修士沒什麼影響,那些在底下剛剛入門的新人弟子,此番都大口大口的吸氣,只覺得藥香撲鼻,讓人神清氣爽。

  蘇停雲聞到那清香,心都涼了半截。

  ……

  「一爐三粒丹,成色上佳,以你現在的實力,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實在是讓我有些驚訝。」丹風陽捋了下鬍子,臉上露出了欣賞的微笑。古皓頓時大喜過望,他開口道:「都是師父教導有方。」

  說完之後,古皓側身看向旁邊的柳飛舟,此時他已經勝券在握,看到柳飛舟拙劣的表演,就跟跳樑小丑似的。

  柳飛舟額上已經滲出了大量的汗珠,他的後背都已經濕透了,黑色的衣衫浸了汗水,露出一塊打濕了的汗跡。而此時此刻,那個燒柴的修士也是有些精力不濟,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緣故,添柴的速度越來越慢,讓柳飛舟的壓力也更大了。

  蘇停雲瞧出了那人的不對,她瞄到古皓那陰測測的目光,心頭頓時一抖,難道說,古皓收買了那個修士?混蛋,害人不淺啊!

  柳飛舟此時不能分心,但爐火越來越微弱,使得他不得不用靈氣去滋養火苗,而靈氣如果劇烈消耗了,他就無法繼續支撐之後的煉丹,就在柳飛舟心神快要動搖之際,他突然發現爐火開始恢復了。

  柳飛舟眼瞼下垂,他看到了那個撲過來一腳把人踹走的死老太婆。

  蘇停雲也是拼了,她本來就是柳飛舟帶過來的人,所以別人也沒怎麼注意看著她,這會兒她踹走了那個燒火的修士,自個兒便開始添柴,這些木柴並非普通的柴,而是修真界有品階的靈木所制,火苗溫度極高,把她皮膚都烤得泛紅,一些頭髮都被濺出來的火星燒焦了。

  柳飛舟深吸口氣,穩了穩心神道:「火還不夠旺,用靈氣。」

  他現在在凝丹的關鍵時刻,也只能賭一把了。這就是沒有丹火的劣勢,因為他沒有辦法隨心所欲地控制火苗,哪怕是用神識去控那丹爐裡的柴火,跟控制體內的丹火也有差別,而那細微的差距,就會決定一爐丹藥的成敗。

  火不夠旺,用靈氣,蘇停雲聽得懂,但是具體要多旺,她也拿不准。

  蘇停雲將靈氣輸入爐火之中,那火焰就劈裡啪啦的燒了起來,而這個時候,柳飛舟又喝了一聲,「夠了。」

  蘇停雲感覺到他的身子都微微顫了一下,很顯然,剛剛他險些就失敗了。

  這下,蘇停雲也不敢胡亂添柴,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用神識去看了一下爐火中的丹藥。此時丹爐裡只有一粒丹,像是融化了的巧克力一樣漂浮在空中,而它下方,就是沉澱在丹爐底下的藥渣。

  蘇停雲看到那火燃燒的地方不均勻,使得丹藥成型都有些困難,她心道不好,下意識地將丹藥翻了個個兒……

  蘇停雲發現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於是她就跟烤肉一樣,把那粒丹藥翻來翻去,翻來翻去,使得它最終成型,雖然是個有點兒不規則的橢圓形,但也比之前那黏糊糊的一團要好得多。而就在這時,柳飛舟身上泛出一層銀光,大量的靈氣湧入丹爐,將懸浮空中的丹藥包裹,像是有無數隻大手將它捏在手中捏扁搓圓似的,不一會兒,那粒丹藥就變得光滑圓潤了,而底下那些藥渣,竟然也隨之消失不見。

  也就在此時,柳飛舟曲指一彈,一點水光沒入丹爐底下的火堆之中,火焰熄滅,丹鼎打開,一粒圓潤光滑的築基丹也顯露出來。他鬆了口氣,朝臺上丹大師行了禮之後,就轉頭瞄了一眼累得快趴下了的老太婆,隨後柳飛舟微微皺眉,伸手將蘇停雲給拽了起來。

