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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iamEri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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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賤宗首席弟子]大魏宮廷(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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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6 09:29:16 |只看該作者

第30章:蘇姑娘(4)

翌日,沈淑妃遣貼身宮女小桃將趙弘潤喊到了凝香宮。

  因為前幾日趙弘潤為了迫使大魏天子準許他出閣,故意去得罪宮中的那些嬪妃,以至於今日,沈淑妃隻好帶著這個頑劣的大兒子逐一到那些位嬪妃們的寢宮登門道歉。

  好在沈淑妃以往一直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與宮內的後妃們都不曾結怨,更何況那些後妃們也不是傻子,一聽說大魏天子很不情願地將通行於宮廷的令牌賜給了八皇子趙弘潤,她們頓時就明白了,也就不存在有什麼怨憤了。

  畢竟除了陳淑嬡外,她們誰也沒有實際上的損失,如今沈淑妃親自領著趙弘潤登門道歉,她們心裏這口怨氣也就消散了。

  怨氣消散之後,這些後妃越瞧趙弘潤越順眼,畢竟陳淑嬡以往在她們頭上作威作福慣了,如今因為趙弘潤的關係,陳淑嬡越來越受到大魏天子的冷落,這讓她們心中大感暢快。

  基於這件事,就算是被趙弘潤頭一個氣壞了的劉淑儀,在沈淑妃親自登門道歉後也是止不住地誇獎趙弘潤。

  “妹妹說得哪裏話,弘潤這孩子本宮瞧著是挺好的。”

  說起來,劉淑儀乃皇三子『襄王』趙弘璟的母妃。很難想象,作為一位已出閣封王的三皇子的生母,劉淑儀竟無法壓製陳淑嬡,可想而知當時陳淑嬡在大魏天子心中的地位。

  這一忙活,直到臨近中午,沈淑妃這才與趙弘潤回到凝香宮。

  “潤兒,似乎你今日心情不錯?……還是說,你又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回到了自己的凝香宮,沈淑妃忍不住問道,因為她感覺今日的趙弘潤似乎乖巧地有些不可思議,哪怕是她方才叫他向那些位後妃道歉,他也沒有什麼微詞。

  “娘火眼金睛,孩兒哪敢打什麼鬼主意啊?”趙弘潤咧嘴笑道。

  “你呀……不好說。”沈淑妃招呼著趙弘潤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好奇地說道:“昨日你出宮去哪了?跟為娘說說。”

  “呃,也沒去哪。”趙弘潤哪敢實話實說,半真半假地說道:“孩兒就是在朝陽街瞧了瞧,逛了逛。……那裏好熱鬧啊,比宮內有趣過了。”

  沈淑妃聞言和藹地叮囑道:“宮外終歸不比宮內,你凡事要小心。還有,你是皇子,不可做出什麼有違本分的事來。”

  “知道啦。”趙弘潤無可奈何地應了一聲,隨即拱手告別道:“娘,那孩兒先告退了。

  “咦?不留在為娘的宮中用飯麼?”

  “不了,我先去一趟六皇兄的閣樓。”丟下一句話,趙弘潤一陣風似的跑走了。

  “這孩子。……即邊宮外甚是有趣,也沒必要這麼心急吧?”

  沈淑妃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誤會了,她以為趙弘潤是急著出宮,可事實上,趙弘潤隻是急著到六皇子趙弘昭的雅風閣而已。

  畢竟再過片刻,他那位六皇兄或許就會從宮學中返回。

  帶著一幫宗衛急匆匆地來到雅風閣,果然,趙弘昭還未從宮學返回,寢閣內隻有一群小太監在那例行打掃。

  “八殿下。”瞧見趙弘潤,那些小太監連忙躬身行禮。

  “免禮,六皇兄呢?”趙弘潤明知故問道。

  那些小太監不疑有他,恭敬地回道:“回稟八殿下,六殿下還未回來。”

  “哦……你們隨意,我稍微留會,看看六皇兄是否早回。”

  趙弘潤看似不經意地在殿內瞎逛起來,可實際上,他卻是在尋找下一個目標,看看偷偷順走哪幅畫不至於引起他六皇兄的注意。

  沒過一會兒,目標選定,趙弘潤趁著那些小太監沒注意,偷偷取下一幅畫,迅速地將其卷好,藏在衣服裏。

  “罷了罷了,看來六皇兄可能不會回來了,我出宮去了,明日再來。”

  “殿下慢走。”

  在一群小太監的恭送下,趙弘潤滿心歡喜地離開了。

  而他離開沒過一會,六皇子趙弘昭便與他那一幹宗衛回來了。

  “殿下,方才八殿下來過。”

  趙弘昭剛踏入殿內,便有一名報事的小太監彙報道。

  “弘潤?”趙弘昭微微一愣,疑惑地問道:“他人呢?”

  “見等不著殿下,八殿下便回去了。”

  “哦……”趙弘昭微微皺了皺眉,感覺有些納悶。

  畢竟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他那位八弟趙弘潤接連找了他兩日,但是兩人都錯過了。

  “看來回頭我去一趟文昭閣。”

  趙弘昭嘀咕道,畢竟出於禮數考慮,趙弘潤已經來拜訪過兩回了,即便兩人錯過了,趙弘昭也有必要回訪一次。

  想罷,他抬腳走向後殿,可沒走幾步,他卻忽然停下了腳步,並且舉止怪異地後退了幾步,滿臉不解地打量四周。

  “殿下,怎麼了?”他的宗衛費崴疑惑地問道。

  趙弘昭也感覺挺納悶的,打量了四周半響,困惑地搖了搖頭。

  『是錯覺麼?總感覺又有哪處有些不一樣了……』

  搖搖頭,趙弘昭自顧自地朝內走去。

  宗衛們麵麵相覷,均有些不解。

  而與此同時,在宮中換好衣服的趙弘潤領著一幫宗衛們出了宮,順道將他六皇兄趙弘昭的又一副作品換成了銀子。

  故技重施在城中溜達了大半圈,直到感覺差不多甩到了身後的尾巴,趙弘潤便領著沈彧、穆青、呂牧三人徑直去了一方水榭,叫其餘七名宗衛繼續在城內遛彎,防止身後還有人盯梢,完了,就叫他們自顧自到酒肆吃酒去。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這回再想見那位蘇姑娘,趙弘潤就不必再猜那什麼謎了。

  他直接向一名龜奴自報了姓名,沒過多一會,樓上翠筱軒的小丫環綠兒便噔噔噔地跑下來迎接趙弘潤。

  可能是昨日那四百兩銀子起了作用,綠兒對趙弘潤的態度明顯改善了許多,這個財迷的小丫頭一邊將趙弘潤迎上三樓,一邊賊溜溜地打量呂牧肩上的那隻背囊,待瞧見背囊鼓鼓囊囊,她這才滿心歡喜。

  對此,趙弘潤搖頭表示無語。

  “小姐,薑公子來了。”

  綠兒通報了一聲,隨即屋內傳來了蘇姑娘的請聲。

  進了屋,沈彧、穆青、呂牧三位宗衛還是坐在昨日的位置,盤膝抱胸,閉目養神。

  而趙弘潤則驚訝地望著屋內的牆壁,因為他發現,屋內原本掛得滿滿當當的那些鶴圖,全都被撤掉了。

  “那些畫呢?”趙弘潤好奇問道。

  蘇姑娘聞言無奈地望了一眼他,幽幽說道:“虧得薑公子還問奴家……有薑公子所畫的這隻仙鶴在,奴家的拙畫中那些凡鶴,哪還敢出來貽笑大方,早就不知躲到哪裏去了。”

  “嘿。”趙弘潤嘿嘿一笑,低頭一瞧麵前不遠處的小案,卻詫異地發現這張昨日他們用來喝酒的案幾,今日上麵卻沒有預備酒壺、酒杯。

  趙弘潤微微一愣,正要開口,卻忽然聽那位蘇姑娘低聲請道:“薑公子不放移步奴家這處,奴家已預備了酒水。”

  趙弘潤聞言抬頭一瞧,果然發現蘇姑娘在她內室的那張案幾上準備了酒水。

  除此之外,案幾上還擺著一副棋盤。

  “昨日輸得不服氣?”趙弘潤在她麵對坐了下來,有些好笑地問道。

  蘇姑娘聞言有些埋怨地望了他一眼,略有些惆悵地說道:“奴家自詡擅長琴棋書畫,可昨日先是輸了琴藝,後又輸了畫技,就連書法……奴家自忖也難比公子。於是今日就唯有搬出棋來,希望可以扳回一籌吧。”

  “自信滿滿嘛。”趙弘潤望著蘇姑娘,忽然不懷好意地說道:“要是我告訴你,琴棋書畫我最擅長的就是棋,你還這麼自信麼?”

  『誒?』

  蘇姑娘一臉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奴家不信。”蘇姑娘想了半天,還是不能置信一個年僅十四歲的稚童竟然精通琴棋書畫。

  “不信?那試試唄!……不過先說好,如果你輸了,怎麼辦?”

  望著趙弘潤那依舊熱切的眼神,蘇姑娘不由地麵頰有些羞紅,低著頭幽幽說道:“那……薑公子你說怎麼辦?”

  “我要你陪我喝酒……是真喝哦,可不是嘴唇沾一沾酒就算了事了。”

  “隻是這樣?”蘇姑娘如釋重負般地鬆了口氣。

  “……”趙弘潤愕然地盯著她看了半天:“你以為呢?”

  “奴家也以為是飲酒。”蘇姑娘羞得白淨的脖子都泛起了緋紅,慌慌張張地說道:“既然薑公子如此自信,那奴家可執先手了。”

  “隨意。……以免你輸了不服,再讓你三子。”趙弘潤自斟自飲了一杯。

  『……』

  蘇姑娘驚異地瞧了一眼趙弘潤,眼珠一轉,啪啪啪啪在棋盤四個角落的邊星落了子。

  “你很詐哦。”趙弘潤有些哭笑不得,隨即搖搖頭,笑道:“可惜還是無用功,你終歸要輸。”

  聽著這狂妄的話,蘇姑娘心中憋著氣,打定主意定要讓這個不曉得何謂謙遜的小子嚐嚐敗北的滋味。

  於是她絞盡腦汁,全神貫注,每落一子前都要考慮很久。而在她麵對的趙弘潤,卻仿佛隻顧著一邊飲酒一邊欣賞著她的美麗,幾乎是毫不考慮地頻頻在棋盤上落子。

  可毫無天理的是,就這樣最終竟然還是趙弘潤取勝,而且還是以極大的優勢取勝。

  『怎麼會?』

  蘇姑娘簡直驚呆了。

  “喝吧。”趙弘潤替她倒了一杯,端到了她麵前。

  望了眼棋局,又望了一眼趙弘潤,蘇姑娘隻好捧過酒杯,在趙弘潤目不轉睛的注視下,捧著酒杯一點一點地將杯中的酒水飲盡。

  可能她真的不善飲酒,以至於明明隻是一杯淡酒,她的麵頰上便泛起了一層嫣紅的酒暈,一雙美眸亦變得更為柔情似水,更具魅惑。

  望著這一幕,趙弘潤由衷地感慨,美人醉酒,這果然堪稱是世上難得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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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6 09:30:06 |只看該作者

第31章:不速之客

就這樣一連又過了兩三日,趙弘潤每日都出宮到一方水榭拜訪那位蘇姑娘,不為別的,就是想方設法地讓她飲酒。

  因為這位不善飲酒的蘇姑娘,不但她飲酒的樣子讓趙弘潤感覺賞心悅目,她醉酒時目色柔和如水、麵頰嫣紅似胭脂的樣子,更是讓趙弘潤暗自驚呼美豔無雙。

  對此這位蘇姑娘也感覺很無措,因為無論她想出什麼辦法,似乎總難不倒這位年僅十四的小公子,他的聰慧,令她感到驚異。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日子趙弘潤偷偷順走他六皇兄趙弘昭的墨寶,將其在街上的珍奇店賤賣,將所得的銀兩盡數都給了這位蘇姑娘,他原本希望她用這筆銀子為自己贖身。

  可沒想到當他提到此事的時候,這位蘇姑娘卻將趙弘潤前幾日所贈的銀子,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

  “兩千多兩可不是小數目,薑公子偷偷贈予奴家,若是公子的家裏得知,如之奈何?……奴家這邊自有些積蓄,應付樓裏的管事應該不成問題。所以,請公子收回去吧。”

  “為什麼不攢著贖身呢?”趙弘潤不解地問道。

  蘇姑娘幽幽地望了他一眼,搖搖頭說道:“公子想幫奴家一把,這份心意奴家心領了,隻是……就算贖了身,奴家在這京城又無親無故、孑然一身,離了一方水榭又能去往何處呢?”

  趙弘潤默然不語,這一點,他幫不了這位蘇姑娘。

  給她一個歸宿?

  談何容易!

