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灰燼]悠然仙途(全文完)

蔡仲子

第四十章：佛心木珠

　   小春和林澗離開了寶閣後回到行仙門，此時中午剛到，林澗便要去膳齋吃飯，小春想去藏經樓看看有沒有治療的書籍，也與他告別了，害怕他又說些有的沒的，她直接用起輕身術快速朝藏經閣去。

　　那位師叔這次倒是沒有再看玉簡了，他仰著頭，微胖的臉看起來更胖了，正睡著大覺呢。小春也沒有打攪他，輕手輕腳放下靈石驗證身份後進去了。

　　她站在許多門前，思量片刻，提步朝雜門走去。雜門的分類更是復雜了，妖獸類、地志類、修史類、魔靈類、藥修類、雜器類等各種。小春走到藥修類前，這個點修士大多不在此處，她又從最後一排開始往上找《靈序》、《藥志》、《獸類藥談》……她找到一枚《丹田養》，盤坐到地上仔細觀看，越看她的面色就越凝重。裡面講到丹田脆弱，一旦受損就輕易不能好，需要一些溫養類的藥材煉成鑄靈丹慢慢養，在未養好的期間不可大量使用靈力，不然丹田的裂縫會加大，那就會造成靈氣泄露，築基無望！

　　接下來這枚玉簡還給出了那份丹方，小春細細記下了。其實藥材也不見得多貴，只是小春現在窮困，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有。突然，小春掃到一個名字，面上一喜。原來這份丹方中最名貴的藥材她已經有了，便是那玉香蓮的花瓣！

　　小春記得，那降魔說過，他種玉香蓮就是療傷之用，沒想到那玉香蓮她留到現在居然派上用場。丹方後面又給出一個方法，如果不能煉成鑄靈丹，就以這個方法用靈力溫潤丹田，雖然不能使傷處完好，但是緩解症狀還是可以做到的。小春也將那個方法記下，將這枚玉簡看完，她放下玉簡。

　　現在她心中大定，也不著急了，那份丹方除了玉香蓮別的都是幾十年的年份，她節衣縮食些，再做點輕松的門派任務也是可以湊出來的。現在她最需要的就是了解這個修仙世界，她來到妖獸類，選出一枚《天平妖獸志》，裡面列舉了五千種天平大陸常見的妖獸，還好這雜門中大多數東西都沒有達到黃級，並不需要靈石，小春刻錄了一份，將它放了回去。魔靈類小春也選了一枚《魔談》，裡面講了魔修的功法起源魔神種類，也刻錄了一份。雜器類就是些稀奇古怪不能被歸在器門的東西，這裡面就包括了林澗曾用過的發光的石頭，玉簡中叫它夜明石，還有什麼能讓人纖塵不染拂塵珠等等，小春也選了一塊玉簡刻錄。

　　她從雜門出來後，就進了器門，她想煉一套穴殺用的針，便用那赤尾黑蜂的尾針做原料，那赤尾黑蜂的尾針本就是有毒的，是再適合不過了。這種又陰險又隱秘的東西小春打算自己煉制，若是交給別人煉制也不安全。再說，她要是築基了也是得自己煉制本命法寶的，自己煉制的本命法寶更能與自己心意相通。

　　至於丹藥、符箓、陣法的學習她覺得應該先緩一緩，一時半會兒她也學不了這麼多東西，反正修仙時間漫漫，就慢慢的一點一點來吧。

　　這一晃就是兩個月，小春的那瓶辟谷丹也被消耗完了。她在這閉關的兩個月中，根據《丹田養》中給出的方法用混沌靈力修補破損的丹田，雖然不能使丹田的縫隙完全補上，但是隱隱作痛的症狀也減輕了很多。

　　她又將復制回來的玉簡仔細看了一遍，對這個大陸的妖獸物種魔修什麼的有個大概的了解，將玉簡放入隨身攜帶的儲物袋中以便查看。

　　還有就是那串木珠，那木珠救了自己一命，小春覺得現在也不能潦草稱它為木珠，便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佛心珠。說來也奇怪，小春以前用神識試探的時候並未覺得裡面有異常，現在她將神識探入，那佛心珠才像是被激活了般與她心意相通。佛心珠裡面存儲的信息令她大吃一驚，當然也是悲喜交加。

　　這東西是降魔煉制的一件法寶！元嬰修士煉制的法寶豈有凡品？

　　當然有，佛心珠還就是個凡品。降魔煉制這件法寶時在裡面留下的神識說，這是他閑來無事煉制的一件法寶，當時剛好得到了一段萬年大疆黃檀木，他就想為自己煉制一串手珠，可惜他煉器的手段實在不高，竟然將手珠煉成了不能由靈力激發只能遇到妖魔之物時自行激發的狀態。也就成了一個廢品，他舍不得萬年大疆黃檀這麼珍貴的材料，就將它放在儲物袋中從此不見天日。

　　裡面還說到，萬年靈物都是能夠自己聚集靈氣的，此物唯一的強處，就是不耗費使用者絲毫的靈氣。

　　小春有點無奈地將神識收回，這個降魔還真是脫線人物，和他神秘高手的身份太不相符了。她現在用探靈術看去，因為此物已經認她為主，她可以看到表面浮出來的圓形金色浮雕陣法，此珠有二十二顆，便有二十二種陣法，根據降魔所說，這不同的陣法相組合有不同的威力和效果，在敵對時，手珠會自行組合陣法，卻不能按照主人的意志選擇如何防御或是啟動攻擊。而且更可惜的是，如此精妙的東西只對妖魔有用，因為佛心珠只有遇到妖魔才能激發。

　　雖然有兩個如此大的弊病，小春也對此物視若珍寶。現在想想她也是個倒霉的，對陣刺金荊棘獸時這佛心珠是可以選擇攻擊的，可是它自行選擇了抵擋刺金荊棘獸放出的霧障。這佛心珠也和煉制它的人一樣脫線，令小春哭笑不得。

　　雖然佛心珠是個法寶，但對小春來說也是靠不住的。小春研究完佛心珠後就開始研究煉器，她選擇的那枚玉簡取名叫《器風》。裡面講了器物的分類、器物的初步煉制。

　　器物分防御、攻擊，兩種大的分類中又有很多細小分類，講解羅列了常見的法器種類。這一部分只是作為了解之用，而器物的初步煉制，則說到煉器的核心概要。

　　天地靈物本身所含有的靈氣雜亂無章，不受人控制，煉器和煉丹也是相通的，對靈物的靈氣進行疏導，用靈火淬煉器物的外形，用陣法對器物進行加固或者附加別的攻擊手段，再用神識或者心血使寶物與自己心意相通……

　　小春慢慢研讀那枚《器風》，體會其中精髓。

蔡仲子

第四十一章：面香四溢

　   小春研究《器風》就用了一個多月，《器風》也算是煉器的高級教材，內容精深玄妙，她需要慢慢體會。小春有心想練一下手，但是卻沒有靈火可以試驗，也就閉關結束出了房間。

　　蓮大人已經沒有再喂養赤尾黑蜂了，那些黑蜂現在很井井有條從外面的玉瓶裡搬花蜜進去喂養幼蟲，小春看著那些黑蜂忙碌的模樣就是一陣心疼，那可是一百一十塊靈石啊，她現在那麼窮還那麼奢侈地喂養蜜蜂，要是這些家伙不產蜜的話，她非得把蓮大人掐死不可。

　　她的眼光一掃，就看到菜地裡的蓮大人正在摘南瓜，手一抬，成熟的大南瓜就飛到半空，看著他摘南瓜還是一層不變的冷漠表情，小春覺得還挺好笑的。她朝他走過去。

　　蓮大人淡淡回視她：“有事？”

　　“有有。”小春點頭，她笑著說，“我的辟谷丹不夠用，現在正餓得不行呢。我想吃面，我們下面吃吧。”

　　蓮大人說：“你泡茶的手藝都這麼爛，做東西能好吃嗎？”

　　小春很無辜：“你不要一棒子把我所有的東西都打死好不好，走吧，咱們試試煮面吃。”

　　蓮大人手一揮將他摘下的三個南瓜收入儲物袋中，小春將降魔的儲物袋給他了，裡面就存了些最近青蓮玉中成熟的蔬菜。他說：“隨你吧，反正我是魂體，不會被毒死。”

　　小春於是在青蓮玉中挖土，和稀泥，堆出一個土灶的形狀，然後放出火球術燒，可惜土坯給燒裂了。小春摸著發燙的土坯沉思，對了，現代陶瓷制造用的是黏土，可是她要去哪裡找黏土呢？她遙望蓮大人，他正在一旁喝茶呢。

　　“你要不要來幫幫我啊？”她問他。

　　蓮大人慢慢說：“你自己的事我幫你做什麼。”

