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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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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青青綠蘿裙] 我有特殊溝通技巧《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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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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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4 08:50:14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 板磚

   今天落單的是一個去輔導班補習的女生,現在家長不給孩子報補習班就好像是落後在起跑線上了一樣,家家都報補習,有錢的就一對一,沒錢的就上大班。

    陳悅就是所有不幸的孩子中的一個,她成績徘徊在中下遊,父母急壞了,明年就要高三了,這可怎麼辦呢?

    補課,必須補課!所以整整一個暑假,她都被補習班的老師折磨得死去活來。

    下課的時候已經是八點鐘了,她家離得近,就幾條街的功夫,陳悅也沒讓家裡人來接。

    她走了一條小路,不是因為路近,其實還遠了,走這條路只是為了和喜歡的那個男孩子多走一會兒。

    那個男生和她同年,但不是同個學校的,陳悅想著要在開學前問對方要到號碼。

    可是今天不是一個好日子,她被人一棍子打暈的時候也根本沒有想到會發生什麼,等她從疼痛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被綁住了,綁她的是自己的衣服,而她臉上罩著自己的內褲。

    陳悅害怕極了,渾身都在哆嗦,但是她無法反抗,連嘴都被堵住了,她只能感受到從身體深處傳來的撕裂的疼痛,她的眼淚和雨水混在一起。

    砰。

    又是一聲巨響,陳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可以聽見有另一個人來了,她拚命掙紮起來。

    楊綿綿也沒想到自己來得遲了,因為街上沒人,她怕周大志發現,因此只能落後他一段距離,結果一錯眼人就不見了,還是她問了垃圾桶才趕了過來。

    幸好也不是太遲,人還活著。

    周大志一個壯年男人,力氣不容小覷,捏死一個小女生不費任何力氣,他是想把楊綿綿一起做掉的。

    但是楊綿綿敢一個人過來,當然也是有底氣的,兩三米高的墻壁,她手一撐,在旁邊的一個垃圾桶一個借力就跳到了墻上,然後再從墻上跳下來砸在他背上,垃圾桶被踢翻了,但是嗷嗷在叫:「我這裡有個啤酒瓶,砸他!」

    楊綿綿就地一滾,摸到那個啤酒瓶就往周大志頭上砸去,順便一個膝襲踹到了他的褲襠下。

    周大志忍著劇痛,用手臂箍著她的脖子,氣管一被切斷,楊綿綿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她屏住呼吸,腳狠狠跺在對方的腳背上,然後用手肘拚命往後捅他的腰腹,周大志吃痛,不由微微鬆開了手臂,楊綿綿另一隻手握拳,狠狠往他鼻樑上一砸。

    這一回,周大志知道大概是真的討不了好處了,把她狠狠一推,拔腿就跑。

    他自信光線那麼暗,對方肯定看不見他的臉,不過他沒有想到,楊綿綿根本沒想看見他的臉。

    她原本以為只要喊一聲周大志就會跑的,到時候再說自己看見就好了,結果沒想到他想著殺人滅口,兩個人才纏鬥那麼久。

    格鬥不是楊綿綿擅長的,能堅持那麼一會兒已經是不錯了,她扶著墻喘了幾口氣,蹲下去把那個女孩的眼罩扯了。

    陳悅放聲大哭起來。

    「有手機嗎,報警吧。」

    陳悅看她在翻自己的書包,突然發了瘋一樣把她推開:「不準報警,不然……」不然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被強~奸了?

    楊綿綿年紀還小,想不明白這裡的關鍵,看她不識好人心,反倒是有點惱了:「你有病啊,他是殺人犯啊!」

    「不準你報警!」陳悅大概是慌了,生怕這事兒被人知道,摸到旁邊一塊磚頭,抄起來就砸在她後腦勺上。

    楊綿綿眼冒金星,陳悅也顧不得別的了,提起書包飛一樣跑了。

    楊綿綿趴在泥水裡,火大得受不了,狠狠捶了捶地面:「媽蛋氣死我了!」任是誰這會兒也沒法不發脾氣,她放棄了報酬豐厚的工作就是為了抓一個殺人犯,她原本想著至少救了個人也是值得的,結果被救的人居然這樣偷襲她,還有沒有天理了?

    她頭疼得厲害,眼前發黑,一抹一手的血,雨還下那麼大。

    楊綿綿沒辦法,幸好剛剛她從陳悅那裡拿的手機對方忘了拿走,她想了想,撥了荊楚的電話。

    掛了電話以後,她又打了120,想著不知道救護車要不要付錢,估計是要的,那荊楚能替她出了麼……

    120來得快,擔架很快把她接走了,護士給她包紮完還給她掛了瓶水,因為她不幸發了高燒,39°2,那也真是太拼了。

    荊楚到的時候就看到頭上一圈繃帶的楊綿綿,她正艱難地提著自己的吊瓶從病床上坐起來。

    「你躺著。」荊楚坐過去,「要喝水?吃飯了嗎?」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

    柳玉特別識相:「我去給你買吃的,粥喝嗎?」

    楊綿綿又點頭,她吃什麼都行,不挑嘴。

    荊楚給她去接了杯溫水:「慢慢說,不用急。」

    楊綿綿知道騙過他們不容易,這群警察不知道見過多少犯人,撒謊一眼就能看出來,所以她就挑實話講,免得編得太詳細了被人懷疑。

    然而……懷疑的人還是懷疑。

    常雁問:「我剛才去過現場了,光線那麼暗,你又說他穿著雨衣,在那樣的情況下,你還能記得他的長相?」

    楊綿綿一肚子火氣沒處撒,衝她翻白眼:「我從小聰明伶俐過目不忘你有意見啊,不相信拉倒!」

    常雁皺眉。

    楊綿綿懶得囉嗦,把手機丟給荊楚:「那個女孩子落下的,她把我頭的砸破了,他們家是不是該賠我醫藥費?」

    「這個不急。」荊楚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眼神平靜,「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你問吧。」

    「你當時為什麼會在那裡?」

    楊綿綿早就想好了答案:「附近有一家培訓班,有家教的工作,快開學了,我想接給小學生補習功課的活兒,所以想去看看。」

    她才不知道附近有補習班呢,但是陳悅的書包裡有那家補習班的練習冊,她翻手機的時候看了一眼就記住了。

    這個回答並沒有破綻。

    荊楚又問:「那個男人長什麼樣你真的記住了?」

    「記得記得記得記得。」楊綿綿重覆了四遍,「而且我猜他就是殺了王露的那個人,那個女孩子當時被綁的樣子就和死在公園裡那個一模一樣!」

    荊楚思索了一下,覺得沒有什麼破綻,就說:「我先去核實一下今天的事情,我會讓人來給你模擬畫像。」

    「那……醫藥費?」她比較關心這個。

    荊楚勉勉強強點頭:「我會替你要的。」

    楊綿綿放心了,把杯子裡的水喝光,倒頭就睡著了。

    荊楚帶著常雁去了陳悅家裡,有手機,找到人根本就是擡擡手的事兒,因此他們也並不擔心她說謊。

    不過事情還要比他們想的麻煩一點,警察上門的時候,陳悅和她的父母矢口否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說是完完全全的汙蔑,他們的女兒一點事情都沒有。

    但是他們的表情和動作早就出賣了他們,哪怕是柳玉也能看出來他們在撒謊。

    常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來吧。」

    荊楚也沒反對:「我下樓去抽根菸。」

    一根菸抽完,常雁就下來了:「他們承認了,但是不願意去警局做筆錄,也拒絕到時候出庭。」

    荊楚一點也不奇怪,大多數女性在被侵犯以後都會選擇沈默而不是站出來指認,如果這一次不是單純的施暴,也許陳悅一家也不會鬆口。

    常雁說:「對了,我順便告訴了他們是楊綿綿救了他們女兒,讓他們有空去醫院看看,但是醫藥費的事兒……」

    荊楚熄滅了菸頭:「沒事,我來付吧。」

    楊綿綿對此毫不知情,她掛了兩瓶鹽水,後來不小心睡著了,如果不是吊瓶大聲喊她醒過來,連掛完都不知道。

    喊護士過來給她拔了針,楊綿綿肚子餓得慌,那些粥早就消化掉了,還想上廁所,她幹脆就下了床。

    這大半夜的,也沒什麼東西可以吃,楊綿綿只能去醫院門口的便利店裡買了瓶水和一個面包。

    回到病房的時候就看到荊楚提了一袋子的東西在等她:「身體還沒好就不要出去了。」

    那語氣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溫和。

    「肚子餓。」她撕開包裝袋開始啃面包,「怎麼樣,找到人了嗎,不懷疑我撒謊了吧?」

    荊楚從袋子裡翻出一袋牛奶給她,楊綿綿眼睛放光,也沒客氣,拿過來就叼在了嘴裡,含糊不清地道了聲謝。

    荊楚自己是想不到要給小女孩買吃的的,是因為剛才荊媽媽給他打了個電話,順便問了句楊綿綿的事兒,結果荊楚一說人家現在被砸破了頭還發了燒在醫院,荊媽媽就把兒子臭罵了一頓:「我讓你好好照顧,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荊楚:「……」他怎麼可能會照顧小孩!

    「所以現在人家小姑娘一個人在醫院裡?」荊媽媽簡直是在咆哮,「你,快去買點吃的用的給人家送過去!把錢都給我付了!人家小姑娘遇見這種事,你居然還只關心案子案子!」

    被自家心軟善良的老媽痛罵了一頓的荊楚沒奈何,只能買點東西過來了。

    來了以後就覺得來對了,人家小孩子生病,哪個不是爹媽伺候的,還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一起上陣的,但是看看楊綿綿呢,孤零零的,喝杯熱水都沒有。

    一想起來,他這樣的大男人都覺得心酸。

    「還要吃什麼,我給你去買。」

    楊綿綿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不用了。」

    荊楚把什麼餅幹、酸奶、巧克力、果凍、薯片都掏了出來,托愛吃零食的柳玉的福,他至少知道了女孩子都愛吃什麼。

    楊綿綿意志力不堅強,沒能拒絕到底,最後一口氣全塞進了胃裡。

    荊楚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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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4 08:50:40 |只看該作者
第11章 開學

    楊綿綿的燒在第二天掛完鹽水之後就退了下去,醫生給她開了藥,還有給她敷傷口的,讓她記得每天換藥。

    辦完手續之後,她自己坐車去了警察局幫忙繪製周大志的畫像,負責人是那個計算機高手白平。

    身體瘦弱,戴著大眼鏡,頭髮亂糟糟的,桌子上擺滿了手辦,果然是一副不折不扣的宅男樣子。

    楊綿綿一心二用,順便打量著他們特案組的辦公室,比原先的更大更獨立,其他人都不在,就剩柳玉和白平。

    把周大志的畫像畫出來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柳玉邀請她去食堂混飯吃,楊綿綿一口就答應了。

    公務員的待遇就是棒,食堂做的飯菜也相當豐富味美,楊綿綿蹭了飯,心滿意足回家休息去了。

    好好睡了一覺,她覺得身體好的差不多了,但離開學也只有兩天的時間,她先去銀行把錢存進了交學費的卡里,然後琢磨著給自己添點東西。

    她的衣服實在是太少了,那天又報廢了一套,再不買就真沒衣服了。

    大商場自然是去不起的,小店也不敢光顧,所以楊綿綿買衣服的地方一直都是批發市場,一件t恤十塊二十塊,一條褲子也不會超過五十,考慮到天要涼了,她還給自己買了件衛衣,帶帽兜的那種。

    買了新衣服的楊綿綿一邊心痛錢一邊開心,因為自己還受了傷,她很奢侈地又去餛飩店裡吃了頓芥菜肉餡的餃子。

    好吃到哭出來。

    開學前一天,荊楚提了東西過來,他現在算是明白了,給錢楊綿綿是不會要的,但是送她點吃的這個小丫頭就把持不住了。

    當然,他今天來是告訴她兇手被抓住了的消息。

    楊綿綿一邊吃果凍裡的橘子一邊點頭:「哦哦。」

    反正和她沒什麼關係了,她唯一關心的是:「你把那個髮夾給李涵了嗎?」

    荊楚有點意外她還牢記著這件事,不過依然說:「給了,那天她火化的時候就戴著。」

    楊綿綿沈默了片刻,心想,那個嬌滴滴的發夾或許終於得償所願了,永遠永遠,就陪在那個女孩身邊。

    這樣的結局,也許對於它們來說是求仁得仁的歸宿吧。

    這件事到這裡,可以算是徹底結束了。

    荊楚看她沈默不言,特地轉移了話題:「你要開學了吧,書包給你。」他今天除了帶了一大包零食之外,還順便提了一箱牛奶,還有一個很漂亮的雙肩背包。

    楊綿綿詭異地看了他一眼:「你突然給我送那麼多東西,有什麼目的,要我出庭作證?」

    「不用,證據確鑿。」荊楚只是說,「你這次幫了大忙,這是謝禮。」

    「噢。」她頓時就心安理得了。

    荊楚環顧四周,順便把廚房裡滴水的水龍頭修了,檢查了門窗的鎖是不是牢靠,惹得一群小夥伴們義憤填膺:「我可是很牢的!我會保護好綿綿的!哼╭(╯^╰)╮」

    荊楚聽不見,走之前還叮囑她:「方便的話買個手機吧,有什麼不對的就打我電話。」

    楊綿綿想,真有什麼不對的,荊楚趕過來黃花菜都涼了,還不如她自己跑了呢。不過基於對方一片好意,最近又總是買東西給她吃(這應該是重點),她還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荊楚臨走前,卻沒頭沒尾地問了那麼一句話:「你碰見那個人,是巧合,對吧?」

