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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其它小說] [閑聽落花]花開春暖(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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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1 17:45:19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章同窗

第二天一早,古蕭還是一樣過來叫了李小暖,緊緊牽著她的手,一起去上早學。

下午,李小暖一覺醒來,在院子裡轉了一會兒,就坐到西廂窗下一筆一劃的影字帖去了。

寫了一會兒,李小暖放下筆,有些無聊起來,起身把屋子里里外外轉了個遍,整間屋子裡,只有西廂書桌上放著的那三四本書,李小暖拎起來,翻了翻,又扔了回去。

沒有書看的日子越來越無法忍受,古家有一幢樓的書,可遠水解不得近渴,這會兒,她要是到書樓取書看,說不定要被人當成怪物了,還是謹慎些好,也許古蕭那裡能有什麼書可以看……

李小暖正胡思亂想著,小玉在門口揚聲稟報導:

“少爺來了!”

李小暖眼睛閃亮著笑了起來,剛想著古蕭,他就來了!

李小暖急忙迎了出來,古蕭腳步輕快的進了屋,菊影拎著個包袱跟在後面,笑盈盈的曲膝福了福,古蕭上前拉住李小暖的手,笑著說道:

“暖暖,咱們兩個一起背書寫字吧,一個人怪沒意思的。”

“少爺非要過來和表小姐一處背書寫字!“

菊影站在古蕭后面笑盈盈的說道,冬末已經迎了出來,接過了菊影手裡的包袱放到了西廂桌子上,吩咐蘭初去泡茶。

古蕭拉著李小暖嘰嘰咕咕的說了一會兒話,伏在桌子上,取過李小暖影的字仔細看了看,轉頭看著李小暖誇獎道:

“暖暖,你的字寫得很不錯了,就是,這裡的用筆不對,你應該這樣子……”

古蕭握著李小暖的手示範著,

“……這裡,要這樣頓一頓,起筆要慢一些,字才能有骨,才好看。”

李小暖有些驚訝的跟著古蕭運著筆,她倒沒注意,古蕭的字,竟已經寫得極好看。

“古蕭,你的字寫得真是好看!”

李小暖轉頭看著古蕭讚歎道,古蕭眼睛亮著,開心的笑了起來,重重的點著頭說道:

“母親也這麼說! ”

李小暖失笑起來,古蕭微微有些失神的看著李小暖燦爛的笑容,

“暖暖,你笑起來真是好看!”

李小暖怔了怔,瞪大眼睛盯著古蕭看了一會兒,放下筆站了起來,笑著說道:

“夫子留的字,我都寫完了,書也背好了,你呢?”

古蕭的臉苦成了一團,

“夫子留的字倒是寫完了,就是書,還沒背好,暖暖,夫子每次只給你留十行三字經,我要背的書可多得多了!背完了,還要解書,很難的!”

李小暖笑著看著古蕭,拉過古蕭的書翻了翻說道:

“古蕭是男兒啊,又那麼聰明,這些書不多的,要不,我陪著你一起背吧。”

古蕭急忙點頭答應著。

李小暖給古蕭提點著,一句句問著他什麼意思,古蕭興致高了起來,極其好為人師的給李小暖解著書,兩人說說笑笑,不過小半個時辰,古蕭的書就大致背了下來,李小暖推開書,看著古蕭笑盈盈的說道:

“我背書,喜歡先背到像你這會兒這樣,然後等會兒,再背兩遍,過上大半天,再背一遍,就再不會忘了,你也這樣嗎?”

古蕭搖著頭,

“我都是一氣背出來的。”

“那你試試我的法子,好不好?咱們先到外面看看菊花,回來再背。”

“好!”

古蕭伸手就要牽李小暖的手,李小暖把手往後背了背,看著古蕭重重的說道:

“我自己走!”

古蕭抬手撓了撓頭,憨憨的笑著說道:

“暖暖你這麼小……”

“我不小!”

李小暖打斷了古蕭的話,古蕭忙點著頭,跟在李小暖後面出了屋子,兩人並肩站在遊廊下看著院子裡的菊花,李小暖轉頭看著古蕭,笑盈盈的問道:

“古蕭,你下午做好了夫子留的窗課,空下來的辰光做什麼?”

“嗯……以前在京城的時候,經常跟著老祖宗、母親出門,有時候,恪表哥也帶我出去玩兒,挺忙的!”

古蕭仔細的想著說道,

“那現在呢?昨天你做好了窗課,做什麼了?”

古蕭撓了撓頭,看著李小暖奇怪的說道:

“昨天不是和大姐姐、二姐姐過來看你了嗎?”

李小暖窒住了,滿心鬱悶的看著古蕭,徑直問道:

“古蕭,你除了跟著夫子念那幾本書,還看別的書嗎?你還有沒有別的書?”

“有,我有好多書,去年恪表哥還送了套大荒誌異給我,很好看。”

古蕭彎著眼睛笑著答道,李小暖眼睛亮了起來,笑容燦爛的看著古蕭,溫言軟語的央求著他,

“古蕭,把你的書,特別是那套大荒誌異,借給我看看好不好?”

古蕭毫不猶豫的點著頭,點了幾下,才恍過神來,又搖起了頭,

“暖暖,那些書,都很難的,你字都沒認全呢,肯定看不懂的!”

“字我認全了,要是看不懂,我就去問你!有不認識的字,我也去問你!”

李小暖拉著古蕭的手,急忙表著態,古蕭又點起了頭,

“好,我讓菊影姐姐去給你拿書!”

“不用勞動菊影姐姐跑這一趟,我叫個兩個小丫頭過去拿吧!”

李小暖急忙拉住正要揚聲叫人的古蕭,笑盈盈的說道,古蕭點著頭,彎著眼睛笑著說道:

“暖暖你說得對,叫兩個小丫頭去拿就行了。”

李小暖叫了當值的兩個小丫頭過來,古蕭囑咐她們去梧桐院找竹枝把那套大荒誌異拿過來。

小丫頭曲膝答應著出去了,李小暖掂著腳尖,輕輕轉了半圈,拉著古蕭說道:

“古蕭,咱們回去再背兩遍,今天早些把夫子的窗課做完了!”

古蕭答應著,跟著李小暖回到西廂背書去了。

李小暖捧著書提點著,古蕭又背了兩遍,過了一會兒,再背了一遍,已經很是嫻熟,古蕭彎著眼睛笑得合不攏嘴,

“暖暖你說得對,這樣法子背書,真是快了很多,往常,我睡覺前還得背兩遍呢,今天背得最快!”

李小暖笑意盈盈的把書塞到古蕭手裡,

“你今天背得專心!背書就是要打足精神,一心一意才能背得又快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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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1 17:45:2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一章學針線吧

不大會兒,兩個小丫頭子就取了書回來,李小暖喜笑顏開的接過包袱,取出裡面整整齊齊碼放著的幾本書,放到了桌子上,都是大開張手抄本,淡黃色的金栗紙,極工整漂亮的蠅頭小楷,摸著看著都極舒服。

李小暖滿足的用手輕柔的撫摸著書本,古蕭失神的看著彷彿發著光的李小暖。

古蕭和李小暖擠在書桌前,對著本大荒誌異,一邊翻看著,一邊嘰嘰咕咕的說著話,菊影過來催了幾趟,古蕭就是不肯回去,菊影只好差了個小丫頭回去取了古蕭的衣服,侍候著他在松風院重新洗漱梳理過,換了衣服,和李小暖一起往瑞萱堂去吃晚飯了。

從瑞萱堂回來,李小暖捧著書就窩在了東廂榻上,在燈燭下聚精會神的看起書來,春俏、秋葉備好了熱水,冬末上前硬拉起李小暖,侍候著她沐浴洗漱了出來,李小暖坐到床上,又捧起了大荒誌異。

冬末用棉帕子一邊給她絞著頭髮,一邊歪著頭看著她手裡的書,笑著說道:

“姑娘要是個男兒,就衝這份用功勁兒,也得中個狀元出來! ”

李小暖只顧專心看著書,也沒聽見冬末說了什麼,只應付的點著頭,冬末輕輕搖著頭笑了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裡,李小暖的生活極其規律起來:每天早上和古蕭一起跟著夫子唸書習字,下午習字、看書,這中間,去古云姍和古云歡的院子裡玩了一兩回,也去了趟古蕭的院子,晚上吃了飯,就陪著李老夫人說笑一陣子,回來就埋頭於那幾本書裡。

轉眼就到了九月初六日,古蕭和李小暖下了早學回來,見了李老夫人,李老夫人笑著摟著古蕭,命人端了極小的一碗一根麵過來,看著古蕭吃了,笑著說道:

“好了,這就算是賀過這個生辰了,小孩子家,可扛不住大慶賀去!”

古蕭吃了面,從袖管裡取了只極小巧的棉布素荷包出來,遞給了李老夫人,笑著說道:

“老祖宗你看看,這是暖暖給我的生辰禮。”

李老夫人接過荷包,翻看了片刻,又仔細看了看針角,轉頭看著李小暖笑著說道:

“這荷包做得極好,看這針角,極是細密工整,可不像是你這個年紀能做出來的!”