  雖然已打定主意日後定要抗爭到底,但是他也明白,作為皇子,他在婚姻上是沒有自由選擇的權利的。

  他所有已經成婚的兄長,不管情願與否最後都娶了朝中重臣的千金,而那些早已出閣的公主們,也是作為聯姻的犧牲品,不是下嫁手握兵權的將軍的子嗣,就是嫁往別國。

  身在帝王家的兒女,從來沒有自由婚姻的可能。

  “那就留著防身吧,本公子送出去的東西,斷然沒有拿回來的。”已經找到了六皇兄趙弘昭這位隱形的大金主,趙弘潤對於銀子已滿不在乎。

  蘇姑娘還了幾回,見趙弘潤執意不收,隻好又收了起來。

  她心想著,雖然癡迷的方向挺奇怪的,但是這位薑公子不可否認對他頗為癡迷,說不準日後每日都會來找他,那這些錢,就留著替他準備一些美味的菜肴好了。

  話說回來,對於這位薑公子,蘇姑娘越來越感覺好奇。

  要說他對她挺癡迷的吧,他每日黃昏時分準時都會離開,不像某些別有用心的男子,恨不得夜宿在這裏;可要說他對她不癡迷吧,他這幾日每日都會來找他,叫她陪他飲酒,說是喜歡看她醉酒時的樣子。

  『莫非是一位家教甚嚴的富家子弟?偷偷跑出來的?』

  瞅著趙弘潤與沈彧等三名宗衛身上幾乎沒有什麼改變的尋常百姓服飾,再聯想到他每日黃昏前必定得離開的“規矩”,蘇姑娘心中暗暗猜測著。

  若是撇除年紀的差距不談,蘇姑娘對於這位薑公子還是十分滿意的,畢竟對方的才識遠遠在他之上,而且家境也應該不錯,應該是有能力為她贖身的。

  隻可惜,他倆的歲數差地太多,他十四,她二十,差了整整六歲。

  這歲數的巨大鴻溝,讓她不抱絲毫想法,純粹就將趙弘潤當成是一個算是知心的小弟弟,雖然這個小弟弟總是變著法子地捉弄她,誘她飲酒飲到醉醺醺的。

  “篤篤篤——”

  房間外,傳來了一陣叩門聲。

  “誰呀?”小丫頭綠兒喊道。

  稍後,門外傳來了一名龜奴的問候聲:“打攪蘇姑娘了,有一位姓羅的公子欲求見蘇姑娘。”

  蘇姑娘微微一愣,因為她這幾日都在陪趙弘潤的關係,因此也就沒有像以往那樣設題,沒想到還是有人慕名而來。

  想了想,她婉言回絕道:“奴家這邊有貴客,不方便,望那位羅公子海涵。”

  “是,我這就去回覆那位公子。”龜奴噔噔噔地跑下了樓。

  見此,趙弘潤好奇問道:“拒絕沒有關係麼?”

  蘇姑娘微笑著解釋道:“這一方水榭對奴家這些女子的待遇還算是好的,隻要每日交付些錢物,他們也無所謂你是否待客……”

  “那倒不錯。”趙弘潤點了點頭,心說這樣的話,他隔三差五地給她些銀子,倒也不用擔心她因為囊中窘迫的關係不得不去接待那些她本不情願接待的客人。

  可就在這時,雅間外的樓梯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翠筱軒的房門被人一把推開了。

  “貴客?本公子倒是想見見,究竟是哪位貴客!”

  伴隨著一陣冷笑,一名服飾鮮華的男子闖入了房間,神色不善地掃了一眼屋內。

  隻見此人生得濃眉大眼,模樣還算端正,可是臉上始終是一副倨傲的神色,仿佛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得聽他的似的。

  在他身後,幾名家奴護院蠻橫地攔住了一名滿臉為難之色的龜奴,看來是那名龜奴想要阻攔這位羅公子,但是沒能攔住。

  “……”趙弘潤不覺地皺了皺眉,低聲問蘇姑娘道:“是你認識的?”

  蘇姑娘微微搖了搖頭,表示並不認得此人。

  見此,趙弘潤就沒有顧忌了,正要示意沈彧他們趕人,卻見小丫頭綠兒率先跳了出來,指著那名羅公子氣憤地說道:“你這人怎麼回事?這是咱小姐的閨房,你貿然闖進來幹嗎?懂禮數麼你?!”

  豈料那位羅公子根本不理睬她,隨手將她推開一旁,綠兒氣憤地還想衝上來,卻被那位羅公子的家奴護衛們給攔住了。

  此時,那位羅公子已經注意到了正在與趙弘潤飲酒的蘇姑娘,她那醉酒後美豔的樣子,頓時讓這位羅公子眼睛一亮。

  “這位想必就是蘇姑娘了,果然是……國色天香,嘖嘖。”

  『……』

  注意到對方的眼神,蘇姑娘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畢竟這位羅公子的眼神與趙弘潤截然不同,充滿色欲。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開口請這位羅公子離開時,忽然趙弘潤抬手攔住了她,搶在她前麵,淡淡說道:“喂,這位公子,凡事都得講究個先來後到吧?……蘇姑娘這些日子沒空,麻煩閣下找其他人吧。”

  蘇姑娘微微一愣,旋即心中頓時明白過來,想必是薑公子擔心她開口會引起敵方對她的敵意,因此搶在她之前將話說了。

  這份細心,讓蘇姑娘不由地感覺幾分心暖。

  “貴客?就是你麼?”那位羅公子上下掃了趙弘潤幾眼,見是一個尋常百姓打扮的十幾歲稚子,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乳臭未幹的小毛孩,也學人家喝花酒,找女子作陪?……小子,本公子看在這位姑娘的麵子上,不與你計較,速速離開。”

  說著,他見趙弘潤坐著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眉頭一皺,當即便走向趙弘潤,仿佛要將他拎起來丟到屋外頭去。

  可還沒等他走幾步,他肩膀上便搭上了一隻手臂。

  “該離開的人是你!”冷哼了一聲,沈彧一把捏住那位羅公子的肩膀,稍稍用力,便捏得對方嗷嗷痛叫起來。

  “公子!”

  “少爺!”

  羅公子的家奴護衛們眼見自己少主人吃了虧,頓時一臉凶相地衝了上來,二話不說便朝著沈彧揮出了拳頭。

  可惜,他們的對手是沈彧、穆青、呂牧三人,那可是經過宗府精心教導武藝的宗衛,要是連他們都對付不了,如何擔任保護皇子的重任?

  毫無意外地,這群人被沈彧、穆青、呂牧三人輕鬆放倒,三拳兩腳就全給打趴下了。

  “你們……你們膽敢公然行凶?!”

  眼瞅著自己隨行的家奴護衛竟然被三個尋常百姓打扮的男子打倒在地,那名羅公子有些心慌了,急聲喊道:“我乃羅嶸,家父可是朝廷吏部左侍郎羅文忠,你們敢打我?”

  『啊啊……來了,“我爹是某某”的經典台詞……』

  趙弘潤無言地搖了搖頭。

  可他對過的蘇姑娘卻是麵色微微一變。

  也難怪,畢竟“吏部左侍郎”的名號對於尋常百姓而言還是相當唬人的。

  然而對於趙弘潤而言嘛,他曉得那是誰?

  要拚爹,拚地過他?

  毫不誇張地說,隻要趙弘潤道出身份,別說這個羅公子,就算是他那個高居吏部左侍郎的爹,也得慌地跪下來求饒,畢竟趙弘潤的父親那可是大魏的天子。

  可問題在於,在這種地方道出真實身份,一旦傳到宗府耳中那可就是被關禁閉的下場,即便是趙弘潤也難以幸免。

  想想也是,堂堂皇子,在煙花柳巷跟人爭風吃醋,丟盡了皇室的臉麵,宗府的人豈會輕易饒了他?

  『怎麼才能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叫這家夥自己乖乖滾蛋呢?』

  趙弘潤思忖著。

  而沈彧、穆青、呂牧三人則是在等著趙弘潤的態度,隻要自家殿下說一句揍,他們誰會去管這小子是誰的兒子。

  屋裏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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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6 09:30:49 |只看該作者

第32章:無妄之災

就在趙弘潤思忖之際,忽然屋外徐徐走入一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

  “是何人,在我一方水榭肆意生事?”

  “是徐尚大管事。”蘇姑娘瞧見此人,麵色微驚,低聲對趙弘潤提醒道:“這是一方水榭的大管事。”

  果然,這位中年男子在掃了一眼屋內後,朝著羅嶸與趙弘潤二人抱拳拱了拱手,語氣謙遜地自我介紹道:“在下徐尚,受這一方水榭的主人所托,代為管理此處。”

  那位羅公子羅嶸此時正在氣頭上,聽聞此言,惱怒地說道:“你就是這一方水榭的管事?……你們這是怎麼做生意的?縱容歹徒對本公子的隨從們行凶,陳都大梁,天下腳下,這還有王法麼?!”

  說著,他再一次地自報了家門:“家父可是朝中吏部郎中!”

  大管事徐尚皺了皺眉,低頭望了一眼那幾個倒在地上哀嚎的羅嶸的隨從,目光不由地掃了一眼沈彧、穆青、呂牧三人。

  『唔?』

  微不可察地,徐尚的眼神微微閃過一絲詫異。

  倒不是他看穿了沈彧等人的身份,他這是覺得,這三位血氣方剛的壯小夥,他們那打了人卻仿佛渾不在意的眼神,與他們身上那身尋常百姓打扮的服侍格外違和。

  『打了一位吏部郎中的兒子的隨從,這三人卻無絲毫驚慌,看來……這來曆也不一般呐。』

  撇了一眼蘇姑娘對麵那依舊麵色淡然的趙弘潤,徐尚拱手問道:“這位公子怎麼稱呼?”

  “薑潤。”趙弘潤抱了抱拳,還禮道。

  徐尚聞言立馬在心中思忖起來,可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這京中有哪位權貴世家的公子叫薑潤的。

  不過趙弘潤那坐姿與處事不驚的態度,卻讓徐尚越發感覺忌憚。

  然而,蘇姑娘似乎會錯了意,以為這位徐尚大管事準備責怪趙弘潤,連忙在旁替他辯解道:“徐大管事,此事不關這位薑公子的事。薑公子乃是奴家的貴客,奴家正與他暢聊,豈知那位羅公子貿然闖入,出言無禮,因此才惹出這些事。”

  羅嶸在旁聽得大怒,紅著脖子罵道:“你這賤婢,安然顛倒黑白!……徐管事,這對狗男女分明就是勾搭成奸……”

  剛說到這,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發現徐尚正冷冷地看著他。

  “羅公子,蘇姑娘乃我一方水榭的姑娘,她是否接見某位客人,那是她的意願,

跟旁人不相幹……既然蘇姑娘心甘情願陪伴這位薑公子,羅公子就請出去吧!”

  “你!”羅嶸臉上泛起濃濃怒色,咬牙罵道:“家父可是朝中吏部郎中!”

  徐尚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之色,淡淡說道:“蘇姑娘說了,她正在陪貴客,所以無法招待羅公子了,羅公子若是不嫌棄的話,在下可以幫羅公子換一位有空閑的姑娘作陪。”

  “這種窮酸小子也算貴客?哼!本公子就要這賤婢作陪!”羅嶸掃了一眼蘇姑娘,恨恨地罵道。

  “看來羅公子是打定主意要生事了,既然如此,羅公子就請回吧。……我一方水榭,不歡迎不守規矩的客人。”

  “你,你趕我走?”徐尚的話,讓羅嶸大為震驚,難以置信地說道:“家父乃朝中吏部郎中,你敢趕我走?”

  此時,徐尚已無方才那恭謙的模樣,滿臉譏諷地說道:“莫說隻是一介小小的郎中,就算你爹是吏部尚書,在我家主人眼裏也不算什麼!……若是羅公子此番是來尋樂的,在下可以代為介紹樓裏別的姑娘,可若是羅公子要生事的話,還請回吧。……難道真要徐某說出滾字,再遣人將羅公子你趕出去麼?”

  『你已經說了好吧?……話說回來,似乎這一方水榭的來頭很大啊……』

  趙弘潤好奇地打量著一方水榭的大管事徐尚。

  他有這個閑情逸致去猜測徐尚口中那位“主人”的身份,那位羅嶸羅公子儼然就沒有這個心情了,隻見他氣急敗壞地指著徐尚,恨聲說道:“好好!你給我等著!”

  對於這個威脅,徐尚置若罔聞,淡淡說道:“我勸羅公子還是去打聽打聽,免得白白讓令尊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神仿佛發出一陣令人心驚的凶光,令羅嶸頓時麵色蒼白。

  “……”羅嶸深深望了一眼徐尚,繼而又狠狠地掃了一眼趙弘潤與蘇姑娘這對他口中的“狗男女”,麵色鐵青地甩袖而去。

  他那些家奴護衛們一見,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跟上了自家少主。

  此時,趙弘潤站起身來,朝著徐尚拱手行禮道:“多謝徐管事代為解圍,感激不盡。”

  不得不說,這位徐大管事算是幫了趙弘潤一個大忙。

  “哪裏哪裏。”徐尚望了一眼蘇姑娘,見她也是一臉感激之色,心中微笑,拱手對趙弘潤說道:“薑公子是守規矩的人,我一方水榭,隻歡迎守規矩的人。”

  『這算是……警告?』

  趙弘潤微微一愣,連忙說道:“徐管事放心,在下自然是守規矩的人。”

  “極好,極好。”徐尚滿麵春風地回了禮,笑著說道:“徐某也覺得如此,罷了,徐某就不打攪兩位了,告辭。”

  “徐管事慢走。”蘇姑娘連忙說道。

  徐尚點了點頭,自顧自走向房門,正要踏出門外,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麼,回頭對趙弘潤說道:“那位羅公子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我一方水榭自然不懼,可薑公子……今明幾日,薑公子要多加小心,終歸這京城,並非是人人都守規矩的。”

  “多謝。”

  雖然並不是很在意,但趙弘潤依舊拱手謝道,畢竟這是人家的好意。

  似乎是猜到了趙弘潤絲毫未將此事放在心上,蘇姑娘忍不住勸道:“薑公子,徐管事所說的事,切不可不當一回事呀。……終歸那羅公子的父親乃當朝吏部郎中。”

  她也很驚訝她們一方水榭的後台竟然如此雄厚,可細細一想之後,她便不由地為趙弘潤感到擔憂起來。

  畢竟任誰都瞧得出來,那羅嶸回去之後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若真如徐尚所言,一方水榭背後的金主是他萬萬得罪不起的人,那麼羅嶸怨憤之下,必定會找趙弘潤的麻煩。

  “今日你回去之後,不若耽擱些日子,避避風頭。”蘇姑娘關切地說道。

  “放心,我有沈彧他們護衛。”趙弘潤笑著寬慰道:“好了,咱們繼續下棋吧,話說,蘇姑娘目前是九負零勝喲。”

  “誒?”