　　小春嘆息，蓮大人真是懶啊。她站起來拿起藥鋤，繼續在剛才挖土的坑裡往下挖，她打算就將這個坑改成池塘，再把池塘和河流挖通，就可以引用活水了。

　　青蓮玉下方的土要黝黑得多。她又重新用這些土燒土灶，試了好幾次不同的火候和泥水配比，總算最後找到了一個合適的配方，雖然這個最後成形的土灶和與它配套的房屋一樣奇醜無比令人不忍直視。總的來說也是一個可以用的灶台。

　　她把它放在新規劃出來的廚房區域，用火球術將地面炙烤，火球術的火球溫度極高，地面的土被烤得堅硬平滑，灶台也采用這個方法處理，烤出一層釉質，看上去更好看些。她把從降魔那裡搜集來的鍋碗瓢盆拿出來，先在入火口放了一個火球術點燃柴火，又放了一口大鍋在上面，用雲水訣在鍋裡加滿水。她又拿出在花碑集市買的面粉揉面，想起蓮大人用靈力泡茶的過程，福至心靈，手上也用靈力揉面。

　　她將極少的靈力打入面團中，這些面粉畢竟是凡品，承受不住太多的靈力。蓮大人在院子裡看見她用靈力揉面，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其實季小春悟性極好，而且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她雖然看似沒有道心，但其實她的道心只是很廣、滲透了她的生活。小春其實是個很不錯的小女孩。他知道她現在有時也喜歡獨立解決問題，就像她丹田的傷，她都還沒告訴他她是怎麼打算的。

　　不過蓮也不打算問，小春雖然是個小女孩，但她有自己解決問題的辦法，不用他多加干涉。

　　小春將面團拉長，交疊，再拉長。她以前在面館裡看見揚州師父的拉面絕技，很是敬佩，那時候她沒有嘗試過拉面，現在一試，加上靈力倒也不難。靈力讓面更加柔韌，控物術的學習讓手能夠很好的控制力道，柔中帶剛，剛中帶柔。逐漸被拉細的面條在空中舞動，鍋裡的水已經開了，小春將面條扔進水中，迅速拿出兩個碗。

　　正統的揚州拉面講究湯清味香面條筋道，小春現在沒有雞湯，只能用開水代替，加入鹽、胡椒和青蓮玉中的蔥花，她拿出一雙筷子，在鍋中攪拌面條，水蒸氣的溫度很高，但是煉氣期的修士已經能耐高溫酷寒，小春的手在水蒸氣中變得有些透明，她專注地用她認為恰當的力道攪動面條，等面條熟了後，小春將面條撈起，放進碗裡。

　　“來試試吧。”小春端著碗，笑眯眯地對蓮大人說，自己則拿著筷子開吃。

　　現代的菜品總要加入很多東西，例如一碗面，加各種調味料、高湯和配菜，吃起來味道很好，但有時也喪失了一種食材本身的香味。而有些食材本身沒有味道，它們的味道全靠調味料，例如現代人很喜歡的鮑魚，味道的好壞全在湯汁，不在食物上。

　　這道面沒有配料，但是沒有配料反而成為了一種優勢。這碗面面的香味和蔥香混合，湯汁並無什麼特別的味道，但是面條爽滑彈牙，靈氣的加入更能襯托這種混合的清香。小春食指大動，一碗面不多久就吃下去大半。

　　蓮大人端過面，用筷子挑起面條放進嘴中。在他成仙之前，或許是幾千萬年前的事了，他也是嘗遍山珍海味，那時哪裡還覺得有什麼好吃，但可能是如今許久未吃，竟然覺得這面條味道也不錯。

　　自從差點被打得神魂俱滅後，他經歷了很多以前根本不能接觸到的東西，就像現在幫小春照看她的菜園、她的赤尾黑蜂。要是以前誰讓他干這些，他定會叫那人後悔來到世上。不過現在做的時候感覺很平淡。

　　天下的道何止千萬，每個人修的道都不一樣，對它的感悟也不同。他活過這千萬年，看事情的角度和小春不同，他修的是清淨之道，最講究的就是處事不驚，來之則安。

　　就像那個蹲在地上的小姑娘，這個破破爛爛的青蓮玉，她艱苦的修行生活。天地間有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把原本在仙界過著尊貴生活的他和這些綁在一起。凡人說的，一條繩上的螞蚱，就是這個意思。

蔡仲子

第四十二章：深秋葉落

　   昆虛仙境的秋天景色壯美，萬林盡染，層層疊疊、深深淺淺的橘紅、大紅鋪遍山野，站在高處望去，看到蒼茫山河在四季的輪回下進入一個死亡與萌發兼備的季節。而身在山林中，又是另一種感覺，樹葉紛紛落下，青石板山階雖每日有人打掃，卻也積了一層紅黃樹葉，樹枝黝黑蒼勁，樹葉卻鮮艷柔軟，它們最後的美麗，寂靜動人。

　　小春走在青石階上，她並沒有用輕身術前行，而是欣賞這秋天的景色。秋天的風寒了，不過修士的衣物仍舊是飄飄欲仙。其實外門弟子的白衣不是任何人穿都好看的，不過男修們都沒有這個意識，能穿門派服飾的時候一定會穿，小春穿著一件棕灰色的棉袍，修士的服飾倒全然不像宋代樣式了，大家也沒這麼講究，你能怎麼穿就怎麼穿。

　　小春就看到前方一嬌媚女修穿著淺紫色的輕紗配她深紫色的裙裾，她的裙裾層層疊疊，腰間綴著白色流蘇，細腰堪堪盈盈一握，烏發披肩，挽起的垂雲髻上還簪著一支金色步搖，步搖上紅色的瓔珞垂在發上，美麗動人。

　　她旁邊正站著一位穿白衣的男修，從後面看去，只覺得身材高大，背影也是英俊瀟灑。

　　小春身旁有兩個煉氣修士正在交談。

　　微胖的說：“那位好像是行仙門排名第一的美麗女修吧，看上去真是漂亮，要是能與她雙休就是人生一大美事了。”

　　中等身材的人說：“築基師叔你也敢肖像，不過我聽說她現在已經不是第一了，還記得兩年前那個單靈根的女娃嗎，叫孔靈馨的那個，聽說這兩年出落得真跟天仙似的，空靈脫俗，已經把這紫玉師叔擠到第二了……”

　　微胖的那個又說：“說到兩年前，我倒是想起那個天靈根的季晨山，要不是男的不能列入其中，他肯定是第一，你想他那張臉，才不過十歲就如此傾城……”

　　小春無奈笑笑，這些外門弟子也真是無聊，隔得那麼近他們還討論得這麼起勁，那兩個築基師叔聽到還不是輕而易舉，不過那築基師叔們倒是沒有計較的意思。

　　她走過那兩個築基師叔身邊，目不斜視打算低調路過。她踩過一片紅葉時，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

　　“小春……？”

　　小春停下腳步，心裡想，看什麼風景用輕身術趕快去執事堂不好麼，這不是招惹是非嗎。

　　“小春，你已經是煉氣五層了？你的修為提升好快啊。”那聲音很欣喜，他抓住小春的肩膀轉過小春的身體，見小春低著頭，他眉頭一皺。

　　“小春，你怎麼不抬頭看我？”

　　小春很無奈地想，她進行仙門不久後就到了煉氣三層，在用了降魔的靈石後才勉強衝到五層，簡直就是慢得令人發指了，哪裡快了。倒是……季驚然，如今已經築基成功，她記得他今年也差不多才二十，如此年輕就築基成功，簡直是前途無量。小春與他們的關系是越來越遠了，不論是季晨山還是季驚然亦或者是季天寶，他們都不像是當年在季府的樣子了。

　　小春淡淡說：“季師叔好，弟子匆忙趕路，並未注意到季師叔在旁，只是弟子前往執事堂還有事，就不能多陪季師叔了。”

　　季驚然滿是笑容的臉也是一僵，他倒是忘了，自己已經築基，咋的聽到她喊他季師叔，聽起來別扭得很。他說：“季小春，你玩什麼呢，你還是叫我驚然吧，咱們也是多年故交了，不用這麼客氣吧。”

　　旁邊的龍紫玉一雙妙目盯著兩人良久，然後她嬌柔挽住季驚然的胳膊，半靠在他身上說：“驚然師兄，師父可是囑咐過你要陪我去凌雲峰的，你可不能半路走了……”眼睛看向抬起頭的小春，只是掃了一眼，心中大定，看樣子如此稚嫩，應該和師兄沒什麼特殊關系。

　　“我會陪你去的。”季驚然安慰的語氣也是微微的無奈，這龍紫玉是他的同門師妹，也就是他父親的得意弟子，二十築基，和他無論地位身份長相修為都是無比的登對，兩家的家長們於是卯足了勁兒想把他們湊到一起結成雙修道侶。

　　他悟了富貴之道，心中自然是喜歡清修的，如此唐突地塞給他一個嬌媚女子他如何能要，不過這位他也不能得罪，不然父親定會責罵他。季驚然是在濟順季家被養大，這位師妹卻是在父親身邊長大，如女兒般疼愛著，季驚然的父親便要把自己能給的最好的都給她，包括季驚然。