李小暖臉上泛起層紅暈來,不好意思的說道:

“老祖宗真是……我還沒開始學針線,這是托魏嬤嬤做的。”

李老夫人笑了起來,拿起荷包又仔細的看了看,轉身把荷包遞給了周夫人,笑著說道:

“你看看這荷包,看看這針角。”

週夫人接過荷包,里外翻轉著仔細看了看,把荷包遞給古蕭,轉頭看著李老夫人笑著說道:

“這荷包里外針角都一樣,若不細看倒還罷了,仔細看了才發覺這中間的不凡。”

李老夫人笑著點著頭,

“我倒是差點忘記了,小暖的母親姓連,是秀州連家的姑娘,唉,這些年,連家也敗落得不成個樣子了,這連家當初就是開繡坊起家的,連家姑娘都是從會走路就開始掂針動線,個個都有一手好針線,這魏嬤嬤想是連家的家生子兒,這針線活也是一等一的。”

週夫人微微揚了眉梢,笑著說道:

“母親說的連家,是那個號稱遍地錦繡的連家?”

“可不是!”

李老夫人感慨起來,

“當年連家別說在秀州,就是在兩浙路,也是數一數二的人家,那時候,宮裡頭用的繡品,都是指定著非連家繡坊出來的不要,那是何等興旺!也不過兩三代功夫,就敗落得這樣了,唉!”

李老夫人看著古蕭手裡的荷包感嘆著,古云姍站起來,從古蕭手拿過荷包,笑著說道:

“給我看看!”

古云歡也湊過去,和古云姍一起翻看著那小小的素白荷包。

李小暖微微有些怔神的看著李老夫人,她從來不知道,這具身體的母家竟還這樣顯赫過,魏嬤嬤在福音寺時做的那些繡品,一件不過只賣幾十個大錢,看李老夫人對這荷包的評價,那些繡品可真是賤賣得厲害了!

李老夫人轉過頭,溫和的看著李小暖,笑著說道:

“你這個年紀,若依著你外祖家的規矩,早就學得一手好針線了!如今既守著魏嬤嬤這樣的好手藝,不學豈不是可惜了的?從明天起,你就開始跟著魏嬤嬤學針線吧。”

李小暖忙笑著答應著,

“是!明年我就自己做了這樣的荷包給古蕭哥哥做生辰禮。”

李老夫人笑了起來,伸手撫著李小暖的頭髮,邊笑邊說道:

“這丫頭,老祖宗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可這針線,不光聰明,還要功夫,沒個三年五年,可做不出這樣的荷包來!”

李小暖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古云歡若有所思的翻看著手裡的荷包,轉頭看著李老夫人,笑著說道:

“老祖宗,我也想學。”

週夫人轉過頭,滿眼驚訝的看著一臉認真的古云歡,李老夫人微微怔了怔,笑了起來,轉頭看著周夫人說道:

“你看,這個荷包做得好,就勾得這丫頭也要學針線了!”

週夫人笑著點著應承著,李老夫人轉頭看著古云歡,笑呵呵的說道:

“好,想學針線,那可是好事!雲姍也跟著學學,咱們上里鎮三年一回的乞巧會,在兩浙路可是頭一份!連衛州、潤州的姑娘家也要過來炫耀針線呢,誰家姑娘若是拔了頭籌,那可是極光彩的事!過個三五年,你們三個姑娘,也給咱們古家掙份臉面回來!”

“你們三個可要好好用心學這針線了,若要在上里鎮的乞巧會上拔下頭籌,可是極不容易的事!”

週夫人滿眼笑意的掃過三人,認真的說道,李小暖眨了眨眼睛,轉頭看著滿臉欣喜的古云歡和微笑著點頭答應著的古云姍,暗暗傷心的嘆起氣來,她最討厭做針線了,如今不但要學,還得學好!學到在整個兩浙路都是數得著好!

唉!都是那荷包惹得禍!都是古蕭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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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1 17:45:3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二章學針線的好處

第二天一早,魏嬤嬤先去週夫人處請了示下,到古云姍和古云歡處教授針線了。

週夫人就打發婆子給松風院送了大小花繃、花架、繡線等東西過來,冬末收了,交給了魏嬤嬤,魏嬤嬤高興的眉開眼笑,她早就想讓李小暖跟著她學學針線了。

下午,李小暖一覺醒來,剛洗漱梳理好,魏嬤嬤就滿臉笑容的進來,福了福笑著說道:

“要不是前些日子……唉,姑娘早該定下心學學針線了!那些書啊、字的,姑娘家認得幾個字也就是了,總還是針線、廚藝這些,才是姑娘家傍身的東西,往後嫁了人,這些可都是要自己動手操持的!”

李小暖滿臉無奈的看著嘮嘮叨叨的魏嬤嬤,苦惱的皺起了眉頭,她討厭做家務,討厭針線、討厭廚房!

冬末抿嘴笑著,利落的移開窗戶前放著的菊花,好讓榻上更敞亮些。

魏嬤嬤盯著李小暖,先從繃花繃開始,耐心的指點著笨笨拙拙的李小暖先學著縫直線。

李小暖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的做了會兒針線,抬頭看著魏嬤嬤問道:

“嬤嬤今天上午去見夫人,夫人說了什麼沒有?”

“夫人說,讓我往後就專心教導三位姑娘學針線,上午就去大小姐或是二小姐院子裡,看著她們做針線,下午等姑娘放學了,再回來看著姑娘做針線。”

魏嬤嬤仔細的說著,李小暖認真聽著,笑著點了點頭,低聲說道:

“嬤嬤,老祖宗說,要大小姐和二小姐幾年後去拿那個乞巧會的頭籌呢。”

魏嬤嬤怔了怔,搖著頭笑了起來,轉身看了眼冬末,微微遲疑著,低聲說道:

“這上里鎮的乞巧會,整個兩浙路的姑娘都要送了繡品過來呢,這頭籌,可不容易!當年……”

魏嬤嬤放下手裡的花繃,露出驕傲的笑容來,

“當年連家每次都會挑幾樣繡品送到這上里鎮來,只不過不跟別家姑娘比就是了。”

“嬤嬤這話古怪,送繡品過來,又不跟別家姑娘比,那是為什麼?我倒聽不明白!”

冬末坐到榻沿上,好奇的說道,魏嬤嬤瞥了眼冬末,帶著滿臉的傲然說道:

“連家的姑娘,都是自己一處比針線的!”

冬末怔了怔,正要說話,李小暖歪著頭看著她,笑盈盈的耐心解釋道:

“冬末姐姐大約不知道,早先,連家的針線在兩浙路也算得上首屈一指,當年宮裡採買繡品,也是指明了要連家繡坊出來的東西,連家的規矩,姑娘們是從會走路就要開始學針線了,一般人家的姑娘,這針線上只怕是沒法和連家姑娘比!”

冬末揚著眉梢,輕輕拍了拍手,恍然大悟的說道:

“原來嬤嬤說的是那個號稱遍地錦繡的連家啊,原來姑娘的娘親是連家的姑娘!怪不得嬤嬤針線這樣好!那可是,連家的針線,兩浙路可沒有哪家能比得上的。”

魏嬤嬤臉上露出驕傲的笑容來,

“就是這話,連家的姑娘可用不著再用這個頭籌抬身價去!”

李小暖怔了怔,轉頭看著魏嬤嬤奇怪的問道:

“這個頭籌能抬身價?抬什麼身價?”

“這個我知道!”

冬末搶著說道:

“每一次乞巧會上,不知道多少人家看著針線去挑媳婦的,得了這頭籌的,可就是一家有女千家求了,小時候就聽我娘說過多少回,哪年哪家的姑娘拔了頭籌,多少好人家求親嘍,嫁得哪能哪能好嘍!”

李小暖眼睛裡閃過絲亮光,咬著嘴唇拎起手裡的小花棚,仔細看了看素白絲綢料子上纏成一團的絲線,嘆了口氣,轉頭看著冬末說道:

“先別說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姐 ​​姐看看這個,幾年後哪能去那個乞巧會上奪魁去?!”

冬末笑著湊過來,仔細看了看,

“也算好了,當初我剛掂起針的時候,還不如這個呢!”

魏嬤嬤接過花繃,對著光線仔細看了看線的走向,笑著搖著頭,

“姑娘剛才可沒用心聽嬤嬤的話,這線引得亂七八糟!”

李小暖厚著臉皮嘿嘿笑著,往魏嬤嬤身邊蹭了蹭,小意的說道:

“嬤嬤再說一遍吧,剛才沒聽明白哪能用針走線的。”

冬末“扑哧”一聲笑出了聲,嘆息著說道:

“趕情嬤嬤剛才那樣仔仔細細講了半天,姑娘竟一句沒聽進去!”

李小暖瞪了她一眼,耍著賴說道:

“是沒聽明白,沒聽明白!我手腳笨,人也笨,有什麼法子啦?!”

冬末睜大眼睛看著李小暖,怔了片刻,笑倒在榻上,李小暖白了她一眼,轉身牽著魏嬤嬤的衣袖,聲音軟軟的撒著嬌,

“嬤嬤再教一遍,這次小暖肯定用心,小暖可是半個連家人呢,要好好學針線,給嬤嬤拿個頭籌回來!”