  一提到下棋的輸贏,蘇姑娘便有些不依起來,因為在親生經曆之後,她逐漸發現,這位年紀輕輕的小公子在棋藝上真像他所說的那樣強悍,跟他下棋,簡直就像是被欺負似的。

  “不如……這局讓奴家六個子?”蘇姑娘麵紅耳赤地訕訕道。

  “讓六個子?讓你十個子好不好?”趙弘潤沒好氣地說道。

  “好呀……君子一言!”

  “得,那我直接認輸算了。”

  在他倆興致濃濃的弈棋閑聊間,天色逐漸臨近黃昏,沈彧再一次討人嫌地走到了趙弘潤身旁,低聲說道:“公子,到時候了,咱們該回去了。”

  趙弘潤怏怏地望了一眼棋盤,點了點頭:“唔,那走吧。”

  說著,他朝蘇姑娘道了聲別。

  『又是這個時辰?看來他家中的管教真的很嚴……』

  蘇姑娘心底無聲地歎了口氣,輕聲說道:“公子慢走。……切記徐管事的話,今明幾日可要當心啊。”

  “好,我知道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趙弘潤全然沒當回事,想想也是,他堂堂大魏皇子,就算是得罪了朝中吏部郎中,又能怎樣?

  可沒想到的是,當他領著沈彧、穆青、呂牧三人離開了一方水榭,還沒等走出這條巷子,他迎麵就被人給堵上了。

  不用多說,帶人堵他的正是那位羅公子羅嶸。

  “薑公子,別來無恙啊!”羅嶸的臉上泛著陣陣冷笑。

  趙弘潤微微皺了皺眉,因為他發現羅嶸的身旁不單單隻有他的家奴護衛,還有一幹身著皂色公差服飾的公差。

  那些公差的帽子上,明晃晃地繡著『大理』二字。

  『大理寺的公差?』

  就在趙弘潤心中犯嘀咕之時,一名班頭打扮的公差在羅嶸的眼神示意下走到趙弘潤四人麵前,冷冷說道:“薑潤是吧?跟我們到大理寺走一趟吧!”

  沈彧不動聲色地走到趙弘潤麵前,沉聲問道:“敢問我家公子犯了何罪,竟驚動了大理寺的公差。”

  “少廢話,都帶走!”

  那班頭不耐煩地喝了一句,當即,幾十名公差圍了上來。

  沈彧、穆青、呂牧三人一見,皆滿臉慍色地將自家殿下護在身後。

  『麻煩了……』

  趙弘潤皺了皺眉。

  要知道這些人是大理寺的公差,出自京城最主要的緝事府衙,若是他縱容沈彧等宗衛與這些大理寺的公差發生什麼衝突的話,那麼第二日這件事就會傳遍京城,越鬧越大。

  好事之人會好奇,誰啊,這麼囂張,竟然敢跟大理寺的公差叫板,這一查,難免就會查到他皇九子趙弘潤的頭上,到時候,他堂堂皇子流連煙花柳巷之地的事就會成為京城人士茶餘飯後的笑料,致使皇室顏麵掃地。

  到那時候,宗府的人豈會輕饒地了他?

  這還是在他能全身而退的情況下,更糟糕的是,大理寺的公差在出差時可是帶刀的,而沈彧等人手無寸鐵,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三個人麵對幾十名大理寺公差,能全身而退就有鬼了。

  要知道,若是嫌犯拘捕,大理寺的公差可是有權當場格殺的。

  想到這裏,趙弘潤立馬冷靜地低語道:“沈彧,你們走。”

  沈彧自然明白自家殿下的意思,無非就是讓他們三人脫圍,到皇宮搬救兵,請禁衛軍來解圍。

  雖說搬來禁衛軍也比較惹人耳目,但好歹到時候可以掩飾一下,畢竟禁衛軍的口還是很嚴的。

  “穆青,你走。”沈彧與呂牧互換了一個眼神。

  穆青會意,轉身便跑。這個時候可容不得半點遲疑,他必須趕在自家殿下被抓到大理寺內受苦之前,從皇宮搬來禁衛軍作為救兵。

  於是,趙弘潤、沈彧、呂牧三人很識相地束手就擒,而穆青則趁機逃走了。

  “羅公子,跑了一個。”

  班頭獻媚似的對羅嶸說道。

  此時的羅嶸,儼然還未察覺到他究竟闖下了什麼滔天大禍,也不怎麼在意逃走的穆青,意氣風發地瞥了一眼淪為階下囚的趙弘潤,冷冷一笑。

  “孫班頭,且將這些人犯帶回大理寺吧。”

  “卑職明白,卑職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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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暴露

黃昏前後,趙弘潤、沈彧、呂牧三人被一幹大理寺公差帶回了大理寺。

  期間趙弘潤有些納悶,明明那羅嶸是吏部郎中羅文忠的兒子,怎麼有辦法搬動大理寺的公差呢?

  這個疑惑,一直持續到他們三人被那一幹公差帶到大理寺的獄中。

  原來,大理寺的獄丞裴塏,乃羅嶸他爹羅文忠的舊日同窗,羅嶸管他叫叔叔,兩家關係頗好。

  起初,羅嶸是打算報複一方水榭的,可一方水榭的大管事徐尚的警告,讓他不由得上了心,於是他派人打聽了一番,這才得知,這一方水榭背後的金主來頭極大,斷然不是他能夠得罪得起的,因此,他便打消了報複一方水榭的念頭。

  一方水榭動不得,那就意味著那位翠筱軒的蘇姑娘他也動不得,如此一來,心中這口惡氣,就隻有找趙弘潤了。

  於是乎,他到大理寺找到了他爹的舊日同窗,大理寺的獄丞裴塏,托裴塏的關係在大理寺內叫了一班公差,堵在一方水榭那條巷子的巷口,就等著趙弘潤出來,將他抓來了大理寺。

  至於後續的事,無非就是巧安名目,給趙弘潤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雖不至於將其弄死,至少也要扒其一層皮,好好教訓一番。

  將趙弘潤、沈彧、呂牧三人關押到拷問人犯的監房,大理寺獄丞裴塏撇開旁人,先上下打量了趙弘潤等人幾眼,見這三人果然是一副尋常百姓打扮,不像是出自什麼有錢有勢人家,這才將羅嶸叫到了一旁,小聲地叮囑道。

  “賢侄,切不可弄出人命來,否則為叔麻煩可大了。”

  眾所周知,大魏的刑律有個死規定,但凡是涉及人命,不管是人犯還是苦主亡故,都必須上報刑部,由刑部來著重複審,大理寺隻有斷案與暫時監禁的職權,最終處理還是得移交刑部。

  因此,倘若被關在大理寺內的人犯無故暴斃,獄丞是要負重大責任的。

  “裴叔叔放心,小侄就是教訓那小子一頓。”羅嶸連忙說道。

  “這就好。”裴塏點了點頭,心說隻要不鬧出人命來就沒事。

  他揮了揮手,斥退了其餘人,隻留下了信任的心腹獄卒,畢竟私下動刑這種事若是傳了出去,他這個獄丞的位置可保不住。

  見閑雜人等退下,這會兒的羅嶸可就得意起來了,他從擺滿了刑具的木案上操起一根粗如手指的鞭子來,在地上啪啪地甩了兩下。

  如他所料,他眼中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兒,眼中頓時露出了驚恐之色。

  “這會兒才曉得怕?晚了!”羅嶸冷笑地戲虐道。

  他並不知曉,趙弘潤的眼神並非是驚恐,而是難以置信。

  的確,趙弘潤是的難以置信,向來以秉公執法著稱的大理寺,私底下竟然有這等齷蹉:以權謀私就算了,竟然還敢動用私刑,簡直是目無法紀!

  “這裏當真是大理寺麼?”趙弘潤冷冷地說道:“不曉得還以為是藏汙納垢之地呢!”

  大理寺獄丞裴塏聞言皺了皺眉,高聲喝道:“放肆!……我堂堂大理寺豈容你這小兒詆毀?”

  “不不不,並非是我詆毀,而是這位大人你,你正在拆大理寺秉公執法的招牌!”

  “你……來人,堵嘴!”獄丞裴塏也不知是出於心虛還是氣憤,當即命令獄卒用布堵住了趙弘潤的嘴。

  而在此期間,趙弘潤卻撇了一眼羅嶸,冷冷一笑:“打吧。……這一鞭子下來,你們這幫人,都得死!”

  開玩笑,對堂堂皇子動私刑,這絕對是不赦的死罪!

  裴塏聞言一愣,望著趙弘潤那冰冷的眼神心裏稍稍有些犯嘀咕。

  然而羅嶸卻全然沒管這麼多,嘲笑道:“你以為你是誰?……你們幾個,給我將他的衣衫剝了!”

  “嗚嗚——”

  沈彧、呂牧二人瞪著眼睛嘶聲力竭地吼道,一雙眼珠子仿佛要瞪出來,隻可惜,他們的嘴早就被布堵住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趙弘潤被剝掉了上身的衣服,露出了脖子處一串金鎖。

  “好家夥。”

  一名獄卒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串金鎖,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之色。

  但遺憾的是,擺著獄丞裴塏在這,他哪敢私吞,隻好老老實實地交到了裴塏手中。

  『唔?』

  這串金鎖一入手,裴塏頓時就感覺分量頗重,顯然鑄造這串金鎖的金子成色極好。

  『看來此子家境還算富裕……唔,這樣的話,回頭給他家送個信,倒是還能撈一筆……』

  裴塏暗自點頭,仔細地打量了幾眼這串金鎖,他判斷,這應該是此子的長輩贈予此子的長命鎖,這不,上麵還用陽文雕刻著此子的名字呢。

  『弘潤』

  『唔?弘?』

  裴塏渾身一激靈,再次仔細地審視這塊長命鎖,他駭然發現,這塊長命鎖的正麵雕刻著『弘潤』二字,而背麵,竟然雕刻著一個偌大的『姬』字。

  裴塏心中咯噔一下。

  要知道『姬』乃大魏皇族的古氏稱,而『弘』更是當代皇子們按輩分所排到的中名,這三個字湊到一起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裴塏隻感覺眼前一黑,一抬頭,瞧見羅嶸正舉鞭要抽打那名十四歲的稚童,他連忙高聲喝止:“賢侄!且慢!”

  這一瞬間,在裴塏眼中那可真是千鈞一發,因為這鞭子要是真的抽下去,正如對方所說,他們這群人都要死。

  “裴叔叔,怎麼了?”羅嶸不解地望向裴塏。

  隻見裴塏用驚恐的眼神望了一眼趙弘潤,拉著羅嶸就走出去了監房。

  一直走到四下無人的地方,裴塏這才大汗淋漓地對羅嶸說道:“賢侄,你闖禍了,你闖了滔天大禍了!”

  “裴叔叔這話什麼意思?”羅嶸臉上愈加疑惑了。

  見此,裴塏遂將手中的金鎖塞到羅嶸手中,低聲說道:“你速速回府,將此物交予你父親,請他過來……或許他有辦法化解這樁禍事?”

  羅嶸納悶地望了眼手中的長命鎖,仔細一瞧,頓時麵色蒼白,結結巴巴道:“他……那個小子是……他竟是……”

  “速去!”

  羅嶸方寸大亂,畢竟他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自然清楚私囚皇子意味著什麼。

  顧不得與裴塏告別,羅嶸連奔帶走地離開了,隻留下裴塏一人在監房外來回走著,汗如漿湧。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羅嶸麵色灰白地回來了,此時的他,臉上清晰可見有一個巴掌印,使得他半張臉都腫起來了。

  而在他身後,跟著一位身穿朝服的朝廷官員,不出意外,必定就是他爹,位居朝中吏部郎中的羅文忠。

  “羅兄。”一瞧見羅文忠,不知在監房外來回走了多久的裴塏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般,連忙上前述苦道:“嶸賢侄這回可是闖了滔天大禍啊!”

  相比較裴塏,羅文忠顯然要鎮定許多,他朝著監房努了努嘴,問道:“還在裏麵麼?”

  “可不是!”裴塏滿臉苦色地說道:“小弟哪敢進去啊!”

  羅文忠想了想,說道:“此事急不得,你找個無人的監房,你我細細商議。”

  裴塏連連點頭,領著羅家父子來到一間無人的監房。

  望了望房外,裴塏小心地將監房的門關了起來,忍不住又述苦道:“羅兄,你說這件事該如何是好?對皇子動私刑,這可是滔天大罪啊!”

  “這不是還沒動私刑嘛。”羅文忠寬慰道:“裴賢弟莫急,此事或許還有回旋餘地。嶸兒,還不快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道來?”

  當時羅文忠瞧見那塊長命鎖,再聽說自己兒子將這塊長命鎖的主人抓到了大理寺的監房,頓時怒從心氣,狠狠給了自己兒子一巴掌,隨後火速趕來了大理寺,具體的情況,其實他一無所知。

  禍在旦夕,羅嶸哪敢有半點隱瞞,遂如實將事情經過告訴了羅文忠與裴塏,隻聽得二人連連皺眉。

  “那八皇子當時分明不想與你有什麼衝突,奈何你這不孝子還想著去招惹人家!”聽完了事情經過,羅文忠愈發地動怒,恨不得抬手再給這個不孝子一巴掌。

  也許是見羅嶸半邊臉已腫了起來,裴塏不忍地勸說道:“羅兄,如今再怪賢侄也於事無補,不如想想如何善後吧?總不能一直將那位關在我大理寺吧?……聽賢侄說,他在抓八皇子的時候,有一人趁機跑了,不出差錯的話,必定是八皇子身邊的宗衛。……皇子危難時,宗衛可是有權請調禁衛的,或許過不了多久,宮中禁衛便會將我大理寺團團包圍,到那時候,什麼都晚了!”

