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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都市言情] 久嵐 -【重生寵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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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00:50:38 |顯示全部樓層
第20章 有喜

    金大夫很快就來了,聽鍾嬤嬤一說,這面色都嚴肅了幾分。

    馮憐容伸出手給他。

    金大夫很認真的仔細把脈。

    過得許久,他才確認的一點頭,笑容滿面道:“貴人有喜啦,恭喜恭喜。”

    馮憐容眼睛瞪得老大。

    她有孩子了?

    “大夫,您沒看錯?”她忙問金大夫,“我真的懷上了?”

    金大夫笑笑:“是啊,肯定沒錯的。”

    他雖然年輕,可喜脈還是辨得出來,馮憐容這脈搏動得很分明,應該馬上差不多都要滿一個月了。

    鍾嬤嬤大喜。

    幾個宮女也是欣喜萬分。

    要知道,太子可沒有孩子啊,這萬一自家主子一索得子,那是天大的福氣!

    鍾嬤嬤塞了錠銀子給金大夫:“大夫您莫推遲了,以後貴人需要您多照看那。”

    金大夫笑了:“嬤嬤高興的糊塗了罷?哪還用得上我那?”

    鍾嬤嬤一拍腦袋,果然是!

    馮憐容肚子裡那是太子的孩子,指不定就是太孫,定是要太醫常來看的,金大夫還不夠格呢,但她也不會收回銀錠,笑道:“怎麼也是您頭一個看的,這喜氣,您不沾沾?”

    金大夫就沒有推辭。

    等到太子聽完課,黃益三立時就把消息告知。

    太子疾步就往扶玉殿去了。

    結果碰到太子妃。

    這種大事,無人會瞞,太子妃定會知道,她先是派人告訴皇太後,皇後一聲,這才往扶玉殿來,所以只比太子早一會兒。

    太子妃見到太子,笑道:“殿下也來了?”

    太子點點頭,示意她不必多禮,又去看馮憐容。

    馮憐容正端端正正的坐著呢,剛才聽太子妃各種警戒,這個不准,那個不准的,害得她緊張的要死,動都不敢亂動,這會兒看到太子,那眼神別提有多可憐。

    見她這樣,太子自然是想去抱一抱,可太子妃在,他也不合適這樣,便只能當做沒有看見。

    太子妃又叮囑幾句,這才完結了一番長篇大論。

    看得出來,她很重視這個孩子,還能親自來一趟,說的也都到位,就這點,太子還挺滿意。

    太子妃也說得口渴了,這便要走,她看著太子:“殿下……”

    太子道:“你先走罷,等會兒吃飯時,我也有事情與你說。”

    前面一句叫太子妃惱火,可後面太子說一起吃飯,太子妃面色又緩和一些。

    畢竟馮憐容懷的是他的孩子,在意些也是人之常情,而且這段時間,他也給過她面子了,總比以前好上許多,太子妃便先行走了。

    太子過去擁住馮憐容,揉揉她的腦袋笑道:“你還挺爭氣呀,這就懷上了。”

    突然來這一句話,馮憐容未免莫名其妙,什麼叫爭氣呀,她壓根兒就沒想過會有孩子。

    因為上一世,太子第一個孩子並不是她生的,而是太子妃,所以馮憐容剛才知道自己有喜了,也是吃驚了好一陣子,命運就是復雜啊,千變萬化的,叫人總也猜不到。

    太子看她一臉懵懂,忍不住捏她的臉,在她耳邊道:“你當我出那麼多力,只為舒服那?”

    馮憐容整個人僵住了。

    原來他每回弄她這麼久是為這個啊!

    她皺了皺眉:“早知道……”

    “早知道?”他問。

    她低聲道:“嬤嬤教了幾個姿勢的,說是容易有,可我,我不好意思做,我也不知道殿下想我生呢。”

    太子嘴角抽了抽。

    他年紀不小了,要個孩子不過分罷?可她居然都沒有想到這些。

    “你說說,你到底是為什麼來當貴人的。”太子一敲她腦袋,“真是塊大木頭,以後別生個孩子出來,也跟你一樣。”

    馮憐容吐舌頭:“要是個女兒的話,像妾身不挺好的。”

    “怎麼好了?”太子瞧她還得意。

    “殿下不是挺喜歡妾身麼,若是個女兒,長大了,有個人跟殿下一樣疼她,也夠了呢。”

    太子輕笑:“臉皮可比以前厚了,誰喜歡你呢?”

    馮憐容小聲:“不喜歡還抱著人家。”她身子在他懷裡扭一扭:“那妾身下來了,反正也不討喜歡的。”

    太子一下子抱得更緊,低頭咬她耳朵:“越發會使性子了,當我在這兒,就不能罰你啦?”

    她的臉頰立時紅了。

    宮人都很知情識趣,這會兒早不見人,太子的手不安分起來,在她身上到處撫摸,這天氣穿得又少,跟光的也差不了多少的,馮憐容忍不住就發出些許聲音。

    太子本是弄她玩兒,到後來自己差點把持不住,一想她有孩子了,不好同房,當下才住了手。

    馮憐容卻一下收不回來,緊緊抱著他不放。

    太子的頭上開始冒汗,咬牙道:“別胡來了,你忘了你有喜呢?”

    馮憐容頭腦清醒了,埋怨得看他一眼。

    抱是他抱的,摸也是,她原先也沒有想怎麼樣,是他弄得兩個人都跟起火似的,馮憐容臉上滿是紅潮,渾身難受,她現在對這事兒吃到甜頭了,跟以往也不太一樣。

    太子摸摸她的頭:“等過幾月再說,你現在這胎兒可不穩呢。”

    幾個月啊。

    馮憐容心一顫,問道:“那殿下幾個月都不見妾身啦?”

    太子看她著急,微微一笑道:“怎麼,現在不見我都不成了?”

    聽他這麼一問,馮憐容的心就直沉下去。

    她忽然想到一開始她是怎麼告誡自己的,那會兒,她早就打定主意,不要把一顆心都放在太子身上,他見她,她歡歡喜喜的,他不見,她也不要難過。

    可是,怎麼才過去那麼一段時間,這就不一樣了?

    馮憐容心想,是他對她的好,讓她忘乎所以了,竟然只當他會一直這樣呢,這怎麼可能?

    他以後要當皇帝的,哪怕妃嬪不多,可出眾的總有幾個。

    馮憐容慢慢吐出一口氣來,笑道:“見不到殿下自然叫人傷心了,不過妾身會好好養胎的,殿下放心罷。”

    太子看著她,有片刻的沉默。

    兩個人都那麼熟悉了,豈能看不出彼此的情緒。

    太子笑了笑道:“就是不見你,孩兒,我總要見的,就你這樣的,我還不放心呢。”

    可馮憐容還沒能從這種心境裡出來,便是太子這樣說了,她也覺得剛才被自個兒當頭一棒敲了下,清醒了好些。

    她始終還是她,太子也始終還是那個太子。

    她不能抱有太多的期望。

    太子隨後便去了內殿。

    太子妃已經叫人准備好晚膳了。

    太子道:“過幾日我要去趟山東。”

    太子妃吃驚,這是要出遠門了啊,她忙問道:“怎麼突然要去山東呢?何時決定的?”

    “就前幾日的事,今年山東又爆發旱災,顆粒無收,父皇提起,我便想去看一看,父皇已經准了,到時候,我隨同賑災錢糧一起前往。”

    太子妃知道去年出過大事,那回便是關於賑災糧的,山東好些官員被貶,被撤,也有被砍頭的,亂的很呢,她自然擔憂,說道:“殿下何必挑這個時機?殿下要有所作為,不必非得去山東。”

    太子看她一眼,淡淡道:“不好好安撫山東,難免禍及別府,到時候生出大亂,更是民不聊生,我此去,也是為國家安定。”

    太子妃想了想,倒是明白了,點點頭:“那殿下路上務必小心些。”又想起馮憐容的事情,“也不必擔心馮貴人。”

    太子沒想到她會主動說起這樁事,原本他還想提醒她呢。

    看來,太子妃是真看重這個孩子,不像做假。

    太子的笑容溫和:“辛苦你了。”

    這頓飯倒算是難得的融洽。

    那邊皇太後,皇後得知馮憐容懷了孩子,皇太後立刻就派朱太醫來了。

    朱太醫的醫術可是太醫院數一數二的,尋常只給皇上,皇後,皇太後三人看病,可見皇太後的重視。

    馮憐容又給把了回脈。

    朱太醫稍後就告知皇太後,說一切安好,只要順順當當的,不出什麼事兒,這胎兒是鐵定能安全生下來的,皇太後就又派了兩個嬤嬤,四個宮女來。

    她這屋,人一下子就多了。

    皇太後還賞了一匣子珠寶,皇後跟太子妃知道,也忙賞了些東西。

    鍾嬤嬤笑道:“等生下來了,還要賞更多呢,主子有福呀。”

    可馮憐容沒那麼高興,因為她知道太子要去山東的消息了,她記得上一世,太子也去的,當初山東還出了瘟疫,皇太後聽說,急忙派人去山東,要太子趕緊回宮。

    當然,太子沒出什麼事兒,可這次,她懷了孩子,命運已經改變,那太子的命運呢?

    馮憐容心想,是不是要阻止太子去山東?

    但她如何阻止?

    太子做事是很果斷的,只要做了決定,自是無法更改,憑她一個貴人,怎麼能勸得了他,她也不能透露重生的事情。

    馮憐容急得幾晚上沒睡好,早晨起來,嘴上居然呼出兩個泡。

    可把鍾嬤嬤嚇的,那兩個嬤嬤也害怕,又把朱太醫請來看了一回,朱太醫便叫馮憐容稍安勿躁,又說初次懷孩子,情緒是有些波動,叮囑了好幾句,也沒開藥。

    兩個嬤嬤也是各種勸,她們怕馮憐容有個不好,孩子沒了,她們的腦袋保不住。

    馮憐容忙抱歉幾句。

    她沒想到嘴上會起泡啊。

    太子這會兒來告別,最後看她一面,就要去山東,這不,也見到她那兩個大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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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00:50:51 |顯示全部樓層
第21章 分別

    馮憐容知道丑,拿紗巾把臉蒙起來。

    太子好笑,扯了紗巾道:“遮什麼啊,說說,都干什麼了,還起泡,朱太醫雖說沒事兒,可以前也不見你這樣的。”

    馮憐容老實道:“知道殿下要去山東呢。”

    太子嗯了一聲,他大概也猜到她是擔心他,果然如此。

    “那邊大旱。”她看著他,想跟他說,叫他不要去。

    太子道:“正是因為大旱才去呢,你啊,別瞎想了,山東離這兒也不遠,我帶了好些人的。”

    為這事兒,皇太後還不是一樣,千叮囑萬叮囑。

    馮憐容心裡知道勸不了他,可一句不說,她又忍不住,只能盡可能的提醒道:“反正殿下不要樣樣事都親力親為,那些人餓著好久了,誰也不知道會做什麼,指不定會搶錢搶糧呢。還有啊,這些地方一旦出了災害,人的身體不好了,各種怪病都會生出來,治也治不好的。”

    “怪病?”這句話叫太子若有所思。

    馮憐容也不打攪他。

    過得一會兒,太子才開口:“你說的沒錯,是該謹慎些,我等會兒便去太醫院一趟,再多帶幾個大夫。”

    太醫院的大夫,應該對治療瘟疫是有些把握的,至少能控制住罷?

    馮憐容稍許放心。

    太子握住她的手,笑道:“你挺聰明的麼,還能想這麼多。那你現在別擔心了,我護衛有,大夫也有,吃穿住行,都很妥當的,大概兩三個月就回來,倒是你,自個兒注意些,平時走路別摔了,也別亂吃東西……”說到這裡,他頓一頓,“給我做膳的那廚子,你很喜歡罷?”

    馮憐容每回在他那裡吃,都吃得挺高興的。

    她笑道:“喜歡,做得好吃呢。”

    “那就留給你用,你有什麼愛吃的,問過朱太醫,再叫他做,別自作主張。”

    馮憐容滿心的甜,太子對她還是很仔細的,她問道:“那殿下帶什麼廚子去呀?”

    “隨便哪個,反正路上都在走呢,吃廚子的,不如嘗嘗各地的特色,等到山東了,那些官員也會給我准備,你不用管這個。”太子對生活要求並不精細,他很多事情上是不拘小節的。

    所以那一年,他才會親自領兵,深入荒漠,沒有好吃好喝的,人都瘦下一大圈,但因此也贏得了最後的勝利。

    他不止有雄才大略,也有對百姓的寬厚仁愛,在他的領導下,最初的幾年盛世輝煌,馮憐容記得他是個好皇帝,至少一開始的時候是,而未來,她無從得知。

    她眼裡滿是愛慕之情。

    太子瞧這眼神恨不得都化作柔情絲系在自己身上了,不由一笑,低下頭吻她。

    馮憐容伸手環住他的脖子,毫不猶豫的回應。

    他們要分別幾個月了,不管如何,她肯定會很想念他的。

    兩個人一番熱吻,許久才分開。

    太子這就走了。

    馮憐容看著他背影,鼻子一酸。

    她伸手摸摸肚子,暗道,孩兒啊,你也要一起想著你父親平安回來呢。

    太子回到正殿,他那幾個心腹已經在指揮宮人打點行裝了。

    太子對黃益三道:“你就不要跟去了。”

    黃益三一急:“殿下,這怎麼成?”

