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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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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林大陽 -【重生之包子女的平淡生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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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0 17:08:5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20章

張梵放下電話,卻皺起了眉頭。

電話是白俊打過來的,說白靖文約許芸吃飯,順便要再談一談離婚的事。許家的boss們商量了,決定全家族出動。

張梵抽了抽嘴角。

白靖文又不是傻子,在許芸搬回大院住以後,他就應該頓悟了。

之前還高調叫囂著要上訴的,可到如今許芸的代理律師都還沒有收到對方要上訴的任何消息,所以,今天晚上這是要來談條件的節奏了,

更神奇的是,五點半剛一過,林皓軒的電話就來了,張梵一邊接電話一邊往樓下看,果然看到了他的悍馬車。

這都算是家醜了,他去適合嗎?

張梵很快就釋然了,這有什麼不適合的?他還見過自己挨打呢!

於是她上了車,林皓軒熟門熟路的直接把她帶到了會所。

到了會所以後,白家人已經到齊了,白靖文白露,白老太和王鶯坐在一處。

林皓軒很小意的接過張梵脫下來的外套,幫她掛好,張梵就走到許家人的那一邊,問大表嫂,「洲洲沒來呀?」大表嫂說,「去他阿婆家了。」張梵又問了幾句洲洲的事,姑嫂兩個聊得挺帶勁的。

白靖文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張梵,這時他就找了機會湊了過來,「小梵……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

張梵抬起頭看著他,這些年她過得好不好?

從物質上來說,確實很不好。

從她重生開始,一直到念大學,她的學費大部分是靠著每天在上學放學的路上撿垃圾賣廢品得來的;還有和張瑩一起做手工和賣菜一點一點賺來的,能不苦能不累嗎?

可從精神上來說,她卻很滿足。

這一世,她的童年沒有白靖文,所以她沒有挨過打也沒有經歷過家暴;這一世,她的童年沒有白露,所以除了錢以外,她基本上沒有受過任何精神上的折磨與痛苦。

她還憑著自己的能力做了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學習,當老師,做研究,做醫生,還周遊了列國。

可這一世,她的童年卻失去了許芸。

張梵的眼神飄忽了起來。

在她剛剛重生的那段時間裡,她也曾迷茫過。

是要按部就班的沿著前世的軌跡,先到許芸身邊做她的養女,然後再伺機揭露身份,再來一場嫡女回歸逆襲嗎?然後為前世所受的委屈來討個公道算個總帳?

可這樣的事情,想想也就算了。

她就是再重生一百次,她也還是她。

要她像白露一樣,放一千個一萬個心眼兒在肚子——她是真的做不到。

所以,張梵決定這一世還是要做回自己。

她的重生不是逆襲而是一個機會,再來一次的機會。她想要去做她前世完全沒有機會去做的事,想去做她還來不及做的事。

於是,後來白靖文帶著許芸去孤兒院的時候,她再三考慮,還是把小俊推了出去。

前世的小俊,後來雖然在張梵的要求下一直受到了許芸的資助,可他也只勉強活到了十五歲,還是病故了。

張梵壓下了自己的所有情緒。

這一世的白靖文對她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他從沒有為她付出過什麼,所以她也不欠他的,包括白露和白老太也是一樣。

「我,當然……沒有白小姐過得那麼好。」張梵說得很慢,而她的語氣聽起來是平淡無波的。

白露立刻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清澈的淚水含在眼眶裡直轉圈圈,「姐……」

前世甚至連許老爺子也有幾分喜歡白露……她實在太會裝了,在許老爺子的面前,對著許芸就是一副乖巧聽話受氣包的模樣。許芸也不敢在許家人面前說什麼——否則白靖文回家就會暴打張梵……

可現在白露就站在她面前,臉上還露出了惶恐的神色——她真的害怕麼?

張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沒有笑容的笑。

白露這個人不能看表面,她的心眼太多了。跟這樣的人相處,很累很累……因為你得永遠小心翼翼的堤防著她,還是遠離她吧,應該會安靜很多。

而且這一世,很多事情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對於白家,白靖文和白露,白老太和王鶯這些人,張梵已經不恨她們了,誰有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去恨那些與自己無關的人!