  只是他把人扯起來的時候手心也沾了一手的黑灰,這是黑鐵木燃燒的灰塵,這讓柳飛舟十分難受,他壓低聲音道,「你連個避塵訣都不給自己施一個?」

  蘇停雲撇了下嘴,她那會兒臨危受命,哪裡還記得去施展什麼避塵訣,再說她只有凝神一層,靈氣本來就少,用了避塵訣只怕連火焰都維持不住。

  柳飛舟其實也知這個道理,他抬手掐訣給蘇停雲整理了一番,等到做完之後,又黑著臉瞪她一眼,隨後才做了個撣灰的動作緩緩走到幾個師兄弟中間。

  「我一爐三粒丹,時間也比你短,這次比試是我贏了。」古皓直接掏出了那粒毒丹,「師弟,這丹藥你就當著大家的面吃下去吧。」

  柳飛舟看都沒看他一眼,嘲諷道:「師父都還沒點評,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輸贏了。」

  古皓笑了起來,臉上的毒瘡也跟著抖動,那樣子看起來更加可怕,「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他還要說什麼,就聽臺上丹風陽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啊,這次比試,柳飛舟勝了。」

  古皓臉上的笑容霎時僵住,他張開的嘴也沒合攏,就那麼大大的張著,眼睛也更加凸出,就跟一隻大嘴蟾蜍更像了。古皓慌忙轉頭,直接跪下道:「師父,都是築基丹,我煉製的時間更短,一爐還有三粒丹,為何會判他獲勝?」

  古皓不服,他怎麼會輸?

  他怎麼能輸?

  「的確都是築基丹,但你們用的丹方不同。」丹風陽再次輕嗅了一下,「無根水、長芩、鐵心蘭……柳飛舟的築基丹裡用了這三味低階藥草,用低階藥草煉製出四品巔峰丹藥,哪怕只成了一粒丹,也是他勝了。」

  丹藥的藥方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有一些藥性相近的藥草都可以替代,但低階藥草替換高階藥草,就需要煉丹師擁有更強的天賦和控制能力。此時的柳飛舟還沒有丹火,若是他擁有了丹火,現在怕是能煉製五品丹藥了。

  而能夠煉製五品丹藥,在世人眼裡,他就不再是一個煉丹學徒,而是一個煉丹大師。

  無根水、長芩、鐵心蘭……

  這三味就是蘇停雲這段時間裡種植的藥草,而也正是這三味藥草,讓柳飛舟贏了古皓,順利地成了丹風陽的關門弟子。

  柳飛舟臉上笑容極淡,顯得一點兒也不張揚,他獨自一人走上高臺,給丹風陽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之後,又在丹風陽的指引下祭拜了丹風陽這一脈的師祖,就算是正式成了丹風陽的關門弟子。

  等到做完這一切,他施施然走到古皓面前,「二師兄,咱們的賭約也該兌現了。」

  他贏了,所以古皓就要把丹火交出來。

  「你做夢!」古皓轉身欲走,下一刻,他覺得背心一涼,古皓頓時側身躲過,厲聲道:「柳飛舟,師父都還在這兒呢,你竟敢同門相殘。」

  「對啊,師父都在呢,師父大人明辨是非,自然會替我做主。願賭服輸,二師兄這個道理你應該懂的吧?」

  柳飛舟跟古皓的賭約已經傳遍了整個無量山,丹風陽也有所耳聞,他點了點頭,「願賭服輸,古皓既然你們當初就立下了賭約,豈有違背之理。」

  丹火是天地靈火,哪怕只是一品的香木火也極為難得,他新收的關門弟子天賦極高,若是有丹火相助,日後丹道定能走得更遠,這丹火還是他正大光明贏來的,若是古皓不識趣,就別怪他不高興了。

  古皓聽到丹風陽的話,後背頓時汗淋淋的了。

  他明白,這丹火今天不交出來不行,他很後悔,然而現在,後悔已是無用。古皓閉上眼睛,他手中出現了一簇火苗,而下一時刻,火苗漸漸升空,逐漸剝離了他的身體,這個時候的古皓臉色慘白,丹火是吸收在丹田識海之中,強行剝離會讓元神受損,然而現在,他別無他法。

  他恨,他恨不得將柳飛舟拆骨剝皮吞噬其血肉,可是他不能那麼做,他只能忍。

  良久,古皓終於將香木火從識海剝離而出,他將那一簇火苗遞給了柳飛舟,一字一頓地道:「柳師弟可要看好了。」

  「那是自然,丹火就是丹藥師的第二生命,我是不會拿這麼貴重的東西跟人豪賭的。」柳飛舟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玉匣子將香木火裝入其中,隨後又道:「多謝二師兄忍痛割愛了。」說完之後,他並沒有蓋上匣子,而是使用靈氣挑起了一簇小火苗當著古皓的面把玩,片刻之後,他側頭微微一笑,將手中那一點兒火星直接彈射了出去。