    太子道:“我這一走,不知宮裡宮外,你還是留下來。”他沉吟片刻,“萬一馮貴人那裡出事兒,你記得先去求見皇祖母,或有別的,通知余石,別做些沒用的,耽擱時間。”

    他是相信皇太後的,也知道這一路,自己能當上太子,皇太後起了很大的作用。

    對於子嗣,皇太後與他一樣看重。

    至於余石,他是二十六衛親軍指揮使之一。

    黃益三雖然不捨得,可也應了。

    太子交托與他,那是信任。

    黃益三道:“請殿下放心,奴婢哪怕不睡覺,都不會松懈的。”

    太子伸手拍拍他肩膀以示鼓勵。

    過得半日,一切都准備好,太子就去與皇太後,皇上等人辭行。

    他這一走,就感覺整個東宮都是空落落的,哪怕是太子妃都不太有勁兒,孫秀幾個貴人去請安,她常不露面便讓她們走了,而馮憐容,自是不用去的,只安心養胎。

    這日太子御用大廚,王齊派人來問馮憐容,可有合適的人給他打個下手。

    馮憐容奇怪了,怎麼這大廚還能缺這些人?

    平常他怎麼給太子燒飯的?

    鍾嬤嬤笑瞇瞇的解釋:“主子,定是王大廚摸不准主子的喜好呢,你想想,殿下親自點他給主子燒飯,他這不也擔心麼,怕主子吃得不高興,故而要個熟悉主子口味的,給他時時提個醒兒。”

    馮憐容心想,自己這地位越發上去了啊,以前她哪兒吃得上王大廚親手燒的,別說還能挑三揀四。

    鍾嬤嬤問:“主子覺得選哪個好?”

    馮憐容對廚房的人不太熟,自然也記不太清名字,她皺了皺眉,忽然想到那天日蝕,大李去取油時好像提到過誰的。

    是孫俞?

    她想起來了,笑道:“就那個叫孫俞的罷。”

    鍾嬤嬤便去回了。

    王大廚立馬就把孫俞叫了去。

    這對孫俞來說,那是喜訊從天而降。

    要知道,王大廚可是御膳房的廚子,管理御膳房的黃門都是高級別的,他一個奉御在裡頭真算不得啥,也就只能給人打下手,不過孫俞很高興,他借此不就能多認識人了麼。

    他抽空過來見大李,再三感謝,還往他手裡塞銀子。

    大李沒要:“不過一句話麼,還得謝謝貴人呢。”

    “這我知道,只貴人,我也見不著呀。反正李小弟你記著這句話,只要貴人有要我出力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大李好笑,就一個廚房裡的事兒,能有什麼:“能讓咱們貴人吃得滿意就行啦。”

    孫俞連忙保證。

    自此後,王大廚燒的飯菜自然是越來越合馮憐容的胃口。

    畢竟馮憐容以往點什麼菜,孫俞差不多心裡都有數,給王大廚一說,王大廚就知道什麼菜,怎麼燒了。

    故而短短時間,馮憐容這臉就開始發圓。

    有日仔細照鏡子,她自己都嚇一跳,摸了摸心想,這不行啊,等太子回來,她都胖成什麼樣了,還能看呢?

    馮憐容本身長得還是很好的,鵝蛋臉,水汪汪的眼睛,皮膚又白,沒什麼缺點,她知道太子寵她,與長相的原因肯定也離不開關系。

    “今兒要少吃點了。”她同鍾嬤嬤講。

    鍾嬤嬤道:“少吃什麼啊,肚子裡孩子還得吃呢。”她一邊伸出手給她在臉上按,“每日這樣揉揉會好一點兒,主子現在只是臉上肉一點,以後整個人都得腫了,難道還能不吃飯那,只要生下來了,再慢慢減就好。”

    馮憐容上輩子沒生過孩子,倒是不太清楚,聽鍾嬤嬤說得有道理,也就罷了。

    下午,太子妃又派人來看,問這問那的,沒有一點兒疏漏。

    原先鍾嬤嬤還怕太子妃使壞呢,送來的東西一樣樣叫人嘗過才吃,後來才發現,太子妃倒是真心的,她甚至還吩咐孫秀幾個貴人不得送吃食給馮憐容。

    鍾嬤嬤慢慢的就沒那麼杯弓蛇影。

    不過她這也奇怪,太子妃一早還對馮憐容不滿的很,可懷上孩子了,竟然態度來了一個大轉變。

    鍾嬤嬤忽然又有心思了。

    最近皇後終於給安慶相中了駙馬,乃是謝家三公子,人是長得風流倜儻,才華也有,而且謝家也是書香門第,只不太顯眼罷了。

    安慶一開始並不肯,畢竟這皇後與她生母是水火不容的,她不相信皇後能找個好的,結果自個兒一看,當時就喜歡上了。

    這謝三公子謝安,不止容貌英俊,人還很溫柔,說起話來跟春風拂柳一樣的,安慶滿心高興。

    皇太後聽了笑笑,到底是小丫頭,少女懷春,這會兒早把胡貴妃拋到腦後去了。

    想當年,胡貴妃要親手撫養三個孩子,她就沒有阻止,一早便料到這胡貴妃人是精明,可眼界狹窄的很,教出來的能有幾個好的?

    也就四皇子天賦不錯,能說會道,其他兩個,一個是胸無大志,一個天真任性,雖說皇後這人性格上也有缺點,可她教出來的兩個孩子還是好一些。

    至少太子當得起這個身份,而永嘉,個性雖則跋扈,卻未犯過錯誤,還特別的會維護皇後與太子,可見是個重感情的。

    皇太後就與皇帝說了,擇日給安慶完婚。

    皇帝很滿意,看來皇後並沒有因為安慶是胡貴妃的女兒,就給隨便選了,那不是個以公謀私的女人。

    謝三公子是個好人選,不比永嘉的駙馬差。

    皇帝親自去與皇後商量婚事。

    皇後看在皇太後的面子,沒有跟他拉臉,還留他吃了頓飯。

    皇帝吃完飯,眼見皇後坐在對面,眉眼清淡,自有一股嫻靜如水月的氣質,這就賴著不想走了。

    皇帝輕歎:“想來朕也有多年未歇在此處。”

    皇後淡淡道:“那皇上肯定睡不慣了,還是住您的乾清宮去罷,來人,送皇上。”

    皇帝這臉一下子黑的,比夜晚的天好不了多少。

    皇後看他氣沖沖走了,鼻子輕輕一嗤。

    當年他說什麼一雙一世人,她親信他,為個胡貴妃,她也原諒了他多次,如今多少愛恨都消磨掉了。

    現在做個名義上的夫妻,面上和和順順的,她無所謂,反正孩子也大了,可若他想破鏡重圓,那是做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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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00:51:02 |顯示全部樓層
第22章 山東一行

    太子走了半個多月,終於到達山東,只見哀鴻遍野,處處餓殍,慘不忍睹,他沿路就命士兵發放了一些糧食。

    到得山東府,因一早得知太子駕到,整個山東府大小官員全都早早出來迎接,加起來也有上百號人,排了老長的隊伍。

    太子掃一眼,叫他們各自報名,又問可有人沒來的。

    眾官員暗自慶幸,還好沒有缺席,這不太子就惦記上了?

    其中唯有三名官員沒來,太子聽了,記在心裡也沒有發話,稍後就叫嚴正派人去調查一番。

    又去用宴席。

    因他這身份擺在這裡,眾官員哪裡敢怠慢,弄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太子淡淡道:“我此行來山東,不是為游玩,今日就罷了,明日一切從簡。”

    為首的山東知府連忙道:“殿下所言甚是,是小人們鋪張浪費了,還請殿下贖罪!”

    太子瞧他一眼,又對眾人聲音清朗的道:“去年山東知府被斬,想必眾位都知道原因,多余的話,我就不說了,只希望此次眾位能團結一致,叫山東安穩渡過難關。”

    眾官員連忙應是。

    太子用完飯就在大廳一一召見他們,詢問災後如何安置災民,又如何重建房屋,開始農事等事情。

    官員們出來,個個都面色凝重。

    他們原以為太子不過是個年輕人,誰想到看問題一針見血,他們往往說上一段話,太子問一句,就要叫他們膽戰心驚。

    太子直到深夜才回臥房休息。

    這休息的地方也是山東知府一早安排好的,就在衙門府邸內。

    嚴正派去的人回來,他聽了就過來稟告道:“有一名官員染病,還有兩位知縣,都因事務纏身,沒有來,都是旱災最嚴重的地方,全部田地都已干涸。其中一位方知縣,救助了不少百姓,家中一貧如洗。還有一位何知縣,甚為有趣。”說到這兒,嚴正笑了笑,“這等時候,還請人來表演傀儡戲給災民看呢,又幫那些災民去尋活計,折騰的很。”

    太子聽了點頭:“挺有意思,另一位方知縣你再查查,這等時候沽名釣譽的也不少。”

    嚴正應一聲。

    太子在山東住了十來天,因有他坐鎮,眾官員沒有敢偷懶松懈的,形勢漸漸好轉,一切都按部就班,可是,在西邊華縣忽然爆發了瘟疫出來,一時又有些亂。

    因為瘟疫這急病傳染性強,一個沒控制好,會死很多人,太子忙把幾位太醫院帶來的大夫叫來詢問。

    能當上太醫的自然不同凡響,對瘟疫各自都有不同的見解,太子想了想,叫他們把藥方都獻上來,然後把華縣得病的人分成幾部分,一部分人服用一種藥方,等看哪個藥方有效了,再大量熬藥送去。

    很快,瘟疫就被抑制住了,沒有大規模的蔓延開來。

    太子松了口氣,想到他臨行時,馮憐容說的話,心想倒是被她想到了,他這會兒也有個心理准備。

    不過山東有瘟疫的消息還是傳到京城,皇太後仍有些擔憂,派人去山東,結果去的人回來,說太子去華津府了。

    皇太後滿心奇怪。

    來人道:“山東的瘟疫已經被太醫們控制住,沒死多少人,殿下為此繁忙多日,眼見都穩妥下來,便是要回京的,只順路去了一趟華津府,見見懷王。”

    皇太後才明白過來。

    作為太子,向來深居宮中,尋常不出門,這次去山東,一來也是因為太子不再是十來歲的毛頭小子,已漸趨成熟,二來是他自己請命,皇帝想看看他的本事,才同意的,沒想到他還去了華津府。

    不過皇太後也沒有諸多思慮,她對太子是放心的,心想應該很快就回京了。

    這會兒馮憐容懷上孩子也有兩個月,除了臉圓一些,別的沒什麼不一樣,就是口味奇怪了點兒,把王大廚折騰的夠嗆,總要一日燒上好多菜,有時候馮憐容只吃一碟,有時候又吃好多。

    而鍾嬤嬤成日就在想,主子這肚子裡的孩兒是男是女,問題是,這男女罷,難說,就是經驗老道的太醫都有看走眼的時候,所以也沒有個確定的說法。

    這日孫秀過來看馮憐容。

    兩個人擺了棋盤打上三盤,馮憐容居然贏了一盤。

    孫秀嘖嘖笑道:“看來殿下送的棋譜還是有用呢,這不姐姐開竅了,還能贏我了。”

    馮憐容也很高興:“也不枉我看了多日。”又叫寶蘭切西瓜吃,“這瓜兒又沙又甜的,跟糖一樣呢,你也嘗嘗。”

    孫秀並不拒絕,拿了來吃,笑瞇瞇道:“是好吃,如今你這兒,就沒有不好的,這瓜兒還是太後娘娘賞下來的罷?”

    母憑子貴,如今雖說不知道是男還是女,她已受到多方關注,要說,馮憐容也是有些壓力的,她常想,這萬一哪兒出了問題該怎麼辦呢,都不好交代。

    “要不咱們出去走走罷。”馮憐容歎口氣,“老是悶著也難受,嬤嬤,我就在御花園動一動,朱太醫也說要這樣好呢。”

    鍾嬤嬤不放心的看孫秀一眼。

    孫秀嘴角抽了抽,暗想就是給她十個膽子,她都不敢動那個念頭啊!

