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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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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總小悟] 侯門福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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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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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0:09:37 |只看該作者
第010章:勝負

    夏阮無心暗示,直接將事情挑明。

    有些人越是裝作自己不在乎,口裡說著不介意,而心裡往往卻是相反的。

    自欺欺人的把戲,她不願意多看。

    趙氏剛才臉上的笑意慢慢的斂了起來,眉峰聚攏:「阮丫頭你這話,什麼意思?」

    聰明的大伯母,如今卻在這裡裝傻充愣,連話都說不順。

    她絞盡腦汁的想讓自己父親和母親的感情不和,若是母親這次生下是男孩,那麼她這些年來在父親面前誣陷的母親話,也就會徹底失效。

    以前她過的日子是我為魚肉,人為刀俎。

    如今,卻也有反過來的日子。

    「母親有喜了,這些日子自然要人在身邊伺候著。」夏阮神情自若的回答:「說來也巧,前些日子雯丫頭拿了一些桃花酥給母親嘗。平日裡母親也是不挑食的,可也不知怎地,那日竟一點也咽不下,說想吃些酸桔。周大夫診脈之後說是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

    她說道桃花酥的時候,趙氏看著夏雯的眼神更冷冽了一些。

    大伯母喜歡做樣子給母親看,送給夏雯的桃花酥看起來色澤不錯,實際上卻是她自己不願意吃的。因為那日送來的桃花酥,太過於膩味了一些,身懷六甲的人聞著便覺不舒服,又怎能下嚥。反倒是夏雯卻當是個寶貝,還拿到自己面前來耀武揚威。

    夏阮覺得,無論再窮,也不能吃嗟來之食。

    「消息可准?」在一邊沉默的夏富貴此時望著夏阮,略微有些驚訝。

    夏阮的唇角浮現一絲諷刺的笑,轉瞬即逝:「侄女怎能在大伯父面前誑語,這話是周大夫親自說的,又怎會有假?大伯父若是不相信侄女,自然是可以找周大夫來問問的。」

    不知道為什麼,夏阮覺得有些苦澀。在平常人家裡,添丁本是喜事,到了自己家裡,卻變成了讓大伯父和大伯母夜不能寐的壞事。

    王月華此時走到內室靠南放置的檀木桌上,倒了一杯熱茶過來。

    她將茶盞遞給趙氏:「夫人,天氣涼了,喝些熱茶。」

    趙氏的眼裡漸漸的清明了一些,並未接過王月華手裡的茶水,只是瞥了一眼桌面。王月華趕緊將茶盞擱在一邊的小桌上,並沒有再出聲。

    趙氏的聲音有些乾澀,臉上帶著淡淡的笑:「這自然好事,這些年來弟妹一直未曾……」

    說到這裡的時候,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斜睨夏阮一眼:「你父親可曾回來過?」

    夏阮垂著眸子,讓人看不清楚她的眼裡的情緒,只是身子有些微微的顫抖。

    「阮丫頭你放心的說,大伯父給你擔待著,誰也不敢拿你怎麼樣。」瞧著夏阮如此的神情,在一邊的夏富貴反而是覺得有些驚喜,語氣也不掩飾自己焦急。

    夏阮搖了搖頭,顯得有些楚楚可憐。

    夏阮的眸子裡泛起了水光,她想到了昔日母親的處境。

    當時周圍的人都在議論,母親肚子裡的孩子不是父親的,她跪在大伯母面前,讓大伯母出去解釋,可是卻被大伯母呵斥了一頓,說她不知廉恥。夏阮知道,她的母親是個膽小怕事,又沒有主見的婦人,這些年一直和娘家疏離,為的無非就是能陪在父親的身邊,可是死後卻得到這個樣子的惡名。

    她那個時候年紀小,唯一能做的就是傷心的哭泣,可是哭泣又如何?謠言這個東西,讓人百口莫辯。比任何武器都要可怕,那種錐心之痛讓她那些年,幾乎夜夜都未曾休息好。

    如今,大伯母居然敢問這話。這又是在懷疑她母親肚子裡的孩子嗎?

    夏阮牙關咬的死緊,貝齒打了個顫。

    「這孩子是怎麼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父親可曾回來過?你快和大伯母說說,一家人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趙氏給王月華使了個眼色。

    王月華是跟在趙氏身邊多年的老婆子,自然明白趙氏的意思。她將自己的手巾拿了出來,緩緩的走到夏阮面前遞給了過去:「三小姐,不是做奴婢的多嘴,這俗話說的好:長兄若父。如今二老爺的事情,你若是沒人做主,自然是可以來找大老爺的。你放心,這家裡人,哪裡會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呢?」

    夏阮視若無睹王月華遞過來的手巾,並沒有回答。

    夏富貴見夏阮置若罔聞的樣子,便有些急了,嗓音也加大了一些:「你倒是說呀。」

    這話一出,反而是在一邊的夏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夏阮半響才喃喃地道:「前些日子父親回來,在家裡小住了幾日,說是想去做點生意。只是,後來不知怎地,便又想拿走莊子的地契去換銀子。若不是娘親發現的早,如今侄女怕早是連糙米粥都喝不上了。」

    這下,大伯父和大伯母怕是要失望了。她緩了緩繼續說:「母親說,大伯父這半年也不在家裡,去了丹陽縣。或許是父親想明白了,想和大伯父一起好好的做生意了,如今看來父親還是和從前一樣。大伯父,丹陽縣那邊的棉花賣的可好?」

    夏阮問完之後,夏富貴的臉色有些猙獰。

    夏阮心裡不由得冷笑,這大伯母不是問父親前些日子有沒有回來嗎?她乾脆就問問大伯父,明明在丹陽那邊做生意,這大伯母又是如何懷上的?

    大伯父向來就是一個疑心病重的人,看來這個家裡又會熱鬧起來了。

    看了這麼多年的戲,她多少還是會做一些的。

    沒有聽趙氏的回答,夏阮緩緩的站起身來,然後說道:「是侄女唐突了,今日之事大伯父千萬不要在母親面前提起,父親的事情說出去夏家的名聲有損。不過大伯父你放心,侄女已經讓王三去請父親回來,今夜應該就能到家,畢竟母親有了身孕喜事。只是侄女不能陪著大伯父用晚膳了,是侄女的錯。」

    趙氏臉色有些蒼白,半響後點了點頭:「回去吧。」

    夏阮行了個福禮,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在小覷她的夏雯,唇畔露出一絲淺笑,緩緩的走了出去。

    夏阮剛走出門,就聽到裡面茶盞落地的聲音,還伴隨著趙氏的低泣。

    她看了看院子裡的秋菊,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這對於她來說,不過只是一個開始罷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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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0:09:48 |只看該作者
第011章:報應

    自從李氏有了身孕,便一心在家安胎,很少出門走動。

    夏阮見母親這樣,自然是高興的,還特意讓人佈置兩張交椅在小院子裡。

    秋意漸濃,夏阮瞧了一眼忙碌的翠柳,琢磨是不是要找幾個婆子回來伺候著。

    翠柳是母親的陪嫁丫鬟,三年前許給了莊子裡王管事的兒子王三,兩個人也過的和和睦睦的。

    其實夏阮對翠柳是感激的。

    前世,周圍的人在她父母雙亡之後,瞧著她的眼神,就好比看見掃帚星一樣。有的人更是不屑的還會恥笑幾句,當時唯有翠柳和王三不會如此待她。翠柳有一次私下匆忙地找到她,將手裡五十文錢放在她懷裡,泣不成聲。

    前些日子,院子裡的婆子都想聽王月華的唆使。一會說工錢少了,一會又說自己年老不宜操勞。夏阮不禁嗤笑,想要離開都找這麼爛的藉口。

    如今那些婆子怕是不能如願了吧?