  火苗擦著蘇停雲鬢角而過,那麼一丁點兒的火星,就有一股強大的熱浪,讓蘇停雲覺得自己的頭髮都給燒焦了。她在心頭罵柳飛舟白眼狼,然下一刻,蘇停雲身體霎時繃緊,她聽到了一聲慘叫,緩緩轉頭,就見之前那被她一腳踹開的修士已經變成了一個火人。

  只是一瞬間,一個活生生的人就被那丹火燒成了焦炭。

  蘇停雲:「……」

  她抱這條談笑間取人性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大腿,真的能活命嗎?

  ——

  柳飛舟成了丹風陽的關門弟子,他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就會閉關煉化那一品香木火,等到將丹火吸收之後,他會跟隨丹風陽閉關煉丹。也就是說,他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出現了。

  蘇停雲圓滿的完成了任務,她不用死了,只不過蘇停雲根本高興不起來。然而不管怎樣,日子都還得熬下去。

  柳飛舟覺得蘇停雲這次表現不錯,閉關之前把他平日裡煉丹記錄的一些心得體會交給了蘇停雲,至於她能領悟多少,就全看她自己造化了。

  臨走之前,柳飛舟想了想,又把這次賭局贏來的靈石扔了一塊給蘇停雲,「拿去換身衣服,買點兒法寶防身。去無量宗門派萬寶樓買,雖然山門有相對便宜自由的坊市,但你過去肯定會被當傻子坑,還是去萬寶樓吧。」

  那是一塊漂亮的上品靈石,被柳飛舟隨手扔在了蘇停雲的鞋面上,那靈石跟金剛鑽似的,把她腳趾頭都給砸疼了。

  不過這時候蘇停雲可沒半點兒抱怨,這一塊上品靈石啊,就跟原來那世界,土豪隨手賞了她一百萬一樣,她沒道理跟靈石過不去啊對吧。

  看到蘇停雲歡喜地把靈石撿起來,柳飛舟嘴角淡淡一撇,他才不會在意,在他閉關的這段時間,這老太婆能不能活的下來。

  若是她資質好點兒,他還能保一保她,可惜啊可惜,修為受限,就算是種出的藥草靈氣高又如何,她終其一生也就只能種三品藥草。他居然在廢物身上浪費了一塊上品靈石,柳飛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他眼睛眨了幾下,伸手揉了揉還沒有好轉,讓柳飛舟十分不高興地冷哼了一聲。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

  ……

  等到柳飛舟走了,蘇停雲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心頭幽幽地歎了口氣。剛剛臉上樂開花一樣的笑容也隨之消失了。

  她還記得古皓被逼取出體內丹火時候的眼神,那是吃人的眼神,不僅盯著柳飛舟,他還看著她。他恨不得將她剝皮拆骨,吞噬血肉,那一雙眼睛裡透出來的光,讓蘇停雲直到現在還心悸。

  柳飛舟和丹風陽閉關了,現在這內院裡就是古皓他們的天下,而她,早已經徹底把古皓得罪死了。

  古皓現在對付不了柳飛舟,肯定會挑她下手出氣,那蟾蜍精擅長的不就是用毒麼,他弄點兒毒藥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自己弄死了,等到柳飛舟閉關出來,她怕是都化成灰了。

  蘇停雲不傻,她不是沒想過,而是她想到了又如何,柳飛舟是不可能幫她的,這一塊上品靈石,就是她賣命的報酬了。

  現在怎麼辦呢?留在這裡,她會死的,還會死得很慘,頭頂生瘡腳下流膿那絕對是輕的。

  蘇停雲歎了口氣,她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偷偷摸摸的地回到了天璿閣峽谷,在峽谷內蘇停雲也沒停留,她一路往外走,按照記憶路線一路往天策峰過去,打算跟便宜老公攤個牌。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是要報仇還是什麼?