白靖文聽了張梵的話,卻是一副心疼不已的樣子。

年輕時候的白靖文長得很是俊朗,現在年紀大了,更添了一種儒雅的翩翩風度,猛的一看確實與康旭有幾分相似(難怪白露那時這樣的迷戀康旭)。可相處下來就知道,康旭那是真正的紳士風度,貴族范兒。

白靖文他也就是不說話的時候看著養眼罷了。

可他今天的樣子特別的落魄。

他瘦了一大圈,衣服空蕩蕩的掛在身上;頭髮略長了點,蓋住了耳朵尖;下巴隱隱地生出了鬍子青;眉心也擠出了川字紋,眼圈下方一片烏青。

他站在張梵面前,用含著期盼的眼神看著她。張梵只看了他一眼就低下頭去——前世當她得知白靖文是她的生父的時候,也曾經用過這種渴望的孺慕的眼神,希望他正視自己過……可是,一切都跟原來沒什麼兩樣。

白露仍然會在最恰當的時間和地點挑起各種事非,不是針對許芸就是針對她,甚至比起以前來還要變本加厲;白靖文對自己下手的時候也沒慢上半分——張梵甚至還被他一腳踹暈過。

白老太太見張梵沒理白靖文,哼了一聲,說罵罵咧咧起來,「還說什麼有出息!我看也就是個賠錢貨!小小年紀還不學好!見天的跟著流氓痞子混!前幾天她三表嬸就是過來幫個忙露個面,回頭她兒子就被人打了,可見得啊,什麼博士,說到底還不就是個混混!」

白俊推門進來了,手裡還拿著手機,大約剛打完電話,見了廳裡的人,就朝許家人逐一打過招呼去,然後直接就坐在張梵的旁邊。

「放肆,眼瞎了?」白老太終於忍不住了,拍著桌子罵道。

眾人安靜了一會兒,繼續該幹嘛就干嘛。

白俊臉上浮起了公式化的笑容,「白老太太好,白先生好,白小姐好。」獨獨跳過王鶯沒打招呼。

「白老太太?哼!攀了高枝兒啦?我們白家白養了你這麼多年!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你養的白眼狼!」白老太太越想越生氣,就罵白靖文。

白俊一笑,當作沒聽見,拉著張梵說話去了。

「小俊!」白靖文皺起了眉頭,「奶奶跟你說話,你這是什麼態度?」

白俊很驚詫的轉過頭,「白先生,我想您搞錯了吧?我是我媽媽的養子,不是您的養子。您是不是忘記了,當初我媽媽收養我的時候,您曾經說過白家的財產不會分給我一毛錢,所以我的戶口是落在我媽媽名下的。現在我媽媽已經跟您離婚了,您的母親又怎麼會是我的奶奶?」

白靖文一臉的尷尬。

現在許芸鐵了心的要離婚,他就想著如果挽回不了許芸,那起碼跟白俊的關係不能搞得那麼僵才是。

「哥!」白露上前走了兩步,拉住了白俊的手,難過了好一會,才帶著哭腔說,「你怎麼能這樣跟爸爸說話?這麼多年媽媽都沒有工作,你的衣食住行,還有媽媽帶你去美國治病上學,哪一樣不是花的爸爸的錢?」

白俊看著哭得梨花帶雨似的白露,眼神一點一點的冷了下來,「白小姐,請你有話好好說,先放開我好嗎?」

「不,我不放,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就沒有好好聽我說過,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你以前不是這樣對我的……」白露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她緊緊的抓住了白俊的胳膊不肯鬆開。

