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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喬恩 -【老婆別玩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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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3 00:22:5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老婆別玩火 作者: 夏喬恩

找到了!胡伯韜就是她理想中的結婚對象!他是名藥劑師,薪水穩定、無不良嗜好,而且非常體貼──她想生孩子,男孩得冠母姓,還要對方承諾照顧叔嬸一生,這讓前五次相親告吹的擇偶條件,他二話不說通通答應,臉上掛著抹笑容更是和煦如春日,總能輕易烘暖她的心。但已是新婚之夜,這男人仍風度翩翩,不行使丈夫權利,怪了,她都包裝完畢,好歹罩杯也有C,賣相還這麼差嗎?找到了!停留在他心中將近十年的天使萬雅......當年慘遇南亞海嘯,她忍著喪親之痛拚死救他一命,那堅強又脆弱的模樣,讓他即使失散多年也始終放不下她,幸好一切還來得及,如今她想結婚生子,這正合他意!只是本以為婚姻會是幸福的開端,想不到竟是另一種折磨?!她換上性感睡衣主動挑逗,百般明示、暗示想他拐上床,老婆別玩了,在她還沒喜歡上他之前,他不想棄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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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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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3 00:23:1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胡伯韜承認自己是個無可救藥的工作狂,即使因為身體出現警訊而暫時放下工作來到普吉島度假,他仍學不會放松。

    前天聖誕夜,當整個度假村的游客以BBQ和高空煙火狂歡慶祝時,他卻獨自待在度假小屋里察看助理寄來的那份新藥劑研究數據報告。而聖誕節當天,當所有人在沙灘听著現場演唱會,盡情享受著溫暖聖誕時,他卻依舊埋首于那堆龐大的數據數據中,甚至萬分遺憾手邊沒有實驗器材可以讓他進行研究。

    所以今天,十二月二十六日,連續兩天的工作疲憊令他賴床了。

    即使海灘上那乍然而起、驚心動魄的尖叫聲不斷從外頭傳來也無法驅散他睡意分毫,他在半夢半醒間思考著,繼煙火秀和演唱會,度假村今天又舉辦了什麼活動,竟然一大早就這麼吵?

    也許下一次,他不該再選在節日出國度假。

    拉過棉被蓋上頭,胡伯韜有些埋怨地翻了個身,決定繼續沈睡,可沒多久後,一股強大的氣壓伴隨著鋪天蓋地的可怕水聲席卷而來,等不及睜開眼一探究竟,他整個人已被卷入水流之中,並被一股令人膽寒的力量狠狠推撞上牆壁——

    先是額頭傳來了劇痛,接著是他的四肢百骸、五髒六腑,這撕心裂肺的疼痛令他頓時清醒。

    他駭然睜開雙眼,誰知觸目所及卻是一片混濁狼藉,世界在水中扭曲變形,天地一片昏黃絕望,許多大大小小、無法辨識的物體自他身邊奔流而過,甚至無情地擦撞上他,而他的眼楮也被不斷涌來的粗礪物質沖刷得反射性緊閉,卻怎樣也止不住那被疼痛逼出的淚水往眼眶外溢流。

    就在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卷入什麼天然災害後,腥咸的海水宛如酷刑般不斷強灌進他的口鼻,幾乎灌炸他的氣管,甚至壓爆他的肺部,擠出他體內所剩無幾的氧氣,即便他已出于本能地閉了氣,卻依然覺得嗆痛窒悶。

    但失去視覺的他,只能盲目地不斷劃動四肢,試圖利用矯捷的蛙式浮出水面,然而每當他覺得自己似乎就快接近水面時,那在水中回旋的強勁潮流就會將他再次拖往水底。

    一次、二次、三次、四次、五次……

    每一次的掙扎、努力都是徒勞,他不禁愈來愈絕望。

    然而因為過度缺氧,他的意識開始模糊,只能憑著求生意志,機械式地在水中持續劃動,那強行灌入他口鼻的海水漸漸地摻雜了濃厚的血腥味,但他卻不知道那血是來自于自己還是其他人。

    有好幾次他感覺自己撞到的是人,還有好幾次當他賣力往水面游時,竟有人在底下死命抓住他的腳踝,將他當成救命的浮稿,一次次截斷他逃生的機會——

    這簡直就是人間煉獄!

    絕望、恐慌、憤怒、痛苦,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這些籠罩四周的負面情緒。

    他想,他可能就快死了。

    就在他的意識即將陷入黑暗,最後一絲力量也快從指尖流逝時,突然有一股力量,奮力地將他往上一拉——

    滾滾海水依舊像死神的鐮刀不斷收割性命,他卻在生死交界處獲得了一線生機。他能感覺到自己的上半身被一波波浪濤頂上水面,渾身毛細孔在瞬間重新感受到空氣,可惜他的氣管早已灌滿海水無法呼吸,只能在瀕死前睜開最後一眼。

    「抓住我!抓住我!」

    一個女孩發瘋似的哭叫,聲音是那樣的稚氣又堅強,力量是那樣的微弱又強悍,讓他那縷早已被海嘯泥水蹂躪得千瘡百孔的靈魂,終于獲得一絲救贖。

    他不自覺露出一抹安詳淺笑,在一片光影模糊中對上一雙與他同顏色的黑眸。

    原來天使也是有黑眼楮的,能在死前看到天使,真好……真好。

    「不!不要!」

    眼看男子宛若步入死亡般緩緩閉上雙眼,萬雅不禁哭得更瘋狂也更絕望了。她不顧海中沖過的各種雜物劃傷她的手臂,更不顧上半身已完全懸掛在屋頂外,身下殘破的度假小屋也在海嘯沖擊中搖搖欲墜,她只能緊緊地捉著眼前這男人。

    就為了將她合力托上這度假小屋的屋頂,不久前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雙親被可怕的海嘯卷走,無論她怎麼伸長了雙手都捉不回父母遠去的身影,可幾秒後,這個男人卻似命中注定般被沖到她面前。

    她無法見死不救,更無法放棄希望。

    如果她捉住了這個男人,拯救了他的性命,她是不是也可以期待,前方將會有另外兩雙手以同樣的方式拯救她的父母?

    因為這個期待,她無論如何都必須救活他!

    萬雅拚盡吃奶的力氣將男人往自己的方向拉,許多漂流物急速沖刷而來,割破了她的手腕、手臂,可她即使雙手鮮血淋灕,也始終不肯放棄。

    天地悲泣哀號,海嘯無情肆虐,兩、三分鐘後她終于戰勝流水的力量,將男人拉到身邊,而她所處的位置正好可以容納他們兩人,可此時男人早已陷入昏迷。

    也許是歇斯底里過了頭,也許是力氣已幾乎用盡,這時她反倒顯得異常冷靜。

    冷靜,卻也木然。

    她瞬間停止了哭泣,板著一張傷痕累累的小臉跪到男人身邊,回想著不久之前護理老師才剛教過的急救步驟,開始替男人施行起CPR。

    黃皮膚、黑頭發,這男人跟她一樣是亞洲人,因為這個共同點,她下意識將男人當成了父母,虔誠且認真地不斷幫助他恢復呼吸心跳。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三分鐘、五分鐘、十分鐘……萬雅無法精確計時,只知道中途有好幾次她都差點因為力竭而支持不住,但渴盼奇跡的信念讓她堅持了下去,然後就像回饋她的付出,躺在她身邊的男人終于有了動靜。

    「咳咳咳——」胡伯韜覺得自己一定是又死了一次,否則他怎麼會這麼痛苦?

    如果上一次他是窒息而死的,那麼這次一定是嗆死的!

    可人類與生俱來的求生本能,讓他顧不得氣管的疼痛,立刻翻身趴在地上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髒水,原本因為缺氧而受到擠壓萎縮的肺葉也開始鼓脹,貪婪地汲取空氣中的氧氣。

    幾秒後,充盈的氧氣終于讓他的意識再度恢復清明,四肢也取回了些許力量,而此時一只小手忽然撫上他的背脊,輕輕地替他拍背順氣。

    他訝然轉頭,眨著因為細沙入侵而疼痛不堪的雙眼看向那只小手的主人,卻對上一雙似曾相識的黑眸——

    是剛剛救了他的那個黑眸天使!

    即使視線有些模糊,但不妨礙他發現天使的情況有多狼狽。

    原本該是柔順黑亮的秀發,此刻卻濕淋淋、亂七八糟地披在女孩的肩背,沾黏在那滿布擦傷的臉龐上,因為發絲、泥沙及血痕的覆蓋,他看不清女孩的相貌,卻能透過她縴弱的身形及稚嫩的氣韻,推斷出女孩恐怕是剛成年,甚至是未成年。

    如此瘦弱嬌小的身軀,到底是哪來的力量將他拖出水面?

    她那雙縴細的手鮮血淋灕,難道就是為了拯救他而付出的代價?

    心,驀然鈍痛。

    遠比剛剛沈浮于海嘯中,被硬物狠狠撞擊到胸口還要疼痛!

    看著那雙**在殘破無袖小洋裝下傷痕累累、血跡斑斑的雙手,胡伯韜眼底蕩漾著一波波滾燙的淚光。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若非女孩仗義相助,他恐怕早已……

    想起不久前那無窮無盡的恐慌與絕望,他不禁渾身顫抖,伸手撫上女孩鮮血蜿蜒的細嫩手臂,他哽咽著,又是心疼又是感激地向女孩道謝。

    「謝……謝……」他的聲音粗啞殘破,像是被水刀刮磨過千百次,每說出一個字他的嗓子就感到火辣辣的撕疼,他卻堅持繼續道︰「謝謝妳……救了我……」

    萬雅沒說話,一臉木然地看著男人,眼前那張臉年輕又陌生,一點也不像父母那般慈祥成熟,但熟悉的標準中文卻讓她瞬間再次涌出淚水。

    在異鄉度假卻遭逢天災,失去父母的此刻,熟悉的語言就像突然破天射下的一束曙光籠罩了她整顆心,帶給她難以言喻的強烈安全感。

    一開始淚水只是一、兩滴,接著很快就形成了滂沱小雨,本能地自眼眶迅速傾泄心中沉重的無助與哀慟,就怕一顆幼小脆弱的心被絕望壓垮。

    「別哭……」胡伯韜立刻出言安慰,但話才出口,眼角余光便瞥見四周那一道又一道在泥流海嘯中掙扎浮沈的人影,天地盡是殘酷,遍地滿是哀鴻,他試著伸出顫抖且無力的雙手,卻是鞭長莫及。

    他不禁想,即使他和女孩此刻安然無恙,但又有誰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

    他們依舊身陷人間煉獄中,除了讓女孩痛哭宣泄,他又能做什麼呢?難道此刻他還要強迫她在恐懼之中故作堅強?

    「哭吧!」于是他改口了,甚至反身將女孩抱進懷里,試圖用自己的胸膛替她隔絕那宛若末日般的殘酷畫面,只希望這一切別在她純真的心靈上留下永遠無法抹滅的烙痕。

    「哭吧,把妳心中的痛苦恐懼通通哭出來,我會一直在這里陪著妳,別怕……」這輩子他從來沒這麼憎恨自己的弱小無能,面對災難,他只能向女孩說出世間最蒼白無力的安慰。

    而萬雅依舊面無表情地落著淚,她就像個被抽去靈魂的洋娃娃般癱靠在他懷里,只是睜著絕望而木然的雙眼,用一種淡漠至極的語氣,向他訴說心中的傷痛。

    「爸爸、媽媽不見了,他們為了把我拋到屋頂,在我眼前被海嘯沖走了……」

    天!

    死命將淚水停在眼眶的胡伯韜終于還是忍不住落下熱淚。

    世間父愛、母愛的偉大永遠令人動容,雖然明知道女孩的爸媽恐怕早已凶多吉少,他卻不得不以謊言來安慰女孩。

    「別擔心,他們一定會逢凶化吉,他們一定會沒事的。」

    「真的嗎?」懷里的女孩劇烈地顫抖了下。

    他心痛如絞,即使憎恨自己的虛偽,可他也只能繼續這無力的安慰。「對,等海水退了,我會幫妳找到他們,在那之前我也會一直保護妳。」

    他的命是女孩撿回來的,如果女孩的父母真的不幸罹難,那麼他一定會照顧女孩一輩子,竭盡所能給她所想要的一切。

    他用自己的生命發誓!

    這一刻,胡伯韜向著依舊蔚藍的天空鄭重起誓,只是他萬萬沒料到,命運竟又開了個殘酷的玩笑——

    他倆在獲救後分別被送往不同醫院,之後他因傷口嚴重感染而發燒,陷入昏迷,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他的家人已透過所有能夠拜托的管道找到他,並以最快的速度將他送回台灣,而那個他承諾會一直陪在身邊保護她的女孩早已不知所終。

    她失去了父母,只剩下他能依靠,而他竟然……竟然把她獨自一人遺留在那人間煉獄之中!

    他沒能守住自己的承諾,更該死的是,直到分隔兩地,他才赫然發現自己從頭到尾都忘了詢問女孩的國籍和姓名。

    如今已過了九年又六個月,胡伯韜面對這份巨大的痛與錯依舊無法釋懷,即使明白大海撈針就像傻子,這些年來他仍不曾間斷地派人四處尋找,只可惜始終打探不到女孩的下落。

    他甚至……

    無法確定女孩是否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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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3 00:23: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胡氏制藥是台灣第一大制藥公司,在台中建廠五十六年來,一直與歐、美、日、中等國進行技術轉移合作,不只在人類用藥上貢獻良多,就連在動物用藥和保健食品方面也投入不少心力,迄今獲得國家核發制造許可的藥證就高達六百多件。

    因為產品線廣泛,市場歸及各大醫院、診所和藥局,只是隨著癌癥死亡率逐年攀高,近幾年來,胡氏制藥在各大醫院的委托下,將心力集中投注在各種癌癥用藥上,因此身為研發部經理的胡伯韜幾乎是三百六十五天全年無休。

    每一天他總有做不完的實驗、開不完的會議、看不完的研究報告,別人放假他加班,別人出游他出差,就連每一季的例行出國,也都是為了和他國實驗室進行技術交流——

    簡單來說,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而且更甚以往。

    但只有親近他的人才知道,他是企圖利用龐大的工作壓力來麻痹心中那巨大的愧疚,因為他在九年多前的那場海嘯中,不小心弄丟了他的天使。

    唯有找到那位天使,才能使他獲得救贖。

    因此對胡伯韜而言,每個月的尋人偵查報告就是最重要的事。

    比任何實驗都還重要!

    只是那麼多年來,他習慣了失望大于期待,所以當電話另一端傳來好消息時,他還以為是自己听錯了。

    「你說什麼?」胡伯韜用力握緊話筒,用生平最溫和也最平靜的語氣再詢問一次。

    「人找到了!」電話那頭傳來相同的答案,尋人多年的偵探幾乎壓抑不住心中的興奮雀躍。「那個女孩叫萬雅,也是台灣人,就住在台南,今年二十八歲,父母當年在南亞海嘯中雙雙失蹤,而她本人是在父母的幫助下才逃過一劫,不過回國後卻因為右手傷口急速惡化差點截肢,所幸在親戚的照顧下奇跡好轉,無論是年紀、遭遇、傷勢、外貌都非常符合老板您所提供的條件,我相信她百分之百就是您要找的人,我已經將她所有數據和照片都寄過去了,包括當年的高中畢業照,您要先進行確認嗎?」

    胡伯韜內心激動到無法開口回答,他只是用力屏著呼吸,雙手難以控制地劇烈顫抖。

    經過了九年六個月又十一天的一無所獲,如今好消息從天而降,讓他不禁有種掉入幻夢的感覺,可驚喜的同時,他也害怕會是空歡喜一場。

    畢竟過去也發生過幾次找錯人的烏龍,若這一次又是這樣……

    「胡老板?」

    「……好!」他咬牙閉眼,還是決定面對。

    若找錯人,只是再失望一次而已,他早已習慣失望了不是嗎?

    他自嘲地笑了笑,命令自己冷靜地掛上電話。

    一個深呼吸,他不疾不徐地打開電子信箱,果然看到了耿亮寄來的信件。

    猶豫了三秒,他點開信件,一張在夢中浮現千百次的容顏驀然躍入眼簾,令他失態地自辦公椅上驟然起身,甚至因為用力過猛將椅子砰的一聲推倒在地,嚇到正好推門而入的助理。

    「經理?」男助理迅速奔到胡伯韜身邊,上上下下打量自己的上司,就怕他哪里受了傷。「經理您沒事吧?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沒事。」胡伯韜嗓音微顫,幾乎得費盡力氣才能吐出這一句話,只是說話的同時,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屏幕。

    他終于找到她了!

    他難掩激動,顫抖地伸出手,用指尖一遍又一遍溫柔描繪屏幕上那熟悉的容顏。

    雖然只是一張畢業照,但他仍然記得當年這小小的巴掌臉即使滿布泥沙也掩不住她昳麗清純的樣貌,以及她那雙翦水秋眸,似乎有著流不完的悲傷。

    記憶中傷痕累累的折翼天使與屏幕上青春飛揚的稚嫩少女驀然重迭,卻重迭不去折磨了他近十年的一顆顆淚水、一道道血痕和一聲聲嘶喊。

    十八歲高中剛畢業的她笑容耀眼,彷佛人生充滿希望,然而當他翻到下一張照片時,卻差點心痛得無法呼吸。

    十九歲剛出院的她蒼白而羸弱,整個人形銷骨立,木然的神情就像一尊沒有生命的搪瓷娃娃,即使身上的傷痕早已痊愈,卻依舊荏弱,彷佛一踫就會碎。

    他揪緊胸口,直到好幾秒後才能逼迫自己繼續移動鼠標,閱覽女孩所有的數據,而助理始終識趣地站在原地,甚至沒急著說明來意。

    胡伯韜看著調查報告,最初滿心的喜悅卻漸漸消逝,最後,只剩下疼痛。

    耿亮是個一流的偵探,除了照片,他同時也將萬雅這些年來的遭遇通通附了上來,包括她住院一年,雖然逃過截肢的命運,卻陷入痛苦的長期復健,更因此被迫中斷大學學業;包括她因為父母雙亡心靈深深受創,直到四年前都還陸陸續續接受著心理治療;包括當年協尋不到她父母的尸體,壽險始終無法獲得理賠,她的生活頓時陷入困頓,幸虧有叔嬸伸出援手。

    這一頁又一頁的調查報告令他痛徹心腑,愧疚感更是直線攀升,可下一秒他卻怒不可遏地一拳揍上桌面,原因是萬雅當年的情傷——

    當年她父母雙亡,右手又面臨截肢,與萬雅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兼初戀男友竟然在此時提出分手,躲到國外讀書,而原本交好的男友一家人更是從此與萬家劃清界線,避之唯恐不及。

    想起當年那個勇敢救了他,最後卻癱跪在他懷里崩潰落淚的折翼天使,胡伯韜差點壓抑不住心中那股想殺人的欲望。

    那家人怎麼可以如此對待她……他們怎麼可以!

    「經理?!那、那個……」助理驚呼一聲,看著差點被揍出一個洞的辦公桌,不禁嚇得有些語無倫次。「那個……您沒事吧?有、有什麼事是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老天,他從來沒看過經理如此失控,經理到底看到什麼了?

    胡伯韜沒有說話,只是比出一個沒事的手勢,接著驀地起身,焦躁地在辦公桌後頭走來走去,表情凜冽,像是在腦中盤算著什麼暗殺計劃。

    就在助理思考著該不該把經理的反常行為緊急向董事長夫婦通報時,胡伯韜突然恢復了鎮定,回到計算機前,繼續移動手中的鼠標。

    幸好這一次胡伯韜沒什麼異常舉動,只是冷著一張臉,眉頭愈皺愈緊。

    「她已經相親了五次,對象鎖定家境小康的平凡男性,而且打算在年底之前把自己嫁出去?」

    胡伯韜憂心又驚慌的語氣再次引起助理的注意,同時他忍不住在心中猜測,是哪家閨女打算把自己嫁出去,竟會惹得自家經理如此在意?

    畢竟他在胡伯韜底下做事七年多,雖然不敢說百分之百了解經理,卻也听過之前那場海嘯事故。

    而這些年來經理除了工作,心里只有那名女孩,對于身邊的女人不屑一顧。早年董事長和夫人尚能體諒理解,但隨著一次又一次尋人未果,他們夫婦倆認為事情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難道因一個生死未卜的女孩,自己的兒子只能活在愧疚中,甚至單身一輩子?

    于是兩人開始積極替經理安排相親,經理反對也反抗過,最後仍抵抗不了便消極配合,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相親總是無疾而終,幸虧兩年前好不容易終于有人拔得頭籌,但才訂婚不到兩個月,對方卻又突然悔婚。

    總之在他的認知當中,經理就像是個愛情絕緣體,是絕不可能在意任何一個女性的,可經理今天怎會突然反常?

    「立刻替我安排休假,我要到台南去辦件重要的事。」胡伯韜下了決定,可這突如其來的命令卻把助理給嚇懵了。

    「什麼?」

    「不。」胡伯韜看著調查報告上耿亮特別注明的相親條件,隨即改口道︰「干脆幫我安排到南部視察,沒有期限。」胡伯韜一本正經的語氣像是打算今天就出發。

    「經理等等!那、那……那個明天日本東京就要派人到A廠觀摩我們的生產線,進行技術交流,您答應要親自接待對方,後天還要飛到美國去參加學術會議,還有——」

    「你照做就是了。」輕飄飄的一句話打斷助理的喋喋不休。

    助理口水一噎,差點沒噎死。

    「你只要告訴我父母,說我終于找到天使,他們一定能夠諒解,而我的兩位兄長也一定非常樂意停止他們這幾年的愜意生活,暫代我的職責。」胡伯韜說著,終于露出今天的第一抹微笑。

    助理瞪著那抹和煦笑容,覺得自己一定是產生了幻听。

    經理找到那個天使了?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噢,天哪天哪天哪,不會吧!

    「我已經辜負她將近十年,這次我絕不能再失信,我要陪在她身邊,照顧她一輩子,如果幸運的話,我可能還會和她結婚。」看著屏幕上那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容顏,胡伯韜再次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溫柔地觸摸那道倩影。

    他的目光繾綣,笑意溫存,完全不像是在看一個恩人,而那表情也絕對不只是純粹的愧疚與思念。

    打從他的眼底、心底都散發出一種濃濃執戀,看起來儼然就是個戀愛中的男子。

    「結、結、結……結婚?」這一次,助理干脆讓自己的下巴直接掉下來。

    「沒錯,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傷害,再也不會離開她了。」胡伯韜微微一笑。

    他溫柔的指尖最後停駐在女孩那雙彷佛會說話的翦水水眸邊,可腦中浮現的卻是女孩當年崩潰的模樣,她的淚水就像是滾燙的油湯在他的心中烙滿了傷痕,讓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天。

    這輩子他從來沒有這麼愧對過一個女孩,也從來沒有這麼執著于一個女孩。

    他無數次在夢中與她重逢邂逅,看著她越發亭亭玉立的模樣,無法自拔地怦然心動,只可惜每次夢醒總是失望。

    因為她,他失去了對愛情的渴望,也曾懷疑起自己是否有戀童癖或是哪里不正常,否則怎會對一個稚嫩少女如此念念不忘?