魏嬤嬤放下花繃,一把抱起李小暖,溫柔的撫著她,寵愛的說道:

“教幾遍都行!教多少遍嬤嬤都不嫌煩,姑娘這樣聰明,只要姑娘肯學,哪有學不好的?!”

“姑娘最會跟嬤嬤撒嬌耍賴,就在嬤嬤這裡,最像個孩子!”

冬末笑著打趣道,李小暖窩在魏嬤嬤懷裡,只笑著不說話,原來那個乞巧會的頭籌還有這樣的好處,嫁人是大事,就當是當年考大學了,有魏嬤嬤這樣的好師傅,再拼上幾年功夫,到時候拿個頭籌回來,至少不愁沒人上門提親了……

李小暖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線。

李小暖的日子開始忙碌起來,每天早早起來上早學,吃了午飯,小睡一會兒,起來寫半個時辰的字,然後跟著魏嬤嬤學一個時辰的針線,天就已經晚下來了。

古蕭幾乎天天過來,和李小暖一起做窗課,以極大的熱情指點著李小暖的書法,李小暖極用心、看起來卻彷彿是在不經意間引著他背書、講書,漸漸的,李小暖乾脆和他一起背,對於兩個人比背書,古蕭興致極其高漲,每天想盡辦法要比李小暖快上那一時半分的,以顯示自己的年長和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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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1 17:46:0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三章楞冬末

晚飯回來,魏嬤嬤禁止她在燭光下做針線,怕傷了她的眼睛,沐浴洗漱後,李小暖就捧著從古蕭那裡借過來的大荒誌異等書,看得不知身在何地,到了該睡覺的時候,冬末一次次催促的實在無奈了,乾脆直接把書從李小暖手裡抽走,按著她躺到被窩裡去。

古蕭做完了窗課,若沒有事,就膩在東廂榻上,一邊看著李小暖做針線,一邊纏著她說閒話,李小暖被他纏得膩煩,乾脆扔本書給他,讓他唸書給她聽,古蕭經常興致勃勃、繪聲繪色的念上一下午的書。

天氣漸漸冷了起來,針線房也陸陸續續送了各房的夾衣、薄棉衣過去。

冬末皺著眉頭,和魏嬤嬤一起翻看著李小暖的夾衣和薄棉衣,有些生起氣來,

“這也太不經心了,你看看,這腰身,寬了足有兩寸出去!也不是沒量過尺寸!”

“寬了好,寬了好,我給姑娘改一改就是了,姑娘以前的衣服,都是我經手做的,如今若不過過手,這心還真是放不下去!”

魏嬤嬤仔細翻看著,笑呵呵的說道,冬末看著魏嬤嬤,眨了幾下眼睛,想起李小暖說過的話,心平氣和起來,和魏嬤嬤繼續翻看著衣服,

“嬤嬤這話說得也是,我看,姑娘的衣服,還有這院子裡的坐墊、被褥、簾子、帷幔什麼的,倒不如領了料子出來,咱們自己做,老祖宗的衣服,就從來不讓針線房的人做,都是瑞萱堂幾個大丫頭自己做出來的,我以前還給老祖宗繡過兩雙鞋面呢!”

魏嬤嬤頓住了手,贊同的點著頭,

“這話倒是正理兒,咱們這院子十來個丫頭,有一半時候都是空閒著的,若是咱們自己做這些東西,這些丫頭也能跟著學學針線,女孩子家,這些可都是能傍身的東西!”

冬末興致高漲起來,輕輕拍了拍手,笑盈盈的說道:

“這事是周嬤嬤管著的,我這就去和周嬤嬤說!”

晚間,瑞萱堂東廂,李老夫人歪在東廂榻上,微微閉著眼睛,正聽著孫嬤嬤回事:

“……冬末那丫頭去找了周嬤嬤,說是往後鬆風院的針線要自己做,公里只管派料子過去就行,週嬤嬤當時就給駁了回去。”

李老夫人睜開眼睛,轉頭看著孫嬤嬤,沉聲問道:

“怎麼駁的? ”

“週嬤嬤說,府裡有府裡的規矩,少爺小姐們的衣服、首飾,該穿什麼、戴什麼,不能穿什麼、戴什麼,可都是有規矩的,就算是簾帷、圍子,也不是誰想做成什麼樣就能做成什麼樣的,若是各院都這樣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這府裡豈不是要亂了套了?!”

李老夫人微微點了點頭,

“這話駁得也算有道理。”

孫嬤嬤笑著點著頭,

“週嬤嬤原在周府就做著管事婆子,這些年,跟著夫人管家理事,也都妥當。”

李老夫人讚同的點了點頭,慢慢坐直了身子,仔細思量了片刻,看著孫嬤嬤吩咐道:

“這冬末去找周嬤嬤說這個話,只怕是針線房送過去的衣物不妥當,讓秋實去一趟松風院,把小廚房做的點心裝一匣子送過去給小暖,你悄悄囑咐秋實,讓她探探冬末的話,悄悄打聽打聽這事,她和冬末最是要好。”

孫嬤嬤曲膝答應了,李老夫人輕輕嘆息著感慨道:

“下人們巴高踩低也是常情,小暖若看不開這些,倒要傷了她的福份。”

“老祖宗也真是的,表小姐再怎麼聰明,也不過是個六歲的孩子,就是夫人,也還沒能看開這樣的人情世故呢。”

李老夫人笑了起來,

“你說得對,是我想的左了,說起來也怪,蕭兒比她還大著兩歲,我一想起蕭兒,就覺得他還小,還是個小孩子,一想到小暖,總覺得她是個大人一樣!”

“看表小姐說話行事,乖巧得讓人心疼,倒真不像個六歲的孩子!”

“唉,窮人家孩子早當家!”

李老夫人微微有些傷感的感慨著,孫嬤嬤也跟著嘆息起來,兩人沉默了片刻,李老夫人看著孫嬤嬤,沉思著說道:

“冬末提的事,倒正合了我的心意。”

李老夫人頓了頓,悲傷的嘆息了一聲,聲音低沉下來:

“恆兒去了,蕭兒還小,資質也……往後咱們古家還不知道如何呢,就算往後蕭兒能中了舉,那也是七八年之後的事了,恆兒又是那樣……沒了的,咱們家在這七八年裡頭,萬事都要小心謹慎著才好,那些沒用的排場,能免則免,家裡日常用度也要節省著些才好。”

孫嬤嬤傷感的點著頭,

“老祖宗說得極是,如今咱們閉門守喪,各院裡的丫頭婆子也都清閒無事的很,倒不如讓她們領些針線活去做,也省得太閒了倒要生出事來。”

“你這話說得在理兒,前些日子我就想著裁了這針線房去,咱們針線房這些繡娘,當初都是從咱們繡坊裡挑好的選過來的,如今還讓她們回去繡坊就是了,各院衣物就讓各院的丫頭婆子自己做,這兩三年咱們守著孝,這衣服、簾帷,一色都是素的,都極好做,等出了孝期,這針線活也練出來了,就能應付得來了。”

“老祖宗想得周到,可不就是這樣!”

孫嬤嬤笑著附和著,李老夫人微微放鬆著身子往後靠到靠枕上,笑著說道:

“小暖這丫頭,倒是個會過日子的!這事,回頭我和恆兒媳婦商量了再說吧。”

孫嬤嬤曲膝答應著,微微遲疑了下,陪著笑說道:

“老祖宗,這事,只怕是冬末那丫頭自己做的主張,表小姐說話做事,可是謹慎的很呢,倒是冬末,是個急性子,凡事想的不多,能這樣直衝著找周嬤嬤說話去!”

李老夫人仔細想了想,輕輕頜首笑了起來,

“你說得在理兒,小暖那丫頭,謹慎的有些過了,有些小心翼翼起來,只怕真是冬末那個楞丫頭自作主張了!晚上我留神看看小暖,就能看出來是不是冬末這丫頭自作主張了!”

孫嬤嬤笑著奉承道:

“老祖宗若是留了心,什麼事可都瞞不過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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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是非難免

冬末心事重重的給李小暖洗著頭髮,握著一把細軟的頭髮一直揉來揉去,李小暖轉過頭看著冬末,笑著問道:

“冬末姐姐,這一縷頭髮你都揉了有半刻鐘了,姐姐臉色不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冬末強笑著搖了搖頭,怔了怔,又點了兩下頭,遲疑著說道:

“好好兒的,沒有不舒服,只是……”

冬末咬了咬嘴唇,下了決心般低聲說道:

“姑娘,冬末做了件傻事,這兩天心裡貓抓一樣難受。”

李小暖怔了怔,面色凝重起來,垂了垂眼簾,低聲說道:

“你先跟我仔細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姑娘,前天,針線房送姑娘的秋季衣服過來,件件尺寸上都不合適,我和魏嬤嬤商量著,與其這樣件件要改,倒還不如直接要了料子過來,咱們自己給姑娘做衣服和這院子裡的坐墊、簾帷,我就去找周嬤嬤,本想著這必是一說就準的事……”

李小暖挑著眉頭,臉上露出苦笑來,冬末看著李小暖的神情,肩膀聳拉了下去,聲音也低落下來,

“我是太楞了些,果然,姑娘一聽就知道不妥當。”

“那週嬤嬤怎麼說的?”