　　小春一聽這語氣還有什麼不明白，這位於季驚然而言不是一般女子。她也著實不想面對築基期的季驚然，做了拱手禮說：“既然季師叔也是有事的，那弟子就先告辭了。”說著也不等季驚然回答，就轉身要走。

　　“小春，你告訴我你現在住在哪兒，我會去找你的。”季驚然在身後說。

　　小春沒有回頭，只是說：“季師叔與弟子身份不同，還是不要來往過密的好。”

　　她運起輕身術，足尖不過幾下，就到了澗西峰的執事堂，朝著深深的山谷，她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然後再掛上一個微笑，進入執事堂第三堂。

　　她想來找一個輕松些的門派任務，她丹田的暗傷沒有好，那種集體捉妖伐魔的任務現在不適合她。小春站在煉氣期的低級任務面前仔細找，周圍也都是些煉氣五六層的外門弟子，有幾個像她這麼大的小姑娘，也有些已經年長的男修士，她擠在人群中，仔細看著那些任務。

　　那些低級任務往往報酬也低，什麼要臨時藥童的，一個月十塊靈石加一瓶聚清丹，什麼照顧幼獸的，一個月也只有十來塊靈石，甚至還有在這執事堂上班的，報酬也是一般。小春慢慢往下看，嘴角一勾，倒是有個報酬高的，一個月二十三塊靈石加一瓶聚元丹，是在膳齋的廚房裡做菜的活，只需每天中午工作一個時辰。看上去輕松，報酬也高。

　　那聚清丹是練氣初、中期服用的丹藥，聚元丹卻是練氣中、上期服用的靈藥，價格比聚清丹貴得多。這個廚房工作的報酬可真是非常的高了。

蔡仲子

第四十三章：殷漸衣

　   小春走到領任務的櫃台，對那穿樸素青衣的女子說：“麻煩這位師姐，我想領第一百一十七號任務。”

　　青衣女子長相一般，人也懶懶的，她將神識探入她前面放置的玉牌中看了第一百一十七號任務的要求，又抬頭看小春，眼睛半眯，問道：“你可會做菜？”

　　小春愣了一下，難怪領這任務的人少，修士鮮少有會做菜的。況且大家也都將做菜當做凡俗一流，並不怎麼喜歡這種任務。不過雖然她雖然會做菜，但是沒有怎麼練過手，想起幾日前那鍋面，小春對自己的信心增加了幾分，就算不精通做菜也可以熟悉嘛。她點點頭說：“小妹略通此道。”

　　青衣女子點頭，又繼續問：“可吃苦耐勞？”

　　小春一笑，說：“小妹平日裡也是苦修之輩，吃苦耐勞是不成問題的。”

　　青衣女子看她年紀小小，一臉的稚氣，修為也不過練氣五層，想來是個沒經驗的，便說道：“來領這個任務的修士人少，而且很多人做不了幾天就會回來退任務，聽那些修士說廚房管事脾氣不好，你可得想明白了。”

　　小春一笑：“不過是個任務，要是干不了我也回來退任務就好了。多謝師姐關懷，要是這任務真的適合我，小春卻試都沒試過，豈不是遺憾。”

　　青衣女子嘴角一翹，也是難得地一笑：“你這小姑娘，倒是會說話。把行符令拿來吧。”

　　小春掏出自己的行符令，恭敬的遞過去，青衣女子將神識探入其中做了標識，又將行符令還給小春，說道：“明天上午巳時到澗西峰膳齋找殷漸衣殷管事就好。”

　　小春探了行符令，裡面任務一行多了小字：一百一十七號任務已接。她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又想起一件事，問到：“師姐，我最近想學煉器，卻又不知哪裡有黃級以上的靈火，你可否知道，告訴小妹一句。”

　　青衣女子說：“你小小年紀的女娃，學什麼煉器。那些東西總是男修在學。不過你若是想學，便去鞠勤峰，鞠勤峰有個靈火閣是專供黃級和地級靈火的，收費倒也不貴。”

　　小春一喜，拱手說：“我找靈火已經多時，修士的攤位上卻沒有得買，原來這東西還能靠租來用。這倒要多謝師姐了。”她旁邊已經站著想要領任務的人了，小春也不再多說，“我便不打擾師姐，先告辭了。”

　　她出了執事堂，迎面撲來的空氣帶著秋風的蕭條。

　　小春最近已經參悟了《穴殺》的功法，就差暗器來實際演練，不過煉器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器風》上有記載，若是煉一些繁雜的法器，幾日幾夜也不是沒可能。

　　所以她倒不忙著去學習煉器，還是先做一段時間師門任務再說。況且她在師門內，也不急著弄一些保命的手段。

　　第二天巳時，小春來到了澗西峰膳齋。此時早飯已畢，膳齋中修士不多，還有幾個雜役弟子在打掃衛生。小春進門便捉住一個七八歲模樣的男童，笑著問他：“這位師弟，我是新來膳齋領門內任務的，請問殷管事在何處？可勞煩通傳一聲。”

　　男童模樣可愛，圓嘟嘟的包子臉。他正抓著掃把，努力掙脫小春拉著的他的衣袖。小春隨即力道一松，男孩沒穩住，還退了幾步。

　　男孩不高興，哼了一聲：“你這人沒禮貌，進來就抓著人家。你可知男女授受不親！”

　　小春笑了，他才多大，這麼知禮數。男童見她非但不知悔改，還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一張小臉滿是憤怒，嘴一撇說：“有什麼好笑的！”小春也不逗他了，做出一臉歉意說：“是我失禮了，不知師弟是否原諒，帶我去找殷管事。”

　　男童的聲音仍舊不滿：“不就是找殷管事麼，你隨我來吧。”

　　“那就多謝師弟了。”

　　男童放下掃把，領著小春朝膳齋的堂內走去。跨過一道小門，眼前豁然開朗，這堂內一點也不比大堂小。布置也是干淨明亮，正對一塊巨大的台子，很多凡人大媽正圍坐在台子周圍擇菜洗菜。穿著灰藍色廚師服的凡人大叔則三三兩兩坐著，還有些在案板前面練刀工。

　　這裡是凡人做菜？小春疑惑，那為什麼還有門派任務要招收廚師呢？那男童見小春一臉的不解，說：“你沒見識！我們膳齋的廚房分凡人和修士。那些不含靈氣的菜肴就是出自凡人之手，而含有靈氣的珍貴食材，可不敢交到他們手上，不然一不小心，就會炸鍋人亡。”

　　小春若有所思，這倒也是。有靈氣的食材也就稱得上是靈草了，其中的靈氣本來就散亂，一加熱更是會使靈氣暴亂，若是不像修士可以控制靈氣，這用含有靈氣的食材做菜可就像是點燃炸彈一樣。

　　“你這邊來，這邊才是修士做菜的地方。”男童伸出小手招了招，帶著她進了一扇朱紅的門，小春還沒來得及觀察，便聽到一陣鍋碗瓢盆砸在地上霹靂哐啷的聲音。

　　“你說老子做菜不好！你有資格說麼！你還不是成天只杵在那兒看著，這道密方琉璃，老子用心味粉調味又怎麼了，大家都說好吃你憑什麼掀桌子。老子告訴你，別以為你是煉氣九層的修士老子就會怕你，我們祝家也是有金丹修士的！惹急了老子你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男童一臉無奈，踏進去的腳步卻也沒有停頓。

　　小春見他司空見慣的表情，心想，莫不是此事時有發生？

　　她抬頭看這修士的廚房，修士們穿著和外面的凡人大叔相似的廚師服，只是面料做工要好些。有男有女，不過沒有她年齡這麼小的。他們正圍著兩人。

　　一人穿著灰藍色廚師服，身材微胖，面紅耳赤。眼睛瞪得老大喘著粗氣。而另一人是十七八的少年模樣，穿著灰黑色的廚師服，烏黑的發束在腦後，並不是很長，但是很細碎。臉稍顯蒼白，下巴尖尖的，他轉過頭看小春他們，眼睛也是細長，長相清冷薄情。

　　他只看了一眼，就回過頭對著微胖的修士不緊不慢地說：“對我施壓算什麼本事。你以為你那一兩手功夫就足夠對我大呼小叫了嗎？我罵你是因為我是膳齋的管事，我有資格罵你。我掀桌子你因為你玷污了密方琉璃這道菜。而我修為煉氣九層你怕不怕我關我什麼事！現在你的師門任務也不用完成了，離開這兒吧。”

　　微胖修士一愣，頓時激動起來：“殷漸衣！你……你如此欺人太甚……老子跟你沒完，走，咱們去外面比劃比劃！老子就不信了，你煉氣九層的修為還能厲害上天了！”

　　“祝師兄，這樣不好吧，傳出去像是什麼話。”微胖修士旁邊有女修拉住他。

　　“是啊，祝師兄。”後面的聲音壓低了點，“殷管事就是這個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咱們都來這麼久了你還不了解他麼，算了吧。”