    楊綿綿正在拆禮物,聽見那麼一句話隨口就答:「誰啊?」她話音一落就回過神來,汗毛倒豎卻還要裝若無其事地問,「你是說,那個殺人犯?」

    荊楚的眼睛裡看不出任何端倪:「是啊。」

    「當然是巧合了!不,是我倒霉!」楊綿綿言辭鑿鑿。

    荊楚沒有多問,轉身替她把門掩上就下樓了,邊走他邊想,應該是他想多了吧。

    一天前,審訊周大志剛剛結束,他對一切罪行都供認不諱,可就在他在口供上籤字的時候,周大志卻突然問:「你們那個漂亮的女警察呢?」

    「柳玉?」荊楚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起這件事來。

    「不不,不是她,也不是那個心理專家。」周大志雙手交叉,好像有點遺憾,「個子小小的,人很漂亮很漂亮,和電影明星似的。」

    荊楚冷冷道;「這裡是警局。」

    「噢?不是警察嗎?」周大志好像有點驚訝,又有點失望,「那大概是我記錯了吧。」

    他沒有再提起來,但荊楚不知怎麼的,心裡老記著這件事。

    現在想想,大概還是多心了吧。他對自己那麼說。

    「我留下什麼破綻了嗎?應該沒有吧。」楊綿綿一邊嘀咕一邊拆書包,裡面是一個文具大禮包,包括鋼筆、墨水、尺子、橡皮、圓規、筆袋和一本漂亮的筆記本,不要懷疑,這是荊楚拜託柳玉淘寶買的,他根本挑不來!

    被漂亮的禮物所俘獲的楊綿綿轉眼就把剛才的忐忑拋諸腦後了,反正他也沒證據,想那麼多幹什麼!

    第二天,她高高興興背著新書包去上學了,今天開學就是去註冊然後發書,住宿的學生還要把被子鋪蓋帶過去,但是她不住校,省了不少事兒。

    她早飯吃了個雞蛋和一袋牛奶,路過包子鋪的時候買了兩個蔥花捲,就是這樣還是覺得沒有吃飽,青春期的飯量傷不起〒▽〒

    報了名之後她去教室,裡面已經來了不少人了,大家看見她就問:「綿綿,作業做了沒,借我們對對。」

    楊綿綿把書包裡的作業拿出來分給他們抄:「記得幫我一起交了。」

    「沒問題。」借走的同學信誓旦旦。

    楊綿綿回自己的位置坐著,發現絕大部分的人都趁著老師還沒來收作業就開始交流,她讀的高中是市立一中,別說是在市裡了,就是全國都有點名氣,以成績高聞名,每年年級頭幾名都能進北大清華,所以班風校風都很好,借作業都是對答案而不是抄。

    楊綿綿是年級第一,所以她的作業永遠都是最受歡迎的,正確率也相當之高,一般考試數理化都是滿分,文科裡就語文被扣幾分,每次考試都是紅榜第一名,乃是全校知名人物。

    當然,她也是市立一中的校花。

    長得美還成績好,那簡直就是多了不知多少光環,按理說是要讓人嫉妒的,但……她太窮了,當大家看到她每天只能啃饅頭夾榨菜的時候,心情就特別微妙了。

    要說嫉妒吧,看人家連飯都吃不起,每天兩件衣服換來換去,你好意思嗎?

    但不嫉妒吧,丫的長得真是漂亮,看了就自慚形穢,漂亮就算了,你讀書也那麼好,實在太不平衡了。

    所以在班裡,楊綿綿雖然不是班委,但始終有點高嶺之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味道。

    班委拎著書過來讓小組長發,高二已經分文理科了,她去年就選了理科,倒不是有什麼偏愛,而是寫起來簡單,理科答題只要寫那麼一點兒,但文科大段大段寫死個人,別說浪費墨水了,哪怕楊綿綿過目不忘那也要把書看一遍嘛。

    理科就沒有這個煩惱了,公式一看,習題一做,她基本上一點問題都沒有,上課睡覺都行。

    「我書不要了。」楊綿綿和班長說,「可以退嗎?」

    班長是個戴著眼鏡的男生,斯斯文文,白白凈凈,長得有點小帥,叫鄭家民,一聽她這話就楞了:「你書不要?」

    「嗯,我有書了。」

    楊綿綿高一進來的時候太晚了,沒趕上好時間,讀高一的時候她就趁著人家高三學生高考完賣書去撿了,真的是白撿,因為有些土豪們根本賣都不賣,直接丟櫃子裡不要了,她專挑成績最差的那兩個班級去撿,高二高三的書都撿了回來,八成新,還有寫了一半的筆記本什麼的,她也很不客氣地拿走了。

    所以她接下來兩年都不需要買書了。要知道學雜費裡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書本費,這可是七八百塊錢呢。

    鄭家民是知道她的情況的,想了想說:「行吧,我替你和老師說一聲。」

    「謝謝班長。」楊綿綿對他笑了一笑,看到鄭家民一楞,然後落荒而逃。

    目睹了一切的姒筱雯冷笑一聲:「窮鬼!」

    楊綿綿瞅她一眼,沒吭聲。

    姒筱雯的姒很少見,就是那個褒姒的姒,一看名字就覺得她好像高人一等,她也真的是個白富美,家境好,爹媽都是開奔馳寶馬的,平時放假去日本韓國都要被她嘲笑,她只去歐洲,最愛迪拜,長得美,成績也不錯,是名副其實班級裡的小公主,小團體的頭頭,男生心目中的公主。

    楊綿綿?她大概是男生心目中的灰姑娘吧……落難的公主什麼的╮(╯▽╰)╭

    姒筱雯不喜歡楊綿綿,她暗戀鄭家民,所以總是會發生一些非常狗血的爭風吃醋的狗血,楊綿綿不喜歡被牽扯進這種事情裡,一想到別人會說她和姒筱雯為了一個男孩子吃醋,她就覺得惡寒。

    所以她從來不理姒筱雯,裝聾作啞。

    幸好班主任很快就來了,他簡單說了下情況:「十點鐘校開學儀式,晚上六點半開始晚自習,走讀的同學可以不上,明天七點半開始早自習,八點上課,不要遲到。」

    班主任是他們高一時的數學老師,大部分人都認得,也不再客氣,說了幾句場面話就帶著大家去了大禮堂。

    開學儀式上有學生代表發言,雖然楊綿綿是年級第一,但是發言人卻是他們班的學習委員,叫張巧,八面玲瓏,一直是廣播台的主持人、運動會的主持人、學生會的幹部。

    據說,據說的意思就是小道消息,原本班主任想推薦楊綿綿的,但是後來張巧不知道在班主任面前說了什麼,就變成了她。

    對此楊綿綿表示:呵呵,她還不稀罕呢。

    小小的一個班級裡,狗血和勾心鬥角還真的不少,絕大部分學生在埋頭學習的時候,已經有人想的更多更遠了,不能說誰對誰錯,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開學儀式結束已經十二點了,楊綿綿背著空空如也的背包瀟灑地走了,走在路上看見公交車上自己的倒影,身量苗條,長發飄飄,雖然還是短褲t恤板鞋,但是背包很漂亮o(*^▽^*)o

    她心情意外地好極了。

    她去了那個修自行車的老大爺那裡,老大爺一看楊綿綿就笑了:「來得正好,我給你收了輛車,籠頭壞了,有點銹,那個小姑娘就不要了,我給你修了修。」

    自行車不是很新,已經掉漆了,但是看不出有銹漬,應該是老大爺給磨掉了,龍頭也修好了,是輛很漂亮的女式山地車,性格也很活潑:「~\\(≧▽≦)/~啦今天天氣真好,好想出去遛彎兒啊!」

    元氣滿滿的少女音萌死人了。楊綿綿立即決定掏錢:「多少錢?」

    山地車萌萌噠:「嗯~o(* ̄▽ ̄*)o兩百塊把我收來的!」

    山地車比普通自行車貴,否則兩百塊都能買一輛新的了,但是山地車比自行車騎起來好得多,估計買來的時候要七八百。

    但老大爺說:「一百塊。」

    楊綿綿就笑了,掏了兩百五給他:「這車沒有兩百人家肯定還不賣呢,您別框我了,兩百五,再買您一把車鎖。」

    「兩百,鎖不要錢,便宜。」老大爺挑了質量最好的鎖給她,楊綿綿眼疾手快把錢塞進了他裝錢的小包裡:「拿著吧,話說您在這兒修車生意好不,要不去我們學校那兒,去年修車的老師傅回老家了,今天我看見沒人擺攤呢。」

    老大爺想了想問:「你哪兒讀書啊?」

    「一中那兒,學校多學生也多。」

    老大爺想了會兒說:「那行吧,我就挪個地兒。」

    「我幫您。」楊綿綿替他麻利地收拾了東西,老大爺的東西全靠他的輪椅的搬運,楊綿綿就把最重的工具箱背上了。

    老大爺看了會兒說:「給你按個車簍子?」

    山地車按車簍……也挺實用的。楊綿綿面不改色道:「行啊,咱們先挪地方,下午肯定有生意。」

    他們搬到一中附近的角落裡擺攤的時候的確趕上了學生出來逛街,雖然住校的人不少,但走讀騎自行車的也多,還有不少老師,攤子一擺就有不少人來打氣換輪胎的。

    打氣是不收錢的,楊綿綿幹脆把自己的車一停,幫老大爺給人打氣,老大爺就坐在一塊塑料布上給人修腳踏。

    這一忙就忙到了傍晚,老大爺請她吃了一碗涼皮,加了黃瓜絲花生米豆芽,澆上醋和辣醬,香得不得了。

    夜風裡,吃飽喝足的楊綿綿騎著她的新車從坡上衝下去,她試著雙手脫把玩了一會兒,開心得要命,山地車扯著嗓子唱歌:「勇敢的少女啊快去創造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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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上課

   第二天就是正常的上課,楊綿綿換了自己的舊書包,筆是用了一半的,本子也是舊的,考慮到她在班裡的人緣比較特別,還是不要冒著它們被毀壞的危險比較好。

    山地車一大早就元氣滿滿:「早安~~\\(≧▽≦)/~今天也要開開心心的喲!」

    真是個活潑的小姑娘,真不知道它原來的主人怎麼捨得把她賣掉。楊綿綿這麼想著,在賣醬香餅的地方停了下來,餅有點貴,一塊五才四分之一,她猶豫很久,還是淚流滿面去隔壁攤頭買燒餅了,一塊錢一大個,皮厚餡少但是管飽。

    「豆漿一塊錢要不要?」賣餅的大叔問。

    楊綿綿接過熱燙的大餅:「不要。」她有荊楚買的那一箱牛奶,可以喝一個月呢!