    翠柳見夏阮眯著眼,專心的做著針線活,趕緊將手裡的青花瓷罐放在一邊的桌上:「小姐,這些活讓奴婢來做就好了。」

    夕照懶慵,余暉下夏阮穿著一身素雅花色的錦衣,膚色雪白嬌嫩的如同一朵初綻的花。翠柳心底不禁生出一絲可惜,夏阮只是隨便這麼坐著,便顯得清貴矜持。可惜這樣子的人才,卻不在李家。不然,哪裡需要在莊子裡吃這些苦。

    夏阮察覺翠柳略微有些不對,微微一笑:「這些小事,我來便好,哪能件件都讓你做。翠柳,你今日來的正好,我有些事同你商議。」

    聽了這話,翠柳有些詫異。

    其實翠柳會驚訝,這也是夏阮預料到的。

    母親總是不會多提外祖父的事情,隱約間夏阮還是覺得母親似乎在逃避什麼。不過母親不願意說,她也從不會多問。只是,這外祖父必定也是個冷血的,當初母親去世的時候,李家一個人都沒有出現。

    李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家,她從未有興趣去瞭解。其實從翠柳的舉止上便可以看出,母親的出生必定不低。所以就算是讓翠柳來幫著母親管家,她也是放心的。

    「母親既然有了身孕,以後的日子必定會忙碌。我想,乾脆再去找幾個人來伺候著,畢竟你一個人也太累了一些。」夏阮說這些話的時候,客客氣氣的。

    她會同翠柳說這些,是真的不清楚要用那些人。她當時離開這個地方很早,在她的記憶裡,唯一能相信的人就是翠柳和王三。

    翠柳臉上露出氣忿的表情,語氣不善的回答:「小姐,你當真是不知道?前些日子,院子裡的幾個婆子一個個都走了,圖的不就是攀大爺的高枝。王媽媽這事做的太過分,說什麼讓她們去大爺家裡,不止是工錢多,好處也不少。呸,如今瞧瞧她們狼狽的樣,大爺哪裡會要這些賣主求榮的老東西。」

    聲音一入耳,夏阮忍不住莞爾一笑,她似乎錯過了什麼好看的東西。

    這些日子她一直陪在母親的身邊,沒太注意大伯父家裡的動靜。

    不過,此時的夏阮裝作略微驚訝的摸樣:「這話從何說起?莫非,她們想去大伯母家裡伺候。」

    「可不是,如今都被大爺讓人給趕了出來了呢。」翠柳的臉上出現了得意的笑容,似乎很是解氣一般:「小姐,你是沒瞧見,那些婆子跪在大爺府外,哭著鬧著說要見王媽媽。可是大爺都發話了,誰敢讓她們進去。這些婆子也是沒眼色的,當真以為大爺是不知道她們做的那些事情。若是大爺讓她們在府上做事,這要惹多少閒話啊。」

    夏阮想,事情果然如她所料。

    王月華是大伯母身邊的人,王月華就算再囂張也不敢來做這些事情。如今她敢做,那麼必定就是大伯母的意思。其實這樣也好,不願好好做事的人,放在身邊看著也是鬧心,如今倒是清除了個乾淨。

    只是這些人鬧的母親頭疼,想要好好的去大伯母那邊做事多賺一些錢,那麼她自然是不會給這些婆子機會的。她當日說那些話,大伯父是個好面子之人,必定會放在心上,也就不會讓那些婆子在自己的府上做事。

    其實,當初母親會留下這幾個婆子,無非是因為這些婆子家裡多少有些清貧,可是轉眼,婆子們便成了忘恩負義的人,也是該受點懲罰的。

    翠柳見夏阮不回答,頓時就有些急了:「小姐,你可千萬別再讓這些婆子回來做事了,個個賊眉鼠光……」

    「你怎會如此說?我從未想過讓她們回來。咱們家,不是誰想來就來,誰想走就走的地兒。」夏阮打斷了翠柳的話,她有些好笑覺得翠柳居然在擔心這件事情,滿不在意:「只是,如今我瞧著是需要找幾個懂事的人來伺候母親,你讓王三去辦這個事情吧。」

    聽了夏阮這話,翠柳面露驚喜的點了點頭:「奴婢謝謝小姐,王三一定會辦好的。還好,還好,小姐你不打算再用那些婆子了。你都不知道,她們見大爺那邊不願意收留他們。又來咱們這裡哭鬧,說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聽王媽媽胡說。小姐你說的對,咱們這裡,不是誰想來就來,誰想走就走的地。」

    夏阮沒想到這些婆子還有臉來她家門口哭鬧,不過這樣也好,要知道人言可畏。若是傳了出去,這些婆子是如何被王月華唆使的,這東陽縣裡丟臉的可就是大伯母了。

    大伯父聽了這些話,心裡必定生氣。大伯父是個聰明之人,稍微一想便知前因後果,這往後大伯母的日子怕是過的也不如意了。

    夏阮瞧了一眼桌上的青花瓷罐,尚未開口,翠柳就回答:「最近夫人說想吃些酸梅,奴婢買了一些,放在這個罐子裡,等會便給夫人送去。」

    身懷六甲的人似乎都喜歡吃一些酸的東西。她雖沒有過生育,但是當年侯府的那些小妾,總是喜歡拿一些酸味的東西,來顯擺有了身孕是多麼嬌貴。只是這也都是命,唐景軒小妾雖多,卻沒有一人能為他生下一個兒子,這才讓夏雯最後如了願。

    往事如煙,夏阮如今琢磨,是不是需要再買一些酸味的糕點。可是就在此時,她卻聽到門外王三的嗓音傳了進來:「夫人,小姐,二老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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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0:09:58 |只看該作者
第012章:矛盾

    夏阮看著自己的父親,微微一笑。

    今日說來也巧,趙氏剛出門,就演了這麼一出好戲,夏阮看的是津津有味。

    夏富成移開了眼,緩了一會才道:「這是怎麼了?周媽媽怎會跪在這裡。」

    還能怎麼?無非就是自作孽。

    跟在周兮花身邊的幾個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大門外,模樣一個比一個淒慘。

    可是這又能怨誰?

    若是她們安分守己的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不去賣主求榮,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若說是其他的婆子想去大伯父那邊,夏阮多少也是覺得情有可原。但是夏阮從未想過周兮花居然也會跟著去,還是在院子裡鬧騰最厲害,說是死都要離開。

    當初周兮花的丈夫因為欠下賭債,要拿女兒去抵債。周兮花不願自己的女兒被賣花街上,抱著女兒就要投河。若不是因為遇見李氏,這周兮花如今早已不在人世了。

    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可是如今,李氏救了周兮花,出了不少的銀子,弄得自己的處境窘迫。卻被周兮花使下絆子,弄的偌大的院子,就王三和翠柳兩個下人伺候。

    父親問了話,夏阮並沒有回答,更沒數落周兮花,心裡只是有口氣悶悶的。現在畢竟是在門口,以後要數落機會很多,何必讓周圍的人看她家的笑話呢?

    結果夏阮這一回避,反而是周兮花更來勁了。她朝著不遠處,穿著海棠紅小碎花棉襖的趙氏說:「大夫人,你一定要為老奴做主呀。這前些日子明明是張媽媽說我們從二夫人家裡出來,便能來大爺府上做事的,如今為什麼又不收留我們了呢?今日,老奴也是不在這裡胡鬧,這誰有理,誰沒有理,大家心裡都是清楚的。」

    翠柳嗤之以鼻。

    趙氏此時氣的哆嗦,但是又說不出半句來反駁,倒是站在趙氏身邊的夏富貴指著周兮花吼道:「胡說,你這都是胡說。」

    一番話說的正大光明。

    夏富成來晚,自然不明白自己的大哥和自己家裡的奴才有什麼過節。只是憑著感覺,夏富成覺得這裡面多少是有點恩怨的。他挑眉,然後忍不住看了一眼翠柳,似乎在詢問到底是發生了何事。

    翠柳尚未回答,夏阮就走到了夏富成的身邊,微微一笑,不以為意:「父親趕緊進屋裡歇歇,晚膳我親自來做,算是給父親接風洗塵。」

    夏富成身姿筆直,面容清俊,一身牙色的圓領袍,外罩著金銀鼠大氅。整個人看起來,比起夏富貴多了一分輕浮,少了一分沉穩。

    夏阮想,這個喜好尋花問柳,卻又薄情寡義的人,為何會是她的父親?