    每個人都說他只是因為太過愧疚所以變成了執念,但他認為自己對女孩的情感絕對不只如此,否則他怎會在夢中一次又一次對她心悸動情,甚至希望那場夢永遠不會醒?

    無論女孩生死與否,都改變不了他想找到她、呵護她一生的決心。

    而幸好皇天不負苦心人,這一次他由衷感謝老天,並暗暗發誓,他再也、再也不會弄丟她了。

    國歷七月二十七日,宜嫁娶、納采、問名、訂盟、提親、祭祀、開光、祈福、出行、裁衣、出火、動土、上梁、會友、冠笄、安床、開市、交車……

    總之,根據許媒婆的說法,今天是萬事大吉的大好日子,所以萬雅安排了第六次相親,地點就在距離萬家不遠的一間咖啡廳。

    她今天穿了一件杏色的小洋裝,剪裁簡單,設計簡約,裙襬卻是不規則對稱,給人一種清新亮麗卻不過于花俏的感覺。

    下午兩點,雙方都沒有遲到,一入座,許媒婆就開始熱情地替兩人介紹,而她也乘機偷偷打量眼前這個相親對象。

    他留著一頭中規中矩的黑短發,含蓄低調的發型並不呆板,反倒給她一股討喜的清爽感,讓她一眼就注意到那露在黑發下的俊秀耳廓,以及那一對服貼在蜜色肌膚上,被修剪得清俊干淨的鬢角。

    也許是因為個性的關系,從小她就特別喜歡注意一些小細節,而從發型推斷,顯然眼前的男人和她一樣,這令她非常欣賞!

    于是她情不自禁地繼續打量著男人,他相貌出色,眼神既安靜又內斂,充滿了書卷味的知性光輝,而他那頭斜貼著劍眉眉峰的整齊劉海,更是襯得他那雙深邃黑眸熠熠生輝,奪人目光。

    也許是注意到她的暗中打量,原本安靜斂眸的男人突然勾起他那薄厚適中的剛毅嘴唇,抬眸朝她露出一抹如春陽般和煦的淺笑。

    剎那,她彷佛在男人身上感受到了萬里晴空的蔚藍,干干淨淨、沁人心脾的溫暖,只是下一秒,就只剩偷看被人抓包的尷尬了。

    因為作賊心虛,她回以一抹干笑,便規規矩矩地收回目光,再也不敢亂瞄,而此時許媒婆也正好介紹完畢,笑咪咪地看向兩人。

    「好了,我該介紹的都介紹了,接下來你們兩個年輕人就好好相處吧,我這老太婆就不打擾啦!」說著說著,許媒婆就打算自椅子上起身離開。

    「婆婆!」萬雅緊急叫住許媒婆,在偷看被抓包的這個時機點上,實在很不好意思和胡伯韜獨處。

    「哎呀,小雅害羞啦?」許媒婆笑著調侃萬雅,那充滿寵溺的語氣就像是在調侃自家孫女。「胡先生你看我們家萬雅就是這麼容易害臊的小丫頭,待會兒你可要多擔待,主動多說說話啊。」臨走之前,許媒婆不著痕跡地為萬雅拉分數。

    「當然。」胡伯韜點頭答應,哪里會拒絕許媒婆的要求?

    「呵呵呵,那就拜托你啦。」許媒婆滿意地點點頭,接著轉頭偷偷給萬雅一個加油的眼神後,便踏著不急不緩的腳步離開咖啡廳了。

    「胡先生,那個……剛剛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只是對你有點好奇。」雖然心中萬分尷尬,可萬雅還是試著道歉。

    「沒關系,其實我也對妳很好奇,所以剛剛才會一直盯著桌面,鋼琴烤漆就是有這種好處,可以清楚反映周遭事物。」

    「啊?」萬雅困惑眨眸,直到她隨著胡伯韜意有所指的目光往桌面一看,才恍然大悟。

    眼前那擦拭得干干淨淨、光可鑒人的桌面,不就正好映著她的臉?

    而她甚至可以清楚看見自己此刻不敢置信又呆矬的表情——

    原來他剛剛一直垂眸盯著桌面看,並不是在聆听許婆婆的介紹,而是和她一樣在搞偷窺,只是對方的技巧顯然更高竿。

「我們都一樣,所以妳不用覺得抱歉,不過容我說一句真心話,妳很漂亮。」胡伯韜態度誠懇,竟讓人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輕佻。

    萬雅小臉微赧,連忙也禮尚往來地回以贊美。「呃……謝謝你,你也很帥,我很喜歡你的發型。」

    「只喜歡發型?」他劍眉微挑,語氣似帶著一絲失望。

    「你的氣質也很不錯!」她迅速補充,本能地就想讓對方留下好印象。

    畢竟在相親之前,許婆婆就已先透露對方一些基本數據,無論是藥劑師這職業,還是不煙、不酒、不應酬的良好生活習慣,抑或是平凡的家世背景都令她覺得很滿意,即便當時沒有照片,她也答應相親。

    直到見面後,對方出色的氣質外貌更是讓她有種lucky的感覺。

    因為當年的南亞海嘯,她的人生跟著被摧毀了大半,所幸這些年一直有叔叔嬸嬸不離不棄地照顧著她。而當她完全走出傷痛後,才發現叔叔嬸嬸為她付出了一切,無論是金錢還是他們的愛,但他們卻因為不孕的關系,注定一生無子——

    所以在事業穩定的二十八歲,她,決定相親了。

    她不想讓叔叔嬸嬸為了她操碎一輩子的心,她要證明自己不再受過去束縛,而且有足夠的能力照顧他們,甚至能生出他們最喜歡的孩子。

    是的,她想要孩子,而且不止一個,希望能有三個。

    其中最好有一個男孩能夠從母姓,好替叔叔嬸嬸延續萬家的姓。

    而顯然,眼前這個男人是她所有相親對象中條件最理想的一個。

    身為藥劑師,這職業既安穩又低調,朝九晚五的薪資卻不俗,不過她最滿意的是他上有兩位兄長,而且都已結婚生子,這使她非常期待對方會答應讓孩子從母姓。

    既然他們家已經有那麼多孫子姓胡,分一個孩子姓萬應該可以吧?

    比起他人為愛結合,她承認自己的動機的確一點也不單純,但她發誓一旦遇上好男人,她願意為家庭奉獻一切,和未來丈夫相敬如賓、不離不棄,共度一生。

    「所以,這代表妳對我印象不錯?」胡伯韜眼底閃過一絲竊喜,卻也隱隱有抹失望。

    是啊,當年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這麼多年了,她忘了他也很正常,但他心中還是期待著她能記得他,哪怕只是一點模糊的殘破印象也好。

    「你是我所有相親對象中,條件最好的一個。」雖然羞赧,但萬雅還是非常誠實地點頭。

    「除此之外,那妳對我……」話到一半他緊急打住,不禁暗斥自己的莽撞,他之所以會隱瞞身分和她相親,一來是方便接近她,好獲得她的芳心;二來是不想讓她誤會自己是為了報答當年的救命之恩,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必執著她是否還記得他?

    萬雅不解地看著他。

    「不。」他苦笑搖頭。「妳能對我有好印象,這是我的榮幸!」

    「那……那你有听許婆婆說過我的一些小小要求嗎?」因為對男人的印象非常好,所以萬雅決定主動一點,把握住這難得的大好機會。

    「妳是說妳以結婚為前提,並且希望婚後繼續留在台南工作生活,若是不行,無論到哪里落腳都必須帶著妳的叔叔嬸嬸,並承諾妥善照顧他們一輩子,此外妳還希望能懷上三個孩子,並答應讓一個男孩姓萬?」胡伯韜慢條斯理地說出耿亮調查報告中所列出的各種擇偶條件。

    萬雅認真點頭。「是的,我知道這些要求有些不合理,但自從我的父母去世後一直是叔叔嬸嬸照顧著我,他們一路陪著我走過許多坎坷,就像是我的再生父母,對我而言他們非常重要,但如果你覺得不能接受的話,那這次相親就……」

    「我答應。」

    「呃?你說什麼?!」萬雅錯愕地抬頭,還以為自己听錯。

    「我答應。」他重復答案。

    此刻,他坐在藤編座椅上,雙肘貼著兩側扶手,宛如鋼琴家修長完美的十指在胸前靜靜交叉,端正優雅的坐姿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個貴族,但那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和煦氣質卻又不令人覺得他高高在上,反倒有種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親和感。

    一瞬間,萬雅覺得這男人一點也不像個普通的藥劑師,也許他更像個上流社會的高富帥,但此刻她無法多想,只是不敢置信地用力眨了好幾次眼。

    「不好意思,可以……請你再重復一次剛剛的回答嗎?」

    「我答應。」他如她所願。

    萬雅目瞪口呆。

    他答應了?他竟然答應了前五個相親對象都無法接受的條件?天哪,他是在開玩笑嗎?可是他的表情好認真……

    「真的嗎?我堅持婚後生三個孩子,並讓一個男孩姓萬喔?」她忍不住再一次確認。

    「我知道,無論孩子隨父姓還是隨母姓,都是我們的孩子不是嗎?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大問題。」他眸光溫柔似水,雖然兩人八字還沒一撇,卻已經開始在腦中偷偷妄想。

    她想要男孩,但他卻更想要女孩。

    她長得這麼漂亮,女兒長大後一定也會和她一樣擁有明亮動人的靈靈水眸、淡掃舒揚的秀氣柳眉、挺立粉嫩的可愛鼻子、小如菱角的嬌嫩紅唇以及充滿女人味、我見猶憐的娉婷氣質……

    「你……」他的回答感動了她,她從沒想過在一般人眼中「違背傳統」的想法,在他心里竟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他大方承諾讓她有種不可思議、患得患失的感覺,于是她忍不住又問︰「除此之外,我還希望婚後能夠繼續留在台南定居工作,並照顧我的叔叔嬸嬸一輩子,你真的……沒意見嗎?」

    他深深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個他最憐惜的寶貝。

    「妳的叔叔嬸嬸就是我的叔叔嬸嬸,更別說養恩大于生恩,我們理應孝順長輩。而且雖然我才剛調來台南不久,但先前就有在這里置產的打算,所以妳想留在台南的想法與我的計劃不謀而合,我不只沒意見,還覺得很幸運。」他可沒說謊,胡氏制藥一年前就在台南設分廠,他總要南下出差好幾趟,的確早有在台南購屋的打算。

    不過話說回來,也幸虧耿亮當初心思縝密,另外調查出萬雅的擇偶條件,並建議他換個「普通」一點的背景,否則光是他的富二代身分就容易讓她胡思亂想,甚至卻步。

    雖說他已經支付耿亮一筆可觀的調查費用,但如果他和萬雅相親成功,作為感謝,他絕對會再另外包個大紅包。

    「所以……」萬雅忍不住微微抽氣。「這代表你願意和我結婚?」相親……就這樣成功了?

    胡伯韜含笑點頭。「我和妳一樣,都渴望擁有一個溫暖的家庭。」他發過誓會永遠照顧她,既然找到她,他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

    她要嫁,也只能嫁給他!

    「可是我們才剛見面,你不覺得……不覺得這好像有點太快了?」天哪,雖說他能答應這些條件她很高興,但她又擔心他會不會只是一時沖動。

    畢竟他條件出色,她認為他絕對有資格慢慢「精挑細選」,大可不必一次就拴死在她這株小花上。

    「我倒不覺得快,我今年已經三十三歲,實在不想再浪費時間了,何況之前我也相親過幾次,妳是唯一讓我感覺舒服、相處融洽、理念又相合的女性,我覺得妳就是那個對的人。」彷佛看出她的想法,他立刻再次強調自己為何亟欲想婚。

    先前因為父母逼迫,他的確和不少女性相親過,那些相親對象愛的只是他的家世背景,而不是他這個人。

    何況他花了將近十年的時間才找到她,又怎麼可能再浪費另一個十年。

    他很確定自己對她不只是愧疚,更不是為了彌補或報恩才想和她結婚,他眷戀她、渴望她、執著她、疼惜她——

    這就是唯一的答案。

    萬雅震驚得睜大水眸,听著他對自己的好評實在有些受寵若驚,眼看美夢就要成真,她反倒開始躊躇不安了。

    「可是你真的不再『理智』地考慮一下嗎?或是……或是仔細想想有沒有任何要求,畢竟婚姻不是兒戲,總要仔細考慮清楚才行。」

    「妳說得沒錯。」他完全認同她的話。「既然如此,我也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一旦結婚,除非我們有誰先對婚姻不忠,否則我絕不同意離婚。」

    「啊?」萬雅覺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呆。

    其實他這條件等于是沒條件吧?對婚姻忠誠不是最基本的嗎?既然她都提出了這麼多要求,為什麼他就不懂得替自己爭取些籌碼,到底是他個性太好,還是太不會為自己打算?

    不行,她絕不能這樣白白佔他便宜,她得提醒他再精明一點。

    「胡先生,我認為——」

    「妳可以叫我伯韜,老實說我對妳很有好感,我希望我們能再親近一點,可以嗎?」他的表情誠懇到讓人難以抗拒。

    「呃……當、當然可以。」她忍不住結巴臉紅,不過一瞬,竟然就不小心忘了自己要說的話。

    「那我是否也可以直接叫妳小雅或是雅雅?」他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

    「我沒意見,不過我的親友比較習慣叫我小雅。」

    「既然其他人都叫妳小雅,那為了區別,我還是叫妳雅雅吧。」他斂下長睫,掩住眼中一抹精光,用最溫柔和善的笑容繼續降低她的防備,乘勝追擊。「既然我們都同意彼此對婚姻的要求,也不排斥對方,那從現在開始,我們是不是應該好好培養感情,以結婚為前提先交往看看?」

    「呃……」奇怪,她剛剛想要說什麼來著?還有,這進展會不會太快了?

    萬雅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胡伯韜,總覺得事情好像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許婆婆曾經告訴過妳,我的工作地點和聯絡方式嗎?」他極富技巧,掌握著話題的每一個節奏與方向。

    「婆婆給過我你的名片。」雖然不知所措,她仍是乖巧回答。

    「那好,以後無論妳有什麼問題或需要,我都歡迎妳隨時找我,同樣的,我也希望可以偶爾去妳的店逛逛,我听許婆婆說妳經營一間花店,除了賣花也做各種花園、捧花、插花設計,正巧我有個朋友新店開幕,我打算送他一些花籃慶賀,妳可以幫我這個忙嗎?」

    「當然,你朋友開的是什麼店?規模多大?他比較喜歡什麼顏色的花?嗯……他對花粉過敏嗎?」談到專業,萬雅立刻忘了不安,變得侃侃而談。

    雖說當年住院復健讓她中斷了學業,卻也因緣際會接觸到了花藝,並因此將興趣發展成專業。

    她喜歡花藝設計,更喜歡自然的花香。

    從小她就覺得花香讓她感到心情平靜,彷佛所有傷痛都能被治愈,所以出院後她並沒有選擇復學,而是直接踏上花藝這條路。

    而事實證明,她並沒有選錯道路。

    即使入行七年,她對花藝依舊抱持著濃烈的興趣,而花店每個月的營收也足以讓叔叔嬸嬸安心退休,不用再辛苦工作。

    「他當然不會過敏,不過我不太懂花籃有哪些類型,也許我該找個時間到花店看一下?」他故作煩惱,事實上卻是有計劃地為下次見面鋪路。

    「也好。」萬雅完全沒察覺到他的心機,反倒熱心地提供他幫助。「店里有許多樣本照,你一定會找到喜歡的類型,啊!還是我把樣本照直接復制一份寄給你,這樣你就不用多跑一趟了。」

    「不用這麼麻煩,老實說我也想認識一些花草,我很樂意親自去看看。」開玩笑,他的目的就是為了去見她,怎麼可能讓她如此熱心?

    不過照她的反應來看,也許他以後可以經常利用這個借口。

    嗯,回頭他就去查查一些客戶朋友的近況,凡是該聯系、祝賀、致意的全都送點花過去。

    「那請問你打算什麼時候來呢?」談到工作,她不自覺地就帶入了一點待客之道,完全沒注意到他嘴角那一閃而逝的算計。

    「我可以到時再和妳聯絡約時間嗎?不過我沒有妳的電話,恐怕……」雖然他早已查到她完整的個人資料,但相親前為了保護女方,除了基本數據,媒婆一般是不會透露聯絡方式,所以該演的還是要演一下。

    「沒關系,我有帶名片,你等我一下!」一見他露出為難的表情,她便犯起職業病,將他當成了顧客,迅速從隨身包包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他。

    他接過,看著那以淺紫繡球花為背景,設計典雅,上頭以清秀字體浮印著「花霏藝坊」的精致名片,眼神難掩一抹憂心。

    她竟然這麼輕易地相信他,看來他的天使不只是外貌清純迷人,就連個性也是單純得可愛,幸虧她前五次相親都失敗,否則要是被哪個壞男人騙走還得了?

    看來從今以後他得更小心地看顧她!

    將名片收進皮夾,他看著眼前比任何嬌花都還要明艷的萬雅,多麼希望能馬上將她佔為己有,但他也明白太過躁進只會弄巧成拙,所以他命令自己得更有耐性,循序漸進。

    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他能感覺到她對他的印象不錯,也許還不到喜歡的地步,但他有自信,一定能讓她慢慢喜歡上他的。

    「妳待會兒還有事嗎?」

    她眨眨眼,雖然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還是誠實回答。「晚上有兩個婚宴需要鮮花布置,我必須提早到會場做準備。」

    「所以說我沒那個榮幸和妳約會嘍?」

    約會?呃,他們不是在相親嗎?

    萬雅睜大水眸,眼里清楚流露出一抹困惑,藏不住心事的表情讓胡伯韜覺得既可愛又想嘆氣。

    他恨不得跟她獨處到天荒地老,她卻只把他當作一個條件還不錯的相親對象,看來他們之間的距離還很遙遠呢。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誤妳,等會兒時間一到我就送妳回家吧。」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和她分開。

    「不用不用,不用這麼麻煩的,我——」她立刻搖手婉拒。

    「身為男性,我堅持盡到我的責任,親自護送妳到下個目的地,所以我懇求妳給我一個安心的機會。」

    雖是懇求,但他的語氣卻是再強硬不過,不過奇妙的是她一點也不覺得排斥,反倒因為對方的紳士風度,在心中偷偷為他加了分。

    之前也不是沒有相親對象對她展現紳士風度,但總讓她覺得是存心諂媚,不像他如此自然,彷佛就算她是個八十歲的老太太,他也會這麼做。

    因為這種不刻意的堅持,她反倒不好意思再拒絕。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她乖乖點頭答應。

    「一點也不麻煩,相反的,我求之不得。」他再次露出令人怦然心動的和煦微笑。

    相親成功獲得好感,接著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勾引對方的心,慢慢拉近距離,然後浪漫結婚相愛一輩子——

    他會一步一步慢慢實現他的計劃。

    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和她相愛相守、白頭偕老!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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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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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3 00:23: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車外的雨嘩啦嘩啦地下,車內戴愛玲的高亢嗓音從音箱爆發,卻依舊掩蓋不了駱慧婷的驚叫聲——

    「什麼?你要結婚了?!」

    萬雅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揉著發疼的耳朵,趁著紅燈停車,她有些埋怨地轉頭瞋視了好友一眼。「不是要結婚了,而是以結婚為前提先交往看看,我覺得胡伯韜是個非常理想的結婚對象,重點是他答應了我所有的要求,我覺得——」

    「等一下,那個胡XX是誰?你上個相親對象不是姓王嗎?」駱慧婷急聲問。

    「王先生是第五個相親對象,胡伯韜是第六個。」萬雅柔聲解釋。

    「你什麼時候又跑去相親了?」

    「上禮拜天。」

    「然後你們就看對眼了?」駱慧婷簡直不敢置信。

    好友的用詞讓萬雅有些困窘,卻也無法否認。「他……條件很好。」

    「好個屁啊!」駱慧婷再次大叫。「我之前就勸你別急著相親,雖然我明白你是想孝順叔叔嬸嬸,但也不能拿自己的婚姻去孝順哪,婚姻可是一輩子的耶,重點是你才跟那個胡……胡……胡蘿卜?啊,隨便啦!你們只見過一次面,怎麼就能確定他是好男人?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世間不知道有多少衣冠禽獸,你這只小缸兔只看見人家條件好,就不怕羊入虎口,死無葬身之地?」

    「他叫胡伯韜。」萬雅忍不住替某人正名。「還有,我並不覺得他是壞人。」

    「哈,壞人會把『壞人』這兩個字刻在臉上嗎?」駱慧婷立刻擺出「你少蠢」的表情。

    萬雅一臉無奈,卻不忘分神注意路況。

    雨刷不斷在擋風玻璃上來回揮舞,可視線依舊不佳,而且路上嚴重塞車,真希望到了下個路段情況會好一點,否則她真擔心車後的幾盆插花會來不及送到酒店。

    「所以我只是考慮,並沒有馬上決定結婚。」面對好友的咄咄逼人,萬雅只是繼續解釋,她知道好友是出于關心。「我遲早會結婚的,而且我已經二十八歲了。」

    「二十八歲又怎樣?婚姻跟身高、年齡、地位通通無關,重點是愛!與其找個條件好的,我還是建議你找個你愛的,畢竟沒有愛情的婚姻簡直就是一灘死水!」

    「就算有愛,現代離婚率還不是節節攀升,我覺得不如找一個合適的、願意對婚姻忠誠的比較好。」

    「你以為你是古早人嗎?」駱慧婷不可思議地瞪著好友。

    「可古時候的人離婚率最低啊,而且叔叔嬸嬸就是相親結婚的,他們也非常贊同。」萬雅頑皮一笑。

    駱慧婷瞠目結舌,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若說小雅強詞奪理,偏偏她說的都是事實;若說小雅把結婚當兒戲,偏偏人家叔叔嬸嬸都舉雙手贊成,小雅也從頭到尾都很認真,而且可怕的是,小雅還是那種一旦下定決心,十頭牛也拉不回的個性。

    只是她就是擔心小雅會遇人不淑,更心疼她是為了回報叔叔嬸嬸才想婚,畢竟哪個女人結婚不是為自己一生的幸福,就只有這個笨蛋是為別人著想!