    考慮到可能會餓,她還是在包子鋪裡買了幾個大饅頭塞進書包裡,課間餓了吃半個正好,午飯也有了。

    她是踩著七點半的鈴聲到的,班裡的人都到齊了,已經在背書或者預習功課,她倒是不緊不慢地坐在位置上把大餅吃了,又去倒了杯溫水,牛奶要等肚子餓的時候再喝。

    七點四十分,姒筱雯拿著英語書到講台上去領讀,這是他們班的慣例,早上二十分鐘用來讀英語或者語文,一天一輪,今天是英語,姒筱雯是英語課代表,所以早就把第一篇課文熟讀之後上去領讀了。

    先讀單詞,再讀課文。

    楊綿綿把書豎起來,扯了張紙擦桌子,昨兒雖然有人打掃過了,但還是臟兮兮的,她擦了幾遍才擦乾凈。

    姒筱雯當然看見她的小動作,不悅地拿黑板擦在講台上一拍:「楊綿綿,你在開小差。」

    「關你屁事啊。」楊綿綿煩透她了,幹脆啪一下合上書,光明正大開始唱反調。

    姒筱雯氣得臉都白了:「班長,你快記她名字!」

    鄭家民試圖息事寧人:「老師要來了。」

    「你記不記?」姒筱雯火大了,「還是要包庇她?」

    鄭家民無奈,只能把紀律本拿出來寫了一句話:「9月1日,楊綿綿在早自習開小差。」

    楊綿綿壓根沒當回事兒,大家都挺怕老師們的,生怕他們看到本子上的內容要把他們喊去辦公室進行教育。

    但是她無所謂,只要不是犯大錯,學校是不會開除學生的,她陽奉陰違也不算什麼,而且老師的一大利器「叫家長」對她根本沒用。

    早讀很蠢好嗎?她為什麼要跟著一起發神經。

    第一節數學課,走神。

    第二節英語課,繼續走神。

    第三節語文課,她快要睡著了。

    第三節課和第四節課之間有二十分鐘的休息,楊綿綿伸了個懶腰,撕了牛奶的袋子叼在嘴裡喝,順便把數學作業攤開,筆袋裡挖出一支筆,刷刷開寫。

    剛開學,作業也只有課後習題和練習冊上的內容,第四節物理課的時候她就全都寫完了。

    第五節是化學課,楊綿綿這回是真的打了個盹睡著了。

    化學課的老師姓徐,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士,打扮得很整潔利落,上課講得很好,她喜歡一邊講一邊在下面走來走去,結果就晃悠到楊綿綿旁邊,看到她筆在動,但完全是鬼畫符,人和小雞啄米似的在點頭。

    她警告般敲了敲桌子,楊綿綿一驚,茫然地睜開眼,和徐老師對視一眼就乖乖繼續寫筆記了,人一走遠就擱了筆繼續走神。

    徐老師也有點無奈,她去年就教過他們班,知道楊綿綿成績有多好,人家上課也不見得用功,晚自習從來不上,半點沒有刻苦的模樣,可偏偏次次考試滿分。

    這大概是她見過的最聰明的學生了。

    熬完上午五節課,大家哄一下跑下樓梯去食堂打飯吃,楊綿綿掏出冷掉了的饅頭,倒了杯熱水,掰成小塊吃。

    這不是長久之計,身邊沒有一點錢傍身總歸不大好,楊綿綿決定自己還是應該找一份兼職來做,她們五點半下課,六點半開始晚自習,她就算不上自習的話,上班時間也只能控制在七點左右,上到晚上十點十一點左右正好。

    不過如果要幹活的話,就得先把作業全寫了。

    十一點四十下課,但不是所有人都去吃飯的,還有不少用功的好學生在努力寫作業,有個軟妹子過來,小心翼翼地問:「我的物理筆記沒記完,你能借我看下嗎?」

    楊綿綿很大方借了自己的筆記本。

    那軟妹子欣喜的笑容還沒展開就凝固在了臉上——楊綿綿的物理筆記只寫了半頁,記了兩個公式和不知道是哪道題的一個步驟。

    「沒、沒了?」對方驚訝極了。

    楊綿綿三下五除二把饅頭塞進嘴裡,拍拍碎屑:「我記得亂,把你的筆記給我看看。」

    軟妹子猶猶豫豫把自己的筆記本遞過去,楊綿綿掃了一眼,曉得她忘記了一道例題的解題步驟,伸手:「筆。」

    軟妹把筆遞給她,楊綿綿刷刷刷幫她把沒寫完的步驟補完了:「好了。」

    對方:「+_+你全記住了?」

    楊綿綿不想打擊平凡的人類,安慰她:「記住了關鍵就很容易了。」

    妹子暈暈乎乎走了。

    楊綿綿開始答題,物理和化學都不難,題量也不大,以她的速度,一個中午的時間足夠了。

    十二點半到一點半是午睡時間,楊綿綿準時靠在胳膊上睡著了。

    下午是政治和歷史,高二會考之後他們才能擺脫這幾門課程,現在就算是讀理科,還是得好好背書。

    這比數理化更容易,楊綿綿決定找個時間把書看一遍就算完了,反正會考非常簡單,根本用不著費心思。

    五點半下課以後,楊綿綿把所有作業和書本往課桌裡一塞,準備收拾東西走人,她在理書包的時候後桌的女生用筆戳了戳她的後背:「綿綿,作業等會兒借我對一對?」

    這是高一的老同學,名字叫陸佳麗,成績徘徊在班級二十名左右,和好學生圈層無緣,但是她們中遊的學生們自有一個圈子,在偶然得知楊綿綿並沒有姒筱雯張巧那些好學生的傲氣後,她就經常找她借作業和筆記了。

    楊綿綿頭也不回:「自己拿,別給我弄掉了。」

    「數學你都寫完了?」陸佳麗有點吃驚,「拓展你都做出來了?」

    他們的練習冊是最難的那一本,所以在基礎練習後面的拓展練習難度都很兇殘的,晚自習虐一兩節課是妥妥的。

    「早寫完了。」不就是多繞了兩個彎麼有什麼難的。楊綿綿腹誹一聲,把書包往肩上一甩,「我走了。」

    陸佳麗連忙把她的練習冊拿過來,旁邊另一個女生也湊過來看:「她都做完了?」

    楊綿綿的解題步驟是省略版的,只寫得分的幾個公式和步驟,其他全部都是一步推算出來,要麼就是把整個過程都寫成一串,思維遲鈍一點兒的還看不懂她的解題方法。

    幸好也沒人打算抄,陸佳麗準備自己做完再照著答案對一遍,如果不對就重算。

    對,她就是把楊綿綿的答案當成標準答案,如果和標準答案不一樣,肯定是答案印錯了。

    學神光環加成的楊綿綿先去和老大爺打了個招呼,然後騎著車開始在自己家附近溜躂,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招工的地方。

    很幸運的,她找到了離自己家小區兩條街的一個便利店,原來上夜班的女學生大學畢業回老家了,正好缺人手,楊綿綿很快和店主談妥,每天晚上七點鐘過來上夜班,十一點半下班。

    在便利店工作也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勞動量大,工資低,每天只有五十塊錢,但這五十塊錢已經可以保證楊綿綿的日常生活所需了。

    她每天如果能花十塊錢在吃飯上,已經非常奢侈了,有了這份兼職,她就可以每天喝豆漿吃雞蛋了。

    現在身高才一米六,太心塞了,她想著就算沒有一米七也希望有一米六八啊!還有,因為一直都營養不良,她的胸也只有a,這真是一個悲傷的現實。

    路過小區旁邊的小超市時,她聽見那塊「家家超市」的招牌在大聲吆喝:「綿綿,進來看看,今天有東西打折,可便宜了!」

    楊綿綿急忙一握剎車,跳車就想往裡沖,山地車急了:「綿綿,鎖!」

    楊綿綿折回去把車一鎖,連蹦帶跳衝進超市裡,大家都對她很熟悉了,熱情地幫她指路:「可樂和橙汁買一送一,泡麵火腿餅幹都半價!」

    一刻鐘後,楊綿綿提著超級大的一個袋子出來了,車簍太小,她只能挑最重的飲料放進去,其他都塞進書包裡,幸好她的書包裡不放書,空蕩蕩的正好。

    八點鐘,當家家戶戶的燈光都亮起來的時候,楊綿綿燒了熱水煮泡麵,泡麵如果能放在微波爐裡轉幾分鐘,再加個火腿就是人間美味,她還給自己倒了一杯可樂,坐在電視機面前一邊看劇一邊吃泡麵。

    忙了那麼多天,今天罕見地可以休息一下,「我明天會很晚回來。」想起打工的事兒,楊綿綿和一家老小打了個招呼,「就在附近。」

    「你要當心啊。」

    「晚上一個人回來要小心噢。」

    「摸摸綿綿。」

    楊綿綿想,這樣的日子如果能一直過下去,雖然辛苦,倒也不壞。

    不過,她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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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身世

    楊綿綿之後的日子就一直保持著白天上課晚上打工的步調,唯一不怎麼順心的大概就是晚上回家太晚了,洗漱一番再睡覺就是十二點多,而她必須六點半就起床,否則就趕不上早自習了。

    可青春發育期的孩子都貪睡,楊綿綿也不能例外,她每天踩著鈴聲進教室,從早自習開始睡,不睡兩節課絕對醒不過來。

    張老師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楊綿綿睡得沈,他講課五分鐘了還沒醒過來,可這到底是最好高中裡最好的一個班級,課上睡覺不像話,所以張老師趁著走動的時候敲了敲她的桌子,算是一個警告。

    楊綿綿終於睜開眼睛,撐著頭坐直了。

    講課到一半的時候,張老師發現楊綿綿撐著頭又睡著了,他不由在心裡嘆了口氣,難免同情。

    看看班裡其他的孩子,家長都生怕他們讀書讀累了,三天兩頭送東西過來,回家也是大魚大肉好好補補,逢年過節更是想盡辦法給老師送禮,為的全是孩子,可饒是如此,裡頭有幾個懂當父母的心的?

    他們除了學習什麼也不用操心,但偏偏就是讀書也讀不好,上課看小說的,偷偷談戀愛的,還以為老師不知道呢。

    相比之下,沒爹沒媽還要一天到晚為自己的學費夥食費發愁的楊綿綿,真是格外讓人同情了。

    這麼一想,張老師幹脆就當沒看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這又是平凡的一天,哪怕是姒筱雯也好,其實很少有空找她麻煩,大家絕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學習上,學習才是這個班的風貌,姒筱雯對於楊綿綿的不喜基本上停留在「號召小夥伴們排擠她」「管紀律的時候故意挑刺讓她丟臉」「作業不收她的然後告訴老師她沒交」這樣的程度。

    面對這樣的挑釁,楊綿綿根本沒有一點反抗的動力,基本上是裝死算數。

    說起來,學校裡的孩子真是太可愛了。

    不過,月考馬上要來了,一有考試,整個班級的氛圍都變得緊張起來,如果要問這種尖子班的學生有什麼糟心的地方,那就是對於分數和名次異常看重,從前三名落到了前十名,那就是一個很重大的退步了,如果掉到二十開外?馬上請家長!

    所以競爭那是相當激烈,聽說姒筱雯張巧鄭家民他們現在是早上六點五十就到了教室早自習,九點半晚自習結束了還要回寢室看書看到十一二點。

    他們挑燈夜讀的時候,楊綿綿已經在便利店裡打工了。

    南城是不夜城,哪怕是晚上也依然有不小的客流量,根本閒不下來,她只能趁著閒下來的功夫寫作業——歷史和政治的題太長了,就算是抄書也要好一會兒,她今天就沒做完作業,帶去了便利店,偷空寫兩句。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頭下起了大雨,雷鳴閃電的,很是嚇人,和她搭伴的是一個年輕男孩,名字叫趙濤:「外頭又下雨了啊。」

    「嗯。」楊綿綿隨意應了聲,埋頭寫作業,一個眼神都欠奉。

    而趙濤顯然是想找點話聊:「之前那個雨夜屠夫你聽說過沒,好像剛剛被抓了!」

    「哦。」

    便利店裡的小夥伴們都看不下去了,紛紛出言:

    「他是在和你搭訕吶!」

    「他肯定是喜歡上你了!」

    「但是他好像有女朋友啊,我那天聽見他和女朋友打電話了。」

    「男人就是這樣,喜歡吃著碗裡的望著鍋裡的!」

    最後一句話老氣橫秋,楊綿綿不由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好奇是誰這麼有研究,結果……玫瑰紅的超薄款杜蕾斯一臉傲嬌:「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楊綿綿:「……omg」

    關門之前,便利店裡還有一點關東煮剩下,楊綿綿準備貪汙吃掉,好歹也是個夜宵,趙濤已經在收拾東西了:「我先去趕末班車了,你記得鎖門啊。」

    「噢。」楊綿綿住得近,倒是不用趕時間。

    等她慢悠悠鎖了門捧著一杯熱熱的關東煮下班的時候,突然聽見了一些響動,她腮幫子裡咀嚼著一隻貢丸,好奇地探頭去看。

    是一隻小狗在翻垃圾桶,它實在是太小了,幾乎大半個身體都埋在垃圾裡,只剩下兩條小短腿在外面蹬著。

    楊綿綿還以為他是卡住了,剛想走過去幫忙,就看見這只小狗叼著一袋子東西跳了出來,那是一袋吃剩的面包,只剩了邊角沒味道的一塊,它用尖利的牙齒撕開包裝袋咬著面包吃,兩隻眼睛還警惕地看著楊綿綿,雖然它沒有發出警告聲,但是楊綿綿覺得她如果敢亂來的話,它肯定會毫不留情給她一口,絕對是只兇悍的小東西。

    她嚼了嚼嘴裡的貢丸,難得大發好心,把剩下的幾個肉丸子撥到地上,自己一口氣喝了湯,瀟灑地扔進垃圾桶裡:「算你運氣好,我今天吃得飽,這個歸你了,不謝!」

    她說完就走,也沒在意那隻狗到底吃還是不吃,不過,應該是會吃的吧,畢竟現在野狗之間的競爭也很激烈,為了半根香腸打得你死我活的比比皆是,這隻狗還那麼小,恐怕很難從那些大狗嘴下討得殘羹冷炙。

    不過……楊綿綿想著,這隻狗好像以前沒見過啊,新來的吧?她記得沒錯的話,老城區這一片裡的野狗老大是一隻雜毛土狗,兇得要命,記得有一次有個熊孩子見了拿石頭去砸,它衝過來一口咬在那個小孩的腿上,然後桃之夭夭。

