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FAK.LIN

[都市言情] [瀟湘冬兒]《暴君,我來自軍情9處》(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6-10-23 22:17:50 |顯示全部樓層

[初臨南楚:第020章:得罪小人]

腳步聲很輕,但是呼吸頻率很慢,是個男人。

難道是楚離?

青夏眉梢不由得一挑。來人顯然小心翼翼,不像當初楚離來時那般隨意,莫不是昨夜的行動引起了他的警覺。

整整一日,外面都沒有傳來半點齊安逃跑的消息,想必楚離也知道此時正值兩軍對峙之非常時期,這時齊安逃跑,對南楚軍心的打擊不可估量。再加上現在齊安當然絕不可能逃離南楚國境,要緝拿他還有一定的把握,若是放出風聲去,引得齊國大批救兵前來,就更加得不償失。

所以,對於昨夜的搜查,對外只說城中混進了奸細。青夏深明個中緣由,是以整日也未有什麼驚慌。

可是,此刻突然有人悄無聲息的摸進澡房,青夏不得不打起精神,若是真的引起楚離的警覺,面對楚宮的幾千禁軍,青夏還沒有狂妄到認為自己有逃出生天的把握。

她低頭看了眼小腹上的傷痕,略一皺眉,當機立斷的走下水去,將整個身體都浸在水裡。一陣麻麻的疼痛感登時襲來,青夏微微閉目,暗暗的卻運足耳力,不放過外面任何一聲風吹草動的細小動作。

暗暗數著微微雜亂的腳步聲,青夏心中不由得一驚。

腳步聲細碎雜亂,落地沉穩,一聽就是練過武之人;呼吸頻率大致間隔一致,大約一分鐘10次左右,說明來人武藝不弱,不同於正常的普通人,年齡大約都在二十至三十之間;從聽到第一個人的聲音開始,到最後一個人進入甬道大約是五秒鐘,比照來人的身手和年齡,可以判斷出來人的人數大概在五人左右;行走時每個人都有單手稍大幅度擺動的習慣,說明來人全部習慣使劍;並且,有趣的是,這一群人當中,有一人主要用胸腔呼吸,呼吸頻率稍稍急促,可以判定是女性。

電光石火間,青夏就已經摸清了來人的大致情況。只是心下卻努力盤算著昨晚到底哪裡出了錯誤,按理說,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她一切已經做的萬分小心,凡是和她有過直接著面的人,都已經不在人世。怎麼就會露了馬腳呢?

現在已經來不及再去考慮這些,青夏集中精神,等待著對方出手的那一刻。

特工間諜守則第二章第一條,不到萬不得已的最後一刻,都不能放棄自己的間諜身份。也就是典型的不見棺材不落淚,沒有直接證據,永遠都不會主動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

所以,即便是這個時候,青夏也沒有當先出手,更沒有四處躲避,而是保持著一幅美人浴圖的樣子,靠在水池之中。

她在打一個賭,賭的是對方只是楚離的一次試探之舉,而賭注,就是多年來對自己身手的強大信心。

「咔」輕微的腳步聲在浴房裡響起,青夏微閉著眼睛,靠在水池旁邊,一幅全身心享受的模樣。

聲音緩緩逼近,青夏全身的肌肉在一時充滿了爆發力,只待對方稍有半點舉動,就後發制人。可是,對方只是緩緩的靠了過來,寂靜中只聽得到對方越發沉重和畏懼的呼吸聲,青夏眉頭一皺,他們已經靠的很近,可是卻沒有半點動作,事情似乎有些離奇。

然而,就在青夏起了警覺之心的這一刻,一聲柔滑的下水之聲突然輕輕的響起。聲音雖然低不可聞,可是青夏還是在第一時間聽到了大概。

事情不對!

一絲警覺登時襲上心頭,就在這時,一股涼氣陡然逼近。青夏猛地睜開雙眼,幾乎還沒看清到底是什麼狀況,青夏的雙手突然本能的在池邊撐了一下,瞬間借力騰空而起,躍上池台。一條放在池台旁的棉白長衫凌空飛起,青夏一個側翻,手腳霎時間好似神蹟般的鑽到衣衫之中。左手從衣袖中伸出,單手成爪,瞬間向著前方腥涼之物猛然抓去,身軀一個旋轉,就在池台上穩穩站住,而這時候,她的右手剛剛好將衣衫的最後一個腰帶完好的繫了起來。

從敵方進攻,到青夏躍出水池,穿好衣服,所有的動作只發生一秒鐘之內。整個動作行雲流水、迅猛矯捷,青夏面容冷峻,眼神凌厲,左手單手狠狠抓在身前,手中緊握著的,竟是一條小臂粗細斑斕毒蛇!

看向目瞪口呆站在浴房裡的除了自己之外唯一的一名女性,青夏的雙眼緩緩眯起,好似狸貓一般有著詭異的幽光。

一身粉紅宮裝的妙齡少女不相信般揉了揉眼睛,發現眼前看到了仍舊是同一番場景,不由得大驚失色。

青夏目光登時一寒,嘴角緊緊抿起,手上略一發力。一陣骨骼碎裂之聲瞬間響起,那條不斷掙扎的斑斕毒蛇霎時一陣抽搐,氣絕而亡!

「聖人言,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看來我果然犯了大忌。」青夏聲音冷然,冷冷的看著面色蒼白滿臉驚愕的嘉雲公主,嘴角突然溢出一抹冷笑,唰的一聲,就將那條軟綿綿的毒蛇對著嘉雲扔了過去。

「啊!」刺耳的尖叫登時衝天而起!

青夏披上一身華麗的錦衣長袍,看也不再看嘉雲等人一眼,獨自一人走進澡房綿長的甬道,向著蘭亭大殿的正殿走去。

當晚,蘭亭大殿的蘭妃教訓了楚宮霸王嘉雲公主的消息頓時傳遍了整座後宮,在大多數人拍手稱快的過程裡,有人卻在暗暗捏起了拳頭。

楚離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更時分,儘管十分不情願,可是青夏還是在香橘淚眼朦朧的哭求中,從床上爬了起來,來迎接這位深夜仍大開恩典,前來探望自己的楚宮實際主人。

楚離向來是張揚跋扈的,即便是有龍輦,仍舊保持著在深宮中騎馬的惡習。一連串的馬蹄聲打破了夜裡的平靜,無數盞燈火隨之亮起,各個宮門的女人們全都翹首盼望著這位帝國年輕的君王,可是楚離還是一路狂奔到蘭亭大殿的宮門前。

那裡,一身深紫錦袍的青夏披著藏青色的披風,在一群侍女的簇擁下,站在華麗的宮門前,正靜靜的等待著他的到來。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6-10-23 22:19:35 |顯示全部樓層

[初臨南楚:第021章:禁宮調情]

跳下馬來,挨近了,才發現青夏的臉色並不好看。楚離的原本就有些疲倦的臭臉一時間更加難看了起來,冷哼一聲,話都沒說一句就往內室走去。

青夏眉梢一挑,不耐的瞪著這個讓自己在冷風了吹了半天的男人的背影,只覺得心中的火氣一拱一拱的。香橘見楚離面色不好,而自己的主子更是沒有半點順從的樣子,急的眼淚都要湧出來。青夏見了更加不耐,對著跪了一地的下人們怒聲說道:「各回各屋,該幹嘛幹嘛去。」說完,轉身就往內室走去。

香橘嚇的手腳打顫,只覺得自己這個主子自從上次打了丹妃娘娘一頓之後,脾氣就大不尋常,似乎變了個人一般。眼下太子心情不好,希望她千萬不要觸動太子的火氣才好。求神拜佛嘟囔了半天,終於不得不進了旁邊的門房,也不敢睡,只等著裡面一有動靜,就衝進去給主子求情。

這邊青夏走進了臥室,看到楚離坐在地席的小幾旁一杯一杯的喝著悶酒,就知道他心情不好。其實就算不看他,青夏也知道他心情不好,原本是希望這幾天他千萬不要到蘭亭殿來,等齊安一回到齊國的消息放出,莊典儒再安全的回到南楚,自己就找個機會脫身,萬事大吉。可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這楚太子表面上和自己不太合拍,這幾天卻好像認準了自己一般,天天有事沒事就往這邊跑。想到這裡,也頗有些無奈,不打算這個時候再去招惹他,青夏十分自覺的往牙床的方向走去,辛苦了一天,尤其晚上又被那刁蠻女胡攪蠻纏了一回,只感覺十分疲倦,身子剛沾上床,就幾乎要癱軟的睡過去。

這一連串的舉動,看的楚離卻雙眼噴火。齊太子在天牢裡逃脫,情況危機險惡,事情千頭萬緒,自己在軍機大營忙的簡直一團亂麻。可是聽說她在楚宮中受到嘉雲的滋擾,自己連忙放下了手頭上所有的事情連夜奔回。可是面對的卻是她這樣一幅表情,這怎能不讓心高氣傲的大楚太子氣急攻心。

楚離憤怒的猛然站起,向著牙床的方向就走了過去,粗魯的一把扯過青夏蓋在身上的毯子,怒聲叫道:「你給我起來!」

躺在床上的女子眉頭輕輕一皺,頭微微後仰,有些憤怒的看向身後一身戎裝的南楚太子。一身白色的絲質睡袍,下面是兩條修長美白的玉腿,纖細的脖頸緩緩上揚,淡淡開口說道:「不愧是一家人,全都沒有半點教養。」

這句話瞬間就點燃了楚離壓制了一整天的怒火,他劍眉登時豎起,一把拉住青夏白嫩的手腕,一陣大力猛然傳來,就將青夏的身體拉了起來,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身上。

「你再說一遍給我聽聽。」

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青夏揚眉看向暴怒中的男人,一陣狡黠的神色登時滑過了她的雙眼。半跪在牙床上,仰頭看向面前的男人,突然雙臂順勢一環,就緊緊的抱住了男人穿著輕甲的腰。

「你要我說什麼?」甜甜一笑,青夏的表情霎時間好像一隻偷吃了腥的貓,下巴抵在男人的小腹上,笑顏如花,唇角輕柔,雙眼在燈火下,好似寶石般明亮。

突如其來的溫柔猛然打破了男子面上的寒霜,大大的眼睛使勁的睜著,好像看到了天外來客般驚悚。

這是什麼狀況,她不是該怒聲回罵、冷語相向嗎?她不是該試圖反抗、冷面如霜嗎?怎麼會突然這般順從,甚至還帶著一絲撒嬌。這到底是怎麼了?