  是要報仇那就爽快點兒,她在這裡活得步步驚心的真是夠糟心了。

  若不是,就行個方便,讓她在天策峰待滿九年,到時候送她回去,也就當是參加了個仙界豪華旅行團九年遊了。

  其實蘇停雲心頭還是篤定便宜老公並不是要取她性命的,他如果真的要折磨她,肯定有千萬種辦法,之前在氣頭上她還懷疑老蠟頭的事情有蘇灕江參與,後來事情被柳飛舟揭穿,她靜心下來想一想,也覺得那是跟蘇灕江無關的。

  所以,現在柳飛舟閉關,她身邊沒了依仗,又得罪了古皓,只能去蘇灕江身邊尋求一線生機了。

  老太婆在煉丹比賽上露了把臉,大家都對她有印象,知道她是柳飛舟的人,因此,她一路過去雖然遇到了幾個弟子,卻沒有人為難她。直到她去了正殿,才被突然飄出來身形鬼魅的楚靈給攔住了。

  「魏夫人現在是柳大師身邊的紅人,不在柳大師身邊好好伺候著,怎麼到這兒來了?」這一次,楚靈的語氣就沒了往常的溫和。她本來就看魏雲不順眼,但因為摸不准真人的心思不敢輕舉妄動,而楚月容當了那個出頭鳥,也讓她知道,魏雲現在動不得。

  不就是設計了一下魏雲,脾氣溫和的真人竟然命人將楚月容扔下了禁天崖。

  去了那裡,就是死路一條。哪怕是元嬰期修士,都沒辦法從禁天崖活著出來。現在的楚月容,肯定被那些兇猛的靈獸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明明知道應該對魏雲客氣一點兒,但看到她這張老臉,楚靈就覺得憋屈,替自己委屈,也替真人委屈。

  雖然真人不願她死,卻也是不想見她的,否則的話也不會將其丟到天璿閣峽谷不管,應該是眼不見為淨的意思,否則為何她出了事,也不見真人讓她回來。既然如此,這老太幹嘛還如此不識趣,眼巴巴地湊過來。

  她不想這老太去打攪真人了,所以語氣也不算客氣,就是想直接把人攆回去。殊不知此時的蘇停雲是豁出去一張老臉了,回去,回去她只有死路一條,而在蘇灕江身邊,好歹算是九死一生。

  此地只有楚靈,蘇停雲挺直了腰板兒,她雙手揣在寬大的青色袖口裡,目光灼灼毫不示弱地盯著楚靈看,還頗有一些高深莫測的味道。她當了一段時間說一不二的豪門老太太,氣勢還是很足,楚靈哪怕修為比她高,說到底也只是個侍女。

  蘇停雲虎背熊腰的樣子還挺唬人的,加上她本身神魂實力強於旁人,被她這麼聚精會神的盯著,楚靈忽然感覺到了一絲怪異趕湧上心頭,面前的老太身上竟然能讓她感覺到一絲威壓,楚靈眉頭微微一皺,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小步。

  蘇停雲見狀不動聲色地眯了一下眼睛,一本正經地道:「老身是來找我相公的。」

  她眼睛小,這麼一眯,就跟沒有了似,偏偏目含精光,看起來極具震懾力。

  楚靈臉色一變,神魂威壓立刻施展,目的是阻止死老太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蘇停雲被那威壓一壓,頓時覺得身上彷彿壓了一座大山似的,但現在形勢危急,她若尋不到蘇灕江的庇護,怎麼可能躲得過古皓的魔爪,所以蘇停雲氣沉丹田,拿出了搬山的氣勢。

  她頂著那威壓緩緩往前邁出一步,因為步伐沉重,那一腳落下,彷彿地面都跟著震了幾下,而楚靈的心也跟著顫了一下。

  怎麼可能,她是築基期修士,魏老太只不過凝神一層,竟然能抗住她的威壓,莫非魏雲身上有什麼高階法寶?真人賜下的?想到這裡,楚靈眼皮一跳,她輕哼一聲,「魏夫人,有些話還是不要亂說的好。」

  「我要見靈悟真人。」之前蘇停雲說話的聲音並不大,而此時,她嗓門放大,這麼一吼也頗有幾分氣勢。她神識牢牢鎖定楚靈,此時一聲大吼,竟讓楚靈神魂一震,她踉蹌退後一步,嘴角居然出現了一絲血絲。

  楚靈也是築基期,她只是個侍女,修煉資質算是中上,但元神在淬不及防之下,還是被蘇停雲給震懾了一下。

  蘇停雲自己都有點兒傻了,當然她面無表情,依然一副霸氣側漏的模樣。

  只不過看到靈悟真人真的從大殿裡出來,蘇停雲頓時就有些慫了。

  在經歷了老蠟頭的事情過後,她對魏雲做的事情更加不認可。不過那時候魏雲的心情,蘇停雲其實或多或少感受得到,亂世之中,她從未見過那麼好看的男人。從前鄉里那些粗野漢子都瞧不上她,那仙人一般的男人也不會愛她,可她既然遇到了哪裡肯甘心,哪裡願意放手,索性把對方強了,還必須要懷上孩子,曾經擁有過,她這一生也就值了。