    那戶人家的家長費了老大勁兒想弄死這隻狗,但就是沒能逮到,堪稱老城區一帶的傳奇。

    楊綿綿知道這件事是因為她聽圍觀的小夥伴們聊起過,大家的台詞一邊倒:「那個小孩子太不省心了,大黃看見人都是繞著走的。」

    「對啊對啊,大黃從來不咬人!」

    「都是那個孩子去拉它尾巴又踩它肚子!不能怪阿黃!」

    「誰讓大黃是隻狗,那個小孩是個人呢?」

    最後一句話讓大家都沈默下來,楊綿綿當時從它們身邊走過,覺得半張臉都是火辣辣的。

    丟人。

    唉,這麼小的一隻狗,要從大黃爪下討生活也是蠻拼的。

    她回到房間,照例被小夥伴們噓寒問暖了一番,她關上門,鎖非常自覺地給自己上鎖了,她丟掉書包,癱倒在破舊的床上不想動彈。

    「好累啊,完全不想起來,我就這麼睡了吧。」楊綿綿蹭了蹭軟綿綿的枕頭,覺得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白天上課晚上還要上班實在是太吃力了,她覺得有點吃不消,但是也沒辦法,不幹活就沒有飯吃。

    從來不關心她的老爸死了,繼母就更別指望了,暑假打工的錢交完學費就所剩無幾,而這個世界上最令人心塞的事情莫過於一年前她中考得了胃炎,痛暈在考場上被送進醫院花了一筆錢(她爸付的),然後作文沒寫,扣了幾十分,最後成績出來雖然依舊進了一中,但是無緣傳說中的學費全免。

    不過,少了幾十分依然能進市內最好的高中充分證明了她的成績有多麼棒棒噠,要不然也不能一邊病著一邊考完後面的科目了。

    至於得胃炎什麼的……從來都不好好吃飯的她沒得胃癌已經是老天保佑了,胃炎就胃炎吧。

    那句歌詞怎麼唱的來著,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媽媽?

    楊綿綿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張照片,那時候她還很小,但已經能看出如今美麗的影子,粉雕玉琢的,據她們家的床和櫃子說,當年她一出生,左鄰右舍不少人說要把她預定回去當媳婦兒呢。

    她生得那麼好,父母的功勞不小,她的母親有一張非常漂亮的瓜子臉,特別精緻小巧,據說曾經家裡也富裕過,但是沒落了,照片裡也是無端一股憔悴之意。

    相比之下,她的父親要意氣風發許多,面容英俊,剪了那個時候非常時髦的頭,絕對是個帥小夥,很多人都說他長得像費翔,不過楊綿綿是一點沒看出來。

    據說她的父母是別人介紹結婚的,那時兩個對對方都還挺滿意的,但是現在她才知道,自己的父親另有真愛。

    青梅竹馬的真愛嫁了別人,男人因為工廠事故守寡了,她一個人帶了個兒子活不下去了,然後不知怎麼的,就和她父親勾搭上了。

    那時她的母親還沒有病重,後來真愛鬧開了,成為了街坊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三姑六婆大約也不是抱有惡意的,只是那指指點點,或看好戲或同情的目光讓她母親受不了了。

    所以一病就沒熬過來,去世了。

    辦完喪事沒多久,她的父親就接了小三進門,她有了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弟弟。

    在繼母手下討生活的日子當然不好過,什麼弟弟吃麵她喝湯,什麼弟弟新衣她就是破棉襖啦,數不勝數。

    可楊綿綿到底不是普通的小孩兒,她那天站起來把麵碗潑了繼母一臉,和她父親說:「房子是我媽留給我的,你們都滾。」

    繼母一哭二鬧三上吊,她巍然不動,早就把房產證從保險箱裡偷出來藏好,連同家裡一萬塊的存摺。

    那是她母親留給她所有的遺產。

    她靠著這筆錢過到初中,實在沒錢交學費了,厚著臉皮去找了她爸要撫養費,然後每個月能拿到兩三百。

    現在想想,太遙遠了。她把臉埋在枕頭裡,覺得現在回憶起那個美麗而柔弱的母親,英俊而無情的父親,都覺得他們的臉已經蒼白模糊。

    他們或許給過她少少的愛,但絕大多數的時候,愛她的,都並不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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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碎屍

    荊楚早上五點鐘起來,五點半開始去樓下晨跑,他跑完一圈的時候碰見了一身白色運動服紮著馬尾的羅裴裴。

    「早。」他對她微微頷首。

    羅裴裴對他笑了笑:「我以為我起得夠早了。」

    「你已經很早了。」

    荊楚和羅裴裴住得不遠,荊楚家不到五分鐘的步行距離就有一個大公園,每天早晨都有人來這裡晨跑,他也是其中一員。

    而羅裴裴和他交往之後聽說了這件事,便表示自己也希望早起鍛鍊,以保持身材,荊楚也就每天五點鐘打電話給她叫她起來,兩個人約好了一起晨跑。

    對於這兩個工作狂人來說,這反而是難得的相處時間。

    「我聽說那個雨夜屠夫案已經破了?」羅裴裴顯然對這件事十分好奇。

    荊楚點點頭:「有了非常重要的線索。」他到現在還覺得楊綿綿突然出現在那裡撞個正著十分巧合。

    之前他們對於周大志的分析都認為,他是一個非常心思縝密的人,並且具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要不然也不至於讓警方一無所獲,但這樣一個難纏的兇手,竟然會被一個高中女生捉個正著,實在是匪夷所思。

    但無論如何,兇手落網都是一件好事。

    公園極大,羅裴裴跑了一圈半就表示體力不支,從小跑改為了慢走,荊楚隨她的速度放慢了腳步,陪她在清晨的公園裡散步。

    「早起果然是一件好事。」羅裴裴對他微笑,「看來我今天都不需要咖啡提神了。」她這樣的咖啡愛好者是每天早上必喝一杯咖啡提神的,她這麼說,不過是為了哄荊楚高興而已,實在是難得的高手。

    荊楚對她也笑了起來,在路邊買了一瓶水給她,記得先擰開了:「慢慢喝,不要急。」

    羅裴裴順著他的話小口小口嚥著水,心中道,荊楚這樣的男人,錯過了實在可惜,他是那種從來不花言巧語,但是會很妥帖照顧人的好男人。

    如果不是他的職業,她的滿意度可以打90分,100分?不不,天下間哪裡有這樣十全十美的男人,60分可以交往,70分就很難放手,80分,快快快,結婚吧,難得有這樣好的男人。

    不,這並不是女人恨嫁,而是哪怕再南城這樣的大都市,女性一到30還沒有對象,親朋好友就覺得你犯了罪丟了臉,女人不結婚好像這一輩子沒有意義,白做人了。

    她從小到大讀書到現在,努力拿獎學金,努力讀最好的大學,一路披荊斬棘成為公司副總,付出的精力時間心血都不比男人少,但是到了年紀,照樣被人說做人失敗。

    就因為沒有男朋友!

    她就是不想因為這個找男朋友才拖到現在,不是不希望有人陪,而是不容許自己因為別人說必須結婚就要匆忙找一個男人結婚生子,好像完成任務似的。

    荊楚很好,但他們是否合適,卻還有待商榷,她不能急著把自己嫁出去,因為一旦你著急了,接下來的較量就處於下風。

    她深諳談判之道。

    現在是難得的獨處時間,羅裴裴想找一個輕鬆一點的話題,誰知還沒有開口,一聲驚叫就把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一個掃地阿姨跌坐在地上,臉色蒼白,身如抖篩,她粗糙的食指指著放在垃圾桶旁邊的一個黑色提包,拉鏈拉開了一半,看不清裡頭是什麼:「死、死人!」

    羅裴裴能感覺到旁邊荊楚的眼神一下子變了,他原本的神情的安適的,溫和的,但是現在卻一瞬間變得警覺銳利,好像被他掃一眼都覺得要渾身冒冷汗的。

    他快步走上前去,揮手讓其他湧過來的人群推開:「警察,讓開,保護現場。」他嚴厲地說著,一邊蹲下來查看情況。

    提包裡是碼得整整齊齊的肉片,其中3根手指清晰可見。

    他頓時就倒吸了一口冷氣,掏出手機打電話:「柳玉,通知人來人民公園,出命案了。」

    特案組的人很快趕到,現場被迅速封鎖起來,羅裴裴站在隔離線外看了一會兒,在等荊楚看見她,和她告個別。

    可是沒有,他的心思好像已經全部被案件佔據,再也沒能分給她一絲一毫,她靜靜看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荊楚恍然未覺,依舊是在發佈命令:「白平、武濤,你們去調查附近的監控,看看能不能發現拋屍者的線索,柳玉,你去問問周邊的人有沒有註意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衛寒,盡快確認死者的身份,常雁,你帶人去排查附近的垃圾桶和其他可能的拋屍場地,看看有沒有相似的提包,這個包裡,絕對塞不下一個人!」

    他有條不紊地把事情吩咐下去,等到他想起羅裴裴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他的手機上就一條簡簡單單的短信:

    「你忙吧,我先走了。」

    他盯著手機看了一秒鐘,迅速裝回了口袋裡,現在,他沒有時間去想這些男歡女愛的事情了。

    衛寒的初步結論出來的很快:「女性,十八到二十歲,皮膚細膩,這是人體左臂到小腹的部分,沒有明顯的生理特徵。」

    荊楚點頭,對白平吩咐道:「排查一下最近的失蹤人口,有沒有符合條件的,常雁,你那邊找的怎麼樣了?」

    「在梧桐公園發現一個相似的提包,已經讓人送來局裡去了。」常雁剛剛打完電話,和他匯報情況。

    截止到晚上八點,警方找到了兩個相似的黑色提包,裡面都裝著肉片,但是經過衛寒的分析,屍體依然缺少最重要的一部分。

    頭顱。

    楊綿綿放學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兒,但是她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騎上車的時候嘀咕了一句:「怎麼覺得毛骨悚然的。」

    粉紅色的山地車表示:「Σ(°△°|||)︴天啦擼,綿綿你還不造啊!出人命了!」

    楊綿綿:「……天天有人死,你大驚小怪什麼?」

    「不是不是!」山地車激動地表示,「不是車禍自殺病死,是有人被殺掉了!」

    楊綿綿依然淡定:「人就是這種自相殘殺的動物啊,不是挺正常的。」

    山地車委屈了:「可是,她被人分屍成了一塊一塊,不,一片一片!肉片!裝在包裡丟在了垃圾桶裡。」

    它說這句話的時候,楊綿綿正嘴饞地看著街邊攤上賣的炸裡脊,一片一片,刷上甜麵醬別提多好吃了,她沒錢買,看看也解饞。

    但這句話一出口,她當下一個急剎車,差點沒從車上摔下來:「你們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山地車:「……就是那樣一片片!」

    楊綿綿這回什麼胃口都沒有了。

    去便利店打工的時候,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趙濤從她開始上班就嘀嘀咕咕說起今天的事情來,手機不離手,時不時就刷一會兒微博:「大家都說那個會不會是有一個雨夜屠夫,專門把人片成烤鴨的那種!」

    「呵呵。」楊綿綿冷嘲臉,理都不想理他。

    一個人就這麼死了,但是居然會有人津津樂道,像是在說一件新鮮的八卦,而不是一個慘烈的兇殺案,實在也是滑稽透了。

    不過,也是托他喋喋不休的福,因此楊綿綿回家路上看到那隻狗的時候,也看到了那個和新聞上描述得差不多的黑色提包。

    雖然她覺得現在看到的情況有些怪誕。

    那隻她見過一面的小狗兇狠地壓低聲音,嗚嗚威脅著對面的三隻大狗,巧的是,那三隻大狗楊綿綿都認識。

    老城區三霸,大黃,老黑,小花。

    對了,這三個名字是她自己取的。

    但它們三兒的確是老城區的狗界霸主,到處撒尿顯示自己的主權,有別的野狗過來肯定會被它們趕走,值得一提的是,小花是公狗,但是它喜歡的也是公狗,楊綿綿曾經看到過它騷擾一隻家養的比熊,那隻可憐的比熊嚇得落荒而逃,好幾天沒敢下樓來遛彎。

    扯遠了,所以說,它們還是要對那隻小狗出手了?