    「放心啦,我有認真觀察對方,也拜托許婆婆悄悄幫我打听他在藥局的風評,雖然他才剛調到這里不久,但听說所有同事都很喜歡他,一提起他就贊不絕口,直夸他專業知識豐富,待人處事更是無可挑剔,每個人都對他印象很好。」萬雅得意洋洋說出自己的小精明。」

    「剛調來?那個胡蘿卜不是台南人?」駱慧婷才不關心對方有多少優點,她只听到這個重點。

    「他叫胡伯韜。」萬雅不厭其煩地再度幫某人正名。「听說他是台中人,在台中總廠工作了十一年,但上面的人有意栽培他管理南部所有分支藥局,所以才派他過來。」

    「所以他算是光榮升遷?不是因為跟某個女同事搞婚外情,或是虧空公款被下放?」駱慧婷立刻想起那些亂七八糟的社會新聞。

    「這怎麼可能?」萬雅啼笑皆非。

    「怎麼不可能,現在這種新聞多得是,你怎麼知道那個胡蘿卜不是其中之一?」

    萬雅認真地想了想,還是覺得他不像那種人。「如果他真的搞婚外情或是齡空公款早就官司纏身了,哪還可能升遷,還有,對方叫胡伯韜。」

    「哼,都還沒嫁人就急著幫人說話,看來你對那個胡蘿卜的印象可不是一般的好啊。」駱慧婷壞心調侃,果然把萬雅糗得無從反駁。

    畢竟她的確是對胡伯韜印象很好,才會認真考慮和他結婚的可能。

    只是話說回來,他明明說過要到花店挑選花籃,但這三天她卻都沒接到對方電話,他該不會是忘了這件事吧?

    呃……她該不該主動打電話去提醒他一下?

    「小雅,你還記恨那個渣男嗎?」

    好友突來的問話讓萬雅回了神,她整整想了三秒才明白好友說的是自己的初戀男友,不禁露出一抹淡而無味的笑容。

    「都快十年前的事了,還有什麼好記恨的,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駱慧婷仔細觀察好友表情。「所以,你並不是因為那個渣男才不願意再談戀愛的吧?」

    萬雅輕輕一笑,眼神平靜,幾乎沒有任何波動。

    「他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我相信這世上還是有值得愛的男人,才不會因為他而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只怪當年我太信任他這個『青梅竹馬』,以為有長輩認同就是對的人,但現在我會用心去看、去選,再也不會傻傻被騙。」

    「真的嗎?那就好、那就好。」駱慧婷總算松了一口氣,就怕好友因噎廢食不敢再談戀愛,不過既然好友沒有因此卻步,那她是不是可以期待好友可能先婚再愛?

    反正這年頭也挺流行這種事,搞不好那個胡蘿卜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會和好友在婚後擦出愛的火花呢!

    念頭一起,駱慧婷興致勃勃地開始剌探八卦。

    「小雅,你說那個胡蘿卜條件很好,那他長得應該也很不錯吧?」

    「他……」萬雅正要回答,可外頭紅燈突然轉綠,于是她先暫停話題將車子緩緩駛向前,但才起步沒多久,車子便發出一串奇怪的聲音,然後就這麼熄火了。

    「怎麼回事?」駱慧婷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知道。」萬雅試著重新發動車子,哪知自己向來保養得宜的粉綠小胖卡卻完全沒有動靜,只有電瓶運轉的微弱聲音在車內陣陣低鳴。

    「該不會是拋錨了吧?我們還趕著去送花耶!」駱慧婷哀叫連連,覺得今天真是倒霉透了,不只踫到豪大雨,連平常沒出過毛病的胖卡也罷工了。

    萬雅也是一臉憂慮。

    大億麗致酒店今晚有個活動,她答應將插花在下午五點前送到,卻在路上遇到這種事,就算叫計程車,一些大型插花也放不進後車廂,而且她也不能把胖卡直接留在原地。

    就在萬雅感到兩難且後方車輛已不耐煩地猛按喇叭時,她的手機突然響起。以為是酒店打電話來詢問,她連忙閃起雙黃燈,示意後方來車車子出狀況後將手機接通。

    「喂,花霏藝坊你好,我是萬雅。」

    「雅雅,現在方便講電話嗎?」一道低醇聲嗓透過耳機驀然傳進萬雅的耳里,讓她的耳膜有一瞬間酥麻。

    她愣怔了三、四秒,才想起這悅耳的嗓音屬于誰。

    「胡先生?」

    「你答應過叫我伯韜。」胡伯韜在電話另一頭低低輕笑,很高興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認出他,這是不是代表她對他「印象深刻」?

    「伯、伯……伯韜。」她很不自在,但也不好食言。

    而一旁的駱慧婷在听到「伯韜」兩個字後眼放精光,迅速豎起耳朵搞偷听。

    「之前我曾說過要到花店挑選花籃,你還記得嗎?」手機里隱隱約約傳出一抹迷人嗓音,惹得駱慧婷有些驚艷地微挑眉。

    「當然,你現在要來嗎?可是我現在不在店里耶。」萬雅語氣為難。

    「那你在哪里?」

    「我在——」

    駱慧婷眼珠子賊溜溜一轉,接著放聲喊道︰「她在民生路上,我是她朋友,我們車子拋錨了,外頭還下著大雨,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送花也快遲到了,英雄救命哪……」

    萬雅萬分錯愕地扭頭看向好友,實在不明白好友現在是唱哪出。

    只是萬雅不懂,胡伯韜卻是懂了。

    美人落難,英雄豈有見死不救的道理,那個「好友」是在測試他嗎?

    「你們在民生路?正好我人在附近,五分鐘左右就能趕到,你們叫拖吊車了嗎?」胡伯韜忍不住在電話另一頭竊笑,能在她面前做一回英雄,如此天時地利人和,看來連老天都幫他。

    「還沒……」萬雅呆呆回應,顯然尚未反應過來。

    「先叫,最好請求車子原廠道路救援,因為免費。」

    「喔……可是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當然不會,我完全順路。我開的是富豪休旅,你開的是什麼?車身是什麼顏色?車牌號碼多少?」短短時間內,胡伯韜就想到諸多重要細節,甚至也考慮到兩輛車的空間差異,怕無法替她載運東西。

    「我開的是福斯淺綠色小胖卡,車牌號碼是LV135XX。」

    「還好,空間基本上差不多,東西應該放得下,那你打雙黃燈了嗎?」

    「打了。」

    「很好,不過為了安全,你和你朋友還是先下車,免得有人不小心撞上你們的車,記得先在車子後方放三角架,然後找個安全的地方躲雨,我就快到民生路了,再等我一下。」

    「……好。」听著電話中那始終沉穩鎮定的嗓音,不知為什麼,彌漫心中的憂慮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沉澱了下來,然而更神奇的是,她竟然深信他絕對會在五分鐘內趕到,替她解決所有困難。

    「那我先掛電話,記得先叫原廠道路救援。」

    「好。」握緊手機,除了感激,心中仿佛還有什麼東西輕輕地騷動了下,在心湖表面泛起圈漣漪。

    萬雅輕咬下唇,在掛斷電話後,乖乖打電話到原廠請求道路救援。

    而事實證明胡伯韜果然是對的,原廠的道路救援何止免費,對方甚至承諾會在十分鐘左右抵達現場,這幫了她大忙。

    如果胡……伯伯真能趕到,那麼她就不用擔心送花會遲到了。

「喂,對方好像真的不錯耶!」直到好友掛上電話,一路偷听到底的駱慧婷才一臉三八地用肩膀撞了下萬雅,不停地對她擠眉弄眼。

    「胡……伯一直都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萬雅不自覺地臉紅。

    「喔,是嗎?」駱慧婷看著她微微害羞的表情,不禁笑得更三八了。

    「嗯,明顯看得出來啦。」一語雙關。

    萬雅小臉更紅。「你干麼怪里怪氣的?伯……伯韜說了,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先下車到路邊等,免得有人不小心撞上我們的車。」

    「哦?伯、韜、啊,叫得好甜喔!」駱慧婷故意扭了下身體,繼續裝三八。

    「別鬧了,你下不下車?不下,我先下了喔!」受不了好友三番兩次的調侃,萬雅拿著雨傘下車,幾乎是落荒而逃。

    可駱慧婷怎可能就這樣饒過她?自然也拿著雨傘追了上去。

    兩人先是在車子後方擺放三角架,然後快步走到附近一間珠寶行的騎樓下,嘻嘻笑笑又打鬧了幾句,沒多久,一輛古銅色的富豪休旅車緩緩開到胖卡的後方,車窗玻璃降下,露出胡伯韜那張知性爾雅的出色臉蛋。

    而此時時間不多不少,正好剛過了五分鐘。

    他朝兩人揮了揮手,然後傘也不撐便走下車。

    見他不撐傘,萬雅連忙撩起長裙裙擺迅速朝他奔去。

    一抵達他身邊,她舉起手中的雨傘替兩人遮雨。「你怎麼不撐傘?要是感冒了怎麼辦?」她揚高嗓音,臉上滿是關懷。

    「沒事,你先把後車廂打開,我幫你把花搬到我的車上,待會兒就用我的車去送花。」胡伯韜淺淺微笑,說話的同時動手卷起襯衫長袖,準備開工。

    南部一旦下雨幾乎都是豪大雨,即使萬雅剛剛已經加快了腳步,胡伯韜還是淋成了落湯雞,看得她又是感動又是不舍。

    此時駱慧婷也快步跑了過來,一臉驚艷地上下打量著胡伯韜。

    「都教授?!」她激動萬分地在萬雅耳邊低聲尖叫。「天哪!這世上怎麼會有人跟都教授一樣帥?小雅,你賺到了、賺到了啦!」

    「都教授?誰啊?」萬雅一臉疑惑,仍乖乖照著胡伯韜的指示將胖卡的後車廂打開。

    「拜托,『星星』都紅了那麼久,你竟然連都教授是誰都不知道?」駱慧婷覺得自己都快暈倒了,這女人也未免太暴殄天物了吧!

    「算了算了,你不知道就算了,重點是你怎麼沒告訴我胡蘿卜他……呃,胡先生怎麼這麼帥啦!而且還是個超暖系帥哥!」說話的同時,她仍不斷轉頭偷看胡伯韜,甚至整理起服裝儀容。

    而他始終噙著一抹和煦淺笑,不疾不徐朝她點頭致意,結果那知性淡定的氣場一放,立刻激得駱慧婷再次激動尖叫,害得萬雅吃疼地捂起耳朵。

    她錯愕看向好友,實在不懂好友到底怎麼了,雖說護士工作沉重,但應該也不至于把人逼瘋吧?

    還有,什麼是超暖系帥哥?

    「嫁!這種暖男一定要嫁!我收回剛剛所有的話!」嗚嗚嗚,為什麼她就遇不到屬于自己的都教授?

    「你、你說什麼啊?」擔心胡伯韜會听到好友的胡言亂語,萬雅赧然地看向他,幸虧他早已開始動手搬花,似乎沒注意听她們談話。

    眼看大雨不停打在他身上,她連忙又扔下好友,撐著雨傘跑到他身邊,抬高手臂,滿臉歉疚地替他撐傘。

    「別撐了,反正都已經濕了。」他無所謂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將一盆充滿藝術感的插花搬到自己車上,接著又走向胖卡後方繼續搬下一個。

    「可是……」她拿著雨傘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你撐吧,小心別把自己淋濕了,我很快就好。」

    他溫柔地看著她,明明他雙手搬著重物,她卻仿佛被他擁抱著,讓她感覺很安全、很溫暖,甚至還有一種無法形容的陌生悸動。

    因為這股陌生的感受,她有些愣怔地停下腳步,而他則是加快了搬花的速度,哪里舍得她為了他站在雨中太久。

    「雖然冷冰冰的都教授很好,但我發現熱心助人的都教授更優耶,看得出來這位胡先生對你很用心喔。」駱慧婷走到她身邊,再次用肩膀撞了下好友,雖然被胡伯韜的美色迷得神魂顛倒,但她眼楮可還沒瞎。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到底有多認真,就要看他對你有多用心,很顯然的,這個胡伯韜對小雅的用心程度絕對是高到破表!

    「他……」萬雅表情復雜,內心已被觸動。

    雖然兩人說好以結婚為前提交往,但她始終沒有自信,認為他會有更好的選擇,甚至直覺「好運」不會持續太久,所以一直不敢太過認真。直到此時此刻,他不顧風雨為她付出,她能感覺到他是真心誠意對她好。

    這樣的男人實在可遇不可求,雖然婚姻是人生大事,應該謹慎考慮,但現在她只想順從自己的心,好好把握住眼前的男人。

    就是他了吧!

    不要再躊躇蹉跎,中途要是意外殺出個程咬金,來橫刀奪愛怎麼辦?

    念頭一下,萬雅瞬間斗志滿滿。

    像伯韜這樣「僅此一家,別無分號」的好男人還是早點納為己有,然後她就可以早點和他生米煮成熟飯,為叔叔嬸嬸生孩子了!

    她輕咬下唇,深吸一口氣,原本橫亙在心中的猶豫全都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只有堅定不移的篤定。

    她再次撐著傘走向胡伯。

    而這時他也正好將所有的花都搬到了自己車上,正想開口叫萬雅和駱慧婷先上車,誰知道一轉身就看到那張日夜心系的容顏。

    「花都搬完了,你和你朋友先上車,等拖吊車過來把胖卡拖走後,我們就可以去送花了。」他微笑抹去滿臉的雨水,這輩子大概不曾這麼狼狽,可心里卻相當高興滿足。

    「胡……伯韜,你之前說的還算數嗎?」萬雅一臉認真地問。

    胡伯韜一愣,有些摸不著頭緒,但精明的腦袋轉了個彎,就瞬間明白她指的是什麼。

    「當然。」他的目光溫柔,語氣卻十分堅定。「我說過對你很有好感,而且我們有許多理念不謀而合,我相信我們會是非常適合的一對。」他不會對她說什麼甜言蜜語,或是什麼一見鐘情的浪漫情話,因為他知道她真正想听的是什麼。

    他的天使現在還不肯愛,她要的只是安全感,所以他會竭盡所能地配合她。

    萬雅眼里閃過一抹激動。「你真的認真思考過了?保證不後悔?」

    「相信我,我從來不是個莽撞的人,我不會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放棄她,他才真的會後悔。

    「那……那……」萬雅大大地深吸一口氣,接著鼓起勇氣說︰「那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此刻大雨滂沱,馬路上喇叭聲此起彼落,胖卡半路拋錨,胡伯韜更是成了落湯雞,這大概是這世上最不適合求婚的時間和地點了。

    但胡伯韜卻一點也不在意,他只覺得驚喜萬分,甚至傻氣地以為自己會不會是在作夢。

    婚姻不是兒戲,他明白她的慎重,所以早已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可天上卻突然朝他砸下一塊大餡餅,猝不及防,讓他完全不敢置信。

    「我的榮幸!」即使不敢置信,他還是毫不猶豫地立刻用腦袋接住大餡餅,就算注定頭破血流也不後悔。

    這時候不答應的人絕對是笨蛋!

    萬雅紅撲撲的臉蛋瞬間綻放出笑容,出于女性直覺,她覺得和他結婚一定會是件很幸福的事。「謝謝你!」

    「也許該說謝謝的是我,謝謝你。」他深深凝視她,難以形容心中的狂喜。

    「不……不客氣。」她小臉齦紅,卻是極其認真地向他彎腰鞠躬。「也許我還不夠好,但我發誓一定會努力當個好妻子,請你以後多多指教。」

    「我也會盡力當個好丈夫,照顧你、愛護你,我保證。」他也跟著信誓旦旦。

    「噢,我的老天!」站在兩人身後的駱慧婷滿頭黑線。

    她活了二十八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女方主動求婚,更別說這個女生還是她唯一的好朋友!

    就算她說這男人得嫁,小雅也沒必要馬上就乖乖照做吧?就算她乖乖照做了也沒必要主動求婚,就算她主動求婚了,也沒必要把這場求婚戲搞成日本上工戲吧?

    這真是她見過最荒謬、最詭異、最不浪漫的求婚了!

    可惜她的哀號,萬雅和胡伯韜通通都沒听見,只是繼續凝望彼此,直到拖吊車抵達才終于打斷兩人的含情脈脈。

    基于紳士風度,胡伯韜雖然舍不得離開萬雅,卻也不得不立即打開車門讓她和駱慧婷先坐到自己的車上躲雨,而他本人則是拿著萬雅遞出的車險證件,將胖卡交給拖吊人員後才回到車上。

    坐上駕駛座,他回頭問了送花地點,沉穩地將車子開上路。

    此時車窗外依舊大雨不斷,他雖一身濕黏,但他的心卻像是飛揚在春天的蔚藍天空里,充滿了喜悅的色彩,他不由自主地抬頭看了眼照後鏡,想多看萬雅一眼,誰知道卻意外發現坐在後頭的小女人也正偷偷看著他。

    兩人眼神在鏡中意外交會,後方的小女人驀然臉紅,他抿唇低笑,親眼看著他的天使在鏡中紅著臉、低下頭,他滿心甜蜜。

    在分離九年七個月又五天後,他和她,終于再也不是兩條毫無交集的平行線!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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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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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3 00:24: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一個月後,萬雅和胡伯韜終于結婚了!

    只是他們沒有風光的結婚典禮,也沒有傳統的流水席,有的只是兩張配偶欄不再空白的新身分證,和一紙具象征意義的結婚證書,

    他們倆對婚姻都很渴望,但又不希望為了結婚而浪費錢,而且加上暑假正好是花店旺季萬雅實在忙不過來,所以在雙方家庭見面討論過後,萬雅和胡伯韜便決定直接登記結婚。

    因為尊重兒子的「追妻計劃」,也因為感謝萬雅的救命之恩,所以胡家人對于小倆口的決定完全抱持著尊重態度,沒有半點意見,甚至還不忘配合胡伯伯的事前囑咐,掩飾家大業大的有錢人身分,扮演「小康」的普通家庭。

    但萬家叔叔和嬸嬸對于這項決定則頗有微詞。

    他們就這麼一個佷女,當然希望她擁有最好、最風光的婚宴,可偏偏佷女卻堅持不鋪張浪費,甚至簡單一句「與其把錢花在婚宴上,倒不如存起來以後養育孩子,她還想生三個呢!」就瞬間把他們K.O.了。

    畢竟不孕幾十年,孩子一直是他們的軟肋。

    天曉得這些年來他們想孩子都快想瘋了,難得佷女終于遇上一個理想對象,教他們怎能不期待?

    更何況佷女婿為了就近照顧他們兩老,竟然在住家附近買了一棟新房,讓他們感動不已,要知道就算是台南,一棟房子至少也要將近千萬,佷女婿為了他們才剛砸下大錢,他們又怎麼好意思讓佷女婿繼續破費?

    所以萬叔叔、萬嬸嬸很快就偃旗息鼓了。

    于是國歷九月九號這一天,萬雅和胡伯韜成功登記結婚。

    因為婚後還要度蜜月,所以萬雅把花店交給兩名信任的助手負責,放自己半個月的婚假,至于胡伯韜則是無條件地配合。

    登記當天,雙方親人全都準時到場,親眼見證萬雅和胡伯韜在戶政事務所里簽下結婚證書,成為法律上的合法夫妻,接著婚後,所有人便一起來到事前預約好的飯店餐廳慶祝。

    這是萬雅第二次見到公婆以及大伯、二伯兩家子人,因為彼此還算陌生,她也不好意思只顧著吃飯,整場飯局幾乎都在和公婆、哥嫂們閑聊,直到所有人酒足飯飽才分道揚鑣。

    因為台中、台南距離不遠,胡家人開著兩輛七人座休旅車便走了,而萬叔叔和萬嬉嫌也不想打擾小倆口新婚,迅速找了個借口離開,因此岡出爐還燒燙燙的新嫁娘——萬雅,只好默默地跟著胡伯韜來到新家。

    新家距離她的娘家很近,走路差不多十分鐘,三層樓高的房子共八十五坪,當初買房時,為了尊重她的喜好,伯曾帶她來看過幾次,但此時她卻依然覺得陌生。

    從今天開始,這里就是她以後生活的地方,她的身分已成了人妻,而最重要的是——

    今晚將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萬雅有些忐忑不安,壓根兒無法定下心來欣賞**底下那剛買的牛皮沙發椅,她偷偷用眼角余光不斷打量身邊的胡伯韜,思考著該怎麼說出開場缸。

    這段婚姻是她選擇的,所以她很明白自己應該付出什麼樣的「責任義務」,但明白是一回事,實際面對又是另外一回事,現在才下午三點多,他應該不會那麼快就想要帶她去「參觀」主臥房吧?

    雖然說她很想快點生個孩子,但是——但是——但是——噢,討厭,都怪慧婷婚前逼她看那些DVD,說什麼一個合格的妻子就要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進得了閨房,所以斯巴達地強灌了她不少「閨房知識」,害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都是……

    「雅雅,你想不想……」

    我不想!

    蒲葉般大的大掌還沒踫到身邊的小女人,萬雅就突然唰的一聲,滿臉通紅地從沙發上彈跳起來。

    「對、對了,我看你今天在餐廳也沒吃多少,不如我到蔚房煮些東西給你吃吧。吃粥好不好?你等我一下,東西很快就會好了。」說完,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直奔廚房。

    胡伯韜一愣,看著自己懸空的大掌有些一頭霧水,但很快的他就猜到萬雅失常的原因,不禁低聲一笑。

    他的天使真可愛,其實剛剛他只是想問她渴不渴,想不想喝點水,沒想到她卻誤會了他的意思。也好,就讓她一個人到廚房調適一下心情,他也正好乘機去拿點東西。

    他踏著不疾不徐的腳步走上二樓書房,從辦公桌內拿出一個事先就準備好的牛皮紙袋,隨後緩步走回客廳,準備面對那注定「計劃失敗」的小女人。

    果然,當他回到客廳時,萬雅正一臉困惑地走出廚房。

    「伯韜,為什麼冰箱里除了礦泉水什麼都沒有?」

    「我不會下廚,所以……」他一臉無辜地聳聳肩。

    萬雅微微一愣。

    也對,大部分的男人本來就不擅長煮飯,她怎麼會天真地以為他家里會有食材呢?都怪突然換了個環境,害她一時適應不過來。

    只是除了冰箱,剛剛她也稍微巡視了下廚房,卻發現整個櫥櫃幾乎全是空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鍋子、鏟子和食材要她以後怎麼煮飯?

    還有,難道這段時間他通通都是吃外食?

    這怎麼行呢,外頭的便當雖然方便,但東西大多清洗得不夠干淨,就連食用油也是用最劣質的,吃久了可是會傷身的,也許她應該趁著天色未晚,請伯韜開車載她出門采買一些生活必需品?

    可是她和他今天都忙了一天,他會不會很累想休息了?