    「你大伯父不是暴戾恣睢之人,定是周媽媽做錯事了。趕緊讓周媽媽離開,免得掃了我兄弟二人團聚的興致。」夏富成笑著義正言辭解釋。

    夏阮垂下眼簾,自己的父親就是如此幼稚。在很多事情上他不明白,最相信的人背叛自己那種滋味,那是何等的疼痛?他一直都認為大伯父是他的大哥,在很多事情肯定是不會害他的。卻未曾想過,有的時候,事情往往是相反的。

    那些單薄的親情,在大伯父的眼裡,不如銀子來的實惠。

    她今日不想阻攔周兮花的哭鬧,也讓父親看清楚大伯父到底是何居心。

    周兮花聽到夏富成這般說,那裡還能繼續忍的住。直接站了起來,挺直身子指著趙氏鼻子就罵:「大夫人你耍的好手段,前些日子讓王媽媽來和我們說離開二爺家裡就給我們漲工錢。我們現在離開了二爺這邊,你卻又不願意將我們收下。這不是欺負人麼?當我們是猴呢?不過大夫人老奴如今是要養活一家子人的人,你若是讓老奴活不下去,那麼老奴就將這個事情鬧大。讓周圍的人看看,你大夫人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倒是可憐了二夫人,居然會遇見你這個樣子兇惡的嫂子。」

    這話一出,鴉雀無聲。

    趙氏狼狽的捂住胸口,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樣。

    這完全出乎了夏阮的意料了。她抬起頭看了一眼大伯母,恰好大伯母也瞧了過來,兩人的眼神就碰到了一起。趙氏的眼神冰冷刺骨,好似一把鋒利的刀刃,恨不得將夏阮刺穿。但是夏阮的眼神卻是冷冷淡淡,好似一個傍觀者在看戲一樣。末了,唇畔掛了一抹淺淺的笑,似乎在憐憫趙氏,可是她這個樣子在外人看來,卻是盡了禮儀。

    趙氏愣了一下便低下頭,失了興趣。

    她握住衣袂手指用力的握了起來,隱約泛白。

    夏阮瞧在眼裡,忍不住暗自的歎息了一聲,這大伯母還當真是沉的住氣。

    俗話說,人比人,比死人。若是以前的話,她應該早就和大伯母大吵起來。那能像大伯母這樣,在不利的情況下,還能如此的沉的住氣。

    有的時候,只要一個眼神,便知道自己有沒有落於下風。

    「你這個沒臉的下流東西怎麼能如此污蔑大嫂。」夏富成皺著眉頭,嗓音不悅:「周兮花,你也要拿鏡子照照,配在大嫂屋裡遞茶遞水不配。」

    聽了這話,夏阮有些哭笑不得。

    看來如今,父親還是願意相信大伯父的,她多少有點失望。

    只是,父親都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些罵人的話?當真是粗魯,不過也夠解氣。

    夏阮唇畔微微上翹。

    翠柳在一邊回答:「二老爺,周媽媽早離開夏家了。前些日子一會說是嫌工錢少了,一會又說家裡還需要她忙活,沒空來伺候二夫人。三小姐病了,周媽媽更是鬧騰的厲害。夫人最後覺得周媽媽這樣失儀,會打擾了三小姐養病,便讓周媽媽走了。」

    添油加醋,也是要講究技巧的,不該說話的時候不多說。

    翠柳這麼一說,夏富成愕然。

    因為夏富成是知道,翠柳不是一個口出誑語的之人。

    今日之事到底是為何?

    夏阮看著父親,眼眸清亮如水,柔聲細語的說:「父親,進屋子再說吧。正好,讓大伯父和大伯母一起過來用晚膳,好好的說會話。女兒雖比不上大伯父家裡的廚子,有著精湛的廚藝。但是還能做幾個勉強入口的小菜。」

    大伯父和大伯母在聽見父親回來後,不安好心的便站在門口候著。好在她先迎了出來,不然也不知道大伯父會同父親說點什麼。

    那麼正好,她今晚就給大伯父和大伯母同父親說話的機會。

    只是,她會在一邊聽著,更不會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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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0:10:09 |只看該作者
第013章:吵架(一)

    大伯父是個驕傲的人,夏阮既出言相邀,他便不會拒絕。

    只是趙氏面露窘色。

    夏阮明白,趙氏估計還想讓她嫁入蕭家。

    當真是賊心不死。

    「大嫂你何必爭那些閒氣?不過是些沒臉的下流婆子。」夏富成見趙氏臉色蒼白的模樣,勸道:「東陽縣這個地,多少人千方百計想來咱們夏家伺候。當初若不是我夫人心善,這周婆子那裡能有如今這個樣。茶也是現成的,飯也是現成的,省了多少嚼用。」

    趙氏淺笑,殷殷勤勤敘過寒溫,方道:「怎不見二弟媳?」

    夏阮不由的心中冷笑。

    這大伯母方才丟了臉面,如今又想要扯到母親的身上。

    「娘親本也是要迎爹爹的,但是大伯母也知,這有喜之人都容易困倦。我爹爹向來都是心疼娘親的,是個貼心之人。自然不會讓母親多勞累。我就做了主,讓娘親在屋子裡候著。」夏阮回答,俏皮的笑了笑,瞧著夏富成撒嬌:「爹爹,我說的是不是?」

    夏阮這句話讓趙氏的笑容僵了起來。

    夏富成是心疼李氏的,不讓她多下榻走動。那麼她今日出來走動,就是夏富貴不心疼她了?一樣都是有喜之人,李氏怎就如此嬌氣。

    趙氏的心裡有些憤憤不平。

    果然,聽了夏阮讚美之言。夏富成大笑:「自然是,就你嘴乖。」

    順著抄手遊廊步入,到了內堂之後,翠柳便去準備茶水。

    趙氏心裡還想著夏阮的話,心裡有些疑惑。以前的夏阮是個不大說話,似木頭之人。怎會一場大病之後,反而開了竅?她不禁害怕了起來,若是以前的話,她還是可以插手一下夏阮親事。可是如今,這個小丫頭越來越牙尖嘴利了,哪裡還會由她呼來喝去?

    趙氏越想越覺得不安,蕭家的銀子居然拿的如此棘手。她不由的抬眼瞥了一眼夏阮,今日的夏阮不過只是穿著一件普通的家常棉衣,素雅的花色在夏阮身上就顯得既襯身又好看。臉上薄薄地上了一層粉,談笑之間,落在趙氏的眼裡,都覺得是美貌驚人。

    只要是女人,都會羨慕那些姿容比自己美麗的人,趙氏也不例外。當初李氏嫁入夏家的時候,夏富貴就曾多次窺看李氏。她這個做妻子的,當時也是敢怒不敢言,男人好色是天性,瞧見美麗的自然會多看幾眼。

    想到這裡,趙氏的委屈又添上了三分,氣鼓鼓的未曾接過夏阮遞給來的茶水,便開口道:「這顏色,是陳茶吧?阮丫頭就是如此待大伯母的?」

    夏阮一愣,然後將茶盞擱在桌上。

    趙氏事事就愛和李氏計較,想要掐尖兒,一雙眼睛總盯著李氏。如今又和夏阮較上了。

    「大伯母這是在說笑呢,瞧都未曾瞧過,怎知是陳茶?」夏阮差點被大伯母的樣子逗樂,這個樣子的大伯母,哪裡有半分平日裡的沉穩。

    夏富成瞥了一眼夏阮,臉上多了幾分疑惑,他起身走到了趙氏的身邊,將擱置在桌上的茶盞拿了起來,然後揭開之後瞧著顏色有些不對。頓時,夏富成的就有些慍怒:「這是什麼東西?」

    夏阮垂著眼,神色萎頓。父親未聽過她解釋,便如此的偏心覺得大伯母是正確的。她的心情是又無奈又複雜。幼年,父親嫌她是個女兒,從未疼寵。如今,她覺得眼前的這個玉樹臨風的男子,和父親這個詞隔的越來越遠。

    父女之間,為什麼會如此的陌生?

    「這是棗茶。」夏阮的嘴角扯出一個弧度,似笑非笑:「這茶是給有喜之人準備的。前些日子周大夫跟娘親說,身懷六甲便不宜多飲茶。爹爹是喜歡吃茶之人,娘親跟在父親這邊這些年,便也習慣了,一時要戒口也是有些難的。所以女兒便在醫書上查過,吃棗茶是無礙的。這紅棗,枸杞再添少許的普洱便能做成棗茶,既不用戒口,對身子也是有宜的。」

    這話一出,趙氏頓時就變成了無理取鬧了。

    這屋子裡的人都知道,夏家幾位爺都是喜歡吃茶之人,趙氏在夏富貴身邊這些年,估計早已習慣。趙氏生夏清荷那年,周大夫也是如此囑咐:夫人不宜過量飲茶,切記,切記。趙氏不以為然,最後早產生下夏清荷。

    當時,誰也未將趙氏早產之事和吃茶扯上關係。如今夏阮這麼一說,夏富貴的臉色便有些怪異。

    趙氏有些急了,面露惶恐之色:「你胡說,你既說有喜之人不能吃茶,這棗茶為什麼就可以吃?」

    說完之後,趙氏發現自己說錯了話。若是她承認自己有喜不能吃茶,那麼夏富貴肯定是要將當初夏清荷早產的事情責怪在她的頭上了,便又解釋:「當初懷大丫的時候,我也是吃了茶的。」

    瞧著趙氏這個樣子,夏阮差點忍不住笑出了聲。

    趙氏還有臉提夏清雅。

    夏清雅是夏家的長女,是夏阮的大堂姐。

    夏清雅出生的時候,穩婆當時都有些悔恨自己為什麼圖銀子多要來接產了。因為夏清雅的右臉上,有嬰兒巴掌大小的褐色胎記。在穩婆眼裡,多少有些晦氣。

    這些年來,無論夏清雅在臉上鋪多少層脂粉,也是遮擋不住那塊胎記。容貌對一個尚未出閣的姑娘來說,就好比命一樣的存在。

    這夏清雅身上的胎記到底是怎麼回事,夏阮當真是一點也不知情。但是如今趙氏說了出來,這胎記肯定就會被夏富貴怪趙氏多吃了茶致成的。

    可巧,這茶水不正是褐色?