    大黃謹慎,先讓老黑上去試試,那隻瘦骨嶙峋但是尖牙森森的大黑狗上前一步,想要叼住小狗的脖子,被它躲開,身體壓低一撲,反而是咬住了老黑的脖子,頓時就見了血。

    小花這隻狗界的基佬則繞到它屁股後面,伸出腦袋去聞,那隻小狗受驚,一口就咬了過去。

    楊綿綿嘖了一聲,這隻狗小歸小,兇是真兇,她在插手和圍觀之間選擇了後者。

    並非冷血無情作壁上觀,而是世界上適者生存,活不下去就是活不下去,活得下去那食物就是它的了……等等。

    「你裡面裝的是什麼啊?」四下無人,她也就不掩飾了,直勾勾盯著那個黑色的提包。

    提包:「人的頭和肉。」

    楊綿綿:=口=

    此時,那隻小狗已經非常剽悍地以一敵三趕走了大黃、老黑和小花,當然不排除是大黃估計有人類在場,不想多生事端,大概上次咬熊孩子的後遺癥還在,讓她對人類格外顧忌,所以衡量再三,決定放棄提包裡的食物,帶著兩個跟班走了。

    而那隻小狗看見楊綿綿挪過來,轉身冷冷盯著她看。

    楊綿綿心裡叫了一聲糟糕,這種野狗最是兇狠不過,和它搶食物就等於是拚命,它會毫不留情給她來一口的。

    她試探著後退了幾步,那隻狗果然就沒有那麼戒備了,而是慢吞吞趴下來不動了,唯一的一隻獨眼卻死死盯著她。

    楊綿綿毫不懷疑自己有異動,它就會撲過來咬下她一塊肉來。

    不過奇怪的是,如果它是把提包裡的肉當做食物,那為什麼不吃呢,所有的野狗都會在第一時間吃掉自己面前的食物以免被搶走。

    提包:「它好像是在守著我,今天已經趕走第三波過來吃的狗了。」

    楊綿綿詫異極了,她蹲下來看著它:「你是在守著這個包,誰讓你守的?」

    小狗巍然不動。

    「你是認得兇手,還是認得……死掉的那個人?」

    狗當然不會回答她了。

    楊綿綿一時犯了難,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跑去了最近的一個電話亭,撥通了荊楚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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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海盜(新)

   那邊接的很快,荊楚的聲音聽起來疲憊極了:「餵。」

    「我是楊綿綿。」她自報家門。

    荊楚混沌的大腦從案子裡脫離出來:「綿綿?出什麼事兒了嗎,你沒事吧?」

    不怪他想岔了,主要是楊綿綿的相貌太好,路上被人調戲啊或者被變態跟蹤什麼的完全不奇怪好嗎?

    「你能過來一下嗎?」楊綿綿看了一眼那個提包,它並沒有被打開過,她不能說看見了屍首,「有點事情。」

    荊楚猶豫了一番,還是問:「你在哪裡,我馬上過來。」他直覺認為楊綿綿並不是無的放矢的人,大半夜的打電話給他,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兒。

    所以他無怨無悔就過來了,其責任心還是值得誇獎的。

    他到的時候,遠遠就看見她和一隻狗蹲在路燈下吃關東煮,她吃素的豆腐,狗吃葷的香腸,路燈昏黃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漂亮得像是一幅畫。

    荊楚走了過來,楊綿綿看見他了,把豆腐嚼了幾下吞下去:「你來了。」

    「出什麼事了?」荊楚看她不像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兒,微微擰眉。

    楊綿綿丟掉竹籤,對他指了指那個黑色的提包:「看那個。」她說完,又低著頭和那隻狗說,「我和你說啊,這是警察蜀黍,你給他看看好不好啦?」

    小狗圍繞著荊楚轉了兩圈,聞了聞他的褲腳,非常謹慎地退開兩步,又擡頭看了看他,荊楚覺得啼笑皆非:「這是怎麼回事兒?」

    「它守著那個包不讓其他狗咬呢。」楊綿綿對它招手,「來我這裡。」

    它好像終於妥協了,慢吞吞離開了那個包,荊楚並沒有貿然動作,而是先從口袋裡找了一付手套戴上。

    拉開拉鏈,一個幾乎看不清形狀的頭顱靜靜躺在那裡。

    他渾身一震,第一反應就是把拉鏈拉上不讓楊綿綿看見那恐怖的景象。

    但是他遲了一步,楊綿綿已經好奇地探頭過來,全看見了,從別人嘴裡聽說遠沒有自己親眼看到來得震撼,她覺得胃裡一陣翻騰,連忙摀住嘴,吃進去的東西她是捨不得吐出來的啊。

    荊楚微微側身,擋住了她的視線:「沒事吧?」

    她捂著嘴搖搖頭,看見那隻小狗搖搖晃晃走過去,她想攔已經來不及,只能看見它從喉嚨裡發出嗚咽一聲響,大顆大顆的眼淚就從那唯一的眼睛裡滾落下來,看得她鼻尖一酸,差點也要落下眼淚來了。

    她走過去蹲下來,伸手摸了摸它背上的毛,它的毛很臟很硬,一團團結在一起,她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

    那隻小狗轉過頭來舔了舔她的手指,楊綿綿一僵,想收手又怕傷害到它幼小的心靈,只能硬著頭皮忍了。

    過了一會兒,她擡頭看著荊楚:「我把它帶走了啊。」

    「等會兒。」荊楚當然還有照例的問題要問。

    話還沒有出口,楊綿綿已經非常順溜地回答了:「沒看見什麼可疑的人,這裡也沒有監控,我發現以後就打電話給你了,可以走了嗎?」

    荊楚被她搶白,無奈極了:「走吧走吧。」

    她對他一點不客氣,但是對狗卻很尊重,蹲下來把手伸過去:「跟我走高不高興,我帶你去看醫生,」它瞎了一隻眼睛,估計已經感染了,感染了指不定要發燒,發燒了指不定要掛,這種野狗有誰會關心呢?

    雖然看病要花很多錢,心好痛,但還是想要那麼做。

    它歪著頭想了會兒,掉了個頭朝她走過去,蹭了蹭她的腿。

    楊綿綿把它抱了起來,一摸就知道它營養不良,身上根本沒有肉,就是骨頭,這讓她有幾分同病相憐的感覺。

    荊楚看她那個樣子,語調都放柔了:「路上小心,別走小路。」

    楊綿綿哼了一聲:「煩!」說完,頭髮一甩就走,那長長的頭髮在半空畫了一個很漂亮的圓形。

    荊楚頭痛地摁了摁額角,覺得自己對她實在是沒奈何:現在的小孩子,都那麼難對付了嗎?

    楊綿綿回到家已經超過十二點,寵物醫院九點鐘才會開門,但是她八點就要去考試了,楊綿綿覺得自己雖然沒有蛋,但是蛋都疼了。

    關鍵是她連個朋友都沒有,能怎麼辦?

    楊綿綿一邊想著一邊燒了壺熱水,兌溫了給它洗澡,那隻狗也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楊綿綿替它身上的毛打了肥皂,沒敢碰它的頭,一邊揉一邊說:「別動啊,萬一弄到傷口會很痛的,如果弄到了你也忍著點別咬我啊。」

    它彷彿能聽懂人言,一動不動任她洗,一點兒也不像是其他狗,洗個澡和要了命似的。

    給狗洗完澡她也累得夠嗆,隨便洗洗就睡著了,定了早上六點鐘的鬧鐘。

    鬧鐘信誓旦旦;「綿綿,你放心,就算你把我關了我也會把你叫醒的!」

    楊綿綿:「呵呵……」她們家的鬧鐘是個唐僧,念叨起來簡直要人命,所以她賴床一向都沒有成功過。

    這一次也不例外,抗爭到了六點零五分,楊綿綿在鬧鐘「綿綿快起床太陽曬屁股」的碎碎念裡,頂著兩隻熊貓眼爬起來了。

    寵物醫院不在上學路上,她特地饒了原路,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門還沒開,她從書包裡掏出一個塑料袋系在它脖子上,認真囑咐:「乖乖在這裡等我,我下課以後就來接你,不要亂跑,知道了嗎?」

    狗搖搖尾巴,乖乖趴在了台階上。

    「綿綿再見ヾ( ̄▽ ̄)~」塑料袋用力喊著,「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謝謝你!」

    楊綿綿有收集塑料袋的習慣,一般可以不扔就不會扔,但離別總是在所難免。

    九點鐘寵物醫院開門的時候,年輕的小老闆一臉震驚地看著一隻雜毛狗慢吞吞挪過來,叼著一個塑料袋給他。

    袋子裡有一百塊錢和一張紙條:請替它看眼睛,這是定金,多退少補,我下課就來接它。

    還有一張學生證做抵押,證件照上的女孩子明眸皓齒,是個難得的小美人。

    但此時小美人在校門口被人攔住了,因為她沒戴學生證,要扣分,在校門口值日的學生一臉嚴肅,顯然是不會容許她逃脫的,楊綿綿隨手簽了自己的名字,翻了好大一個白眼。

    媽蛋學校為什麼要有這種奇葩的規定,簡直無聊透了。

    八點鐘開考,楊綿綿今天到得早,才七點不到,她很愉快地趴在桌子上打了個盹,這才睡眼朦朧地去考試。

    今天是語文、數學、歷史、生物,明天考英語、政治、物理、化學,時間排得非常緊湊,簡直虐死個人。

    楊綿綿生物只花了一個小時不到就寫完了,她懶得檢查,舉手就交了卷,然後拿了書包飛快出了校門。

    她到樂樂寵物醫院的時候,小老闆一眼就認出她了:「你的狗在這裡。」

    那隻小狗安安靜靜趴在一隻籠子裡閉目養神,聽見楊綿綿的腳步聲才睜眼,對她搖了搖尾巴,看起來很安靜。

    「它的眼睛已經徹底失明了,」小老闆說起來的時候有點可惜,「不過是只挺聰明的狗,而且還很兇悍,我給它打麻藥的時候它差點咬了我一口。」

    楊綿綿有點後悔,她知道這隻狗警惕性強,被打麻藥的時候肯定很害怕,她應該陪著的:「對不起,留你一個人。」

    小狗又搖了搖尾巴,腦袋擱在爪子上,楊綿綿用手指摸了摸它的腦袋,問:「有除蝨子的藥水嗎?」

    「有的,我們也賣狗糧。」小老闆適時開始推銷。

    楊綿綿心說我買不起,我連自己都吃不飽還狗糧?有啥吃啥,哪裡那麼嬌貴了。

    「它眼睛要用的藥和一瓶除蝨子藥水。」

    「項圈要嗎?」

    「不要。」才怪,不過去別的店買才幾塊錢,這裡沒有幾十塊拿不下來好嗎?

    「一共三百八十塊,去掉你早上一百塊的定金,一共二百八十。」

    這價格讓楊綿綿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嘎嘣脆的那種。

    她捂著錢包抱著海盜往外走,它一隻眼睛被紗布罩著,非常安靜地看著她,楊綿綿和它對視了好一會兒,迸出來一句:「以後叫你海盜吧,有沒有意見,不說話就代表你沒有意見噢,那就那麼愉快的決定了。」

    狗當然不會發表意見,夕陽下,一絲笑意從她的唇角蔓延上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此時,荊楚他們已經憑藉屍骨確認了被害者的身份,是南城大學的在讀學生,名為嚴晴,已經失蹤多天。

    據同宿舍的室友所說,當天死者因宿舍使用電器一事與宿管發生衝突,而後出門散心,再也沒有回來。

    而死者平時是一個非常文靜的女孩子,喜歡聽音樂,成績中等,性格略微孤僻,交好的朋友並不多,值得註意的是,她的室友提供了一個信息。

    嚴晴有一個神秘的男朋友,但是從來沒有給她們介紹過,因此姓名年齡都並不知道,但她本人的確曾經透露過在和一個很談得來的男人談戀愛。

    自古以來,謀殺裡情殺的比例絕不小,在排查死者的社會關係時,男女朋友是重點,因此接下來的重要工作就是找出嚴晴的這個神秘男友。

    但一無所獲。

    嚴晴家中貧困,並沒有給她購買電腦,她平時都是去學校門口的網吧上網,但是那都是一關機就自動清除記錄,雖然荊楚安排了白平對此查找線索,但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後來也證實了的確沒有得到有價值的線索。

    嚴晴的手機通訊記錄也被拉了出來,她和一個電話號碼有著非常頻繁的聯絡,但當他們查詢號碼的時候卻發現號碼是空號。

    在會議上,常雁根據迄今為止所有的線索給出了她的結論:「兇手是一個心思縝密,心理素質極強的人,他可以冷靜地將屍體切成大小厚薄均勻的碎片,同時,兇手也應該具有一定醫學知識的人,很有可能是醫生。」

    衛寒聽到這裡搖著手指:「那也未必,平時愛做飯的人刀工也不錯嘛,更別說廚師啊屠夫之類的。」

    常雁做了一個不要打斷她的手勢:「我認為兇手的職業一定非常不錯,他起碼擁有大學以上的學歷,外表就算不英俊也絕不惹人討厭,甚至是很容易引起女性好感的,擁有一定的經濟基礎,獨居,單身。

    死者是名牌大學的學生,這樣的女孩子如果要找男朋友,我不認為她會看上比自己學歷低,從事低等工作的男性,他應該是一個非常出色的男人,所以才會吸引死者,我認為,謀殺現場很有可能是死者男朋友的家中。」