  羅文忠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恨聲道:“你以為我不急麼?實在是……這不孝子闖的禍太大!”

  見父親凶狠地瞪著自己,羅嶸心中也是慌神,低聲說道:“不如和解?那八皇子更換服飾,喬裝離宮,去的又是那煙花柳巷之地,與孩兒滋生矛盾也沒有道出身份,分明是害怕身份暴露,不如就針對此事下手,與他和解……畢竟皇子出入煙花柳巷,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這個主意不錯!”裴塏眼睛一亮。

  羅文忠意外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眼中怒火稍稍減了幾分:“你的主意是不錯,但是你已經得罪了八皇子,即便他此刻選擇與你和解,日後保不準也會找你秋後算賬,你鬥得過一位皇子麼?”

  “那……那怎麼辦?”裴塏與羅嶸麵麵相覷。

  隻見羅文忠捋了捋胡須,鎮定地說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殺了他?”羅嶸一臉驚駭。

  羅文忠皺眉瞪了一眼自己兒子,沒好氣地說道:“蠢貨!殺當朝皇子,你是想我羅家被滿門抄斬麼?”

  “那羅兄的意思是?”裴塏尷尬地問道,因為他方才一瞬間的想法與羅嶸毫無差別。

  “如今之計,就唯有坐實那八皇子的罪行,如此我等方可抽身事外。”

  說著,他低聲對裴塏與羅嶸說了幾句。

  “可行麼?”裴塏皺眉問道。

  羅文忠歎了口氣:“如今,就隻有這個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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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設計

時至酉時前後,大魏天子趙元偲卻仍在垂拱殿。

  按理來說,這個時間段天子應該在某位後宮妃子的寢宮安歇,但是今日,這位大魏天子似乎沒這個心情。

  “陛下。”

  大太監童憲悄悄走了進來,見天子正在龍案上習字,遂隻是小聲地喚了一聲。

  “有消息了?”

  天子依舊在練字,冷哼一聲,淡淡說道:“說罷,朕也想聽聽,還有什麼比堂堂皇子流連忘返於煙花柳巷更糟糕的消息,說出來讓朕再吃驚吃驚。”

  童憲訕訕地陪笑了兩聲,這才壓低聲音說道:“方才,八殿下身邊的宗衛穆青,緊急調動了五百名禁衛。……據老奴的內侍監所探查到的消息,八殿下似乎是被人設計,身陷大理寺。”

  “Σ(°Д°|||)”

  於是大魏天子如願以償,目瞪口呆地看著童憲。

  良久,天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放下毛筆,幹笑道:“嗬,這可有意思了!……那劣子犯了事?”

  “不曾。……據老奴探到的消息,這兩日八殿下隻是到了一方水榭,跟一個姓蘇的姑娘接觸,並不犯事。”

  “一方水榭……”大魏天子嘀咕了幾聲,神色淡然地問道:“既然如此,大理寺為何要拿他?”

  “據老奴所知,八殿下是得罪了人。”

  “何人啊?”

  “吏部郎中羅文忠之子,羅嶸。……老奴的人看到此子調了大理寺一幹公差,趁八殿下在黃昏時分從一方水榭出來,在回宮途中將八殿下抓走。”

  “哈哈,看來朕令那劣子黃昏前返回宮內的禁令還是管用的。”天子哈哈大笑道。

  『問題不在這裏啊……』

  童憲苦笑了幾聲,試探著問道:“陛下,是不是要幹涉一下?”

  大魏天子聞言好笑地望了一眼童憲,淡淡說道:“那劣子不是向來聰慧機智麼?想必這件事他搞的定,你就不需要畫蛇添足了……派人盯著就行。”

  “啊?這……這如何使得?”

  “就按朕說的辦!”大魏天子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是……”

  童憲躬了躬身子,準備退下去做安排。可沒走幾步,他心中又有些遲疑起來,回身正準備再勸勸天子,卻駭然聽到天子口中傳來一句漫不經心的嘀咕。

  『!!』

  頓時間,童憲麵色大變,哪還顧得上勸說,

連忙裝作什麼都沒聽到,躬身退出了垂拱殿。

  而與此同時,在大理寺內,羅文忠、羅嶸父子以及獄丞裴塏,正設法對當前的禍事進行補救。

  隻見在監房裏,一幹獄卒正手忙腳亂地給沈彧與呂牧這兩名宗衛的嘴裏灌酒,捏著鼻子,不顧一切地往沈彧與呂牧的嘴裏灌最凶最烈的酒,嗆地兩人連咳嗽帶喘,被迫飲下了一壇又一壇的烈酒

  在監房外頭,獄丞裴塏擔憂地問道:“這樣成麼?”

  在他身旁,羅文忠鎮定地說道:“喝至爛醉的酒鬼,供詞是不足以采信的。……將這二人灌至酩酊大醉,就隨便找個地方將他們一丟吧。”

  “唔。”裴塏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這時,監牢外急匆匆走來一名公差,遠遠便喊道:“裴大人,有一幹禁衛軍不知為何闖入我大理寺,強行搜查。”

  『來了!』

  羅文忠與裴塏對視一眼。

  定了定神,裴塏對羅文忠說道,“羅兄,你且從府後小門離開,我去招架一會。”說著,他喊過那個姓孫的班頭來:“孫振。”

  “卑職在。”那名孫班頭走了過來,在他身後,有兩名公差架著也不知是昏迷還是被灌醉的趙弘潤。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卑職明白。”孫班頭點點頭,示意羅氏父子跟著自己一同從大理寺的後門離開。

  臨走時,他將已被灌至酩酊大醉的沈彧、呂牧二人也命令公差拖走了。

  望著他們走入那條通往大理寺後門的隱秘地道,裴塏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迅速走離監牢,走向大理寺的前殿。

  隻見此時的大理寺前殿,儼然已亂作一團,那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府上公史、主事、令史們,駭然看著一群禁衛軍衝入殿內,大肆搜查。

  “本官乃大理寺斷丞沈歸,敢問你等究竟是何人主事,為何搜查我大理寺?!”

  一名器宇軒昂的大理寺官員站了出來,厲聲嗬斥道。

  話音剛落,就見趙弘潤的貼身宗衛穆青走了進來,一臉鐵青地嗬斥道:“閉嘴!……給我搜!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許放過!”

  “是!”眾禁衛軍高喝一聲,目無旁人地闖入各個房間。

  『……』

  望著這一幕,裴塏心驚膽顫。

  片刻之後,眾禁衛軍便紛紛過來彙報。

  “沒有!”

  “沒有!”

  “沒有!”

  “不可能……”穆青滿臉驚疑,皺眉問道:“可曾細細搜尋?”

  這時,一名禁衛統領走了過來,低聲說道:“都查過了,除了……監牢!”

  穆青二話不說:“搜!”

  在一幹大理寺官員不明所以的注視下,一群如狼似虎的禁衛軍衝入府內監牢,一個監牢一個監牢地搜查,這架勢,別說大理寺的官員、獄卒們目瞪口呆,就連監牢內的囚犯都被唬得竊竊私語起來。

  見此,大理寺獄丞裴塏暗暗擦了擦冷汗,心說幸虧提早將八皇子趙弘潤與其兩名宗衛從後門帶走,否則這要是被搜出來,那還得了?

  “沒有。”

  禁衛統領走到穆青身邊,搖了搖頭。

  『怎麼會……』

  穆青心下嘀咕起來,畢竟他是親眼看到他家殿下被大理寺的公差抓走的,怎麼就找不到人呢?

  “將府上所有的公差叫出來,我要逐個辨認!”

  “唔!”禁衛統領點點頭,回頭問道:“大理寺卿正、少卿幾位大人可在?”

  眾大理寺官員麵麵相覷,或有人小聲說道:“幾位大人已歸府了。”

  “此刻何人能主事?”

  “是斷丞沈歸大人,還有獄丞裴塏大人。”

  隨著眾大理寺官員的回話,方才那位器宇軒昂的斷丞沈歸走了出來,而獄丞裴塏也隻好硬著頭皮迎了過去。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驚動宮內禁衛?”斷丞沈歸不解地問道。

  在事情未明了之前,穆青自然不會道出實情,隻是推說道:“此事你等不必知曉許多,你們隻要將府內留職的公差全部叫出來,叫我一一辨別即可。”

  沈歸詫異地望著一副尋常百姓打扮的穆青,再看看對他言聽計從的禁衛軍統領,一邊心下猜疑,一邊吩咐下屬將府內的公差全部叫到了堂上,讓穆青逐一辨認。

  瞧見這一幕,裴塏又是暗呼了一口氣,暗暗慶幸羅文忠早有預料,叫涉及此事的那一幹公差遣散,叫他們回各自的家。

  反正隻要挨過了這一晚,等到明日,這件事還說不好究竟誰是誰非呢。

  而這個時候,羅文忠與羅嶸父子,以及那名孫班頭,正領著一幹公差、獄卒,趁著夜色將趙弘潤帶回一方水榭。

  期間,孫班頭按照羅文忠的吩咐,將已喝至酩酊大醉的宗衛沈彧與呂牧二人隨便找了個僻靜的角落一丟。

  “孫班頭,一切就拜托你了。這件事你辦成了,本官自有厚報。”

  在一方水榭的巷子外,羅文忠好言籠絡著孫班頭。

  “羅大人放心,這件事就交給卑職吧。”

  孫班頭媚笑了兩聲,迅速與兩名心腹公差換下了身上的差服,換了一身尋常的便服,隨即,那兩名架著趙弘潤,在孫班頭的示意下走向一方水榭。

  此時的一方水榭,依舊是燈火通明。畢竟是尋花問柳之地,樓裏有的是無心睡眠特意來尋歡的公子哥。

  “幾位裏麵請。”一名龜奴注意到孫班頭這行人,連忙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孫班頭似乎是這類場所的常客,就算沒來過這一方水榭,顯然是懂得其中的門道的,眼見那名龜奴迎了上來,便說道:“我家公子有相熟的姑娘。”

  “哦?不知是哪位姑娘?”

  孫班頭早就從羅嶸口中提過,聞言便說道:“是翠筱軒的蘇姑娘。”

  “咦?”那龜奴頓時驚訝起來,細細一瞅身後被兩名尋常打扮的公差所架著的趙弘潤,頓時恍然:“原來是薑潤公子!”

  也難怪,畢竟蘇姑娘長久不見客人,卻偏偏連續兩日將趙弘潤迎入香閣內,這等奇事,一方水榭內的龜奴又豈會不知。

  “薑公子怎麼了?”

  “噓。”孫班頭做了一聲禁聲的動作,不動聲色地將十幾兩銀子塞到那龜奴手中,眨眨眼小聲說道:“我家公子他喝醉了,吵著要見蘇姑娘,你看這……”

  『小小年紀倒是風流……』

  那龜奴心下好笑,將銀子藏好,低聲說道:“蘇姑娘昨日就發話了,倘若是薑公子的話,就不必通報了。……請。”

  “多謝。”孫班頭暗送了口氣,與兩名公差不動聲色地趙弘潤扶上樓梯,徑直來到了三樓的翠筱軒。

  此時在翠筱軒內,蘇姑娘正準備上榻安歇,忽聽房門外傳來了篤篤篤的叩門聲,心下納悶。

  “綠兒,去瞧瞧。”

  綠兒疑惑地打開房門,瞧見了根本不認識的孫班頭,沒好氣問道:“你誰啊?”

  “可是蘇姑娘的香閣?”

  “對啊……”綠兒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見此,孫班頭抬手一記手刀,將這個小丫環打暈在地。

  “綠兒,是何人?”

  蘇姑娘似乎是聽到了動靜,起床來瞧了一眼,正巧看到那兩名公差將趙弘潤扶進來。

  “薑公子?”

  蘇姑娘滿臉驚訝之色,畢竟按理來說這位薑公子應該已經回家了才對呀。

  怎麼會回來這裏?而且還滿身酒味?