    只是同為貴人,馮憐容如今順風順水的,她來投個好,也是常理,她這叫良禽擇木而棲,與馮憐容關系做好了,以後自己也有個依靠不是,反正孫秀覺著,要得太子青睞,那基本是沒什麼戲。

    但她還得在宮中生活下去,一直到老呢。

    比起阮若琳,孫秀算是通達點兒,也是因為痛定思痛,覺得這是唯一的出路,反正太子妃,她是不願巴結了,看著也是不得太子的心的。

    “你們扶著姐姐走,還能有什麼,我反正離遠一點兒,省得磕磕碰碰。”孫秀表明態度。

    小鍾嬤嬤白了鍾嬤嬤一眼。

    鍾嬤嬤也不能草木皆兵,馮憐容總得出門的,就叫寶蘭珠蘭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扶著出去。

    動靜傳來,阮若琳這屋的宮人往外張望幾眼,靜梅小聲道:“原來是馮貴人去園子游玩呢。”

    現在已是到夏末,沒有先前那麼熱了,阮若琳正歪著看書,聞言一下就把書扔在地上,眸中閃著怒火,還不解恨,隨手一揮,又把茶盞也給打碎了。

    她對馮憐容的仇怨日積月累,已是很深。

    想當初可是她第一個侍寢,若沒有馮憐容,肯定會繼續下去,結果馮憐容被太子召見後,就再也沒有她的份了,如今馮憐容竟然還懷上孩子,就連太子妃都呵護非常,她原還想期待太子妃打壓馮憐容的,這會兒豈能不恨?

    將來對她來說,已經沒有盼頭了!

    紀嬤嬤哎喲一聲:“主子這是干什麼呀,好好的發什麼脾氣。”

    阮若琳冷笑:“不干什麼,我也去瞧瞧。”

    “主子就莫湊熱鬧了。”紀嬤嬤忙道,“好些人圍著呢,主子何必自討沒趣?”

    阮若琳挑眉,瞪著紀嬤嬤道:“怎麼,那園子就她逛得,我逛不得?她再怎麼有喜,也不過是個貴人,與我是一樣的!”

    紀嬤嬤沒法子,只恨剛才靜梅多嘴,這不捅了馬蜂窩了。

    紀嬤嬤告誡:“主子去歸去,可別做什麼啊。”

    她看得出來,阮若琳對馮憐容的不滿。

    阮若琳沒吭聲,叫靜竹,靜梅把衣服拿過來給她換,等到她們走開,她眼見手邊箱籠裡擺著針線,手一伸,就挑了幾根長針藏在袖中,這一舉動,紀嬤嬤也沒有發覺。

    只一會兒功夫,她就穿好衣服去了御花園。

    馮憐容正跟孫秀隨意走著呢,阮若琳一見孫秀,嘴角挑了挑,笑意盈盈道:“兩位貴人都在呢,正好,咱們既然遇見了,一起四處看看,現在還有好些花兒開著。”

    鍾嬤嬤見到她,眉頭一皺,但也沒說什麼。

    現在主子有喜,她能不找事兒就不找事兒,這阮若琳罷,也是貴人,來走一走,她管不著,只照顧好主子就行。她就不信這麼多人,阮若琳敢怎麼樣,這不是找死呢。

    馮憐容敷衍一笑,只管與孫秀在前頭走。

    阮若琳在後面。

    幾人到得一個池塘邊,馮憐容要去觀魚,她左右有宮人圍著,孫秀身邊又是幾個,難免混成一片,這會兒阮若琳也慢慢走過去,眼見她們看得專注,她眼眉間浮起毒辣之氣,正當要把長針抽出來時,馮憐容卻忽地說:“也站不動了,咱們還是回去罷。”

    眾人都轉過身。

    阮若琳皺眉,只得把針收起來。

    鍾嬤嬤奇怪道:“怎麼突然要走了?”

    其實馮憐容才出來一會兒呢,按照以前,應還是要走一陣子的。

    馮憐容自然不會告訴鍾嬤嬤真實的原因,笑了笑道:“今兒好像挺乏的,也不知怎麼回事呢。”她側頭看了看阮若琳。

    阮若琳心虛,被她一看,面色就有些僵,握著長針的手微微一抖。

    其實,馮憐容是想到阮若琳當初怎麼死的了。

    現在這情況跟那會兒大差不差,也是在這池塘邊,只是懷了孩子的人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還沒有出現的妃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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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00:51:18 |顯示全部樓層
第23章 回京

    因這回憶,馮憐容自然會忌憚阮若琳,哪裡還會留在此地,當下便轉身走了。

    阮若琳抱著偷襲的心思,最後沒有得逞,心裡就跟被貓兒撓著一般難受。

    去年,她被選入宮,也不是心甘情願,但侍寢過後,只當太子會鍾愛她,結果現實讓她失望,以後的日子像是能一眼看到頭,什麼都沒有意思了。

    阮若琳看著宮牆,拿出針,往自己手腕上一扎,鮮血立時冒出來,痛得她渾身發抖。

    這是真實的,一點兒不是做夢。

    紀嬤嬤看見,嚇得臉都白了,叫道:“主子,主子,你這手怎麼了?”一邊連忙喚來靜竹,靜梅給她包扎。

    阮若琳嗤笑道:“還不如叫我死了呢!”

    她煩躁透了。

    “別胡說啊主子!”紀嬤嬤又被嚇了一回,“主子年紀輕輕說什麼死呢,這不還長著呢,主子切莫灰心啊。”她苦口婆心道,“任何事都得有耐心,好些人都熬了十幾年呢不是,主子好吃好住的,又何必如此?”

    阮若琳笑笑:“好吃好住?我稀罕麼,我原本在家中不是好吃好住呢?”她忽然呸的一聲罵道,“也就那賤人運氣好,她長得不如我,也不見得比我聰明,你說她憑什麼呢?”

    紀嬤嬤急得都要哭了。

    怎麼自己這麼命苦要伺候阮貴人啊!

    這話要被別人聽見還能得了?

    紀嬤嬤看著阮若琳,真是傷心,原先她也不是這樣的,記得阮若琳剛剛入宮時,什麼規矩不好,人也長得美,不然當初太子也不會第一個叫她侍寢了,怎麼短短工夫,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主子,您就別說了罷,好好休息,睡一覺,會舒服點兒。”紀嬤嬤已經不知道怎麼勸她。

    阮若琳也是很沒精神,去休息了。

    靜竹小聲跟紀嬤嬤道:“主子這樣,咱們是不是得看緊點兒,以後……”

    要她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兒,她們這些宮人都得跟著倒霉。

    紀嬤嬤點頭:“是要盯著,你們一定不能松懈了!”

    二人都應一聲。

    卻說皇太後那裡得知太子去了華津府,但事實上,他並沒有直接前往,而是在路途停頓了一段時間,表面上是巡查沿路民情,可私底早派了心腹先行去華津府探查。

    直到半個月之後,他才進入華津。

    懷王得知,萬分驚訝。

    他知道太子去山東的事,卻並不知會上這兒來,他連忙打點一番,親自去城門口迎接。

    叔侄兩個閒話幾句,懷王笑道:“山東事宜必是處理妥當了罷,不然也不至於還有閒心來此。”

    “官員們都很盡力,我反倒沒費什麼心。”太子環視一圈,“早聽聞華津富庶秀美,今日一見,果是如此,剛才沿路也是安定繁華,侄兒真需向三叔多多學習呢。”

    懷王搖頭:“都是華津知府的功勞,前些時間,也有巡撫來此,我不過游山玩水,能管什麼。”

    太子笑笑。

    二人一路入府。

    懷王妃與兩個兒子在此等候,懷王妃笑瞇瞇道:“佑樘你來這兒竟也不提前告知,這不都沒什麼准備麼。”

    “也是一時想到淑兒,才來的。”太子道,“上回你們入京,想必沒料到淑兒會留在京城,侄兒心想順道來一趟,把淑兒平常喜歡的物什帶過去。二來,難得出京,不免玩心起了。”

    懷王拍拍他肩膀:“你想得真周到,不過既然來了,就多住幾日罷,三叔帶你去四處走走。”

    太子並不推辭,笑著道好。

    這一住又住了好幾日。

    直到八月底才回京。

    路上,太子也不要坐車,嚴正給他牽來一匹高頭大馬,他翻身上去騎了一段路,叫嚴正把夏伯玉叫來。

    夏伯玉是錦衣衛指揮同知,負責太子出巡一事,這是他肩負的重任,不過除此以外,他也是太子的心腹,之前去探查懷王,便是他部署的,這會兒打馬上來,躬身問候。

    太子正立在路邊一處茶寮下,見到他,面色溫和。

    夏伯玉早前就被派來護衛他周身安全,這幾年,也因他暗地裡出力,夏伯玉與禁軍指揮使王齊的官途才會如此順暢。

    “以你所見,懷王如何?”太子問。

    夏伯玉派人多方考察,心中已有結果,不疾不徐的說道:“懷王此人極不簡單,他在華津府,甚至周邊城縣都很得民心,諸多擁戴,加之懷王曾數次率軍北征,在軍中影響也很大。現華津府有六萬大軍閒置,皆對他唯命是從,就在殿下還未入府時,懷王才親自去視察過將士操練。”他頓一頓,“戰馬也足,多購置母馬,馬欄俱滿。”

    太子越聽,面色越嚴肅,眼眸微微一瞇道:“此事不必與其他人提起,我自有主張。”

    夏伯玉應一聲,退開了。

    嚴正與另外一個小黃門唐季亮互相看一眼,心裡少不得都生些涼意出來。

    他們這些黃門,一般太子只交代些簡單的事情,而別的,都是要用到夏伯玉這類人的,所以他們根本不知這事兒,如今聽起來,這懷王不妥當啊!

    怪不得太子不直接回京,要來華津府。

    但話又說回來,懷王此人溫和似水,彬彬有禮的,就是對待他們黃門都不端架子,真會有這種野心嗎?

    他們有點兒懷疑。

    不過依他們的身份,太子不出聲,他們也沒膽子敢主動提這事兒,只把自己當聾子一般,什麼都沒有聽見。

    他們也只有常變成聾子瞎子,這命才能長久。

    嚴正跟唐季亮又去裝聾作啞了。

    太子在九月初終於到京。

    他在山東樣樣事情都處置得當,皇帝自然是知道的,親自迎了他回來,隨行的還有皇太後。

    太子有些意外。

    皇帝笑著看他:“佑樘,你長大了,朕很欣慰。”

    太子忙道:“兒臣也是謹遵父皇教誨。”

    皇帝滿意的點點頭。

    他雖然寵愛胡貴妃,愛另外兩個兒子也勝過太子,可他並不是一個昏君,對於事情的判斷能力還是有的,不然這國家也不至於有二十來年的平穩,這次見太子做事井井有條,不止安頓好災民,還把瘟疫的事也給處理好了,期間並未出現任何紕漏,作為父親,也很高興。

    不過他有疑慮,問道:“沒抓到幾個貪官呢?”

    太子道:“兒臣沒查處這些,事有輕重緩急,兒臣只想著先把賑災的事情辦好,這些官員,貪也好,不貪也好,只要能起到作用便可。父皇不是說過,世上的貪官根本是除不盡的麼?兒臣也是這麼想的。”

    皇帝笑起來:“也是,慢慢來,為今之計是安定百姓,貪官麼,確實什麼時候查都可以,再說,你親自去,他們也不敢露出尾巴。這一查,耽擱時間不說,人心惶惶,反而生出事來。”

    父子兩個難得的說得融洽。

    皇太後在一旁心想,沒有胡貴妃,只怕皇帝是要把太子放在心上疼的,真是可惜了這孩子!不過依胡貴妃現在這德性,早晚也得把那份恩愛消磨殆盡。

    她問太子沿路的事情,噓寒問暖。

    太子道:“孫兒沒事,去見過三叔,三叔好好款待了孫兒,休息好了才回來的。”又笑一笑,“淑兒不是在這兒麼,孫兒想著興許三叔三嬸有些東西需要捎過來呢,果然三嬸拿了好些衣服,還有淑兒喜歡的物什。”

    “你倒有這份心。”皇帝又誇獎,“淑兒有你這個堂哥也是福氣。”

    太子笑了笑,走幾步,忽地道:“這回瘟疫的事情,幸好有馮貴人提醒,兒臣才多帶了幾位太醫去,不然還有點兒忙不過來。”

    “哦?”皇帝挑眉,他想了想,記不起來馮貴人是誰。

    皇太後笑道:“是她啊,還挺聰明伶俐,”又對皇帝道,“是懷了你孫兒女的那個貴人。”

    皇帝哦了一聲,恍然大悟,大笑道:“好,好,那可是我第一個孫兒女啊,賞!”

    隨著這聲賞,三人進入內宮,皇後,太子妃,三皇子,四皇子,還有兩位公主都在。

    太子來之前就聽黃益三說了,太子妃很是盡心盡力,他態度自然也好,上去握住她的手道:“這段時間辛苦了,宮裡大大小小事情都要你看管著,人都瘦了。我從華津府帶了不少布匹珠玉回來,等會兒你瞧瞧可喜歡。”

    他修眉俊眼,眸中光華比她頭上發飾還要來得閃耀,太子妃被他看著,臉忽地就紅了。

    她忙道:“也不算什麼,總是分內之事。”

    殿中已擺了接風宴,皇帝道:“想來你一路也吃了不少苦頭,一會兒吃完飯,好好歇息歇息,這聽課麼,也緩兩日再說。”

    太子謝過皇帝。

    一眾人往殿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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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00:51:26 |顯示全部樓層
第24章 睡早了

    他回京的消息早也傳到各處。

    馮憐容萬分歡喜。

    她是多想他呢!