    她的分析雖然沒有證據支持,但是有理有據,也十分令人信服,因此荊楚點點頭:「重點還是要把那個男朋友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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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4 08:53:41 |只看該作者
第16章 祭奠(新)

    嚴晴的案子,警方在緊鑼密鼓地調查中,而對於楊綿綿來說,她的生活還是圍繞著校園為主,比如說,期中考試。

    但是因為晚上上班太晚,她第二天不幸起晚了,因此英語考試就順理成章得遲到了,她剛進校門就聽見廣播裡開始播聽力了,等她把海盜藏好進教室的時候,已經是聽力最後一段對話了。

    她拿了試卷坐下的時候聽力都結束了,這裡就有十五分的分值,楊綿綿拿了支筆轉了轉,花了五分鐘把剛剛聽到的內容過了遍,就把答案給寫了,就有一道題沒聽清,那會兒光顧著和海盜告別了,幹脆胡亂蒙了個答案。

    其他做下來倒是沒有問題,就是她考完英語實在是餓得要命,只能跑去小賣部買了一個面包和一個滷蛋,一口氣吞下去,差點沒噎死她。

    當過學生的人都知道,一天四門考試,考完了能累脫,楊綿綿是又餓又累,在校門口接了寄託在修車老大爺那裡的海盜,有氣無力地騎著車去便利店上班。

    一進便利店就先坐下喝了一大杯水,趙濤給她拿了個包子:「吃吧。」

    這也算是在這裡打工的好處了,兼賣的包子饅頭可以偷偷吃兩個,只要不過分,也不會有人管。

    楊綿綿吃了一個肉包子,沒忘記給海盜餵了一個,她估摸著這一個肉包吃不飽,下班的時候去小超市買了一包香腸,五毛錢一根的那種,雖然麵粉多餘肉,不過楊綿綿自己也吃的是這個,嘴饞瞭解解饞也挺好的。

    一人一狗倒是吃得挺開心的。

    明天是週六不必早起上課,楊綿綿雖然累得很了,還是強撐著找出一個紙盒來,鋪了幾條舊毛巾和自己的衣服算作是個狗窩。

    她還特地找了個不銹鋼的飯盆倒了水,又摸摸海盜的小腦袋:「我知道你聰明,也聽得懂我講話,以後我們倆就算是相依為命了,有我一口飯吃就有你的,但是你要記得,不能吃陌生人給的東西,知道沒有?」

    海盜給面子地搖了搖尾巴。

    楊綿綿放心了,進衛生間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連電腦也不想開,就開了會兒電視,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電視機看她睡熟了,悄悄把自己給關了,床頭燈也默不作聲地啪一下熄了。

    房間裡安靜極了。

    楊綿綿辛苦了那麼久以後,終於可以安安穩穩好好睡上一覺了,這一覺睡得太沈,醒過來竟然已經是週六中午了。

    她給自己泡了碗泡麵,加了根香腸,給海盜吃了一根香腸幾個小面包,然後就開了電腦上網。

    她的這台筆記本是二手貨,是她弟弟用壞了的,她看了實在喜歡,難得和父親開口要了過來,這也已經一年多了,雖然速度慢屏幕小按鍵還壞了幾個,但好歹還在用,已經很不容易了。

    否則她不知道要幾歲才能有自己的電腦。

    網上的新聞乏善可陳,就是楊綿綿在微博上看到了碎屍案的轉發,據說警方已經找到了那個不幸的女孩,是南城大學的學生。

    南城大學是國內一流學府,能進去的無不是高材生,而這樣一個女孩子的彫落,格外令人唏噓,她的同學舉辦了追思會,還在微博上說了這件事,時間就定在今天晚上六點。

    「這個……總感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楊綿綿腦袋瓜多聰明,一琢磨就明白過來了,不過她並不認為警方所期待的兇手會出現。

    「海盜啊,你覺得世界上真的會有那麼傻的人,殺完人還會去看看嗎?」她托著腮,看著蹲在紙箱裡眼睛卻看著嚴晴照片的海盜。

    它那樣的眼神令人覺得哀傷極了,它雖然不會說話,但是楊綿綿完全認為它能明白。

    它在追憶她嗎?

    「好吧,反正今天也是週六,上班前我們順便去那裡走一趟好了。」

    五點還不到,南城大學的下沈式廣場就擠滿了人,嚴晴的巨大照片擺在雪白的菊花叢之間,那裡佳人依舊巧笑倩兮,但芳魂已逝,空餘嘆息罷了。

    楊綿綿帶著海盜挑了一個高一點的地方站著,否則以她悲劇的身高是絕對不可能看得見的。

    有幾個女生在那裡髮蠟燭,有很多和嚴晴素不相識的學生拿了蠟燭上去祭拜默哀,大家說話的聲音都很小,氣氛還真的有點肅穆。

    楊綿綿混著人流也去領了一個蠟燭擺上——替海盜擺的,她退開的時候,有個女生小聲喊了一句:「樂樂?」

    楊綿綿:「……」好挫的名字。

    她低頭,看見海盜望了那個女生一眼,她好像快哭出來了:「是你吧樂樂,你是來看小晴的嗎?」

    「你認得我的狗?」

    「這是小晴想養的狗。」她小聲說,「本來是學校裡的流浪狗,小晴一直餵它,還給它取了名字叫樂樂,本來想抱回宿舍來養的,但是宿管阿姨不讓,養了一天就給送走了。」

    海盜蹲在楊綿綿的腳邊,搖了搖尾巴。

    楊綿綿給它順著毛,頓時明白了為什麼海盜會在那裡默默守護著嚴晴的屍體,雖然她把它撿了回去又無奈地拋棄,但是狗是如此衷心,它牢牢記得那一日的養育之恩。

    你會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你也會有更廣闊的天地,但是對於狗來說,你是它的唯一,是它全部的世界。

    所以哪怕她們把它拋棄了,它卻依然記得嚴晴,記得那個女孩子把它從垃圾桶裡撿出來帶回家,記得她給自己餵食。

    可惜,那樣的溫暖只在它的生命裡出現過一次而已,隨之而來的是無奈的拋棄,艱難的顛沛流離。

    楊綿綿把海盜舉起來,和它唯一的一隻眼睛對視:「我永遠都不會拋棄你的。」

    海盜用軟軟的爪子拍了拍她的手,又搖了搖尾巴,楊綿綿把它抱到懷裡:「好了,我們該走了。」

    走的時候看到了一輛熟悉的奧迪車,非常歡樂地和她打招呼:「(・∀・*)咦,綿綿你也在這裡啊!」

    她走過去敲了敲玻璃窗,誰曉得窗內露出來的人是常雁,她疑惑地看著她:「你是?」

    「敲錯了。」她連忙繞過去敲了敲駕駛座的窗。

    荊楚把車窗降下來:「你怎麼在這兒?」

    「你們沒找到想找的人吧?」

    荊楚瞅著她,挑了挑眉卻沒有接話:「怎麼?」

    楊綿綿並沒有想插手的想法,斯人已逝,雖然非常可惜,但破案畢竟只是警察的工作,她上一次的介入純粹是被煩的,無可奈何,而且她也不敢保證自己一點兒嫌疑都沒有,這一次還是不要再那麼巧比較好。

    真的會被懷疑的。

    所以她只是擺擺手:「沒什麼,祝你們好運咯。」

    她轉身走了,但荊楚一直凝視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常雁看見他的眼神,不禁問:「這個女孩子是……?」

    「沒什麼。」他收回了目光,看著今天來祭拜的人群,並沒有發現任何一個可疑的人物。

    看來,那個神秘的男朋友的確不打算出現了。

    只不過,楊綿綿是怎麼猜到他們在引君入甕的,是圈套太過明顯,所以對方才沒有咬餌嗎?

    接下來幾日,警方都在重點排查曾經出現在拋屍現場的人,哪怕只是純粹倒垃圾的也不放過,這耗費了相當大的警力,而荊楚等人則把目標放在了那個神秘的男友身上,希望從他身上找出突破口。

    然而這個人好像是被虛構出來的一樣,一點兒線索都沒有留下。

    轉眼又是新的一週,上週月考的成績今天出來了,所有人的表情都有那麼一點緊張,陸佳麗小聲和楊綿綿說:「不知道我這次考得怎麼樣,如果掉了名次,我媽會抽死我的。」

    楊綿綿沒什麼反應,和嚴晴比起來,這群只需要為考試而煩惱的孩子實在是太幸福了好嗎?

    陸佳麗早就習慣了她的冷淡,也沒在意:「你當然是不用擔心了,唉,我要是有你那麼聰明就好了。」

    「那我和你換?」楊綿綿瞅了她一眼。

    陸佳麗一頓,臉上多少有點尷尬,所有女生都羨慕楊綿綿的臉和腦袋,但……要換也是要和姒筱雯那樣的白富美換好嗎?誰高興去過窮得連飯都吃不飽,夏天只有兩套衣服穿的日子?

    楊綿綿把書豎起來,繼續堂而皇之在早自習睡覺,語文課代表是個文靜的姑娘,沒姒筱雯那麼喜歡挑釁,她在上面領讀,就當沒看見她。

    很不幸,週一早上第一節課就是張老師的課,他今年四十多歲,是一中的老教師了,早就被評上了特級,兼任教學主任,張老師有點不拘小節,這表現在如果有人在他課上睡覺,他會踹桌子,無論男女,不過如果是男生,還會被揪耳朵。

    今天他一進來,臉色就不大妙,尤其是看到他捧著的那一套卷子的時候,不少人都已經面無血色。

    砰。張老師把卷子摔在講台上,臉一沈:「已經高二了,開學都一個月了,有些同學還是沒有收心,看看你們的成績,我很懷疑你們到底還想不想學了!」

    以上幾乎是每一任老師都會講的話,真假摻半,多半都是為了恐嚇鼓勵學生,但饒是如此,每聽一次,大家還是心驚膽顫。

    下面的人沒有一個敢吭聲的。

    「現在我喊名字,上來把你們的卷子拿走,楊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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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4 08:54:02 |只看該作者
第17章 作弊(新)

   楊綿綿上去拿了自己的卷子,瞅了一眼,嗯~o(* ̄▽ ̄*)o滿分。張老師對她露了個笑臉:「繼續保持。」

    「嗯。」

    一整天,大家都被捲子虐得死去活來的,楊綿綿除了語文英語被扣了幾分之外,其他能得滿分的都是滿分,以至於所有黑著臉進來的老師看見她都是和聲細語的。

    除了英語課,英語老師是一個快三十歲的女人,姓李,打扮很時尚,燙捲髮穿套裙,經常是黑絲高跟鞋,新學期她看楊綿綿的眼神都是很覆雜很防備的,因為……楊綿綿碰見過她的婚外情_(:3」∠)_

    就是暑假在時光餐廳打工的時候,李老師和她的情人約在那裡吃飯,兩個人恩恩愛愛肉麻透頂,但她萬萬沒有想到楊綿綿會在那裡打工,還看了個正著。

    所有同學都知道英語李老師的男朋友是同校的一個體育老師,挺老實可愛的一個人,雖然不帥,但很可靠,英語老師晚自習是要值班的,但大家都知道這十次裡有一半都是體育老師替她值班,尤其是冬天,他捨不得李老師受凍,基本上都是他在值班,一班的人和他也挺熟悉的,紛紛稱他是好男人。

    被知情人,尤其還是自己的學生抓了個正著,李老師很不自在,上課都不叫楊綿綿發言了,平日裡還要患得患失,擔心她會不會把事情給說出去。

    但她還是強笑著誇了楊綿綿:「楊綿綿這次考了九十八分,就兩分扣在了作文上……」她其他表揚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個學生突兀地開了口:

    「老師,楊綿綿英語考試遲到了十五分鐘,她開考的時候聽力都播完了,怎麼可能聽力滿分呢?」

    姒筱雯這句話說完,全班安靜了半分鐘,然後不可避免地爆發出了竊竊私語聲:

    「對啊,那天楊綿綿是遲到了,我也看見了。」

    「我也記得,她英語聽力真的滿分?」

    月考不換班,大家都是在自己班考的,就是監考老師不是自己的任課老師而已,所以幾乎全班同學都可以作證,那天楊綿綿的確是遲到了的。

    所以接下來的懷疑就順理成章了:

    「她作弊了?」

    「要麼她提前知道了答案,不然……」

    「怪不得平時不聽課也能考滿分……」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別人努力也得不到的一切。一班的學生家庭條件或許有好有壞,但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非常看重成績。

    有些人表面上裝作「我什麼都沒看覆習根本來不及哎呀完蛋了我這次考試肯定不及格」,但是背地裡卻是熬夜看到一兩點鐘也要考出好成績的人。

    很多人也覺得不公平,憑什麼自己累死累活每天學習,卻比不上楊綿綿每天上課睡覺下課就走?

    他們不知道她要打工到半夜就為了吃飽飯,他們只知道她的好成績來得不費吹灰之力,嫉妒嗎?