“週嬤嬤客氣倒是很客氣,只是說府裡有規矩,就是少爺和小姐們的穿戴,也是有規矩定例的,若是誰想哪能做就哪能做,這府裡豈不是就亂了套了!”

李小暖緩緩點著頭,看著冬末安慰道:

“週嬤嬤訓斥的很對,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也不算什麼大事,她是總管事嬤嬤,說你幾句也是應該的。”

“唉!”

冬末頭垂得更低了,扭著手指,停了一會兒,才低低的說道:

“這些也就算了,昨天秋實送那匣子點心過來的時候,拉著我說了大半天的話,非要看看針線房給姑娘送來的衣服不可,我就留了心,盤問了秋實,秋實說……”

“秋實?就是那個和你一個院子里長大的,又和你一起選到老祖宗身邊當差的丫頭?她說了什麼?”

李小暖擰起了眉頭,冬末點了點頭,

“就是她,她說……是孫嬤嬤讓她過來看看針線房給姑娘送來的衣服合不合適,再探探我的話,看是不是下人們輕慢委屈了姑娘,我就把姑娘前些日子說的那些話,說給她聽了。”

李小暖擰著眉頭,仔細的聽了,沉默了片刻,轉頭看著冬末,低聲交待道:

“這事,說不上好,也算不得壞,倒也不算什麼大事,你也別太放在心上,再說,事情做也做過了,就算錯,也錯過了,能彌補就彌補,不能彌補,那就隨它去!難過後悔除了傷了自己的神,別的什麼用也沒有!”

冬末鬆了口氣,忙點著頭應承著,李小暖垂著眼簾思量了片刻,才盯著冬末,低低的說道:

“這個秋實,從你以前說的那些個事,還有昨天這事,就能看得出來,這是個管不住自己嘴的人,是個不能託付的,你和她說過的話,她必定藏不住,一五一十的都要說給孫嬤嬤去,也許還會說給旁的什麼人也說不定,往後……”

冬末怔了怔,急忙辯解道:

“姑娘,秋實人很好,也是個實心的!”

“我不是說她不好,她可藏得住話?”

李小暖無奈的聳拉著眉梢,低聲問道,冬末怔怔的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

“秋實是個實心人,有什麼說什麼,什麼話也藏不住。”

“那就是了,有時候不是她要害你,只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嘴,藏不住話,知道點什麼,就一定要說出來,可有些事,一說出來就要生事,也許還會要人命,她是個好人,可是不能託付,你明白些沒有?”

冬末怔怔的想了片刻,看著李小暖點了點頭,

“這個,以前我也說過她好多回,可她就是改不了!”

“江山易移,本性難改,知道她這脾氣,往後,不該說的話,就別說給她聽,她知道的越少就越不會惹出麻煩來!這才是真正為了她好!”

李小暖看著冬末,慢慢的說道,冬末重重的點頭答應著,滿眼迷惑的看著李小暖,低低的說道:

“姑娘真是六歲麼?”

李小暖橫了她一眼,突然抬起雙手,做了個抓人的怪樣子,

“我是千年狐妖,專門來吃你的!”

冬末嚇了一跳,撫著胸口笑著叫道:

“姑娘可別這麼說!我真就是這麼想的呢!”

李小暖放下雙手,笑盈盈的看著她說道:

“你沒聽孫嬤嬤說李家豐耕房的那個什麼勤哥兒的?孫嬤嬤可說了,連過世的老爺也不及他一半呢!和他比,我可算不得出奇!”

“呸呸呸!”

冬末一邊呸著,一邊敲著木沐桶,

“姑娘提那樣短命的人做什麼?姑娘笨得很呢!不和他比!”

李小暖歪著頭看著冬末,笑盈盈的說道: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你家姑娘雖說自小父母雙亡,孤苦了那麼一點點,可往後必定是一帆風順、富貴清閒、事事如意、五福俱全!”

冬末笑了起來,手腳利落的給李小暖洗好了頭髮,扶著她出來,拿大棉帕子給她擦乾身子,穿好衣服出來,李小暖坐到床上,冬末給她絞著頭髮。

李小暖轉過頭,看著冬末,低聲交待道:

“冬末姐姐,往後,你要做什麼事,一定要先和我說了,咱們商量好了再去做。”

冬末絞頭髮的手頓了頓,重重的點著頭應承道:

“我知道了。”

頭髮很快絞乾了,李小暖捧著書,怔怔的出了神,秋實是奉了老祖宗差遣送點心過來的,帶的是孫嬤嬤的囑咐,這事上,老祖宗和孫嬤嬤必是一體。

冬末找周嬤嬤的事,是誰告訴老祖宗的?這中間,到底轉了幾趟手?又會生出多少是非來?老祖宗聽到的是什麼樣的說辭,又是怎麼想的?會不會覺得她太不安份了些?這事,還會不會餘波未完,再生出別的波瀾來?

李小暖有些頭痛起來,這清靜日子,連一個月也沒過去,就生出這樣的是非來!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躲是躲不過去了,對於她來說,現在最好的法子,只能是靜觀其變,以靜制動是不二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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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裁撤針線房

下午,李小暖和古蕭並排坐在廊簷下的坐凳上,李小暖仔細的繡著根樹枝,古蕭拿著本詩書,搖頭晃腦的念誦著,李小暖一邊聽著,一邊不時的打斷著古蕭的吟誦,問著他這一句或是那一字的意思,古蕭撓著頭,翻看著後面的註解,努力著要明明白白的解釋給李小暖聽。

一個小丫頭從垂花門屏門前高聲稟報導:

“大小姐來了!”

李小暖忙放下花繃,和古蕭一起站起來迎了出去,剛迎出幾步,古云姍帶著珍珠已經沿著抄手游廊走了進來。

李小暖笑盈盈的曲膝福了福,讓著古云姍進了屋。

古云姍靠著靠枕,歪到榻上,看著冬末托盤上的蓋碗,笑著問道:

“泡的什麼茶?”

“是碧螺春。”

冬末笑著回道,古云姍伸手接過,轉頭看著古蕭說道:

“他弄的那個什麼花茶,我可是一口也不吃的,難聞死了!”

古蕭瞪著她,恨恨的說道:

“又不是給你吃的!你想要,我還不給呢!”

李小暖笑著拉了拉古蕭的衣袖說道:

“你那個茶,花香味是太濃烈了些,倒把茶香味蓋得幾乎沒了,茉莉那東西,香味太濃烈,窨茶倒不好,明年夏天,咱們兩個一起用荷花來窨,我知道個法子,窨出來必定是好的!”

古蕭連連點著頭,

“暖暖你說的對,茉莉那個香味,是太濃烈了,明年咱們一起用荷花窨。”

古云姍喝著茶,笑盈盈的看著古蕭和李小暖說道:

“你們兩個先別忙著商量什麼窨茶的閒事,我今天來找你們,可是有正事要和你們兩個商量著的。”

“大姐姐只管說就是。”

李小暖忙笑著說道,古蕭瞥了眼古云姍,抬了抬下頜,輕輕“哼”了一聲說道:

“我說呢,你這個管家婆怎麼會有空來看我們了,原來是有事找我們哪!沒事你才不會來呢!”

古云姍放下杯子,探著身子過來就要打古蕭,

“敢說我是管家婆!”

古蕭忙往後躲閃著叫道:

“就是管家婆!”

李小暖笑不可支的上前拉住古云姍的胳膊,

“大姐姐別理他,咱們說正事。”

“哼!以後讓你娶個又厲害又不講理的管家婆回來,天天管著你!”

古云姍夠不到古蕭,回身揀了個小靠枕,衝著古蕭扔了過去,古蕭接住靠枕,一時怔在了那裡。

李小暖坐到古云姍旁邊,拉著她,笑著問道:

“大姐姐找我和古蕭要商量什麼事?”

古云姍抬手理了理鬢角,看著李小暖,想了想才開口說道:

“是這樣,你也知道,老祖宗和母親讓我和雲歡學著管家理事,前兒老祖宗和我說,咱們家如今守著喪,凡事都該節儉些才好,讓我和雲歡想些節省的法子出來,我和雲歡想來想去,提了好幾個法子,都被老祖宗和母親駁了回來。”

古云姍長長的“唉”了一聲,抬手揉著眉間,苦惱的說道:

“小暖,你不知道這管家有多難有多煩哪,老祖宗讓想些節儉的法子,又不能苛待了家裡的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你說,哪能節儉去?”

李小暖眨了幾下眼睛,看著古云姍,只等著她往下說,古云姍又“唉”了一聲,接著說道:

“後來吧,我和雲歡不是在學針線嗎?就想到了這針線上的事,就想著,要不就裁了針線房去,各房的衣服、靠墊、簾帷,讓各房的丫頭們領回去做,反正現在咱們家既不出門,也不能待客的,丫頭們也空閒得很,跟老祖宗和母親一說,這回倒是立時就說好。”

古云姍開心的笑了起來,

“老祖宗還誇我和雲歡肯用心,學得快呢!”