「你想要我……」青夏的聲音拖得長長的,緊緊的抱著楚離的腰,由下往上的瞅著他,明亮的眼睛似乎要滴出水來,她伸出粉嫩的舌頭,輕輕的咬了一下下唇,隨即用編貝牙齒緩緩咬住,聲音輕柔,氣吐如蘭,「說什麼?」

楚離面色如鐵,可是卻也不再如當才那般難看,他順著青夏光潔的臉孔、雪白的脖頸看下去,就可以看到寬大領口下若隱若現的雪白酥胸,一腔熱血霎時沖上了他的頭腦,喉結不由自主的上下動了一動。

早在二十一世紀,青夏就是軍情局極品的尤物,不然也不會誘得伊朗的飛行員叛國而逃。此刻見到楚離的樣子,哪裡還會不瞭解他心下是怎樣的反應。當下眼珠一轉,笑語盈盈的拉住楚離垂在一旁厚實的手掌,跪在牙床上小心的向後退去。

「忙了一天了,你不累嗎?」

沒有比這更加具有挑逗性的話了,剛才的不快早已被楚離扔到了天邊,他看向和往常絕不相符的青夏,一股刺激感從心底悄悄升起。

懦弱膽小的莊青夏,斯文雅緻的莊青夏,大膽無畏的莊青夏,冷靜自持的莊青夏,聰明果敢的莊青夏,還有此刻嫵媚動人的莊青夏,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嘭」的一聲,一身輕甲的楚離轟然倒在了牙床之上,青夏咬著下唇,緩緩的從後面脫去他身上的鎧甲。又遊走到他的腰間,輕輕摩挲著,一點一點的,卸下他的腰帶。嫩白修長的手指,在只剩下藍色棉袍的楚離胸膛上遊走,一點點掀開他衣衫的兩襟,燃著荳蔻的指甲,輕輕的伸了進去,在健碩的胸膛肌膚上慢慢劃下。

楚離俊逸的臉孔漸漸染上一層迷離的潮紅,他看著半跪在他身前的素衣女子,只覺得她像是一隻誘人的妖精。難怪齊太子安會這般不顧一切的前來救她。

想到這,剛才那份迷離的情慾登時消失,想起她或許也曾在另一個男人面前顯露出這樣的一面,滔天的怒火就襲上了他的頭腦。

眼見楚離眼中的情慾消退,青夏知道時機已到。趁著他還沒有從床上起來,失去了全部的警覺,突然雙手猛然發力,一把從背後扣住了楚離的手腕。剛剛解下的腰帶變戲法一般的拿在手上,一個特種兵慣用的簡易繩結霎時繫緊。

動作連貫,身手靈活,只在一霎那間,就已經制服了這只剛剛要噬人而起的豹子!

「你!」楚離這才反應過來,大怒叫道。

「怎麼樣?你打我啊?」青夏湊過頭來,笑著說道,十分的洋洋得意,「要不你就叫人來,讓你的下屬都看看他們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被自己妃子綁起來的樣子,說不定,他們還會懷疑你有什麼特殊愛好,哈!」

青夏越說越開心,說道最後不由得開心的笑了起來。

楚離躺在床上,用力的掙了兩下,發現不可能掙開,就不再費這個心神。他斜眉看向這個又成功戲弄了他一次的女子,眼中怒火大盛,沉聲說道:「你不怕我廢了你,抄你全家?」

「你廢呀,我巴不得呢!至於抄我的家,還是等到明天吧,我現在好困,要睡了。」一邊說著一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青夏慵懶的抻了個懶腰。然後看到楚離被綁住雙手躺在床上的樣子,不由得又是一笑。來了這麼久,她還是首次這麼開心。

想必是因為齊安的事情已經解決,現在只是等待莊典儒安全回來,自己就可以離開,而放下了心事才能這般輕鬆。她少有的和楚離開起了玩笑來。

其實她本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進了這莊青夏的身子,表面上只有十八歲,更是年輕。心思本就是活絡的,只是之前被身份束縛,才會那般緊張冷漠。她並沒有向很多現代人般對皇宮的排斥感,奇Qīsuu.сom書主要原因就是因為這裡並不能困住她,自然也沒有什麼牢籠之說。她只是把這裡當成了一次旅遊享受,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她一生之中還從來沒有這般愜意過。所以想要離開的念頭也並沒有怎樣強烈,只想著什麼時候自己呆膩了,再走也不遲。

心情好,就做做好事。青夏跳下床去,為楚離脫下了靴子、鎧甲,束冠,只剩下一身棉袍,拿過被子蓋在他的身上,最後還輕輕的拍了拍,笑道:「好啦,可以睡啦。」

楚離看著她難得笑盈盈的跳上跳下,為自己寬衣解帶蓋被子,心底的怒火稍稍降了下去,可是臉上仍舊是一幅惱怒的神色,冷生說道:「你給我解開,我可以饒你的大不敬之罪。」

「神經!」青夏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說道:「在我的手裡還要給我定罪,認不清現實的臭脾氣早晚吃虧。」

說罷,就在他身邊躺了下來,烏黑的長發遮蓋了大半邊臉,長長的睫毛蓋住眼簾,櫻唇小口淡淡說道:「我今天好累了,沒工夫應付你,你要不就這樣睡覺,要不就去別人宮裡,姑娘我不招待了。」

楚離一愣,聽著她的口氣,幾乎氣炸了肺。可是看她沒一會的功夫胸脯就微微起伏,看來是真的很累了。不知怎的,竟然沒忍心叫出聲來。

算了,反正自己也很累了。

楚離這樣安慰著自己,閉上了眼睛,被綁著雙手側躺在牙床上,姿勢詭異的睡了過去。

窗外,月牙皎潔,一片白亮。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6-10-23 22:20:01 |顯示全部樓層

[初臨南楚:第022章:再次決裂]

早上起來會腰酸背疼簡直是一定的!

楚離臉色陰沉,用殺人的眼神看向邪笑著幫他解下繩索的青夏,一個肺幾乎炸裂開來。

平日裡一聲令下就可以讓無數人人頭落地的南楚太子到今天才算知道,原來被人綁了手腳睡覺會是這麼難受的一件事。他的兩個肩膀好像不會動了一般,上下活動了一下,然後,猛地抓過青夏的手,大聲叫道:「你好大的膽子!」

憋了一夜的怒火,這一刻才發洩出來。

青夏不置可否的看向憤怒中的男人,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淡淡說道:「你到今天才知道我膽子大?」

「是!」楚離狠狠的加重語氣,「我以前果然看錯了你。」

從青夏來到這南楚以後,這句話他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青夏也不理他,掙開了他的手,愜意的坐在臥室中央的地席上,仰起頭來,享受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深深了做了一個深呼吸。臉上笑容滿足,只覺得其實這樣的生活也挺不錯的,最起碼,沒有海軍陸戰隊的隊員拿著C4炸藥來轟你老巢,也沒有美國軍情局的FBI滿世界的通緝你,更不用去擔心伊拉克的維和部隊會暗中搞什麼陰謀,孟買的恐怖份子又要組織什麼計劃,阿富汗的基地組織又搶了誰的飛機搞了什麼新花樣。

生活一下子清閒了起來,再也不用聽9處那幾個老頭子的長篇大論,不用偽裝身份,不用在叢林裡當野人,也沒有了沒完沒了的特訓。生活其實真的也是可以很美好的。

不知道唐羽現在怎麼樣了,找不到自己,可能快瘋了吧。不過,好在他現在學業有成,不用擔心他的生活問題了,自己也算是功德圓滿。

「喂!我餓了,你在我這吃早飯嗎?」

被晾在一旁的楚離正要發火,就見青夏突然轉過頭來,很家居的隨意問道。

「知道您忙,就不留您了,請自便。」還沒等楚離回答,青夏就自顧自的連忙說道。

「誰說我很忙啦?」鬼使神差的急忙說道,看到青夏略略詫異的眼神望了過來,楚離面色一紅,立馬凶狠的叫道:「你竟敢擅自給我做決定,可是活的不耐煩了?」

青夏斜眼看著楚離,只覺得這男人有時候還真的好笑的可愛。站起身來,在他惱羞成怒之前,打開內室的房門,對著門口伺候的香橘說道:「殿下在這裡用早膳,吩咐廚房做點清淡的,恩…….直接送到臥室來吃就好。」

楚離有些得意的坐在地席上,香爐裡焚香裊裊,很是好聞。他看著沙漏的時間,暗暗想到自己總是要吃飯的,就讓軍機大營那幫將軍等著吧。

御膳房手腳很快,早膳很快就端了上來。兩名小太監先抬進來一張楠木矮桌,隨後後面跟著三十多名宮女,端著盆盆碗碗就走了進來。

青夏一看就傻了眼,原本要在臥室吃就是為了方便隨意一點,誰知更費功夫。

只見當中是燕窩冬筍肥雞熱鍋一品,琺瑯碗菜五品,拉拉菜四品,鹿尾醬一品,碎剁野雞一品,攢盤肉一品,冬筍炒肉一品,蒸肥雞燒狗肉攢盤一品,鹿尾羊烏叉攢盤一品,象眼小饅首一品,肘絲卷一品,白面絲糕糜子米面糕一品,螺螄包子豆爾饅首一品,銀葵花盒小菜一品,銀碟小菜一品,鹹肉一碟,糟鵝蛋一品;年糕一品,點心三品,銀葵花盒小菜一品,金碟小菜二品。

青夏看著這琳瑯滿目的一大桌子,登時胃口大開。想當初為了情報工作,也算是經常出入上流社會,見慣了各國貴族的用餐習慣。只是沒想到楚離只是簡簡單單的一頓早飯,竟然這樣豐盛。看來自己前些日子,是真的為他省錢了。

也不管別的,埋頭苦吃。突然感覺對方一道凌厲的視線逼了過來,青夏抬頭看去,只見楚離一邊活動著脖子肩膀,一邊惡狠狠的看向她。青夏當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不由得小聲嘟囔了一句:「嬌生慣養!」

「你說什麼?」楚離眉頭一皺,沉聲說道。

「說你嬌生慣養,沒聽見啊?」

也不知怎麼了,楚離向來沉穩冷漠,為人雖然專制霸道,但忍耐力卻良好,只是自從青夏來了之後,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想來也是從來沒有女人敢忤逆他的原因,此刻看著青夏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樣子,就不免心頭火氣。

侍女放好最後一道菜,就全都退了出去。楚離好像突然想起一事一般,面色一正。眼梢看向正在埋頭吃飯的青夏,突然聲音淡淡的說道:「你的老情人逃出天牢,你不知道嗎?」

時間,彷彿就停在了這一刻。

「唰」的一聲,青夏的動作陡然定格,手裡的銀筷子也登時掉落在桌子上。她的身體開始慢慢的顫抖,好像震驚的不能自已一般,許久,她尖尖的小臉才緩緩的抬了起來,目光炯炯的看向楚離,聲音顫抖的說道:「你在騙我!」

楚離見到她這個樣子,原本的一絲疑惑霎時間煙消雲散,理智從大腦裡不翼而飛,只剩下鋪天蓋地的嫉妒和憤怒,他目光深沉的看向青夏,恨不得將她吞進肚子裡。

「天啊!」青夏突然摀住嘴,眼淚大滴大滴的滾落了下來,打在楠木桌子上,嘴唇都幾乎在顫抖著,「你是說真的,他真的逃走了?」

「嘭!」的一聲,楚離一把掀翻了桌子,滿桌的飯菜湯汁全都灑在厚厚的地毯上,他一把拿起床柱上的寶劍,向著大門就走了過去。

「求求你!」青夏突然發瘋了一般的衝了過去,一把抱住楚離的腰,痛哭失聲道:「求求你,放我走,讓我去趕上他好嗎?」

「滾!」楚離終於暴怒出聲,一把將青夏推翻在地,雙眼彷彿著了火一般,熊熊燃燒起他內心的憤怒,他聲音低沉,帶著巨大的痛苦和不能忍受,「他給你種了什麼蠱?可以讓你對著我說出這種話?他究竟好在哪裡?值得你為他這樣付出?你說啊!」

一把抓住青夏纖瘦的小臉,楚離的眉心狠狠的皺了起來,彷彿是魔咒一般,他咬牙切齒的念道:「我一定會再抓住他,我一定會讓他生不如死,我要讓你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看著那個男人萬劫不復的死在你的面前。你等著!」

暴怒的男人猛然回身,帶著決絕凌厲的氣勢,走出了蘭亭殿的大門。原本還歡天喜地的蘭亭殿下人們無不噤若寒蟬,實在想不出來剛才還和娘娘一同吃早飯的殿下怎麼就這樣突然的暴怒離去。