    當然是嫉妒的。

    如今有了一個現成的藉口,看起來還是一個沒有破綻的藉口,大家的思想就不可避免地偏了過去。

    她為什麼會有好成績?她是作弊的。

    她當然是作弊的,否則怎麼可能那麼聰明,不聽課也能考滿分呢?

    作弊,好像就是大家為了自己不平衡而找的藉口,並且輕而易舉地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

    張巧難得和姒筱雯站在了統一戰線,她說:「老師,這件事情對大家不公平。」

    「對啊,老師,這件事情你們要查清楚!」其餘學生紛紛起鬨。

    李老師心中那麼微微一動,她擡起手來壓了壓:「安靜。」

    好學生們普遍都比較給老師面子,大家紛紛住了口,像是要等李老師說什麼,但她只是重新拿起了卷子開始講題,一直到最後快下課的時候才說:「楊綿綿,你來下我辦公室。」

    這是上午最後一節課,辦公室裡的老師都去吃飯了,一個人也沒有。

    李老師讓楊綿綿坐下,擺出一副很溫柔的樣子,問:「你也不要緊張,這只是一次月考而已,你平時的成績都很好,這一次是不是沒有準備好……」

    她一長串的話還沒說完,楊綿綿就慢吞吞地說:「我沒作弊。」

    李老師耐心地繼續勸道:「你不用怕,我會和你們張老師求情的……」

    「我真沒作弊。」楊綿綿用一臉「愚蠢的凡人」的表情,「這怎麼會需要作弊呢,那麼簡單的題。」

    李老師覺得自己被挑釁了,她的臉也沈了下來,楊綿綿被人冤枉,態度也好不到哪裡去:「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她就真的走了,李老師坐在那裡,氣得臉都白了,剛好一個老師吃完飯回來,看見她沈著臉:「怎麼了這是?」

    「我還真沒見過那麼不服管教的學生!」李老師拍案而起,「還作弊,我非要和張老師說去!」

    那個老師一聽耳朵就豎起來了:「作弊?還是一班的?」

    「可不是。」

    於是,當張老師吃了飯慢悠悠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所有老師都知道一班的楊綿綿這次英語考試作弊了。

    這件事可大可小,張老師犧牲了午休的時間,把快睡著的楊綿綿叫進了辦公室裡詢問起因結果。

    「我沒作弊。」楊綿綿煩透了,搞不明白這麼簡單的事情為什麼就是翻不過去了,「我為什麼要作弊?」

    李老師就說:「你不是開考後十五分鐘才進的教室麼,那你聽力是怎麼答出來的?」

    這也算所有人都堅信她作弊的原因。

    楊綿綿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她:「你早上出門的時候和賣包子的老闆說『要兩個肉包子』老闆說『肉包賣完了菜包行不行』你說『要兩個菜包一共一塊五毛』,中午的時候別人問你早飯花了幾塊錢你答不出來是一塊五毛錢嗎?」

    她這一連串的比喻把其他老師都給逗得差點噴水。

    張老師一聽,也笑了:「你看你脾氣急的,老師還沒說什麼呢,來,坐。」

    楊綿綿發完脾氣自己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她也就順驢下坡坐下了,又重覆了一遍:「我沒有作弊。」

    「老師也相信你沒有作弊。」張老師笑瞇瞇的,「你平時能考那麼好,沒必要作弊,不過老師也有點好奇,你聽力真是那麼答出來的?」

    楊綿綿的情緒慢慢平靜了下來:「這很難嗎?」

    「呃。」反正在場的老師們自認為做不到,不過記性特別好的學生也不是沒有,世界上從來都不缺少天才。

    楊綿綿想了想,開口把當時聽力的原文給背了一遍,背完斜睨著李老師,翻了好大一個白眼。

    李老師臉一陣青一陣紅的。

    張老師點點頭:「我就說我們班的學生怎麼可能作弊呢,這是一個誤會,你也別生李老師的氣,她也只是關心你,怕你走上歪路。」

    楊綿綿重覆了兩個字,看向李老師的眼神怪怪的:「歪路?」

    李老師臉色一白,聽懂了她的未盡之語。

    不過楊綿綿和李老師也沒什麼仇,沒有把那件事說出來的意思,警告她一聲就不再看她,她對張老師說:「姒筱雯冤枉我,她要和我道歉。」

    俗話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她在班裡本來就被孤立,雖然不介意,但也絕對不能容忍別人潑她臟水。

    那麼多年的生活經驗告訴她,脾氣可以好,但不可以弱,不然什麼人都會趁機猜你一腳,落井下石。

    張老師沈吟著沒有立刻答應,他知道這件事的起因,但姒筱雯他們也沒有明擺著說她一定是作弊了,只是提出了懷疑,要求公平而已,這也不算過分。

    另外一個任課老師就過來打了個圓場:「都是同學一場,沒必要那麼斤斤計較。」

    楊綿綿面無表情地說:「那就算了。」

    老師們也未必全都是公正的,姒筱雯的爸爸非常有錢,聽說是個大老闆,而楊綿綿呢,她只是一個孤女,沒權沒勢沒後台,連一個會為她說話的人都沒有。

    還有什麼可以期望的呢?她只能靠她自己。

    要公道?可以,不要靠別人,自己去討回來。楊綿綿握著拳頭對自己說,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你沒有爹媽給你出頭,沒有人會為你給老師送禮,給老師賠罪,給老師下跪,你要靠自己。

    下午第一節課之前,張老師特地去班裡解釋了這件事,並且批評了一下某些人:「有些同學的心思不放在學習上,偏偏還要給自己成績下降找藉口,同學之間應該多一點信任和愛護,不應該隨便懷疑別人……」

    話說得很好聽,但是楊綿綿心裡一點波瀾也沒有。倒是姒筱雯低著頭沒吭聲,她這次跳出來指正楊綿綿的一個原因就是她這一次考砸了,從年級前三掉到了年級第八。

    對她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退步了。

    張巧倒是安安靜靜坐在那裡,好像這件事和自己一毛錢的關係也沒有似的。

    下午第三、四節課是自習,老師通常不會過來,就讓班委鎮著,楊綿綿寫完一份卷子,拿了水杯去講台旁邊的飲水機接水,姒筱雯就在上面坐著寫題。

    她把一整杯冷水就潑上去了,姒筱雯尖叫一聲,把全班同學的註意力都吸引過去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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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校醫(新)

  「你幹嘛潑我水?」姒筱雯還算註意形象,沒有撲上去打她。

    楊綿綿冷冷看著她:「我哪隻眼睛看到是我潑的了?」

    「不是你還是誰?」

    「明明是樓上漏下來的。」楊綿綿睜眼說瞎話。

    姒筱雯被她氣笑了:「你還真是說謊不打草稿啊!神經病!」

    「你看,你總是沒有證據就亂講話。」楊綿綿接了第二杯水,當著所有人的面就澆她頭上了,「洗洗你嘴巴,別什麼臟的臭的都說得出口,你自己智商低做不到的事情,別以為別人做不到,我就算是閉著眼睛考試都能比你考得好,你羨慕嗎,嫉妒嗎,誰讓你笨呢!」

    這番話打臉真是啪啪響,姒筱雯氣得面紅耳赤:「我要告訴老師!」

    「去吧,你也只能告訴老師了,誰讓你沒用呢。」楊綿綿收起杯子往座位走,姒筱雯氣壞了,撲過去就要打她。

    楊綿綿的本事哪裡是她可以比的,一錯身就躲開了,還順手揪住了她的衣服把她摁到了窗邊,她把她的上半身往下摁,姒筱雯上半身懸空,血就往腦袋上湧,完全嚇壞了,只能不停蹬腿,楊綿綿湊過去,壓低了聲音:「別以為我脾氣好就在我頭上拉屎,我有的是辦法整你,你不惹我我懶得理你,但是你敢再給我找麻煩,你就試試看吧。」

    說完,她就把姒筱雯揪回來推到地上。

    「別打了!」鄭家民和其他班委跑過來勸架,楊綿綿很快就鬆手坐回位置上去了。

    但姒筱雯卻嚇壞了,她覺得剛才楊綿綿真的是想把她推到樓下去的,當時她真以為自己要摔下去了,尤其是當時楊綿綿看她的眼神,那真的可怕極了。

    一個高中生怎麼會有那麼恐怖的眼神,殺氣騰騰的。

    「她、她是要把我推下去!」姒筱雯慌亂地抓著鄭家民說,「她瘋了。」

    鄭家民他們剛從雖然看見了,但誰也沒有往別的方面想,只以為是兩個女生打架,剛剛那一幕看起來就像是姒筱雯撲上去,但楊綿綿躲開了,然後兩個人就打在一起了,只是地點恰好是在窗邊而已。

    打架這種事兒這在一班雖然少見,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尤其是上午姒筱雯汙蔑過楊綿綿,吵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兒。

    張巧把她扶起來:「她怎麼可能把你推下去,窗那麼高。」

    有個男生還嘴賤補充了一句:「是你差點掉下去她把你拉回來的。」剛剛楊綿綿揪著她的頭髮把她拉回地上大家可都看見了。

    更何況,大家怎麼可能相信光天化日之下,楊綿綿會想把姒筱雯推下去呢,她又不是瘋了。

    這一次,姒筱雯徹底體會了一把百口莫辯的感覺。

    楊綿綿潑了姒筱雯一臉水又嚇唬了她一番,心情稍微好了一點,果然出氣這種事情還是要自己做,靠別人就別指望了。

    老師們總是想著息事寧人的,但是她不能忍下這口氣。要知道世界上有太多不公平的事情了,忍是過,不忍也是過,到底哪一條路才是正確的,並沒有一定的答案,每個人選擇的路都是不一樣的。

    也許今天楊綿綿放棄出這口氣,會在老師面前刷更多的好感度,但也許,對方下一次會變本加厲。

    而她那麼做了,必然會在很多人面前留下糟糕的印象,也許姒筱雯還會報覆,也許她的父母會出面,未來是不可預知的。

    但是那一刻,楊綿綿想,她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後悔。

    她提起書包就走了。

    現在還沒到放學的時間,門口保安是不放人的,她只好繞到後門去準備翻墻,剛走到墻根還沒開始爬呢,就聽見有個聲音叫她:「那位同學,你在幹什麼,下來。」

    她心裡暗叫倒霉,不情不願地扭過頭,一眼就把人認出來了,這是最近學校裡新來的校醫胡逸霖,留學回來,一表人才,乃是最近一中話題榜首位的知名人物。

    簡單來講就是小女生都挺喜歡他的,所以不管來大姨媽還是小感冒都會很踴躍地跑去找找這個胡老師。

    而胡逸霖顯然也認出了她,還沒走近就笑了:「楊綿綿,你在這裡幹什麼?」

    她拉著書包帶子低頭踢石子,那顆小石頭軲轆一下滾開了:「︿( ̄︶ ̄)︿滾滾噠,萌萌噠!」

    她不說話,胡逸霖卻問:「你手怎麼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剛才姒筱雯反抗的時候指甲刮到了她的小臂,刮破了油皮,有血絲滲出來,還怪疼的。

    「現在還沒到放學時間。」他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笑得一臉溫和,「過來醫務室,我給你擦點藥。」

    楊綿綿本來不想答應,但是被人逮個正著,總不會當著他的面跑,回教室去又十二萬分不願意,所以幹脆順驢下坡跟著去了醫務室。

    校醫院的醫務室裡並沒有從前那股消毒水的味道,開著窗,可以聞見校園裡栽種的桂花,這會兒都開了,香氣撲鼻。

    「香吧?」他見楊綿綿一直看著桂花,笑著問了句。

    她嗯了一聲,態度依然算不上多好。

    胡逸霖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他當然知道這個一中裡最漂亮的女孩子,漂亮是真漂亮,但奇怪的是,這樣的女孩子卻沒有受到像其他漂亮女孩子一樣眾星捧月的待遇,她的人緣並不好。

    以前他還奇怪是怎麼一回事,但很顯然,她是一個非常孤僻,不願意與人多交流的孩子。

    「手伸出來。」他拿了藥水過來,想給她擦一擦胳膊。

    但是楊綿綿只瞟了他一眼:「不用了,我不疼。」

    呵,防備之心也很強,真有意思。胡逸霖想著,也沒有勉強他,而是開始燒水泡茶。

    「要不要喝果汁?」他從箱子裡拿了一瓶橙汁給她,「我不愛喝這個,但是中秋節學校裡發了很多。」

    楊綿綿那雙漂亮的眼睛在他身上一轉:「不喝,謝謝。」

    胡逸霖來到一中以後,還是頭一次碰上這麼一個油鹽不進的人,就算是最兇的教導主任看見他也是帶了笑的,更別說在學校裡對他有好感的女老師女學生了。

    「看來我很招人厭啊,同學你都不願意和我說話。」

    楊綿綿嘴角微微一挑,剛想說什麼,就聽見放學鈴響了,她站起來:「放學了,再見。」說完,她漫不經心一揮手作別,一點兒都沒有留戀。

    胡逸霖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

    放學路上,書包非常八卦:「綿綿,那個老師好帥啊,你為什麼不和他多聊聊天?」

    小夥伴們有表示同意的:「是啊,長得好帥哦,很久沒看見那麼有魅力的帥哥了!戴著眼鏡覺得好斯文,很有君子之風哎!」

    鉛筆盒你是越來越花痴了。

    也有表示反對的:「我覺得還是警察蜀黍比較帥,更有魅力!」

    鑰匙圈你也是夠了!一樣看臉有區別嗎?