    「紅棗,枸杞,皆是補血滋陽、生津潤燥之物,有喜之人吃了自然是好的。」夏阮裝作委屈的摸樣,語氣有些沮喪:「這平常之物大伯母瞧不上也是有理的,難怪周媽媽他們削尖了腦袋往大伯母屋裡鑽。是侄女唐突了,本……我還是給大伯母換普洱吧。」

    夏富貴瞪著趙氏,神情間隱約可見猙獰之色:「要吃好茶?做夢。你現在給我滾回去。若是我的兒子出了什麼事,趙二丫我一定會休了你。」

    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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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0:10:19 |只看該作者
第014章:吵架(二)

    趙氏不甘示弱的站起了身子,瞪著夏富貴,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

    「夏富貴,你說什麼?你想要休我?好、好、好。」趙氏一連說了三個好,氣的握緊了拳頭:「那你就寫休書吧,這日子沒法過下去了。」

    「誰叫你貪嘴想要吃茶,清雅臉上的胎記,清荷的早產。都是因為你不顧及你這張嘴,吃,吃死你算了。你還敢和我吵,說日子沒法過了。趙二丫,你以為我真的想和你過日子?」夏富貴氣的面紅耳赤,若不是夏富成拽著,看樣子還會動手。

    趙氏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嗓門拉高:「想當初是誰跟我父親說,以後會心疼我,將我放在心尖上。我嫁來夏家,吃的穿的,那樣能和娘家的人比?你怎麼和我說的,你說會讓我過上好日子的,如今我為你生下兩個女兒,你心裡還怨我吃了茶,你以為我願意清雅的臉上有那塊胎記嗎?那是我十月懷胎的孩子,我比誰都疼她。」

    這話一出,夏富貴的氣勢就少了一大半,神情有些尷尬,但一閃即逝:「我又不是真的想休你,只是你要為腹中的孩子想想。這次,我特意去廟裡給了香火錢,不就是為了求個兒子嗎?我不想來日,我的兒子和清雅一個模樣……你都不知道,別人怎麼說清雅的,那些話簡直不堪入耳。」

    「怎麼說清雅?夏富貴你真要和我談清雅的事情?」趙氏氣的渾身哆嗦,拿著手巾擦拭了眼角的淚水:「當初是誰非要去找那些大嘴的穩婆的,我說了多少回,她們用不得。可是你是怎麼說的,你說她們不敢對夏家指手畫腳,可是如今呢。清雅從未出過閨房,可是外面的人怎麼就知道清雅是這個模樣。別說你不知道。」

    夏富貴徹底的說不出來話了。

    夏阮站在一邊,垂眸沉思,卻沒有和父親一樣去勸架。

    因為她那樣做,反而是讓趙氏多心。何必自討沒趣?

    她今日也是有點驚訝,以前從未見過大伯父和大伯母這個樣子的爭吵。

    在她的記憶裡,大伯父臉上都是帶著陽光的笑,大伯母也是一個沉穩而又內斂的人。兩個人的感情雖不能說十全十美,但也算過的和和睦睦。那裡會似如今這個樣子,吹鬍子瞪眼的。

    其實,現在看起來,他們的感情也沒夏阮從前認為的那般好。

    夏富貴緩了一會,才淡淡的說:「我為你們趙家做的也不少,不然也不會幫你三弟養一個野孩子。」

    這話一出,屋子裡頓時安靜了起來,夏阮抬起頭,瞧見趙氏略微有些緊張,頓時止住了哭聲。

    其實大伯父話裡說的那位,夏阮知道是誰。

    趙氏的三弟趙成天是一個風流之人,十歲那年就知道拉著丫鬟往榻上躺。只是這趙成天,千不該萬不該去招惹宋家的嫡小姐宋襄。宋家在丹陽縣,是個大戶人家。但趙家的家境在宋家的眼裡,根本不值一提。這宋襄也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子,當年本以為自己屈身嫁給趙成天,會換回趙成天浪子回頭。可卻從未想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個道理。

    宋襄和趙成天成親不到六個月,趙成天便想娶姨娘入門,若不是當時的趙老爺子壓著,這趙成天真能做出這個事情來。宋襄向來體子不佳,有了身孕八個月的時候,已經開始吃保胎的湯藥。可卻不想趙成天一點也不心疼,反而將宋襄的陪嫁丫鬟勾到了手。這個消息讓宋襄聽到之後,當場就暈了過去。

    這後來,宋襄早產生下男嬰,自己卻早早的去了。

    宋襄死後,宋家和趙家徹底的撕破了臉面,想將這男嬰帶回宋家。趙老爺子一想,這若是宋家帶回自己的孫兒,不就是天大的笑話了嗎?於是兩家吵吵鬧鬧,最後決定這孩子由趙家來養,但是絕對不能在趙成天身邊,等這孩子娶妻之時,這趙家要分一半家產給這個孩子。

    趙老爺子就趙成天這麼一個兒子,這家產分一半給自己的孫兒,他自然是沒意見的。

    只是孩子給誰養呢?

    最後,趙氏告訴父親,說自己來養這個孩子。一定會對待這個孩子如同自己親生的一般,也好了了她沒兒子的心願。

    她當時說的真切,趙老爺子也就同意了。

    這孩子便就是大伯父說的野孩子,趙南柯。

    這趙南柯一直被趙氏養著,周圍的人也是褒貶不一。有的說趙氏是為年邁的父親考慮。有的也說是趙氏心善,不願自己的弟弟被宋家責罰。這些話,時常也傳到夏阮的耳裡,只是夏阮和他們想的不太一樣。

    夏阮想的,其實就是趙氏貪圖的是趙南柯手上趙家的一半家產。

    這些年趙南柯和趙天成的感情也越來越差,趙老爺子如今是手把手教趙南柯做生意,明顯是已經放棄了趙天成。趙氏更是在很多時候,也在挑撥趙南柯和趙天成的父子感情。

    只是,很多事情往往是計畫不如變化快。

    夏阮心裡明白,趙南柯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昔日在侯府的時候,她也是聽那些達官貴人的嘴裡說過趙南柯的事情。

    所謂南柯一夢,到了他的手上卻不是這個樣子。

    夏阮倒是很期待來日趙南柯會做點什麼事出來。畢竟以前只是聽說,卻從未見識過這個人的手段。「大哥,大嫂。你們都消氣,這事是阮丫頭的不對。」夏富成緩了一會才說道,扶著夏富貴坐下後,才轉過身來看著夏阮:「阮丫頭,快給大伯父和大伯母賠個不是。」

    父親的一句話,夏阮回過神來,有些目瞪口呆。

    這又成她的錯了?