青夏跌坐在厚實的地毯之上,淚眼朦朧的看著楚離遠遠離去。然後她關上了房門,將一眾或憂心忡忡或幸災樂禍的眼神全部關到外面。這一刻,她知道,關於齊太子安逃跑離去的危機,已經完全解除了。

擦乾了臉上的淚水,望著楚宮的深處,淡淡的吐了一口氣。

「莊青夏,該做的一切,我都已經做了。你的愛人……你的家庭……

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欠你什麼了。」

每一個特工,都是一個超級出色的演員。

一切塵埃皆已落定,可是為什麼,青夏的心頭卻有一絲沉重緩緩的壓了下去。

北方,有風緩緩吹起。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6-10-23 22:20:22 |顯示全部樓層

[初臨南楚:第023章:清茶白雪]

「嘩!」的一聲水響,嘉雲公主立馬騰雲駕霧的飛掠而去,掉進了清晨冰涼的荷花池裡。一眾幫凶大呼小叫的衝了下去,手忙腳亂的將她撈上來。華麗的宮裝上沾著一堆綠油油的水草和烏七麻黑淤泥,頭髮散亂,靴子還丟了一隻,一張小臉更是被漲的通紅,不住的大聲咳嗽著。

「你!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大膽!我皇姐……」

青夏轉過頭去,不耐煩的看著旁邊一名粉衣宮裝的少女,眉梢不由得輕輕一挑。誰知那少女一見青夏轉過身來,立馬不再張口結舌的嘟囔,仿若青夏是吃人的老虎一般,嚇的尖叫一聲飛奔而逃。

青夏左右活動了一下脖子,暗暗嘆了口氣,她已經數不清這是多少次了。

自從上次成功的教訓了嘉雲公主,這小公主就像吃了火藥一般的賴上了青夏,隔三差五的使些手段詭計來暗算搗亂。好在青夏身手不凡,又屢經場面,哪裡是這個小丫頭能夠對付的。

青夏起初看在她是公主的份上,還禮讓三分,後來見她越來越過分,也就不再客氣。尤其這小公主年紀雖小,手段卻是狠辣,若換了別人,可能都被她搞死了幾個來回。青夏心中有氣,出手也就越來越不給她留臉面。

就比如剛才,這丫頭暗中設下了絆索,讓人抓了一堆老鼠放在青夏經過的路上來嚇唬她,還故意遣退了其他的下人,想要趁青夏驚嚇之際,將她絆倒掉入冰涼的池塘裡。誰知那些黑乎乎的老鼠不但根本就沒把青夏嚇住,還被她將計就計的用絆索將小公主擒住,不留情面的丟進了池塘裡,讓她在她的下屬面前丟盡了面子。

這丫頭還真是很蠢,之前用毒蛇都沒嚇到自己。以為換一堆老鼠就能成事嗎?青夏一身棉白的麻布袍裙,烏黑的長發辮了個辮子。悠閒的靠在一株楊樹下,輕輕搖晃著一隻泛黃的枯枝,含笑的看著嘉雲大窘的樣子,倒也好笑。

近來生活安靜的出了奇,若是沒有嘉雲終日給自己解悶,倒也無趣的很。

楚離會從此禁足蘭亭殿,也在料想之中。

從那日以後,蘭亭殿瞬間從雲端跌落,內務府耳通目明,以極快的速度重新掌握了風向,眼見這位剛剛風光了沒幾日的蘭妃娘娘又再度失勢,漸漸的就連日常的份利都少了下來。

對於這種人情冷暖,青夏早在前世就已經看透,此刻自然不會有什麼失落感。相比於一眾唉聲嘆氣的奴才,青夏的舉動顯然要樂觀的多,她帶頭將臥房重新佈置了一番,將不用的香爐飾品全都撤了出去,放上了沙包、軟墊、刀槍棍劍。眨眼間,就成了布庫武房。

莊青夏這個身體太差勁了,為了她的逃亡大計,一些該做的功夫還是不能減。就如同打點行李來說,短短的幾日,她就已經暗中將蘭亭殿能拿走的財物搜刮一通,作為將來行走天下的錢資。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先姑且在這裡消遣享受一段時間,等齊安安然回國、莊父平安還朝日,就是她人去樓空、逃之夭夭之時。

樂滋滋的看了會笑話,青夏心情大好,轉身就想回蘭亭殿去。自己這陣子靜極思動,南苑這邊向來沒人,未免驚世駭俗,早上的時候她經常來這邊趁著無人活動活動拳腳,沒想到被嘉雲暗中得知,帶人來搗亂。不過也間接成全了自己活動拳腳的心意,想到這裡,一邊甩著楊柳樹枝,一邊吹著口哨,腳步輕快的離開了池塘。嘉雲等一眾手下全都愣愣的看著她,卻愣是沒一個人敢上前來動手。

這段時間,青夏故意隱藏,從沒有暴露出自己會功夫的事情。只是使用智慧巧勁來應付嘉雲,也正是這樣才讓這小公主越發的不服氣,覺得她只是警覺高一點,運氣好一點,身手靈活一點罷了。卻從來沒有想過,若是運氣太長久的眷顧一個人,那麼事情就絕對不是眼前看到的那般簡單了。

早上的空氣出奇的好,昨夜下了層薄薄的清雪,東宮那邊已經融化了,只有南苑這邊,由於人跡罕至,倒基了薄薄的一層。

後面的路是不能走了,嘉雲現在剛剛糟了打擊,若是真的怒起來,不再惡作劇,直接讓手下侍衛對自己動粗,她可不指望這群在刁蠻公主手下張揚跋扈習慣了的侍衛會對自己這個太子棄妃手下留情。雖然不是說自己真的就怕了他們明刀明搶的來,只是若是被楚離證實了自己真的身懷武藝且身手不凡,那麼一切都會變得麻煩起來。左右青夏也不著急回去,就在宮裡晃蕩了起來。

轉過一條迴廊,看到一個月牙般的角門,做的十分精緻。青夏心下一喜,就穿了過去。突然間,只感覺一片潔白登時恍入眼簾,大片清新的幽香直入鼻息。只見朝陽暈染之下,滿園的梅花層疊環繞,悄然綻放,瑩白似雪,悠然如蘭。青夏霎時間有些驚愕,在宮中呆了大半月,還沒發現竟然還有這麼一處好去處。

不自不覺間就已經深深的走了進去,滿數梅枝嶙峋,幾率幽香縈繞,地上的積雪映襯著滿園的梅花,更顯得整個世界都潔白如雪。

青夏在現代的時候,即便是經常出入世界各地,可是都是身負重任,哪裡有心情欣賞這樣的景緻。此刻見到這一園的梅,不由得有幾分欣喜。正心神陶醉之時,突聽一聲嬌姹登時傳來,一陣與生俱來的警覺登時襲來,青夏幾乎沒用大腦去思考,身軀陡然向後一轉,隨即好似水蛇般的一個側翻,一手抓著一株梅樹,拔地而起,堪堪躲過了那抹青鋒。

來人沒有刺到她,似乎也很驚訝,「咦」了一聲,隨即身腰一動,滿頭青絲隨風縈繞,轉眼間就又再追上前來。

「箏!」一聲清銳的箏聲登時響起,使劍的女子聽到聲音,像似得到了什麼命令一般,嬌軀一轉,翩然後退。

青夏站在梅樹下,抬眼望去,只見對面竟是一名紅衣的妙齡少女,一張小臉尖若刀削,瑩白似雪,配著烏黑的雙眼,看起來比莊青夏這個身體還要小上兩歲。只是面容冰冷,比自己還像個殺手。這時,有是箏箏兩聲從梅林裡傳來,女子眉頭一皺,終於還是走到青夏身邊,舉起手來對著青夏比劃了幾下,隨即咿咿呀呀的叫了幾聲,就轉身朝梅林深處走去。

沒想到這樣美麗的少女竟然是個啞巴,青夏一時微微吃驚,看她的樣子竟似要引自己往梅林裡去,當下也不猶疑,跟著就往裡面走去。

這般託大的跟過去,一是對自己的身手有著絕對的信心,二也是想知道里面那個只用琴聲就能讓這桀驁不馴的啞女這般聽從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轉過了一叢又一叢的梅樹,青夏只覺得這梅林大的離譜,似乎比前面半個東宮佔地還要廣闊。

走了足足有大半個時辰,就在青夏微微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一聲清俊的簫聲突然衝破沉寂,悠揚響起,驚起滿林的飛鳥,撲朔朔的飛起,向著天空展翅。

一陣秋風隨之而起,滿地殘花白雪迎風倒捲,漫天飄蕩。青夏的長衫在微風之中輕柔而舞,她微微眯起眼睛,用手遮在眼前,一面被飛花迷了眼睛。

這時,腳步突然一滯。

一方青石小桌放置在梅林的深處,周圍白梅環繞,漫天飛花飄零,一名男子,坐在竹椅之上,青衫寥落,墨發漆黑,清淡的侍弄著石桌上的一隻朱色南泥茶壺和兩隻茶碗,聽見青夏的腳步聲,微微抬起頭來,嘴角溫軟淡笑,眉眼深邃如星。

「我這裡少有人來,姑娘走了許久,不如坐下喝杯清茶吧。」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6-10-23 22:21:19 |顯示全部樓層
[初臨南楚:第024章:皇城風起]

或許,世人所說的淑人君子、雅人深致說的就是眼前這樣的畫面了。

男子青衫磊落,眉目清朗,整個人映襯在梅園疏雪中,透著一種淡淡的疏離和清新的雅緻。淡淡的茶香輕飄飄的迴蕩在空氣之中,其實青夏並不會品茶,在現代社會,能夠安心坐下來喝茶的機會也並不多,只是曾經為了任務,曾經系統的學習過日本的茶道,對於所謂的程序還算大致的瞭解。只是之前因為心情關係,醉翁之意不在酒,一直也沒有細心的去品味茶中的味道,今日,坐在這皚皚白雪之中,滿園梅樹之下,反倒多了一份超凡之心。

接過男子手中一甌紫砂茶杯,湊到鼻間一聞,只覺一股清新的幽香撲面而來,不由得讚道:「好香啊!」

青衫男子淡淡而笑,面容有著說不出的溫軟清俊。青夏見石桌的一旁放著古箏長蕭,還有一爐上好的檀香,香爐呈淡紫顏色,顯得十分精緻小巧,暗暗留了下心。面上卻不動聲色,安心品茶。

「看姑娘的穿著打扮,不像是宮裡的宮女,可是剛入宮的鶯歌館的伶人嗎?」

青夏搖了搖頭,鶯歌館的伶人,算了吧,那老皇帝一把年紀,土都埋了半截,還在選妃選美人,真是做虐。輕輕吹了吹甌裡的清茶,笑著回道:「我只是一個過客,留不久的,先生以後可能也不會常見到我。」

「這樣,」男子也不追問。一手輕握著茶甌,另一隻手則在右側的大腿處用食指和中指輕輕的點著。

這是一種不自覺的動作,很多時候,做動作的人根本就不會發覺。就好像現代的特警會經常不自覺的抹腰間和腋下,因為那裡經常藏著槍,戲子會經常揪自己的嗓子,因為那是他們生存的本錢。這和妓女出去接客前習慣聞聞自己有沒有口臭狐臭是一個道理。青夏只是輕輕一掃,就可以斷定,那處平時一定放置著這男人很重要的東西。可是明確的寶劍,也可是內藏的匕首,或是暗殺的毒針。