    然後它們開始爭辯到底是荊楚帥還是胡逸霖帥,結論是荊楚有女朋友了但是校醫還是單身,綿綿可以努力把他拿下!

    「……你們真是夠了啊!」楊綿綿忍無可忍,「你們就不覺得他很奇怪嗎?」

    鉛筆盒作為校醫新鮮出爐的粉絲表示不解:「哪裡奇怪了,藥箱聽筒櫃子它們都說老師很受歡迎啊!」

    楊綿綿抿了抿嘴:「但是,他身上的東西都沒有說過話,眼鏡、手錶、衣服鞋子,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小夥伴們一楞:「對噢,好奇怪啊……」

    「而且他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我不喜歡他。」

    楊綿綿有非常敏銳的直覺,她和荊楚認識沒多久,對他也並不瞭解,但雖然覺得他很囉嗦很煩人很多管閒事,可她願意信任他,沒有理由。

    而胡逸霖雖然表現得非常儒雅溫和,文質彬彬,斯文有禮,但是她卻覺得汗毛倒豎,坐在那裡覺得每個毛孔都在戒備。

    她要離他遠點兒。

    這個念頭無比清晰。

    距離碎屍案已經十天了,嚴晴的屍首已經拼湊齊,但是衛寒哪怕是熬了好幾天的通宵,卻依舊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所有的痕跡都被清理得幹幹凈凈,兇手從容不迫地將自己的痕跡抹去,警方一籌莫展,整個案子都陷入了僵局。

    特案組的氣氛也十分凝重,這段時間接連的挫敗感讓所有人的情緒都很低落,大晚上的,辦公室裡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荊楚從辦公室裡走出來,手臂上挽著外套,看見他們都愁雲慘淡的還笑了一笑:「都回去吧。」

    「隊長?」柳玉從手臂間擡起頭來。

    荊楚平靜而又不容置疑地重覆了一遍:「都早點回去吧,吃個飯看個電影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來上班,我先走了。」

    柳玉:=口=

    隊長,說好的認真負責呢?你是急著去約會嗎?這不符合你的畫風啊!

    但是他以身作則先下班了,其他人覺得呆著也沒意思,幹脆也都各自找地方散心去。

    衛寒說要去酒吧喝酒泡妞,白平回家打遊戲,武濤約了朋友吃飯,柳玉就問常雁:「雁姐,你有什麼安排?」

    「今天有圖蘭朵的歌劇,我買了門票,一起嗎?」常雁問。

    柳玉猶豫了一秒鐘,決定不回家被自己的局長老爸煩,她一把挽起常雁的胳膊:「好!」

    她們倆去高檔餐廳好好吃了一頓,接著高高興興去音樂廳,剛坐到座位上沒多久,柳玉突然拉了常雁一把,小聲說:「雁姐,那個是不是隊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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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報名(新)

    常雁定睛一看,可不是荊楚麼,他身邊坐著一個妝容精緻的女子,和他正說著話,淺淺微笑,韻味十足。

    「這個是隊長女朋友吧,嘖,大美女啊!」

    常雁要承認,單從外貌上看,郎才女貌,相當般配……她心裡輕輕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晚了。

    也許當年在大學的時候,她就應該把話說出口,那也許不必等到今天。

    那時他們都還在大學校園,他還沒有女朋友,而她是他的學妹,認識他好多年了。

    還記得初初相識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只知道死讀書的書呆子,白襯衫牛仔褲,素面朝天,戴了一副黑框眼鏡,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在圖書管裡看書。

    那天她想借了一本犯罪心理學的書,只是放得太高,她只能踮起腳去夠,他就是那個時候轉過來,幫她拿下了那本書。

    《犯罪心理學案例分析》,她到今天還記得那本書的名字,後來她沒有把這本書還回去,和圖書館說丟了,賠了錢,一直保存到今天。

    他們並不熟悉,只是點頭之交,她一直以為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而她所有的心思,也從來未曾說出口。

    她深覺自卑,因此只能更用功讀書,隨後拿了獎學金出國,國外的生活磨礪了她,她變得自信大方。

    可是重新見到他,卻依然覺得心裡沒有底,一直在猶豫要不要主動出擊,以免後悔,然而現在都沒有了意義。

    一別經年,錯過終究是錯過了。

    常雁覺得自己的心裡並不難受,很奇怪,她並沒有那種心痛的感覺,只是悵然若失。

    「雁姐?」柳玉喊了她一聲,她回過神,笑了一笑:「的確漂亮。」

    她們以為那邊一定是含情脈脈,恩愛纏綿,但現實真的如此嗎?

    兩個人只在開場前小聲說這話,等歌劇一開始,羅裴裴的所有註意力好像都被吸引過去了。

    荊楚不必再擔心冷落了她,心裡竟然是悄悄鬆了口氣,他也看著台上表演的角色,但實際上思緒已經飛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

    他在想案子,每一個細節都沒有放過,細細推敲,看看到底能不能找到一條被忽視的線索。

    這麼一想,兩個小時一轉眼就過去了,等散場的時候他才猛然驚覺。

    羅裴裴問他:「這女高音唱得不錯吧,是意大利很有名的歌劇演員呢。」

    「是不錯。」他點頭,心裡卻有點愧疚,因為他連是什麼劇情都沒有細看。

    羅裴裴一轉身,似笑非笑看著他,也不說話,荊楚和她對視了一會兒,輕輕嘆口氣:「對不起。」

    「荊楚,我覺得我們是時候好好想想了,我工作不是不忙,但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會去想工作的事,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說是不是?」羅裴裴凝視著他的雙眼,語調不疾不徐,並不像尋常女孩那樣哭鬧發脾氣。

    他們不是小情侶,哭鬧沒有任何意義,她選擇用理智而成熟的方式與他溝通兩個人在感情中遇到的問題。

    「今天就到這裡吧,我自己開車回去,你不用送我了。」

    她踩著高跟鞋,身姿搖曳地離開,荊楚看著她的背影,禁不住又是一嘆。

    工作是工作,私生活是私生活?不不,只要有案件,哪裡來的私生活。

    就在荊楚被碎屍案弄得感情生活出現問題時,楊綿綿的日子也不大好過了。

    那天她教訓過姒筱雯以後,就有不少人害怕得罪她們那個小團體而不和她說話了,問問題也避開,借筆記也問別人借,她不覺得自己孤獨,這麼清凈也挺好的。

    但是很快,每當十月十一月丹桂飄香的季節,學校就要開坑爹的運動會了,全民參與!

    令人高興的是,運動會不用上課,令人鬱悶的是,那是週六週日。

    但不管怎麼說,報名已經在各大班級如火如荼開始了,一班是理科班,男多女少,所以男生報名早就報齊了,讓班長鄭家民頭痛的是,女生實在是太少了,一個人起碼報兩個才能報滿。

    所以他開始了求爺爺告奶奶的日子。

    「張巧,你報哪個?五十米,還有呢?再報個八百米吧!」

    對了,八百米是所有項目中被打入冷宮的那個,因為誰也不想報……太累了,跑完就想去死一死好嗎?

    「陸佳麗?」鄭家民拿著報名表去敲陸佳麗的桌子,「你報哪個項目?」

    陸佳麗有點豐滿,愛吃零食不愛運動,所以從一開始就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可惜沒能如意,這會兒只能和鄭家民討價還價:「班長,我體育不好,可不可以不參加?」

    鄭家民對她笑一笑:「重在參與嘛,隨便報一個吧。」罷了又小聲說,「現在報還能報個輕鬆點的。」

    陸佳麗一聽,此言有理,反正肯定是要報的,晚了可就只剩下八百米了!她趕緊說:「那我報跳遠吧。」

    「太少了,再加一個鉛球吧。」鄭家民循循善誘,「反正都不累。」

    陸佳麗妥協了:「好吧。」

    鄭家民下一個目標就是課間雷打不動睡覺的楊綿綿,她臉上蓋著一本數學書,長長的頭髮鋪在書桌上,被陽光一照,柔亮漆黑,好看極了。

    「楊綿綿?」鄭家民喊她。

    楊綿綿毫無反應。

    畢竟,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運動會你要參加什麼項目?」鄭家民自顧自說著,「二百米還沒有什麼人報,給你寫一個?還是你想報跳遠?」

    他以為楊綿綿會像陸佳麗那麼好騙,但楊綿綿楞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呼吸平穩,好像是睡得熟的不能再熟。

    正好上課鈴響,鄭家民只能滿懷遺憾地回了位置。

    楊綿綿這才擡起頭來,長長嘆了口氣。

    她一點也不想參加什麼運動會好嗎?無聊又費時間,她一般都是趁著這天賜良機溜回家睡覺的。

    反正爬墻也難不倒她。

    上數學課的時候,張老師特地問鄭家民拿了報名表來,看到女生報名實在是不積極,特意說:「女生們也可以報兩個項目參加參加,重在參與嘛,結果不重要,過程才重要,何況,你們也不想被其他班比下去吧?」

    要說起來,最後一句話最管用,因為一班的學生老是被其他班嘲笑「就會死讀書」,所以這一回張老師那麼一說,大家心裡就特別想爭一口氣。

    所以說,薑還是老的辣,小朋友們還是太天真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楊綿綿卻是壓根當成耳旁風,聽過就算了,不管鄭家民怎麼威逼利誘,她就是裝傻充楞死活不從。

    在她的壞榜樣之下,有不少女生都不肯了,其中有一個在姒筱雯和張巧的「勸說」之下直接發飆炸毛了:「你們怎麼就知道來煩我,怎麼不去寫楊綿綿,她不是一個都沒報嗎?」

    姒筱雯和楊綿綿是老對頭了,一聽這話立刻就冷笑:「寫,怎麼不寫,張老師說了,大家都要參加,是不是我寫她你也沒話說了?」

    那妹子也硬氣,梗著脖子說:「對,你寫她我就參加!」

    然後姒筱雯就真的把她們倆的名字寫上去了,覺得特別解恨,坐回位置上和她的同桌說:「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報名了,我不也報了嗎?」

    她同桌是她小圈子裡的骨幹,這會兒馬上接口:「沒辦法,就是有人沒有集體榮譽感,一點都不像是一個班的!」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楊綿綿剛剛從廁所回來,正好看到她那個眼神,這會兒就翻了個白眼。

    鄭家民覺得不經過人家同意就把名字寫上去不大好,特地去說了一聲,楊綿綿嗤笑一聲:「替我報名,哎呦,我還真不知道誰有這權利了,愛寫不寫,誰寫誰去參加,我是不會承認的。」

    姒筱雯氣急,馬上就把之前的事兒給忘了:「你有沒有集體榮譽感啊,老師都說了要積極參與了,你就是存心不讓我們班好是吧?」

    這招用得還算漂亮,至少班裡絕大部分人都萌發了不滿之意,楊綿綿不緊不慢地回敬她:「瞧你說的,我可是挺努力在拉高班裡的平均分啊。」

    (⊙o⊙)咦,有道理!大家不禁想,楊綿綿那逆天的分數每次都牢牢佔據第一名,從來落到其他班裡去過,而且拉高了平均分,所以一班的平均分每次都很可觀。

    楊綿綿油鹽不進,實在是沒辦法,理科班一共才十幾個女生,比賽項目都比人多,因為除了一般的跑步鉛球跳遠接力之類的以外,還有障礙跑、兩人三足、拔河、跳長繩、廣播操之類的坑爹項目。

    所以後來張老師把全班女生都動員了一遍之後,笑瞇瞇地站到了楊綿綿旁邊,看到她在解題,數學試卷最後一道附加題,可以說已經是奧數比賽的水平了,她也不過是咬了咬筆桿就寫了出來。

    「綿綿,下個月跟我去考比賽吧。」張老師作為班主任,在班裡向來是說一不二,這下對這件事一鎚定音,不容她反駁,「我給你找幾張卷子做做。」

    楊綿綿張口就來:「我晚上要打工,走不開。」

    她才不要放棄鈔票去參加這些培訓班呢。

    張老師依然笑瞇瞇的:「一等獎三千塊錢獎金,學校還發一千當獎勵。」

    楊綿綿立場不堅定:「但是既然老師說了,那我肯定參加。」

    四千塊啊,那可是四千塊,考兩次試就能拿到手的錢!她激動地眼睛都放光了,完全無視了比賽會有多少尖子生參加,已經把獎金視為囊中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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