張梵心想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

「白小姐的意思,是要我們還錢囉?」門口傳來許則的聲音,許芸的代理律師張友誠正跟在他身後一步遠的位置。

白露轉過頭去,吃驚的瞪大了眼睛。許家的boss們陸續進入了包間。

白俊趁機抽回了自己的手,迎向許則身後的許芸。接過許芸遞過來的外套,又為許芸拉開了椅子。

張友誠聽了許則的話,立刻很有禮貌的說,「您放心,這個費用問題我會在許女士和白先生的離婚協議中做出專門的解釋。」

許則滿意地點了點頭,許芸也微微一笑,朝張友誠點了下頭,「勞您費心了。」

白靖文看著舉手抬足都透著優雅端莊的許芸,心裡微微一滯。

人在很多時候都會忘記珍惜這兩個字,往往失去以後才來後悔。現在許芸還沒跟他正式簽離,可他就已經後悔了。

他對許芸,不是沒有愛慕的。

但以前的他一直認為他對許芸付出的,和許芸回報給他的完全不對等。甚至遠遠沒有達到他的期望,所以他也恨許芸。

他恨許芸沒有為他帶來想像中的平步青雲。退一萬步講,即使當年許家沒有為他鋪路讓他從政;也應該幫扶著他開一家超級財團公司之類的,可結果呢?

沒有,什麼都沒有……

除此之外,他還恨許芸沒能為他生兒子,更恨許芸不能像王鶯那樣為他的爹媽做牛做馬。

可到了現在法院判離的一審下來以後,他才悟出了一個道理。

許芸不能為他帶來滾滾商機和平步青雲,王鶯就可以嗎?

王鶯可是個徹頭徹尾的農婦!

何況,自許芸向法院提出離婚訴訟之後,重要的投資合作夥伴吳大成立刻停止了所有的支援和資金扶助,白靖文立刻感到寸步難行。

這個吳大成實在隱藏得太深了!!自己跟他都認識了快三十年了,吳大成居然從來都沒有說過他是許則老婆的表弟!!

可笑他還覺得吳大成因為他的個人魅力才相交甚篤,也自信滿滿的以為津京地產是自己一手打拚的!

白靖文突然就有些恐慌起來,不自覺的走上一步,「阿芸!」

許芸看著鬍子邋遢不修邊幅的白靖文,又看了看縮在一邊努力減少存在感的王鶯,真心覺得他倆特別般配。

雖說回到了許家她底氣十足,但包子的屬性仍然讓許芸說不出一句狠話,她略微頜首,朝白靖文致意;又象徵性的朝白老太太微笑了一下,算是打過招呼了。

許老太太挨著許老爺子坐下了,她的眼睛根本就沒往白家人坐的地方瞅,直接就朝張梵招手,「你媽今天燉了湯,等下吃完飯我們一起回去喝湯!這種地方的飯菜有什麼吃的?乖孫女啊,你想吃啥?那個,大孫子啊,給我乖孫女點個好的!哦,記得別點湯啊!」

許澈在一邊嘀咕,「有了孫女兒就忘了孫子!」

大舅媽就笑,「也點小澈愛吃的!」

許艇就說,「笨蛋!」

許家人頓時轟笑起來,許澈含恨瞪了許艇一眼。他小的時候喜歡吃焦糖燉蛋,所以只要人問他愛吃什麼,他就說「燉蛋」;但後來他換牙的時候嘴巴漏風,總把「燉蛋」說成「笨蛋」,就被人惦記到了現在。

許家人輕鬆的氣氛令得白老太太非常不滿。但到底今天許家人多示眾,白老太太心裡也有點兒發怵,可一想到兒子辛苦賺下來的錢要分給那個女人一半,那個心啊就抽得發疼。

「服務員!!」白老太太大聲喊,「給我上30個饅頭!還要一盤辣子炒腊肉,再加一大盆酸菜湯!!這些就夠了!」

眾人愕然。

白靖文和白露的臉漲得通紅。

許航先示意服務員先寫上了白老太太點的菜,然後一邊隨意翻著菜牌一邊說,「男士各一份燕麥燉海參,女士各一份官燕……」

白老太太的臉黑了。

剛才等人的時候她就翻過菜牌了,海參和官燕鮑魚多少錢一份她是知道的,許家人還來了這麼多人,這樣一餐下來,能不過萬嗎?