輕袍緩帶的翩翩公子,往往就是兇猛噬人的洪水猛獸,對於越不可能的人物,青夏往往越是抱著警惕之心,只是這份警惕之心卻是不能表露的。

「姑娘是怎麼進來的?這梅園向來是皇宮中禁足的地方,沒人攔阻姑娘嗎?」男子好聽的聲音緩緩響起,帶著一絲讓人心安的神韻。

青夏抬起頭來,微微含笑,一幅奇怪的表情說道:「不會啊,我來這一路,沒看到一個侍衛。」

正說著,之前那名紅衣少女突然從一株梅樹後閃了出來,也不避諱,對著男子張開了嘴,不出聲,但是唇形變換。男子淡淡的點了點頭,表示知曉。青夏斜眼看了兩眼,知道他們用的是唇語,自己當初也學過一段時間,只是不善精通,眼下不能明目張膽的看,也不曉得她說的是什麼。只是暗道,八成是嘉雲為了算計自己,遣退了看守在梅園外的侍衛,不然自己也不會這麼輕而易舉的走進來。

「原來是嘉雲丫頭在胡鬧,姑娘進來容易,待會出去也許會遭人為難,這樣吧,一會你隨我從後院出去,免得招惹麻煩。」

男子嗓音輕柔,緩緩說道。青夏抬眼看向這謫仙一般的男人,不置可否,也不說感謝之詞。清風拂面,帶著滿園梅花的清香,青夏閉著眼睛微微仰起頭來,嘴角輕柔的扯開,說道:「這地方真是漂亮,禁足外人來也是對的,不然一群人蜂擁進來,就破壞了這裡的雅緻清幽了。」

男子緩緩搖了搖頭,淡笑說道:「這裡地處偏僻,說是清幽,實際上卻是冷清。來個一次兩次也就罷了,若是常來,就是寂寞了。楚宮中人大多忙碌,不會浪費時間在這梅園上的。」

「也對!」青夏歪著頭重重的點了一下,「想要享福也要有那份清淨心,美景也是因人而異的。」

男子似乎來了說話的興趣,目光柔和的看向青夏,說道:「在下倒是經常在這裡流連,姑娘若是有空,可以經常來。」

「我喜歡熱鬧。」棉白長袍的女子明眸皓齒,眼眸清澈,搖了搖頭,「我嘴上說的好聽,其實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俗人,經常來會給先生這裡添俗氣。」說罷仰脖就將小甌裡的茶水牛飲而盡,站起身來笑著說道:「茶雖好喝,真的渴了,還是涼水解渴。我就不打擾先生清靜了,這就告辭,再會。」

「姑娘這麼著急,可是有急事?」男子輕輕挑起眉頭,目光淡定的看向青夏。

青夏輕輕一笑,說道:「急事倒是沒有,只是有人若是找不到我,怕是會出大亂子,到時候鬧個雞飛狗跳的,對誰都不好。我雖然心不在宮中,但是還是要做作樣子。這就是俗人的悲哀了,先生不會明白的。」

「哦?」男子眉梢揚起,意味深長的看向青夏,淡淡說道:「既然如此,姑娘請自便吧。只是一路要多加小心,深宮之中人心險惡,逢人說話要小心謹慎,姑娘是少見聰明的女子,我還真想以後可以常常見到姑娘的笑顏。」

一屢清風拂過,走了好遠,青夏彷彿還能感受的到身後那抹看似柔和實則鋒利的目光,一抹冷汗不由的自她的額頭緩緩流下,手腳都幾乎在微微打顫,若不是自己機靈,今日可能就要命喪在這梅園之中了吧。自己生平經歷危險不知有幾,可是沒有一次如剛才那般凶險,想到這,不由得加快腳步。

這普普通通一個梅園,卻有著高明的機關排列之法,這東西在現代或者就會被心理學家解讀為暗示作用,但是青夏卻深知其中隱藏著的巨大的力量。曾經在執行任務中,在英國的一個自稱為秦人後裔的華人皇室中她曾經遇到過,那是她特工生涯中少有的一次失手,就是因為小瞧了這古樸的古代數術機關。沒想到到了幾千年前的異國時空,反倒重見。

剛才看似只有自己和那青衣男子,實則周圍的梅園中,隱藏了至少二百多人,人人呼吸平穩,不露一絲痕跡,換做常人,必定不會發覺。只是青夏是何等人,開始時沒太留意,可是後來聞到空氣中,有一絲男子的汗味,這才發覺。

而之前所聽到的簫聲琴聲都是為了引導那名啞女的暗號,這數術機關梅園不是每個人都能走得通的。這也是那人放了自己的原因。這些人在這裡定是有什麼密謀,不想被自己誤打誤撞撞見了。若不是自己幾番表示抽身事外,再者也暗示自己失蹤會惹起不必要的亂子,八成就要被滅口殺掉了。

這皇宮之中,要有大事發生了,默默算準方位,青夏沉著冷靜的呼了口氣,繞出梅園。

回到宮裡。就見香橘等一眾下人找自己找的幾乎翻了天,見到青夏回來,無不大喜。

「香橘,打掃蘭亭院內的每一個角落,任何地方都不能放過,所有可疑的地方可疑的東西都一一拿來給我過目,記緊找幾個信得過的下人暗中行事,千萬不要露出馬腳。」

香橘見青夏說的嚴肅,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深宮之中,有很多事情是可以說,不可以解的,手腳麻利的吩咐下去,一眾宮人就秘密的行動了起來。

火紅的炭火盆旁,幾人臉色蒼白的看向被炭火燒成粉末飛灰的東西,全都覺得手腳一陣冰冷。

天剛稍稍發黑,正宮那邊就傳來了皇帝重病的消息,太醫院的院判太醫跪滿了正陽宮前門,所有人的心思都隨著裡面老帝君一聲聲的咳嗽而激烈的抖動著。終於,祭祀院的神妾走出了皇帝的正陽宮,宣佈了神的指示:有人在宮中暗用巫蠱之術,欲圖謀害帝君,危害南楚大業。

於是,就在這一晚,各宮各殿都遭到禁衛軍的搜查。坐在蘭亭大殿中的莊青夏知道,由於外力的介入,一直以來一家獨大的南楚政權,終於開始了新一輪風雨的奪位之爭了。

搜到太子東宮幾乎是一定的事情,歷朝歷代只要涉及到巫蠱一事,就會有成千上萬的人跟著喪命。青夏自己雖然不怕什麼,可是一旦被查處,整座蘭亭大殿的下人無一會得到倖免,可是此時此刻,她也只能顧到自己這一塊了。

由於楚離不在宮中,自從上次和青夏爭吵,楚離就常駐軍機大營,即便回宮,也是到雲翔殿小坐片刻。太子妃病歿,東宮之中至今沒有主事之人,故而待禁衛軍來臨時,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的局面。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除了青夏的蘭亭大殿和丹妃的雲翔殿,幾乎每個宮門內都找到了巫蠱術的偶人,一時間,東宮哭聲震天,喊冤之聲不絕於耳,上至德陳兩妃,下至內廷幾十名美人、淑婉、才人、昭儀全部被禁衛軍的鎖鏈給扣了起來。而柔妃因為其姐前太子妃去世,至今仍在祖廟守孝,幸運的逃過此劫。

災難來的總是十分的迅速,青夏坐在蘭亭大殿的正廳之中,看著禁衛軍的軍士們如狼似虎的掀翻了所有的箱櫃,也不著惱,也不驚慌,神色淡定,看不出半點情緒。香橘香梅等下人站在她的身邊,聽著外面震天的哭喊聲,只覺得心頭髮涼。長長的鎖鏈下,鎖住的是整個東宮的大半的勢力,就連太子楚離居住的東陽宮都被搜出了巫蠱的證據。

可是即便是這樣巨大的動作,外人對裡面發生的事仍舊是一無所知,皇城四座宮門全部關閉,裡面鬧的雞飛狗跳,外面卻得不到一點傳遞的消息。

這天,就要翻過來了。

青夏凝眉沉思,不管她承不承認,自己的命已經和楚離連在了一塊,若是任由楚離失勢,莊家一倒,自己也沒有倖免的道理。

個人的力量在一個國家面前會是多麼的渺小,青夏早已深諳其中道理,她靜靜的坐在座位上,頭腦卻在高速的運轉著,那男人,果然是不簡單的。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6-10-23 22:21:48 |顯示全部樓層


[初臨南楚:第025章:翻手為雲]

月上中空,大寺府的幾名通判齊齊被暗中召集入宮,太子東宮被查出涉嫌巫蠱一案,在宮內秘而不宣,但是這樣大的動作,想瞞也

瞞不下來。所以一時間,禁衛軍的身影遍及整個後宮,皇帝至今仍舊昏迷未醒,宮內事情由蕭皇妃主事,她著人暗中招來了皇帝的

弟弟十三王爺,到宮中主持大局。

人聲鼎沸的火場上,無數宮人齊聲哀求痛哭。青夏的蘭亭殿雖然沒有被搜出證物,但是由於也是東宮之人,被牽涉其中,所以也被

看管了起來。陳妃德妃等人哭的悲悲切切,失了雍容華貴的氣質,嚇得六神無主。剛才就在她們的面前,一些低等僕役宮女被活活

的燒死,這些深居宮中的女子都被嚇壞了,有的人幾乎痴傻起來,大寺府的人低喝著審問已經被搜出證物的妃子宮女,有好多人驚

嚇拷打之下,竟然被屈打成招。

青夏原以為至少會交由大寺府過堂審訊、然後定罪,卻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這般狠辣和迫不及待。楚離如今掌管著皇城軍權,也

難怪他們會這樣顧忌。

事情很快就下了斷言,不到一個時辰,楚離暗中私通南楚城郊的大佛寺主持,從南疆蠻人處習得巫蠱咒法,謀害當今楚王,意圖早

日登位的罪名就被坐實。證物充足,人證物證俱在,更有作案動機,一切似乎在一時間,似乎都已經塵埃落定。

一道手諭很快傳出了皇城東門,皇上病危,召太子立即回宮。

青夏緊緊握著被嚇得面無人色的香橘丫頭的手,神色堅定的坐在人群之中,畢竟沒有實質的證據能夠證實自己涉嫌巫蠱一案,再加

上莊家勢大,一時也沒有遭到怎樣的虐待。只是樹倒猢猻散的道理她深深明白,這場早有預謀的奪權之爭若是楚離敗下陣來,整個

東宮都將為他殉葬。

儘管她對楚離並沒有什麼好印象,可是卻不得不承認,她並不希望楚離倒台。這場動亂來的太蹊蹺了,又恰好正值齊太子逃跑,並

和齊國對峙之時,楚離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宮外,這才讓人以雷霆手段強行制住。再加上他畢竟回國才一年,看似風光的表面下

卻是一層薄冰,一個不好就是冰破人亡。政權不穩,是造就暴動的直接因素,但是青夏也必須承認的是,若不是因為自己,楚離也

不可能這般容易的就被人鑽了空子,畢竟齊安是被她放出去的。

蘭亭殿眾多僕婢和雲翔殿的僕婢一同被關押在一處破敗的宮殿之中,青夏帶著自己的人坐在東廂,外面的中廳是丹妃等人,門口守

著大批如狼似虎的守衛,窗子都已封上,圍得水洩不通。青夏知道,這個時候,皇宮必定是防守最為嚴密的時候,叛賊既然精心策

劃了這樣大規模的動亂,就必定會有完全的準備和把握。而且另有計劃,可以保證楚離和老楚王死後,能夠鎮得住局面。

這個時候,只要楚離踏進皇宮半步,必定毫無幸理,而他一旦死去,就代表這一屋子的人都要隨之共赴黃泉。青夏九死一生的從軍

部的炸藥彈片中死裡逃生,怎麼也不能糊裡糊塗的死在這宮廷政變之中。

罷了,楚離供自己吃供自己喝,自己還霸佔了他老婆的身體放了他的仇人,今日就當回報他一點恩情,救自己的時候,順手也幫他

一把。

「香橘,把衣服脫下來。」青夏趴在香橘的耳邊,輕聲說道。

小丫頭見青夏三下五除二的就拔下了自己的衣服,不由得驚訝道:「娘娘?」

「若是讓太子回到宮裡,我們就全完了,我要出宮去報信。」

「不行啊,娘娘!」香橘大吃一驚,猛然失聲叫道,卻被青夏一把摀住了她的嘴,小丫頭連忙暗示自己會小點聲,青夏才放下了手

,香橘懇切的抓住青夏的手臂,悲悲切切的說道:「外面全是叛黨,娘娘千萬不能出去冒險,太子殿下洪福齊天,一定會剿滅賊人

來救我們的。」

「等著他?還不如靠我自己。」青夏不耐的脫下自己的衣服,扔給香橘,小聲的說道:「別囉嗦了,快點!」

「娘娘,」香橘的眼淚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她跪在地上緊緊的抓著青夏的手,哭道:「若是娘娘一定要去,就讓香橘去吧,香橘死