李小暖掃了眼大睜著眼睛的冬末,看著古云姍,笑盈盈的說道:

“這倒真是個好主意,若是這樣,各院的丫頭一來也能有機會學學針線,二來,也不至於太過空閒,倒生出事來。”

古云姍睜大眼睛看著李小暖,輕輕拍了拍手,笑著說道:

“怪不得母親說你聰明,老祖宗也是這麼說的!我和雲歡挨個院子仔細過了過,老祖宗那裡不去說她,老祖宗的衣服,本來就是碧蓮姐姐她們自己做的,母親那裡,會針線的丫頭多,貼身的衣裳一向也是丫頭們做的,也無礙,我和雲歡的院子裡理了理,雖說針線好的丫頭不多,可也夠了。”

古云姍興奮的長篇大論的說著,蘭初重新又泡了茶送上來,古云姍端起喝了幾口,放下杯子,接著說道:

“咱們如今都守著孝,衣服、墊子、簾帷,一色都是素的,都極容易做,古蕭院子裡,菊影和竹枝幾個,針線上都極好,再說,他的衣服,一多半都是瑞萱堂那邊做出來的,也無礙。”

“我這裡,也無礙!”

李小暖學著古云姍的語氣,乾脆的說道,古云姍怔了怔,笑著說道:

“我和雲歡就是擔心著你這個院子,魏嬤嬤雖說針線上極好,可一來她年紀大了,二來,她要教導咱們三個學針線,如今府裡找她請教針線的人又多,只怕嬤嬤也沒空再多做什麼活計,這院子裡的丫頭,除了冬末會些針線,其餘的都是原來老宅子裡看院子的丫頭,哪有能掂得動針的?”

李小暖笑盈盈的轉頭看著冬末,冬末曲了曲膝,笑盈盈的稟報導:

“大小姐只管放心,松風院會做針線的人可不少,小玉的針線就很好,春俏的針線也不錯,蘭初跟著學了這些日子,也已經很像樣子了,做個素墊子什麼的,很過得去了,再過幾個月,也就都帶出來了,大小姐放心就是。”

古云姍長長的舒了口氣,綻放出滿臉笑容來,

“那就好!若是這樣,明天我就和雲歡合計著裁撤針線房的事了,從下個月起,各院的衣服、簾帷等等一應物事,公中只派料子、針線,要穿要用的,可都要自己做出來才行了!”

“大姐姐,要照這樣,松風院的丫頭再要自己做針線,只怕這院子裡的人手就不夠使喚了。”

古蕭坐在旁邊聽了半晌,突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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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看雨

李小暖嚇了一跳,忙擺著手說道:

“古蕭不要亂說,你哪隻眼睛看到松風院的人手不夠用了?就這些人,我還嫌多呢,哪裡用的了的?再多一個,我都得頭痛死!”

古蕭怔了怔,疑惑的看著李小暖,李小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古蕭忙用手捂了嘴,不敢再往下說了,古云姍飛揚著眉梢笑了起來,

“真是一物降一物,古蕭就得小暖管著才好!”

古蕭眼睛彎成了月牙,急忙滿臉笑容的點著頭,

“大姐姐說得對,暖暖說得對!”

李小暖心頭緊了緊,隱隱閃過絲不安來。

半夜起,漸漸下起了雨,打在外面的花草樹木上,浠浠瀝瀝得讓人越發不願意起床,魏嬤嬤把李小暖從被窩裡拖起來,和冬末一起給她穿著衣服,蘭初、小玉和秀紋忙碌著送熱水、捧沐盆、侍候洗漱,送燕窩粥、送點心……

古蕭掀簾進了屋,這一陣子,他天天都是一天幾趟的過來,呆在松風院的時候比在自己院子的時候還多,小丫頭們對他的到來早就習以為常,連聲通傳都省下了。

李小暖打著呵欠,一邊急急忙忙吃著燕窩粥,一邊含糊的說道:

“這麼大雨,你還過來做什麼?”

“就是雨下得大,我才要過來和你一起走,暖暖你年紀小,我要是不陪著你,萬一你路上滑倒了,或是淋著雨了,那可怎麼辦哪!”

古蕭往李小暖身邊蹭了蹭,極認真的說道,李小暖一口粥哽在喉嚨裡,差點嗆著了,也懶得再和他多說,低著頭,一小口一小口快快的吃了燕窩粥,又吃了小半塊點心,就急急的拎起書包袱,準備和古蕭一起出門。

冬末取了高腳木屐過來,古蕭忙站起來接了過去,翻過來看了看,用手摸了摸木屐底上的深齒,才把木屐遞給了冬末。

冬末笑著輕輕搖了搖頭,接過木屐,蹲下身子把木屐給李小暖套在了鞋子外頭,將後面的棉帶子在李小暖腳踝上纏了幾個來回,係好了,李小暖試著走了幾步,笑盈盈的看著古蕭說道:

“咱們趕緊走吧。”

古蕭彎下腰仔細看了看穿在李小暖腳上的木屐,直起身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和李小暖一起,拎起書包袱,沿著遊廊往外走去。

出了院門,魏嬤嬤和吳嬤嬤撐著傘,一人拉著一個,沿著花園小徑小心的往書房走去。

雨不緊不慢的下了大半天,到下午時候,倒下得大了起來。

魏嬤嬤探頭往窗外看了看,笑著說道:

“這屋子裡太暗了些,姑娘不要做針線了,仔細傷了眼睛。”

古蕭忙探過身子,伸手拿過李小暖手裡的花繃,

“暖暖不要做了,小心傷了眼睛!”

李小暖把針插到針囊上,和花繃一起交給了冬末,往窗戶邊挪了挪,推開窗櫺,外面,雨水順著簷廊邊緣如珠簾般密密落著,院子裡的金桂、湘妃竹和芭蕉被雨水打得劈啪作響,在雨水的洗刷下,顯得青翠異常。

李小暖興奮起來,她最愛舒舒服服的坐在溫暖乾爽的屋子裡看雨,就像現在這樣!這個世間是如此潔淨,這雨水必定也像那些文人雅士們描述的那樣,接了再澄清,就是極好的泡茶水,僅次於梅花上的雪水!

李小暖轉過頭,笑意盈盈的看著古蕭說道:

“古蕭,咱們出去到簷廊下看雨去,我叫人拿乾淨的東西接些雨水,書上不是說,這雨水泡茶,口感最是輕浮不過,咱們也試試。”

古蕭忙跟著下了榻,邊跟著李小暖往外走,邊滿臉疑惑的問道:

“雨水能泡茶?暖暖你在哪一本書裡看到的?”

李小暖怔了怔,也不理他,只叫蘭初取了只乾淨的小水桶來,撐著傘放到了院子中間去接雨水。

古蕭緊挨著李小暖,探頭往院子裡看著,疑惑的追問道:

“暖暖,你在哪本書裡看到的?我怎麼沒看到呢?”

李小暖轉過頭,滿眼笑意的看著古蕭,慢騰騰的說道:

“是我記錯了,不是在書裡面看到的,好像是我娘跟我說的。”

古蕭怔了怔,忙上前拉住李小暖的手,陪著笑說道:

“等會兒接了雨水,咱們就試試!暖暖說好,肯定就好!”

兩人站在廊簷下,說說笑笑著看著外面的雨簾。

天色漸漸暈暗下來,一個婆子撐著傘,進了垂花門,轉過屏門,門口的小丫頭殷勤接過她手裡的傘,小玉急忙迎了過去,婆子看著並排站在廊簷下的古蕭和李小暖,笑著和小玉說道:

“碧蓮姑娘讓我先到松風院來,說少爺十有八九在這裡,我就不必再往梧桐院跑一趟了,果然是!”

小玉接著婆子沿著抄手游廊往正屋走去,婆子曲膝行了福禮,笑著稟 ​​報導:

“少爺、表小姐,老祖宗吩咐了,今兒雨大,就不必過去吃飯了。”

古蕭和李小暖笑著應了,李小暖道了辛苦,轉頭吩咐著冬末,

“嬤嬤辛苦了,冬末,拿兩百錢給嬤嬤買杯水酒,去去寒氣。”

冬末曲膝應了,急忙掀簾進去取錢,婆子喜笑顏開,急忙跪倒在地,磕頭謝了,接過冬末遞過的一串錢,又曲了曲膝,才恭敬的告退回去了。

古蕭揚聲叫著小丫頭,

“去梧桐院跟菊影姐姐說一聲,我就在松風院和暖暖一處吃了飯再回去。”

李小暖忙止住小丫頭,轉頭看著古蕭笑著說道:

“趁著這會兒天還沒黑下來,你趕緊回去才好,老祖宗不讓咱們過去吃飯,不就是擔心這會兒下著雨,若是天黑了回去,一來看不清路,二來路上又濘又滑,萬一摔著了,豈不是大事?!你若是留在這裡吃飯,那咱們還不如去瑞萱堂吃飯的好!”