還好白露眼明手快,連忙拉住了白老太太的袖子,死命的用眼神祈求她不要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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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章

白老太太則一邊大吃一邊暗暗打定主意,呆會付帳的時候,非得叫許家人付不可,她只點了饅頭腊肉和酸菜湯,其他的菜都不是她點的,

話雖如此,但她還是搶著去挾白玉羅漢齋和素燴佛跳牆。

剛才她在菜譜上都看到了,就這兩道菜死貴死貴的,,,

可白老太只吃了兩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這麼貴的菜為嘛一點兒肉沫星子都沒有,全是些豆腐啊菌菇之類的,就這,也值好幾大百,

無肉不歡的白老太用無限鄙夷的眼神看著坐在她對面的禿頂老頭兒和豁牙小老太——這兩道菜,也就這兩隻老貨吃得最歡!!

王鶯則是偷偷的看著許芸。看著似乎年輕了十幾歲的許芸,她身上那套筆挺的套裝,時下流行的捲髮,遠看還算得上白晰細膩的肌膚和美麗的五官,還有她戴著的那一套款式大方的白金首飾。

她都夢都想扳倒許芸,所以這麼多年以來她拚命的巴結討好白老太太。過了今天,她很快就要上位成為白太太了,可是不知為什麼,她總有些不確定的心慌意亂。

看著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許則就開口了,「白先生啊,有什麼話呢,我們今天就在這裡講清楚,好吧?張律師呢也在這裡,」

白靖文盯著許芸,「阿芸……我,我想單獨跟你說幾句話,可以嗎?」他相信,只要讓他單獨跟許芸相處一個小時,不!半個小時,他完全可以扭轉現在的這種局面。

可瞭解許芸的,又不止白靖文一個人,許則當場就說了,「這婚姻呢,是結兩姓之好,何況你們也都兒女成群了,雙方又都有老人。今天哪,大家都在場,還是要顧及一下老人和孩子們的感受嘛!你要有什麼話呢,就現在說,趁著張律師也在哈。」

白靖文的臉漲得通紅,但到底還是不想放棄這最後的機會,「阿芸,以前的事,是我太胡塗,我對不起你……現在寶寶已經找回來了,你,你跟我回家吧,我們一家人好好的過日子。」

王鶯大驚,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靖文,你……你不是說……」

白露拉了王鶯一把,嘴裡小小聲說,「媽,你別打岔啊,讓爸爸說完。」可她的眼睛卻緊緊的盯著許芸,好像只有這樣,許芸就能答應白靖文的要求似的。

王鶯不可思議的轉過頭看著白露,目光裡充滿了震驚、難過與失望。

半晌,王鶯掩面跑了出去。

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了白露身上,白露愣了一下,垂下了頭。

可許芸卻一直沒說話,這讓白靖文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阿芸……」,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於是他繼續艱難的勸說了下去,「你都好久沒回家了,我又不會侍候你養的花,小池裡的水芙蓉這兩天也有點蔫了……」

許芸聽了,想起了自己經營了二十多年的那幢別墅。

她不捨得的,豈止是那些花兒草兒?

她的家具,床上用品,窗簾,桌布……那都是因為寂寞的自己一點一點花心血佈置的。在佈置的時候,她就一直在想,如果她的女兒沒丟,她就可以帶著女兒一點一點的佈置,培養女兒的審美觀……

直到宅子裡住進了白露。

她輕易佔據了自己佈置給寶寶的粉色夢幻公主房,把自己每一年准備給寶寶的禮物全部拆開,或佔有或扔掉了,氣得她哭了很久很久,可白靖文還說她容不下一個小孩子。

從那時起,許芸就改為努力的照顧花草。假設這些花草也如同她的寶寶一樣,從小就需要細心的呵護…

許芸抬起頭看了張梵一眼,張梵朝她笑了笑,眼睛彎彎的。

現在,她的寶寶已經回來了,她還要那些干嘛?