    可是等到傍晚,也沒見太子來,倒是等來了皇帝賞的東西。

    一柄白玉大如意,十二匹布,兩盒子珍珠,雖然不算貴重,可勝在是皇帝親自賞賜的,這就是無上的榮耀了,鍾嬤嬤笑得合不攏嘴,同馮憐容道:“是殿下在皇上面前說了主子好話呢。”

    不然皇帝哪兒會賞。

    馮憐容心裡就甜絲絲的,心想他到底是太子,一回來就直接見她這個貴人,那肯定是不合適的,畢竟還有太子妃呢,其實只要他平安的回來,只要他心裡記著她就行了。

    馮憐容想通了,胃口大開,一連點了八樣菜,肚子吃得圓滾滾的睡去了。

    卻說太子與太子妃閒聊一會兒,太子問:“馮貴人現身體如何?”

    “挺好的,朱太醫說很穩當。”太子妃笑笑,“殿下可是要去看看?”

    太子妃是在表現自己的大度,太子順水推舟:“那我去看一眼馮貴人,一會兒再回。”

    意思是晚上還是要歇在她這兒的,太子妃忽略了那點兒不高興,等太子走了,想起一事,問李嬤嬤:“皇上怎麼會突然賞馮貴人?”

    剛才太子一直在,她倒是不好問。

    李嬤嬤道:“聽說是馮貴人提醒殿下多帶些太醫去的。”

    太子妃眉頭皺起來。

    看來這馮貴人在太子心中的地位還真高,這一回來,雖說沒有急吼吼的就去見,但還是想著讓她在皇帝面前留個好印象,這會兒又熬不住,仍是去了。

    太子妃那點兒不高興越來越大。

    李嬤嬤忙勸道:“畢竟是懷了殿下的孩兒的,總是不一樣,娘娘再忍忍,等她生下來就好了。”

    太子妃沉著臉,好一會兒才說話:“也是,不過仗著姿色麼,以後殿下還能缺了美人?”

    她握著茶盞,像是要捏碎了它。

    太子很快就到扶玉殿。

    看門的幾個黃門連忙跪下,太子一路就進去了。

    鍾嬤嬤看到太子,眼睛一下瞪的老大,她也只當太子不來了呢,忙道:“寶蘭,快,快去把主子叫醒了。”

    太子詫異:“她睡了?”又擺手,“別去叫了。”

    寶蘭止住腳步。

    太子這心裡未免有些不快,他以為馮憐容肯定會等著呢,他原本是不必那麼著急來的,這還不是怕她見他不來,心裡難受麼,這倒好,居然舒舒服服的睡覺去了。

    他往裡面走,一邊道:“你們在外面等著。”

    直到他在床邊坐下,馮憐容還是一無所知。

    太子身子往前傾了一點,借著窗外漏進來的月光看她。

    她臉兒胖了,圓嘟嘟的,乍一見到,竟然有些陌生,太子挑眉,這是怎麼吃飯的啊,才分別三個多月,臉就這麼圓了。不過想一想,也好,她吃得多,說明肚裡孩兒也健康呢,到時候生下來肯定也是胖墩墩的。

    他伸手就想捏她的臉,要碰到時又移開,只拾起她一縷頭發,放在鼻尖嗅了嗅,淡淡的清香,正是忍冬花的味道。

    他的臉不由自主貼得更近些,好把她看個清楚。

    馮憐容仍是沒醒,呼吸均勻,嘴角還微微翹著,好像在做什麼美夢。

    他微微一歎,怎麼就那麼早睡了,竟然也不等上一等,他那麼多的話也說不了。

    太子又看了會兒方才離開。

    鍾嬤嬤心頭著急,幫馮憐容解釋:“主子站在門口等了好久的,後來覺著殿下才回來,定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也不方便來,主子才睡下的。主子因殿下平安回來,很高興,比平日裡多吃了好些飯呢。”

    太子聽著,笑了笑。

    等到第二日,馮憐容起來,聽說太子來過了,急得斥責鍾嬤嬤怎麼不把她弄醒。

    鍾嬤嬤冤枉:“殿下下令的,奴婢哪兒敢呢!”

    馮憐容拿著小圓鏡照了又照,灰心喪氣道:“嬤嬤,我這臉兒,躺下來你知道多難看麼,又大又圓的,肉都掉下來……”她無法想象被太子這樣看著,不定自己懷了孩子,還打呼呢。

    鍾嬤嬤忙道:“沒有,主子胡說呢,要殿下覺得丑,哪兒會看那麼久不是,瞄一眼就走了。”

    “他看了許久的?”

    “是啊,好一會兒呢!”寶蘭,珠蘭連忙作證。

    馮憐容這才安心,拿著兩個手開始揉臉了。

    到得第二日,太子用過早飯,等到皇帝早朝過後,他便去求見。

    皇帝正坐著,像是剛看完奏疏,見到他來,笑了笑道:“不是叫你休息的,怎麼這會兒來了?”

    太子恭謹道:“兒臣有一樁事情,想問問父皇。”

    皇帝隨意道:“你問罷。”

    太子便道:“聽聞皇祖父重病臥床時,便讓父皇削弱各地藩王,父皇登基後也聽從了,只兒臣奇怪為何父皇沒有實施到底?現厲王,懷王,晉王,魏王四王,仍是沒有變動,而當地雖有知府,但知府亦聽命於他們,不亞於一個小國。”

    皇帝怔了怔,手指輕敲桌面道:“你怎會問起這個。”

    “兒臣此去華津,略有疑慮。”

    皇帝唔了一聲,沉吟片刻後道:“那四處常有外夷騷擾邊界,朕是想以不變應萬變,如今四王尚算安分,何必多此一舉。”

    太子微微皺眉。

    他想了想道:“有外夷,何不派遣大將前去坐鎮?”

    皇帝道:“那也是一樁麻煩事,如今朝中大將,能堪以大用的也沒幾個。”他說著有些不耐煩,“此事朕已考慮過,如今還不是時候,佑樘,你還得多向朝中大臣學學,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明白的。”

    太子見狀,自知不能多說,只得應一聲告退走了。

    他走出殿門,抬頭看著高遠的天空,微微歎了口氣。

    其實他知道父皇的顧慮,只是這樣姑息下去,總有一日,尾大不掉,會釀出禍端來。可惜,這事兒他還不能與皇太後商量,誰讓懷王是她最疼愛的小兒子呢?

    他若說了,興許皇太後會說他多疑,畢竟懷王沒有什麼異動。

    太子心事重重。

    嚴正也替他擔心。

    現在皇帝每有一樁事情沒處理好,將來就是個爛攤子,還不是要太子去收拾!

    太子慢慢往外走去。

    剛出儀門,卻見兩個黃門捧著一疊東西,急匆匆的從對面而來。

    因那二人有些鬼鬼祟祟的,他不由問道:“這些是什麼?”

    小黃門見太子發問,倒不好不答,低頭回道:“是皇上要看的書法畫卷。”

    太子對皇帝的喜好哪裡不了解,皇帝特別喜歡搜羅歷朝名家之畫卷,以及書法字帖,一般都是老舊的,然而,現在這畫卷,不管是宣紙還是外面包的布帛,怎麼看都新的很,他便有些奇怪。

    其中一個黃門心虛,手一抖,上頭一卷畫卷咕嚕嚕的滾落下來,正好滾到太子腳邊。

    太子本來就疑惑,拾起來略一展開,臉騰地就紅了,他把畫卷重重放回黃門手裡,那黃門嚇得身子直抖。

    太子一句話未說,拂袖走了。

    嚴正跟黃益三暗自心想,定是畫了什麼齷蹉的東西,不然太子會是這種表情?

    沒想到,皇上這把年紀,還喜好這一口啊!

    嚴正忽地想到一樁事,這面色越發古怪起來。

    黃益三瞧他一眼,本待要問,可這會兒沒時間,只得閉了口。

    太子一路疾步而去,好一會兒,氣惱尷尬的情緒才消散。

    嚴正跟黃益三兩個跟在後面,跑得氣喘吁吁的。

    太子停住腳步,回頭斥道:“連個路都走不快,平日裡吃得飯都去哪兒了?明兒開始,一早起圍著東宮跑十圈!”

    嚴正,黃益三的臉都綠了。

    這東宮可不是一座宮殿啊,除了正殿,旁邊有扶玉殿,望霞殿,還有春暉閣,絳雲閣等另外四座宮殿,范圍很大,跑十圈不得累得趴下呢?

    可他們完全不敢吭氣。

    畢竟皇帝是太子的父親,太子不經意發現了皇帝的癖好,心裡肯定窩火著呢,他們這些奴婢這會兒自然就是受氣包。

    兩個人低聲應了聲是。

    太子哼一聲,往前走了,但此刻他也提不起精神做別的。

    黃益三見此,說道:“要不殿下去扶玉殿,看看馮貴人去?”

    兩個人不是昨兒沒說上話呢,反正現在也不用聽課,閒著也是閒著。

    太子想到馮憐容,心情好一些,這就去了。

    黃益三壓低聲音問嚴正:“你老實說,剛才到底想到什麼了?”

    這兩小黃門一起進來,一起服侍太子的,互相之間就跟親兄弟一般,誰也瞞不住誰。

    嚴正抬頭看看太子,眼見他走得急,才小聲道:“皇上還吃那些藥丸呢,你說說,這年紀了,哪吃得消,但我這也不敢跟殿下說,殿下不得七竅生煙呢。再說,咱們也不能跑上二十圈罷?”

    黃益三連忙點頭:“不是大事兒,吃就吃唄,有太醫呢。”

    他心想,吃這個吃多了,死早點兒不是好事麼,反正不用告訴太子,叫他操這個心。

    兩個人互相點點頭,趕緊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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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00:51:37 |顯示全部樓層
第25章 主動

    馮憐容這回沒睡,她還在為昨日的事情懊悔呢,就是下午困了,也沒去歇息,結果等來了他。

    她高興的,笑得比糖還甜,立在他對面,細細的打量他的臉龐。

    “沒有瘦呢。”她欣慰。

    人也還是那樣,穿著件湖藍單袍,跟月下青竹般,叫人一看就怦然心動。

    太子見她又是癡傻樣兒,哼了一聲道:“昨兒怎麼就睡了?你便知道我不來?”

    竟是興師問罪的語氣。

    馮憐容忙道:“早知道殿下來,妾身哪怕瞌睡的要死,也會等著的!妾身只是覺著殿下才回京城,與皇上興許都有好些話要說,妾身這就……”

    她越說越覺得心虛。

    即便他可能不來,她也應該等一等啊,怎麼自己就去睡了?

    她偷偷抬眼看太子,見他正注視著自己,眼神頗為奇怪,馮憐容心裡一跳,交代道:“妾身得了皇上賞的,知道殿下記著妾身呢,這渾身就滿足的很,吃飽喝足了,困得攔也攔不住,就,就睡了。”

    太子聽得噗嗤笑起來。

    這才是老實話。

    他往前一步,把她摟在懷裡,跟摸一個貓兒似的:“這就高興了?沒見著我,你也能滿足啊?你也睡得著?”

    馮憐容道:“懷了孩子好容易困的,再說了,怎麼會見不到殿下呢,早些晚些麼。”又伸手抱住他的腰,上下摸著,感覺到他堅實的身體,她安心了好些,把頭埋在他懷裡,輕聲呢喃道,“反正殿下總會來的。”

    是啊,他總會來的,她不用急。

    就是他不來,她也不應該急。

    太子聽到這句,心裡竟有些酸,原本尋常姑娘家嫁入夫家,離別三月,如何不想見一見呢,別說還懷了他們兩個的孩兒,可是她只能等著他來。

    太子歎口氣,抱著她坐下:“以後想見我了,叫李善平他們來說一聲。”

    馮憐容吃驚道:“這可以麼?”

    “有什麼不可以的,你可是我孩兒的娘。”他低頭要看看她的肚子,結果映入眼簾的是一對高聳的胸脯,勒得緊緊的。

    比記憶裡大了不少,太子的目光定住了。

    被人看著那裡,馮憐容臉刷的紅了,拉一拉裙衫道:“新做的衫兒都好大,妾身穿得還是原來的,有點兒小。”

    新衣服不是沒有,太子妃給她做了好一些,不過都不顯身材,專是等大肚子時穿的,可她要見太子,自然要穿得漂漂亮亮麼,但衣服就顯得不太合身,她自個兒也被勒得有點兒難受。

    “挺好的。”太子又看一眼,不免有些心猿意馬。

    馮憐容低著頭,突然就不知道說什麼了,只覺得身體裡蠢蠢欲動,渾身緊張起來,這呼吸也沉了一些。

    太子聽見,心跳也不由加快,抬起她下頜,就往她嫣紅的唇上壓了下去。

    兩人好久不曾這般接觸,彼此的心都是一麻一沉的。

    馮憐容身子一下子軟了,只知道緊緊箍住他,好像不抱著,人就會掉下來似的。

    這場面未免香艷旖旎。

    宮人們都退開些。

    太子親了會兒,就覺渾身燥熱,恨不得把懷裡的人給扒光了,不過在這兒不合適,而且,他也不知馮憐容現在能不能同房,萬一傷到孩兒可不好了。

    他慢慢放開她。

    馮憐容還閉著眼睛,一臉沉溺的樣子。

    他拍拍她的臉,打趣:“睡著了啊?”