    夏阮看著父親的樣子,簡直有些哭笑不得。

    夏阮這次倒是很溫順的走到了夏富貴的身邊:「大伯父,今日是侄女的不是,你莫要氣壞了身子。今日侄女就給大伯父做你最喜歡吃的糖醋鯉魚,如何?」

    夏富貴的臉色漸漸的緩和了起來,知道夏阮是在勸慰他,便也沒有多想就點了點頭。

    在一邊的趙氏卻是面無表情強裝鎮定,但是實際上氣渾身哆嗦。好似這一道糖醋鯉魚,是她心頭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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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0:10:32 |只看該作者
第015章:挑撥

    夏富貴和趙氏演了這麼一齣戲,耽誤了晚膳的時辰。

    如今宅子裡外,就翠柳和王三兩個下人,夏阮能幫的時候自然也會動手。

    翠柳停下手裡的活,憐憫的看了一眼夏阮:「小姐,奴婢來做便好。」

    這事情向來是分輕重急緩,她若是在內堂陪著,也是說不上話的。

    不如將這晚膳收拾妥當,免得最後還要讓母親來動手。

    縱使在外人的眼裡母親是個精力充沛之人。但如今有了身孕,也是要多少注意一些的。畢竟頭三個月是關鍵,夏阮不希望出什麼差錯。

    「無礙的,我同大伯父說了,今晚的晚膳我來做,怎能誑語。」夏阮笑了笑,然後接著道:「這菜都做的差不多了,等湯好後你便送上來,只送一份。」

    翠柳雖有些不明,但見夏阮這樣說,便點了點頭。

    夏阮從膳房出去後,便朝著大堂的方向走去。

    還未走到門口,便聽見屋內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說二弟妹,你可別聽阮丫頭胡說。俗話說對症下藥,阮丫頭哪裡懂這些。若是吃出點事來,遭罪的是你和肚子裡的孩子。」

    「可是這周大夫都說是無礙的,這紅棗、枸杞都是滋陰補血之物……」

    「你這意思,做大嫂的還會害你不成?」

    「大嫂你說笑了,怎會。」

    夏阮聽到這裡心裡不禁冷笑,剛才還在和大伯父爭吵不休的大伯母。轉眼又披上一張畫皮來教訓母親,妄想挑撥她們母女之間的感情?有的時候,她真的很想揭開大伯母披著的畫皮,瞧瞧這皮下到底是有多少毒汁。

    「哎,我這個做伯母的不過是想給阮丫頭說門好親事。可是你沒瞧見,前些日子你都不知道阮丫頭同我說話那口氣,還非讓我將這些彩禮錢退回去,我……這怎麼能行啊。」

    夏阮整理了一下衣襟,便笑著走了進屋。

    「母親,大伯母,你們在說什麼?這晚膳我已備好,就等你們發話。」夏阮笑了笑,瞧見屋子裡大伯父和父親不在,便乖巧地走到了母親的身邊。

    趙氏臉色不悅,但又不知說點什麼。夏阮如今的一舉一動,她尋不出半點紕漏之處。

    李氏握住夏阮的手,有些心疼的瞧上一會:「這些粗話讓娘來做便好,你一個姑娘家,哪裡能入那種地方。累壞了吧?快好好歇歇。」

    夏阮大病初愈,一直在屋子裡養著。如今,不過是稍微一經勞累,便覺著有些不舒服。現在不過只是在膳房裡幫了一把手,五臟六腑便卷上來一股疲憊之感。她剛進屋前,已經整好自己的儀容,沒想到還是被母親瞧了出來。

    知女莫若母,母女的血脈終究是連在一起的。

    趙氏挑唆半天,也沒見李氏對夏阮半點不滿。

    趙氏掃了一眼夏阮,只見她淺淺的笑著,如同三月盛開的桃花。雖然這段日子跟夏阮也算是朝夕相見,趙氏依舊是忍不住打量夏阮。這稚嫩的面容下,掩藏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城府心思。

    「我不累,娘親你可瞧見爹爹和大伯父了。天色不早了,我去喚他們早些用晚膳吧。」夏阮回看了趙氏,然後俏皮的眨了眨眼:「大伯母,你今日同大伯父說了好些話,定是困乏了。等會,我讓王三送送你。」

    趙氏一愣,這丫頭下逐客令可是夠快的。她想反駁,卻找不出話來堵住夏阮的嘴。因為,若是她再說下去,夏阮肯定會提及她和夏富貴爭吵之事。已經夠丟臉了,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

    李氏點了點頭:「我去吧,你在這裡陪陪大伯母。」

    夏阮沒有挽留母親,只是囑咐:「也好,一會讓女兒來佈菜。」

    趙氏咳嗽了一聲,想要打斷夏阮的話。卻未曾想到,夏阮說完這些,便對她行了一個福禮,扶著李氏出了門。

    最後,留下趙氏一個人在大堂內。趙氏是身子一僵,目瞪口呆。今日的李氏居然敢如此不將她放在眼裡,這對母女到底都是怎麼了。尤其是夏阮,偶爾那雙眸子裡露出來的神色,卻讓她覺得滲的慌。

    「小賤蹄子,都是一對賤蹄子。這來日,夏家的家業都會落在我手裡的,到時候看我怎麼收拾你們。」趙氏低聲嘀咕起來。

    出了門李氏便又握緊了夏阮的手。

    其實夏阮心裡多少也是高興的,這是母親第一次在大伯母的面前如此的硬氣。若是平日裡,母親絕不會如此怠慢大伯母,只是今日她這般做,這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夏阮的親事。

    看來,蕭家這些日子又開始催促趙氏了。不然今日趙氏也不會又在母親面前說這個事情。夏阮心裡跟明白,母親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蕭家,真的是太亂了。

    前些日子聽說,跟蕭九一奶同胞的妹妹蕭意雪,要嫁到張家做姨娘。親事都已經訂了下來了,明年開春張家大少爺張月朗便會來迎娶。

    這張月朗是個什麼樣子的人?這方圓百里誰沒聽過張月朗的名字。有的時候大人想唬住孩子,便哄騙道:再哭,便送你到張家大少爺身邊。

    其實,張月朗就是一個怙惡不悛的人。

    張月朗的父親張成峰是當朝楊閣老的門生。如今雖說只是屍位素餐的縣令。可是,這些年來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離譜。天高皇帝遠,誰也拿張家一點辦法都沒。

    現在看起來,不過是蕭家賣女求榮。這蕭意雪據說容貌出眾,又是個極其溫柔文雅的女子。不料,卻遇見如此心狠的父親。

    在蕭家人的眼裡,女子的榮耀,便是能為家族的利益獻身。

    這個事情上,夏阮從頭到尾都未曾聽說蕭九有半點動靜。一個做哥哥的護不住妹妹,這倒也就算了,但是卻半分憐憫都沒有嗎?

    昔日,有人當著夏阮的面罵夏雯是小賤蹄子,來日只能為奴為婢。她提起掃帚追著那人打了足足一條街。這便也就導致了後來,誰都不敢來提親的一些原因。

    畢竟,誰也不願意娶一個彪悍的姑娘入門。

    「阮丫頭,娘親有些話,想同你商議。」李氏這個時候淡淡的說一句話,似乎有些哀傷。

    夏阮回過神來,認真的看著身邊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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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0:10:44 |只看該作者
第016章:疑惑

    「這次你爹回來,娘擔心他會為你訂下蕭家那門親事。」

    李氏說完這些話,忍不住轉過身子,悄悄地拭去眼角的淚水。

    夏阮有些緊張的扶穩母親,心中一沉,便開始揣測母親話裡的意思。

    前些日子,她曾讓王三去花街上找過父親。

    可是後來父親卻說要做生意便推辭,說歸來之日暫不能定。當時她聽了這些話,多少有點吃驚。

    在花街上做生意,也不知道父親做的是哪門子生意。

    只是後來這話,夏阮未曾告訴母親。

    這些年來,母親心裡一直都癡情父親,件件事情都為父親考慮。縱然父親有千般萬般不是,母親也不曾對父親有半點怨恨。

    夏阮記得翠柳曾說過,母親生她之時難產,足足疼了三天三夜,才將她生下。當母親奄奄一息的時候,穩婆問父親是要保大人還是保孩子。當時,父親沒有片刻思索,就說了一句:「當然是保小孩。」

    女子生育的痛苦,有人曾比喻,說似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母親當時因為心裡愛慕著父親,僅憑一縷愛戀做意志,那漫長的疼痛也算是咬破唇扛了下來。

    可是如今,母親為了不讓她嫁到蕭家吃苦。先是個大伯母翻臉,又是背著父親來和她商議,要如何逃避父親一意孤行的想將她嫁入蕭家。

    前世,母親是何等的無奈和絕望,才會選擇投河自盡。用飛蛾撲火那般奮不顧身的做法,來保全她的未來。

    夏阮想到這裡,眼眶就紅了起來,緊緊的握住了母親的手。

    「娘不會讓你嫁去蕭家的,你去必然會受苦的。娘已經想好了,與其讓你嫁入蕭家,不如嫁到娘親的娘家。娘親的表姐和娘親關係很好,她有一子姓岳名成安,大你三歲。表姐已經同我說了,你嫁過去就是正房太太。成安也跟我保證,五年之內不會納妾。」說完,李氏哭了起來,她現在做這些也是無奈之舉。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女兒往火坑裡跳嗎?