    就在萬雅猶豫不決時,胡伯韜微笑著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沙發上,雖然不解他的用意,她卻還是乖巧地依言照做。

    「這些是我的印章和存折。」他跟著坐到她身邊,並從牛皮紙袋里拿出一疊存折。

    「因為屋子才剛買,除了一些基本家具和家電外,房子幾乎都是空的,所以你若是想添購一些用品或是裝潢房子,直接從里頭提錢就好,密碼通通一樣,都是5586XXXX。」

    萬雅瞪大眼,實在很意外他會這麼做,卻也萬分感動。

    婚前嬸嬸跟她說過,如果一個男人願意把自己最好的東西都送給一個女人,那就代表他對那個女人的確是真心的;如果那個男人連財產也雙手奉上,那就代表他願意對婚姻忠誠,畢竟有錢的男人愛作怪,沒錢了自然也就沒本錢在外頭拈花惹草了。

    她不會虛偽地說自己不愛錢,相反的,因為曾經嘗過苦,她比誰都知道金錢的重要,雖然她本身也有不少存款,但既然他們已經成了夫妻,那麼她就不會矯情拒絕他的誠意。

    夫妻本是一體,他把她當自己人,她又何須將他當外人?

    于是她感動一笑,落落大方地收下所有東西,並且完全不掩飾心中的好奇,立刻掀開其中一本存折,想看看自己的新婚丈夫到底有多少家底,誰知道映入眼簾的金額讓她忍不住大吃一驚。

    「一千六百萬?!」她驚聲尖叫,有那麼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看錯。

    「這本是定存簿,里面的錢是專門用來投資生利的,所以平常你如果想花錢的話可以用這本。」他像介紹商品似的幫她掀開另一本存折。

    「里頭有一百萬,是專門用來定期扣繳一些水電瓦斯雜費和支付平常生活所需。」

    還有一百萬?!她丈夫的身家居然有一千七百萬?

    萬雅當場傻眼。

    「不過如果你想裝潢房子的話,可以用這本。」他拿起第三本也是最後一本存折。「這間銀行的專員我認識,大筆金額你只要一通電話過去就可以請他幫你轉帳,不必再多跑一趟,這里頭共有八百多萬,應該足以支付這間房子的裝潢費用。」

    轟!

    萬雅覺得腦中的小小計算機已經瞬間炸毀。

    「伯韜,你……」她一臉憂心地看著自己的丈夫。「你只是一個普通的藥劑師,怎麼會有這麼多存款?這些錢到底是從哪里來的?」她輕咬下唇,生平第一次因為錢多而憂愁。

  胡伯韜忍不住低聲一笑,面不改色地撒了點小謊。「以前我在台中總廠是從事研發的工作,因為成功研發出兩種藥劑,所以公司就發給我兩筆獎金,我用了九百萬買這棟房子,現在只剩下這些。」事實上,應該是「現金」只剩下這些,但是股票、債券等其他投資卻不包含在內,也無法拿出,省得他「普通」藥劑師的身分露餡。

    其實當初他也不想欺騙她,但是偏偏她擇偶條件是希望能嫁給「單純普通」的男性,他只好投其所好,偽裝成藥劑師,利用相親接近她。

    不過他可沒打算瞞她一輩子,只要他們情投意合、感情穩定之後,他就會找機會對她開誠布公。

    「獎金這麼多?」醫藥這行業福利這麼優?

    「所以才有人說制藥是這世界上最賺錢的行業。」他微微一笑,接著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

    「既然我們已經結婚了,那麼我的就是你的,往後你若是要用錢不必再過問我的意思,還有……」他從紙袋里再拿出一張紙。「這是這房子的所有權狀,所有人是你,是我給你的聘金。」

    萬雅覺得自己已經被嚇到傻了,或者該說是驚喜到說不出話了,但心中的感動卻是貨真價實,而且愈來愈深濃。

    她以為他能答應她所有擇偶條件就已經是極為幸運的事,可現在他又突然給她這麼多驚喜,真是讓她覺得……覺得壓力好大!

    不過才新婚第一天他這個新手人夫就表現得這麼出色,害她這個新手人妻不禁緊張了起來,他這麼信任她、體恤她、遷就她,她一定也要好好表現才行。

    想起身後那空蕩蕩的廚房,以及剛剛他在餐廳沒吃多少飯的情況,她頓時充滿了斗志。

    「我現在就去外頭買煮飯用的東西,今天晚飯我來準備,你若是累的話就先去休息吧。」她迅速從沙發上起身,轉身就打算出門。

    「等等。」他伸手拉住她。「忙了一天,你不累嗎?」

    她眨眨眼,目光有些游移。「還好。」

    他憐惜地看著她,忽然伸手輕觸她那略帶陰影的眼角。「昨晚沒睡好?」

    轟的一聲,萬雅忽然臉紅了,但不是因為羞怯,是因為被人一針見血道破事實而困窘。

    雖然婚前和公婆已見過一面,但第二次見面還是讓她非常緊張,更別說今天又是她成為人妻的第一天,因此昨晚胡思亂想的結果就是失眠了。

    她以為自己將黑眼圈用薄妝遮掩得很好,沒想到還是被他發現了。

    「我……我真的不累的……」她說得很心虛。

    他溫柔微笑,輕輕地將她拉回沙發上坐好。

    「雅雅,你覺得我為什麼會娶你?」他突然一本正經地問。

    「呃?」她不解地看著他,一時間竟答不上話。

    而他顯然也沒有要答案,只是逕自道︰「我娶你是因為我喜歡你,想和你一輩子好好過日子,對我而言婚姻應該是互相體諒照顧,是對等的,我從來不認為男主外就一定得女主內,也沒有非要你執行傳統的妻子義務不可,就好像我們兩個都忙了一天的現在,我寧願你坐下來休息,也不希望你勉強自己,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萬雅心中頓時五味雜陳,有感動、有甜蜜、有溫暖,也有受寵若驚的不知所措。

    雖說他早已讓她感受到他種種的誠意,但是比起剛剛的存折和房屋所有權狀,他的這番話卻更讓她內心悸動。

    她紅了眼眶,對他的好感度更是唰唰唰地以直線急速攀升。

    怎麼辦?因為一場相親,她似乎意外檢到了一個好到不能再好的男人吶。

    「我懂了,可是……」可是他愈是待她好,她就愈是想回報他啊。

    「噓。」他用手點住她所有的聲音。「既然懂了,那我希望你就別想太多,今天天氣那麼熱,你不如先回房洗個澡、睡個午覺,等晚一點我們再一起出去吃飯。」

    洗操?睡覺?

    她不住面紅耳赤,總覺得自己似乎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他果然現在就要——

    「不過待會兒我得把分支藥局的一些狀況回報給總公司,恐怕得到書房開個視訊會議,你一個人沒問題吧?還記得主臥房是哪一間嗎?」

    「呃!」胡伯韜這話讓萬雅當場呆若木雞。

    原來他還有公事要處理,並沒準備和她一起「參觀」主臥室?

    萬雅覺得自己有夠可恥,她……她……她到底都在想什麼啊!

    「雅雅?」

    「沒問題,我還記得的!」她滿臉通紅地從沙發上迅速起身,然後直奔樓梯口,沒注意到身後男人那忍俊不禁的表情。

    自相親以來,他們也約會了幾次,他的天使卻還是這麼的純情害羞。

    雖然他也很期待今晚的新婚之夜,但他知道這種事是絕對急不得的,畢竟他不只是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

    在她還沒有愛上他之前,他絕不會勉強她做任何事,他可不想她事後後悔,而且……他想好好珍惜她。

    只是一想到要和她同床共枕卻又不能輕舉妄動,他就覺得萬分折磨,但誰教她是他最珍愛的天使呢?

    為了她,他相信一切的付出和等待都是值得的!

    晚上八點半,萬雅和胡伯韜吃完晚餐回來了。

    經過一下午的休息和晚餐補充了能量後,萬雅覺得自己現在精神好極了,而且也做足了心理準備,畢竟該發生的總會發生,他們已經是夫妻,她不可能永遠都不跨出第一步。

    反正……反正再激烈應該也不會比DVD「高難度」,而且她相信,伯韜也不是那種不懂得疼惜妻子的男人,所以……所以……

    看著那個站在玄關關門的男人,萬雅似乎可以听見自己的心髒正撲通撲通地狂跳,卻還是強自鎮定地為這個夜晚拉開序幕。

    既然她想要孩子,自己就得主動一點不是嗎?

    「伯韜,那個……你晚上還要工作嗎?」她輕聲地問,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別因為緊張而結巴。

    「不用了。」胡伯韜謹慎地將大門鎖好後,才轉身看向她。「你有事想談?」

    「也不是啦。」她連忙搖頭。「我只是覺得你流了一整天的汗,剛剛那間餐廳又有油煙味,所以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洗澡之後當然就是要上床睡覺,上床睡覺當然就要「那個」了,她這樣暗示會不會太明顯?

    深邃黑眸微閃,他卻是不動聲色地保持微笑。

    「我不急,若是你不喜歡油煙味,不如你先去洗?」

    「沒關系,下午我就已經洗過一次,還沒那麼難受,何況我還有一些事……呃,要做,所以還是你先洗吧。」她臉紅紅地低下頭,腦中想的卻是好友駱慧婷的再三叮囑。

    若是要讓丈夫覺得滿意,做妻子的絕不能在床上像個死魚,最好事先把自己打包得漂漂亮亮,然後再將自己當成一份「禮物」主動獻上——

    趁著他洗澡的時候,她正好可以進行一些「前置作業」。

    「你確定?」他問得寓意深遠。

    「嗯!嗯!」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那……好吧。」見她不改答案,他也只好無奈答應,並和她一起走到二樓主臥室。

    一進門,她便恪守賢妻必要責任,快步走到衣櫥前替他準備換洗衣物,並掛上最得體的笑容,一路目送他走進主臥附設的浴室內,直到他關上門,她才迅速沖回衣櫥前,拿出自己魚目混珠藏在居家服里的某件「性感睡衣」,然後直奔到樓下的浴室沖起戰斗澡。

    慧婷說,男人都是感官動物,若是一開門就見到床上躺著一個美人,百分之九十八絕對會當場餓虎撲羊,至于那剩下百分之二的失敗率則代表兩個可能,一是那個男人是同性戀,二是那個男人性無能。

    所以為了讓伯韜「感受」到她的誠意,她一定要在他洗完澡前把自己變成香噴噴、美艷艷、火辣辣的禮物!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萬雅馬不停蹄,用最快的速度洗澡,並將頭發吹得半濕半干,然後嬌喘吁吁地奔回二樓主臥室。

    門一開,浴室的大門還緊閉著,里頭隱約傳出水聲——

    呼呼,好險好險,好險來得及!

    撫著柔軟的胸腩,她抓緊時間脫掉室內拖鞋往床上一跳,整個人就像泥鰍似的鑽進被子底下「蓄勢待發」,但不過三秒,她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連忙下床奔到梳妝台前,緊張兮兮地對著鏡子做最後的服裝儀容確認。

    粉橘色的真絲睡衣為兩件式,沒有印花的綁帶短袖小罩衫下是略微性感、印著點點紅色愛心的深V細肩帶襯裙睡衣,只要一解開小罩衫的緞帶,就能看清禮物的全貌。

    飽滿白皙的豐盈在V領間呼之欲出,就連ru溝也露出了將近一半,而半干半濕的黑色長發則是隨意披散在luo|露的肩頭,更加襯得底下的肌膚雪嫩白皙。

    要露不露,若隱若現——

    慧婷說,這就是誘惑男人的最高境界!

    她滿臉通紅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覺得自己這輩子從來沒這麼大膽過,但是一想到伯韜對她的好以及未來的孩子,她就決定拚了!

    唰!

    浴室里的水聲驀然停止——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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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3 00:24: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突如其來的寂靜讓萬雅全身一僵,下一秒,她手忙腳亂地將胸前的小罩衫重新綁好,然後迅速跳回床上,除了脖子以上,整個人全都藏在薄埂的涼被里。

    果然過沒多久浴室的門打開了。

    一陣氤氳霧氣伴隨著一抹偉岸昂藏的身影自浴室里頭走了出來,她不敢出聲,只能趕緊閉上眼佯裝小憩。

    黑暗中,她能感覺到男人似乎往她的方向投過來一眼,在看到她的睡顏後靜默了幾秒才轉身將浴室門板輕輕關上,接著緩步走到梳妝台前擦頭,直到頭發半干便關了燈,挪步來到床邊掀被上床。

    像是深怕吵醒她,他連掀被的動作都放到最輕最慢,然後床墊一陷,一股不屬于自己的熾燙溫度立刻自身旁輻射而來,讓她不由自主地全身一顫。

    她屏住呼吸,命令自己保持平躺的姿勢,就等著身旁的男人動手拆解禮物。

    剛剛掀被的時候,他應該有看到她身上的睡衣了吧?

    就算沒看到,夏天那薄到不能再薄的涼被也應該藏不住她凹凸有致的女性嬌軀,孔子說食色性也,夫妻間的「床上交流」原本就屬正常,她一定會努力實踐DVD上的內容讓他滿意的!

    于是三十秒鐘過去……

    一分鐘過去……

    兩分鐘過去……

    奇怪,怎麼沒動靜?

    實在是沉不住氣,她忍不住將眼楮睜開一條縫,偷偷觀察身邊的男人,誰知道卻發現她新上任的丈夫正拿著一本書靠在床頭,就著床頭燈讀得津津有味——拆禮物的戲碼呢?

    萬雅錯愕至極,不禁瞬間睜大了雙眸。

    「伯韜,你——」

    「抱歉,我吵醒你了?」胡伯韜一臉「意外」地看向她。「是不是我把台燈開太亮了?」

    「不是,而是你怎麼不……不……」她驀然住口,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總不能直接問「你怎麼不吃我」吧?

    「不怎樣?」

    「呃,我是說你怎麼不……不覺得房間有點熱嗎?」她硬拗,既然不能實話實說,那她用行動暗示總行了吧,于是她將身上的被子往下拉,露出底下粉嫩誘人的睡衣。

    「熱?」對那誘人的春光他視而不見,只是連忙拿起擺在床頭的遙控器幫她開冷氣。「抱歉,我剛剛忘記開冷氣了。」

    「……」

    「冷氣很快就會涼了,你再繼續睡吧。」

    萬雅傻眼。「那你呢?」

    「我習慣睡前看點書,一會兒就睡。」他溫柔一笑,接著伸手把她剛拉到胸口以下的被子又拉回去,一點縫隙都不留。「冷氣有點冷,小心著涼。」

    萬雅再度傻眼。

    「你還不睡?」

    「我……我……還是覺得有點熱。」她不死心,再次把被子拉到胸口以下,甚至主動解開罩衫的綁帶,並故意用手搨風,試圖讓罩衫底下的豐盈若隱若現。

    黑眸驟暗,胡伯韜立刻感到腹間多了一把火——

    一把又猛又烈的火!

    「既然如此,那你想不想喝水?我下樓幫你倒杯冷水。」他的聲音沙啞,但表情仍是一派溫柔,甚至溫和得牲畜無害,但只有他知道自己此刻心跳有多快,全身肌肉繃得有多緊,體溫有多高。

    他想好好地珍惜她,可這個小女人卻一點也不懂他的用心良苦。

    「不用了!」她連忙起身拉住他,簡直不敢相信她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他卻還能保持無動于衷。

    難道他不喜歡她的睡衣?還是覺得她「賣相不佳」?

    她不怎麼有自信地低下頭,看著自己34C的胸,雖說比下有余,但比上確實是不足,難道他喜歡大一點的?

    「還是你想吃冰?我去便利超商幫你買吧,你想吃什麼口味的?」話是這麼說,他卻覺得最需要「冰鎮」的是自己。

    老天,看得到吃不到真是太折磨了!

    「你——」她再次拉住他,緊緊地拉住他,滿臉忐忑與困惑。「你是不是……不喜歡粉橘色?」她試圖捉出劇情「走精」的原因。

    他不由自主看向她身上那襲把她肌膚襯托得更加雪白晶瑩的粉橘色睡衣,瞬間口干舌燥。

    「怎麼會?」他愛死了好不好!

    「那你是不是覺得我穿這樣不好看?」既然不是顏色不對,難道是款式不對?雖然問這種問題實在令人羞恥,但了解丈夫的觀感和喜好,進而想辦法改善自身缺點不也是妻子的責任義務嗎?

    「你怎麼會這麼想,你穿這樣實在好看極了!」他實話實說,唯一沒說出口的是,他就快欲火焚身、壯烈成仁了。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她滿臉羞紅,一雙小手絞啊絞的,幾乎都快把涼被給絞爛了。「今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不是嗎?」最後,她索性直奔重點,說完迅速低下頭,再也不敢直視他的俊臉。

    他重咳一聲,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想把持住的自己實在好蠢。

    但即使再蠢,他也不打算輕易改變想珍惜她的原則。

    「我知道,但我們今天都累了,所以先休息一下比較好,況且這件事……我們並不用急于一時不是嗎?」他很樂意愛她,卻不樂意她只把他當種馬,若是結合,他希望她是因為愛。

    為什麼不用急?萬雅可學不來他的氣定神閑。

    她都已經二十八歲了,而且還打算生三個孩子,若是按照懷一胎休息兩年的計劃來算,生到第三胎她就已經三十五歲了,而這還是在每胎她都能順利懷孕的前提之下。

    但偏偏他的出發點卻是為了她好。

    雖然她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累,但她也不能不考慮到他忙碌了一天,下午還在書房里工作了三個多小時——

    唔,看來他是真的累了,而作為一個合格的賢妻,她應該學會適時體諒。

    「好吧。」她臉紅紅、一臉嬌羞地迅速抬頭看他一眼。「既然你累了,那我們可以明天晚上蜜月時再過新婚之夜。」

    「……!」

    「明天早上我會提早起床收拾蜜月旅行的行李,順便準備早餐,你可以睡晚一點,等你醒來了我們再開車去。」自從確定要結婚後,每一塊錢她都花得精打細算,雖說當時她並不知道他的家底竟如此豐厚,才會選擇登記結婚並將蜜月訂在國內,但就算她事先知道了,恐怕也不會改變想法。

    即使他們成了夫妻,也不代表她就能理所當然揮霍他的財產。

    他的每一分錢都是他辛苦賺來的,所以更應該將錢用在更實在的地方,例如他的食衣住行,例如這個家。

    「……好。」某人忍不住冒冷汗。

    「那我先睡嘍,你看書別看太晚。」她溫柔叮囑後,拉了拉棉被打算躺回床上,誰知道這個動作卻讓她肩上的小罩衫滑了下來,露出她右邊粉嫩藕臂上一道長約十公分、寬約兩公分的猙獰疤痕。

    傷痕的位置正正巧巧就位在袖子能夠掩蓋的地方,讓人平常難以發覺。

    想起耿亮報告書上的調查結果,他的心鈍痛得難以忍受。

    即使早已明白她這傷是因何而來,他仍輕握住她的手,滿心酸澀地問︰「這是什麼時候受的傷?怎麼傷得這麼重?」

    沒料到他會看見這傷疤,她先是一愣,然後才輕描淡寫地回答。

    「是海嘯,我是當年南亞海嘯的幸存者,我父母就是在那場災難中喪生的。」雖然已事過境遷,但每一次想起父母,她的心總是隱隱作痛。

    身上的傷會好,但心里的傷她卻覺得可能永遠都不會痊愈了。

    胡伯韜眼里掠過一抹心疼,但更多的卻是懊悔和愧疚,他差點就想開口與她相認,但是理智阻止了他。

    「我很抱歉。」很抱歉弄丟了你,很抱歉沒有做到我的承諾一直陪著你、保護你,更抱歉為了拯救我,讓你受了這麼多苦楚,而我卻不知道。

    「沒關系,都是快十年前的往事了,而且叔叔嬸嬸對我很好,我現在很幸福。」想起待她如親生子女的叔叔嬸嬸,她不禁露出一抹幸福的淺笑,但怕他會覺得傷疤太過丑陋,她有些不自在地想把小罩衫拉回去,誰知道他卻阻止了她。

    「還疼嗎?」在昏黃燈光的照映下,她親眼看著他以膜拜者的姿態跪到了她身邊。

    她有些愣怔地搖搖頭。「早就不疼了。」

    「但我覺得很疼……」心很疼。他忍不住低頭輕輕吻上那道疤。

    他的動作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宛若她是什麼易碎的奇珍異寶;他的表情是那樣的虔誠,仿佛她就是他一輩子尋找的唯一信仰。

    她的心弦劇烈震顫,一股被人深深憐惜疼愛的感覺充滿了她的心,讓她瞬間有種幸福到想哭的沖動。

    比起生孩子,她忽然覺得被他捧在手心里更令她眷戀,她仿佛感覺到自己人生中被海嘯吞噬掉的那塊大缺角,正慢慢拼湊回來。

    她是他的妻子,而他是她的丈夫,從今天開始他們就是一家人了。

    她……終于又有家人了……

    一顆細淚不經意地自眼角落下,隨即被他的嘴唇溫柔吮去,他伸手將她擁入懷里,以生命作為代價,向她起誓。

    「我會保護你,永遠保護你,我發誓再也不會讓你受傷。」

    她沒有回應,只是揪緊他的衣角,本能朝溫暖的他靠近。

    而他則是更加地擁緊她。「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她含淚點頭,不知怎麼的又落下一顆淚,但這顆淚卻一點也不酸澀,而是溫暖甘甜的—

    就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樣甜。

    人海茫茫,她何其有幸才能遇到這麼溫柔的男人。能夠遇見他真好,真好……

萬雅不知道昨晚她是怎麼睡著的,她只知道當她醒來時,鬧鐘上顯示的時間早已超過八點了。

    糟糕,她明明答應伯韜會早點起床收拾行李並準備早餐的,她怎麼睡過頭了?因為太過驚慌,她並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只顧著直奔浴室盥洗,直到她擱在床頭的手機突然響起,她才又急忙忙地沖出浴室接起手機。

    「喂,花霏藝坊你好,我是萬雅。」她就是甩不開職業病。

    「喂,小雅嗎?我是嬸嬸,你叔叔剛剛發生車禍被送到了醫院,你現在……現在可以過來一趟嗎?」電話那頭傳來萬家嬸嬸哽咽無措的求救聲。

    萬雅愀然變色,心髒瞬間縮緊。

    「怎麼回事?叔叔沒事吧?」

    「我……我不知道,你叔叔現在人還在手術室,醫護人員說你叔叔右腳骨折,整個人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有沒有內出血,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執意要你叔叔出門陪我運動,也不會害他被車子撞,我……我……」萬嬸嬸自責到說不出話,那倉皇無助的語氣听得萬雅心都要碎了。

    「嬸嬸你別怕,我現在馬上過去陪你,你和叔叔在哪家醫院?」

    「成大……」

    「好,我馬上就到,你再等我一下。」

    「好。」

    掛斷電話,萬雅顧不得棉被未折、長發未梳,急忙忙換了套衣服就拿著包包沖出臥房,差點撞上正好要入內的胡伯範。

    「怎麼了?」他反應迅速地連忙扶住她。

    「伯韜!」她揪著他的衣服,著急到連今天是蜜月旅行都忘了。「剛剛嬸嬸打電話來說叔叔發生車禍,現在人還在手術室,情況好像很嚴重,我得馬上趕到成大醫院。」

    「我現在馬上開車載你過去。」胡伯韜當機立斷,沒有半點猶豫。

    他主動從她手中接過包包,並用另一只手牽著她,帶著她迅速下樓。

    客廳桌上放著兩份剛買回來的早餐,但顯然此刻已經派不上用場,只能隨身帶到醫院看看何時有空吃。

    「伯韜,你說叔叔會不會有事?嬸嬸就只剩下我和叔叔兩個親人了,要是叔叔他——」

    「不會的。」他截斷她悲觀的情緒。「目前情況尚未確定,你先不要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我們先趕到醫院再說。」

    「嗯。」她心神不寧地點點頭,卻怎樣也壓抑不了心中那種仿佛又要被海水覆滅的恐慌感,一張小臉慘白到面無血色。

    當年爸爸媽媽就是被一場海嘯意外奪走了性命,甚至連尸體也找不回來,現在連叔叔也發生了意外,為什麼她身邊的親人總是一個個離開——

    「相信我,不會有事的。」他突然用力握緊她的手,足以讓她撫平驚嚇,中斷胡思亂想,卻又不至于將她弄疼。

    「我認識幾位成大醫生,他們醫術都非常精湛,絕對能治好叔叔。」就算萬叔叔和萬嬸嬸不是萬雅的親生父母,在他心中卻是把他們當作岳父岳母般尊敬。

    「真的嗎?」

    「當然。」他沒有放松執握的力道。拿起放在鞋櫃上的車鑰匙,他迅速將大門鎖好,接著親自將她送上副駕駛座後,便開著車前往成大醫院。

    一路上她沒有再質疑他的保證,只是依舊愁眉不展,他看在眼底,疼在心里,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能不時摸摸她的手給予支持,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直奔醫院。

    當萬雅和胡伯韜趕到醫院時,手術室的門也剛好開啟,透過醫生的口述,得知萬叔叔的手術相當順利,雖然右腳骨折,但身上除了一些擦傷、挫傷,完全沒有其他內傷,昏迷可能只是因為突然受到驚嚇,所以血壓飆高。

    而且經過檢查,萬叔叔骨質密度可是比時下年輕人還要好,就算骨折也能很快復原。

    這消息听在所有人的耳里無疑就像天籟,萬嫌嬸激動得哭了,就連萬雅也忍不住淚漣漣,最後兩人干脆抱在一起啜泣,看得胡伯韜既心疼又無奈。

    眼看萬叔叔術後還有一堆住院手續要辦,他干脆任由她們兩人彼此安慰,主動將後頭程序通通張羅好,甚至乘機拜訪相熟的外科主任,要對方多多關照萬叔叔,並趁著住院的這段期間幫萬叔叔做個全身健康檢查,有備無患。

    外科主任見胡氏制藥三公子突然造訪,哪有不埋單的道理?