了不打緊,娘娘千金之軀,可不能有閃失了。」

青夏聞言不由得一陣感動,看她哭的可憐,伸手拉她起身,笑著抹乾了她臉上的眼淚,沉聲說道:「傻丫頭,誰死了都不行。好了

別哭了,聽我的,放心,你家娘娘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人弄死的。」

好說歹說,才說服了香橘裝成自己守在屋子裡。這時候兵荒馬亂,人的精力都放在外圍,少一個半個小宮女,自然沒有人會去注意



前去傳手諭的士兵已經出發了一段時間,青夏只能寄望於走西華門的直道,這樣還有可能在路上將楚離的車馬攔截下來。青夏穿著

宮女的長裙子,在偏僻的西苑花園裡奔跑著,正向前跑著,突然從旁邊的一個拐彎處猛地閃出一個人影,一下將青夏撞翻在地。

青夏在地上一個前滾,就穩住了身形。此時到處都是嘈雜人聲,反而影響了她的聽力。袖中匕首一滑,就想將來人結果掉,以免暴

露了行藏。這個時候,能在外面自由行走的,不是叛賊,就是叛賊的同黨。

可是青夏還沒動,那人卻急忙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扶起青夏的手臂,連忙說道:「怎麼樣?有沒有摔壞?」

青夏心下一愣,聽來人的語氣全沒有一絲敵意,猛然收起已經抵住了男子胸口的匕首。這個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疑惑的向一

旁看去。只見入目的不是森然的鎧甲,而一件蒼青色的文官官服,胸前繡著一隻淡青色的蒼鳥,應是一個四品文官。男子手骨纖瘦

,身上有文人特有的書卷氣,即便是在這樣狼狽的狀況下,仍舊不失溫吞之氣。他手忙腳亂的將青夏扶起來,見她沒什麼大礙,沉

聲說道:「你是哪個宮的宮女,也太大膽了,這個時候還敢在外面遊蕩。一旦被抓到,就是殺頭的大禍。快走吧,找個地方藏起來

。」

說罷,轉身匆忙離去,方向也是青夏欲往的西華門。青夏直到這一刻,才看清了男子的容貌。這男子長的並不如何英俊,但是面容

清朗,使人看了十分舒服。眉毛淡遠,長發豎起,背影看起來有些瘦弱。看他跑步的姿勢,一看就知道他不常運動,只是稍稍快點

,就踉踉蹌蹌,好像隨時都要摔倒一般。

這人行色匆匆,不知道是什麼人。青夏暗自加了小心,緊緊吊在他後面,仍舊向西華門跑去。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突然響起,青夏暗叫一聲不好,還來不及開口對那男子示警,他就已經被發現了行藏。

「林長史,急匆匆的,是要到哪裡去啊?」身穿禁衛軍服的男子伸手來,手上的長刀寒氣森森,一下攔在了書生的面前。

書生神色一驚,隨即退了一步,慷慨就義般大聲叫道:「你們這群亂臣賊子!我要到太子殿下面前告發你們的罪狀,將你們繩之以

法。」

這個蠢貨!

青夏暗暗皺緊了眉頭,連瞎話都不會說一句。那個禁衛軍官青夏認識,姓成,正是今晚到東宮來拿人的頭領,。顯然是發現了這書

呆子的行蹤,特意來西華門阻攔。這下好了,自己沒露了行藏,卻橫空蹦出一名書呆子來攪局。青夏狠的牙癢癢的看著外面的情況

,恨不得一把將那書生抓過來胖揍一頓。

「想出宮去,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成將軍冷哼一聲,沉聲說道:「林長史私通楚離奸黨,給我抓起來,生死勿論!」

好啊,連太子都不叫一句了,看來是鐵了心的造反。青夏一把抓過幾顆石子,拿在手裡,只等最後出手的一刻。

「你們敢?我是當朝史官之首,掌管文史館所有編撰,你們公然造反,罪大惡極!」書呆子抱緊手中的一包東西,大聲疾呼,倒是

義正言辭。青夏暗罵聲簡直是白痴,人家連太子都不怕了,還會怕你什麼文史館?

成將軍冷笑一聲,提著刀緩緩走上前,邪聲說道:「林長史,你到陰曹地府,再去編撰你的史書吧!」說罷,長刀一揮,對著林書

呆當頭劈下!

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幾枚石子登時帶著巨大的力量衝擊呼嘯而出,幾個火把霎時被擊落,恰逢天邊雲彩遮住月亮,西苑花園霎

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青夏迅速閃身而出,趁著大亂之際,匕首寒芒瞬間而出。

手起刀落,幾下凌厲的鋒芒閃過,除了青夏和姓林的史官,就再也沒有一個活人。青夏在地上摸索一陣,拔下兩套死人的衣服,隨

即一把拉住林史官的手,發足狂奔,並不是怕有人會追來,而是怕待會雲散去,那血腥的場面會將這書呆子嚇住,也怕會暴露自己

會武功的事情。跑了好長一會,那林史官突然一把鬆開了青夏的手,癱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你….你這個小宮女…..我叫….叫你….藏起來….怎麼不聽….不聽我的?這樣多…..多危險……」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6-10-23 22:22:20 |顯示全部樓層

[初臨南楚:第026章:覆手為雨]

時間已經不多,青夏看著這個膩在地上一團爛泥一樣的書生,不由得出聲嚇唬他道:「你還不快跑,一會那些人又追上來了。」

書生根本不知道那些人已經被青夏殺了,聞言登時想起來,猛地跳起來,向前瘋狂跑去。青夏被他一驚一炸的樣子嚇了個夠嗆,愣在原地沒跟著跑。誰知那林史官跑了兩步,竟然又跑回來,一把拉起青夏,不耐煩的對著青夏叫道:「快跑啊!真是笨死了!」

青夏目瞪口呆,這書呆子竟然大罵自己笨死了?還真是匪夷所思。一陣發足狂奔,終於到了西華門。可是一看西華門那陣勢,就解了氣,小小的一個宮門,二百多名侍衛團團圍守,除非變成蚊子,不然休想悄無聲息的出宮去。

看這裡的陣勢,青夏就知道即便是找其他宮牆翻過去也沒有什麼希望,反賊不會不曉得設置暗哨,比這邊只嚴不疏。

「讓我去跟他們曉以大義,想必他們只是被人矇蔽,知道實情之後,定會放我們出去的。」林書生語不驚人死不休,突然站起身子,就要向宮門口跑去。

青夏大驚,一把拉住這書呆子,沒好氣的說道:「只怕你還沒跟他們說上話,就被亂箭射成馬蜂窩了!」

「那怎麼辦?」林史官唉聲嘆氣的蹲下身子,「好不容易逃出來,都走到這了,無論如何,我也要出去。」

就你這個德行,恐怕連根毛都出不去。青夏看了眼這迂腐的書呆子,一把拿起自己剛剛拔下來的兩套侍衛服,遞給林書生一件,說道:「穿上!」

「穿這個就能混出去嗎?」林史官眼睛一亮,大喜的轉頭看向青夏,充滿希翼的問道。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將這來歷不明但卻甚有膽識的小宮女當成自己人了。

「你就瞧我的吧!」青夏揚眉一笑,一張小臉上充滿了自信的光彩。

「穿好了沒有?」

青夏轉過頭來,不耐煩的看向穿著一身侍衛服的林史官,只見他別彆扭扭的穿好衣服,帶好帽子,將佩刀跨在腰間,倒是有幾分英武之氣。

「好……好了。」林史官磕磕巴巴的說道,顯然心神緊張,有些害怕。

青夏看他樣子好笑,也不由一陣莞爾。對他正色說道:「待會你只要跟著我就好,記住,表情要凶,知道了嗎?」

「知道了,」林史官點了點頭,然後對著青夏呲著牙怒目瞪眼,問道:「這樣夠不夠凶?」

「呵……」看他的樣子,青夏不由得笑出聲來,可是還是要強忍著,點了點頭,鼓勵的說道:「差不多了。」

「誰在那邊!」一聲暴喝突然傳來,林史官嚇的腳下一軟,險些倒了下去。青夏轉頭憤怒的瞪了他一眼,意思膽子怎麼那麼小。林史官見青夏望過來,登時想起青夏囑咐他的話,一掃懼怕之色,凸眉怒目,十分猙獰凶悍。

「一,二,三,跑!」青夏喊了一聲,兩人登時從隱身處跑了出來,雷霆般向著西華門奔去!

「有人闖門!」守門的看守侍衛們齊聲驚呼大叫,紛紛拔刀而起,白亮亮的光芒閃在兩人臉上,顯得慘白無血色。

「備馬!快!有人從南華門逃了,馬上清點人手,跟我出宮緝拿人犯!」青夏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聲音洪亮,威勢逼人,顯得十足的理直氣壯。

守衛士兵們一聽有人跑了,這還得了。今日這事,任誰都知道是抄家滅族的大事,若是太子殿下回宮,全都死無葬身之地。登時一陣慌亂。

青夏這一招打得就是心理戰。這些反賊現在本身就是驚弓之鳥,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們大驚失色,所以這樣的噩耗更加可以動搖他們的軍心。再加上若是太子這邊的人,定會小心翼翼的想要偷偷潛出宮去,定不會這般大張旗鼓的從正門出宮。自己這般明目張膽,反而可以讓他們卸下防備之心,就算他們還不信,自己還有後招,不怕這群傻蛋不上當。

「來人止步!請出示王爺手諭,不得靠近城門!」顯然只是幾句話並不能糊弄過這群警惕十足的禁衛軍。

一陣風一樣奔到兩百多名禁衛軍的面前,青夏眉梢一挑,怒聲道:「還不快去備馬,一個個的都想死嗎?管事的人在哪裡,出來吭個氣!」

一名輕甲將領疑惑的走上前來,看青夏兩人的確穿著禁軍服飾,疑惑的揚了揚眉,沉聲說道:「這位兄弟是那位將軍麾下的,我怎麼瞧著眼生?」

「蠢貨!」青夏怒罵一聲,鳳目一寒,從懷裡摸出一塊令牌,上面刻了個大大的成字,沉聲說道:「這個時候還執著於這個,回去我定向成將軍告你一狀。動作快點!挑一百人跟我出宮拿人,其他人留在這裡繼續守衛,除了十三王爺和成將軍,任何人來說任何話都不要相信!」

「可是….」

話音未落,一道長鞭登時揮出,「唰」的一聲重重的抽在那將領的臉上,長長的血痕蜿蜒上面,皮肉翻滾,十分嚇人。青夏登時閃身上前,腰間長刀一把抽出,眨眼間就架在男人的脖子上,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青夏沉聲說道:「你是不是想把大家都害死?這個時候還在這裡婆婆媽媽,一會軍機大營的大軍壓上來,我看誰能給你收屍!」

「其他士兵給我聽著,有人私出南華門,現在情況危急,要命的,就趕快備馬,跟我出宮拿人,在稍遲片刻,就黃泉路上相見吧!」這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林史官目瞪口呆的看著青夏站在空地上,高舉著手中的長刀,一眾原本虎視眈眈的士兵聞言立時轟然應諾,齊齊牽馬蜂擁上前。

青夏身手利落的翻身上馬,對著剩下守衛的侍衛說道:「不管什麼人,只要沒有十三王爺和成將軍的手諭,一律格殺勿論!今日若是事成,我定會報與王爺,給在場的每個兄弟加官進爵!」

說罷,一揚馬鞭,轟然揚踢奔出皇宮!