  她並不知道羅文忠等人在趙弘潤身上潑酒,隻是為了掩飾他被打暈的事實,還以為趙弘潤是真的得罪了,連忙幾步走了過來。

  忽然,她停下了腳步,因為她發現此時趙弘潤身邊的人,根本就不是這兩日一直陪伴著他的沈彧、穆青、呂牧三人。

  “你們……”

  就在這個時候,孫班頭幾步上前,也是用一記手刀砍暈了她,隨即在她與趙弘潤的嘴裏分別塞入了一顆拇指大的藥丸。

  “將他們丟到榻上去。”

  兩名公差點點頭,一人一個抱起蘇姑娘與趙弘潤,將他倆抱到了內室的床榻,隨後,他們又找了根繩索來,將已昏迷的小丫環綠兒捆了起來,還在她嘴裏塞了團布,將她塞在角落的一個櫃子裏。

  安排好這一切後,孫班頭這才帶著兩名公差退出了房間。

  屋內,就隻剩下趙弘潤與蘇姑娘兩人。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倆的麵色越來越潮紅,氣息也也逐漸渾濁混亂起來……

  “這樣就好了。”

  在一方水榭的外頭,羅文忠望著從一方水榭裏走出來的孫班頭等人,微笑著點了點頭。

  “無論如何都得搭上那位蘇姑娘麼?”羅嶸對於蘇姑娘的美貌依舊有些念念不舍。

  “愚子!禍在旦夕還貪戀美色……”羅文忠冷哼了一聲,這才轉頭望向那一方水榭,喃喃說道:“皇八子趙弘潤,據說素來頑劣,不受陛下寵愛,如今又做出了這等傷風敗俗之事……嗬!待明日宗府的人得到消息,趕到此地,此事,就與你無關了。而我羅家,也算是逃過一劫。”

  羅嶸撇了撇嘴,怏怏地不敢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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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宗府介入

“唔……”

  隨著一聲嚶唔輕語,蘇姑娘逐漸蘇醒過來。

  還未來得及睜開眼睛,她就詫異地發現今日的自己全身酸乏,隻想懶洋洋地躺著啥事也不想幹。

  『奇怪,今日似乎特別……乏……』

  腦袋中剛剛轉過這個念頭,才睜開眼睛的蘇姑娘便愣住了,因為她愕然地瞧見,有個人正埋在她懷中,酣酣地睡著。

  那一瞬間,她仿佛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涼了,手腳更是冰涼,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與驚慌襲上她的心頭。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認出了懷中的異性。

  『他……咦?薑公子?』

  說來也奇怪,見是此人,蘇姑娘隱隱竟有種如釋重負般的感觸,那襲上心頭的恐懼與驚慌也逐漸消退,被不明所以的困惑所取代。

  麵紅耳赤的她拉起被子悄悄瞧了一眼,不出意外地發現無論她還是她懷中的這位薑公子,都是赤身裸體。

  再輕輕移動了一下身子,從下體傳來的絲絲脹痛更是讓她感覺羞憤。

  『……』

  腦袋嗡嗡作響,仿佛有千萬隻蜜蜂在喧吵,攪地她陣陣心煩意亂。

  『昨夜發生了什麼?唔,昨天肯定是發生了什麼……隻是為什麼會發生呢?他不是回去了麼?』

  她咬著嘴唇,神色複雜地注視著將腦袋埋在她懷中呼呼大睡的這位薑公子,看著他酣睡時無意識地將嘴裏的口水滴在她白皙如雪的肌膚上,麵頰羞地仿佛火燒雲一般。

  『他的睡相很的很差啊,跟個小孩似的……』

  蘇姑娘欲哭無淚,因為她出於羞憤想脫離趙弘潤,奈何趙弘潤像八爪魚似的抱著她,使得她難以動彈。

  『的確是個小孩……』

  見無法動彈,蘇姑娘索性也就不再掙紮了,不知所措地望著趙弘潤那仍顯稚嫩的臉龐。

  她有些感慨自己的沒心沒肺,明明失去了作為女人最重要的東西,卻仍舊感覺奪走了她珍貴之物的小男人睡相好笑。

  “唔唔,唔唔……”

  酣睡中的趙弘潤咂了咂嘴,無意識地伸手擦了擦嘴邊的口水,隨即睜開依舊朦朧犯困的眼睛。

  他的視線,與她的視線撞上了。

  “……”

  “……”

  四目交接。

  足足對視了大概五六息的工夫,蘇姑娘注意到這位薑公子的眼神從茫然變成困惑,

繼而又從困惑變為驚愕。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趙弘潤滿臉驚愕。

  那一刻,蘇姑娘心中那個氣啊,一股沒來由的怨憤頓時充滿心扉。

  她咬著嘴唇,瞪著眼睛看著他,不說話。

  “……”趙弘潤茫然地望了一眼四周,麵色逐漸變得不自然起來,因為他發現,他竟然不在他的寢閣文昭閣,而是在這位蘇姑娘的翠筱軒。

  更讓他感覺震驚的是,他倆此刻正毫無遮掩地抱在一起。

  “難道是我醒來的方式不對?所以出現幻覺?”

  嘀咕一句,趙弘潤再次閉上了眼睛。

  “……”蘇姑娘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良久,趙弘潤再一次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睛,可讓他感覺滿頭冷汗的是,四周的景致絲毫未見改變,依舊是蘇姑娘在一方水榭裏的翠筱軒,而他懷中正死死抱著的,也依舊是那位蘇姑娘。

  “我怎麼會在這裏?”

  “……”蘇姑娘氣地真恨不得一口咬死眼前這個無恥之徒,因為趙弘潤的語氣,仿佛是她將他給擄來的。

  而就在她正要發作之際,忽然屋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叩門聲。

  蘇姑娘的心砰砰直跳,她真的不知這件事究竟該如何收場,而趙弘潤的麵色也很難看,因為據他逐漸恢複的記憶,他昨夜應該是在大理寺的監牢內才對,怎麼會在這位蘇姑娘的香閨呢?

  麵對著門外的叩門聲,兩人誰也沒敢應答。

  就在這時,房門砰地一聲被人被踹開了,一位衣冠鮮華的男子板著臉走入了屋內,在掃了一眼外室後,徑直朝內室走來,一眼就瞧見了坐在床榻上的趙弘潤。

  蘇姑娘驚呼一聲,下意識地便從被褥蒙住了頭。

  那名男子掃了一眼蒙著頭躲在被褥裏裝鴕鳥的蘇姑娘,淩厲的目光迎上了趙弘潤的視線,右手從懷中摸出一塊令牌在趙弘潤眼神晃了一下。

  趙弘潤心中頓時咯噔一下,因為他分明瞅見,那塊黃燦燦的令牌上清晰地刻著一個『宗』字。

  “公子,跟我走一趟吧。”那男子毫不客氣地用命令似的語氣說道。

  『宗府的人?』

  趙弘潤心中頓時一沉,表情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事已至此,他哪裏還不曉得自己這是被陷害了。

  可能是見趙弘潤全身赤裸,那名男子又說道:“我在房外等你。”

  說罷,他轉身離開了。

  此時,蘇姑娘這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來,她瞧瞧打量著麵色鐵青的趙弘潤,第一次發現這位平日裏和藹近人的薑公子稍稍有些嚇人。

  “他……那是何人?”

  趙弘潤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穿起衣服來。此時的他,心中也有些方寸大亂。

  沒過多久,他便穿好了衣服。回身望了一眼蘇姑娘,見她滿臉擔憂、不安之色,遂安慰道:“等我回來……到時候,我會給你有所交代的。”

  聽了這話,蘇姑娘不安的心稍稍平靜了些,點了點頭,目送著他消失在視線中。

  打開房門,方才那位男子果然正站在門外,除了他以外,還有整整一隊穿著著普通服飾的人,倘若趙弘潤沒有料錯的話,這隊與沈彧等人一樣體魄魁梧、氣血方剛的壯小夥,十有八九就是隸屬於宗府的軍士,羽林軍。

  一支由大魏皇室宗族成員親自訓練,士卒全部選自為大魏犧牲的軍士之子,論忠誠淩駕於其他任何一支軍隊之上的,不在大魏正常軍隊編製之內特殊軍隊。『注:皇子們身邊的宗衛便是選自羽林軍。但凡有皇子年滿十歲的,取該年羽林軍選拔的訓練生中的頭十名佼佼者為宗衛,其餘人充入羽林軍。』

  “走吧,這位……”

  趙弘潤不知該如何稱呼這位年紀比他大十幾歲的宗府官員,不出意外的話,這位手持宗府令牌的十有八九是他某位堂兄。

  那名男子似乎猜到趙弘潤不知該如何稱呼他,也不意外,點點頭說道:“什麼事都到府裏再說吧。……請。”

  “……請。”趙弘潤苦笑了一聲。

  關上房門,趙弘潤被這位疑似堂兄的人以及那一幹羽林軍帶走了,隻剩下蘇姑娘一個人在翠筱軒的床榻上發呆。

  即便她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瞅著趙弘潤當時的麵色,她也猜得到這件事可大可小,甚為棘手。

  『話說……綠兒呢?』

  “綠兒?綠兒?”蘇姑娘連聲喚道。

  這時,她隱約聽到屋內某處傳來了“嗚嗚嗚”的怪響。

  她連忙披上衣衫,下了床榻,忍著下身傳來的絲絲不適,一拐一拐地走到傳來異響的地方,這才將綠兒從那個櫃子裏解救出來。

  “綠兒,你怎麼……”

  眼瞅著被用繩索綁著,嘴裏也被塞了布團的綠兒,蘇姑娘不知該說些什麼,連忙蹲下身為她鬆開了繩索。

  “哇——”

  綠兒終歸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兒,受了如此委屈,撲在蘇姑娘懷中哭泣自責起來。

  “小姐,是綠兒不好,綠兒沒能保護你,使小姐你被那個禽獸侮辱了……嗚嗚,我早瞧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你胡說什麼!”蘇姑娘麵紅耳赤地辯解道。

  綠兒哭得更凶了:“我都聽到了……”

  “……”蘇姑娘頓時羞憤難當。

  她本要否認這件事,可床榻墊褥上那絲絲的血跡卻使她的辯解變得分外無力。

  “他……薑公子是被陷害的。”

  “事到如今您還為他說話?我瞧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綠兒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心疼地與蘇姑娘一起收拾那不堪的被褥。

  瞥見那沾染有絲絲血跡的被單,蘇姑娘忍著羞燥,低聲說道:“這個莫丟……”

  “當然不會丟了。”綠兒小心地將被單疊好,恨恨說道:“還要跟那個小子算賬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姑娘苦笑連連。

  而與此同時,趙弘潤跟著他那位堂兄已離開了一方水榭,登上了巷子裏一輛早已安排好的馬車,徑直朝著宗府而去。

  在趙弘潤的印象中,宗府是一個很死板、很傳統的地方,它不會管你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而犯了錯,隻要是皇子犯了事,做出了有違大魏祖製的事,或者是讓大魏姬氏趙姓皇族丟顏麵的事,宗府的人就會給予相應的處罰。

  也正是這個原因,哪怕是趙弘潤這種有膽子跟大魏天子頂嘴的皇子,麵對宗府也有些心中發怵。

  因為大魏天子是一位賢明的君主,氣量宏大,而宗府裏那些死板固執的皇族遺老,你跟他們頂嘴試試?皇帝都救不了你!

  果不其然,進到宗府內的趙弘潤根本沒有解釋的餘地,就被降下了處罰。

  『……皇八子弘潤,不尊禮法、目無宗規,身為皇子,不潔身自愛,先處禁閉七日,罰抄宗規百遍。……』

  根本沒來得及解釋什麼,趙弘潤便被關到了宗府內一間空曠的黑屋子裏,他不得不在一名監察人員的監視下,麵朝著牆壁上那一幅『靜心』的字畫,盤膝靜坐。

  整整七日,除了吃飯時間,他就隻能這樣坐著,一動也不能動。

  哪怕稍稍一動,負責監察的宗族成員便會用粗如手臂的棍子打在他肩膀上,作為警告。

  對於任何一位皇子而言,這都堪稱是最無法忍受的懲罰。

  而除了趙弘潤以外,沈彧與呂牧這兩名被烈酒灌地酩酊大醉的宗衛也被宗府的人找到了,他倆也被丟到了這間小黑屋內。

  區別在於,酒醉未醒的他倆可以在這裏呼呼大睡,時而喃喃夢囈,而趙弘潤就隻能繃著全身,一動都不能動,除非他樂意肩膀上來上那麼一棍子。

  『羅家父子是吧?還有那個大理寺獄丞裴塏是吧?你們給我等著!』

  “啪——”

  “哎呀……”

  “啪——”

  “唔……”

  『給我等著!!』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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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6 09:33:54 |只看該作者

第36章:推手

七日後,在後宮凝香宮內。

  以八皇子趙弘潤為首,穆青、沈彧、衛驕、褚亨、高括、種招、呂牧、朱桂、何苗、周樸十名跟著自家殿下一同跪在殿內,耷拉著腦袋承受著沈淑妃無盡的斥責。

  跟個鴕鳥似的,他們誰也不敢抬頭,縮著腦袋乖乖挨訓。

  在旁邊,大魏天子趙元偲一邊端著菜美滋滋地喝著,一邊用純粹看好戲的眼神瞅著這一幫人,心中那叫一個暢快。

  憤慨地望了一眼十名宗衛,沈淑妃皺眉斥責道:“叫本宮說你們什麼好?……你們皆是潤兒的宗衛,肱骨心腹,本應當同舟共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們應當規勸潤兒……沈彧,你太讓本宮失望了。”

  沈彧無言以對,默默地垂著頭。

  他是眾宗衛中最年長的一個,因為素來穩重而深受沈淑妃的器重,但是這一回,他與呂牧卻被人用烈酒灌醉隨意丟在大街上,最後還是由宗府的人出馬將他們找回,可以說,簡直就是顏麵喪盡,哪裏像是一個能肩負起保護皇子重責的宗衛?

  “衛驕!”沈淑妃嗬道。

  “在。”宗衛衛驕縮了縮腦袋。

  “還有你,你叫本宮說你們什麼好?你們不應該是時刻跟在潤兒身邊的麼?七個人,竟然跑到城內酒肆喝酒,連你們殿下出了事,你們都不知情!”

  衛驕、褚亨、高括、種招、朱桂、何苗、周樸七名宗衛低垂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畢竟,宗衛相當於就是皇子的肱骨左右,是心腹手足,是異姓兄弟,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趙弘潤的母妃沈淑妃,也可以視為是他們的義母,既是義母訓斥,他們誰敢出聲?

  “還有你,穆青!”

  “……”穆青嚇得渾身一哆嗦。

  “你還真有本事,調動五百名禁衛軍私闖大理寺,將大理寺翻了個底朝天,你可知這些日子有多少大理寺官員在調查此事?”