  你是我拼死救回來的,你就是我的人。

  不愛我?沒關係,我愛你,把你綁在我身邊就行了。

  這就是魏雲。

  其實潛意識裡,在知道魏雲做的那些事之後,蘇停雲覺得靈悟真人挺苦逼的。那種感覺,大抵就跟老蠟頭對她用強的時候心情是一樣的,他們都用了藥也有相通之處,所以蘇停雲覺得靈悟真人一走了之,沒有取了魏雲性命,也算是仁至義盡了。而之後那件事,雖然她沒明面上給靈悟真人潑污水,說是他做的,但實際上她也曾那麼想過,這一點兒,讓她更心虛抬不起頭。

  只是如果他放下了,又為何要把魏雲找回來?難道是因為當時打不過沒法報仇,忍辱負重五十年之後再來!

  如果他沒放下,為何找回來了又只是放著不管,而不是直接報復回去?或者,他是要慢慢折磨她?要知道,在這個恃強淩弱的修真界,對魏雲的放任不管,其實也等於是拿起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刀。

  不知道為什麼,蘇停雲覺得不應該是報復,若他當真要折磨魏雲,何止千萬種方法讓她生不如死。

  此時,看著沐浴在晨光下,眉目清俊猶如天上謫仙一般的男人一步一步地緩緩過來,蘇停雲忽然覺得有些心疼,大抵是因為險些有了同樣的遭遇,所以有些感同身受。只是既然已經到了魏雲的身上,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蘇停雲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她佔用了魏雲的身體,也被迫承擔了她從前的過錯。然而如果她不是魏雲,沒有那些恩情,她蘇停雲這一縷元神,更加沒有可能活下去。今時今日,蘇停雲已經完全瞭解了,這個修真界,是有多麼的兇殘。

  無冤無仇的陌生人又如何,想殺你,也不過是動動手指。更何況,他們還不是陌生人,她是占了他恩人,他妻子身體的人。

  如果那個仇人已經死了,一了百了,剩下的,應該就只剩下恩情了吧。

  ——

  「你找我?」簡單的三個字,從蘇灕江口中淡淡吐出來,直接把蘇停雲僅剩的氣勢再次給壓下去了大半。

  她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猶豫片刻之後才把心一橫,抬頭道:「從前,是我不對。」

  話音落下,周圍的風彷彿都瞬間靜止了。樹葉沙沙的聲音消失了,鳥獸蟲鳴不見了,天上漂浮的雲彩都彷彿停止了流動,蘇停雲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密閉的空間,而這個地方,把周圍的一切都禁錮住了。

  蘇灕江還是那個蘇灕江,周圍都靜止不動,唯有他衣袍偶爾掀起一角,應是有風吹皺。

  他沒有說話,但蘇停雲覺得冷,彷彿墜入一個冰窟窿一樣,那是對方無形之中,並非刻意釋放出來的威壓,已經讓她覺得十分不適了。這也讓蘇停雲清楚地意識到,他很介意,很介意當初的事。

  「如果你讓我到這裡來,是要殺我報仇,那你動手罷!」老太太往前邁了一步,還重重地摔了一下袖子。

  蘇停雲心跳得厲害,她只是再賭。「蘇灕江,與其被別人害死,我甘願死在你手裡。」

  蘇停雲等待著風暴降臨,然而她等了許久,對方都不曾開口。她的勇氣從胸膛裡一點一點兒流失,就在她有些心慌地想要低下頭的時候,石階上的蘇灕江開口了。

  「你對我有救命之恩。」

  「我曾很感激你的恩情。」

  那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呢?