    要知道胡氏制藥可是台灣第一大制藥公司,不只台灣,甚至就連國外不少醫院、診所、藥局都是他們家的忠實客戶,和胡三公子打好關系只有百利而無一害!雖然外科主任挺訝異胡伯韜何時成了「已婚人士」,還多了個姻親叔叔,卻也不好多問,而且在胡伯韜的暗示之下,也連忙表示絕對會配合幫他保密身分,絕對不會在他親族面前多說一個字。

    見一切都打點好後,胡伯韜才又回到手術室前。

    此時萬叔叔因為麻醉未退還躺在恢復室里沉睡,萬雅和萬嬸嬸則是坐在外頭的座椅上輕聲交談,直到見到他來才停止談話。

    「嬸嬸,住院手續已經辦好了,待會兒醫護人員就會把叔叔推到病房,我和雅雅會留在醫院里照顧叔叔,您要不要先回家休息?」胡伯韜體貼萬嬸嬸年事已高,一早又受到那麼大的驚嚇,所以希望她能休息一下。

    「不用,沒親眼看到你叔叔醒來,我放不下心。」萬嬸嬸含笑搖頭,雖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胡伯韜喊嬸嬸,但還是覺得窩心。

    這場婚姻決定得倉促,一開始他們夫婦倆其實還有些擔心,可後來佷女婿體貼又孝順的表現讓他們愈來愈安心,而且和親家吃了兩頓飯,更是讓他們感覺到對方是敦厚又仁慈的一家人。

    他們不在乎對方是不是有錢人,只希望佷女能嫁個好老公,如今實在不得不說,佷女真是遇到好男人了。

    「好吧,那我和雅雅一起陪著您。」胡伯韜沒有勉強萬嬸嬸改變心意,而是自然而然地坐到萬嬸嬸身邊,和萬雅一左一右陪伴她。

    「您一早就來到醫院,早餐吃了嗎?」他的語氣溫柔而沉穩,給人一種暖暖的安全感。

    萬嬸嬸先是一愣,然後才搖搖頭。

    「那我去幫您買吧,您想要吃——」

    「不用了,我現在沒胃口,倒是你和小雅吃了沒?若是沒有你們就先去吃,我記得這附近有間早餐店,禮拜三有份特餐很——等等,禮拜三?今天……今天不是你們蜜月旅行的日子嗎?」萬嬸嬸低叫一聲,直到這個時候才察覺自己壞了什麼好事。

    萬雅重重一愣,若不是嬸嬸提起,她也完全忘了蜜月旅行的事。

    她不禁歉疚地看向胡伯韜,覺得自己實在好糟糕,沒想到就因為叔叔突然車禍,她竟然把蜜月旅行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怎麼辦?都怪我早上太著急,竟然完全忘了這件事。」萬嬸嬸著急又自責。

    「你們飯店、門票什麼的都訂了吧,快快快,你們現在馬上趕過去,這時間應該還來得及,反正你叔叔也沒什麼大礙了,接下來我來處理就好,你和小雅——」

    「嬸嬸,我們不去蜜月了。」胡伯韜嗓音溫和,語氣卻是堅決。

    「為什麼?」不只萬嬸嬸愣怔,就連一旁的萬雅也是。

    不去蜜月?伯韜是不是生氣了?

    仿佛感受到萬雅的心慌,胡伯韜轉頭看她一眼,用溫柔的笑容安撫她的倉皇,隨後開口解釋。「叔叔車禍住院,不只您擔心,我和雅雅也是,何況叔叔右腳骨折行動不便,生活上難免需要人幫忙,您力氣不夠,所以我才決定把蜜月延後,先留下來照顧叔叔。」

    萬嬸嬸眨眨眼,整個人感動到幾乎說不出話,就連一旁的萬雅也不禁眼紅紅、淚汪汪他,就像只泫然欲泣的小兔子。

    她到哪里找比他更好的男人?

    就為了不讓她為難,他竟體貼地主動取消蜜月,好讓她可以順理成章地留下來照顧叔叔嬸嬸,免于愧疚……

    自從認識以來,他一次又一次用最實際的行動敲開她的心房,觸動她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情感,讓她不斷感受到被人呵護、重視的甜蜜。

    她多麼慶幸老天讓她遇見了他,若是當初沒有和他結婚,她想,她一定會遺憾一輩子。

    因為太過感動,顧不了嬸嬸就坐在一旁,她立刻起身坐到他身邊,用雙手用力握住他的手。

    「伯韜,謝謝你。」她由衷感謝。

    「有什麼好謝的,你的叔叔嬸嬸就是我的叔叔嬸嬸,我當然得幫你照顧他們,況且這也是我婚前對你的承諾,現在叔叔沒事了,你總該放心了吧?」他用取笑的口吻轉移話題,實在不願她對他太過客氣。

    比起感謝,他更希望她能理所當然地依靠他、命令他甚至吃定他。

    畢竟夫妻之間的每一個付出都是因為愛,而真正的愛是不需要回報的,與其說謝謝,他更寧願她直接給他一個吻。

    「嗯!」萬雅破涕為笑,紅撲撲的小臉就像一朵盛綻的粉色扶桑花,終于不像出門時那樣的面無血色,令人擔憂。

    他也回以微笑,漾著柔情的黑眸清楚倒映著她的倩影,不管眼底還是心里,永遠只容得下她的存在。

    一旁萬嬸嬸見狀,不禁捂嘴偷笑,她毫不猶豫就起身離開現場,把空間留給深情凝視的兩個人。

    「伯韜。」忽然間,萬雅覺得自己好想呼喚他的名字。

    「嗯?」

    她沒有回話,只是語氣甜甜地繼續呼喚。「伯韜。」

    他揚眉,也不再出聲,而是靜靜凝視著她。

    「伯韜。」

    「我在。」他的聲音開始有些沙啞,甚至就連眼神也變得熾熱黝暗,一股熾烈的火苗在他眼底閃爍,令他目光顯得危險而且極富侵略性。

    她頓時有些口干舌燥,卻沒有逃避他的眼神,反倒臉紅心跳地主動閉上眼,暗示默許他的侵略。

    胡伯韜呼吸猛然一窒,再也無法抵抗體內的火熱欲望,迅速低頭吻上她。他的動作雖快,可親吻的力道卻是溫柔至極,仿佛她是花瓣上的露珠般輕輕吮吻、仿佛她是軟軟的愛玉般小心舔逗、仿佛她是珍貴的寶物般細細描繪,她感到他濃濃的愛。

    她嬌羞到不敢呼吸,直到他終于離開才嬌喘著吸取氧氣。

    「我喜歡你。」他戀戀不舍地徘徊在她的臉邊,听見她的嬌喘,忍不住又低頭偷得一吻。

    她全身莫名一僵,滿臉通紅,迅速把臉埋進他的胸前。「謝謝……」

    是謝謝,而不是我也喜歡你。

    得不到相同的回應,胡伯韜承認自己有些失落,卻也明白是自己操之過急。她這輩子唯二次戀愛就被人狠狠背叛,而他們彼此才相識不久,她怎可能那麼快對他卸下心防呢?

    他微微苦笑將她摟得更緊,不打算再逼她,卻沒發現懷里的小女人卻是滿臉忐忑忐不安。

    剛剛她真應該直接回答她也喜歡他的,但是听著他那句誠心誠意的告白,她卻突然發現自己無法開口欺騙他。她承認他的種種付出讓她很感動,但這一切卻還不到喜歡的地步——至少還不是愛情。

    如果一個從小就親如家人的人都會背叛,她真的不確定才認識沒多久的男人是否值得信任,雖然理智上她明白他和初戀男友不是同一種人,她也不該以偏概全,但她就是……就是……

    也許,她只是需要更多的時間。

    因為愧疚,也因為不安,她不禁下意識地抱緊他,而他仿佛是感受到了,也心疼地給予回應,並故意轉移話題。

    「待會兒叔叔轉到病房後,我們就去幫叔叔嬸嬸買飯吧。」

    「嗯。」

    「叔叔嬸嬸比較喜歡吃什麼?你呢,你想吃什麼?」

    「叔叔嬸嬸比較喜歡吃……」听到他沒有繼續上個話題,也沒有對她的答案失望,她總算松口氣,開始回答他的問題。

    只是松了口氣之後,她突然意識到剛剛那可是他們倆的初吻,因此不禁害臊得繼續把臉埋在他胸前,不敢出來見人。

    愈是和他相處,她愈是眷戀他這個人,也更了解駱慧婷口中「暖男」的意思。他就像一抹和煦的陽光,一直帶給她縷縷溫暖,雖然富有,卻從來不會用物質或甜言蜜語迷惑她,他只是做他能做的,並盡力為她著想。

    這樣的男人,怎可能不讓人心生好感?

    再給她一些時間吧,她相信總有一天她一定會愛上他的!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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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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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3 00:24:3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萬叔叔這次車禍骨折,足足住院了五天。

    期間,外科主任依照胡伯韜的請求,幫萬叔叔做了一次詳細的全身健康檢查。面對萬家人的疑惑,只說是醫院的特別回饋,想讓實習醫生練練手。

    雖然萬雅感到些許奇異,但想著身為教學醫院的成大可能真的只是想「自費」訓練新人,也就沒有太過在意,還竊喜叔叔撈到了好康,而且更令她開心的是,健檢報告出爐後,叔叔除了有點高血壓,整個人可以說是一尾活龍!

    因為這項喜訊,萬叔叔住院期間,萬家人可以說是天天喜笑顏開,完全沒察覺到這一切都是胡伯韜私下的貼心安排。

    基于孝心,胡伯韜和萬雅本來打算天天來醫院照顧,但萬嬸嬸卻不好意思再佔用他們的「蜜月期」,老是把兩人趕回家,即使萬叔叔出院後也只允許他們晚上來探病。

    于是蜜月旅行不成,做看護工也不成的兩夫妻,只好摸摸鼻子,取消婚假回到工作崗位上,然後每天提早下班去探病。

    于是不知不覺,日子就這麼過了半個多月。

    這一天胡伯一如既往地陪萬雅回娘家探望,兩人分工合作,一個陪著萬叔叔在客廳聊棒球賽,一個則是進到廚房幫萬嬸嬸煮晚餐,幫忙之余,萬雅不忘關心自家叔叔的身體狀況。

    「嬸嬸,叔叔這幾天右腳恢復得怎麼樣?伯韜幫叔叔買的拐杖還順手吧?」萬雅一邊切菜一邊問。

    「順手順手。」萬嬸嬸笑得可甜了,手邊的菜更是炒得飛快。「你叔叔可喜歡那個拐杖了,每次出去散步,總愛跟鄰居炫耀他那拐杖是小韜幫他買的,就怕旁人不知道他有個孝順佷女婿似的。」

    萬雅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不過就一根拐杖,有什麼好炫耀的?」

    「是啊,偏偏你叔叔就愛得很,不只拐杖,連小韜買的營養食品也都拿出來炫耀,真是讓我丟死人嘍!」萬嬸嬸話是這麼說,可臉上的表情卻也是驕傲。

    雖說她這輩子生不出兒子,卻無比幸運撈到一個比兒子還孝順的女婿,教她怎麼不嘆喜?

    萬雅暖暖一笑,沒有回話,卻在心中慶幸自己嫁對了人。

    雖說這場車禍來得突然,讓叔叔嬸嬸都受了不少苦,但她卻因此體會到丈夫更多優點,尤其這半個多月來,丈夫每天風雨無阻地陪她回娘家,更是讓她感動到無以復加。

    不過面對愛情,她的心中還是有些躊躇恐懼,但是因為他的種種付出,她也想好好珍惜這個對她處處溫柔體貼、小心呵護的男人。

    「不說你叔叔了,倒是你和小韜婚後相處得還好吧?」眼看佷女一臉含春,萬嬸嬸不禁八卦了這麼一句,就想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抱到佷孫。

    「嗯,伯韜對我很好。」

    萬嬸嬸雙眼一亮。「所以嬸嬸明年就能抱到佷孫了?」

    「呃!」沒料到自家嬸嬸問的其實是這方面,萬雅瞬間臉紅,但還是不得不吞吞吐吐地說實話。

    「不知道,他……我……我們根本就還沒……」最後幾個字她沒敢說出口,可萬嬸嬸哪里會听不出佷女的未竟之語。

    萬嬸嬸愣怔了幾秒鐘,猛然關上抽油煙機,但想起胡伯韜人就在外頭客廳,深怕彼此談話會被听見,于是又連忙將抽油煙機打開,只是順手把瓦斯爐的火給關了,免得將鍋里的韭菜炒蛋給燒焦。

    她緊張兮兮地壓低嗓音道︰「這是怎麼回事?是你不想還是小韜不想?」

    「不……不是……」萬雅覺得自己的小臉都快燒起來了。「我只是……只是覺得伯韜每天都要上班,晚上還要陪我回娘家,回到家後經常又要到書房處理公事,我怕他太累,所以——」

    「你傻啦!」萬嬸嬸毫不留情地打斷佷女。「你怕他工作累,所以不肯跟他『那個』,那你怎麼知道他會不會其實很想『那個』,只是看你沒有『那個』的意思,反而誤會你也很累,所以為了體貼你,更不敢跟你『那個』?」

    萬嬸嬸連珠炮似的一串話仿佛繞口令,把萬雅弄得頭暈眼花。

    「可是……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嬸嬸知道你是體貼他,但夫妻之間不能只是一味的體貼,做妻子的偶爾也要主動熱情一點,小韜個性溫吞,你就要更積極努力,想辦法暗示他你其實是『可以的』。」萬嬸嬸喋喋不休,一副經驗老到的模樣諄諄教誨著。

    萬雅眨眨眼,雖然認同嬸嬸說的話,卻又有所顧慮。

    「但如果他真的很累呢?」這樣會不會太傷身體?

    萬嬸嬸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家佷女很笨。「那你就想辦法幫他消除疲憊,還有,從明天開始你們兩個別來了,等你盡到妻子的責任義務後再說!」

    「可是叔叔和你——」

    「沒搞定這件事,你就不用回來了!」一錘定音,抗議無效!

    萬雅傻傻地看著嬸嬸,有些哭笑不得,偏偏又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嬸嬸說得對,雖然伯韜疼她、體貼她,但她也不能忘了妻子的本分,既然她已經嫁給了他就不能只顧著娘家,否則遲早顧此失彼。

    念頭一下,她若有所思地看著鍋里的韭菜。

    這陣子為了照顧叔叔,她和伯韜都是回娘家吃晚餐,除了早餐幾片吐司火腿,她竟然完全沒有想到要替伯韜做便當,想想她也真是太失職了!

    既然伯韜工作辛苦,她就該想辦法好好照顧他的身體,絕不能讓他繼續當外食族,而韭菜是好物,不僅健脾益肝,重要的是對男人更是大有益處。

    除此之外,西紅柿也能強健血管降血壓,胡蘿卜更能提高抵抗力預防癌癥,就連大蒜也擁有強效殺菌,解除疲勞的功效——

    亡羊補牢,猶時未晚,從明天開始她要大展廚藝,努力彌補自己之前的疏失。雖說當初她是為了生孩子才結婚,但如今在她心中,照顧伯身體卻成了更重要的事。

    當然,她也不會忘了當個「積極」的嬌妻。

    萬雅說到做到,隔天一早把胡伯韜送出家門後,她就立刻打電話到花店告訴助手自己會晚到,接著便開車到傳統市場買了一些食材蔬果回來,決定中午到藥局替丈夫送愛心便當。

    雖說伯韜每個禮拜二、五都得到分支藥局巡視,可其他時候都會待在總藥局里服務,而今天正好是禮拜三,她只要趕在伯韜中午外出吃飯前把便當送到就行了,所以她還有多余的時間可以為這個家插插花,添點布置。

    雖說之前她就有布置家里的打算,可偏偏婚後先是叔叔車禍住院,接著又適逢中秋節和教師節,店內訂花、買花的顧客成天絡繹不絕,線上預訂的捧花、花束、插花更是多到差點忙不過來,更別說她和伯韜每晚還得回娘家,根本完全撥不出多余的時間。

    如今好不容易高峰期過去,她可以好好為這個家添點花香了,只是不知道伯韜比較喜歡哪種類型的插花?

    她記得婚前他到店里選花籃時,似乎特別喜歡素雅一點的樣式,既然如此那她還是別布置得太繁復,先用花瓶插點小菊花就好了。

    站在廚房流理台前,萬雅雙眼盯著瓦斯爐上炖煮的排骨湯,腦中卻是不停轉著幾種簡單的插花,思考哪間房該放哪一款?哪種花香最可能受到伯伯的喜愛?明種花色又最能獲得伯韜的歡心?

    平常不想都不覺得,一想她才發現自己有多不了解丈夫,甚至就連他最喜歡哪種顏色的花都不知道。

    雖說彼此認識不久是主因,但也不能否認是她不夠用心,比起伯韜對她鉅細靡遺的溫柔體貼,以及對叔叔嬸嬸無微不至的付出照顧,她實在是太怠惰了。

    再這樣下去是絕對不行的!

    萬雅一臉懊惱,拿著湯勺頂了頂湯鍋里的排骨,忍不住為自己的表現不佳感到羞愧,此時客廳突然響起電話鈴聲。

    顧不得繼續懊惱,她連忙蓋上鍋蓋,將爐火調小,然後才快步走到客廳接電話。

    「喂——」

    「唷呼,好久不見啦,你成功懷孕了嗎?」電話一接通,不等萬雅開口,另一頭就傳來駱慧婷開門見山的問句。

    「你……你胡說什麼啊。」萬雅差點被好友嚇得一噎。「我才結婚不到一個月,怎麼可能這麼快?」

    「是喔,可我看胡先生體格那麼好,性|能力應該也很不錯,所以想問看看有沒有奇跡出現嘛。」

    萬雅小臉瞬間爆紅,簡直不敢相信好友會這麼辛辣直接。

    「干麼不回話?該不會被我一針見血所以害羞了吧?」駱慧婷在電話那頭色迷迷的低笑。

    「怎樣?胡先生是不是一夜七次郎啊?」好猥褻的語氣。

    「駱慧婷你夠了喔!」萬雅生平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好友,一點也不想跟好友討論閨房秘辛,更不想回答她「幾次」的問題!

    「你這個月不是輪夜班嗎?竟然還有精力跟我玩笑,你不累啊?」

    「累啊。」說到工作,駱慧淳果然沒心情再開玩笑,就連猥褻的語氣也變成咬牙切齒。

    「一說到工作我就有氣,原本我們這個team就因為有兩個孕婦請產假導致人手不足,所以當初我才沒法去見證你結婚,可現在竟然又有人因流感請假,我每天都是一個人做三個人的工作,薪水卻一毛錢也沒加,若不是擔心病人沒人照顧,老娘我早就不干了!」

    「怎麼會這樣?難道不能跟醫院上層反應嗎?」萬雅也跟著義憤填膺。

    「怎麼反應?把那些孕婦和病人再捉回來上班嗎?」駱慧婷諷刺地嗤笑一聲。

    「得了吧,這根本是制度的問題,只能算我們做護士的倒霉,別提了,倒是你叔叔恢復得怎麼樣?身體應該沒哪里出問題吧?」

    「叔叔恢復得很好,而且當初醫院免費幫叔叔做全身健康檢查的時候,也說過叔叔身體很健康。」知道好友心情不好,萬雅從善如流地改變話題。

    當初叔叔車禍後,她曾打過電話給在別間醫院工作的慧婷問一些術後復健的事,慧婷原本還想來探病,偏偏這個月她剛好輪大夜班,每天下班早已累得半死,假日還得幫人代班,根本就沒有多余的時間。

    「免費?」駱慧婷很狐疑。「就我所知醫院可不是慈善機構,我們從來就沒有『免費』這項服務,你確定成大真的替你叔叔做了全身健康檢查?」

    「對啊,外科主任說他們想讓實習醫生順便練手。」萬雅開心點頭。

    「屁啦,這怎麼可能,他們連大學學費都賺,哪會自費訓練實習醫生?除非有人私下先墊了健檢費用卻又不想讓你知道。」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比如像是……你先生?」駱慧婷大膽假設。

    萬雅重重一愣,頓時竟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經好友這麼一說,她也覺得整件事疑點重重,的確,醫院不是慈善機構,根本就不可能主動提供免費健檢。

    「而且你知道全身健康檢查要多少錢嗎?」駱慧婷繼續扮柯南,愈說愈覺得自己的推理很正確。

    「按照你叔叔的年紀來看,至少也要兩萬元以上,若是再加上其他更精密的篩檢,例如正子造影單價就要將近四萬,這麼大一筆錢,醫院怎麼可能全自行吸收?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你老公私底下自掏腰包。」

    萬雅不自覺屏著呼吸。「可是如果是伯韜出的,他為什麼不明說?」

    「會不會是怕你有意見?你也不想想看你有多節省,婚禮不辦就算了,連蜜月在國內,這麼大一筆錢他若直接說出來,你就不會心痛?」

    「可是如果是為了叔叔的健康……」

    「你當然會花,但肯定會花到心痛吐血,你當我第一天認識你嗎?」

    「……」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這一切都是胡先生的私下安排,那我實在不得不佩服他為善不欲人知、施恩不望報,還完全把你精打細算的小資女個性摸得一清二楚,為了不讓你心痛他就私底下埋單,我覺得我又想嫉妒你了怎麼辦?」可惡,為什麼她就遇不到這種好男人?