  穆青低頭不語。

  這時,跪在頭一個的趙弘潤忍不住開口道:“娘,孩兒這次是被陷害的,不管他們的事。”

  “最可氣的就是你!”拍了一下桌案,沈淑妃氣憤地說道:“堂堂皇子,竟然如此不知自愛,跑到煙花柳巷裏去尋花問柳……本宮平日裏是這般教你的?”

  “孩兒那不是……”

  “你還敢頂嘴?!”

  “……”趙弘潤怏怏地閉上了嘴。

  瞧著這一幕,

大魏天子心中那叫一個暢快,裝模作樣地說道:“弘潤啊,你母妃教訓你,你不可以頂嘴,知道嗎?”

  趙弘潤心中那個氣,可瞅著沈淑妃氣憤的樣子,他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頂嘴,隻好怏怏地裝作沒聽到。

  瞧見這一幕,大魏天子心中更為舒暢。

  曾幾何時,這個頑劣的八子趙弘潤在他這個當父親的麵前是何等的忤逆囂張,想出各種“卑鄙狠毒”的計策讓他這位大魏天子氣怒交加,卻又無從發泄,可這會兒,這個劣子敢頂嘴?

  長長吐了口氣,沈淑妃諄諄教導道:“潤兒,你是大魏皇子,可你所做的是,像是皇子應當做的麼?”

  “不像。”大魏天子在旁幫腔。

  “你可知你父皇以及本宮心中是何等的失望?”

  “失望透頂。”大魏天子作搖頭歎息道。

  “你以後還敢麼?!”

  “還敢麼?”大魏天子似乎玩上癮了,在旁狐假虎威,借機訓斥著這個兒子。

  趙弘潤心中那叫一個氣,他如何看不出自己這位父皇是在報複他前一陣子的所作所為,可眼瞅著沈淑妃氣憤的樣子,他又不敢頂嘴,畢竟沈淑妃的身體狀況可不怎麼好。

  “孩兒不敢了。”趙弘潤低眉順目地乖乖說道。

  見他如此乖順,沈淑妃心中怒火這才逐漸消退,而旁邊這位大魏天子,那更是一副仿佛心靈受到了治愈的暢快,笑地格外燦爛。

  教訓了一番大兒子之後,沈淑妃吩咐準備飯菜,畢竟看大魏天子的意思,似乎打算在凝香宮用飯,這可是極好的事。

  沈淑妃倒沒有想過為自己謀求什麼,她更加傾向於讓趙弘潤與天子的父子關係能更近一步,畢竟前些日子在宮內傳地沸沸揚揚的父子戰爭,讓沈淑妃格外揪心。

  一邊是自己的丈夫、一邊是自己的兒子,就算沈淑妃沒有考慮過讓自己兒子謀奪皇位,也不忍他們父子二人的關係如此緊張。

  正因為這樣,她用完午飯後率先以身體困乏為借口,將剩下的時間留給了大魏天子趙元偲與八皇子趙弘潤。

  可惜的是,她的良苦用心趙弘潤根本不能體會,以至於她這才一走,趙弘潤臉上的笑容便頓時收了起來。

  一父一子,對目而視。

  “堂堂一國之君,撇下垂拱殿繁重的政務,隻為來看自己兒子被其母教訓時的窘迫……這樣真的好麼?”

  麵對著自己兒子略帶嘲諷的話,大魏天子絲毫不以為杵,笑著說道:“用你的話說,偶爾也要調劑一下心情,不是麼?”

  趙弘潤恨地牙癢癢,沒好氣地說道:“父皇你笑什麼?皇兒隻是一時不察,被人陷害了罷了!”

  豈料聽了這話,天子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啊,正是因為你被人陷害,朕才笑得這般暢快啊!”

  『這怎麼當人父的?』

  趙弘潤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天子,心說誰家當爹的會說這種話,仿佛恨不得自己兒子吃虧似的。

  而這時,天子卻徐徐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似有深意地說道:“朕的千裏駒,也有失蹄的時候。……弘潤,你知道前一陣子,你為何可以贏朕麼?”

  見天子表情有異,趙弘潤心中不免變得凝重起來,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很簡單。”大魏天子目視著自己如今越來越器重的兒子,正色說道:“因為你守規矩,朕也守規矩,因此,你可以憑借你的聰明才智贏過朕。……而這一回,你碰到了一個不守規矩的對手,因此,你輸了。”

  “……”趙弘潤微微一愣。

  “莫不服氣,在朕看來,羅文忠這次做得就相當漂亮,借宗府的力量懲戒了你……而他自己則能抽身事外,這份本事,真不愧是我大魏的臣子……”

  “喂喂喂,父皇您這話聽了很奇怪啊,一般來說,兒子吃了虧,當老子的不是應該替他出頭的麼?”

  大魏天子好笑地望了一眼自己兒子,戲虐說道:“朕為何要替你出頭?是你自己沒本事罷了,與朕何幹?……朕反而欣賞那個羅文忠,有膽識、有心計,比你這種隻會耍小伎倆,隻曉得糟蹋朕那些心愛玩物的逆子有能耐地多!”

  一提到被自己兒子糟蹋的貴重觀賞物,大魏天子分外揪心,尤其是那一株他親自照料的牡丹花。

  “既然父皇把話都說到了這份上,那皇兒就隻能靠自己了。”朝著天子拱了拱手,趙弘潤似有深意地說道:“吏部應該不止一位郎中吧?若果真如此,父皇最好挑幾位合適的預備著……皇兒先走一步。”

  說著,趙弘潤拱了拱手,告辭離去。

  望了一眼這位八殿下離去時的背影,再偷偷瞧了瞧天子臉上那難以捉摸的笑容,大太監童憲低著頭不敢插嘴。

  “童憲,擺駕垂拱殿。”

  “是……”

  離了凝香宮,大魏天子徑直來到了垂拱殿。

  垂拱殿內,何相敘等三位中書大臣早就從天子口中得知這位當今天子今日會到凝香宮去,因此也不意外。

  他們隻是納悶八皇子趙弘潤好端端的,怎麼會受到宗府的處置,不過見這件事無論是大魏天子還是宗府都捂得很嚴實,他們也就很識趣地沒有追問。

  他們隻是在心中暗自猜測。

  “陛下,吏部呈上了章折,關於今年的『科試』一事。”中書左丞藺玉陽將一份章折呈遞到龍案,恭敬說道:“『科試』的具體事務,吏部已差不多準備就緒,十六位陪監官員,吏部已初步擬定,這是名單……”

  大魏天子拿起那份章折,仔細地看著名單上的那一位位吏部官員的名字,淡淡說道:“還缺一位主監考官?”

  “是。”

  “就選……他!”大魏天子抬手一指名單中的一個名字:“吏部郎中,羅文忠!”

  『唔?』

  垂拱殿內三位中書大臣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向天子,心中不由地有些納悶。

  要知道,雖說科試是事關整個大魏未來幾年官吏選拔的大事,但事實上,這件事也並非一定得由吏部尚書主導,畢竟吏部尚書要統籌整個大官的吏製考評,公務繁重。

  因此,科試的主監考官一般會從吏部的左、右侍郎中選出一人擔任,可沒想到今年,陛下卻欽點了一位郎中。

  『難道這就是簡在帝心?莫非這位羅文忠羅郎中有什麼出色的政績?』

  藺玉陽與虞子啟麵麵相覷,心下納悶卻又不好貿然問及。

  “是,那就選吏部郎中羅文忠為科試主考官。……另外,陛下對今年的科試可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在大太監童憲的偷偷觀瞧下,大魏天子臉上浮現幾分難以捉摸的笑容。

  “今年的科試,就從朕的眾兒中選一人擔任陪監吧,終歸朕那些不成器的皇兒們,遲早也得接觸這些事的……”

  『皇子陪監?』

  三位中書大臣麵麵相覷,心說這可是曆年來都沒有出現過的啊。

  『陛下這是……』

  老成持重的中書令何相敘皺眉望了一眼天子,若有所思。

  以此同時,在陳都大梁某豪宅內。

  隻見在一間裝飾奢華、擺著珍貴把玩物的房間裏,有一位服飾鮮豔的中年人正把玩著手中的玉器。

  這時然,屋外走入一名下人,叩地稟告道:“主人,查清楚了,蘇苒姑娘之人,是八皇子趙弘潤。……據徐尚與宗府的人透露,八皇子曾與吏部郎中羅文忠之子羅嶸結怨。”

  “趙弘潤……嘿嘿!”這位服飾鮮豔的中年人停下了手中把玩玉器的動作,臉上閃過幾分興致:“叫徐尚摘了那位蘇苒姑娘的牌,不許旁人去打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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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6 09:34:33 |只看該作者

第37章:準備

“簡直難以咽下心中這口惡氣!”

  在文昭閣內,宗衛穆青一臉憤慨地表達著他激憤的心情。

  “不是簡直,是根本!”

  宗衛衛驕接口道。

  本來好端端的,沈彧、呂牧、穆青三人跟著八皇子趙弘潤去相會那位一方水榭的蘇姑娘,而他們幾個則負責引開內侍監的探子,完事以後找個地方喝一杯,這本是絕佳的安排,卻不想竟有人趁他們七名宗衛不在,設計陷害他們殿下,害得他們被沈淑妃訓斥了一頓,簡直就是惡氣填膺。

  “小小一個吏部郎中,真是好大的膽子,非但縱容兒子,更想出這等詭計……若非殿下如今深受陛下器重,否則可真中了那廝的詭計!”宗衛高括一副心有餘悸表情地說道。

  的確,若非趙弘潤目前深受大魏天子的常識,否則若是在以往,大魏天子豈會輕饒了他?非得重重處罰不可。而身陷天子重罰中的趙弘潤,又何來工夫去報複那位吏部郎中羅文忠?

  不可否認,羅文忠的這條計策堪稱是撥開雲霧見天明的一計,借刀殺人的手段耍得極好,隻可惜,他並不了解宮內目前的情況,還以為趙弘潤隻是一個不受大魏皇帝器重的頑劣皇子。

  在眾宗衛們聲聲討伐期間,沈彧與呂牧二人沉默不語。作為眾宗衛中較為年長的兩人,他倆深深地為自己這一回的失態感到羞憤。

  明明是保護自家殿下的宗衛,可結果卻被人陷害給灌地酩酊大醉,最後還要勞煩宗府的人把他們從城內的僻靜小巷裏撈回來,這丟人簡直丟到姥姥家了。

  更糟糕的是,由於被灌至大醉,他倆的供詞最終也沒有被宗府所采信,害得趙弘潤又背上了一條『禦下不嚴』的無端指責。

  似乎是注意到了沈彧與呂牧二人臉上的自責之色,趙弘潤揮揮手示意眾宗衛們莫要再議論下去,淡然說道:“好了,事已至此,咱們再聲討那羅文忠又有何用?父皇身為大魏天子,做事一向講究『師出有名』,咱們無憑無據的,也告不倒那個羅文忠……與其在這裏做這些沒用的,還不如去打聽打聽,看看有什麼挽回顏麵,討回這口惡氣的辦法!”

  眾宗衛連連點頭稱是。

  於是乎,趙弘潤分別令他們離宮探查有關於吏部郎中羅文忠的消息,而他自己則帶著沈彧、呂牧二人前往一方水榭。畢竟羅文忠的事終歸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辦成的,在此之前,

趙弘潤覺得自己有必要給那位蘇姑娘一個交代。

  可能是見其餘宗衛不在身邊的關係,沈彧與呂牧二人終於忍不住了,滿臉羞慚地說道:“殿下,我們……”

  “不必說了。”趙弘潤抬手打斷了他倆的話,目視著他們的眼神正色說道:“這件事是因我而起,又與你倆何幹?……放心,無論是為你們還是為我自己,這口惡氣,本殿下是定要向那羅文忠父子討回來的!”說著,他重重一拍兩人的肩膀。

  感受著肩膀上傳來的握力,再望向趙弘潤那依舊信任的眼神,沈彧與呂牧二人感動地無以複加,重重地點了點頭。

  “嗯!”

  他倆,總算是恢複了過來。

  “話說……大理寺的酒怎麼樣?”

  “說實話酒還不錯,就是被人掐著脖子灌……這太糟糕了。”

  “啊,都沒來得及品嚐就醉了……”

  “哈哈哈哈——”

  一主兩仆像平日裏那樣閑笑著,逐漸離宮朝著一方水榭而去。

  而此時在一方水榭內,小丫環綠兒正一臉驚慌地跑回翠筱軒,向她服侍的小姐蘇姑娘傳達一個她剛剛發現的驚奇的親眼所見。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此時,蘇姑娘正坐在梳妝台前,愣愣地望著鏡中的自己發呆,瞧見綠兒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疑惑問道:“怎麼了,綠兒?”