　　“算什麼算！”微胖修士依然激動，“他憑什麼指手畫腳的，我來這兒半年了，他做過一道菜嗎？老子就是不服他！大家都是煉氣修士，憑什麼他就要高人一等！”

　　那殷漸衣面色不變，他等微胖修士說完了，才說：“既然你不滿意，那就按照你所說，來比劃比劃吧。”

蔡仲子

第四十四章：密方翡翠

　    殷漸衣話聲一出，眾修士紛紛變色。

　　“殷管事，這樣不好吧，傳出去有損咱們膳齋的名聲啊……”

　　“是啊，咱們同為行仙門修士，怎麼能同門爭鬥，有損和氣啊！”

　　“我還沒說完你們急什麼。”殷漸衣面色一冷，大家平日裡看他的臉色看慣了，也都噤了聲。“你們不是沒看到過我做菜嗎，那我便做一道菜。祝師弟，比試的題目就是密方翡翠。我唯一的條件便是，不准用你那些不入流的小門道。”

　　“哼，不就是比試廚藝，老子可不怕你！”祝文尚心中怨氣難平，手抹了把嘴角，說：“老子自幼喜歡做菜，誰不是對老子稱贊有加，來到你這膳齋，你卻三番五次找我麻煩，老子可是受夠了！”

　　“既然如此，劉師妹，准備材料吧。”殷漸衣點點頭。旁邊一個女修應是。她站到案台前手一揮，一堆食材就出現在案台上。一眼看去，瓜菜果蔬，肉禽蛋類也是應有盡有，散發著淡淡的靈氣。

　　祝文尚拿出一套刀具，大大小小為數眾多，看上去也是有靈氣的模樣，居然是一套下品法器。兩人各自挑選了一個廚位，圍觀眾人立刻散得遠了些，卻擋住了小春的視線。她好久沒有遇到過這麼有趣的事情了，自然走上前去占了個觀賞的好位置。男童跟在她身後也緊巴巴地等著看好戲。

　　祝文尚手一吸，一根形似蘿蔔的蔬菜便被他吸了過來，便稱作蘿蔔吧。那蘿蔔瑩白如玉，長著些許細小的根須。他手中冷光一閃，一把小刀出現，那小刀異常尖銳，對著祝文尚手中的白蘿蔔上下翻飛，不一會兒根須就被剔除得干干淨淨。祝文尚又換了一把略大的刀，用控物術使蘿蔔憑空漂浮，他手中的刀不過揮了幾下，蘿蔔外形完整。但落到案台上的盤子裡時，卻片片分開落下，盤子裡出現一朵蘿蔔片組成的雪白的花。

　　刀功真好！這莽漢子也是有一把手的，小春心中贊賞。

　　而此時，殷漸衣才動了，他拿出一把刀。說是刀，但其實說成匕首更為恰當，那刀刀柄木質黑沉，鋒刃閃著幽幽的冷光。卻看不出是否有靈氣。

　　殷漸衣抬手吸過一個蘿蔔，將它放在案板上。他拿著手中的刀認真切起蘿蔔，刀刀落下，利落干淨，切出的蘿蔔片厚薄均勻。他切蘿蔔的速度不緊不慢，只像是收斂心神，沉穩安靜。蘿蔔切好，他細心將之擺放在木盤內。又拿過一個青色長條蔬菜，姑且稱作青菜吧。他微眯眼睛，看了那根青菜半響，這時，他的刀動了！

　　這才是真正的刀動！那把沉睡的刀似乎發出了清亮的龍吟聲，刀尖銳光一閃，周圍的人也屏息了，連祝文尚手中的舉動也是一僵。

　　那把刀白色靈力纏繞，飛向青菜。眾人都看不清它是如何動作了，只見得那青菜的碎屑如翠色亂玉飛下，殷漸衣手一抬，便是一陣白色的霧氣籠罩，等煙霧淡去，只見著原處哪裡還有青菜，明明是兩條嬉戲的玉龍頂著圓潤的寶珠，那寶珠更像是內有液體一般晶瑩流動，淡淡的霧氣縈繞，更是如詩如畫。

　　殷漸衣拿著木盤一接，雙龍戲珠落於白玉之上。他動作未停，手一拂，一個橙色的靈果飛到空中。他的手在空中一張一合，又將靈果吸在手中，刀一刺，靈果內的果肉竟然已經全數化作液體，橙色的汁液流在白玉蘿蔔條上。

　　祝文尚此時才被驚醒，手中的動作又才開始。他也是吸過一個相同的靈果，憑空榨汁其實是很考究修士對靈力力道的掌控的，他也能做到，卻不像殷漸衣做的如此完美。祝文尚今日其實也是有幾分故意，他對殷漸衣這個人好奇已久，能坐上廚房管事的位置，手上沒有真功夫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沒料到，殷漸衣會如此厲害，對靈力的嫻熟掌握完全不像一個只是煉氣期的修士。

　　殷漸衣另一只手升起火焰，對著木盤炙烤起來，那木盤也不是凡物，在那幽藍的火焰下絲毫無損。他又拿出個淡綠色玉瓶打開，在玉龍身上灑下白色糖粒。手中火焰催動，玉龍身上騰起霧氣，糖粒融化成蜜色液體，看上去極其的誘人，空氣中飄起酸甜的、誘人食欲的味道。

　　“密方翡翠。”殷漸衣淡淡說，將手中木盤放在案台上。他收起刀，拿出一張白色的絲帕擦手。

　　眾人還沉浸在他那些令人驚艷的動作中。祝文尚的密方翡翠上了蒸籠，他回過頭，看到案台上那道菜也驚了一下。霧氣繚繞中，玉龍栩栩如生，蜜汁香氣四溢，青色、白玉色、木盤的棕色，組成絕妙而又清淡的色澤誘惑。

　　“不要傻站著了，各自嘗嘗吧。祝師弟，你也來試試。”殷漸衣說。

　　眾人這才回過神，咽了口口水，拿起筷籠裡的筷子，紛紛上前試吃。小春也是饞得不得了，趁人不備，混入試吃人群。根本就沒有人想動那兩條玉龍，它們太美了，大家都默契地夾了蘿蔔條。吃了一條，很快就有人去夾第二條，嘴巴裡不住塞著。最後演變成了混戰。

　　“劉師妹，你都夾了五下了，女孩子吃甜的不能太多，易胖！”

　　“許師弟，我說你太不厚道了，倒是給師兄我留點啊……”

　　“喂風師弟！師兄警告你，這珠子是我先夾到的，你快把你的筷子放開！”

　　“趙師兄，話也不能這麼說，能勞者多得不是，誰搶得過便是誰的了……”

　　搶到最後，他們也顧不得兩條青龍了，能吃的都搶到嘴裡。小春戰鬥力低微，她也不好意思搶得太明顯，只能夾著僅剩的玉龍前爪衝出重圍。正後怕著，吃貨的人群是在太可怕了。現在看去，那盤子裡什麼都沒有了，大家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有一個師兄終於不負所望，端起木盤開始舔盤子。

　　殷漸衣面無表情，看向一旁臉色莫測的祝文尚。祝文尚忍不住了，他衝到小春面前，說：“把筷子給老子！”小春沒來得及說什麼，這人就搶過了小春的筷子，將玉龍前爪塞進了嘴巴中。

　　“喂……”小春無奈地嘆，她的手還在半空中來不及放下，辛苦搶來的前爪就進了別的肚子。

　　“這位師兄你也太過分了！自己沒搶到也罷，怎麼能這樣強搶別人辛苦得來的食物！”小春悲憤地指著他說了幾句，看大家搶得這麼厲害不顧及修士風度，這菜必定十分好吃，可惜現在進了祝文尚的肚子。

　　只是祝文尚已經如傻了般沒有注意到她，他一動不動，漸漸的，他的眼眶紅了。小春嘀咕，有這麼好吃嗎，都感動哭了。她撓撓頭，湊上去問：“這位師兄，這菜是什麼滋味你倒是告訴我一聲啊，喂，師兄。”

蔡仲子

第四十五章:南瓜燈籠

   　菜有道，稱之為廚道。對於一個熱愛廚藝的人來說，能悟得廚道是一件天大的事。祝文尚含著嘴中的菜，品味了很久才將之吃下。

　　他自幼喜歡做菜，修行對他來說只是輔助的手段。他也一直在狂熱追求那種東西，就在剛才吃的菜中。祝文尚擦了擦眼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殷管事，我有眼不識泰山，我……我為我說的一切不敬的話道歉，懇求您原諒。我……我還希望您能收我為徒，隨著您學這一手做菜的手藝。”

　　殷漸衣看也不看他，轉身就要走出去。

　　祝文尚急了，忙抱住殷漸衣的小腿，痛哭出聲：“殷管事，我從小就喜歡做菜，我覺得世上再無比做菜更快樂的事情了！您可一定要答應我啊！您說說，您要什麼條件，您說了我一定辦到！”