    夏阮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卻有些迷茫了,她從未聽說岳成安這個人。前世,倒是聽說過岳家。只是咸陽的岳家,會是母親的表姐嫁的岳家嗎?她搖了搖,這是不可能的。天下那麼大,姓嶽之人那麼多,怎麼會這般巧。

    她記憶的咸陽岳家不是一般的小戶,而是名門貴族,更是唐景軒生母岳老夫人的娘家。

    當年,她剛入平陽侯府時。嶽老夫人左右瞧她都未有順眼之時,同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下賤胚子生的東西,果然瞧著更像是下賤胚子。我軒兒作孽,才娶了你這麼一個東西入門。來日你若是敢做對不起我軒兒的事,我定會將你活活打死,以泄我心頭之恨。」

    她當時有些詫異,嶽老夫人為什麼會如此說話。更可笑的是她還將自己辛苦攢下來的銀子、地契等值錢的東西。悉數上交給嶽老夫人,希望嶽老夫人會喜歡她。嶽老夫人不客氣的收下她的血汗錢,卻變成了對她綿裡藏針的態度。

    最後,夏阮才明白。

    有些人註定永遠不會喜歡你,對於那種人,完全沒有必要去討好。因為結果永遠都是,徒勞無功自討沒趣。

    女人,首先要將自己看的高貴一些。其次,你才會有和別人平分秋色,甚至一枝獨秀的權利。

    想到這裡,夏阮的眼神逐漸清明起來。她會亂想,也是因為嶽老夫人在她的記憶裡,有著永遠抹不掉的痕跡。

    只是,她無奈覺得自己太過於敏感。母親怎麼會認識嶽老夫人呢,岳家可是遠在咸陽。看來,此岳家非彼岳家。

    「兒女的親事,一切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親,你若覺得成安哥好,那麼女兒就願意嫁過去。」夏阮停頓了一下,將母親的手又握緊幾分:「只是,女兒想等娘生下孩子再離開。女兒,想看看母親肚子裡的孩子。」

    李氏聽到夏阮這麼一說,眼淚掉的厲害。女兒的心思,永遠比丈夫細膩。

    其實對於夏阮來說,保護母親安危,便是如今最重要的事。

    夏阮早就想過,等過些日子她會將房間裡那些金銀首飾換點錢,然後開始做點小生意。若是不出意外,開春之後便有不少機會。只是,她這些日子依舊不敢肯定,自己能夠重新站在這裡,有些事情會不會也會改變。

    所以,她必須等機遇瞧瞧,是不是和以前一樣。

    若是大部分的事情都不會改變的話,她依舊可以讓自己走到,當年京城裡那種不能撼動的高位。當初,若是站的不夠高。唐景軒估計也不會注意到她這個人的存在吧?

    如今,她依舊會朝著那個位子上走去。只是這次,她絕對不會對那些會將她纏住的人手下留情。

    一個女人,若是想在丈夫和婆婆的面前抬起頭來。首先具備的,就是有足夠豐厚的金錢做後盾。

    所以,對於她來說,來日嫁誰並不重要。那些閨閣裡女子對未來夫君的期盼,在她這裡是一絲也不會有。畢竟連母親讚不絕口的岳成安都想著來日娶姨娘的事情,那麼又有誰能保證,這所謂的愛情是沒有變質的一日呢?

    她,這世只要母親和未來的弟妹,就夠安安穩穩的在她身邊。那麼她就滿足了。

    「娘親,你別哭。你哭著,我心裡難受。」夏阮從袖口裡將手巾拿了出來,輕輕地母親拭去眼淚:「人這一輩,誰都有心裡不痛快的時候。可是哭,不能解決任何事。這些溝溝坎坎,依舊是要自己走過去的。」

    她這麼一說,李氏破涕而笑,然後道:「你才多大,說什麼一輩子。我的阮丫頭長大了,會想事了。那娘親就是當你答應了,晚些就將你的生辰八字送去。你成安哥,是娘親看過的,挺好的一個孩子。只是……這事你千萬不要讓你爹知道,娘怕他會壞了這事。」

    夏阮看了看母親,有些疑惑:「爹爹?」

    「你大伯母收了蕭家的銀子,分了一半給你爹爹。哼,當真以咱們家裡沒錢了嗎?區區三百兩銀子就要將我家丫頭賣去蕭家,真是過分。你放心,這錢就算你大伯母還不回去,娘也是有辦法的。」李氏說完這些,然後淡淡一笑,似乎想讓夏阮安心。

    只是夏阮略微驚訝母親剛才說的那番話,區區三百兩銀子?

    如今這家裡,當真是不缺銀子花嗎?

    她頓時疑惑了起來。

    到底有多少事情,她前世是一點也不知情的。

    夏阮剛想開口詢問,便聽到了不遠處,男子的爭吵的嗓音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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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1:34 |只看該作者
第017章:挨打

    李氏看了一眼夏阮,心中一動。

    這些年一直將她當做一個,對人情事故懵懵懂懂的孩子。

    從前,夏阮一直不善於言語。

    一場大病之後,竟是性情大變,口舌便給。

    如今看起來,更是一天一個樣子。這半個月不到,夏阮懂事多了。

    說話做事,不似往日那般疏漏百出。

    該對孩子上心點,教她為人處事。

    正是因為這樣,李氏會將心底的事露一些讓她知道。

    「去主屋等你父親。」李氏聽著不遠處的嗓音爭吵的越來越激烈,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走吧。」夏阮點了點頭,扶著母親離開。

    她隱約間還能聽到遠處傳來父親大哭的聲音,母親是為了保全父親的顏面,才會離開。剛才父親想同大伯父手裡借些銀子,大伯父卻說自己家裡吃穿也緊。只丟了五兩銀子給父親,好似在打發路邊的叫花一樣。

    男兒膝下有黃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她從未想過父親,像是搖尾乞憐的喪家之犬一般。為區區五兩銀子下跪,當真可悲。

    「小姐,夫人。奴婢一直尋你們呢,二小姐和趙家少爺來了,在屋裡候著呢。」翠柳迎了上來,說話時還有些急促的喘息聲。可見她剛才,定是一路匆忙。

    李氏笑了笑:「怎能讓清雅和南柯在候著,我這馬上就過去。」

    夏阮略微有些驚訝,方才才想起趙南柯這個人,卻不想人卻上門來了。

    更可笑的是,當初大伯父為了給溫家賠罪,說早已打的夏清荷半年不能落地。如今不過一個月,夏清荷便可以走動,估計當時也是說說而已。

    只是這話既然都放了出來,做戲就應當做全套。夏清荷出來四處招搖,不是在打大伯父的臉面嗎?夏阮只是微微一笑,跟在翠柳的身後。

    有些人,總是閒不住想要做點事來做。也不知道是真愚蠢,還是太天真。

    夏阮剛踏入院門,便聽見屋內瓷器落地之聲。

    「呸,你這個沒人要的野東西。」少女的嗓音聽起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我的事還論不到你來數落。趙南柯,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李氏雙眉一軒,便急忙的進了屋子。

    只見夏清荷穿著海棠紅的碎花棉衣,一副張狂的模樣。本應該是放在桌上的青花瓷瓶,卻已經在她腳下碎掉。

    「這是怎麼了?」李氏柔聲的問道。

    話音剛落,本坐著的少年站起身子。對著李氏憨憨地笑:「見過二伯母。」

    趙南柯行完立禮,站穩了腳。夏阮也算是徹底的,看清楚了眼前的他。

    他穿著一身上好的藍灰色綢緞製成的衣裳,繡著清雅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用羊脂玉製成的簪子將黑色如墨的長髮束起,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

    好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

    「三妹妹好。」少年嗓音溫潤如玉。

    夏阮淡淡一笑,尚未作答。夏清荷卻走上前來,啐了她一臉後,便朝著她的臉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這麼鬧,讓周圍的人都怔住了。

    「今日我就替二伯母教訓一下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居然還敢挑撥我爹和娘之間感情。」夏清荷冷冷的說,目光陰沉。

    夏清荷看著夏阮的樣子,恨不得再給抬手再扇她。

    趙南柯有些詫異的看著夏阮,只見夏阮挨了這麼一個耳光之後,沒有半點憤怒的意思,只是抿唇不語。莫非,這一巴掌將她打傻了?

    「荒唐。」李氏氣的發抖:「這裡是你鬧騰的地方?清荷,你別太過分。」

    夏清荷目光冷冽:「我過分?二伯母怎麼不問問你的好女兒做了什麼事情。她居然敢懷疑我娘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爹爹的,你說說你養出來的什麼東西。我這個做姐姐的教訓她一下又怎麼了,若是傳出去,還以為我們夏家家教不嚴。」

    夏清荷瞧著夏阮不反抗,心裡的怒火更是燒的厲害,這不就是不打自招嗎?