  隻見綠兒小手叉腰喘了幾口氣,急聲說道:“小姐,也不知怎麼回事,您的牌被摘了……”

  蘇姑娘下意識地凝了凝眉。

  說實話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按照青樓的規矩,但凡在青樓裏委身的姑娘們,青樓都會將他們的代稱、或者美稱刻在一塊竹牌上,將其懸掛在青樓一層的牆壁上,以此告訴那些來這裏尋花問柳的客人們,這青樓裏究竟有哪些位姑娘。

  而一旦被摘了牌,這就意味著該位姑娘無法在接待客人。一般情況下,隻有當某位姑娘被某位權貴看中,並且青樓也認可的情況下,才會將那位姑娘的牌給摘除。

  這既是一種變相的保護,也是用來告訴別的客人這位姑娘已“名花有主”的常用規矩。

  而如今蘇姑娘的牌被摘了,這就意味著,有一位連一方水榭都不願意得罪、或願意結交的大人,看上了她。

  這讓蘇姑娘不免有些心慌慌。

  『莫非是……他?』

  蘇姑娘的心中第一時間閃過趙弘潤的念頭,畢竟趙弘潤非但是她在一方水榭裏第一位接待的客人,也是她這一生第一個男人,然而當她細細分析這個讓她頗為心動的念頭後,所得出的結論卻使她心中微微有些消沉。

  誠然,在蘇姑娘眼中的趙弘潤,絕對稱得上是一位極具才華的富家公子,雖然年紀輕輕,比她還要小上六歲,但是精通琴棋書畫,造詣遠在她之上,也不曉得他是怎麼練就的。

  可問題是,這位“薑公子”怎麼看不像是出身權貴人家的子弟,即便家中殷富,也斷然達不到權貴的檔次。

  不得不說,蘇姑娘想岔了,因為在她的認知中,倘若趙弘潤當真出身名門,在他這個年紀豈會容忍那個羅嶸?十有八九會抬出自身家門,令那羅嶸知難而退才對。

  可是趙弘潤卻沒有那麼做,這讓蘇姑娘不好猜測他就是那位能使一方水榭主動放出友善信號的貴客。

  『不是他,那又是何人呢?』

  蘇姑娘的芳心猛然一沉,感覺心墜墜的,壓抑地難受。

  就在這時,她聽到外室響起了綠兒憤慨的責罵聲。

  “無恥小徒,你還有臉來這兒?!”

  『誰?』

  蘇姑娘心中剛閃過一絲納悶,便既驚喜又意外地聽到了趙弘潤的聲音。

  “還無恥小徒?……本公子怎麼招惹你了?”

  『他怎麼來了?他沒事了嗎?』

  蘇姑娘顧不得其他,連忙從內室緊走幾步來到外室,心情有些激動地望著正被綠兒往外推的趙弘潤。

  “綠兒,不得無禮!”

  也不知是不是怕趙弘潤生氣,蘇姑娘連忙喝止了綠兒無禮的舉動。

  然而她的聲音卻是引起了趙弘潤的注意,兩人的視線不經意地接觸了一瞬。

  頓時,蘇姑娘就感覺自己麵頰有些發燙,而趙弘潤似乎也感覺有些尷尬,伸手撓了撓臉。

  “小姐,這壞小子這樣對您,您還護著他?”綠兒不能理解地問道。

  “別瞎說。……快去沏茶吧。”

  “哦……”

  在蘇姑娘的吩咐下,綠兒噘著嘴怏怏地沏茶去了,可臨走前她仍舊不不忘惡狠狠地瞪趙弘潤一眼。

  見綠兒的背影已消失在自己眼中,蘇姑娘低著頭小聲邀請道:“薑公子不嫌棄的話,不如移步內室……”

  今日的她,比起以往少了幾分鎮定自若,更多了幾分不經意的誘魅,那欲羞還迎的樣子,讓趙弘潤一陣心浮氣躁,難以鎮定。

  “沈彧,呂牧,你倆在屋外等我片刻。”

  “……”麵對自家殿下的吩咐,沈彧與呂牧對視一眼,皺了皺眉。

  按理來說,剛剛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本不應該再離開自家殿下片刻,可眼瞅著這位蘇姑娘與自家殿下那神色,他倆還是發自肺腑地覺得,這個時候他們還是少參合為妙。

  “是。”沈彧與呂牧二人很識相地退出了屋外,站在門外充當護衛。

  而此時,趙弘潤已在蘇姑娘的邀請下緩緩走到內室。

  不得不說,當望見那張床榻時,他倆都感覺有些尷尬,畢竟就在七日前,他倆還赤身裸體地相擁在榻上,做了男女間所有能做的事。

  在那張小案幾對坐下來,趙弘潤與蘇姑娘都沒有說話,因為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這份尷尬,直到綠兒拎著茶壺進來,依舊維持著。

  “薑公子請用茶。”

  將送上茶的綠兒也趕出了屋子,蘇姑娘終於以請吃茶為借口,打破了這個僵局。

  “多謝。”趙弘潤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雖然他今日是特意來給這位蘇姑娘一個交代的,可事到臨頭究竟該說些什麼,他自己沒有什麼方寸。

  最終,還是蘇姑娘主動岔開了話題。

  “那日,將薑公子帶走的那些人,不知是何人?對薑公子你有害麼?”

  “是族中的一位堂兄。”趙弘潤含糊其辭地說道。

  “咦?”蘇姑娘愣了愣,好奇問道:“他如何知曉你在……在這處。”說到最後時,也不知她想到了什麼,麵頰有些發燙。

  趙弘潤本想說是遭人陷害,可是仔細想想,其實真正真虧的可不是他,而是麵前的這位蘇姑娘,因此他就沒敢說遭人陷害,免得讓這位蘇姑娘產生什麼不好的聯想。

  “因為有人通風報信……”

  “通風報信……薑公子是本地人士?”

  “啊,我是這陳都大梁的本地人士。”

  兩人閑聊了片刻,因為他倆很默契地沒有提及任何有關於那一晚上的事,因此隨著交談,尷尬的氣氛倒也逐漸恢複了融洽。

  “蘇姑娘,我這次來,本想給你有所交代……不過,說實話我現在也是方寸大亂,不知該交代什麼。”

  『……』

  蘇姑娘心中一沉,低著頭幽幽說道:“薑公子本來就不需要向奴家交代或承諾什麼……”

  趙弘潤一聽就知道是她理解錯了,連忙解釋道:“蘇姑娘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蘇姑娘的事,家父家母都已經得知了。”

  “誒??”蘇姑娘忍不住驚呼出聲,手足無措,臉色亦有些發白:“令……令尊令堂都……都知道了?他……他們知道了什麼?”

  “所有的事。”趙弘潤吐了口氣,略有些尷尬地望了眼蘇姑娘。

  頓時,蘇姑娘臉上緋紅一陣、蒼白一陣,看得出來十分緊張:“那……那敢問二老有……有說什麼嗎?”

  “他們把我訓了一頓……啊,這不管蘇姑娘的事,家父家母隻是說我平日裏自詡聰明,關鍵時刻卻排不上用場……”

  好在趙弘潤提前解釋,否則這位蘇姑娘又要胡思亂想了:“那……別的,沒說什麼麼?”

  “暫時沒說。”

  『呼……』

  蘇姑娘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畢竟她比趙弘潤年長六歲,她最怕的就是被趙弘潤的父母罵作『不知廉恥勾引他家兒子的賤女人』,如今聽趙弘潤說他父母暫時還沒說什麼,她心底總算是能稍稍喘口氣。

  “今日我特地趕來,一來是向蘇姑娘報個平安,二來原本是想交代一些事……該給蘇姑娘的交代,我絕不會逃避……你等我一段日子可好?”

  『等……?』

  蘇姑娘芳心砰砰直跳,咬著嘴唇低聲問道:“薑公子做主即是,反正奴家……就在這裏。”

  “唔!……那,那我先走了。”

  “奴家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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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機會

趙弘潤的承諾,讓蘇姑娘的心頗為意動。

  畢竟撇開年紀的差距不談,趙弘潤精通琴棋書畫,雖稚嫩卻儀表堂堂,哪怕有些時候性子有些別扭,但依然是絕佳的夫婿選擇,至少蘇姑娘挑不出來什麼毛病。

  當然了,這或許跟他是她第一個男人的事實不無關係。

  但是不管怎麼說,趙弘潤雖然年幼卻懂得肩負起責任,這讓蘇姑娘感到十分心暖。

  如今她最為擔憂的,就是趙弘潤的家裏對她的看法,畢竟她出身並不怎麼好,雖然是個清倌兒,但也無法避免有些人對她的別樣看法。

  另外,一方水榭摘了她的牌一事,也讓蘇姑娘感到憂心忡忡,生怕她與趙弘潤之前又竄出哪個權貴來。

  但讓她意外的是,一方水榭明明摘了她的牌,但是她臆測中那個看上了他的權貴卻始終沒有現身,這讓她感覺頗為納悶。

  難道,並非是因為有人看上了她的關係?

  稍稍鬆了口氣的蘇姑娘,在仔細一想後,芳心頓時就繃緊了。

  因為,如果這其中沒有第三者插足的話,那麼就隻有一個解釋了,那就是那位“薑公子”的家裏人,動用關係促使一方水榭停了她的牌。

  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說得難聽點,她如今是那位“薑公子”的女人,因此,那位“薑公子”的家裏人自然不希望她與別的男人有什麼瓜葛。

  對此,蘇姑娘其實是更加傾向於此的,正所謂好女不嫁二夫,若非種種客觀原因,天底下哪個女人不希望從一而終,將一生奉獻給自己的第一個男人?

  至少蘇姑娘心甘情願。

  可問題是,『薑公子的家裏人』在此期間從未露麵過,這讓她根本無從猜測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對方才會動用關係讓一方水榭停她的牌。

  或許,那位“薑公子”的父母,僅僅隻是將她視做他們兒子的玩物而已。

  每當想到這個可能,蘇姑娘便忍不住一陣唏噓歎息。

  可當她回想起趙弘潤對她承諾時的真摯的眼神,她就不由地又是一陣心暖。

  『拖著就拖著吧,反正他也才十四歲……』

  正室,蘇姑娘是不指望了,一個妾室的名分就足以使她滿足。當然了,前提是“薑公子的父母”得認可她這個出身青樓的女子。

  她根本料想不到,『薑公子的父母』,可是當今大魏天子與沈淑妃,

這二位,根本就沒有插手過他們兒子的事,停她牌的人,另有他人。

  又過了一兩日,趙弘潤沒有再去一方水榭,隻是托穆青給蘇姑娘送了些銀子,使他的女人有錢應付一方水榭的管事。

  畢竟趙弘潤也想不到有人暗中幫了他一把,使他的女人蘇姑娘如今像公主似的被一方水榭供著,任何人都不敢冒犯。

  “蘇姑娘,我家公子托我傳達一個口訊。公子近幾日家裏管得嚴,不許他外出,因此短時間內沒有機會在會見蘇姑娘。”

  見到蘇姑娘的時候,穆青將趙弘潤托付的話轉達了一遍。

  事實上,趙弘潤已經在著手對付吏部郎中羅文忠了,隻是這種事不好告訴蘇姑娘,免得她平白無故地擔憂,因此就推說家裏管得嚴。

  可趙弘潤絕對想不到,他的這番說辭,反而讓蘇姑娘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家裏管得嚴……麼?』

  蘇姑娘的心果然沉了沉:“麻煩這位小哥替奴家將這個香囊傳遞給你們公子。……並告訴他,無論如何,奴家都不會怨他,他也……不欠奴家什麼。”

  說著,蘇姑娘將一隻紫錦香囊遞給穆青。

  在大魏,男女之間的情饋之贈大多以香囊、手帕、首飾為主,若是有一定關係的,女方會便親自縫製香囊、錢袋等隨身可攜帶的小物件,送給男方,表達自己的心意。

  而這隻紫錦香囊便是蘇姑娘親手縫製的,按照規矩,香囊內非但塞入了一些香料,還有一縷蘇姑娘的青絲,編成結藏於香囊內,寓意是什麼不言而喻。

  穆青點點頭,回到皇宮將蘇姑娘的這隻香囊傳遞給自家殿下。

  趙弘潤那是何等敏銳的人,一聽穆青所描述的蘇姑娘當時的表情,就知道是她又誤會了。

  不過這個誤會他暫時不打算澄清,畢竟若非以家禁作為借口,他無法向蘇姑娘解釋他日後一段日子為何不能到一方水榭去。

  想了想,趙弘潤便按照記憶,將他第一眼瞧見蘇姑娘時,蘇姑娘青絲瀑地、撫琴輕彈時的優雅恬然畫了下來,叫穆青立即送到蘇姑娘手中。

  在他看來,這幅畫應該可以哄對方一陣子,直到他解決羅文忠的事。

  果不其然,從穆青手中接過了那副畫的蘇姑娘,哪裏還顧得上幽怨,捧著畫卷喜不釋手。

  如此,蘇姑娘那邊總算是暫時沒有問題了,趙弘潤終於可以集中精力來思考如何對付吏部郎中羅文忠。

  至於如何對付這個羅文忠,宗衛高括打聽到了一個消息。

  “殿下,今年的科試,陛下欽點那個羅文忠為主監考官,還提議讓一位皇子殿下陪監。……這可是個好機會啊。”

  科試,也就是所謂的科舉,寒門子弟榮登仕途的絕佳途徑。

  關於這件事,趙弘潤也有所耳聞。

  他知道大魏每三年都要召開一次科試,招收國內那些有才能的年輕俊傑,按成績的優劣或提拔為官員的後補,不誇張地說,科試是事關大魏國家興亡的大事。

  可正是因為科試是榮登仕途的最佳途徑,因此,每年的科試,都難以避免會發生舞弊事件。畢竟這三年一回的科試,對於那些希望踏上仕途的士子而言,或者是純粹希望當官飛黃騰達的人而言,都是最為緊要的一樁事。

  至於大魏天子將那個羅文忠欽點為主監考官,這一點趙弘潤並不意外,畢竟前幾天,大魏天子還當著他的麵誇讚那個羅文忠,誇讚他的手段與計謀。

  讓趙弘潤感到詫異的,是天子那個『皇子陪監』的建議。

  『這算什麼?父皇這是給我一個對付羅文忠的機會麼?還是說……父皇另有打算?』

  趙弘潤不免有些狐疑。

  他猜不透,猜不透那位大魏天子的真實想法。

  要知道,比起報複羅文忠,趙弘潤更加不希望自己被他的父皇利用,這才是他最無法忍受的。畢竟父子戰爭目前兩人皆是一勝一負,每當想到那位父皇在凝香宮時,趁著沈淑妃教訓他的時候在旁哈哈大笑的樣子,趙弘潤心中就憋氣地很。

  可沒想到的是,隨後不久他便得到消息,原來大魏天子口中的『皇子陪監』,竟然隻限於出閣的皇子,換句話說,大魏天子此舉隻是為了讓趙弘潤的幾個哥哥們嚐試著接觸國家大事而已,根本就沒有將他包括在內。

  見此,趙弘潤就不能忍了,徑直前往垂拱殿。

  由於父子戰爭第二仗已經分出勝負,天子敗而皇子勝,因此,垂拱殿也就不再是趙弘潤所無法踏足的禁地。

  “八皇子求見!”