林史官跟在青夏的後面,只覺得一切像是做夢一般。

青夏暗暗道,此刻外面兵荒馬亂,十三王爺定然在禁宮之中控制老皇帝,至於成將軍,就要到地府尋覓了。

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盛都的寂靜,萬家燈火隨之亮起,緊迫的氣氛充溢了整座盛都城。

「小林,王爺交代的事情,一定要妥善完成。太子楚離陰謀篡位,罪不容赦。天下的性命全部繫於此處,若是稍有差錯,生靈塗炭不可避免,你自己好自為之。」

林史官一愣,心下瞭然,隨即正色,雙眼透出感激的神色,對著青夏點了點頭,聲音微微有些哽咽,沉聲說道:「放心吧,我定會完成任務的。」

「大人!」一旁的侍衛頭領打馬上前,眼中精芒一閃,對著青夏說道:「既然林大人的任務這樣要緊,要不要我派幾個人隨他一同去?」

「王爺交代的事情,是什麼人都能辦的嗎?」青夏斜眼淡淡看了眼侍衛頭領,寒聲說道。聲音陰寒,透著股難言的森冷之意,那人連忙點頭哈腰,連忙應是。

「其他人跟我來,分成二十個小組,各自去搜索,一旦看到可疑人物,全部抓起來!」

眾人轟然應是,青夏帶著五名侍衛向著北邊的大路駕馬而去。

林史官看著青夏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長街的盡頭,才調轉馬頭,向著軍機大營的方向跑去。

一會,盛都的長街之上,就傳來了一陣雞飛狗跳的嘈雜之聲,跟隨青夏出來的皇城禁衛,滿大街的去抓他們心目中的可疑人物去了。

青夏從一條小巷裡走出來,目光森寒,一身青色戎裝鎧甲,穿在她的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英氣和銳利。輕鬆解決了那五個毫無戒心的大兵,看著這自己一手策劃的混亂局面。這樣一來,就算林書呆子那白痴沒通知到楚離,楚離也會看出情況不對,定然不會貿然進宮。只要他有所戒備,這皇城之中,就沒人能奈何的了他。

事情順利的有些出乎意料,青夏眉頭微微牽起,翻身上馬,向著皇宮的方向奔馳而去。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6-10-23 22:22:49 |顯示全部樓層
[初臨南楚:第027章:烈火問情]

出宮困難進宮易,青夏從西華門輕而易舉的進了宮,只是一句上報外面情況就足以敷衍了事。這群心亂如麻的禁軍侍衛,聽著皇城外面轟亂的局面,早就已經亂了方寸,見到青夏如同見到救命稻草一般,齊齊擁上前來,詢問情況。

迅速穿過西苑直道,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巡邏的皇城禁衛,青夏身手矯健了一路小心潛行,不露絲毫痕跡的向關押蘭亭殿一眾人的宮殿跑去。剛走到華麗喧囂的鶯歌別院,白麗湖那邊的正華門就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喧囂之聲。青夏霎時停下了腳步,半蹲在地上,按住靴子裡嗜血的匕首,透過重重花叢神色警惕的向外望去。

原本留守的鶯歌別院的皇城禁衛也發現了異樣,一陣驚慌,齊齊手足無措的向東邊眺望。

只見天際之上,無數明黃燈火衝天而起,巨大的喊聲即便隔著這麼遠也能輕而易舉的聽入耳內。軍人特有的低沉喊聲像是一隻隻咆哮的雄獅般,散發著強大攝人的氣勢,整齊劃一的馬蹄聲很快包圍了整座皇城,驟然間,所有人都清晰的知道,繼承了上祖帝皇之血九死一生他國歸來的南楚的皇太子楚離,對今晚的叛亂奮起反擊了。

任何陰謀詭計,冷箭暗傷,在鐵血的軍隊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青夏看著那些顫抖的禁衛軍,突然明白,楚離這一仗,不用打,已經勝了。

東宮方向突然一陣刺耳的尖叫,青夏愕然揚頭望去,只見被燈火照射的燈火通明的東宮上空,一團黑色的煙霧直衝天際,慘烈的叫聲刺耳的迴蕩在楚國皇宮的內院之中,人聲鼎沸之處,無數人從東宮飛奔而來,衣衫之上,帶著濃濃的煙火氣味。

東宮著火了!

青夏雙目登時一寒,一個可怕的念頭霎時間升上腦海。雖然震驚,可是手上卻不停歇,幾下脫下了一身的侍衛軍裝,穿著香橘寬大的侍女服。青夏頓時從花叢中跳起,再也顧不上隱藏身形,在兵荒馬亂的人群中,向著東宮飛奔而去。「太子殿下!」樂松臉孔漆黑,一身鎧甲也被煙燻的烏黑一片。他踉蹌的跑到楚離面前,沉聲說道:「火勢太大,根本進不去。」

年輕的皇子一身戎裝,再也沒有在蘭亭殿被青夏欺負時的模樣,一身銀白的鎧甲熨帖的穿在身上,肩後是寬大的藏青披風,森寒的頭盔罩在頭上,流蘇的青色纓子垂在腦後,豎起的白色衣領上繡著暗白色的暗底龍紋,緊緊的包裹著他修長的脖子。楚離一臉寒霜,看不出是怎樣的情緒,只是一張嘴卻抿成了一條直線,鼻樑英挺,雙目冰冷,緊緊的盯著那座破敗的被火舌包圍著的宮殿,垂在身側的雙拳,卻不由得緊緊的握了起來!

「報!」一聲短促有力的聲音突然響起,青色鎧甲的士兵身手矯健的從馬上跳了下來,沉重的鎧甲鏘的一聲落在地上。士兵單膝跪地,大聲說道:「李將軍已經將正陽宮團團包圍,燕王蕭妃被擒,我皇無恙!」

話音剛落,一眾低沉的歡呼聲就從軍隊中響起,人人臉上一陣放鬆之色,只是卻無人敢表現出來。楚離目不斜視,仍舊牢牢的看著著火的宮殿,充耳不聞般不發一言。

那名侍衛頗有些疑惑的看向楚離,沉默半晌,接著說道:「各處的動亂已經被我軍平息下來,現在全都壓在較武場等待殿下處置。」

洪亮的聲音迴蕩在空氣之中,有清冷的風緩緩吹過。所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等待著楚離的指示。可是這個帶領著他們衝進皇宮的太子殿下,此刻卻好像中了魔咒一般,雙目陰狠,怒火漸漸升騰,突然他一把扒開擋在前面的樂松,大步就向失火的宮殿走去。

「殿下!」巨大的驚呼聲同時響起,樂松反應最快,一把撲上前來,抱住楚離的肩膀,大聲叫道:「殿下,使不得!」

「讓開!」低沉的聲音從楚離的口中發出,樂松不由得渾身一僵,抬眼小心的看了過去,只見楚離的雙眼黑若深潭,彷彿有著巨大的風暴在他的眼中緩緩凝聚。一雙劍眉微微揚起,丹鳳眼半眯著,冷冷的看著樂松的眼睛,寒聲說道:「不要讓我最說第二遍!」

「不行!」軍人固執的回了一聲,沉聲說道:「火勢太大,裡面的人怕早已燒死,殿下就算進去了也是無濟於事,況且殿下萬金之軀,貿然涉險……」

「轟!」的一聲,樂松的身體登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踢飛出去,猛然摔在地上,揚起大片的塵土。隱約中只見楚離的身影好似豹子一般衝向了火場。顧不上揉一揉摔成兩半的屁股,樂松厲聲高叫:「攔住殿下!」

幾名近衛軍沖上前去,卻被楚離一個冰冷的眼神釘在了原地,等他們反應過來時,楚離已經不顧一切的衝進了熊熊的火場!

「快!救殿下!」樂松魂飛天外,厲聲高呼!

「轟」的一聲,一根巨大的橫樑突然下落,千鈞之勢猛烈的阻擋了眾人的腳步。幾名士兵慘叫一聲,霎時被壓在了橫樑之下,其他士兵身手利落的奔上前去,將被壓住的幾人救出,可是在看宮殿之時,又一輪火舌掀起,寬大的圓木擋住了通道,讓人無從進入。

「搬開圓木,快澆水!」樂松目次欲裂,厲聲叫道。

就在眾人忙的一團亂麻的時候,一個白色的身影突然閃入人群。樂松眉梢一挑,警惕的叫道:「來者何人?給我拿下!「幾名靠近的士兵聞言架起長槍橫衝而上,誰知來人只是單手一擋,就將幾隻長槍輕鬆奪下,回頭一擲,正好插在將要奔上前來的幾人的身前,這一手漂亮的反擊行雲流水,即便是敵友難分,這些質樸的大兵們仍舊仍不住喝了一聲彩。

樂松驚疑不定,剛要上前擒住神秘人。就見眼前一花,那人突然閃到水桶旁邊,一把抓住一名士兵的衣領,也不知他怎樣動作,轉眼間就將士兵的披風扯了下來,披在自己身上。拿起木桶當頭澆下,猶如落湯雞一般,就地一滾,躲過兩名士兵的夾擊,一個起落就衝進了火場之中!

樂松大夢初醒,大吼一聲,叫眾人迅速去滅火,眾多侍衛提起水桶,迅速活動了起來。

「青夏!」一聲破碎的嗓音突然響起,楚離身上已多處著火,可是他全然不顧,一路磕磕絆絆的衝進正廳,看著橫七豎八倒在地上屍首焦黑的宮女,只覺得一股寒氣登時襲上頭腦。手中長刀一揮,一刀砍斷擋在前面的木頭,向著裡面奔去。

「青夏!「楚離厲聲大呼,四周只有熊熊的火聲回應著他的聲音。他面色通紅,大汗淋漓,雙目圓瞪,一身戎裝也被扯下,矯健的奔進內室,看著房門緊閉的東廂,楚離飛起一腳,轟的一聲,將門板踢碎,用手肘擋住臉面衝過漫天火舌,登時跳了進去。

這裡的火勢比外面更加猛烈,楚離緊緊皺眉,待雙眼能夠適應時,還目看去,只見入目之處,無處不是屍首焦黑的屍體,遍地猙獰的屍身無不在提醒著楚離此刻的行為有多麼的可笑。

裡面的人只怕早已燒死!裡面的人只怕早已燒死!

樂松的話突然彷彿是魔咒一般迴蕩在他的耳邊,楚離雙目霎時間好似能噴出血來,一腳踢開一個焦黑的屍體,厲吼一聲,揚聲長叫!