古蕭想了想,勉強點了點頭,

“那好吧,我明兒一早再過來。”

李小暖笑著點著頭,吩咐蘭初取了古蕭的木屐過來,侍候他穿好了,轉頭叫了冬末過來吩咐道:

“冬末姐姐,這會兒下著雨,煩勞你和秀紋送古蕭回去,路上慢一些,千萬小心著。”

冬末曲膝答應了,取了傘,秀紋拎著古蕭的書包袱,一起送古蕭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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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菊晚亭

節氣很快過了霜降,李小暖已經早早穿上了薄棉衣,她一向不耐寒,如今還是這樣。

白天漸漸短了起來,魏嬤嬤怕李小暖傷了眼睛,只准李小暖下午做一個時辰的針線。

這天,李小暖陪著古蕭背完了書,出了西廂,坐到東廂榻上,李小暖挪到窗前,推開窗戶看著外面盛開的菊花,嘆了口氣說道:

“這菊花之後,就只好等著看梅花了,然後是迎春、桃花,然後就又是百花爛漫了,一年過得真是快!

古蕭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李小暖,暖暖經常會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一年過得真是快?這是什麼意思?古蕭搖了搖頭,二姐姐也經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女人家大概都是這樣,古蕭不再多想,往李小暖身邊蹭了蹭,和她頭挨著頭往外看著,笑著說道:

“菊影姐姐昨天說,菊晚亭那邊的菊花今年開得出奇的好,這兩天是菊花開得最好的時候,咱們現在過去看看?要不過幾天殘了,就看不到了!”

李小暖心動起來,轉過頭,徵詢般看著正仔細纏著絲線的魏嬤嬤,魏嬤嬤笑了起來,

“姑娘想去就去吧,學針線也不在這一會兒,快去吧!”

李小暖綻放出滿臉笑容,利落的下了榻,冬末急忙拉住她和古蕭,嗔怪道:

“姑娘和少爺都且慢一慢,把斗篷穿好了再走!”

蘭初和春俏急忙取了兩人的斗篷過來,侍候著兩人穿好了,冬末想了想,吩咐春俏道:

“我和蘭初侍候著姑娘和少爺過去菊晚亭,你去一趟梧桐院,和菊影姐姐說一聲,就說少爺去菊晚亭那邊賞菊去了,問她是不是要遣人過去 ​​侍候著。”

“慢著,你只告訴菊影姐姐,我和古蕭過去菊晚亭那邊也就是了,菊影姐姐自然會安排妥當。”

春俏曲膝答應著,冬末怔了怔,立即恍悟過來,看著李小暖,有些赧然起來,蘭初看著冬末,目光微閃,李小暖笑盈盈的看了冬末一眼,轉身和古蕭一起出了門,往後面園子裡走去。

園子裡一片濃濃的秋意,路兩邊,銀杏葉優然飄蕩著落下來,在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

李小暖彎腰揀了幾片極規整漂亮的銀杏葉,掂著長長的葉柄遞給古蕭,

“你看看,這葉子多好看!”

古蕭接過葉片,笑著解釋道:

“咱們這園子裡,種的都是銀杏樹,我聽母親說,除了兩三顆是雄樹,其它的都是雌樹,每年能收好幾千斤白果呢,外頭還有把咱們家這園子,叫成銀杏園的呢!”

李小暖仰頭看著路兩邊高大蒼勁的銀杏樹,感嘆的問道:

“聽說銀杏樹長得很慢,這麼大的樹,有多少年了?”

古蕭和李小暖一起仰頭看著銀杏樹,搖著頭說道:

“我也不知道。”

“這個我倒是知道。”

蘭初笑著說道,

“我爹在花房當差,我聽他說過,這園子裡的,都是兩百年左右的銀杏樹!”

李小暖驚訝起來,轉頭看著古蕭問道:

“古蕭,你們古家在這園子裡住了兩百多年了?”

“不是,我聽大姐姐說過,這個園子原先不是咱們家的,是祖父從別家手裡買下來,又重新修建過的,不過,老祖宗說,父親就是在這園子里長大的。”

古蕭認真的解釋道,李小暖仰頭看著銀杏樹,感慨的點了點頭,對於這古老的銀杏來說,這園子主人家的榮辱興衰,不過是一眨眼的事。

兩人慢悠悠的邊走邊說邊看,沿著花園東邊的湖邊一路走過去,不大會兒,就到了湖東邊的菊晚亭,菊晚亭一面臨水,三面被盛開的菊花包圍著。

亭子周圍的菊花盛開著,燦爛無比,亮麗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李小暖驚訝的瞇著眼睛欣賞著周圍,驚喜的叫了起來,

“古蕭,我從來沒見過開得這麼好的菊花!”

蘭初臉上露出絲驕傲的笑容來,古蕭拉著李小暖,往前走了幾步,仔細看著各色深淺不一,花形各異的菊花,笑著說道:

“暖暖,這裡的菊花不算好,你沒見過恪表哥家後園裡的菊花,那才叫好看呢!”

古蕭拉著李小暖的手,沿著花間小徑,往裡走去,邊指著菊花笑著解釋道:

“你看,這些菊花,都是凡品,不稀奇的,只有那幾株,還算過得去,你看這個……”

古蕭拉著李小暖,指著一簇瑩白的菊花說道:

“這個叫玉毬,是咱們這園子裡最好的一品菊花了,雖說也很好看,可要是你看到過龍腦、新羅,還有都勝、禦愛四品,就不覺得它好了。”

李小暖歪著頭看著古蕭,認真的說道:

“古蕭,我覺得這個玉毬最好看,你說的龍腦、新羅、都勝、禦愛的,我就算見了,也不一定覺得好!”

古蕭怔了怔,彎著眼睛笑了起來,

“暖暖你說得對,我也覺得玉毬最好看!我還喜歡那個金萬鈴!那種深黃色,畫出來好看極了!”

“古蕭,你會畫畫?”

李小暖驚奇的問道,古蕭微微有些失落的搖了搖頭,

“我不會,小時候,很小的時候,我也記不得自己幾歲的時候了,看著父親畫過一次金萬鈴,可好看了!”

李小暖歪著頭,憐憫的看著有些傷感的古蕭,笑盈盈的拉了拉他的手,指著亭子下,沿著湖邊盛開得極其燦爛的小小的金黃的菊花,岔開了話題,

“古蕭,我倒是覺得那 ​​一片,開得又燦爛,又自在的小菊花最好看!那個叫什麼?”

古蕭拉著李小暖湊近了些,仔細看了半天,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個我也不認識。”

蘭初在後面“扑哧”一聲笑出了聲,邊笑邊說道:

“少爺肯定不認識這種菊花,這個叫遍地黃,你叫它小金菊也行,跟野菊花差不多,外面到處都是,最不值錢的了。”

李小暖笑得前仰後合,古蕭睜大眼睛,怔了一會兒,也跟著李小暖捧腹大笑了起來,兩人慢慢看著菊花,笑著品評著,轉進了菊晚亭。

花間小徑上遠遠過來兩個丫頭和幾個婆子,冬末站到亭子口,仔細看了看,笑著說道:

“少爺,姑娘,是菊影姐姐過來了。”

不大會兒,菊影和杏紅各抱著個大坐墊,後面跟著兩個提著小食盒的婆子,一起進了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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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饞蟲

四人曲膝行了福禮,菊影和杏紅將手裡的坐墊放好,指揮著婆子將黃楊木食盒裡的幾碟點心,裝著茶壺的暖窠取出來,放到亭子中間的石桌上,笑著說道:

“廚房剛送了幾碟點心過來,有碟蟹殼黃,是少爺最愛吃的,這碟紅豆酥,是表小姐最喜歡吃的!”

李小暖探過頭看了看,轉頭看著菊影,笑盈盈的說道:

“還是姐姐想得周到,看到這紅豆酥,我還真是有點點餓了!”

古蕭也湊了過來,冬末和杏紅忙取過盒子下面放著的濕棉帕子,侍候著古蕭和李小暖淨了手,兩人各掂了塊點心,伏在亭子欄杆上邊吃邊看著盛開的菊花。

李小暖慢慢吃了紅豆酥,轉頭看著古蕭手裡的蟹殼黃,神思飛揚開來。

九雌十雄,這會兒,正是吃螃蟹的好時候,肥大的螃蟹拿在手裡,沉沉的都有些壓手,掀開通紅的背殼,膏黃就滿滿的溢出來,剔出膏黃,再倒些上薑汁醋,滿嘴鮮香到無以描述……

還有醉蟹,背殼青亮透明,殼裡的膏黃和肉,極鮮極軟,用力一吸,滿嘴鮮香,還有股濃郁的糟香味,李小暖想得口水幾乎要流出來,輕輕推了推古蕭,低聲問道:

“你以前吃過 ​​螃蟹沒有?”

古蕭怔了怔,點了點頭,咽了嘴裡的點心,皺了眉頭說道:

“我不喜歡吃那個東西,腥得很不說,吃了半天,什麼也吃不到!”

李小暖愕然挑著眉梢,伏在欄杆上笑了起來,笑了一陣子,轉身倒了兩杯茶,端過來遞了一杯給古蕭,看著他笑盈盈的說道:

“我最喜歡吃螃蟹了,吃蟹賞菊,可是雅事!”