    這種時候怎麼可能睡著麼,馮憐容捂臉,小聲道:“晚上,殿下見不見妾身啊?”

    她難受的很,就想他進入自己,這三個月,想他,也想別的。

    太子聽她說這個,臉色微紅,咳嗽一聲道:“你說你……”可眼見她滿是期盼的目光,那臉兒又嬌艷似花,他改口道,“我先問問朱太醫去。”

    馮憐容大喜,就想在他嘴上再啃幾口。

    太子這回認真問起孩子的事情。

    馮憐容道:“還沒動靜呢,才四個月,聽說到五六個月時,會踢肚子。”

    太子好奇:“踢了,一定要告訴我!”

    馮憐容點頭,又道:“妾身現在每日都看棋譜,還念出來叫他聽呢,以後這孩子下棋肯定很厲害的。”

    太子好笑:“你自個兒學的怎麼樣了?別還指著孩子來贏我。”

    馮憐容不服氣:“我厲害一些了。”

    太子哦了一聲,叫人擺棋譜。

    兩人下了幾盤,馮憐容全輸了,氣憤的看著太子。

    太子只管笑,末了說道:“讓你,你又不高興,自個兒慢慢琢磨。”

    馮憐容哼一聲,摸著肚子道:“孩子,你給娘爭氣點兒,以後贏你爹爹啊,知道不?”

    太子輕哧:“沒出息,果然指著孩子呢。”

    “就指著了,他可是妾身的心肝肉。”馮憐容笑嘻嘻,又歎一聲,“可惜朱太醫不肯告訴我,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總是說,說不准的。”

    “等生下來自然就知道了。”太子摸摸她的頭,他心裡有點兒數,不過朱太醫也不是說確定的,但他沒什麼想法,是男是女都一樣,又不是只生一個了,兒女都全了才好呢。

    他站起來:“我來了也好一會兒,你累了罷,快些去休息。”

    其實馮憐容不累,她就想黏在他身上,不過太子這麼說了,她也不會講出來,只乖乖點點頭。

    太子就走了。

    馮憐容坐了會兒,又有點後怕,跟鍾嬤嬤道:“剛才我說那個,殿下會不會生氣?”

    她主動要侍寢呢。

    現在想想,自己有點兒厚臉皮,哪裡合適這麼說的。

    鍾嬤嬤笑道:“不會,生氣的話,還跟主子說這麼多話呢,主子做得很好,該這樣還得這樣不是,殿下也是個男人,這男人麼,普天下都差不多的。”

    馮憐容皺了皺眉,又搖搖頭:“剛才也是我冒失了。”

    主要她太想他了,有道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三個月就跟三年一樣久呢,她情難自禁提出這要求,以後自然不會的。

    卻說太子回到正殿,稍後就派人去問朱太醫,馮憐容能不能同房的事情。

    朱太醫那眼神,黃益三都不好告訴太子。

    按照朱太醫的意思,太子又不是只有馮貴人一個貴人,除了太子妃,還有其他四個貴人呢,怎麼著就非得馮貴人,這不還懷著孩子麼,胡鬧!

    朱太醫就是這個意思。

    可黃益三不敢不問啊,還是頂著朱太醫的目光,纏著問了個清楚。

    朱太醫就道行動慢一些便可,不要過激,還說了幾個姿勢。

    黃益三滿臉通紅的跑回來了,跟嚴正訴苦:“下回換你去問!”

    嚴正:……

    黃益三去告訴太子,太子忍了幾日,晚上就把馮憐容接到正殿。

    兩人慢慢的,慢慢的熬了一晚上。

    太子才發現這真不是好玩的事情。

    滿足是滿足了,可也磨得人渾身沒力氣。

    二人清洗完,馮憐容很不好意思,覺得累著太子了,抱歉道:“就這一回了,妾身以後還是好好養胎。”

    太子回想起她剛才的樣子,調侃道:“那比三個月還長得多,你忍得住?”

    馮憐容臉紅,忍不住也得忍啊。

    她現在這樣子,果然是不好伺候他的,別說以後肚子還大起來了。

    太子道:“再說罷,先睡。”

    兩個人抱著就睡了。

    結果她入睡的快,太子就不一樣了,睡著睡著,就在想,自己半夜會不會撞到馮憐容的肚子,又或者翻身碰到她,太子後悔了,兩個人不應該睡一起啊!

    可是低頭看一看馮憐容,她窩在他懷裡,睡得別提有多香。

    太子不忍心叫醒她,只得自個兒提心吊膽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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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00:51:51 |顯示全部樓層
第26章 召見

    早上馮憐容醒來的時候,破天荒的發現太子竟然還在睡著。

    要是以往,哪次不是太子先醒的。

    他向來自律,基本每日到點不用宮人來喚,自己就起來了,可今日,他閉著眼睛睡得很熟。

    馮憐容高興的側過身子,好好看了他一回。

    太子面色安然,既沒有平日裡年輕人的神采飛揚,也沒有將來成為帝王似的冷峻威嚴,他只是安靜的睡著,不知憂喜,沒有任何戒備的躺在她身邊,離得那麼近。

    馮憐容越看越喜歡,只覺自己重生一回,太得老天垂憐了,她興許也該每日燒香拜佛?別的不求,只求每月有那麼一次,她能在太子身邊醒來就好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太子才醒,一睜開眼就看到馮憐容一臉癡樣的看著他。

    “一大早就犯傻。”太子摸摸她腦袋,“說說,看了多久了?”

    馮憐容道:“也沒多久,就想一直看下去呢。”

    太子好笑:“看著不膩?”

    “不膩。”馮憐容搖頭,又笑,“要是孩兒生下來跟殿下一模一樣就好了,妾身就可以天天看他了。”

    太子皺起眉頭:“意思是,有孩子就不要我了,是罷?”

    馮憐容:……

    她發現自己說錯了,可又收不回來,那臉兒糾結成一團。

    太子噗嗤笑了:“傻,我還跟自己孩兒吃醋呢?”一把摟過她來,揉著胖乎乎的臉頰問,“早上吃什麼,想好沒有?”剛說完,竟然連打了兩個呵欠。

    馮憐容吃驚:“殿下沒睡好啊?

    太子心想怎麼睡得好啊,手腳都不敢亂動,他故作嚴肅道:“等你生下來之前,不准留這兒了!”

    以後他還要聽課呢,這怎麼行,再說也不安全。

    馮憐容郁悶了,剛才她還想著求神仙,以後每月能有一次,結果幾個月都不給睡這兒。

    不過轉念一想,他之前還溫柔繾綣的抱了她一晚上,這會兒又不准了,定是有原因,馮憐容忽然臉上就笑開了花,把頭往太子懷裡蹭了蹭道:“殿下真疼妾身,妾身一定會養好胎的。”

    太子嘴角一抽:“誰疼你呢?”

    馮憐容只管笑。

    都為她沒睡好了,不是疼是什麼。

    太子被她看得,臉竟然微微發紅,咳嗽一聲道:“起來罷,還賴著!”

    馮憐容便笑瞇瞇坐起穿衣服,看到太子也起,又屁顛顛給他拿來裡衣,親手給他穿上,系好,披上單袍,再把自己也收拾好,兩人才出去用早飯。

    等她回扶玉殿的時候都巳時中了,鍾嬤嬤拉著她上上下下的瞧,她雖然高興馮憐容得寵,但也擔心她肚子裡孩兒呢。

    “沒出什麼問題罷?”她緊張地問。

    馮憐容摸摸肚子,燦爛一笑:“好得很呢。”

    她很想把太子為顧慮她沒睡好的事情說給鍾嬤嬤聽,後來還是打消念頭,這種事,自己擺在心裡歡喜歡喜就行了,說出來,指不定傳出去,那又不好了。

    鍾嬤嬤雙手合十,嘴裡念念有詞的拜老天。

    這件事兒太子妃自然不會不知道,故而一大早起來,心裡就堵得慌。

    太子在外三個多月,身邊沒帶女人,照理說應該多歇在她這兒,結果才幾個晚上,就要見貴人,而且這召誰侍寢不好,竟然召馮憐容,她可是懷了孩子的。

    有這個必要麼?

    太子妃恨得牙癢癢,不過這當口,不可能罰馮憐容,她懷著孩子呢,也只得把這口氣咽下去。

    李嬤嬤開解道:“娘娘千萬別再跟殿下置氣了,殿下這回回來,跟娘娘不是挺好的,朱太醫都說,您這段時間的調養頗有成效,如今身體也比先前好了,所以娘娘啊,您一定得忍著,人這輩子還長著呢,不是?娘娘站穩了,什麼事兒都好說。”

    要說馮憐容,她也有羨慕的地方,那就是她懷上孩子了!

    太子妃狠狠閉了閉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道:“我聽嬤嬤的。”她叫宮人來,“把殿下從華津帶回的珠玉布匹拿一些送給五位貴人去。”

    李嬤嬤欣慰的笑了,是啊,這時候還得更大度些。

    太子妃又添一句:“把好的挑出來,都送與馮貴人。”

    她目光微冷。

    馮貴人得寵,旁的貴人可不定會服氣!

    這些東西很快就送到扶玉殿。

    華津富饒,又有多處山脈,玉石是極有名的,尤其是羊脂玉,這批裡面就有兩樣羊脂玉打磨的,一對玉鐲,一把芙蓉花擺件,成色都非常好,除了這些,還有十八匹衣料,綾羅綢緞,什麼都有,春夏秋冬都囊括了。

    鍾嬤嬤嘴巴張得老大,她不敢相信是太子妃叫人賞下來的,畢竟馮憐容才侍寢過太子啊,不罰都算好的了,居然還賞東西呢。

    可宮人也不會胡說,那定是真的。

    馮憐容摸一摸這些,也覺得燙手。

    但她猜得出來,太子妃做這個,多半是為她自個兒,好讓太子另眼相看,馮憐容不會傻的覺得太子妃是真心包容她,事實上,這也是強人所難。這世上,沒有哪個女人是真心願意與其他女人一起共享丈夫的。

    馮憐容深知這一點,可她也無可奈何。

    有時候,命是逃不掉的,只能既來之則安之。

    “嬤嬤,我用這個給殿下做幾套裡衣好不好?”她看過去,拿起一匹雪白的羅布,這布摸上去軟滑軟滑的,做裡衣一定舒服。

    她不知道如何回報太子的寵愛,想來親手做些衣物,應是可以的。

    鍾嬤嬤笑道:“主子怎麼老是想著這些呢,奴婢早說了,殿下什麼都不缺,主子光伺候好就行了,主子想想,你這裡衣做了,殿下哪日穿了,正好被娘娘看見,又如何?”

    太子什麼東西沒有,這衣服是數不清的,一天一套的換,何必非得要做一套,被發現了招人恨。

    馮憐容歎口氣。

    鍾嬤嬤說的也有道理。

    她指指這個:“那用這個給我做幾套罷。”

    鍾嬤嬤道:“這麼多,主子再挑挑,反正收也收了,就大大方方的,都拿去做了算了,等孩子生下來,這又有好多漂亮裙衫穿。”

    馮憐容一想也是,高高興興得挑了幾匹出來,一邊道:“殿下好像挺喜歡柳綠,杏紅,這些鮮嫩的顏色,不過也確實好看,跟春天一樣的有生氣,我這就多做幾件兒罷。還有這個,做些裡衣,全是雪白的也沒意思,有些花色也挺美的。”

    鍾嬤嬤叫銀桂都記下來。

    馮憐容見馬上要入冬了,又指了一些鮮艷的錦緞做襖子,挑完了,才坐下來吃一點寶妝餅,喝幾口瑪瑙糕子湯。

    自從有喜之後,她這兒吃得東西從不斷,花樣也是多,每天都不重復,王大廚就怕她吃膩了。

    鍾嬤嬤過來笑著道:“主子真要為殿下,不妨多想想殿下喜歡什麼,主子就多費些功夫,反正成日裡不是都閒著麼。”

    馮憐容嗯了一聲,托著腮想了半日,過得會兒靜悄悄的進去裡屋了。

    鍾嬤嬤站在門口一看,只見她正一臉專注的用自個兒教的法子揉胸呢。

    鍾嬤嬤差點就笑出聲,怕馮憐容發現了害羞,連忙走了。

    這會兒太子正在內室看書,皇太後忽然派人來請他過去。

    太子當時就有些奇怪。

    他雖然與皇太後感情不錯,可是皇太後很少會叫他去,除非主動請安,要麼是有大事商量,他雖然不清楚是什麼,可有預感,這回應是關於馮憐容的,這不他們才過了一晚上。

    他整一整玄色單袍,去往壽康宮。

    皇太後笑著招招手道:“過來坐罷,咱們祖孫兩個三月未見,也是好些話沒有講呢。”

    太子就坐過去。

    二人閒說一會兒,皇太後看得出來,太子也知道她要說什麼,當下也不再轉彎抹角了,問道:“聽說你昨兒召馮貴人侍寢了?”