    李氏此時捧著夏阮的臉瞧了瞧,又將夏阮臉上的東西拭掉。夏阮本來白皙右臉如今卻已經腫了起來,李氏心疼的緊。

    夏清荷的話,更是讓李氏更生氣。她轉身看了一眼夏清荷,突然就將剛才那一巴掌回扇了回去。「丫頭是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今日,我打你是因為你恣意歪曲我兒的話。」李氏這次是真的動怒了,平日臉上溫柔的笑容也斂起:「若是這話傳出去,長嫂又要如何做人。這舌根雖軟,但說出的謠言卻可以殺人。你貴為夏家二小姐,難道這點道理都不懂?。」

    夏清荷被打的目瞪口呆。

    李氏冷笑:「南柯是你大哥,你這做妹妹那有說哥哥不是的道理。縱然是南柯的不是,你也不敢如此辱駡他。這若是傳了出來,會有多難聽。溫家的事倒是讓你沒長多少記性。」

    李氏的一番話,說的夏清荷半句都回答不上了。

    緩了一會夏清荷只能委屈的哭了起來。

    夏阮這會算是明白了,剛才夏清荷同趙南柯在爭吵什麼。她挨了夏清荷一耳光,想要還回去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她未曾想到,母親會如此的硬氣的打夏清荷,還說出那些話。

    若是從前,夏清荷扇她一耳光的話,她必定不會有如今這般鎮靜。昔日,借住在大伯母那。夏清雅和夏清荷不知道打過她多少次。尤其說是麻木,不如說是明白了一些道理。

    任何事情都不值得太動氣,氣壞身子是自己吃虧。但是能讓別人為自己的話吃不好睡不好,這才是本事。

    越是裝作不在意的人,心裡卻是越發在意。越是在意,就會氣壞身子。

    夏阮發現趙南柯在打量她,便對著趙南柯淡淡一笑。

    她對趙南柯友善的態度,卻讓趙南柯更是詫異。他眸裡帶著一絲好奇的神情,轉瞬即逝。

    這晚膳有人吃的津津有味,有人是食不知味。

    趙氏臉色慘白,瞧見夏富貴吃著糖醋鯉魚怡然自得的模樣,讓她更是生氣。

    丈夫都不說什麼,她又能說點什麼呢?

    因為無論說都是她先不對,要是解釋的話,誰敢保證夏阮不會將她和丈夫懷疑的話說出來。

    這些年來,夏富成雖然一直都很相信她這個長嫂。但是那個男人願意被人說妻子給自己戴了綠帽子?所以這個悶虧她只能咽下去。

    只是趙氏覺得今日似乎有些不對,平日裡溫柔賢慧的二弟媳,居然會對清荷動手。這家裡,不止是夏阮變了,連二弟媳也是。

    趙氏抿唇,不管這是怎麼回事,也趕緊要夏富成趕緊答應,將夏阮嫁到蕭家。這銀子,她是捨不得還給蕭家二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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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1:50 |只看該作者
第018章:設局

    冬日的天亮的晚。

    晨曦才露,夏阮便已起床。

    打水、擦面、梳頭……是她早已熟悉的事。

    不消片刻,她已給自己套上了秋香綠繡花棉襖,換上厚底皮靴。

    她本就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姑娘,身邊更不能時時都有人跟著。倒不是宅子裡新買來的兩個小丫鬟她不喜歡,而是她喜歡安靜多一些。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不出半個月棉花就要漲價錢了。

    前些日子夏富貴也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消息,說是今年的棉花收成好,賣不出好價錢。

    夏富貴當時心裡多少有點猶豫,拿不定主意。

    夏阮知道大伯父疑心重怕吃虧,就在給大伯母送東西的時候用了點心思。

    當時的大伯母說:「阮丫頭你這些日子可真忙,難道棉花被賤賣了,你也忙了起來了?」

    「這些日子侄女倒是真有些忙。侄女瞧著外面的商人都在低價賣棉花,就打算買點回來。難得今年棉花收成好,這麼低的價錢。這來年開春給莊子裡的人做新衣裳,所以就耽誤給大伯母你送東西的日子,是侄女的不是。」夏阮說道這裡的時候,微微一笑,似乎不將趙氏諷刺的話語放在心上:「不過大伯母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是不會真生侄女氣的吧?」

    趙氏聽完後「哼」了聲,一臉不屑。

    但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過了幾日,夏富貴就將手裡的棉花趕緊賤賣掉,這裡面還虧了不少的銀子。

    也就是因為這樣,夏阮跟李氏說想收棉花時,李氏還有點吃驚的看著夏阮。不過,李氏畢竟是心疼夏阮的,女兒第一次想做生意,她如何也不想掃了女兒的興致。

    李氏拿的銀子數目遠遠超出了夏阮的預料,她本已經瞞著母親將自己的首飾當了換了錢,卻未想到李氏早已知曉。李氏只是笑了笑:「丫頭想做生意自然是好事,只是咱們家還沒窮到要去抵押首飾的地步,趕緊去贖回來。若是棉花賣不出好價錢也是無礙的,正好可以便宜賣給莊子上夥計給他們做新衣裳。」

    在母親的眼裡,似乎她做什麼都是正確的。

    就連當日二姐那般詆毀她,母親都未曾懷疑過她半分。

    夏阮想,這次絕對不能讓母親失望。

    只是讓夏阮唯一驚訝的便是趙南柯。

    她在暗地裡讓王三收商人們賤賣的棉花時,卻不曾想到趙南柯身邊的小廝也在做同樣的事情。而且大伯父手裡的棉花,基本上都讓趙南柯收了去。

    只是這次還好她動作快,不然絕對收不到她滿意的數目。

    趙家老爺子心疼趙南柯,這些年吃穿不是最好的,絕不送到趙南柯的身邊。據說,趙家老爺子還建了一座大宅子,等趙南柯成親便可以搬進去。只是這個消息,目前還未有人知道。她也是前世聽人說起過,才明白這個趙南柯,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火盆將屋裡烘得暖,夏阮做了一會針線活,便停了下來了。

    此時簾子被打起,走進來一個穿著竹青色棉衣的小丫環:「小姐,夫人喚你一起用膳。」

    這小丫環母親給她取名翠雲,是前些日子王三從人牙子手裡買回來的。據說,當時若不是王三及時買下,就要賣到花街上去。跟翠雲一起被買回來的丫環取名翠玉,兩個小丫頭剛入宅子那會,面黃肌肉可憐兮兮。

    這些日子,兩個丫環好歹是養好了一些。母親的意思,來日她出嫁之時。就讓翠雲和翠玉做陪嫁的丫環,也好有個照應。

    「知道了。」夏阮起身收拾了一下手裡的東西。

    翠玉將放在櫃子裡的紅色斗篷給她披上:「外面下著雪,別凍壞了小姐。」

    夏阮有些哭笑不得,身上本來就穿了不少,如今翠玉給她裹的緊緊的,讓她走路都有些困難。

    太陽已經出來,地上的積雪已經消了一些。夏阮走的小心翼翼,到了主屋的時,已足足走了一盞茶的時間。

    翠雲打起簾子,夏阮一低走進去,自己動手就將斗篷脫了。在一邊的翠玉就急了,匆忙的走了上來道:「讓奴婢來。」

    夏阮笑了笑:「不礙事,娘親呢?」

    「夫人在里間等著小姐呢。」翠玉趕緊將夏阮手裡脫掉的斗篷接了過來。

    翠玉話音剛落,翠柳便從里間走了出來。一看是夏阮來了,略微有些驚訝。緩了緩便笑著說:「夫人,是小姐來了。」

    夏阮唇畔掛著笑,只是心裡多少有點酸苦。母親莫非以為是父親來了麼?