  他遍體鱗傷,還有一刀割在咽喉,幾乎就是不能說話不能動的狀態,他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了。四方掙扎,他們躲藏在深山老林之中,根本沒有地方醫治,全憑魏雲找的一丁點兒草藥,然後就硬生生的熬。而魏雲呢,連一點兒草藥都不捨得給自己用。所以他感激,也曾想過如何報答,曾經也動過那樣的念頭。他不愛魏雲又如何,她為了給他治傷剝了他的衣服,對方不管怎麼說也是個女人,他想,如果最後都活下來了,他應該會娶她的。

  魏雲恢復得比他快得多,在他依然虛弱無法動彈只是沒了性命之憂的時候,她已經可以捕獵了。

  之後發生的事情,就是他刻意去遺忘,埋葬在角落裡的灰色記憶。卻因為師父的要求不得以把那些灰塵拂開,而那夜藏書樓外發生在魏雲身上的事情,更是把他關在心底裡的那個鐵匣子打開了,就像是放出了心裡的惡魔一樣。

  最近一段時間的修煉,他都無法真正的靜下心來,這樣對他的修行是極為不利的,他暫時都無法去衝擊下一境界。

  蘇灕江忽然覺得自己理解了師父的意思。

  這個心結一直在心裡,藏是藏不住的,即便現在能夠不爆發,沒准在以後,在衝擊元嬰甚至渡劫的時候也會冒出來,成為阻攔他的心魔,而那個時候的反噬肯定更強,反倒不如,早早解脫。

  他看著面前這個已經老去的故人,發現自己無法把恩情和仇恨分得那麼清楚。那時候她說她愛他,所以就不惜一切地想要跟他在一起,想要有個跟他的孩子,就不會顧及他的感受強迫他。蘇灕江沒有愛過,他理解不了那樣的心情,然而他雖沒有愛過人,年少時也曾有那麼一兩日的光陰,讀著詩歌裡的句子,想像過心裡會出現的那個人。

  如書上說,愛應該是很美好的事。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而魏雲的愛,給他帶去的是屈辱,成了他的枷鎖,困住他的牢籠,現在,還要變成他的心魔。

  此時此刻,魏雲站在他面前。

  她說對不起,如果他要報仇,就動手罷。

  她眼神很清明,沒有從前那種讓他覺得噁心感,不是因為迷戀,想要孩子,就剝光他的衣服,給他下藥,壓在他身上時候的眼神。

  五十年了,她已經忘記了從前的那些過往,而他還一直被困在其中。

  她說,從前是她不對。

  蘇灕江猛地抬手,掌心往她額頭上拍了過去,只是這一掌,便能將她打得腦漿迸裂,再無活命可能。

  那一掌照腦門上拍過來,掌風呼嘯,蘇停雲想躲也躲不過,索性閉上眼,迎接即將到來的死亡。其實有那麼一瞬間,她也有不想繼續再這個世界活下去了的感覺,因為太累了,這裡活著,實在是太累了。

  死亡或許是一種解脫。

  那掌風那麼淩厲,手心還泛起了銀光,肯定能一巴掌打死,並且不會太疼吧?

  不疼吧,蘇停雲腦子裡就只剩下這一個念頭了,然而她等了許久,卻沒有等到疼痛和死亡。蘇停雲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就看到蘇灕江臉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他藏於袖中的手在微微顫抖,輕聲道:「師父說我並非真正的修真界人,來自於凡塵,道心不穩,我一直不以為然。」

  他搖了搖頭,「這天底下的人十有八九都經歷了比我更加痛苦難堪的折磨,然而他們依然好好活著,為了長生,為了追尋大道,堅韌地活著,並未被心魔纏生。」蘇灕江歎息一聲,轉身朝大殿鞠躬行禮道:「師父說的對,是我魔怔了。」

  說完之後,他又轉身,「殺了你,也只是說明我放不下罷了。眼不見為淨,也只是自欺欺人。」

  蘇灕江看著面前的故人,「並非是我要將你接來無量山的。這一切都是我師父的要求,他老人家現在在閉關。」清楚明白地把真相告訴了魏雲,蘇灕江稍稍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你留在天策峰大殿吧,我會以貴客相待,有什麼需求可以直接告訴我,等到風期一過,我就送你回去,可好?」他只當這是師父安排給他的一場心性歷練,逃避並非解決之法,只有面對,才能機會真正釋懷。

  蘇停雲忽然有點兒想落淚了。

  她沒死。

  雖然之前想過死了一了百了,但那時候是因為絕望,如果能夠好好的活下來,誰還會想死呢?只是蘇灕江的師父是無量宗的太上長老,也就是無量宗最強的那一個,他為何會關注凡人界的魏雲呢?

  真的只是對徒弟的心性鍛煉麼?

  蘇停雲有些疑惑,然而此時的她想不到別的理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能夠得到承諾活下去,不用時刻擔心著死亡,她繃緊的神經終於放鬆,總算是鬆了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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