    “是。”太子面色很自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她還懷著孩子呢。”皇太後挑眉,“你這才回來,只在太子妃那裡歇了幾晚上,就召貴人了,你說這合不合適?”

    太子心想,他原本第二晚就想馮憐容侍寢呢,後來還不是忍了幾日,就為這個。

    他微微一笑回道:“馮貴人為孫兒開枝散葉,如今與孫兒分別這麼久時間,這都過了幾晚上了,孫兒覺得見一見也不過分,別說她還立了一功。”

    皇太後聽了,拿起茶喝,抿一抿嘴道:“我只是提醒你,佑樘,你父皇寵愛胡貴妃,朝中大臣紛紛反對,你要以此為戒。”

    太子這回沒有再反駁,頷首道:“孫兒明白,也一直銘記皇祖母大恩。”

    在這件事上,他不會忤逆皇太後,雖然他心裡清楚,大臣們只是為立太子之事與皇帝產生紛爭,若太子早早立了,又不動皇後根本,皇帝要寵哪個妃子,哪裡輪得到大臣們來干涉?

    只他現是太子,這話題就不好展開說了。

    皇太後看他態度恭敬,笑一笑道:“你從小就沒讓我操心過,這回有了孩兒,我知你是高興,馮貴人也有福氣,這麼快就懷上了,等她生下了,自是要厚待她的。”她話鋒一轉,“不過這孩子麼,還是得交由嫣兒來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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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00:52:07 |顯示全部樓層
第27章 醉翁之意

    太子一怔。

    這句話好像一把大錘突然從天而降,砸的他有點兒手足無措。

    不過等到回過神,他才發現,這又無可厚非。

    歷代妃嬪,但凡皇後沒有孩子的,只要她想認養一個,底下妃嬪無人敢不從,而且也一貫遵從這個規矩,不然當初他也不會交給皇後來養大了,他的生母可是在他七年那年才去世的。

    如今他的孩兒也是一樣,誰讓太子妃無子呢。

    所以皇太後的要求,也不能說沒有道理。

    皇太後繼續說道:“佑樘,人無完人,嫣兒再怎麼樣,她總是一心為你的,孩兒交到她手裡,沒有什麼好不放心。那馮貴人到底年紀輕,也還不懂事呢,這等時候,怎麼好來伺候?再過幾年,應是會明白些事理,到時候她再生個孩兒,自然也就能養好了。”

    皇太後對昨兒那事兒仍是不滿,她跟太子妃想得一樣,太子不是只有一個貴人,為何非得要馮貴人侍寢,因為前車之鑒,她心裡也擔心馮貴人會成為像胡貴妃一樣的存在。

    不過她說得並不重。

    但凡能留有余地,她就不說重話。

    所以即便她那麼不喜歡胡貴妃,卻還是能保持好她與皇帝的感情,就因為她知道皇帝喜歡胡貴妃,她不去碰觸那個逆鱗。

    然而,她這兒媳婦,孫媳婦的腦袋都不太清醒。

    一個個原本聰明大方的,結果偏偏都犯傻,也不想想,他們這等人,豈會從一而終呢?不管是皇帝,還是太子,他們注定是要三宮六院,無數女人的,作為正室,就該懂得進退有度,掌控全局。

    她當年便是這麼過來的,所以才坐穩了皇後的位置,成為現在的皇太後,兒子也順順當當的做了皇帝。

    眾人皆道先帝寵愛她,可有誰知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先帝難道就沒有寵妃麼,不,先帝照樣喜歡過很多妃子,只是,那些妃子都沒能成為皇後罷了。

    太子一直沒有說話。

    皇太後見他如此,心頭微沉。

    沒想到那馮貴人如此得他寵了,只是換成太子妃來養育,他如此果斷的人,竟還會猶豫不決。

    “佑樘……”皇太後又要勸。

    太子此時道:“還望皇祖母贖罪,唯此一事,孫兒不能答應。”

    “什麼?”皇太後面現怒意,“佑樘,你別兒女情長,這子嗣問題非同小可,假使當年你不是皇後養大的,如何能做太子?”她嚴厲道:“太子必是皇後之子,這等祖訓,任誰也不能違抗的!而嫣兒無錯,亦無失德,你萬不能廢了她。”

    太子心中一凜。

    他知道皇太後句句在理,可是卻難以狠下心來,想到馮憐容輕撫肚子的表情,心裡竟像被針扎了一般刺痛。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道:“孫兒自小便是被母後養大,對此再清楚不過,天下孩兒,沒有一個不是想留在親生母親身邊的,我的孩兒也是一樣。”

    這話未免有些大逆不道,皇太後一下坐直身子,質問道:“莫非你在怪皇後待你不好?”

    “不,母後待孫兒很好,常教很多世間道理,最終也造就了今日的孫兒,只是……”太子目中閃過一絲哀色,輕聲道,“母後卻也與孫兒稱不上親近。”

    短短一句話,瞬時叫皇太後的心軟下來。

    她其實又哪裡不知皇後的性子。

    當年太子是她硬塞給皇後養的,就為讓她坐穩位置,可是皇後顯然沒有把太子當成親生兒子來養大,雖說教他成人了,可是像對待永嘉的那種感情卻是沒有的。

    皇太後看著太子的目光漸漸柔和起來。

    說起來,她這孫兒也是命苦,父親不喜,母親不愛,唯有她這祖母尚有幾分真心。

    皇太後緩緩說道:“佑樘,你也別生怨氣,當年唯有這樣,你才能做太子!”

    太子道:“孫兒沒有埋怨,也一直感激皇祖母,母後大恩,只是總有些遺憾,故而孫兒對此頗是抵觸,更何況此事也不太合適。”

    皇太後詢問:“怎麼說?”

    太子正色道:“當年母後年近三十才養了孫兒,而阿嫣年紀輕輕,何怕以後無子?孫兒是覺得把孩兒交予她,將來阿嫣自己又有兒子,那長子該如何自處?”

    皇太後顯然漏算了這一點。

    她皺了皺眉,由不得沉思起來。

    若馮貴人生的孩兒正如朱太醫說的,是個兒子,把他抱與太子妃撫養,將來被立為太子,以後太子妃又生一個兒子,那是她親生的,未必就不會生出換太子的心思,那麼,兄弟兩個……

    退一步講,就算暫時不立太子,兩個孩子都是太子妃養大,等到懂事之後,又豈會不生出相爭之心,偏偏又是同父異母,可比一般的情況來得復雜。

    皇太後不敢想下去了。

    太子乃國本,容不得半點含糊。

    除非太子妃真的生不出來,那也罷了,而現在確實是早了一些,她不過才二十二,並不是沒有可能。

    皇太後想了好一會兒才道:“也罷,哀家其實何嘗不希望你與阿嫣有個孩兒呢,佑樘,你是將來的帝王,有些事情,是要分清楚的,不可亂了倫理朝綱。”

    太子知道她在說什麼,緩緩點頭:“皇祖母的話,孫兒銘記在心。”

    別說他只是太子,就是帝王,他的父親,要立一個太子也不是隨心所欲,到最後,還不是為大臣左右,立了他麼?

    他雖則年紀輕輕,卻早已明白人生的無奈,所以很多時候,他也只能忍,只有忍過去了,將來他才能君臨天下。

    祖孫兩個說得一會兒,皇太後乏了,太子告辭。

    他直接去了內殿。

    太子妃心裡有數,笑瞇瞇的迎上來道:“殿下怎麼這會兒來了?”

    太子也是一笑:“剛才祖母與我說話,提起馮貴人的事情。”

    “哦?”太子妃略一頓,嘴角微露喜意,問道,“什麼事兒?”

    太子看她一眼,坐下來道:“這段時間你對馮貴人很是關心,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祖母誇你賢惠,是辛苦你了。”

    太子妃謙遜道:“那孩子可是殿下的孩子,妾身如此,也是應當的。”

    太子道:“祖母還說,這孩子生下來,便由你養了,你覺得如何?”

    他單刀直入,有些突然,太子妃心想,凡正室無子,妾室生下來的,哪個不是由正室來養,她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遂回道:“既是皇祖母的意思,妾身莫有不從。”

    她絲毫不曾猶豫,奪人孩兒,面色不改。

    太子眸色微沉。

    他的母後再如何,卻不似太子妃,當年也不是主動要養他的,即便養了,也時常讓他去見一見他的親生母親,而他這太子妃卻不見得會有這等寬和。

    她這段時間精心養護馮憐容,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為那孩兒呢!

    太子挑一挑眉:“不過祖母又改變主意了,這孩兒還是由馮貴人來養大。”

    太子妃的臉色瞬時就變了。

    早在很久前,她就明白皇太後的心思,知道這孩子必是要給她養的,所以她待馮憐容無微不至,就是希望她能順利生下來,誰想到太子竟然說皇太後改了心意。

    她的手不由自主按在桌面上。

    李嬤嬤立時為她捏了把汗。

    她看得清楚,剛才太子是為試探太子妃呢,如今只要太子妃露出理解之色,也便罷了。

    可太子妃一直沒有說話。

    李嬤嬤著急,忙上前道:“殿下,娘娘……”

    “退下!”太子喝退她,仍是等著太子妃回應。

    李嬤嬤雖然沒能把話說出來,可也提醒了太子妃,她深呼吸了一口氣道:“既然祖母如此說了,妾身自然也聽從。”她說著,想到這幾個月的期待,未免痛苦,淒聲道,“若孩兒在妾身身邊長大,妾身必會把他當成親生孩子一般看待的。”

    太子聽到這句,心頭又忽生憐憫。

    當年那孩子若保住了,如今早已會說話了罷?

    他不由得歎了口氣,他這妻子雖然不得他的心,可也未必不苦,天底下哪個女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

    在這一刻,太子原本對太子妃的不滿消散了一些。

    太子站起來道:“你聽朱太醫的,好好養著身體,以後定然會有孩兒的。”

    太子妃一怔,她抬起頭看他。

    他眼裡有安撫之意。

    太子妃的眼睛忽地就紅了。

    剛才所有的難過好像都沒有了,什麼話都比不上太子這一句來得重要。

    她拭一拭眼睛,嘴角卻滿是笑意的道:“妾身定會養好身體的,不讓殿下失望。”

    太子點點頭,轉身走了。

    從內殿出來。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累。

    先有皇太後,後有太子妃,都需要他應對得當,作為一個男人,太子當真覺得妻妾成群不是一件好事。

    見他面有倦色,黃益三輕聲道:“殿下要不要去歇息會兒?”

    太子嗯了一聲,結果去的方向竟然是扶玉殿。

    這時候已是接近黃昏了,馮憐容正要享用她豐盛的晚膳呢,就聽說太子來了,她連忙站起來。

    太子一句話不說,幾步去了裡間。

    馮憐容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情況?

    她看向黃益三跟嚴正。

    兩個小黃門其實也不知道,可既然太子來了,定是要見馮貴人,當下只示意她跟進去。

    馮憐容這就去了,鍾嬤嬤往裡探了探頭,只見太子竟然躺在馮憐容的床上,鍾嬤嬤這驚得,差點一顆心跳出來,這不合規矩啊,太子不能這會兒,在這裡,叫主子侍寢罷?

    可她也不敢進去,只面色緊繃的立在外面。

    馮憐容看到太子躺著,也是驚嚇,坐到他床頭問道:“殿下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這,這是要……”

    太子輕聲道:“過來。”

    馮憐容心想怎麼過去啊。

    “躺著。”太子又道

    馮憐容哦了一聲,順從的脫了鞋子躺他身邊。

    太子伸手就把她摟在懷裡。

    馮憐容奇怪的要命,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可是她感覺太子好似也不想說話,便也不開口,結果只安靜片刻,馮憐容的肚子就開始“咕咕咕”的叫起來。

    自打孩子有四個月之後,她胃口不像以前忽大忽小了,而是非常的大,她這不本來就要吃飯呢,沒吃成,肚子自然就不樂意了。

    可馮憐容怕驚醒太子,急得要死,拿手輕拍肚子,小聲道:“別吵啊,一會兒給你吃,別吵。”

    她嘟嘟囔囔的,太子噗的笑起來。

    馮憐容忙道:“妾身不是故意的。”

    “你故意吵醒,看我還饒你?”太子仍是躺著,聲音有些飄忽的道,“你知道今兒出什麼事了?”

    “什麼事?”馮憐容忙問,難怪太子不太正常,那應是大事了。

    太子卻又不知如何說了,忽地歎口氣道:“算了,也沒什麼。”

    馮憐容聽出他的疲倦,柔聲道:“殿下是不是為此勞累了?那要不,妾身再陪你睡一會兒?”

    “再睡一會兒罷。”太子拍拍她的後背。

    馮憐容抱住他的腰就睡了。

    結果沒兩下,她的肚子又叫起來。

    馮憐容急得啊,又要去跟肚子裡的孩子溝通。

    太子抓住她的手道:“亂拍什麼啊,這肚子能亂拍?小心出事兒,算了,去吃飯。”

    他起來。

    馮憐容也忙起來,讓寶蘭她們擺飯。

    看這架勢,太子是在要這裡用了,幾個宮人一陣忙碌。

    廚房那裡也多炒了兩個菜過來。

    二人坐下來。

    馮憐容確實餓了,只是才拿起筷子,就聽太子道:“喂我吃。”

    她這筷子啪嗒就掉了下來。

    別說鍾嬤嬤幾個了,就是兩個小黃門都像被自己口水噎到了一樣。

    馮憐容茫然道:“喂殿下飯?”