    這些日子,雖然父親一直都住在宅子裡,但是卻不願意多和母親來往。就算母親如今有身孕,也不肯多給點好臉色。有的時候,甚至願意跑大伯父家裡用膳,也絕對不和母親一起進食。

    看樣子父親是鐵了心聽大伯父的話將她嫁到蕭家。

    進了里間,夏阮瞧見母親今日是精心裝扮過的。

    穿著嶄新藕合色的綾襖,青緞掐牙背心,下麵水綠裙子。如此打扮倒是顯得端莊貴氣。可是這些年來母親已不再如當年初嫁到夏家時那般美麗,如今卻已是頭上長了少些銀絲。

    「再去取一些炭來。」夏阮對著翠柳說道:「這屋裡不夠暖。」

    穿的如此少,母親怎會不凍。

    母親如此費心的想討好父親,可父親怎麼就能狠的下這個心。大伯父和大伯母這些年的做的事,稍微留個心的人就能看的出來不安好心。可父親卻依舊將他們當做最貼心的人,這讓夏阮覺得父親簡直就是朽木。

    李氏笑道:「這入冬了,娘讓人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羊肉蘿蔔湯,快來嘗嘗。」

    「我就知道娘親最疼我。」夏阮笑了笑,便坐到了李氏的身邊:「娘親今日真漂亮。」

    話音剛落,李氏的面上笑出一朵花。伸手握住夏阮的手,道:「如今也會拿娘說事了,小丫頭。」「才不是呢,娘親今日真的好看。就跟天仙似的,我可沒有胡言。」夏阮有些不依,然後側了身子問站在一邊的翠玉說道:「翠玉,你說我娘親好看嗎?」

    翠玉一聽這邊,便在邊上笑道:「小姐說的是,夫人好看。翠玉覺得夫人是翠玉見過最好看的人。」

    這話一出,李氏臉上便多了一層喜色,只是緩了一會,喜色又消退了下去。

    「盡胡說,你瞧,娘親這臉上都長紋了。」李氏說道這裡的時候,言語間有些幽怨:「阮丫頭大了,娘親自然也就老了。」

    人老了,容貌也就不如往昔,就留不住自己想留的那個人了。

    夏阮不禁想到,曾經有人跟她說過一句話:女子若以色侍人,色衰而愛弛。

    那人的話,倒也不假。只是母親這些年來,一直在為莊子上的事操勞,日日在外風吹日曬,怎會老的不快?

    「娘親,你有我呢。」夏阮不知道如何安慰母親,只能這般說道。

    沒有了父親,還有她。

    李氏臉上的憂愁散去,笑了笑道:「是呀,我還有阮丫頭呢。」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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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2:04 |只看該作者
第019章:初露

    「小姐,小姐……好事好事啊。」

    王三還未進宅子,便扯著嗓子嚎了起來。

    夏阮在屋子裡便聽見王三遠遠的呼聲,便將手裡的針線活放下。

    翠柳滿臉通紅地跟夏阮賠不是:「小姐,我,他,他平日裡不是這個樣子的,不會如此無禮。」

    從收棉花的日子算起,如今已經過了足足一個月了。也是該漲價的時候了。

    夏阮對著翠柳笑了笑:「你也說他平日裡不是這樣的,今日必是遇上好事了,才會這般。讓他進來喝口水,慢慢說。」

    翠柳一聽這話,更是羞澀抬不起頭,匆忙的奔了出去。

    夏阮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斂起。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在一邊拿著火鉗在火盆裡小心翼翼扒弄翠玉。

    這些日子母親讓翠玉和翠雲一直陪在她身邊。

    母親待人向來寬厚,兩個小丫環不似剛入宅子那會見人就緊張。偶爾還會調皮說上幾句,倒也乖巧。可是夏阮總是覺得有地方似乎不對勁,她們給她感覺,就好比當初那個溫順的夏雯一樣。夏阮想,是不是她想的太多了,只要身邊有人稍微和夏雯當初的行為一點點的相似,她都會生有防備之心。

    或許她是真的害怕了,最相信的人背叛的滋味。

    「小姐,是不是覺著凍?」翠玉見夏阮一直在打量自己,便直起腰,轉頭詢問夏阮,「還要不要再加些炭?」

    夏阮回過神,「這裡不凍。你去將里間的火盆燒旺些,別凍壞了娘親。」

    雖說翠雲一直在裡面伺候著,她多少還是有些擔心。

    翠玉點了點頭:「奴婢這就去,小姐是個有孝心的人。夫人若是知道,必定欣慰。」說完之後便去了里間。

    夏阮不禁微笑。

    她這些日子總是喜歡將活拿到母親的屋子裡來做,因為若是她不在母親身邊,母親便很少在屋子裡燒炭火。她明白母親想省錢的心思,但冬日嚴寒,若是凍壞了母親,該如何是好?所以乾脆她就將想學翠柳繡花的手藝做藉口,日日都來母親的屋子裡,這樣母親便也會多用炭了。

    「小姐,王三來了。」翠柳打起簾子,低聲道,「奴婢就讓他站在外面回話。」

    夏阮面露微笑,「外面那麼凍,你就不怕凍壞了他?進來吧,不礙事的。咱們家裡,沒那麼多規矩。」

    翠柳聽了這句啊,羞澀地對著身後的人輕聲道,「你,進來吧。」

    王三進了屋子後,臉上帶著驚訝的神情,躬聲問安,「小姐。」

    他的父親王容安早些年是個秀才,可是之後屢屢不得志,最後無奈之下為填飽肚子才回家種地。後來,若不是李氏賞識,他父親哪裡能做莊子上的管事,他又怎能娶到翠柳這個美嬌娘。王三清楚的記得父親說過:夫人和小姐是個慈和之人,但尊卑有別,不能壞了規矩。

    王三知道,他這個身份的下人,是不能進主屋的。

    「翠柳去給王三倒杯熱茶來,天這麼凍,喝點熱的可以暖暖身子。」夏阮瞧著王三喘著大氣,身上又沾滿了雪屑,便知道這個人一路走的辛苦。

    夏阮話音剛落,王三嚇的連連擺手,「小姐,我不凍也不渴。」

    「不過一杯簡陋的熱茶,若是知道你這個時辰會來,我應該早早備下暖身子的湯。」夏阮其實也未料到,王三從未忘記她的囑咐,連下著鵝毛大雪都要出去問價。今日,這屋子裡炭火放少了還會冰冷,外面想必早已經天寒地凍,「喝吧,等下說說你聽到的好消息。」

    夏阮轉移話題了之後,王三緊張的神情也消失了。從翠柳的手裡接過茶後,很快的喝了幾口,緩了一會憨憨的笑,「小姐,棉花漲價錢了,漲了好多好多。」

    王三其實都有點不相信自己聽到的消息。於是特意詢問了很多人之後,才知道棉花是真的漲價了。誰能想到,前些日子大家都在賤賣自己手裡的棉花。大爺更是虧了銀子將這裡的棉花低價賣了出去,這轉眼不到一個月,這棉花的價錢卻是翻了一倍。

    王三這些年不喜歡大爺,所以說這話的時候,帶了一些幸災樂禍的語氣,「小姐,這外面說,今年的冬日比往年都冷,這雪化的也很慢。於是不少人準備的棉衣是不夠過冬。我還聽說,這宮裡也是缺棉花呢。」

    夏阮覺得這王三越說越離譜了。宮裡的事情,這小縣裡哪裡能聽到,不過是謠言罷了。可是就是如此簡單,又容易被揭破的謠言,就是有人相信,還越傳越離譜。她微微一笑「現在棉花價錢是多少?」

    「一倍,足足翻了一倍。」王三激動的握緊了手裡的茶盞,「今日薛掌櫃還特意問小姐手裡的棉花賣不賣,說過些日子就又要掉價錢了。」

    夏阮搖頭:「不賣,緩些日子吧。」

    王三一聽這話,剛才笑容一下就僵在臉上了,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他不懂,為什麼如此高的價錢,小姐還不將手裡的棉花賣出去。若是來日真如薛掌櫃說的那般,那得賠多少銀子。

    王三只要一想到大爺賠了銀子的表情,心裡就有點慌亂,也顧不得禮儀了,提醒道,「小姐,是翻倍啊。是咱們收的價格的一倍啊。」

    「我知道。」夏阮將翠柳遞給她的茶盞接了過來,「再等一些日子吧,沒准價格會更好的。」

    夏阮知道這價格起碼能翻四倍,這不過只是一個剛開始而已。

    只是這些事情她不能同王三講,因為誰會相信一個本來已經死去的人,會回到自己的以前呢?她都覺得自己,似在夢中一般。沒准那天夢醒了,她還會在那個冰冷的侯府裡。看著唐景軒拿著她唯一值錢地東西換回來的銀子,風風光光的將夏雯娶進門。

    只是,還好如今一切都如同她想的那般。

    那麼大伯母那邊的日子,應該不會好過吧?

    她當日說的那些話,大伯母必定是放在心上了。然後自作聰明的勸大伯父將手裡的棉花賣掉,還讓大伯父虧了不少銀子。

    大伯母今朝若是想要後悔,也是來不及了。

    大伯父疑心重,又是怒氣攻心,哪裡會相信大伯母的話。就算大伯母說是她的主意,大伯父也會覺得是大伯母平日裡本就不喜歡她,找的藉口罷了。

    有的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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