「嗯……」

一聲輕微的低呼霎時間好似驚雷一般重重敲擊在楚離的心頭,即便在這樣喧囂的場合裡,那個聲音還是讓楚離魂歸身處。「青夏,你在哪?」楚離矯捷的揮舞長劍,掃開掉落下來的攔路灰塵,向前奔去。

淡藍色的妃子宮裝霎時映入了他的眼睛,一隻已經赤紅如血的水缸立在屋子的角落處,楚離知道那是給殿內的人洗漱所用的儲水處,心中登時升起巨大的狂喜。難道青夏躲在那裡?瘋虎般的沖上前去,急不可待的探頭一看。

只見缸內的水早已乾涸,一名女子昏迷在內,長發披散,多處已經燒的見了頭皮,面部更是一片紅腫潰爛,十分猙獰可怕。可是她的衣服卻赫然是青夏日常所穿的淡藍色宮裝,頭上更有前幾日自己賞給蘭亭殿的寶石瓔珞。

再也顧不得那已經裂開的炙熱水缸,一把將裡面的女子抱了出來,楚離面色驚恐,緊緊的抱著女子的腰身,緊張的睜大雙眼,猛烈的搖晃著她的身體,厲聲叫道:「青夏!青夏!」

女子全沒有半點反應,被大火燒的猙獰的臉孔看起來好似魔鬼一般。楚離雙眼霎時間好似魔鬼一般,透出強大的仇恨,他緊緊的抓住女子的肩膀,對著她的臉孔厲聲叫道:「莊青夏,我命令你醒過來!你若是敢抗旨,我殺了你全家!」

「混蛋!」一聲清脆的怒罵突然傳來。楚離面色一驚,隨即大喜,抱住女子的身體大聲叫道:「青夏,你醒了?你醒了是不是?」

「還不快走!留在這想死嗎?」一聲嬌姹登時傳來,楚離一愣,才發覺聲音是來自身後,猛烈的一個轉身,只見青夏一身白色宮女棉袍,背上背著一名明黃色錦袍的女子,一腳踹開斜放著的門板,衝了進來,拉住楚離的手大聲叫著說著什麼。

她此刻近在咫尺,可是楚離卻聽不見任何聲音,他只是愣愣的看著她安然無恙的臉孔,一顆心霎時間盛滿了巨大的歡喜。

「你還活著。」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楚離突然只覺得渾身痠軟,猿臂一伸,一把將青夏攔進懷裡,聲音有著如釋重負的狂喜,全都化作了這一聲低沉的嘆息:「你還活著。」

青夏嬌軀一愣,雙目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痕跡,隨即還是短促的說道:「快走!此處不可久留!」將身上的披風登時罩在楚離的肩上,濕淋淋的披風霎時蓋滅了楚離身上的烈火,拉住楚離粗壯的手臂,青夏沉著的說道:「沒有活著的人了,我們出去。」

「轟!」巨大的宮殿終於在大火之中轟然倒塌,青夏和楚離在最後一刻,縱身一躍,跳出了倒塌的宮殿,趴在炙熱的土地之上。

明亮的星光照射在兩人的身上,一切,恍若隔世。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6-10-23 22:23:17 |顯示全部樓層
[初臨南楚:第028章:前塵若夢]

「娘娘,香橘姑娘是驚嚇過度,急火攻心,才會胡言亂語、詞不達意。她臉上和身上的傷並無大礙,只是若想回覆容貌,卻是千難萬難了。」

太醫院的院判孫太醫沉聲說道,一張臉孔看起來十分的沉重。青夏一身淡青色錦雲紋長袍,站在空曠的蘭亭大殿裡,顯得有幾分落寞的淒涼,她淡淡的點了點頭,聲音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疲憊,「有勞孫太醫了。」

「娘娘言重了,倒是娘娘的身體,需要多加調理修養才好。」

「我知道了。」

年邁的長者微微嘆了口氣,將藥箱交給一旁的學徒,對著青夏施了一禮,轉身就走出了蘭亭大殿。夕陽將老人的影子照的很長,別有一番蕭條敗落的景象,就像這蘭亭大殿一般,籠罩著一層沒落哀愁的痕跡。

「娘娘,去歇著吧,你昨晚一夜沒有睡,今天又忙了整天。」一名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少女乖巧了走上前來,扶住青夏的手臂,溫柔的勸著。

青夏搖了搖頭,沉聲問道:「香橘睡了嗎?」

「孫太醫給施了針,這會已經睡下了。」少女乖巧的答道,看著青夏面色深沉,又續道:「奴婢們的命都是娘娘的,香橘姐姐為娘娘受難,那是福氣。」

青夏不由得苦笑了一聲,暗道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自然可以說是福氣,真的事情臨頭,誰又願意去替別人受難?這個世上,誰的命就天生是別人的?搖了搖頭,也不說話,空曠的大殿之上,此刻是剩下幾名楚離臨時調來伺候她的丫鬟。

昨夜的一場動亂,楚宮大傷元氣,無數人慘死不說,老皇帝到現在仍舊昏迷不醒。楚離連夜帶軍機大營的兩萬兵馬進宮平亂,又抽調城外的綠營軍進城擔起守衛職責。盛都皇城一夜間雞飛狗跳,人心不穩,到處都充溢著一股兵荒馬亂的味道。老百姓呆在家裡不敢出門,生怕殃及池魚。到了今天,局勢越發動亂不堪。青夏知道,憑楚離現在的軍力,穩定局面易如反掌,但是他卻沒有這麼做,反而將局勢弄的越發混亂,似乎有意將水攪渾。這裡面的深意,青夏明白,滿朝的文武百官更是明白的。

所以,藉著十三王爺的這把火,以往不依從楚離的朝廷開始了一場大清洗。從今以後,南楚的權利格局,就需要重新洗牌了。

苦心孤詣的一個局,可是不到最後,誰又能判定,哪一個才是躲在黑暗裡的黃雀?青夏微微閉上雙眼,靠在寢宮的美人靠上,黃昏的夕陽將血紅的光投射在她的身上,幻化出一道詭異淒美的華彩。

楚離靠在門框上,臂彎抱著頭盔,一日一夜沒合過眼的臉上顯露出一絲疲憊。可是這一刻,他卻不想去打擾她,很多前塵往事在他的腦海中盤旋而過,當初大齊皇宮裡,那個年幼的孩子,又迴蕩在他的眼前。

九歲那年,他就被父親送到了大齊的都城為質。沒有人知道那一段日子他是怎樣渡過的,獨自一人在異國他鄉,事事看人臉色,處處受人歧視。長達十多年的時間,在齊國君臣眼裡,他一直是一個膽小怯懦、一無是處的弱國皇子。他隱忍著所有的恥辱和所有的蔑視,只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堂堂正正的站在高處,俯視那些曾經踐踏過他的人,將他們狠狠的踩在腳底。

認識青夏,就是在那一年。

雖然在齊都沒有任何依靠,但是作為人質,他還是可以得到進入太學學習的機會。而莊典儒,就是太學裡的坐席先生。

那時候的青夏,還只有六歲,天真幼小,有著暖暖的笑容和嬌嫩的容顏。青夏無母,所以經常扮作書僮,跟著莊先生來到學堂之上。齊國的皇子們上課的時候,她就坐在高高的門檻上托著腮等著莊先生下課。|Qī|shu|ωang|他至今還記著,那門檻很高,幾乎有青夏的一半。她往往要努力的抬起雙腿,才能跨過那道門檻。質子的座位當然不會太靠近先生,齊國人丁興旺,皇子眾多,他總是在最後一個位置上,望著前面各家王子後腦帽冠上的瓔珞,暗暗發呆。

「呀!你怎麼啦?」

到了現在,楚離還是能清清楚楚記得他們第一次說話的場面,那一天,陽光照射的齊國榮華宮好像要融化了一樣,到處都是明晃晃的太陽。夏蟬在樹上吱吱的叫著,讓人心厭煩的像是要炸開一樣。

他一個人行走在綿長的甬道上,衣衫破碎,滿臉的血痕。鼻涕眼淚都流了出來,掛在嘴邊,顯得很髒。可是他卻沒有去擦,他的心裡被慢慢的憤怒填滿了,有著委屈,卻也有著害怕。

從楚國跟來的奶媽剛剛變賣首飾才換來的新衣裳,被齊國的三皇子齊雨,和他手下的伴讀們撕破,那個時侯,他才剛剛到達齊國,還不懂得韜光養晦,隱藏實力。他氣不過跟人家打了一架,一個人被十多個人圍在一起打,鼻子破了,流著長長的血道,那群人圍著他叫囂著,模樣囂張的撕破了他的衣服,然後將他從花園子裡踢了出去。

就在最狼狽的時候,他遇見了坐在甬道走廊上的青夏。她穿著一身粉紅色的小褂子,小小的腦袋上盤著高高的發髻,陽光灑在她白皙的肌膚上,有著一層金黃色的光芒。看到自己過來,女孩子突然跳了下來,指著自己的鼻子大叫道:「呀!你怎麼啦?」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相遇,他,還是個落魄的異國皇子,而她,還是個不懂憂愁的幼小孩童。

從此以後,她就成了他在偌大的榮華宮裡唯一的一個朋友。楚國羸弱,作為質子的他自然不會受到禮待,時間漸漸的積澱下來,讓他清楚的認識到了自己的處境。他開始隱藏自己,不再多說話,不再反駁別人,不再出風頭,他甚至可以對著齊國的眾多皇子們諂媚的笑,甚至可以親自去賄賂那些宮廷裡老的掉渣的太監,他的懦弱成功的迷惑了整個榮華宮的貴族權貴,就連齊王都譏諷的嘲笑他「麋鹿之子,怎可搏狼?」

只除了太學的莊先生,他在所有人的冷眼蔑視中,清醒的看到了這個才不過十歲的孩子深不可測的心機。終於,在齊國施壓之下,使得還在齊國為質的楚離登上了楚國太子的寶座。那天晚上,莊先生來到了他小小的寢宮裡,在空曠無人的大殿上一字一頓的問他:「你矇蔽了所有的人,可開心嗎?」

可開心嗎?可開心嗎?不!他從來都沒有開心過。他在黑暗中小心翼翼的前行著,卻沒有一個人可以幫他一把。他知道齊國需要掌握一個傀儡太子,來完成對楚國的控制,於是他就千方百計的讓自己符合這個標準,為了就是將來回楚之後,可以繼續和朝堂之上的那些哥哥弟弟們爭權奪位。他太瞭解權勢的重要性,他要牢牢的把握住自己的命運。

總會有這麼一天,總會有的。

一年之後,他的花名就已經在外,齊王送了大量的美女,來給他這個還未滿十一歲的孩子。於是,他就順應他們的意思,完美的扮演起這個淫邪無恥、荒淫無道的浪蕩皇子。

那一天,是青夏的九歲生日。在榮華宮西邊的兮羽海子邊上,齊雨和齊揚齊霄幾名皇子,來到了亭子裡,要用兩名歌姬來換楚離身後的小伴讀。

兩年的尾隨,讓整座皇宮的人都把青夏當成了楚離的伴讀。而隨著年齡的增長,僅僅九歲的青夏就已顯露出驚人美麗。到現在,他甚至還能夠感覺的到青夏那雙小小的手,她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衣袖,把自己當成了她的大靠山。她甚至還從自己的身後探出頭來,對著齊雨等人做著鬼臉,因為她相信,自己總是會保護她的。她是那樣全心全意的相信著他,她對著齊雨等人調皮的吐著舌頭,倔強的說道:「我長大了,保證比你的歌姬漂亮。」

可是,他又能怎麼樣呢?他才十一歲,在齊國,沒有任何的朋友、親人、權利、地位,他孤立的就像大海中的一棵樹一樣,根本沒有可以紮根的地方。就這樣,他滿不在乎的對著齊雨笑著擺擺手,「殿下喜歡,就讓給你。」