    太子挑眉:“不肯?”

    原來自己真沒聽錯,馮憐容連忙夾菜。

    今兒晚膳有錦纏雞,玉絲肚肺,龍眼白淞,蒸魚,豬肉竹節湯好幾樣,馮憐容拿起調羹,最底下擺蒸香稻米,中間擺一片肚肺,一塊雞肉,上頭再擺白淞,這雞肉罷,也是挑三揀四一番,選著最嫩的腿肉,一起送入太子嘴裡。

    她每一調羹都仔仔細細的,還不帶重樣,一會兒底下擺魚肉,中間放點兒油菜,上頭再放些稻米,一會兒又上面擺蘿卜絲,中間擺飯,底下擺豬肉條。

    太子吃了幾口,說道:“以後孩兒生下來了,可不准這麼喂。”

    馮憐容一臉不明。

    “慈母多敗兒。”太子道,“讓他該怎麼吃怎麼吃。”

    馮憐容:“……哦。”又問:“那喂殿下?”

    “繼續。”

    馮憐容又喂了幾口,太子才自個兒吃飯,不然像她這樣精細,等他吃飽,飯菜早冷了。

    二人用完,馮憐容瞧了太子好幾眼。

    她實在不清楚太子這是怎麼了。

    好好的竟然叫她喂飯呢。

    不過她挺高興的,喂太子吃飯這種事,也算稀奇了,以後還不定有這個機會呢。

    看她滿心樂意的,一臉陽光,就是這黑夜都遮擋不住,太子心情總算好一點兒了,他為她今兒忤逆了皇太後,她也喂飯給他吃了,算是兩清罷。不過還是她占了便宜,瞧這樣子歡喜的,哪裡像他,當時手掌心都出了汗。

    太子又想叫她侍寢了,但想想還是打消了主意。

    見他要走,馮憐容送他到門口。

    今兒沒有星星,只有一輪明月高掛在空中,把宮殿染了一層銀色。

    太子轉身道:“回去罷,一會兒著涼了。”

    馮憐容點點頭。

    太子就走了。

    結果走了好遠,回頭一看,她還立著呢。

    月光下,那個身影已經小小的了,小的只有他手掌那麼大。

    太子忽然明白,她其實一直都在擔心他,因為他什麼都沒有說。

    她後來也沒有問。

    太子呼出一口氣,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來。

    他腳步輕快的往正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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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病倒

    到得十月,因早就挑選好吉日,安慶公主這便要嫁給謝三公子。

    胡貴妃急得晚上都睡不好,可她深知這事兒也沒法阻止,因為說是說皇後定下來的,可背後有皇太後呢,她能怎麼辦,皇帝那裡,還不見她,胡貴妃想來想去,也只能屈服。

    總不能賠了夫人又折兵,她這女兒她還得哄回來。

    胡貴妃帶著好些東西就去看安慶公主了。

    安慶公主只是在嫁人這事兒上與胡貴妃不合,心裡還是向著她的,見胡貴妃真心實意的來看她,兩個人自然就和好了。

    十月十八日,安慶公主出嫁,宮裡熱鬧了兩日,馮憐容聽鍾嬤嬤說,那嫁妝光是兩匹馬拉的都有二十車,不說別得了。

    馮憐容心想,萬一她這孩兒是女的,將來不就是小公主麼,也是一樣的待遇呢,就是不知道會嫁給什麼樣的人家。

    不過有太子這樣的父親,應該不會差的。

    她笑瞇瞇的摸著肚子,這會兒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像個球一樣,天氣又冷,就不太出門,只安心養胎。朱太醫說,到明年二月,她的孩子就要出生的,馮憐容能感覺到一個生命正在她肚子裡逐漸的強壯起來。

    而她這關注度也更加提高了,這日皇太後就派人送來上百斤銀絲碳,說是不用節省,這一整個冬季,任何定額都高了好多,不過多數都體現在吃食上。

    馮憐容一看單子,只見上頭寫了四頭羊,兩頭豬,兩頭牛,二十只雞,十只鴿子,五只鵝,四十只鵪鶉,凍蝦肉十斤,各類魚二十斤,核桃五斤,白糖兩斤,香油五斤等等,寫滿了一張宣紙。

    馮憐容瞠目結舌,這叫她哪兒吃得完,別說三個月,就是半年,只怕還能剩好多。

    鍾嬤嬤笑嘻嘻道:“這大冬日啊人冷,食量自會上來的,主子別擔心,就是吃不完,又不是扔了,可以挪到下一季去。”

    “那倒也是。”馮憐容咽一下口水,“那今兒就燒個羊肉罷,還有蝦肉小籠包,鴿子再煮個湯。”

    鍾嬤嬤抽了下嘴角,剛才還擔心吃不完,瞧瞧這胃口。

    她勸道:“這麼多葷腥不能一塊兒吃,奴婢瞧著,就吃個羊肉得了,這冬天一吃羊肉,別的再進嘴裡不就沒味道了麼,那多浪費,主子要吃鴿子,明兒再做。”

    馮憐容想想也對,就光點了羊腿肉,又叫寶蘭把她放值錢物什的盒子拿來,她最近得了好幾次賞錢,還沒細細看過。

    寶蘭開了鎖。

    馮憐容把裡面的金錠銀錠數了數,臉上笑開了花,不知不覺,竟然都有兩百多兩銀子了,比她想象中存的快,到時候見到父親母親哥哥,肯定會有好大一筆錢,她的娘親也不用開什麼酒莊了,夠用好久。

    她想到家人,面上歡喜萬分,可過得一會兒又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到他們呢。

    她叫寶蘭又收回去。

    結果等到她站起來時,忽地瞪大了眼睛,指著自己肚子,壓低聲音道:“嬤嬤,嬤嬤,真踢了!”

    好像生怕驚動了肚子裡孩兒似的

    一眾人都輕手輕腳圍上來。

    馮憐容站著一動不敢動,過得片刻又感覺有人在她肚子裡踢了一下。

    她覺得好神奇啊。

    鍾嬤嬤笑道:“是這樣的,以後經常會動兩下,主子,這孩兒肯定健康呢,是個活潑的小主子!”

    馮憐容急著就叫大李過來,說道:“你隨便跟嚴正他們哪個說,告訴殿下,孩兒會踢腿了。”

    大李應一聲,笑嘻嘻的快步走了。

    這會兒太子已經開始聽課,嚴正等人也不好打攪,直等到傍晚才跟太子說。

    太子忙就來扶玉殿。

    結果孩兒很給面子,他一來,就在馮憐容肚子裡活動呢,太子把手烘熱了貼在她肚子上,立刻就感覺到幾下彈動,這心裡說不出的歡喜,原來孩子在肚子裡是會這樣的。

    可惜當年那一個,還沒長那麼大就沒了。

    太子湊過來一些,哄道:“可要順利長大了,爹爹給你糖吃啊。”

    馮憐容噗嗤一聲笑道:“這小孩兒才生下來怎麼吃糖啊,殿下這條件一點兒不誘人。”

    太子斜睨她:“那你說,說什麼?”

    馮憐容撫著肚子,醞釀了一會兒說道:“孩兒啊,你聽著,娘在跟你說話那,現在你還小,所以要在娘的肚子裡,但是那裡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可比外面的世界差多了。但是你不要怕,只要你可勁兒的長,很快就能出來啦。到時候想吃什麼吃什麼,想玩什麼玩什麼,還能看見太陽,看見藍天呢,你也不會孤單了,以後有爹爹跟娘陪著你,長大了,還有夫子教你念書呢。”

    她滿臉溫柔,好像真的能看見一個小孩兒似的。

    太子聽著,微微一笑,眸光像是湖泊一樣安靜。

    他想到自己的生母,當年懷他的時候,定然也是如此,只是卻不能親手撫養他長大,就是見一面,她也萬分拘謹,不敢說出多少關心的言辭,可是他看得出來,他的生母是愛他的,所以她才能忍住。

    有時候,忍受比表達出來要困難得多。

    太子伸手把馮憐容攬在懷裡,摸摸她的頭道:“不要光說孩子,你也要平平安安的,每日不要吃太多,我聽人說,到時候不好使力,到時候……”他頓一頓,“我也幫不了你,你可要自己爭氣點!”

    馮憐容點點頭:“朱太醫叮囑過的,我這也吃得不算多,飽了就不吃了。”

    太子心說飽了你也吃不下啊。

    馮憐容看他不信,把袖子一卷,伸出來光溜溜的胳膊:“您瞧瞧,沒長什麼多少肉呢,別看著我臉兒胖,其實還好的。”

    “你身上什麼樣兒,我不知道?”太子好笑。

    馮憐容這臉就紅了,嗔道:“在說正經事兒呢!”

    太子嗯道:“那你繼續。”

    “朱太醫說,我雖然吃得多,不過腸胃挺好的,下去就消化完了,都會化作力氣的,而且,我之前動得也不算少,所以沒什麼的。”她解釋的很仔細,像是自己想過了,怎麼好怎麼來。

    太子就放心了。

    兩人說得一會兒,太子才走。

    小鍾嬤嬤跟紀嬤嬤都站在門口看,面上嫉妒之色滿滿的。

    如今這馮貴人當真是上了太子的心了,懷著孩子呢,太子照樣不要別人侍寢,她們那兩個主子是廢掉了,兩個人歎口氣,各自回屋。

    太子剛要進正殿,後面一個小黃門追上來,氣喘吁吁道:“殿下,太後娘娘請殿下趕緊移步乾清宮,皇上病倒了。”

    太子一驚,連忙往乾清宮而去。

    其實皇帝是在永安宮暈倒的,那永安宮是惠妃住的地方,雖說太醫來時已經收拾過了,可太醫們是什麼人,一下子就摸出來了,皇上正是才經歷過魚水之歡。

    現皇太後十分生氣,已著人把惠妃看管起來,也把皇帝移到了乾清宮。

    畢竟這事兒傳出去,有損皇家體面。

    太子來得時候,皇後也已到了。

    他們二人都不知內情,詢問皇太後。

    皇太後不可能說實話,只道:“皇上這年紀,總是有些小病小災,太醫們還在看呢,想必是沒事兒的。”

    她語氣雖是輕松,可那擔憂還是藏不住。

    皇後,太子忙安慰幾句。

    不一會兒,皇帝另外幾個孩子來了。

    皇太後抬頭看去,竟然見到胡貴妃也跟著三皇子,四皇子一起過來,她的臉色一沉,說道:“哀家可沒有召見你。”

    胡貴妃哀求道:“太後娘娘,就讓妾身瞧瞧皇上罷,要不,妾身在外面兒等,只要皇上無事,妾身自會回去的。”

    三皇子,四皇子也一樣用懇求的眼神看向皇太後。

    皇太後暗地咬了咬牙。

    這胡貴妃她早晚得收拾,只現在好像還不是時候,她壓下怒氣,說道:“既然來了,那也罷了,坐著罷。”

    胡貴妃謝恩,小心翼翼坐在下首。

    三皇子,四皇子一左一右立在她後面。

    皇太後見狀,眼睛微微瞇了瞇,但到底還是沒出聲。

    屋裡一時靜默。

    太醫們好一會兒才出來。

    皇太後忙問情況。

    幾個太醫交換了一下意見,最後朱太醫說道:“皇上這身體需得好好調養了,這段時間務必要靜休,切勿再主持早朝,過多批閱奏疏。”

    那可不是小病了。

    皇太後看朱太醫目光閃爍,心知還瞞著事兒呢,不好當面說,就把朱太醫叫到裡間,只剩他們兩個人了,她才問。

    朱太醫歎一聲:“皇上服用過藥物,恕小人直言,皇上這年紀已是知天命了,可還沉溺女色,委實不應當……”

    皇太後大怒:“這些宮人無法無天了!”

    她不是不知道藥物的事情,此前也處置過一些宮人,結果竟然還有人膽子那麼大給皇帝尋來。

    皇太後的腦袋直發疼。

    她這兒子,她最了解不過,因國家大事兒不太需要他操心,加之生性浮躁,人到中年,越發是不能自律了,不然又何來胡貴妃這等寵妃,日夜混在一處風流。光這一個還不夠,別的但凡美一些的,也都臨幸過,只忘得也快。

    可加起來多少人了,皇帝就一個,能行?

    皇太後慢慢坐下來,沉默好一會兒才道:“可有得治了?”

    朱太醫道:“只要皇上修身養性,還來得及。”

    皇太後松了口氣:“那就這樣罷,該開的方子你都開了。”又頓一頓,“今兒皇上也是吃了藥?”