　　這位祝師兄也只是個直腸子，只是太執著於自己熱愛的東西罷了。小春又看了一眼盤子，確定那盤子已經被剛才舔盤子的師兄舔得光滑如鏡後，痛心疾首回頭，注視著那個搶了她食物的祝文尚。

　　殷漸衣拂開他的手，彈了彈自己的衣袍，冷淡地說：“你沒有資質，還是滾吧。”

　　祝文尚震驚：“您……您如何說我沒有資質。我喜愛做菜，大家也從來都說我做的菜好吃。我……自認自己雖然修為不高靈根低劣，但是做菜還是一把好手的。”

　　殷漸衣不耐煩地皺眉，說道：“那我便來告訴你為什麼吧。第一，刀不在多，上好的刀工，從頭到尾只用一把刀。第二，心手如一，我做菜干你何事，不過幾手就擾了你的心智，你的心可在手上的菜中？”

　　祝文尚被他劈頭一陣說，竟然是針針見血的犀利。他深深思索著，殷漸衣見他不再說話，臉上更是嘲諷，轉身便要走人。

　　小春看著殷漸衣，心中暗自贊賞，這人還挺特別的。她欣賞之余，驀然想起，她可是要找殷漸衣報到的。連忙跟在殷漸衣身後出了修士的廚房。

　　“那個，殷管事，您等等我！”

　　前方黑色的身影頓住，不耐煩地回頭，卻看到一個小姑娘，不過十三四歲，長相普通，一身棕灰色布衣，一臉討好的微笑。

　　“我是新來做師門任務的修士，季小春。執事堂的師姐讓我直接找您，不知是有什麼安排？”

　　殷漸衣的眉深深皺起，仔細看了她一眼：“你不適合，還是回去吧。”

　　小春一臉無辜：“您都沒試用過，怎麼就知道我不合適了，莫非您和他們一樣，也是以貌取人？”小春一笑，眉眼彎彎，爭取給這位做菜好吃的管事留個好印像，以後可以時常吃到他做的菜肴。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去把任務退了吧。”殷漸衣懶得和她說這麼多，直接就要甩手走人。

　　小春有些微怒，這家伙是有點不講道理，她的任務都接了，怎麼著也得讓她試試吧。不久前她還覺得廚房的任務可接可不接，不過經過剛才的事，她對做菜這件事已經有了完全不同的看法，她可以一定要試試的。

　　小春在他後面說：“反正我能不能退任務您又不能決定！最多您在一開始就不滿意我讓我直接走人就好，但是我現在肯定是不會走的！”

　　殷漸衣停住腳步，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那便隨你吧。”

　　小春自修煉中醒來，靈力歸入丹田，又是壯大了幾分。自從蓮大人開始攝取她的靈力，她的修為更是慢了下來，那團灰色的靈力雖然也在日漸壯大，但是速度緩慢。她手一攤開，五顆靈石顏色已經灰白，再一捏，化作灰燼飄下。

　　她走出房子，坐到葡萄藤下面的藤椅上去，這葡萄藤也長到她的頭頂了。看了看青蓮玉中的景物，因為蓮子的缺失，青蓮玉中沒有四季輪回，景物一層不變的單調，也沒什麼好看的，倒是蓮大人不知道去哪兒了。

　　她也不甚在意，拿出廚房統一發放的菜譜研究起來。這菜譜並沒有做成玉簡，用的是紙質的書籍，上面羅列了膳齋所出售的菜品種類和做法。

　　剛剛到廚房的修士還要經過四個月的培訓期，在此期間只是學習和觀摩做菜，真正的工作應該是打雜，工資也只有二十三塊靈石而已，等成了真正的修士廚師工資才是二十三快靈石加一份聚元丹。

　　給她菜譜的趙師兄還特意交代了她，菜譜是死的，只要做出來的味道對，誰管你是怎麼做的，所以別太拘泥於做法步驟。小春想到那天她觀看的祝文尚和殷漸衣的比賽，心中了然，殷漸衣基本打破了傳統的步驟，按照他的理解，對菜品進行深入的改造和加工。這才是真正的自己的菜譜。

　　因為眾多修士都不了解靈菜，菜譜後面也附贈了圖片專門講靈菜。靈菜說起來也不神秘，都是普通的菜培植在靈氣極為濃郁的地方成就的，靈草需要的靈氣濃度至少是玄級中品，不過也是因為靈氣濃郁，靈菜會出現不同程度的變異，也就衍生出了新的品種。

　　小春合上菜譜，打算自己先用普通食材試做一下。她找到菜譜上的一道菜，南田青木，通俗地譯作：蒸南瓜。她摘了一個南瓜洗淨，拿到已經由蓮大人蓋好的廚房，削皮，切成兩半，掏出裡面的南瓜籽，她記得南瓜籽是可以食用的，於是放到一邊去。

　　她拿出廚房統一配備的一套刀具，抽出一把和殷漸衣的刀相似的刀。

　　將南瓜切成細條，整齊碼放在盤中。水開了，小春並未急著將南瓜下鍋蒸，她先是使出火球術，炙烤南瓜表面。再拿出一個細長的小瓷瓶，這是喂赤尾黑蜂剩下的一點蜂蜜，她將蜂蜜倒在南瓜表面，將靈力運到手上，用靈力把蜂蜜壓入南瓜中。

　　將南瓜上鍋蒸煮後，小春怔怔看著上騰的蒸汽，腦袋中不斷回想殷漸衣做菜的場景，他們之間差距好大。她拿起剩下的南瓜，控制著手中的刀對它進行雕刻，其實雕刻起來不容易，小春勉強雕出一個小豬，他為什麼能將那把刀運用得這麼自如？

　　小春暗自想到，要是她也能把刀運用得這麼自如，速度奇快，角度刁鑽。對敵的時候會增加不少勝算的。

　　蓮大人已在後面看了她多時，那天比賽的情景他也是全程觀看了的，心裡卻對殷漸衣這個人很忌憚。一把做菜的刀，同樣也是一把殺人的刀，他可以運用那把刀做出好菜，他也就能用那把刀利落殺人。

　　他對做菜沒有研究，但是對刀法也是有研究的，看著小春雕出來的笨拙小豬，他低嘆一聲，拿過小春手裡的刀，從儲物袋中又拿了一個南瓜出來，削皮，雕刻。他的速度也是極快。小春立刻被他的動作吸引，他的動作更加樸實，沒有多余的花哨或是技巧，只是恰好，每一刀都是恰好。南瓜的碎屑飛下，蓮大人的嘴角漸漸露出一絲笑意。

　　他的手攤到她面前，漂浮的南瓜正是一個鏤空的燈籠模樣。燈籠花紋繁復，鏤空手法復雜，鏤空的南瓜中還有一個鏤空的寶珠。蓮大人手指一彈，一個小火球出現，鑽入燈籠中的寶珠內，好一盞精致的南瓜燈。

　　小春雙眼放光，抓住蓮大人的衣袖問道：“你是怎麼做的，為什麼你的刀可以用得這麼好？”

　　蓮大人從她手裡扯出自己的袖子，理平整了，才說：“我的本命仙器是劍，劍法使用到純熟，你便是劍，劍就代表了你的意志，順其自然成了你身體指揮的一部分，這樣一來，你的劍就用得好了，刀法也是如此。只是可笑。”蓮大人自嘲道，“我的劍法本是用來殺人，現在卻用來陪你雕刻南瓜。”

　　小春喃喃著蓮大人的話，自己拿過他手中的刀，又上下打量。她看向蓮大人：“給我一個南瓜。”

蔡仲子

第四十六章：冰火檀腿

　   她足足練了三個南瓜，仍然沒有找到蓮大人所說的那種感覺，地上已經擺了一個她、一個蓮大人、一個季晨山。蓮大人看到她雕自己的時候就不忍看了，拂袖出了廚房。

　　等小春想起自己蒸的南瓜時已經是鍋裡水蒸干了，南瓜雖然不會被蒸焦，卻有一股揮散不去的焦糊味。她想到這也是放了赤尾黑蜂的蜂蜜的，不忍浪費，全吃進了肚子裡。

　　她開始在廚房中正式上工，並觀摩各位師兄師姐是如何運用靈力做菜，如何使用刀工，如何協調菜中靈力的平衡。她有時也幫忙切菜擺盤什麼的。那個祝文尚祝師兄還是常來，一來就纏著殷漸衣不放，搞得他煩不勝煩，最近都不經常在膳齋露面了。

　　膳齋中負責做菜的師兄師姐總共二十人，而小春也知道，不僅是煉氣修士，築基修士也愛來這膳齋中吃飯，這些有靈氣的菜肴也是能夠增加修為的，而且美食吃起來也是一種享受，何樂而不為，雖然膳齋中飯菜價格是貴了些，不過財大氣粗的修士也不少。