古蕭興奮起來,湊過來笑著說道:

“大姐姐和二姐姐也都愛吃螃蟹,要不咱們叫上大姐姐和二姐姐,明天在這菊晚亭品蟹賞菊?”

李小暖眼睛亮了起來,轉頭看著古蕭,微微猶豫了下,嘴裡又湧出滿滿的津液來,忙點了點頭,笑盈盈的低聲說道:

“那咱們現在就去找大姐姐去?”

“好!”

古蕭重重的點著頭,拉著李小暖就要往外奔,李小暖拉住他,回過頭,笑著交待道:

“菊影姐姐、冬末姐姐,我們去翠薇廳找大姐姐和二姐姐去。”

菊影忙示意冬末和紅杏跟了上去,自己帶人留下來收拾著東西。

古蕭拉著李小暖,快步穿過花園,往前院翠薇廳奔去。

翠薇廳前是一片寬敞的空地,用條磚砌成密密的間方格,平整而潔淨,廳呈品字形,中間一間門窗俱全,兩邊卻只有後面一面山牆。

古蕭和李小暖進來的時候,翠薇廳西邊正侍立著五六個等著回事的婆子,李小暖轉頭打量著四周,古蕭拉著她直奔翠薇廳正中一間。

古云姍坐在正面榻上左邊,歪著頭看著珍珠手裡捧著的帳本子,正擰著眉頭聽一個婆子回事,古云歡神情懨懨的坐在榻右邊,見古蕭和李小暖進來,急忙下了榻,滿面笑容的迎了過來,

“你們兩個怎麼想起到這裡來了?快過來坐!”

古云歡聲音歡快而熱情的招呼著古蕭和李小暖,拉著兩人坐到榻上,轉頭吩咐著旁邊侍立著的小丫頭,

“給少爺泡杯茉莉花茶,表小姐喝碧螺春。”

“我也喝碧螺春!”

古蕭急忙跟著吩咐道,古雲歡笑著打趣道:

“那可是你自己窨的茶,怎麼不喝了?”

古蕭白了她一眼,也不理她,小丫頭泡了茶端上來,古云姍打發了正在回事的婆子,轉過頭,笑盈盈的看著兩人問道:

“你們兩個,是來玩的?還是有事找我和雲歡的?”

“當然是有事才過來的!”

古蕭轉頭看著古云姍,笑著正要接著往下說,古云姍抬手止住了他,

“若不急,就先等一等再說吧。”

古蕭還要說話,李小暖輕輕拉了拉他,低聲說道:

“咱們的事,可是一點也不急的,外頭還有好幾個婆子等著回事呢,她們的事耽誤不得。”

古蕭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古云姍轉眼看著古云歡,笑著說道:

“雲歡不要藉機偷懶,讓他們兩個先坐著喝會茶,你過來,外頭還有幾件事沒安置下去呢!”

古云歡嘟嘟嘴,有些不情不願的重又坐到古云姍身邊,小丫頭出去叫了婆子進來。

古蕭無聊的喝起了茶,李小暖放下杯子,凝神仔細的聽著婆子回事,頭一個進來的婆子是在帳設司里當差的,仔細的說著各處應季要換的屏風、字畫,古云姍就著珍珠的手,仔細翻看了舊例,見並無出入,就照準了。

後面的婆子進來,仔細稟報著各院各房的擺花,暖房今年要外買的花卉,古云姍查了舊例,也照準了,李小暖一邊聽著婆子回事,一邊笑盈盈的看著心不在焉的坐在旁邊的古云歡。

古云姍對管家理事極其熱情而認真,古云歡卻正好相反,竟是聽也不願意聽一句!

又一個婆子進來,磕頭請了安,站起來恭敬的稟報著:

“回大小姐、二小姐,外院書房、正廳、花廳等共計一十六處簾帷、屏風需按季更換……”

“慢著!”

古云姍挑著眉頭打斷了婆子的話,

“怎麼帳設司要換屏風,你也要換屏風的?”

“回大小姐,奴婢是在排辦局當差的,帳設司要換的是兩尺以上的大屏風,奴婢們要換的是兩尺以下的小屏風。”

古云姍擰著眉頭看著珍珠手裡的帳冊子,沉吟了一會兒,抬頭看著婆子吩咐道:

“你先回去,這裡頭重重疊疊之處太多,等我稟了母親和老祖宗再說。”

婆子滿臉恭敬的曲膝答應著,告退出去了。

後面進來的兩個婆子也因差使重疊,被古云姍駁了回去,李小暖端起杯子,垂著眼簾慢騰騰的喝起了茶,古府這四司六局的差使,重疊之處本來就多,原先府里人來人往,事情多的時候倒不覺得,如今古家閉門守喪,原先的排場一時半會的也用不著,再加上京城和老宅的人手重疊相加,這僕婦下人自然就要多出不少來……

看古云姍這意思,只怕是想精減職司,裁減人手了,只不知這是古云姍自己的意思,還是老祖宗和夫人的意思,如果是老祖宗和夫人的意思,那這裁減不知要裁到哪能程度……

李小暖正慢慢思量著,古云姍打發走了婆子,下了榻,微微伸展了下腰背,轉身看著古蕭和李小暖,笑著說道:

“你們兩個有什麼事找我和雲歡,說吧!”

“大姐姐!”

古蕭跳下了榻,跳到古云姍身邊,笑著說道:

“剛我和暖暖去菊晚亭,那邊菊花開得極盛,我和暖暖就想著過來請了大姐姐和二姐姐,明天一起過去賞菊吃蟹!”

古云歡歪在榻上,眼睛亮著笑了起來,

“這倒是個好主意!昨兒還聽碧蓮說,今年的菊花開得格外好,我正想著過去看看呢!就是不得空兒,持螯賞菊,再有幾杯黃酒,多少雅趣!”

古云姍斜睇了古蕭,笑著說道:

“你和小暖請?今年的螃蟹可是貴得很呢!”

古蕭上前拉住古云姍,扭股糖般纏了上去,

“大姐姐當著家,吃幾隻蟹罷了,大姐姐和廚房吩咐一聲就行了,哪還要銀子?我和暖暖都是沒有銀子的!”

古云姍笑著推著古蕭,

“別揉了,袖子都要被你扯壞了,除了老祖宗,大家每天的飯菜可都是各有份例的,哪能是吩咐一聲就行了的?”

“要不,咱們湊份子吧!”

李小暖坐在榻沿上,笑盈盈的說道,古云歡飛揚著眉梢,直起身子,拍著贊成道:

“這法子好 ​​!咱們一人拿出一兩銀子來,大姐姐吩咐下去,讓廚房明兒一早買一簍子肥蟹,再買一壇子好黃酒回來!”

古蕭也重重的點頭贊成著,古云姍無奈的笑著說道:

“那好吧,不過這事得古蕭去討老祖宗的示下,若老祖宗答應了自然好,若不答應,那可就是沒法子的事了,畢竟咱們家還守著孝,歡宴飲酒,說嚴了,可都是違了禮法的事!”

古蕭拍了拍胸口,滿滿的打著包票,

“大姐姐放心,我這會兒就去討老祖宗的示下,老祖宗必是答應的!”

古蕭匆匆團團作個揖告了個別,看著李小暖說道:

“暖暖回去等我的信兒,必是準的!”

說著抬腳就往外奔去,杏紅急忙拎著裙子,跟在後面跑了出去。

三人怔怔的互相看了看,古云姍笑了起來,

“若是古蕭求了准信,倒也用不著一人一兩銀子那麼多,一人五百錢也就夠了,咱們先回去院子等古蕭的准信兒吧。”

古云歡和李小暖笑著起身,帶著丫頭婆子,和古云姍一起往後院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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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1 23:55:3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九章品蟹

瑞萱堂,李老夫人滿臉笑容的看著古蕭興奮的跳躍著奔了出去,轉頭看著擰著眉頭的周夫人說道:

“就讓他們姐弟幾個好好樂一樂去,往後長大了,嫁了人,成了家,再想起這些個事,心裡不知道多溫暖快活。”

李老夫人眼裡湧出溫暖的笑意來,滿是懷念的慢慢說道:

“我小時候,有一年夏天,熱得睡不著,就和兩個表姐姐一起,偷了一壇子女兒紅,溜到湖中間的水閣裡乘涼去,三個小丫頭一替一杯,居然喝完了一壇子老酒,酒上了頭,又唱又鬧,後來就都醉倒在水閣裡了,隔天早上,嬤嬤們尋過來,也不敢聲張,偷偷把我們姐妹幾個抬了回去。”

李老夫人笑著笑著,湧出眼淚來,

“唉,一恍幾十年過去了,兩個表姐姐,如今也早早的就走了!”

週夫人忙起身,接過小丫頭托盤裡捧著的茶水 ​​遞了過去,笑著勸解道:

“兩位表姨母也算是長壽之人了,如今子孫也都那樣好,也都是極有福氣的人。”

李老夫人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伸手接過杯子,笑著說道:

“你看看我,越老越活回去了,明明正高興著,竟掉起眼淚來!”