  在殿外郎衛的通報聲中,趙弘潤等不及殿內的大魏天子允許他入內,便獨自一人闖了進去。

  殿內三位中書大臣抬頭瞧了一眼,便自顧自繼續審批章折了,畢竟這位殿下以往可是垂拱殿的常客,他來這裏也沒什麼值得稀奇的。

  不過天子似乎不高興了,皺眉說道:“弘潤,朕還沒允許你入內呢,你怎麼就闖進來了?不懂禮數!”

  “那都是些小事。”天子的訓斥趙弘潤絲毫不放在心上,隻見他走近了龍案,問道:“聽說,父皇將羅文忠欽點為今年科試的主考官?還要讓一名皇子陪監?”

  “確有此事,怎麼?”

  趙弘潤想了想,說道:“皇兒懇請擔任陪監,為父皇分憂!”

  『……』

  何相敘、藺玉陽、虞子啟這三位中書大臣疑惑地抬起頭來,他們完全不能想象這位好玩的皇子竟會有為國出力、為天子分憂的時候。

  “為朕分憂?說得倒是好聽,你以為朕不曉得你在想什麼?”天子撇了一眼自己兒子,淡淡說道:“你還未出閣。……我大魏祖製規定,皇子未出閣前,不許見朝中官員,也不許與其有絲毫接觸,你不曉得麼?”

  的確,大魏古製確實有這樣的規定,這也正是自六皇子趙弘昭以下,七皇子弘殷、八皇子弘潤、九皇子弘宣都不為外界所知,隻曉得有他們的存在,卻不知他們究竟長什麼樣子的原因。

  “這條祖製,不公平!”

  “抨擊祖製,你好大的膽子。”天子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無論你說什麼,朕都不會允許的!……國家大事,其容兒戲?!”

  “不行?”

  “不行!”

  “當真不行?”

  “當真不行!”

  “通融一下也不行?”

  “不行!”天子不勝其煩地說道。

  趙弘潤撇了撇嘴:“那我就呆在這不走了!”

  『不會吧?又來?』

  中書令何相敘與中書左丞藺玉陽對視苦笑了一聲。

  而見此,天子冷哼道:“即便你耍賴也不行!”

  “皇兒哪裏耍賴了?皇兒隻是覺得不公平!……憑什麼父皇不給皇兒一絲一毫的念想,就直接拒絕?”

  天子皺了皺眉:“你想說什麼?”

  隻見趙弘潤尋思了片刻,咧嘴笑道:“不如咱們抓鬮吧?抓到是誰,誰就擔任皇子陪監。……一切都看天意,若是天意不許皇兒擔任陪監,皇兒無話可說。”

  『抓鬮?這小子準是打算在抓鬮過程中作弊。』

  天子心中澄明,深深地望著趙弘潤,淡淡說道:“你不會用什麼旁門左道的伎倆吧,弘潤?”

  “不會不會……”趙弘潤笑得很是單純無辜。

  良久,大魏天子緩緩點了點頭。

  “好!就以抓鬮決定皇子陪監的人選!……朕倒是要看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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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抓鬮

翌日,大魏天子再一次將九個兒子叫到了文德殿。

  除了七皇子弘殷與九皇子弘宣外,其餘的皇子們大致已經猜到了他們父皇這次將他們召集至文德殿的目的。

  那便是今年科試中並無前例的『皇子陪監』一事。

  雖然說陪監的皇子並沒有多大的職權,無非就是監察科試的整個過程而已,但是不可否認,科試終歸是事關大魏吏製的國家大事,更是合理接觸吏部官員的絕佳機會。

  因此,但凡是對皇位抱持熱衷的皇子們,都眼巴巴地看著這個機會,想試試是否能趁這次機會籠絡一部分吏部官員,比如皇長子『太子』弘禮、次子『雍王』弘譽、三子『襄王』弘璟、四子『燕王』弘疆,以及皇五子『慶王』弘信。

  這些位皇子原以為他們的父皇會在與大臣們商議後決定陪監的皇子人選,因此這幾日裏來沒少與朝中有言語權的朝臣們攀關係,畢竟這些位皆已是出閣的皇子,隻要不是明目張膽的朋黨營私,一般拉攏朝中大臣的做法,大魏天子始終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畢竟這就是大魏曆代皇子們爭奪皇位的『遊戲規則』:在規則允許範圍內,規規矩矩地不擇手段。

  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大魏天子最終竟然決定用“抓鬮”的方式來選擇陪監的皇子,這讓那五位這些日子裏跑東跑西拉關係的皇子們感覺很是鬱悶。

  不過這種情況他們也能夠接受,除了暫時身為儲君的太子弘禮。

  畢竟照常來說,太子弘禮被欽點為陪監皇子的可能性最大,若無特殊情況的話,其餘四位已封王的皇子們幾乎是撈不著這個機會的,除非大魏天子有意另立儲君,才會在後四位中挑出一位來。

  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幾位皇子們明明聽說陪監的皇子人選並不包括七皇子弘殷、八皇子弘潤以及九皇子弘宣,怎麼就突然改變主意了呢?

  這時,大魏天子道出了其中的原因,他們這才知道,原來是八皇子趙弘潤耍無賴,與他們父皇糾纏不休,這才使得不勝其煩的大魏天子改變主意。

  『小八?』

  看得出來諸位皇子們都很吃驚,尤其是六皇子趙弘昭。

  因為在他們的印象中,他們的八弟純粹就是一個喜好玩樂的人,從來不幹什麼正經事,怎麼這會兒突然有所改變了呢?

  『據說,小八前些日子不知什麼原因被關到了宗府,

足足關了七日才放出來……莫非與這件事有關?』

  二皇子『雍王』弘譽疑惑地望了一眼趙弘潤,若有所思。

  前幾日,趙弘潤被吏部郎中羅文忠設計陷害,夜宿在一方水榭中蘇姑娘的香閣內,最終被宗府的人帶走,這件事宗府的人並沒有透露,大魏天子也沒有透露,因此,皇子們隻曉得他們的八弟不知什麼原因被關到了宗府,但是這個原因,他們也無從得知。

  『看小八的意思,似乎他這回是誌在必得?』

  三子『襄王』弘璟也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自己的那位八弟,心中暗自盤算起來。

  作為與太子弘禮競爭皇位的眾皇子之一,雍王弘譽與襄王弘璟算是目前最有可能取代太子的皇子,這是朝野眾所周知的事。

  他們並不怎麼在意自己的八弟介入這次事件中,畢竟趙弘潤當日在垂拱殿的那首亂賦,是個傻子都聽得出他無心皇位,與六皇子趙弘昭一樣不怎麼在乎,因此,根本稱不上是四位已封王的皇子的敵人。

  而相比之下,太子弘禮的麵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也難怪,畢竟若沒有趙弘潤橫插一手的話,他成為陪監人選的機會是最大的,可如今,他的機會就隻剩下一成多,這讓這位東宮太子有些不高興,不悅地盯著趙弘潤猛瞧。

  此時,趙弘潤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抓鬮這件事,倒也沒去在意自己的做法讓東宮太子有些不高興,然而雍王弘譽與襄王弘璟卻瞧得清清楚楚。

  『……』

  兩位皇子默契地互換了一個眼神。

  此時,大魏天子已親筆在九張紙上寫下了九名皇兒的名字,同時,大太監童憲將這九張紙分別折疊好,並將其打亂平鋪在龍案上。

  眼瞅著大魏天子準備伸手去抓其中一張紙,對陪監位置頗為眼熱的幾位皇子們頓時繃緊了神經,暗暗祈禱自己能被選中。

  可就在這時,趙弘潤忽然開口打斷了天子:“父皇,這樣不公平。”

  眾皇子們詫異地望著趙弘潤,對於這位兄弟竟說出這樣的話而感到驚奇,不過轉念一想這位兄弟曾為了出宮遊玩不惜與他們父皇展開兩輪讓宮中津津樂道的鬥爭,他們倒也釋然了。

  在諸皇子詫異的目光注視下,大魏天子聞言竟沒有絲毫的生氣,隻是露出了一種不耐煩的表情。

  “怎麼又不公平了?不是你說要抓鬮的麼?”

  隻見趙弘潤朝龍案走了幾步,拱手解釋道:“皇兒並非是說抓鬮不公平,皇兒的意思是,似這般抓鬮不公平……皇兒怎麼曉得,父皇是不是暗中記下了皇兒的那張紙,故意不選呢?”

  『這是……質疑父皇?』

  諸皇子們麵色微微一變,心說這個兄弟可真是太膽大妄為了,竟然敢如此質疑他們的父皇。

  然而讓他們吃驚的是,大魏天子依舊沒有生氣,他皺眉問道:“那你的意思呢?”

  “懇請父皇將這九張紙盛放在不可目視的匣子中,將其攪渾,再行抽取。……這樣才公平,對麼父皇?”

  “……”天子皺眉瞧了一眼趙弘潤,不耐煩地說道:“好,為使你死心,就依你所言。”

  說罷,天子瞧了一眼身邊的大太監童憲。

  童憲會意,躬了躬身,退離了龍案。

  他在文德殿內那些木架子上瞅了瞅,撇見有一隻架子上剛好擺著一隻黑紫色的匣子,便小心地將其捧了過來,擺放在龍案上。

  瞧見這一幕,趙弘潤心中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因為這隻匣子,正是他昨日令工部趕製的。

  他知道大魏天子召見他們這些皇子的地點,應該不會是在那三位中書大臣處理政務的垂拱殿,而應該是文德殿這個天子休息的場所。

  因此,他昨夜叫宗衛穆青趁人不注意,溜入文德殿將這隻匣子偷偷放置在這裏。

  為此,趙弘潤還不惜花了上百兩銀子,威逼利誘收買了在文德殿外值守的一幹郎衛,勒令他們不得泄露此事。

  可別以為這是一隻普通的匣子,事實上,這是一隻裝有機關的木匣。

  或許乍一看並不起眼,可事實上,這隻木匣製作精致,它其中有一個暗格,暗格內盛放著趙弘潤事先已準備好的紙,同樣也是九張,並且也疊得整整齊齊,唯一的區別在於,這九張紙上都寫著他的名字,弘潤。

  之所以沒有寫趙弘潤三個字,是因為按照習慣,稱呼皇室成員時並不會加上姓氏。

  這時,童憲已將那九張紙放入了木匣內,並蓋上了蓋子,隨後捧著木匣輕輕地搖晃了幾下。

  “滿意了?”天子問道。

  趙弘潤微微一笑,又拱手說道:“可否讓皇兒來抽取?”

  天子用不可捉摸的眼神瞅了一眼趙弘潤,抬手做了一個請便的動作。

  見此,趙弘潤便走上前來。

  說實話,他還真有些擔心他父皇不允許他來抽,畢竟此刻那隻木屑內其實裝著十八張紙,九張是天子所寫,其餘九張則是趙弘潤仿造天子的筆記所寫,要更換兩者的位置,就必須按動木匣地步的一個隱蔽的機關。

  在眾目睽睽之下,趙弘潤裝模作樣地托著木匣又搖晃了一下,看似是在弄亂裏麵的紙,實際上,他隻是為了按動機關更替掉天子的那九張紙而已。

  待得準備工作做完,趙弘潤遂將木匣放在桌上,打開蓋子,伸手探入匣內,隨手摸出一張。

  “咦?看來天意是站在皇兒這邊的呀,嘖嘖,真是幸運。”

  攤開紙張,紙上明確無誤地寫著『弘潤』二字。

  『這也太巧了吧?』

  諸皇子麵麵相覷,心說早知如此我也上去抽了。

  可其中幾位比較細心的,早已開始在懷疑這次抓鬮的真實度,隻是礙於這隻木匣是在文德殿隨便拿的,他們也不好貿然質疑什麼。

  然而雖然他們沒說什麼,可天子臉上卻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再抽一張。”

  頓時,趙弘潤的笑容變得有些不自然。

  “怎麼了,再抽一張啊。”目視著趙弘潤,天子淡淡說道:“是不是怕再抽出一張寫著你名字的紙來啊?”

  “……”趙弘潤訕訕說道:“父皇說得哪裏話,這紙是父皇寫的,怎麼可能全是皇兒的名字呢?”

  “嗬!那可不見得。”天子淡淡一笑,伸手探入木匣中:“既然你不抽,就當朕來替你再抽一張。”

  說著,天子又從木匣中抽出一張紙來,攤開一瞧,果然上麵寫的還是『弘潤』二字。

  諸皇子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小子作弊了!

  瞅了瞅板著臉一言不發的趙弘潤,天子索性將木匣內所有的紙都拿了出來,逐一攤開,果然這些紙上全都寫著趙弘潤的名字。

  “看不出來,你模仿朕的筆跡還真有些造詣……學了多久啊?”天子冷嘲熱諷道。

  見把戲被拆穿,趙弘潤索性也釋懷了,聳聳肩說道:“這還需要學?父皇的字又不怎麼樣,看兩眼就會了。”

  『這劣子,事到臨頭還來氣朕!』

  天子惡狠狠地吐了口氣。

  “重新抓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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