　　小春的刀功大有長進，那天殷漸衣雕刻的雙龍戲珠她已經能夠雕刻，不過沒有那麼靈動，也沒有他那一手霧氣繚繞的絕活，師兄師姐們也都是不會的。

　　原來這膳齋中，大家做菜也都是很樸實的，該怎麼做便怎麼做，不允許出現炫技行為。按照殷漸衣的說法，你連真正的技巧都沒有，又有什麼資格敢炫技呢？

　　自從那一次驚艷後，他的威信就提升了不少。大家雖然不滿他的管理方式，但是也服他做得一手好菜，所以出現祝文尚那種事情的概率大大降低。

　　半月後，小春已經完全熟悉了菜譜。

　　今天廚房異常的忙碌，聽那個男童——徐子歸說，最近師門內要門派大比，行仙門、劍乾門、花音門這昆虛仙境的三大門派都是要參與的，所以來往的人格外多了些，而行仙門的膳齋出名，更是修士游覽行仙門不得不來之處。

　　說道這裡徐師弟還很向往：“季師姐，其實我也想去門派大比，可惜雖然築基以下都能參加，不過咱們這種修為上去也是送死吧。”

　　門派大比獲勝者往往是煉氣圓滿的修士，獎勵就是築基必備的築基丹。他們這種煉氣期初中期上去確實只能墊腳，再說她現在丹田的暗傷沒好，也不適宜門派大比。

　　小春點點頭。

　　“季小春。你在那裡偷什麼懶，還不快過來！”

　　小春從門口無奈站起身，同徐子歸揮了揮手，朝內堂去。一踏入修士的廚房，發現大家都忙得熱火朝天，她也不好意思再偷懶，只得打個下手干點雜活。

　　等中午時間過了，廚房裡的師兄師姐們就沒這麼忙了，三三兩兩各自去大堂吃午飯了。小春留在廚房打掃，施一個雲水訣，再用靈力控制抹布擦桌子。

　　忽然，她心中一動，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想起今天中午徐師兄做的冰火檀腿。取獸期一階妖獸小檀豬後退，腌制後炙烤，再用冰水猛激，即使烤到外表酥脆，後退內部也是鮮嫩十足，汁水豐富。小春朝四處看看，確定殷漸衣不在這兒。師兄師姐們為人和藹，她最近拿一些菜品練手也不會被罵，只要不被殷漸衣看到，他不喜歡別人浪費食材。

　　她拿起案台上剩下的一個檀腿，從儲物袋中拿出各種調味料，按照菜譜上給出的配方調制好腌制用的汁水，手一吸，將汁水灑到檀腿表面。修士有靈力，在某些方面可以作弊，她直接用手在空中揉弄檀腿，可以更加入味。

　　隨即，手中燃起一個火球，開始炙烤檀腿，另一只手上出現一把刀，在炙烤的同時用刀在檀腿表面劃出幾個刀痕，將多余的油脂排除，也為了更加入味。

　　小春此刻已然忘了自己是在廚房偷偷摸摸學做菜，她能感覺到檀腿中豐富的靈力，它們在火球術的作用下顯得有點躁動，她又收起刀，用自己的靈力指引檀腿中的靈力，讓它們循環往復，形成靈力漩渦。靈力穩定的檀腿更是發出隱隱的微光，被烤得金黃的表面冒著油，色澤看上去極為誘人。

　　手中火球術未停，她又使出了玄冰術。玄冰術是一個煉氣四層學習的低階法術，可凝結成冰刺攻擊，但是殺傷力不大，徐師兄使出的是冰霜術，可以瞬間結霜，使溫度驟降，但那是練氣七層才能學習的法術。她將玄冰術與雲水訣結合使用，便不會出現冰刺，而是冰雨夾雜。這陣冰雨落在檀腿表面，檀腿的溫度很快就降了下來。

　　而小春的背後出現了一個人鬼魅的身影，他抱著肩，冷冷看著站在廚台前的小姑娘。她已經完全沉浸在做菜中，沒有感覺到他來了。

　　小姑娘此時嘴角正掛著笑容，手中的火焰更盛，他都可以聽到火炙烤檀腿表面發出的滋滋聲。她的另一只手沒有停歇，而是靈光四溢，不斷疏整檀腿中的靈力。

　　等她覺得火候適宜了，拿出一罐普通的蜂蜜，刷在檀腿表面，蜂蜜的色澤使得檀腿呈現出紅燒肉那種誘人的甜色，檀腿的香味也彌漫了整個廚房。

　　小春拿過一個略大的盤子，手中火球術一收，烤得香氣四溢的檀豬腿便落在盤子上，小春在檀腿上撒上芝麻，檀腿旁邊放上雕刻好的靈果花朵。冰火檀腿就完成了。

　　小春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嘗一下。這時，她的神識才感覺到門口有人。她回頭看去，頓時欲哭無淚，忙露出一個笑容：“殷管事，您來了。”

　　殷漸衣慢慢走近，手伸出來，說：“給我刀。”

　　小春將自己做菜用的刀遞上，殷漸衣接過，在她做的檀腿上劃下一片肉，送入嘴中，微皺眉：“冰霜術改成玄冰術不行，冷不徹底，檀腿中沒有滑嫩之感。用靈力腌制是快，但是醬汁慢慢深入檀腿所得到的感覺和快速腌制是不同的。最後上蜂蜜的時間過遲，導致檀腿出現甜味與鹹味無法調和的情況。”他放下刀，冷聲說，“失敗，罰你半月不可碰廚具。以後要是再出現這種浪費食材的情況，你就走吧。”

　　小春傻在原地，她還沒試吃過呢就被人家給批評得這麼慘。殷漸衣離開後，她也拿了把刀削了一片肉放入嘴中，深深皺眉，雖然和師兄師姐們做的比起來還是有一定差距，但是也是滋味豐富，香酥可口啊。她本來就還沒吃飯，此時被這冰火檀腿引誘，更是大升飢餓之感，她割下一塊檀腿肉放入青蓮玉中，給正在打坐的蓮大人留一點，然後她就抱著檀腿開吃了。

蔡仲子

第四十七章：黑蜂蜂蜜

　    雖然是條豬後腿，不過那小檀豬長得嬌小粉嫩，一條後腿的量也不多，小春正啃到小半的時候劉師姐回來了，見她吃起獨食哪裡使得，也拿過一把刀搶肉。還嘖嘖稱奇。

　　“季師妹，想不到才這麼短的時間你的廚藝就進步這麼快，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幾位師兄正進來，聽到劉師姐如此說來，趙師兄也問道：“季師妹的廚藝如何就進步了，她可連菜都沒有做過呢。”

　　“哪裡沒有，”徐師兄笑著說，“她手裡拿著的，不就是嗎？”

　　許師兄看到她手中的檀腿，大驚：“季師妹你不厚道，居然吃獨食，給我留點，我也嘗嘗季師妹的手藝。”

　　小春手中的檀腿徹底易主，幾個師兄吃東西都很沒有形像，邊吃還邊伸出大拇指誇獎她有天賦，有人喜歡自己做的菜，小春覺得無比的幸福，這廚房中的修士都是吃貨一流，有對食物單純的喜愛，所以也都是真性情之人，她很喜歡他們。

　　幾位師兄吃完了整條腿，連她啃咬的地方都沒有放過，舔著手指，意猶未盡地要她再做一條。

　　小春搖頭，無奈說：“剛才被殷管事發現了，他嫌我做得難吃，半個月內不要我碰廚具。”

　　師兄們的表情立刻顯得很怪異。

　　“你說……你被殷管事發現了？而他僅僅只是要你半個月不碰廚具？”趙師兄很驚訝。

　　小春奇怪：“這怎麼了，我還覺得疑惑呢，被他一陣說教。”

　　師兄們面面相覷，劉師姐解決完了自己分到的最後一塊肉，走到小春旁邊，說：“殷管事脾氣古怪，要是發現別人背著他亂作東西，非得要立即趕走不可。我們見他最近忙著躲祝師兄不常出現，也就沒有告訴你，也好讓你練練手。嗯……我猜，他可能也覺得你有做菜的天賦，所以沒有多責備吧。”

　　“那季師妹你可是運氣好了，不過你以後可要多做東西給我們吃，多多磨練手藝會進步得更快！”

　　小春笑著點點頭。

　　忙完這天的廚房活計，小春回到了莫絳宅。

　　諸靈心常年不住在屋內，而是四處跑任務賺取靈石。夏瑩師姐倒是常在，她的修煉時間只在晚上，白天看看花看看景什麼的。小春已經知道了，她家其實也是個實力很強的家族，不過她的娘只是妾室，不是很得家主喜歡，她因為貌美可以用作結親倒是很得家主重視，所以靈石總是少不了的。

　　她現在這麼清閑，也只等著家族分配她嫁到哪個家族去了。小春也沒覺得這種思想有什麼不對，每個人的追求都不一樣，夏瑩喜歡這種安穩的有感情滋潤的生活，小春卻難以忍受成天呆在一個大宅子中，和一群女人爭一個男人。