    朱太醫點點頭,就是吃了藥才龍精虎猛啊,但這力氣是借藥力上來的,一用完,人就垮了,日積月累,自然是受不得。

    皇太後擺擺手讓朱太醫走了。

    皇帝也醒了,眾人都進去慰問。

    不過只片刻功夫,皇帝就以勞累的借口,把他們趕出來,皇後等人連話都沒有說上。

    只有皇太後了解內情。

    他這兒子沒有失憶,知道自己是怎麼暈的,這不也覺得羞愧麼,不好意思面對家人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皇帝只見皇太後一個,他感激皇太後把他抬到乾清宮來。

    皇太後少不得訓誡幾句,若是往常,念及他的身份,皇太後是不會如此的,可今兒她也是惱火之極。

    皇帝被說了,自然也不太高興,可到底還是聽完了,說道:“母後說的是,是朕的錯,不過朕見母後,乃是為國家大事。”

    皇太後心想,竟然還記得這個呢,也不算太昏頭!

    她心裡早有主意:“皇上要靜養,可文武百官不能少了主子,我看就讓佑樘暫代皇上罷,也好讓他多多學習,看看皇上往常是如何掌管一個國家的。”

    皇帝其實本來不是這個意思,他是要楊大人來做監國大臣,畢竟楊大人有經驗,平時好多重大事情也是他決定,而太子才幾歲,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能做得好?

    皇帝皺眉:“朕看不妥。”

    皇太後道:“怎麼不妥?那皇上想要誰來呢?”

    “自然是楊大人了。”

    皇太後冷笑一聲:“楊大人這年紀不比哀家小罷?哀家自問也活不了多久,這楊大人的身體又能好得到哪兒去?皇上,似他這種大臣,世間少有,如今全權交給他處理,皇上是想累死楊大人那,以後皇上身體好了,再去依靠誰?”

    皇帝回答不出了。

    人生七十古來稀,這楊大人也是七十好幾的人了,走路都有些顫巍巍,只怕精力確實跟不太上,皇帝想一想道:“那李大人也行啊。”

    皇太後一拍桌子:“皇上是想把一整個國家交給這些大臣了是罷?佑樘可是你兒子,你竟不信他?”

    “朕也不是不信。”皇上忙解釋,“只是佑樘沒有什麼經驗,朕也是怕他搞砸了,這可不是小事。”

    “他山東大旱不是處理的挺好?我看佑樘完全可以勝任。”皇太後不肯退讓,“如今皇上要養病,竟然寧願相信外臣,也不願相信自己的兒子,叫文武百官如何看待佑樘?即是如此,當初又何必立他為太子?再怎麼樣,也該是佑樘,李大人等人不過是臣,最多也就起個輔佐的作用,如何能代替皇上掌控天下?”

    她步步緊逼,皇帝慢慢躺下來道:“朕也累了,不與母後再爭辯,既然母後覺得佑樘可以,那就讓他試試罷。”

    皇太後這會兒又柔聲道:“哀家也是為咱們皇家著想,這人的貪心可說不定,皇上一旦放權,以後要收回來也難說,太子再如何,那也是皇上的兒子。”

    皇帝想一想也是,比起大臣,他這兒子可聽話多了。

    “母後說的是。”皇帝這回真想通了。

    皇太後便叫他養好身體,又叮囑外頭守衛,不准任何妃嬪進入。

    朱太醫都說了,現在不近女色還能挽救,再放任下去可難說,皇太後還是關心皇上的,畢竟那是她的兒子,雖然不是很合心意,但她也不願他真的出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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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00:52:33 |顯示全部樓層
第29章 太子監國

    不過皇帝身邊的近侍就遭殃了。

    只一夜功夫,死了十幾個,還有一些,命雖然還在,活罪難逃,一時宮人人心惶惶。

    珠蘭一大早就在與寶蘭說這個。

    他們這些奴婢,最希望的是得到主子重用,但最怕的卻是被主子連累。

    因為往往很多事情,是主子吩咐的,但到最後背黑鍋的都是他們,主子絲毫無損,死的也是他們。

    鍾嬤嬤淡淡道:“有什麼好說的,跟哪個主子全靠運氣,這人啊,生來就是這樣,自個兒能怎麼辦,要我說,咱們命都算不錯的,跟著馮貴人呢。”

    寶蘭,珠蘭連忙點頭:“嬤嬤說的是。”

    馮憐容呢,很好伺候,幾乎沒有脾氣,只讓她吃好喝好就行了,平日裡要求也不多,最多叫她們陪著下下棋什麼的。

    外頭銀桂聽見,笑著進來插嘴:“豈止不錯呀,現今我出去一趟,遇到好些宮人,他們都主動來搭話呢。”

    鍾嬤嬤不免得意:“那是,誰叫咱們貴人受寵,不過你們在外頭注意點兒,有句話這麼說的,樹長太高的話,總是容易被大風吹倒,咱們貴人就是,你們別惹什麼麻煩,哪個不長眼的要你們在貴人面前提這提那的,一概別理會!”

    四個宮女都應了聲是。

    鍾嬤嬤很滿意,又出去跟大李小李等四個黃門耳提命面一番。

    她可是見過很多所謂得寵妃嬪的下場,沒幾個好的,雖說現在貴人很得太子的心,可誰知道以後呢,鍾嬤嬤見識過太多的變數,有些得寵個兩三年,有些得寵個個把月就沒了。

    鍾嬤嬤雖然時常處於高興中,可也常常保持著警惕。

    最近馮憐容離生產越來越近,鍾嬤嬤其實也很擔心呢,只怕她猜想的那樁事會發生,可她也不敢跟任何人提起,萬一被馮憐容知道,會動胎氣也不一定的。

    鍾嬤嬤微微歎了口氣。

    這會兒,馮憐容起來了,她現有喜,也不會定時起床,但也不能太晚,耽誤了早膳,所以基本在巳時前肯定會起。

    鍾嬤嬤忙叫銀桂去傳早膳。

    馮憐容還跟往常一樣,先是與肚裡孩子交流幾句,這才拿起筷子開吃,只吃到一半,銀桂在外頭說,阮貴人來看她了。

    “就說我不便見客。”馮憐容吩咐。

    銀桂與紀嬤嬤說了。

    阮若琳聽見,氣得一張臉發紅。

    她才看見那些宮人端了早膳進去的,那肯定馮憐容是要用的,怎麼竟然說沒空?

    她瞇起眼睛,惱怒道:“我都聞到飯香了,你們貴人不正在吃麼?”

    馮憐容聽見,在裡面道:“我不喜歡別人打攪用膳。”

    聲音直傳到外面,阮若琳轉身就走了。

    鍾嬤嬤跟四個宮女都很奇怪。

    其實馮憐容並不是誰都不見的,像孫秀來,她每回都見的,只一旦是阮貴人,她總是各種借口。

    不過也好,鍾嬤嬤心想,這阮貴人瞧著就不是善茬,一次次來,指不定為是要做什麼壞事呢。

    馮憐容則輕輕呼出一口氣。

    她確實害怕阮若琳,當初阮若琳一直不得寵,性子就有些瘋瘋癲癲,才會去害別人孩兒,現在興許還沒到那個時間,可誰也不知道會不會仍是這樣,她不敢冒險。

    她伸手輕輕撫摸肚子,她的孩兒,她是一定要保護好的。

    等到馮憐容用完早膳,黃益三來了,說太子今日開始要早朝,故而最近都不得空來,叫馮憐容好好養胎,別胡思亂想。

    這話裡意思,不是太子不寵她了,只是忙不過來。

    馮憐容開心的啊,笑嘻嘻道:“知道了,叫殿下注意身體,不要太過勞累了。”又問黃益三,“那泡酒喝完沒啊?”

    “也不太多了,奴婢昨兒才看太子喝的,還有這麼點兒。”黃益三比劃了一下,壇子裡就只兩三寸高。

    馮憐容心想,那又得泡點酒了。

    等到黃益三走了,她就讓金大夫來一趟,開了方子讓大李小李買藥材,她閒著,叫珠蘭磨墨,自個兒練會兒字。

    她的字算不得丑,不過她心想孩兒生下來了,太子那麼忙,她總要多花些時間在孩子身上,那教寫字是起碼的,她覺得她現在的字不太好意思拿出手。

    結果照字帖寫到兩行字,“不辭橫絕漠,流血幾時干”時,她的手一頓,筆尖壓下來,染了好大一塊黑墨。

    珠蘭驚訝道:“主子,怎麼了?”

    馮憐容抬起頭,看著珠蘭,暗道不好,她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

    成泰三十八年,那年也是太子監國,發生了一樁大事呢。

    太子此時在朝堂上已經待了一會兒了,這龍椅,他還不能坐,故而坐在側邊,這會兒底下大臣在議論朝貢國哈沙被附近真羅侵占土地一事。

    有些大臣支持管。

    有些大臣不支持,說哈沙平日裡態度就不太謙遜,出事情了才知道示好,天下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兩邊說來說去,激烈時竟一副要吵架的趨勢。

    太子面色沉靜。

    他現在總算知道當初他的父皇是怎麼被那些大臣逼著立下自己為太子的,雖然這事兒他很感激,可內心裡總有隱憂。

    如今看來,自己也沒有白擔心。

    實在是日積月累,大臣們的威信有時候比皇帝還強。

    太子趁他們說得口干舌燥之際,朗聲道:“不管哈沙以往如何,哈沙王既主動求助,也不能拒之門外,不然其他朝貢國必定寒心。張大人,還請你即刻派使者前往哈沙,調停哈沙與真羅兩國紛爭,若實屬真羅不對,本國絕不會坐視不理,叫他們好自為之!”

    張大人乃禮部尚書,立時應聲。

    別的大臣又要反對,說勞民傷財。

    太子並不理會,問起稅收事宜。

    為首的魯大人直言道:“殿下初主持早朝,該當廣聽意見。”

    太子看向他,淡淡道:“我已聽了半個時辰了,按魯大人的意思,早朝是不是要延遲幾個時辰才對?我雖是第一次參與早朝,但也知道任何決議每拖半分,都有可能引起事態變化!”

    魯大人的臉立時黑了。

    眾大臣終於噤聲。

    王大人,李大人,章大人的臉上卻笑瞇瞇的。

    他們都做過太子的講官,完完全全的太子黨,這會兒眼見太子鎮得住場面,自然是老懷安慰。

    而太子下朝時感慨,做個皇帝,真不容易啊,尤其是有這麼一群大臣。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大臣們還是很能干的,只是精力太過旺盛,這樣的情況,就是要多找些事情給他們做!

    太子興匆匆的回正殿去了,一點兒看不出來他有什麼挫折感。

    身後兩個小黃門嚴正,李安立時也高興的很。

    只有太子穩了,他們才有好日子過。

    皇太後聽人把朝堂的事情稟告了一下,也微微點頭,說道:“把奏疏也拿一部分交給太子去批閱,皇上要靜養,奏疏也不能多看。”

    宮人就去乾清宮告知執筆太監黃應宿,黃應宿答應一聲,回頭取奏疏。

    皇帝這會兒還躺著呢,也確實是身體虛,不然平時要他躺上半日,什麼都不做,那會要了他的命。

    “太後娘娘說,要讓殿下批閱一部分奏疏。”黃應宿先行稟告皇帝。

    皇帝點點頭:“拿去罷。”

    竟是一點不反對。

    黃應宿眼珠子轉了轉道:“聽說今兒殿下在朝堂上很威風呢,一干大臣很是心服口服,殿下也無所畏懼,奴婢心想,殿下膽子還挺大的。”

    皇帝一聽愣住了,他想到當年剛剛登基時的情形,他第一次主持早朝,要不是皇太後在身邊,肯定都要逃走了。

    沒想到他這兒子竟然這麼厲害。

    黃應宿又道:“看來皇上可以安心靜養了,有殿下在,想必沒什麼問題。”

    皇帝心裡又是咯登一聲。

    黃應宿拿著奏疏要走。

    皇帝在身後道:“拿來,朕這還看得動呢,都把朕當廢人了!豈有此理!”

    黃應宿臉上微露笑意,又把奏疏放回來,輕聲道:“是太後娘娘吩咐的,現在皇上您不准,這要奴婢怎麼去回稟呢?”

    皇帝冷冷道:“回稟什麼,朕是皇帝,這奏疏不該朕看?”

    黃應宿連忙道是。

    可皇帝並不方便起來,就對黃應宿道:“你念給朕聽。”

    這一天奏疏皇帝自個兒看完了,但最後很多意見竟然是黃應宿給決定的,皇太後得知奏疏沒有被太子看,也是大怒。

    不過她忍著沒有發作。

    她這兒子到底是皇帝,論起來,她是無權干涉任何政事的,既然皇帝暫時不肯放下這個權利,她也不好強迫他。

    而太子自然沒有什麼反應,他習慣忍耐了,在這節骨眼上,他絕不會走錯一步。

    這幾日,京城開始下雪了,沒日沒夜的下,地上總是鋪著厚厚一層雪,掃了,一會兒又被覆蓋住。

    太子早朝回來,踩著雪,咯吱咯吱的響。

    等他到正殿門口,拍掉袖口上落得雪花,剛要進屋,就見嚴正過來,手裡拿著一封信遞給他,笑道:“殿下,是馮貴人寫給您的。”

    太子怔了怔,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有女人給他寫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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