永遠無法忘記那時的眼神,無法忘記孩子死死抓著自己的小手,無法忘記那天的天氣是怎樣的酷熱。他在長長明亮的甬道上飛速的奔跑著,好似一隻絕望的豹子。他跟自己說,我總會把失去的一切全都奪回來,我總會把所有欺負過我的人都踩在腳下,我總會讓青夏再回到我的身邊,我總會……

可是,他畢竟不會了。時間就那樣過去了,他也曾試著跑回亭子裡,可是面對齊雨等人的時候,他卻只能說一句:「別忘了把歌姬送到我宮裡。」

他跟自己說,不過是一些孩子,不過是一些惡作劇罷了。

可是他卻也知道,那並不僅僅是一個孩子的無聊把戲,在那一天裡,他失去的,是一份最珍貴的信任。

那一天,青夏的眼神是那樣的明亮,她滿臉都是男孩子們惡作劇抹上的漆黑的泥巴,被緊緊的綁在大樹上,長大了嘴,大聲的哭著。一邊哭還一邊對著自己喊,她說離哥哥,離哥哥幫幫夏兒……

到底,去幫她的人不是他,齊安那時候已經是大齊的太子,他取代了他的位置,將小小的女孩扯進懷裡,對著一眾抱頭鼠竄的弟弟們喝道:「以後誰也不許再欺負她!」

那天之後,莊先生開始真正決定幫助他逃離齊國,回到楚國即位。為了籌備這一個決定,他們用了十年的時間。

離開自己宮殿的時候莊先生回過頭來,雙目裡有著大海般深沉的光芒,他淡淡的點了點頭,聲音沉重卻又帶著飄渺,「一個什麼都可以放棄的人,必定能得到整個天下。」

這就是莊典儒肯幫助自己的原因,也是他人生最大的轉折之處。只是因為,他夠狠心,能放得下。

楚離靠在門框上,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所有的時間在他的耳邊呼嘯而過,有誰的心,遺落在遙遠的當年。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6-10-23 22:23:43 |顯示全部樓層


[初臨南楚:第029章:第一夫人]

太陽漸漸落下山去,丫鬟們聚在門外,卻不敢越過楚離進來掌燈。青夏不得不挪動了一下身子,自美人靠上抬起頭來,對著楚離淡淡一笑,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好似秋水般沉靜,臉孔有著柔和的光彩,好像剛剛發現他一樣,淡笑著說道:「你回來了。」

「嗯,」楚離答了一聲,然後緩緩的走進內室,身後的丫鬟們連忙跑了進來,如逢大赦般將一室的燈火全都燃起。

明亮的燭火照射在兩人的臉上,有一絲淡淡朦朧。青夏起身,自然的走上前去,解開楚離身前鎧甲的繫帶,然後繞到背後,將他身上的鎧甲一件件的解了下來,放在一旁的小幾上。動作很自然,就好像經過了多年的演練一般,沒有半分尷尬的神色。

其實她早就已經發現站在門口的楚離,只是不知道有什麼情緒湧動在她的心裡,讓她不想起身去面對這個男人。有些沉默的空氣迴蕩在兩人中間,到底還是摧毀了青夏超強的忍耐力。她不是單純無知的古代女子,也不是一心求寵的後宮嬪妃,莫名其妙來到這詭異的朝代,她好像一直在隨波逐流,沒有絲毫自己的方向。在軍隊為國家服役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讓她感覺自己是這樣的沒有歸屬感。

仍舊留在皇宮,也許真的是一種鴕鳥情結吧,以為不出去看看,外面就仍舊是高樓大廈林立嗎?還是像初生的鴨子般,把入目的第一個地方,當成自己的家?

侍女們從外間走進來,在小幾上為兩人布菜,琳瑯滿目的擺了一大桌子,卻勾不起任何食慾。楚離拿著筷子,有些微愣的看著對面的青夏,想了想,夾起了一片筍,食不知味的放進口中,也不抬頭,淡淡的說道:「為什麼要救丹妃?」

青夏沒想到他會來問這個,端著碗往嘴裡扒著米飯,說道:「當時沒注意她是誰,只是看她還有氣。」

楚離面色不變,好似無意的問道:「你為什麼不在宮內,著火的時候,去了哪裡?」

青夏動作一滯,嘴唇微微有些泛白,想了想,直接說道:「我想試著出去給你報信,誰知還沒走出東華門,就差點被守衛發現,於是就偷偷摸摸的又回來了。」

「哦?」楚離的聲音微微有點上揚,他眉梢一挑,說道:「文史館的史官林暮白上報說,有一個宮女協助他逃出皇宮,那個人,不是你?」

青夏眉頭一皺,有些疑惑的低聲念道:「林暮白?可是文史館的長史官林大人?」

「就是他,你果真見過他?」

「哪有?」青夏抬起頭來,雙眼清澈如水,「只是前陣子看過他所著的大秦史記,覺得有幾分文采,就記住罷了。他一介書生竟能甘冒大險出宮報信,果然是忠義之臣。」

「是啊,這是天大的功績,無論什麼人做了,都應該大大的獎賞。」楚離話裡有話,沉聲說道:「青夏,你會武藝,為何以前從來沒見你練過。」

青夏知道定是當日被關在天牢齊安來相救時露了馬腳,這個疑惑他一定一直揣在心裡,暗中調查。說不定就連齊安逃跑的事情,他都已經懷疑到了自己的身上,說來都是那林書生惹出來的禍。青夏不動聲色的看向楚離,聲音淡淡,透著一股不願再說的疏離,「當年在齊皇宮的時候學了一點,一直也沒有機會用。」

來到這裡已將近一個月,對於莊青夏的大概事情青夏已經知道了八九不離十,她曾經是軍情部最優秀的特工,最擅長的就是從蛛絲馬跡中查到有用的情報。況且莊青夏的事情這裡無人不知,也並不是什麼秘密。只見楚離見她這樣說,果然也不願再說下去。垂下頭安靜吃飯,不再言語。

這時,門外的一陣腳步聲響起,不一會,門外響起了楚離貼身太監榮元的聲音,「殿下,下面人來報,蕭貴妃娘娘現在還在東宮大殿門外跪著呢。」

「啪」的一聲,楚離手中的銀筷子就掉落在小幾上,青夏疑惑的抬起頭來,只見楚離眉頭緊鎖,默默沉思,許久,才拿起筷子,繼續吃飯,卻對外面的聲音不做一絲反應。

可是放在幾下的另一隻手,卻緊緊的握了起來。

青夏嘆了口氣,世間最無情處就是帝王之家。權利巔峰的背後,就是濃濃的血淚和纍纍的白骨,想要站在頂峰,就需要有高絕的勇氣和濃烈的狠辣。楚離,你還沒準備好嗎?想要得到榮華與權利,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青夏站起身來,招來侍女,穿上華麗的宮裝,披上大裘,走出寢宮,對著榮元說道:「擺駕。」

「娘娘,要去哪啊?」

「東宮大殿。」

夜裡的風果然有些冰冷,行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青夏終於見到了這個如今南楚國中最為華貴的女人。

想起坐在蘭亭大殿上滿面蕭索的楚離,一絲冷然就升上了青夏的心頭。這位,就是楚離的親生母親,就是當年主動將自己兒子送到齊國為質的賢淑國母,就是昨夜陰謀推翻自己兒子權位的亂臣賊子。

後宮是否是殺人的地方,為何會孕育出這樣的女人?青夏身後跟隨著大批的親衛侍從,坐在黃金鑄成的鸞鳳車駕上,看向這個屢次將黑手伸向自己兒子的狠辣女人,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

「你現在跪在這,還想做什麼呢?」

青夏的聲音冷冷的,在風中有一種蕭索的味道。蕭貴妃似乎已經跪的有些麻木,年近四十歲的女人,肌膚白皙,眉眼如畫,看起來宛若三十歲的妖嬈一般,一頭烏黑的長發在空氣中有一種破碎的美,好似蝶翼一般,在風中張揚飛舞,她緩緩抬起蒼白纖細的臉孔,泛白的嘴唇微微張開,對著青夏冷然開口:「他在哪裡?叫他來見我。」

「他是誰?」

「楚離。」

「楚離是誰?」

「當今太子。」

「呵……」青夏不由得冷笑一聲,聲音清淡,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若他只是當今太子,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安然無恙的跪在這裡,你口口聲聲要見楚離,卻沒有捫心自問一句,可有臉面再去見他?」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置喙。」蕭貴妃臉色蒼白,高高的揚起脖頸,冷然說道。

青夏安坐在鑾駕之上,看向這個跪在寒風中的女人,一顆心突然變得冰冷,她單手托著下巴,緩緩說道:「想不到當年朱姬為了姦情,不惜謀害自己親生兒子的劇情今日又再重演。蕭貴妃,今日既然我能走到這來,就有和你談話的資格,楚離不願見你,你還不明白嗎?」

「他憑什麼不願見我!」蕭貴妃大怒站起,一身白色狐裘站在長風之中,烏髮橫飛,滿面憤恨,恨聲說道:「若是沒有我哪有他的今天,我是他的母親!他這個不孝之子,陰謀竄政,狡詐無恥,罪不容赦……」

「住嘴!」青夏突然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厲喝一聲,寒聲說道:「時至今時今日,你還有臉站在這東宮城門之外,放言說你是他的母親?」

青夏一步一步的走下鑾駕,雙眼寒冷的看向蕭貴妃,沉聲說道:「當年你為了一己之私,狠心把年幼的他送到齊國為質時,你可意識到你是他的母親?當他九死一生從齊國歸來,你又讓他代替你的小兒子上戰場時,你可意識到你是他的母親?當你陰謀篡位,和情人密謀推翻自己親生兒子用鮮血換來的江山之時,你可意識到你是他的母親?你一直在利用他欺騙他甚至妄圖殺害他,你卻還有臉站在這裡大放厥詞說你是他的母親?你生兒而不養,愧為人母!陰謀亂國,愧對天下!對丈夫不忠,愧為人妻!如今,你陰謀敗露,姦夫被擒,你竟然還這般囂張跋扈的站在這裡,仗著那麼一點可笑的血緣關係,妄圖要求你的兒子遵從倫常孝道,放出你的情人。像你這般無恥無信無心的女人,怎配在這裡口口聲聲的說,他是你的兒子!」

蕭貴妃面容霎時變得雪白,她愣愣的看著青夏,嘴唇顫抖,突然崩潰般的大叫道:「你這個賤人!你是什麼身份,竟敢在這裡跟我這樣說話?叫楚離出來,我要見他,我要見他!」

身後的貴妃霎時變作一名瘋婦,青夏知道只是因為自己所說的一切,她已經在心裡想了千遍萬遍,只是卻一直不肯正視。仍舊仗著自己是楚離的母親這個身份,天真的認為一切會風平浪靜,無風無波。如今大夢初醒,頓時明白一切已經無力回天,才會這般絕望失態。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女人今日的苦果,皆來源於她曾經的所作所為,怨不得天地旁人,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娘娘,夜裡涼,還是上車馬吧。」一旁的榮元輕聲說道。

青夏搖了搖頭,披著厚重的長裘,轉過身去,揚起頭來,走在空曠綿長的直道上,緩緩走向華麗的太子東宮,身後,是上百名低眉垂首的下人婢女,還有一座金光閃閃的鸞鳳車架。夜裡的風緩緩的吹起,吹過她厚重的大裘和蒼白的臉孔,身後蕭妃的哭喊聲迴蕩在宏大的東宮前場,四壁暗紅的城牆和門前威武的石獅,一同見證著這位帝國第一夫人的衰落。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3-29 09:49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