　　她進了莫絳宅，才發現林澗也在這兒，他正和夏瑩坐著喝茶。夏瑩師姐不知是否洗了頭發，一頭青絲未束，傾瀉而下，發絲中有花香纏繞，隨著秋日的倦倦陽光，透溢著光芒。

　　“小春師妹，你回來了。”夏瑩看到她回來，淺淺微笑。

　　林澗轉過頭，也對她笑，“小春師妹，許久未見啊。”

　　“兩位居然在此喝茶，小妹怕是打擾了你們的雅興吧。”小春可不想在這兒當什麼電燈泡，夏瑩對林澗有情，但是她身不由己，林澗似乎對夏瑩有意，但是他處處曖昧。她要是在這兒呆一會兒，還不知會怎麼別扭呢。

　　“哪有，小春師妹要是不嫌棄，便過來坐下喝一杯茶吧。”林澗說。

　　小春扯起一個微笑，說：“可惜了，小妹還有要事要做，便不能享受這杯清茶了。”

　　夏瑩點點頭，看來也是想與林澗獨處的，溫柔說道：“既然如此，師妹就去忙自己的吧，不用在乎我們。”

　　小春點頭，回了青蓮玉中。桌上的檀腿已經沒有了，小春有點失望，她還想看到蓮大人這麼優雅的人要如何對待這些肉食。

　　“小春，你到後面的小樹林裡來。”蓮大人的聲音。

　　小春疑惑，他怎麼跑到小樹林裡去了，自從赤尾黑蜂開始產花蜜之後，他都不管那些黑蜂了。小春出了房間，眼見遠處的草地早化作一片白色的花海，這是種在院子裡的白花樹，名叫憶春花。它們雖然是白色，可是白得晶瑩剔透，非常好看。它們的花期很長，花朵為數眾多，地下已經堆了一層雪白的花瓣，這一片花海樹，已經足夠赤尾黑蜂采集花蜜了。

　　後面的小樹林中不斷飛出赤尾黑蜂，穿梭在花海間，現在的它們沒有了肅殺之氣，只是很可愛的采蜜蜂。一只赤尾黑蜂還飛到小春身邊，圍著她轉了轉，小春剛才在庭院中站了許久，身上也帶著憶春花的花香了，它可能錯認了她？

　　小春笑笑，沒理會那只傻蜜蜂，朝著蓮大人而去。

　　他正飛在空中，觀察赤尾黑蜂的蜂巢。小春也飛身上前，她不能漂浮在空中，只得停留在樹枝上，半蹲著，仔細看蓮大人的動作。他右手拿著細長的什麼東西，在蜂巢下方開了一個洞。左手拿著玉瓶就在洞下面接蜂蜜，接滿了一瓶再蓋上，落到樹下。

　　小春也跟著落下來，她笑咪咪地問他：“我做的檀腿可還好吃？”

　　蓮大人瞥她一眼，並不說話。小春心裡卻很想笑，好吃就是好吃，他還這麼別扭不說話。小春習慣了他的性子，又問道：“你讓我來小樹林裡何事？”

　　蓮大人從儲物袋中拿出另兩瓶蜂蜜，總共三瓶一起交給她，說：“這是最近幾日收集的赤尾黑蜂的蜂蜜，你可以拿去換靈石，不必過得如此窮困。”

　　她殺刺金荊棘獸賺來的靈石和從陳振陳泉處拿的靈石只夠用來修煉，還得省著點用，根本沒有余裕干別的事情，門內任務現在也不適合她，所以日子過得怎一個窮困了得。

　　“換了靈石就把《穴殺》需要的法器煉好，早作准備總是沒錯的。”蓮大人接著說，小春點點頭說：“我知道。”接過三瓶蜂蜜放進儲物袋中。

蔡仲子

第四十八章：靈火閣

　   花碑集市還是一如往常的熱鬧，小春進了寶閣換了靈石出來，只看見人來人往，有凡人也有修仙者，凡人們往往穿著布衣，三五成群，有說有笑。修士很好區分，他們大多喜歡獨來獨往，便是服飾氣質，也是完全不同的。

　　小春覺得修士其實離這個凡人的世界很遠，他們一心追求大道，打坐修煉，游歷山河，獨來獨往。那真的是大道嗎？小春覺得疑惑，難道大道就是脫離凡俗，就是飄然如仙？

　　她卻不這樣認為，萬物皆有道，凡人的道是萬物之道的一種，她喜歡就這樣走在凡人的街道上，感受這種熱鬧，感受到陽光灑在身上，感受到內心的一種寧靜。

　　她的嘴角出現一抹笑容，踏入陽光所在的界限，入秋之後已經少見如此陽光了。她的儲物袋中現在有一百八十塊靈石，對她來說，已經是一批巨款，如果赤尾黑蜂越來越多，那麼她的靈石困境也就能夠解除了。

　　小春現在想去一個地方，她想去找那個賣她法器的修士，還錢的日期還沒有到，她暫時也不缺少法器，但是她想去看看。可惜等她慢慢走到那條街上，找遍了地攤的攤位，也不曾見到老修士的身影，他原來擺攤的地方被一個練氣七層的同門師姐占據。

　　小春心中雖然有失望，但是她也不在意，反正一年之後她還要來還他錢，總還是會再見的。

　　小春運起輕身術回了行仙門，這幾日門派大比正式開始，大家忙著准備戰鬥，不准備戰鬥的忙著觀戰，膳齋的活計倒是清閑了不少。按照以往的經驗，為了公平公正，修士能得到充分的修養，門派大比將會持續兩個月余，這兩個月中膳齋都不會太忙碌。小春便像殷管事請了十天的假期，准備去鞠勤峰的靈火閣實踐一下煉制法器。

　　等她到那鞠勤峰之下時，已經是日薄西山，金色的余暉灑在鞠勤峰寶劍一般的頂部，看上去壯觀美麗。鞠勤峰上還不斷有修士飛來飛進，有些修士還駕著飛行法寶，看得小春一陣羨慕，那可是築基師叔，只有到了築基期才能御器飛行，煉氣以下只能苦苦用著消耗靈力不少速度又不快的輕身術或者御風術。

　　不過說來這些築基師叔也是怪人，怎麼好好的宅子不住愛住山洞。他們喜愛的是苦修的氛圍嗎？也許境界高了看待問題的角度便不同吧。不過鞠勤峰上住著的大半還是煉氣期的外門弟子。

　　小春圍著鞠勤峰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靈火閣，便停下來，隨手攔住一個男修士，拱手問道：“這位師兄好，小妹是秀山峰的修士，並不識得這鞠勤峰的路，小妹想找那能租用靈火的靈火閣，請問師兄可否給小妹指路？”

　　那男修士頭發高束著，身材高大，面容堅毅，也算是俊朗。他穿著一身藏藍色的布衣，腰上配著一塊奇怪的有八卦圖案的鏡子。看了一眼小春，並不感興趣地指出：“從那邊第一個洞口進去，地下一層便是靈火閣。”

　　“謝謝這位……”小春道謝的話還沒說完，男修士已經用起御風術飛上了鞠勤峰，小春看著他上飛的身影搖搖頭，太冷淡了吧，也不聽她把話說完。

　　小春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走到哪兒都是眾星捧月，不管他是個什麼冰山角色，小春都能手到擒來，饒是百煉鋼，也成繞指柔。有時候她都覺得奇怪，如果只是外貌的美，那種美是有限度的，但是有種人的美卻超越了外貌的限度。這種人也不是沒有了，她見過的還有便是蓮大人和晨山，他們身上有種非常獨特的東西，可超越外貌對一個人的美麗形成影響。

　　現在想想，其實美貌也是有好處的。

　　小春微微一笑，朝著剛才那師兄指的洞口前去。走近了一看才發現，這靈火閣還是有招牌的，招牌直接就刻在了石洞上方，但是一點兒也不醒目，很容易淹沒在鞠勤峰如此多的大大小小的洞口中。這洞口也沒有什麼人，她走進去後，便是一個台階通道，直接可以下到地下一層。

　　進入地下一層後，景色豁然開朗，眼前是一個很大的石室，足足有半個足球場大。石室的中間放著一個銅色的爐鼎，鼎中升騰起明黃色的火焰，照得這裡如外面一般透亮，石壁上也是為數眾多的石門，石門上刻著等級和所需靈石數目。那火焰後方，坐著一名築基修士。

　　他前方擺放著一張黃木古桌，古桌上掛著塊木牌，上書‘靈火閣’，字法草率，不過是用朱砂隨便寫上去的。檔次看上去和藏書閣差了很多個級別。修士的胡須茂盛，半張臉都淹沒在胡須中，道袍也不好好穿著，一條腿就這麼抬起，放在桌子上，他手裡拿著本書正在看，小春覺得疑惑，這築基修士很少看紙質的書，因為他們神識強大，一目十行都是少的，一頁書信息量小，不適合築基修士閱讀。

　　她上前說道：“這位師叔，弟子是秀山峰前來的，想租借黃級靈火一用。”