萬雅輕咬下唇,整顆心又暖又甜,心底深處甚至涌出上百顆細小泡泡不停嗶嗶啵啵地歡叫。

    雖說根本就沒有證據證明一切是伯韜的貼心舉動,但她記得叔叔這次車禍,所有住院手續都是由伯韜去辦的,後來出院也是他一手打理,如果健檢真的不是醫院回饋,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伯韜出的錢——

    噢,他怎麼可以這麼貼心?

    感動的同時,萬雅也覺得好心虛、好氣餒,她不只對伯韜的喜好一無所知,就連伯韜為她做了什麼都毫無知覺。

    她這已經不是不合格了,簡直就是失敗的妻子!

    「干麼又不說話?想你老公啊?」駱慧婷忍不住促狹戲弄。

    「才不是……」萬雅沮喪得想回去戳排骨了。

    「少來,你是不是在懷念他床上的勇猛雄風啊?」某人又開始不正經了。

    「你……你少胡說八道!」萬雅小臉竄紅,心中的沮喪竟瞬間消失。「我不跟你聊了啦,我廚房里還炖著排骨,待會兒還要插花,你改天要是有空就過來吃頓飯,順便來參觀我們的新家。」她急忙忙地轉移話題,語氣卻是真誠。

    「再說吧,你們夫婦倆現在每天干柴烈火,我可不想過去當電燈泡,還是等以後吧。」駱慧婷還是那副三八兮兮的語氣。

    「你說的以後是指什麼時候?」萬雅無奈一嘆,已經懶得跟她認真了。

    「差不多就等你懷孕以後嘍,到時正好一起慶祝。」

    「為什麼一定要等我懷孕?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習俗?」

    「當然不是。」駱慧婷故意學她一本正經地說︰「是因為懷孕初期嚴禁嘿咻,我就不怕棒打鴛鴦了啊,哇哈哈哈!」

    「駱慧婷,你!」萬雅搗著辣燙的小臉,差點忍不住罵人。「我真的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廚房去看火了。」她打不贏,躲還不行嗎?

    「去去去,真是禁不起玩笑的小孬孬,反正我也剛下班,真是累死我了,我要回家補眠去了一拜。」

    「拜拜。」萬雅微笑道別,心中卻是感動好友的關懷,明明上班都已經這麼累了,還不忘打電話過來關心叔叔的身體,只是話說回來,要是慧婷知道她其實和伯韜根本還沒有……會不會很驚訝?

    想起好友那三八到人怕鬼愁的個性,萬雅還是決定不說出實話,以免又被捉去斯巴達教育——

    想起曾經被逼看過的成|人|DVD,她忍不住再次羞紅小臉。

    因為意識到自己的不合格,萬雅更加努力當賢妻。

    除了美化新家和煮飯,還特地將家中從三樓打掃到一樓,直到屋內一塵不染才停手,只是看著家具略微不全、擺飾稍嫌稀少的新家,她突然覺得這棟房子太過空曠。

    雖說擺上幾盆插花後,家中總算不再那麼單調,但總少了一股「家」的味道。

    于是她想了想,又打了通電話告知助手自己下午才會進花店,之後,她便上網查了幾間風評不錯的室內設計公司,挑選幾件自己喜歡、丈夫可能也會喜歡的裝潢實案存入平板,決定中午送便當的時候拿出來和丈夫一起討論。

    雖然之前伯韜說過裝潢一事由她作主就好,但既然這個家是他們共同居住的地方,她就覺得還是要和他一起討論,何況在她心中他才是一家之主,她也想尊重他的意見。

    于是一番忙碌下來,直到十一點半,她才將飯菜裝入便當盒。

    將近三小時的炖煮,排骨早已軟透,起鍋前再撒進一把金針花,乳白色的湯底搭上黃澄澄的金針花,不只味道鮮美誘人,看起來也特別清新爽口,加上香噴噴、熱呼呼的愛心便當,絕對比外頭賣的自助餐干淨營養多了。

    提著愛心便當,背著肩包,萬雅踏出家門往藥局出發,為了避免擦肩而過,出發前她還特地打了通電話過去,幸好伯韜保證自己會待在藥局等她。

    十五分鐘後,她開著小胖卡抵達藥局,而等待著她的胡伯韜也早已在店門口徘徊許久,一看到她停車,他立刻迎向前來。

    「怎麼還特地送便當過來,花店不是很忙嗎?」他又是驚喜又是疼惜,接過她手中的包包和便當,攬著她來到藥局騎樓下,一點也不想讓外頭炙熱的太陽曬傷她雪白的肌膚。

    「最近比較不忙了,不過就算再忙我也不該忽略你,前陣子是我做得不好,以後不會了。」她就像是個對老師懺悔的乖小孩,知錯能改地乖乖宣誓,可一雙水眸卻完全離不開他穿著藥劑師服的英俊模樣。

    老天,他穿白袍還真帥!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穿白袍,瞧他那寬肩窄臀、倒三角的身材,外加一百八的身高,簡直就是個天生完美的衣架子,搭上他那溫潤如玉,充滿書卷味的謙容氣質,她相信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比他更適合穿白袍了。

    他眼底的疼惜更盛。「我說過我不希望你這麼勞累。」

    「一點也不累,而且我來也是為了其他事。」她完全掩飾不了眼底的驚艷和痴迷,不過也沒有忘記另一件要事。「我在平板內存了幾張室內裝潰的案例圖片,等你吃完飯後,我們可以一起討論嗎?」

    「當然。」他總算注意到她眼底的驚艷,腦間靈光一閃。

    他的天使喜歡藥劑師白袍?唔,看來以後就算在家里,他也得找些機會穿著白袍到處晃晃,好讓她對他更加痴迷,進而早點眷戀上他。

    「那會不會影響你工作,你現在已經休息了嗎?」她一臉不確定地看了看藥局里頭,但很快的,目光又迅速黏回他身上。

    雖說她早就知道他容貌出色,但穿上白袍後的他,魅力指數更是噌噌噌地往上飆升,害得她芳心悸動,小鹿亂撞,甚至聯想起慧婷婚前給她看過的「制服系」DVD。

    原本她還覺得角色扮演這種事很詭異、很惡心,但現在她卻覺得丈夫穿著白袍的樣子魅惑極了。

    「對,還有兩名藥劑師在藥局內服務,我可以休息一個小時。」

    「那我們在哪里吃飯?」她含羞帶怯地看著他,突然間好想拿出手機幫他拍張照,將他穿白袍的帥氣模樣當作私人收藏。

    「這位就是嫂子吧?真漂亮,難怪伯韜一直不肯請我們上門作客,原來是為了金屋藏嬌啊!」一道陌生的嗓音打斷萬雅的思緒。

    萬雅夸異轉頭,就見一名年輕男子偕同一名中年男子從藥局里走出。

    「愛心便當啊,真好。」中年男子撐了撐鏡框,一臉欣羨地緬懷。

    「想當年我剛新婚的時候也有過這段快樂時光,只可惜後來我妻子嫌我愈來愈胖,就斷了我的伙食,只準我中午吃水果餐。」好悲傷的語氣。

    「賀叔,嫂子是對的,她也是為了你的健康著想。」胡伯韜似笑非笑。「你們怎麼出來了,店里沒客人了嗎?」

    「沒了沒了,就算有,基于禮貌,我們也該出來打聲招呼吧?」年輕男子轉頭看向萬雅,熱情地主動自我介紹。「嫂子你好,我是張學翰,他是賀叔,我們都是伯韜的同事,初次見面你好。」

    「你好,我叫萬雅,突然來藥局打擾真是不好意思。」萬雅禮貌回應,一點也沒料到丈夫的同事會主動出來攀談,許婆婆曾說過伯韜在藥局內人緣頗好、風評頗佳,看來是真的。

    「哪會打擾,我們都很高興能見到你,畢竟我們一直很想知道我們藥局內的黃金單身漢究竟是被哪位天仙美女給迷倒了,居然一上任就結婚成了人夫。」

    「……」萬雅臉紅得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胡伯韜連忙替她解圍。「這就叫做有緣千里一線牽,人你們見到了,可以回店里工作了吧?我看到客人上門了。」

    「唉,真是不巧。」張學翰惋惜搖頭,卻沒有違背胡伯韜的命令,畢竟他們雖然同是藥劑師,但胡伯卻是總公司派來的管理階層,職位可是比他們還高。「嫂子以後有空常來玩啊,咱們藥局有賣嬰兒用品,你可以提前來參觀選購,員工價打八折喔。」

    「沒錯,我們也兼賣孕婦裝,除了員工價八折,另外滿五千還送五百,很劃算的。」賀叔也乘機推銷,抓準萬雅這個潛在顧客,即使她是上級長官的妻子。

    「我……我……」萬雅臉更紅了,卻也突然意識到身為藥劑師妻子的好處兼福利,原來錢還可以這樣省。「我知道了……」

    「嫂子真可愛,眼光贊喔。」眼看萬雅一臉嬌羞,張學翰和賀叔雙雙朝胡伯豎起大拇指,之後便識相地回到藥局內。

    胡伯韜驕傲揚眉,卻沒有因此感到高興。

    他當然知道雅雅有多可愛,但這句話他可以說,其他男人卻不應該說。

    「我們還是到胖卡上吃吧,藥局內的員工休息室太小,坐起來不舒服。」他承認他是吃醋了,吃醋到不想讓同事們有機會再見到雅雅。

    「喔,好啊。」萬雅沒有異議,拿著車鑰匙便又回到車上。

    打開引擎冷氣,將熱空氣通通阻絕在外,接著再把便當盒通通掀開,令人垂涎三尺的飯菜香立刻充斥整個車廂。

    她的胖卡因為經過改裝,車內空間比一般車還大,就算兩人坐在里頭吃飯也不會覺得束手束腳。

    「以後你別過來了。」他有些不悅地端起排骨湯。

    「為什麼?」她驚訝地抬起頭。「你不喜歡我過來嗎?」

    「不是,我只是不喜歡其他男人看著你的眼光,我會忍不住吃醋。」

    轟!

    萬雅小臉爆紅,完全不曉得該怎麼接話,可芳心卻忍不住悸動。

    「這年頭,男人通常沒一個好東西。」為了抹黑同事,他干脆將全世界的男人都一起黑了。

    「可是……他們應該只是一時好奇,要不然以後我們都在車上吃,不進藥局?」她才打定主意天天為他送便當,怎麼可能不過來?

    「好吧。」他皺起眉頭,答應得很勉強。「但我說過我不希望你太累,如果花店真的很忙,你就別過來了。」

    「嗯。」她又羞又甜地點頭。「先吃飯吧,排骨湯涼了就不好喝了。」因為太過羞怯,她只好岔開話題。

    「你也喝。」發現自己太過羅嗦,耽誤到她用餐,他如她所願地低頭喝湯。

    「怎樣?好不好喝?會不會太咸?」她沒有喝湯,只是一臉期待地觀察著他的表情。

    他驚艷抬頭。「好喝!味道剛剛好,我很喜歡。」

    「真的嗎?」第一次展露廚藝就獲得好評,讓她增加不少信心。「那你喜不喜歡魚湯,明天中午我們喝沙魚湯好不好?」

    「我不挑食,你煮什麼都好。」

    「喔,那你飯後想吃什麼水果,現在柿子、文旦、隻果、芒果都當季。」

    「你比較喜歡吃什麼水果?」他不答反問。

    她想也不想。「隻果。」

    「那就隻果吧。」他理所當然,說完便低頭繼續喝湯,完全沒注意到眼前的小女人小臉更紅。

    明明心中還有很多話想問,但是他那幸福滿足的吃相卻讓她不想再嘮叨,只想默默與他共享這份靜謐時光,好早點喂飽他。

    反正他們已經是夫妻了,來日方長,她和他,可是要過一輩子的呢……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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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3 00:25:0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幸福的時光總是眨眼就過。

    吃飽後,趁著胡伯韜主動收拾碗筷的同時,萬雅從包包里拿出平板點開圖片,打算等他收拾好便一起討論室內裝潢的事,誰知道驀然間她的肚子卻傳來一陣抽痛。

    「怎麼了?」他敏銳察覺到她的表情不對。

    「沒事。」她本能擠笑,一點也不想讓他擔憂,幸虧肚子那抹痛來得突然也去得突然,幾秒鐘後就消失了。

    「真的沒事?」

    「嗯,可能只是吃得太飽,有點消化不良。」因為他的休息時間有限,為了不浪費時間,她匆匆一語帶過,拿著平板一逕往他面前湊,他卻突然將副駕駛座的座椅往後退,然後猝不及防地伸手將她整個人抱到他的雙腿上。

    「啊!」她驚呼一聲,手中的平板差點拿不穩。

    「我幫你揉揉肚子幫助消化,剛好這個姿勢也比較好一起看圖片。」他一本正經地將大掌放到她的肚子上,那正氣凜然的語氣讓人完全無法懷疑他的動機。

    雖然他一心一意想要珍惜她,但疼愛她的同時,他也得把握機會勾引她愛上自己,她顯然非常喜歡他穿著白袍的樣子,那他當然要乘機加把勁。

    「不、不用了!」她滿臉通紅的掙扎,只覺得自己窘透了,只有大人會把孩子抱到雙腿上揉肚子吧,他這是把她當成孩子了嗎?

    「但你不是肚子不舒服?」

    「現在不痛了!」

    他莞爾揚眉。「但你不能否認這個姿勢比較好一起看圖片,還是你不喜歡我這樣抱著你?」

    「我……我不是不喜歡,只是真的不需要替我揉肚子!」萬雅臉紅猛搖頭,好後悔剛剛用消化不良當借口,她完美嬌妻的形象都還沒建立,就先烙下因為吃太飽而消化不良的印象,嗚嗚,好糗喔。

    「好吧,那這些案例里,你比較喜歡哪些風格。」仿佛看出她的窘迫,他也沒真的替她揉肚子,總算讓她松了口氣。

    「這個。」她連忙點開一張圖片,然後規規矩矩地在他腿上坐好,試圖用乖巧為形象挽回一些分數,雖然這個姿勢真的讓她好緊張、好別扭、好害羞。

    「北歐風?嗯,我也很喜歡,木質地板也比較適合寶寶爬行,既然要裝潢,那就干脆一次把嬰兒房和兒童房通通裝潢好吧。」

    「兒童房?現在就裝潢兒童房會不會太早了?孩子長大還要好幾年呢。」她詫異轉頭,卻因為他近在咫尺的俊顏而更加臉紅。

    雖然他們結婚已將近一個月,但每次靠近他,她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害羞,像是初戀中的少女般不知所措。

    「遲早會用到的,而且,你不是一直很想生個孩子嗎?」他目不轉楮看著她羞澀的模樣,想起孩子,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將大掌放到她的小腹上。

    婚後都快一個月了,她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愛上他?

    唉,想當個溫柔體貼的紳士真是艱難。

    轟!

    萬雅一張臉紅得就快滴出血來,說到孩子,她就想到兩人之間「清清白白」的夜生活。

    嬸嬸說做妻子偶爾也要積極一下,好暗示伯韜她其實是「可以的」,如今她便當也做了,是不是該順便表示一下?

    「好、好吧,你說得對,兒童房的確是可以一起裝潢。」她頓了頓,奮力鼓起勇氣在他臉頰上輕輕印下一吻,並在他耳邊低語。「嬸嬸說從今晚開始,我們就不用回去了。」

    胡伯韜突然全身僵硬。

    「為什麼?」該死,他覺得自己似乎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原本只能看不能吃就已經夠折磨了,現在他卻還白痴到自己火上加油。

    這一個月來,光是壓抑自己的欲望就已快到達極限,如今面對她的誘惑他又怎麼能夠抵抗?別說她的唇是如此香軟甜蜜,重要的是,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

    「嬸嬸說要我……好好照顧你……」她含羞帶怯地輕咬著下唇,仿佛會說話的雙眸一閃一閃流轉著勾人的媚光。

    「照顧?」他如鸚鵡學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知道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智商正在急速退化,而想珍惜她的想法正受到嚴峻的考驗。

    「就是……」她揪緊衣擺,壓根兒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好再一次忍著緊張羞怯吻上他的臉頰,用行動「暗示」。

    而這無疑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早已到達極限的意志力驟然崩垮,一個月來被殘酷壓制的男**望奔逃泛濫,他再也無法保持冷靜,瞬間化被動為主動攻佔她的唇,用力輾吮她的柔軟香甜,甚至將她緊緊揉擁,仿佛恨不得把她整個人揉進自己的身體里,與她合而為一。

    壓制得多用力,反撲的力量就有多強,胡伯韜的瘋狂顯然嚇到了萬雅。

    她從未見過他這麼失控的一面,難道男人動情起來都是這麼恐怖的嗎?

    即使婚前慧婷早已用各式各樣的DVD替她惡補過,但此時此刻她腦筋卻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該怎麼應對,只能倉皇無助地接受他熾熱的吻,感受他那藏在狂熱中的饑渴欲望。

    她感覺到自己的唇瓣被人撬開,霸道的舌尖挾著陌生卻魅惑的男性氣息長驅直入,她慌張地閃身想躲,後腦勺卻被人緊緊扣住動彈不得,就連身體也被另一股力量緊緊禁錮,讓她宛如成了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伯……伯韜……」她微微掙扎嗚鳴,被禁錮的恐慌,讓她感到一絲前所未有的不安。

    「別怕,我愛你,我只是想好好地感受你……」溢滿的愛意再也隱藏不住,此時此刻就算胡伯韜想保持理智也不可能了。

    夜夜同床共枕,夜夜聞著她的體香,卻得強迫自己壓抑住渴望,那殘酷的折磨早已讓他快發瘋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突破口,他又怎麼能夠壓抑得住?

    「不……唔!」才出口的哀求瞬間就被殲滅掉。

    他含著她的唇,貪楚吸勻她那不已的甜香小舌,感覺自己就快陷入瘋狂,但幸虧那份刻在骨子里只專屬于她的愛意,讓他下意識釋出溫柔,即使貪婪饑渴,他仍沒有粗暴地弄痛她。

    「等一……」第二次的哀求再次被迅速殲滅。

    萬雅腦袋轟鳴,心跳如擂鼓,感覺自己是第一次認識丈夫。

    她的記憶中,伯韜總是那樣的溫文儒雅、彬彬有禮,但如今他卻不顧她的哀求變得如此霸道瘋狂,這樣的他令她完全陌生,可她的心卻也為之顫抖悸動。

    原來面對她,他一點也不像平常表現出來的那樣從容不迫,仿佛無論她怎麼誘惑他總能無動于衷.,原來為了她,他也能變得這樣瘋狂失控,仿佛深陷在她的魅力之中。

    因為這項發現,她不再掙扎了,反倒飄飄然地陷入了他的情潮,心花怒放地降服于他的進攻。

    「我愛你,你愛我嗎?」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溫柔順服,他忍不住再一次開口告白,甚至迫不及待想知道她對他的看法。

    什麼按部就班、溫水煮青娃的計劃統統靠邊去吧,他現在就想知道她的感覺,就算還不到愛,听到一聲喜歡也好啊。

    「我……」她迷茫失神,兩頰艷紅,早已在他的熱吻下氣喘吁吁,失去思考的能力。

    「愛我嗎?」他一字一啄吻,即便只是說一個字的工夫,也舍不得離開她的唇。「還是開始愛上我了?」

    她難耐地嬌喘,不懂他為何不再吻她,只好迷迷糊糊主動勾上他的脖子,回吻上他那帶給她酥麻歡愉的唇,本能地想找回那種被人眷愛迷戀的感覺。

    而她的主動,無疑是最強力的媚藥。

    雖然她的沉默令人失望,但她眼底的迷戀不也是另一種答案?若不是喜歡他,對他情動,向來矜持害羞的她又怎會主動求歡,甚至用那種渴求的眼神看著他?

    胡伯韜狂喜不已,對于她的大膽求吻立刻給予最熱烈的回應,壓根兒忘了自己的午休時間即將結束,也忘了此刻他們可是在車子里而不是自家床上。

    原本拿在萬雅手中的平板早已不知何時落在汽車柔軟的腳踏板上,卻沒有任何人理會,直到萬雅的小腹再次絞起一股劇烈的疼痛。

    「啊!」

    「怎麼了?」她痛苦的哀叫讓他瞬間警醒,可眼底的痴迷卻無法散去,只能摟著她,用大掌不斷**她那娉婷勻稱的嬌軀。

    「我肚子痛……」她緊咬下唇,搗住小腹,再多的臉紅心跳、歡愉快樂,在這一瞬間全被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絞痛給驅逐了。

    「怎麼了?」他停下**,一臉擔心地看著臉色逐漸蒼白的她。

    「應該是……」話還沒說完,她便感覺到兩腿間滑下一股令人難堪的熱流。

    她的臉色乍紅乍白,簡直羞不欲生。

    老天,她的大姨媽竟然來了!

    她、她、她現在還坐在他的身上啊,而且她和他剛剛才在接吻……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藥齊師服是白色的!

    「快!快放我下來!」她急著推開他,無奈車內空間有限,讓她無法利落地自他身上離開。

    「你不是不舒服嗎?」他才不會棄她于不顧!