週夫人想笑,卻一陣悲從心來,強忍了眼淚別過了頭。

李老夫人憐惜的看著她,伸手拉著她坐到榻沿上,拍著她的手,傷感的低聲說道:

“咱們古家……你也是個苦命的,蕭兒還那樣小,唉! ”

李老夫人重重的嘆息著,

“蕭兒雖說……算不得太聰明,可勝在是個本份厚道的孩子,這樣好,這樣最好!這樣的性子,往後才能福壽綿長,你也想開些,那些個尊貴榮華的虛名,不要也罷,往後蕭兒成了家,咱們一家人靜靜心心的過過富貴安樂日子,才是真正的福份!”

週夫人眼裡閃過絲不甘和憤然,垂著眼簾,半晌才低聲說道:

“我聽母親的。”

李老夫人仔細的看著周夫人,神情黯然下來,輕輕拍了拍週夫人的手,嘆息著沒再說話。

第二天一大早,冬末就依著李小暖的交待,數了五百錢,讓小丫頭送到了薔薇院,侍琴和菊影也打發人各送了五百錢過去。

珍珠收了錢,捧過來放到榻几上,轉身進去取了平時放銀錢的楠木匣子出來,準備也數五百錢出來,古云姍忙擺手製止道:

“不用再數錢出來了。”

珍珠怔了怔,轉頭看著正眼睛亮亮的撥弄著榻几上一堆銅錢的古云姍,她家姑娘脾氣性格跟別人不同,從小就最愛算計銀錢,只進不出!

古云姍拎起一串五百錢放到一邊,指著另外兩串錢吩咐道:

“把這兩串銅錢收起來吧。”

珍珠無奈的笑著,將銅錢收進楠 ​​木匣子裡,古云姍探過頭,滿足的看著匣子裡滿滿的銀錢,笑意盈盈的吩咐著:

“收好匣子,你叫個小丫頭去找一趟週嬤嬤,讓她催著些李婆子,螃蟹要趕緊送進來,收了螃蟹,拿兩百錢給李婆子,一百錢是賞她的,一百錢讓她去咱們古記酒坊取一壇上好的黃酒來,剩下的三百錢,一百錢交給大廚房的廚頭劉嬤嬤,讓她好好整治幾樣果品點心出來,還有兩百錢,留著打賞用!”

珍珠笑著一一答應著,遲疑了下,低聲說道:

“若是二小姐和少爺知道那簍子螃蟹是咱們莊子里送進來的……”

“古蕭哪能會知道的?至於雲歡,更不用理她,她只念念不忘著京城,哪有心思留心這些事的?!再說,就算知道又能有什麼?那簍子螃蟹也是我搭了情面央人送過來的!”

第二天中午,古蕭匆匆吃了兩口飯,就放下碗筷,只說吃飽了,李小暖流著口水做了一夜的螃蟹夢,更沒心緒吃飯,忙跟著古蕭放下了碗筷。

李老夫人失笑起來,揮了揮手,

“去吧去吧!”

又叫了菊影和冬末過來吩咐道:

“看著你們主子,那螃蟹是個寒物兒,可不能多吃了,酒裡多放些薑絲煮熱了,吃了螃蟹,趕緊喝上幾口熱黃酒,驅驅那螃蟹的寒性,只是別由著他們喝多了!”

古云姍和古云歡也放下碗筷站了起來,古云歡笑著說道:

“老祖宗放心,我看著他們兩個!”

“你不和他們一起鬧就算好了,還能看得住他們兩個的?雲姍,你是個大的,可要看好了弟弟妹妹們!”

古云歡衝著李老夫人嘟了嘟嘴,古云姍笑盈盈的曲膝答應著,

“老祖宗放心就是。”

“我早幾年就吃不得那些寒物兒了,你不用讓人送過來孝敬我,你母親也不愛吃那東西,也不用再讓人送過去了,旁的人,都不必管,明兒你讓莊子裡多送幾簍子過來,給大家分著吃吃應應景就是了,今天是你們姐弟幾個湊份子的,就留著你們自己吃吧,不要到處送了,你們哪有幾個錢的?!”

李老夫人絮絮叨叨的又囑咐了幾句,才笑著揮了揮手,四人告了退,結伴出了屋,往院子外走去,李老夫人滿臉笑容的看著四人出了屋,才轉過頭,叫了碧蓮過來吩咐道:

“你去趟松風院,讓魏嬤嬤跟過去看著去,別讓他們姐弟幾個喝多了。”

碧蓮怔了怔,笑著稟道:

“老祖宗,魏嬤嬤那麼好脾氣性子,哪裡看得住的?倒不如我和翠蓮過去一個看著,或是孫嬤嬤、週嬤嬤過去看著,許是多說幾遍,少爺和小姐還能聽一些。”

李老夫人笑了起來,看著碧蓮也不解釋,只揮了揮手說道:

“你只管讓魏嬤嬤過去看著,她最合適,快去吧。 ”

碧蓮疑惑著曲了曲膝,急忙轉身出去傳話了。

四人說笑著進了菊晚亭,菊晚亭裡已經佈置妥當,亭子裡的石桌子、石凳子已經抬了出去,正中放了張花梨木大方桌,桌子四周錯落有致的擺著十來樣精緻小巧的點心果品,四周放著鋪著厚厚坐墊的扶手椅,亭子四周欄杆旁的長凳上,也鋪上了厚厚的棉墊子。

亭子西邊放著兩隻小小的紅泥火爐,一隻紅泥爐上火旺旺的正燒著壺水,另一隻關著爐門,上面放著隻小巧的銅壺,一絲濃郁的酒香飄滿了亭子。

紅泥爐旁邊放著張極乾淨的小矮桌子,桌子上放著杯盤茶具等物。

亭子周圍散著十幾個小丫頭,有條不紊的忙碌著。

李小暖和古蕭一起進了亭子,打量著周圍,轉頭看著古云姍讚歎道:

“大姐姐想得真是周到,讓人看著就舒服!”

“就是就是,姐姐最能乾了!”

古云歡忙跟在後面奉承道,古云姍笑著拉過李小暖,橫了古云歡一眼,

“虧你還好意思說,母親讓你和我一起管家理事,你任事不管,今天咱們自己賞菊品蟹,你也任事不管,末了就誇我一句能幹?!”

古云歡上前拉著古云姍的袖子,聲音柔軟的撒著嬌,

“誰讓我有個這麼能幹的姐姐呢!姐姐都幫我做好了,我不用管事了啊!”

李小暖和古蕭急忙點著頭,跟著奉承著:

“就是就是,二姐姐說得對,有大姐姐操心,是咱們的福氣!”

古云姍眉開眼笑的嘆著氣,讓著大家坐下,廚房的婆子抬了隻小小的籠屜,送了十隻螃蟹過來。

李小暖探著頭,垂涎三尺的看著籠屜裡肥美的螃蟹,伸手就要去拿,古云姍忙拍開她的手,笑不可支的嗔怪道:

“哪能這樣用手拿的?要是燙著了,或是紮了手哪能辦?!”

冬末站在李小暖身後,笑盈盈的說道:

“姑娘別急,我來給姑娘夾。”

李小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輕輕吐了吐舌頭,往後坐了坐,冬末用銀夾子夾了只螃蟹放到李小暖面前的白瓷碟裡,淨了手,就要上前給她剝開,李小暖忙止住她,笑著說道:

“讓我自己來,這個東西,一定要自己剝著吃才有意思!”

冬末笑著住了手,取了杯子過來,斟了杯熱熱的黃酒遞了過來,李小暖垂涎三尺的掀開蟹殼,用銀針挑出蟹腸,將膏黃撥到小銀碗裡,倒了點薑汁醋,用銀匙送到嘴裡,滿足的瞇起了眼睛。

古蕭直著眼睛盯著聚精會神吃著螃蟹的李小暖,又轉頭看著正仔細剝著蟹肉的古云歡,和用勺子挖著蟹膏的古云姍,也覺得津液滿口起來,想了想,轉頭看著正剝著螃蟹的菊影,笑著說道:

“我自己來吧,這東西,一定要自己剝著吃才有意思。”

菊影怔了怔,失笑起來,忙點著頭,放下手裡剝了一半的蟹,將膏黃和剝出來的蟹肉放了些姜、醋,推到古蕭面前,用銀夾子又夾了只肥大的雄蟹放到了古蕭面前的白瓷碟裡。

古蕭學著李小暖,笨手笨腳的剝起了螃蟹。

李小暖很快吃乾淨了一隻蟹,在桌子上放了菊花瓣的洗水杯裡洗了洗手指,端起酒杯,慢慢喝了杯熱熱的黃酒,只覺得身上暖暖的極是舒服!

古云歡和古云姍也吃完了一隻蟹,喝了熱黃酒,只有古蕭還在翻來覆去的對付著那隻張牙舞爪的螃蟹。

古蕭見三人都在看著他,乾脆把蟹扔在了碟子裡,也洗了手指,笑著說道:

“這蟹,也就是這膏黃有點吃頭,殼子裡的肉,實在是麻煩得很,不吃了!”

說著,端起酒杯,一口喝了,呵了口氣感嘆道:

“真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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