　　師叔動作未變，也沒有看她，而是慢慢翻了一頁書，仔細看著，小春也沒催促只是耐心等著。等師叔似乎看完了某個部分，才將書放下，小春一掃書名，頓時明了為什麼這築基師叔要看紙質的書，這明明就是凡俗的書，書名為《陸世傳奇》，講的是一個毫無天資的小子一路奇遇不斷修成神功最終成了江湖一代豪俠還取了七個老婆的故事。小春在季驚然的書房中也看過，她也是閑來無聊看的，那段季府的日子清閑得很，她是各種雜書都看過了。

　　築基師叔說：“你想要哪扇門，交靈石來便成。”

　　小春看了一遍石門，有些猶豫，她問道：“師叔，為何同是黃級靈火靈石的價格會不一樣呢？”

　　築基師叔有點不耐煩，這女孩打斷他看書，還忒多問題。他說：“黃級靈火也總有自己的上下高低，你要租便快快交靈石來，不租就快走！”

　　小春又看了一遍，選定了靈石價格中等的黃級靈火門，對築基修士說：“麻煩這位師叔，我便要第十一號門吧，這是五十塊靈石，我租用十天。不過弟子還有一事要問，若是靈火不合適，靈石可否退換啊？”

　　築基修士說：“你自己可要選好了，選了就不能退的。”

　　小春點頭，恭敬道：“弟子知道了。”築基修士收了靈石，手中靈光一點，第十一號門便開啟了，小春提步入內，想起了什麼，又說：“師叔，弟子喜歡第一百七十三回，陸世大戰六大門派，酣暢淋漓，很好看。”

蔡仲子

第四十九章：血蕊殺針

　   小春進入了石室中，這石室中十分簡陋，不過一個嵌入地中的爐子，一個石台，還有便是爐子旁邊的蒲團。

　　小春走進看那爐子，頓時罵道：“太不厚道了！”那爐子周圍還有五個小孔，一看就是拿來放靈石的，他們在外面收了靈石還不夠，這裡還要賺。小春也無奈，只能掏出辛辛苦苦得來的靈石放上去，靈石光芒一閃，顏色暗淡，但是爐子中騰起幽藍色的火焰，溫度立刻上升了很多。

　　小春盤腿坐到蒲團上，慢慢回想《穴殺》和《器風》中的內容，《穴殺》是法器中的暗器，講究的便是無形無色，它的原理也很簡單。尖銳的東西突破護罩總是比別的東西要容易些，護罩的級別越低便越容易被突破，同理，若是法器的級別同時升高，也更容易突破護罩。

　　但是一般的暗器即便是突破了護罩也是沒用的，暗器淬毒，尋常毒藥修士一顆避清丹就可以解決。暗器入體，若是細小也根本不礙事，逼出來就好，若是大些的暗器，突破護罩也就沒那麼容易。

　　《穴殺》初級階段運用特殊的法決和運作方法，瞬間將暗器布入修士的穴位中，堵塞靈力，遲緩動作，雖然不能做到擊殺，但是也給使用者以緩和的時間。

　　人體穴位總共三百六十五處，其中一百零八處要穴，三十六處死穴。根據穴位特點，《穴殺》只有三個階段，封、傷、殺。三十六處穴位只能封，一百零八處能傷，而若是能同時封住三百六十五穴，而為及時取出，則可取之性命！而那對神識的要求極其之高，畢竟瞬間將暗器如此精准封入很難做到。

　　一天之後，小春冷著臉出了石室。

　　那築基師叔仍然在看書，四周靜靜的。小春走到他面前，說：“麻煩這位師叔了，弟子想將火換成玄級靈火，選第三十門，這是一百塊靈石。”

　　她現在才想起，那赤尾黑蜂的尾針是極其厲害的，在秦懷天的靈炎符的炙烤下，都沒被損壞，黃級靈火根本無法將之煉化分毫，她從火上取出尾針時，入手還是冰涼的，連一絲溫度都沒有升高。

　　築基師叔抬眼看她，收過靈石，手指一指，第三十道門應聲而開。小春謝過了，就要往地三十道門去。“這位師侄。”築基修士喊住她，小春回過頭，築基修士拿出一堆靈石，說：“這是四十五塊靈石，退給你的。”

　　小春微有驚訝：“可是師叔說過，這靈石是不退的。”

　　築基師叔哼了哼：“規矩就是我訂的，我說退便退，我說不退便不退，給你靈石你還這麼多話，到底是要還是不想要！”

　　小春將靈石收起，只覺得這築基師叔人也不錯，對他笑了笑，說：“多謝師叔了！”

　　築基師叔又不理會她了，埋頭看自己的書去。小春這才進入了第三十道門。這門中布置和十一道門也沒有區別，不過就是靈石啟動由五塊轉變成了十塊。她肉痛地吸了口氣，放入了十塊靈石，也不過轉瞬，靈石的靈氣就被吸收干淨，爐中騰起紅色的火焰。

　　雖然是玄級的靈火，但是仿佛溫度並不高，小春都沒有感覺到灼熱的氣息。她盤腿坐下，取出三十六根尾針浮於空中，先打入一根，在玄級靈火的作用下，尾針的形態微有變化，小春雙手結印，不斷對著尾針打出法決。

　　慢慢的，原本赤紅色的尾針顏色褪去，逐漸變得透明，細長的錐形也不斷被揉整重塑，這尾針中還要用靈石刻入更加細微的陣法，小春雖然還沒有系統地學過陣法，不過根據《穴殺》所說，也是參悟過這個陣法的。

　　陣法用靈力繪制本就不易了，還要如此細微，小春神識集中，仔細繪出那個微小的陣法，剛繪到一半，卻聽到爐中傳來呲的一聲，那根赤尾黑蜂的尾針已經化作了飛灰。

　　“不用將陣法繪得如此細小。你繪出尋常大小的陣法，再用這套法決將之縮小便是。”青蓮玉中的蓮大人說道，他正坐在憶春花樹下，看著她的方向。他手指結印，給她示範了一遍法決。

　　小春微點頭，又重新開始制作，好在她所帶的赤尾黑蜂的尾針足足有百數之多，經得起消耗。

　　兩天過去了，小春遭遇了接連的失敗，不是火候過了便是法陣打入的時間不對。煉器的這種微妙時候很難掌控，她對法陣的理解又還不深刻，繪制起來不夠純熟。小春變得有點泄氣了，自她開始修仙以來，還未遭受過如此失敗。

　　她的修煉天賦極好，學習各種法術都不算難，幾次險中逃生，對於廚藝，也是極有天賦的。她雖然日子過得窮困，但是她一點兒都不擔心，因為她知道自己將來會好起來的。

　　這手煉器，卻第一次真正的挫折。

　　蓮大人注意到了小春的狀態，對她說：“各人有各人的天賦，不能強求，盡力就好。小春你是知道的。”

　　小春也覺得自己心神不寧，對蓮大人說：“我知道了。”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物離棄，則知其不留，若往來矣，緣分使之。而我於天地，清風耳，穿庭不留濁露，拂規不取片雲，其懼人之口舌焉……”蓮大人慢慢念到。

　　小春再次閉上眼，心神寧靜。再次將一枚尾針打入火中，緩緩煉制。火中的尾針發出微微的藍光，一根細長透明的尾針終於煉好，飛出靈火之中。

　　小春的表情並無變化，繼續煉制別的尾針。《穴殺》第一層需要的尾針總共三十六枚，需要慢慢煉制。

　　第八天的時候，小春的尾針終於煉制完畢，一套三十六針組成法陣漂浮在靈火中，法陣玄奧復雜，有藍色熒光飄逸而出。小春卻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她將心頭之血閉出指尖灑到法陣之中，血立刻發出耀眼光芒，隨著法陣的紋路隱匿入尾針中，在每根尾針尖部，出現一點幾乎無法察覺的微紅。

　　她睜開眼，終於露出一個笑容。現在可得給它取一個好聽的名字，她想了想，說：“便叫血蕊殺針好了，一聽上去就讓人覺得是套好法器。”血蕊殺針發出一聲細音，如那種撥動琴弦所發出的的聲音一般，它承認了這個名字。小春手一揮，將一套尾針收入識海之內，就懸浮在弦月刀的周圍，仍然組成一個法陣。

　　這一煉制法器都過去十一天了，她可還沒有忘記，自己只請了十天的假期。以為十天之內自己也該完成，誰知途中出現如此多變數，也是她考慮不周啊。

　　小春出了石室，與那築基師叔道別後，運起輕身術向澗西峰而去。原本自己請假的時候，殷管事就滿臉的冰冷，就差沒克扣她的工資靈石作為懲罰了。現在回去晚了一天，還不知道他要如何說道呢，想起來便頭疼。

　　（考證君：咳咳，我們來談一下人體穴位多少，這個問題查證了很多資料，最普及的說法是，人體有409穴位名，共830個穴道。但是在武術的說法中，穴位便有365個。我們這裡和武術比較接近，我就取了武術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