    「快點!」又是一股熱流溢出,讓她羞得想撞豆腐自殺。

    「到底怎麼了?」得不到答案,他反而更加憂心地將她箍得更緊,並將另一只大手蓋到她的肚子上。

    「你肚子哪里痛?這里?這里?還是這里?」他輕輕按壓不同的部位,就擔心她是不是盲腸炎。

    「都不是!是我那個來了啦,你快放我下來,要是沾到你的衣服怎麼辦?」感覺自己內褲正被浸透,窘到不行的她終于自暴自棄地放聲大喊。

    胡伯韜大掌驀地一頓,終于停下擔憂的動作。

    「原來如此,幸好不是盲腸炎。」完全是松了口氣的表情。

    萬雅覺得自己就快要尖叫了。「你可不可以別那麼淡定,我那個……那個第一天量比較多,我的內褲……總之你快放開我啦!」

    胡伯低聲輕笑,卻沒有放開她,只是愛憐地輕輕摸著她的臉,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衣服可能會被弄髒。

    「很痛嗎?」他再次將手覆上她的肚子。

    萬雅胡亂點頭,小臉痛到有些發白,但因為害怕悲劇發生,只好主動用手撐著他的肩頭,別扭地自行爬到駕駿座。

    而他並沒有阻止她,只是無奈配合扶了一把。

    「每次來都很痛?」他仔細觀察她的臉色,眼里盛滿憂心。

    她再次胡亂點頭。

    何止痛?簡直就是痛到天怒人怨,再加上她的大姨媽總是很不準時,有時來得太早,有時來得太晚,讓她總是無法拿捏時間做準備。

    看,今天不就害她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剛剛才和他熱情擁吻,現在大姨媽就把氣氛破壞殆盡,更慘的是,他辛苦「茹素」一個月後,現在竟然又要因為她的大姨媽來訪,繼續吃齋念佛——

    老天,他們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變成真正的夫妻?

    她這個妻子做得實在太……太……唉!

    「那你身上有帶衛生棉嗎?」他持續關懷,那理所當然的語氣就像是問她有沒有帶面紙出門,沒有絲毫的忌諱別扭。

    「嗯。」她欲哭無淚地點頭,懷疑自己在他心中還有什麼形象可言。「你先出去一下好不好,我得馬上處理,我真的……快那個了。」

    「你可以到藥局的廁所里——」

    「不要!我才不要去藥局,要是被人發現怎麼辦?你先下去啦!」因為太過丟臉,以及生理期來時的焦躁,讓她有些不可理喻地開始動手推拒他。

    「快下去,下去啦!」

    「OK、OK,我這就下去。」他沒動怒,逆來順受地依言下車,甚至不忘在關上車門前吩咐她將車門鎖好。

    見胖卡的玻璃窗並不透亮,絕對能遮藏隱私後,他才舉步走回藥局,利用職權從倉庫里拿了盒止痛藥、濕紙巾、礦泉水以及免洗內褲,並在電腦系統中注明是私人購買,決定事後再付帳,然後便又走出倉庫。

    張學翰和賀叔雖然見到胡伯韜從倉庫里提了一袋東西出去,卻也因為基于信任並沒有多問。

回到胖卡邊,胡伯韜頂著大太陽輕輕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玻璃,不久,車窗玻璃總算下滑,開啟一條細縫。

    「我……我還沒弄好……」萬雅滿是羞窘的小臉在隙縫後閃閃躲躲。

    「我替你拿了一些東西過來,對你可能有幫助,你要不要先拿到車內?」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和煦溫柔,讓人如沐春風。

    車內沉默了幾秒,然後一只小手才從繼續下滑的車窗玻璃後探出。

    他莞爾一笑,將東西交到她手上,親眼看著小手咻的一聲縮回車內,車窗玻璃也迅速在他面前上升緊閉。

    接著車內傳來幾道幾不可聞的聲響,好半晌後那緊閉的車窗玻璃才又下滑,露出一張羞窘卻蒼白的美麗臉蛋。

    「我好了,對不起讓你在外面等那麼久。」

    他不甚在意地搖搖頭,只關心她的身體狀況。「止痛藥吃了嗎?」

    她搖頭。「嬸嬸說沒事不要亂吃止痛藥,會上癮的。」

    「不會的。」他糾正她的錯誤觀念。「我給你的止痛藥能夠調節賀爾蒙,除了七痛也能減少經血量,劑量藥性也完全安全,只在經期時服用並不存在傷腎上癮的問題。反而強忍經痛才會對身造成負搪。」

    「真的嗎?」她不太確定。

    「當然,別忘了這是我的專業。」

    想起他才是這方面的專家,她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隨後當著他的面,毫不猶豫地把一顆止痛藥給吞了下去。

    「藥效大概半小時才會發揮,你先休息一下,別急著開車回去,我順便到車上陪你。」說著,越過車頭來到副駕駛座外。

    「你午休不是快結束了嗎?」她替他打開車鎖,很高興他能陪她久一點,可剛剛才在他面前出了糗卻也令她害羞。

    「不差這幾分鐘。」他上了車,自然而然地伸手覆上她的小腹。「改天我帶你去做個檢查吧,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否則每個月都經痛太辛苦了。」

    經痛不是病,卻也不能夠輕忽,即使對于自家研發的止痛藥很有信心,但這畢竟只是治標不治本。

    晚點他還要記得帶幾罐月見草油回去,平時幫她調調身體也好。

    「不用那麼麻——」

    「我堅持。」他不容拒絕。「預防勝于治療,讓我好好照顧你,嗯?」

    雖然是問句,但他的語氣卻很霸道,不過萬雅發現自己竟一點也不討厭,反而深切感受到他真誠的疼愛,而且在他溫熱大掌的覆蓋下,原本絞痛的子宮居然神奇地不再那麼疼痛。

    重要的是,直到現在她都還記得剛剛接吻時,他曾開口說愛她……

    明明才相識不久,明明還不算是真正的夫妻,但是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卻讓她一點也不懷疑他的話,即使她不懂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到底愛上了她哪里。

    「謝謝……」她輕咬下唇,為了這男人做出的一切感動不已。「我想愛上你。」她忽然不自覺地低聲呢喃。

    「什麼?」他一愣。

    她也愣了下,但隨即便萬分篤定地重復。

    「我想愛上你。」這就是她剛剛沒說出口的答案。

    在他為她付出這麼多後,她終于有勇氣面對自己的感覺!

    「我想對你好,想讓你喜歡上我,甚至想跟你好好過完這輩子,我承認當初我相親的動機並不單純,但自從和你結婚後,我就再也無法把你當成一個只是為了結

    婚而結婚的對象,我曾經在愛情上受過傷,所以一直不敢敞開心房,但現在我想愛上你,你是唯一讓我有這想法的人。」

    胡伯韜驚喜到完全不敢呼吸,就怕一個呼吸會讓眼前的美夢破碎。

    「我並不是什麼特別好的女性,但如果你不嫌棄,我願意為你做到最好。」她有些膽怯卻也相對堅決地覆上他擱在她腹部的大掌,極其渴望能好好把握住這全心全意為她好的男人。

    「我怎麼可能嫌棄你,而且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胡伯韜激動不已地反握住她的手。

    他的天使終于願意為他敞開心扉,讓他進入她的心了!

    「可是我有許多缺點——」

    「我不在乎!」他忍不住激動斷話。

    「可是我也不太了解你,我甚至不知道你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也不知道你比較喜歡什麼風格的插花,或是比較喜歡哪種顏色哪種香味的花。」

    「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不是嗎?我們可以慢慢了解彼此的。」他深深看著她,很想要再把她摟進懷里。

    「但我們結婚都快一個月了,我卻一直沒有盡到做妻子的本分。」

    「誰說你沒有?」

    她滿臉通紅地覷他一眼,又迅速地移開視線。「我……那個來了。」

    「所以?」

    「你都……」中間的話小聲到讓人听不到。「不難受嗎?」

    他重重一愣,然後才恍然大悟地重咳一聲。

    若說他不難受絕對是假的,但幸虧她大姨媽突然拜訪,否則他真不敢想象剛剛他會有多失控,而她又怎會體悟出她想愛他。

    「我不是不想,只是比起這個,我更想先和你好好培養感情,因為想要好好珍惜你,所以不想輕易地就佔有你,你明白嗎?」既然她已經確定自己的感情,那麼這些話他也就不打算隱瞞了。

    他的開誠布公頓時讓她受寵若驚。

    原來他之前故意表現得清心寡欲,全是因為他想好好珍惜她?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驀然間,她的腦中浮現出這兩句話。

    這男人總是能夠一次又一次深深撼動她的心,讓她再三感嘆自己何其有幸,竟然能夠遇上他。

    「謝謝你!」她一臉感動地看著他,終于忍不住主動朝他投懷送抱。

    「傻瓜,我才想謝謝你呢。」他如獲至寶地擁緊她,因為她的話,感覺人生充滿了希望。「我真感謝老天讓我遇見你。」他滿懷柔情地低頭親吻她的發絲。

    「我也是。」原來他也有同樣的想法……悸動的心更加劇烈顫動,她緊緊揪住他的衣服,唯恐他會不見。「等等我,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愛上你的。」

    「小傻瓜,我不是說過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嗎?我當然會等你。」

    「嗯!」她感動地猛點頭,突然間覺得之前躊躇不前的自己真的好傻。

    不行,她一定要加倍努力,早點把心中的陰影完全抹去。

    她絕不能辜負他,也許等大姨媽結束之後,她應該主動安排一趟旅行,先前因為叔叔車禍他主動取消了蜜月,現在叔叔既然沒事,她就該想辦法彌補他,她總不能一味接受他的好卻不回報。

    只是去哪里玩好呢?

    嗯,也許待會兒回家後,她該LINE一下慧婷,畢竟閱歷無數的她絕對比她有經驗多了。

    去哪里?

    駱慧婷的回復超級簡潔有力——

    泡溫泉!

    理由一︰這充滿了「和諧」的暗示。

    理由二︰這有助于夫妻水乳交融、琴瑟和鳴。

    理由三︰現在夏季,溫泉旅館正打折,親,看我多了解你。

    一得到回應,萬雅興奮不已地開始搜集資訊,甚至直接上網預訂房間,然後直到周三夜晚,大姨媽也正好說拜拜的這一天,她趁著進書房遞上一杯現榨果汁的當頭,一臉乖巧柔順地走到胡伯韜的身邊。

    「伯韜,你明後兩天都輪休對不對?」她的語氣又輕又柔,說話的同時還將雙手放到他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替他按摩紆壓。

    「對。」他低吟一聲,哪里抗拒得了她的溫柔體貼,當下立刻靠上椅背放下手邊的工作,深陷在她的細水柔情之中。

    「那我們開車出去玩好不好?」

    她難得的撒嬌讓他心花怒放,哪里舍得拒絕她。

    「當然沒問題,你想去哪里?」

    「關子嶺泡溫泉!」

    放松的肩頸瞬間僵硬,他不敢置信地緩緩轉過頭。「哪里?」

    「關子嶺泡溫泉。」她一臉歡喜地重復答案。

    他不只肩頸僵硬,連表情也僵硬了,然而萬雅卻因為興奮過頭渾然不覺,只是一逕從口袋里掏出早就打印好的旅館圖片。

    「當當當,你看,就是這間溫泉旅館,它不只裝潢得很漂亮,而且每個房間都有獨立室外溫泉池,視野很棒,你覺得怎麼樣?」

    「泡溫泉?」他答非所問,暗中吞了口口水,腦中不禁浮現十年前差點死在南亞海嘯中的恐懼。

    那次海嘯帶走了她的父母,也帶給他難以抹滅的心理創傷,直至現在他仍然不敢靠近有一定水深的地方,即使洗澡也只能接受沖澡而非泡澡,但她卻約他去泡溫泉?

    「對啊,我上網比較過了,這間旅館的設施最好,價錢也最合理,重要的是現在適逢夏季促銷,兩人住一晚附早餐只要三千多元,超劃算的,所以我就先上網預訂房間了,你喜不喜歡?」會持家理財的妻子才算是好妻子,她相信他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看著她那一副「快贊美我啊」的表情,胡伯韜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說出心底的恐懼,因為他不忍看到她失望的表情,更不忍破壞她的美意。

    從那一疊打印下來的圖片資料就知道,為了給他驚喜,她一定私下做了許多功課,而這幾天家中環境的改變他也通通看在眼里,明明她的工作也同樣忙碌,但為了討他歡心,她每天都那麼努力地表現。

    「我當然喜歡。」他看著那些溫泉照片,冒著冷汗說出這番違心之論,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就算去溫泉旅館也不一定要泡溫泉不是嗎?

    到時他只要找個籍口不去泡就行了,在她好不容易對他敞開心扉想試著愛上他的道口,他不想破壞他在她心中的好丈夫形象。

    「太好了!」得到他的同意,她笑得宛如一朵盛錠在驕陽下的粉色扶桑花。

    「那我們白天就先在關子嶺隨便逛逛,中餐吃桶仔雞,下午喝咖啡,晚上泡完溫泉之後還可以去看夜景,後天就睡到自然醒,之後再開車到梅山爬山,回來的時候再到玉井吃芒果冰好不好?」她說出規劃好的行程。

    「好,我很喜歡這個行程,謝謝你如此用心安排。」他很虛弱地贊美。

    「那我們明天幾點出發?」得到贊美,她很害羞地紅了小臉。

    「都可以。」

    「那九點出發好不好?剛剛我已經把我的行李都準備好了,你待會兒要不要也挑套後天要穿的衣服?還是我直接幫你挑?」

    「你幫我挑就行了。」

    「好啊!」她笑咪咪地點頭。「那你的泳褲呢?我剛剛準備行李時,在衣櫥里到處都找不到你的泳褲。」

    一顆冷汗頓時滑下來,他只好繼續言不由衷。「我的泳褲留在台中,我們明天半路再買吧。」

    老天啊,就算買了他也不想用,但請原諒他善意的謊言吧。

    「也好,那你待會兒還要工作嗎?」

    他點頭。雖然研發部現在有大哥、二哥暫代主持,但遇上一些實驗瓶頸還是會利用視訊和他一起研究討論,而他也會乘機將南部所有藥局的視察情形回報,這就是為什麼他下班之後還得經常到書房工作的原因。

    「好吧,那你記得果汁要趕快喝,要是累了就早點回房休息。」雖然還想再和他多說說話,但是擔心會耽誤到他的工作時間,她只好體貼地不再羅嗦。

    「我會的。」

    「那先走了。」她兩步一回頭,有些依依不舍地走向書房大門,但想起明天就要和他一起出門旅游,那顆有些失落的心就又恢復動力。

    怎麼辦?這好像是他們認識以來第一次出門旅游耶,她已經開始期待明天的來臨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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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3 00:25:1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也許是為了彌補兩人蜜月無法成行的遺憾,翌日一早,當萬雅醒來時就發現天氣好得不得了。

    雖是炎炎夏日,太陽卻在幾片高積雲的阻擋下顯得不再那麼具有攻擊力,一打開落地窗,就能感受到燻暖干爽的南風不斷徐徐吹來,讓人毛細孔全開,通體舒暢,而那蔚藍無垠的天空更是讓人神清氣爽,好似全身都注滿了活力。

    這種不悶不燥、不熾不烈的天氣,無疑是出門旅游的最佳時機,因此準備就緒之後,胡伯便載著萬雅向目的地邁進。

    因為天氣很給力,又剛好不是周末假期,因此兩人幾乎是一路暢行無阻,直達關子嶺山腳。

    由于意在休閑,萬雅和胡伯韜並不急于趕到觀光折頁上的景點,而是慢慢開著車沿途爬坡欣賞風景,若是看到明媚的景色便停下車拍照留念,偶爾在路邊看到什麼新奇的東西,也會停下車和路邊的小販閑聊。

    他們就這麼走走停停、吃吃喝喝、東闖西繞,用堪比烏龜賽跑的速度,好不容易才趕在日落之前逛遍關子嶺,入住溫泉旅館。

    辦好入住手續後,萬雅在旅館人員的帶領下興沖沖地走進事先預訂好的甜蜜雙人房。

    一踏入套房,就見充滿柚木香的木質地板上擺放著一張kingsize大床。

    大床潔白寬敞,光看就已經讓人覺得柔軟舒服,而圍繞在外的暗紫色床幃紗幔則是讓人感到說不盡的浪漫,配合著房內咖啡紫基調的裝潢,更是有種低調奢華的時尚感。

    不過最讓萬雅滿意的還是房間底部那佔據半面牆的大型透明落地窗。

    而落地窗的另一頭就是網路上主打的半露天獨立風閭,足足十五坪大的開放式空間,左側是用半透明玻璃窗隔出的廁所和衛浴間,而右側則是溫泉區和露天咖啡座椅。

    溫泉區有一大一小兩座溫泉池,可以單泡也可以男女混浴,因為有半塊屋頂遮掩,不怕日曬雨淋,卻又可以坐在一旁的露天咖啡椅抬頭欣賞星空、享受夜風,而白天的時候,也可以透過咖啡椅邊那整面采用反射玻璃的落地窗,欣賞窗外的野花綠草、藍天白雲。

    當初她相中這間溫泉旅館就是因為這半露天的溫泉風閭。

    若是露天溫泉池她可不敢,但是這種半露天,可以享受到大自然又絕對能保有隱私的溫泉池,她就覺得安全多了,而且這間溫泉旅館在網路上評價頗高,不只裝潢浪漫,環境也是絕對衛生干淨。

    而如今親臨現場,整體環境就和網路上的照片一樣整潔,更是讓她當下就在心中按了個贊。

    當她興奮地從溫泉區走進臥房時,正好看到胡伯韜打賞小費送走領房員,于是她迫不及待地拉著他再次走向風閭,亟欲和他分享那堪稱完美的半露天溫泉池。

    「伯韜,你快過來看,風閭那邊抬頭真的可以看到夜空耶。」

    胡伯韜聞言全身立刻僵硬,反手拉住她,死活不肯再往前一步。

    「等等,你……該不會已經開始放水了吧?」他最擔心的時刻終于來了嗎?

    「還沒。」她困惑搖頭,接著恍然大悟,一臉蕙質蘭心、善解人意地看著他。「你是不是開了一整天的車累了,所以現在就想洗澡泡溫泉?好,我先去幫你準備衣服,等洗完澡後,你就可以直接泡了,我……我……我還可以幫你『搓背』。」話還沒說完,她就臉紅紅地想要沖到行李邊去當嬌妻。

    「不用了!」他眼捷手快地攔住她。「我想晚一點再泡溫泉,你今天流了那麼多汗,還是你『先』去泡吧。」

    「那你呢?」

    胡伯韜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很豐富,但隨即又恢復從容不迫的淡定,仿佛剛剛那千變萬化的英俊臉龐,只是她的錯覺。

    「我看一下新聞,順便看看明天的天氣。」多充分的理由。

    「可是……」萬雅雖然理解,但心中不免有些悵惘。

    他們已經同床共枕一個多月了卻始終沒有夫妻之實,原本她就是打算利用這次的溫泉之旅暗示他,她的大姨媽已經回去了,誰知道他卻叫她,個人去泡——

    討厭,難道他剛剛沒听出她的暗示嗎?

    還是他今天開車太過疲憊,所以……嗯……沒FU?

    「喔……」因為臉皮太薄,她實在不敢直接開口邀他共浴,只好有些心不在焉地從行李袋中拿出換洗衣物,然後一邊拖拖拉拉地整理小東西,一邊偷偷觀察他的臉色。

    精神飽滿、臉色紅潤、動作有勁——

    一點也不像是疲憊的樣子,所以他到底是為什麼不想洗澡?

    明明今天他也流了那麼多汗,他都不覺得全身黏黏的嗎?

    胡伯韜裝作若無其事地打開電視和冷氣,但事實上卻暗中注意著萬雅的一舉一動,不忍看她幾番張口欲言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只好從容就義,又把自己放到戰線上。

    「怎麼了?」

    「伯韜,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既然他主動開口,她便把握機會問出心中的擔憂。

    「我很好,我沒事。」

    「喔。」呼,還好還好,還好他不是身體不舒服。

    萬雅拍拍胸口,總算松了口氣。「那你不覺得流了一身汗,黏黏的很不舒服嗎?」

    「有冷氣,我覺得還好。」

    「是喔,那你不想先洗完澡,早點出去吃晚餐嗎?」

    胡伯韜定定看著她,嘴角噙著微笑,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

    「我還不餓,你餓了嗎?」

    她搖搖頭。

    「既然如此,我們晚一點再吃晚餐,你若是覺得全身是汗不舒服就先去洗澡泡溫泉,我會在這里等你。」他用很溫柔的語氣,試圖將人哄騙離開現場。

    她再次欲言又止,雖然覺得他的回應完美無缺、毫無破錠,但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偏偏又說不出個所以然。那天中午他在胖卡上明明對她那麼……那麼熱情,怎麼現在變得這麼清心寡欲,難道真是太累所以沒FU了?

    雖然有些失落,但為了當個體貼溫柔、善解人意、賢慧合格的嬌妻,她也不好多作糾纏。她乖乖點頭,然後拿起整理好的衣物,獨自走進隔壁的風閭,而臨走前,她也不忘拉上臥房和風閭間那扇透明落地窗的窗簾,好阻擋春光外泄。

    即使她早已做好和他共浴的打算,但既然他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她也不好厚著臉皮繼續「勾引」他,隔著落地窗大演脫衣秀……

    那多可恥啊!

    直到那娉婷窈窕的倩影終于消失在門的另一邊,始終詳裝從容不迫的胡伯韜才松了口氣,癱坐到沙發上。

    該死的,為什麼他偏偏怕水?

    好不容易有機會和她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他卻在這個節骨眼被恐懼籠罩。她的心思他不是不懂,甚至感到欣喜若狂,偏偏地點就是不對,倘若是床上、車上還是地上都好,總之旁邊就是別有一池水。

    他真是恨死自己的恐水癥了!

    嘩啦嘩啦嘩啦——

    就在胡伯韜長吁短嘆,哀怨自己命運悲慘的時候,風閭內也隱約傳來潺潺的水流聲,他一邊唉聲嘆息,一邊又不禁幻想起萬雅衣帶漸寬,春光半露,直到全身上下不著寸縷的模樣。

    果不其然,身體立刻被猛烈的欲望佔據,但這股欲望卻注定無處可發。

    長期的壓抑忍耐讓他幾乎到了極限,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因為欲求不滿而憋死!為了轉移注意力,他連忙將目光集中在電視新聞上,而事實證明效果果然甚微。

    于是他只好將電視音量調大再調大,直到那會勾人的流水聲消失,再也听不到為止。

    「啊浮浮浮!」

    誰知道流水聲雖然消失,一陣滿是驚懼的尖叫聲卻突然響起。

    那熟悉的嗓音讓胡伯韜瞬間自沙發上彈跳而起,俊臉一扭,立刻看往風閭的方向。

    措推!

    他想也不想便往風閭的方向沖去,用力拍打隔間大門。

    「雅雅!雅雅你怎麼了?」

    「啊!不要過來!」驚叫繼續響起,甚至還摻雜一聲驚泣,听得胡伯韜心跳都快停了。

    忽然間,腦中想起各種變態偷窺案件,胡伯韜只覺得腦門一轟,整個人被熾烈的憤怒所籠罩。

    該死,剛剛他為什麼沒有陪她到風閭看一下環境,要是雅雅被偷窺——

    二話不說,他立刻拉開風閭的大門,只想馬上確認他的天使安全無虞,在這一瞬間他忘了自己怕水,更忘了保持君子風度,根本顧不了什麼男女防線就沖了進去。

「伯韜!」才沖進風閭,一身濕淋淋並且只圍著一條大浴巾的嬌軀就投入他的懷里,渾身嬌顫。

    「別怕,我在這兒,是不是有人偷窺?」此時他根本無暇感受被人投懷送抱的美好,只是緊緊摟著懷里的嬌妻,然後像只充滿警戒的野獸,殺氣騰騰地掃射四周。

    萬雅顫抖搖頭。「不是,是有、有、有蝙——」

    「有變態?!」王八蛋,那個人死定了!

    「不是!」萬雅再次搖頭,整個人就像只無尾熊似的緊攀著他。「是有蝙蝠!我在洗澡的時候,它突然從天窗飛進淋浴間,一直往我的方向飛。」

    龐大到幾乎要側漏的殺氣熊熊一頓。「蝙蝠?」不是變態?

    「嗯!」萬雅好委屈、好恐慌、好驚嚇地點頭。「我從小就怕蝙蝠,它們長得好可怕、好惡心,而且身上還有一堆寄生蟲。」

    「……」

    「伯韜,我好怕……」

    「……那,蝙蝠呢?」

    「我不知道。」

    胡伯韜一身霸氣頓時消失,卻依舊溫柔的環抱嬌妻,一雙厲眸替她繼續掃射四周,以求早點發現蝙蝠將它驅逐出境,還愛妻一個安心的環境。只是他四處掃射,卻遍尋不著蝙蝠的影子,反倒是看見了溫泉池里的水始終嘩啦嘩啦地不停流瀉。

    那帶有獨特味道的溫泉水在燈光下氤氳裊裊,瀲瀣泉水反射蕩漾著令人迷眩的光影,令他漸漸失了身體的平衡。

    原本扞衛嬌妻的勇氣在看到那一池水的瞬間全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當年海嘯襲來時在水中掙扎的恐懼與絕望……

    瞳孔驟縮,他就像是受到催眠似的緊盯著那池溫泉水不放,接著俊臉愈來愈蒼白,就連呼吸也變得急促。

    「伯韜?」萬雅突然驚覺他的不對勁,她迅速抬起頭,卻看到丈夫搖搖欲墜,嚇得她連忙伸手攙扶,只是女人天生力量本就遠遜于男人,即使她已經使出吃奶的力氣,卻依舊被那健碩的高大身軀拉倒。

    哼!

    兩人同時跌坐在地,她卻顧不得膝蓋撞擊地板的疼痛,只是面帶驚慌,看著眼前那突然躺臥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丈夫。

    「伯韜……伯韜!」她再次發出驚叫,但令人失望的是,那個自相識以來就處處對她溫柔體貼、溫情無限的丈夫卻再也沒有睜開眼。

    胡伯韜是在一雙小手的溫柔撫摸下醒來的。

    當他睜開眼時,就看到萬雅又驚又喜的表情。

    「你終于醒了!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還是覺得哪里痛?要不要喝水?」

    「我很好,我沒事。」胡伯韜連忙打斷她那滿是驚惶的詢問,並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而迅速自床上坐起身,可他卻有些訝異,自己怎麼會躺在床上?

    「胡先生,你確定你沒事?」

    陌生的嗓音突然從床的另一邊響起,胡伯韜循聲望去,這時才發現一旁站了兩名旅館的男性工作人員。

    「因為剛剛您在風閭昏倒,那邊空氣較悶、溫度也較高,所以我和同事合力將

    您先搬到床上,並在您太太的同意之下松開您的扣子,關于這點希望您別介意。」工作人員恭謹地解釋情況。「您大約昏倒了五分鐘,在這期間我們曾替您測量血壓和心跳,卻發現數值一切正常,但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建議您立刻到醫院檢查,並暫時避免泡溫泉。」

    「我知道了,謝謝你們,但我並不打算到醫院。」胡伯韜感激卻客氣地婉拒了工作人員的好意。

    「您確定?」兩名工作人員微微皺眉。

    「我確定。」無視萬雅欲言又止的表情,胡伯韜從皮包里掏出一張千元大鈔,再三感謝工作人員的出手搭救,客客氣氣地把兩人請出房門。

    直到房門關上,房內只剩下彼此,萬雅才忍不住憂心忡忡地走到他身邊。

    「伯韜,我們還是去趟醫院吧?」幾天前他才說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誰知道一眨眼,他卻突然在她眼前倒下,那種仿佛就要永遠失去他的驚恐,直到現在依舊盤踞在她心頭,讓她整個人倉皇不安。

    「我沒事。」

    「既然沒事又怎麼會突然暈倒?」

    「……」

    眼看他沒有回答,萬雅不禁更加擔憂,甚至開始胡思亂想。「你是不是有什麼疾病?還是因為我今天強拉你出門游玩,讓你太累,身體負荷不了,若是這樣那我們不玩了!我們馬上就回家——」

    「不是這樣,你別自責。」他心疼斷話,實在很抱歉造成她這麼大的恐慌。

    「你別安慰我了,一定是我」

    「真的不是因為你,而是……而是我的問題。」

    她泫然欲泣地看著他,還是不怎麼相信他的話,平常再健康不過的人會突然昏倒,除了過度疲勞,她實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都怪她只想著要和他出來約會,卻沒顧慮到辛苦工作的他也需要好好休息,她們今天跑了那麼多的地方,天氣又那麼熱,他一定是太累又中暑了才會昏倒。

    「唉……」眼看她滿臉自責,胡伯韜嘆了口氣並暗罵起自己。

    就因為不忍讓她失望,他才會答應來泡溫泉,誰曉得卻是弄巧成拙。

    既然要做一輩子夫妻,那麼他恐水的事她遲早都會知道,與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對她開誠布公,也省得她一直自責。

    「好吧,事實上我有恐水癥。」他單刀直入地說出答案。

    「什麼?」萬雅眨著紅通通的眼眶,有些傻愣地看著他。

    「我曾經遇到水難差點淹死。」他苦笑。「所以我很怕水,若是淋雨、沖澡都還好,但水量較多的地方我就會忍不住顫抖、恐懼,甚至因為過度換氣而昏倒。」

    好了,她終于知道他這個丈夫其實並非完美,而且還是個怕水的膽小鬼。

    萬雅詫異得說不出話,既然他怕水,又為什麼要答應來泡溫泉?

    是了,他一定是不願辜負她的好意,更不想讓她失望才會答應,因為他就是個這麼寵溺她的丈夫。他甚至因為她一聲尖叫,不顧一切地沖進風閭,才會看到溫泉而昏倒——

    想通一切之後,眼淚忍不住撲簌簌地落下。

    「你這個大笨蛋,還好你只是怕水,而不是過度疲勞或是身體哪里有問題,我剛剛一直在想你若是昏迷不醒怎麼辦?如果是因為我而害了你怎麼辦?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嚇死我了……嗚……」

    她的眼淚就像滾燙的熱油瞬間燙傷了他的心,令他滿是不舍,連忙伸手將她摟人懷里安慰。

    「別哭啊,都是我不好,但我真的沒事,你就別再自責了。」

    「我才……我才不是在自責……嗚……」

    「那你為什麼哭?」他有些手忙腳亂地替她擦淚。

    當然是因為太過感動也太過幸福!

    雖然他昏倒的模樣令她余悸猶存,但她卻也清楚記得他沖進風閭,扞衛著她的凜冽模樣。

    打從相識以來他為她所付出的一切,就像走馬燈似的在她腦海中一一浮現,即使再多感激也無法表達她內心的感動。

    這個男人就是她的丈夫,她真的好愛好愛他……

    原來早在她不想錯過他的時候,她就已經深深愛上他了。

    踮起腳尖,她終于壓抑不了心中劇烈的情感,依戀而深情地吻上這個愛她、疼她的男人,而她的主動自然立刻得到他的大力回應。

    他用最輕柔的動作替她吻去眼淚,用最溫柔的擁抱安撫她,並用親吻轉移她的注意力,滿心想讓她停止哭泣,只是他卻忘了,自己上衣鈕扣早已被解開。

    當柔若無骨的嬌軀偎近懷里,並輕輕用她的豐滿嬌柔摩挲他硬如烙鐵的男性身軀時,一把名叫欲望的火苗猛然竄起,並以極快的速度延燒。

    長久以來的禁欲早已讓他的意志變得薄弱,他只想狠狠佔有眼前的女人,讓她徹底變成自己的禁,與自己合而為一。

    「我想當你的妻子……」氤氳淡淡媚意的呢喃,在一雙小手撫上褲頭的同時跟著輕聲響起。

    他渾身一震,連忙按住那正要解開褲頭的大膽小手。

    「雅雅?」

    「『真正』的妻子。」她目光灼灼地仰望著他,眼神堅定不移。

    「好嗎?」嬌軟上揚的尾音,足以讓全天下的男人意志力瞬間崩潰。

    他狠狠倒抽一口氣,連聲音也開始震顫粗啞。「你……確定?」

    她錠放一抹艷絕的微笑,傾身吻上他的心房,宛如印下某種誓言。

    「嗯,我確定,伯韜我愛你。」

     !

    一瞬間,胡伯韜清楚听見自己意志力瓦解破碎的聲音。

    他知道從這刻起,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一句話能夠讓他這樣輕易地臣服投降,

    這個他愛了這麼多年的天使終于愛上了他,他若是還能當偽君子、柳下惠那他就是鬼了。

    一個因為欲求不滿而活活憋死的鬼!

    二話不說,他揚起驚喜的微笑低頭吻上她,吻住這個早已是他妻子的小女人。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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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愛欲的大火來得又快又猛,胡伯韜幾乎是失控低頭熱吻懷里的小女人。

    熱吻的同時,他也熱切**那藏在無袖睡衣下的馥郁嬌軀,細細感受那柔滑的膚觸,貪婪享受那性感窈窕的曲線。

    ……

    「伯韜……不要,不要……」她顫抖加劇,可雙手被禁錮,她只能無助地仰頭嬌喘,白皙優美的頸項在燈光的映照下延展出一條難以言喻的勾媚曲線,使人恨不得一口狠狠咬下,在上頭烙下專屬于自己的痕跡。

    尤其那張紅潤小嘴雖然口口聲聲說著不要,但那迷蒙濕潤的雙眸卻是溢滿著嫵媚的動情春意,一眼望去就讓人忍不住頓失人性,化為餓狼,將她整個人吞噬下肚。

    「噓,你不知道愈是說不要,男人就愈想要嗎?」他似笑非笑。

    「哈啊……」她心跳如擂鼓,腦袋就像當機似的失去思考的功能,只能隨著他的親吻挑逗不斷搖崗呻吟,任由陌生的快感佔領嬌軀,徹底成為他的俘虜。

    「脫掉衣服後,你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了。」說話的同時,一件雪白的絲質睡褲也飄飄然地滑下。

    她失神搖頭,因為幾近全身赤|luo,讓她忍不住滿臉羞紅,再次扭身掙扎,他卻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放到了大床上。

    「啊……」冰涼的床單襲上她滾燙的嬌軀,原本迷醉昏沉的神智總算恢復了一絲清明,尤其當她無措抬眸,便無預警墜入一雙充滿欲望漩渦的黑眸時,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危險、多羞恥。

    潔白的床單襯映她因為害羞而染紅的嬌軀,讓她看起來就像是朵夏日湖面的出水芙蓉,那樣的粉艷迷人,那樣的惹人憐愛,那樣的引人情動……

    「別看!」她急忙忙揪起身邊的被單蓋住自己,卻遮不住埂夠底下的曼妙曲線,以及自她身上散發出的女性媚香。

    黑陣依舊盛燃著欲望。

    胡伯韜好整以暇地站在大床邊,一邊啞聲低笑,一邊慢條斯理卸下身上的襯衫。

    評評評評!

    萬雅清楚听見自己的心跳聲就像打鼓般響亮,明明是那樣的羞怯,她卻像是受到某種無形的催眠誘惑,目不轉楮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相識以來,她的丈夫總是處處周到、彬彬有禮,每晚沐浴過後也是一身整齊地上床,她從沒見過這般魅力四射的他,尤其當那件好看的水藍色襯衫落地後,她才知道自己的丈夫有多性感迷人。

    寬廣的肩線就像一座遼闊堅固的港灣,給人一種可以阻絕所有風暴的強大安全感,而那勁實的雙臂則是蓄滿了力量,足以將她環繞在懷里,細細守護,更別說那大而健碩的胸肌,以及肌理分明的腹肌是多麼奪人目光。

    她不由得想起每一次被他緊緊擁抱在懷里時,總能透過他那悍如鋼鐵的高大身軀感受到他強而有力的力量。

    然而此刻在她的注視之下,她的丈夫卻像是免費大放送般開始解開褲頭,隨著拉鏈到底,那件深藍色的休閑西裝褲也隨之落地,露出筆直健猛的修長雙腿,以及那道性感的人魚線。

    萬雅頓時口干舌燥,感覺小腹間似乎有什麼東西突然燃燒了起來,讓她原就羞紅的嬌軀更顯嫣紅。

    「喜歡你看到的嗎?」沙啞的低笑聲自床邊慢慢流瀉到耳邊,她猛一抬頭,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在她痴迷失神時,他早已上了床懸伏在她的身上,將她整個人籠罩在他的健軀底下。

    因為垂涎美色被當場抓包,她害臊到無地自容,連忙將身上的被子往頭上拉,把羞怯的表情藏在棉被底下。

    「我什麼也沒看到!」

    他不禁仰頭大笑。「騙人。」

    「我真的——真的沒看到!」她繼續掩耳盜鈴。

    胡伯韜持續低笑,大掌不過輕輕一拉,便輕而易舉扯開她身上的薄夠。

    「啊!」她驚叫了聲,本能地就想搶回被子,一知他再次捽不及防地扣住她的雙手,將她禁錮在自己的身下。

    「你在外人面前忘了穿內衣就算了,竟然還故意對我露出這麼嬌媚的眼神,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才好呢?我的小妖精。」

    ……

    夜,還很長。

    延宕許久的新婚之夜,絕對不是一時就能輕易結束的。

    就在大床紗幔不斷搖崗震蕩下,他和她之間真正的夫妻生活才正要開始。

    即使是出游在外,精確的生理時鐘仍然將萬雅準時喚醒,只是當她半夢半醒地抬手伸懶腰時,卻意外扯痛了酸疼的嬌軀,讓她發出痛苦的低吟。

    「身體痛?」

    頭頂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讓她瞬間抬起頭。

    一個多月來的同床共枕,她早已習慣一覺醒來就看到自己的丈夫。

    「嗯。」她可憐兮兮地點頭,神情不自覺地流露出撒嬌和依戀。「我昨晚是不是摔下床了,否則身體怎麼會這麼痛?」

    胡伯韜先是一愣,接著忍不住抬頭朗笑。「你忘了?」

    忘了?忘了什麼?

    萬雅因為半夢半醒有些迷糊,還傻傻得無法思考。

    而見她沒有回答,他將一雙大掌竄入被子里,輕輕**她赤|luo|嬌嫩的身軀。即使看不見,他也知道她的嬌軀上印滿了他的記號,她身體的每一寸他都撫過、吻過,留下專屬于他的味道。

    她終于屬于他了。

    「我們昨晚已經是夫妻了,你忘了嗎?」握住她胸前飽滿的同時,他也暗示性十足地低頭吻上她luo|露在被子外的雪肩。

    「呃!」萬雅想起來了,通通想起來了,昨晚她和他……他和她……他們……

    因為太過羞恥,她本能就想躲進被子把自己藏起來,卻忘了她整個人都依偎在他的懷抱之中,想要往下鑽洞實在有點困難,因此動彈不得的她只好連忙拉起被子蓋住小臉,藏住自己羞紅的小臉。

    「害羞?」他繼續低笑。

    當然!

    畢竟現在他的大掌可是正握著她的……她的……而且透過膚觸,她能感覺到他也是全身赤|luo,更何況她也想起了昨晚的一切還是她主動的,自己還在整個歡愛過程中失控地放蕩吟叫。

    雖說夫妻間魚水之歡很正常,但昨晚她真的太瘋狂了!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他邪佞地對她這個又那個,她也不會像只發春的小貓胡亂喵喵叫,說到底他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只是……昨晚的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從沒看過那般邪肆狂放的他,仿佛他平時彬彬有禮、溫文儒雅的模樣全是假象,而昨晚的才是真正的他——

    「身體哪里疼,我幫你按摩?」

    「不不不——不用了!」她躲在被子里直搖頭,哪里還有臉勞駕他,她只想請他「移駕尊手」,偏偏卻羞恥得開不了口。

    「別害羞,昨晚是我太過火,要了你那麼多次……」他低聲在她耳邊纏綿挑逗,大手早已開始重溫舊夢,復習她那曼妙迷人的膚觸曲線,明目張膽逗弄他這總是容易害羞的小妻子。

    「啊……」萬雅一個顫栗,果然瞬間敏感得在被子底下著火,卻在他的懷抱里逃生無門。

    即使身體酸軟疲憊,她依舊深受他的吸引而動了情,只是被子底下那有限的空氣讓她愈來愈喘不過氣,最後只能不顧羞恥地逃出被窩喘息,卻意外墜入他充滿戲謔卻溫柔的深深眼眸里。

    「小缸兔終于出洞了。」他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

    「你……你好壞!」她恍然大悟地羞紅臉。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你……你……」她滿臉通紅,卻也感到困惑。「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平時不是這樣的。」

    「你不喜歡?」他邪惡挑眉。

    萬雅小臉更紅,卻說不出討厭的話,她能感覺出他是到床上才變得這麼壞,他依舊是那個愛她、疼她的溫柔丈夫。

    「我愛你,我怎麼可能會討厭你……」

    胡伯韜眸光驟深,忍不住翻身將她壓在底下,感覺滿腔愛意又扯動了欲火,讓他恨不得再次將她從頭到腳全吃遍。

    「我也愛你。」

    她輕咬下唇,雖然緊張得不敢呼吸,卻沒有推拒他的意思。

    自從邂逅以來,他們歷經了第一次的相親約會、第一次的雨中求婚、第一次的同床共枕、第一次的醫院擁吻、第一次的車上共餐,以及第一次的親密關系——短短兩個多月,他們結緣成夫妻,心心相印。

    這一刻,他們之間不須要太多的甜言蜜語,只要彼此一個眼神和擁抱,就足以感受到對方對自己滿滿的愛。

    她的丈夫——這個男人,已在不知不覺中佔據了她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就在她閉上眼,默許他的求歡時,胡伯韜擱在床頭的手機卻在此時大聲響起,某人頓時發出一聲挫敗的低吟,本不想接電話,偏偏那鈴聲是父母專用的來電答鈴,他知道雙親的個性,若不是真有要事,絕不會輕易打給他。

    于是他只好強忍住勃發的欲望去接手機,而懷里的小女人又變回害羞的小缸兔躲進棉被里。

    他沙啞低笑,一邊將她摟進懷里,一邊將電話接起。

    「喂,爸爸,我是伯韜。」

    「現在有空的話快打開電視,看一下新聞台。」電話里傳來胡父難得凝重的嗓音。

    「發生什麼事了?」胡伯韜斂起臉上的笑意。

    「有人內神通外鬼,捏造假證據誣告我們胡氏藥商賄賂醫界高層,壟斷藥市,謀取供利,檢警已經開始大動作展開索,媒體也正大挖內幕,你馬上收拾行李回台中配合調查。」胡父頓了頓,有些猶豫地繼續道︰「媒體動作後,你的身分恐怕再也瞞不住,你得想個辦法提早向三媳婦坦承身分,並一塊將三媳婦帶回來,省得被媒體騷擾。」

    胡伯韜頓時臉色變得難看。「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內鬼是誰?」

    「應該是競爭對手搞出來的把戲,至于內鬼身分你大哥、二哥還在查,目前鎖定是業務部的人。」

    「我知道了。」胡伯韜答得很平靜,但他心中早已燃起滔天怒火,雖說無商不奸,但這種手段還是太過陰損,更別說對方竟好死不死選在這個時候把事情鬧大。

    好不容易他和雅雅終于情投意合,他本打算過些時候,再挑個合適的機會坦承真實身分以及這些年來對她的牽掛與愛意,偏偏計劃被人全盤打亂,而且事情鬧大之後,恐怕還會牽連到雅雅全家,若是雅雅接受不了——

    該死,他詛咒那些不擇手段的王八蛋早點被捉去關!

    「若是三媳婦那邊介意反彈……唉,總之你先把人帶回來,必要時我和你媽媽會親自去拜訪親家,好好地跟他們賠不是。」胡父也料到這件事掀起的風波恐怕不小,雖說他們也是遭到池魚之殃,但牽連到親家就是他們的不對。

    「這邊我會處理好再回去,爸媽你們別擔心,到時看情況再說吧。」胡伯韜壓抑怒火反過來安慰父親,又問了下目前狀況,最後才黑著一張臉掛上電話。

    而此時,萬雅早已鑽出棉被,擔憂地看著臉色不太好的胡伯韜。

    「是爸爸打來的?是不是家里發生什麼事了?」

    「嗯。」胡伯韜一臉嚴肅,心知自己的身分是瞞不住了,他必須馬上向妻子坦白,只是開口前,他在腦中謹慎組織著言語,就怕她太過反彈。

    「很嚴重嗎?」萬雅憂心忡忡地拉著棉被坐起身。「很嚴重的話我們馬上回台中,我現在就整理行李,順便打通電話跟叔叔嬸嬸說一聲,然後就出發吧。」

    她一直都很感動丈夫為她所付出的一切,更感激公公婆婆的寬容體貼,因此即使不明白胡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仍義不容辭地馬上決定回台中幫忙。

    「不用了,台中雖然要回,但回去之前我打算先去叔叔嬸嬸家一趟,我有些事要先告訴他們。」看著萬雅真切的眼神,胡伯韜不禁心窩一暖。

    一听到他家中有事,她不在意度假被中斷,甚至主動提出回台中,這份心意真的讓他很感動。

    「什麼事?」

    他深深地看著她,突然間覺得自己又何必試圖組織修飾什麼言語。

    雅雅是好女人,他應該對她有信心,就算他欺騙了她,但只要他將苦衷說出來她一定能夠諒解,畢竟他對她的愛不是虛假,他對她的心意又是那樣的深濃。

    深吸一口氣,他終于開口吐出埋藏在心里許久的話。

    「其實我不是藥劑師,而是胡氏藥廠三少爺。我曾在南亞海嘯被你所救卻意外和你分離,回國後我瘋狂找了你將近十年,而今天我家被對手陷害告上法庭,你叔叔嬸嬸可能會被連累。」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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