許芸看著張梵的笑容,情不自禁的也笑了笑。

「白先生,那些我都不需要了,想來府上未來的女主人自有她的打算和處置,我就不多說了。」

白靖文的臉色瞬間就灰敗了。

許老爺子聽了,閉著眼睛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咂吧咂吧嘴,又挾了一筷子菜吃,那表情享受得很。

許則就轉頭跟張友誠說了幾句,張友誠立刻對白靖文說,「白先生,關於離婚協議,您如果有任何問題,可以在這裡詢問我的當事人許女士;過了今天,我將代表許女士在這個案子上全權處理所有的問題。」

白靖文呆愣愣的看了許芸很久,輕輕的說了句,「……除了別墅,我放棄……所有的財產……把津京地產全部轉到阿芸的名下。」

「什麼?」白老太太大怒,啪的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老娘不同意!是她不會下蛋!!害我兒子絕了後還有臉分我兒子的錢……」

「媽!」白靖文開始後悔不該一時心軟就帶著白老太太和王鶯來了,這簡直是豬一樣的隊友啊!可他又不好明說,只好示意白露。

可白露也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看著白靖文。

「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你們這些當官的當兵的,是怎麼霸佔我們老百姓的家產的!我告訴你們,我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明天就要去告狀!」白老太太氣壞了,什麼都敢往外說。

許家人都當笑話似的,看得津津有味。

饒是經驗豐富,見慣了人生百態的張友誠大律師也沒忍住笑了起來,但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有表情,問許芸,「不知您的意見?」

許芸早就已經習慣了白老太太的彪悍和無理取鬧,她對張友誠說,「您處理就好,我接受法院公正的判決。我也沒有別的意願,該分給我的錢,一分錢都不能少;相反,超出法律條框之外的,就算是白先生自願贈予的,我也一分錢都不要。」

白露聞言,鬆了口氣。

白靖文的臉色卻更差了。他這一招本就是以退為進,希望能讓許芸心軟,只要許芸分到了超過一半以上的財產,也許許家就會放過他!或者是其他的方面補償給他。

白老太太則在一邊唸唸不休,「……想得倒美!害我兒子絕了後,還想霸佔我們白家的錢!」

這下子白露倒是有了反應,她拉了拉白老太太,悄悄的在白老太太的耳邊說了些什麼,白老太太這才恨恨的給了許芸一記眼刀,終於氣鼓鼓的不說話了。

白靖文誠懇的說,「阿芸,我知道…過去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大舅哥的扶持……」他小心翼翼的看了許則一眼,見他沒反對自己叫他大舅哥,才繼續說道,「……津京地產就是個笑話,我怎麼樣都沒關係的,只要你以後過得好……」

許芸被白靖文冷藏了多年,早已不習慣成為女主角,並且在公眾場合受各方關注。

於是許芸皺起了眉頭,有點不高興了。「張律師,我想,我已經有很清楚的表達過我的意思了,以後這個案子就麻煩您了。」說著,她站了起來。

許峻連忙走到她的身邊,替她披上了大衣,又為她拿起了包包。

白老太太慌了,「想跑?你給我站住!你們家還沒付帳呢就想跑?我告訴你們,這些這些,還有這些,可都是你們點的!跟我們白家沒一點關係!我們就付那30個饅頭的錢!還有腊肉和酸菜湯的錢…」

許家人噎了一下,集體轟堂大笑。

許澈毫無形像的掛在許艇身上,把笑出來的鼻涕眼淚全部都抹在許艇的肩膀上,許艇大怒,抬頭就給了許澈一拳。

許則和許釗兩兄弟笑呵呵的看著堂兄弟打架;許老爺子笑岔了氣,許老太太一邊埋怨他一邊給他揉胸口;許大舅媽趕緊喊許航去勸架,又叫許大嫂找服務員要濕毛巾來幫許艇擦衣服;許二舅媽笑著跟妯娌說不妨事不妨事。林皓軒則俯耳告訴張梵,許家三兄弟從小到大的各種糗事,張梵也覺得好笑,第一次覺得這個大家庭其實也並不像前世那樣冷漠無情。

只有白老太太,白靖文和白露三人覺得難堪不已。

這個時候,服務員過來送毛巾,同時也把帳單送了過來遞給許航,「許先生,請您看一看帳單是否有不妥的地方,哦,還有,帳單已經記在吳先生的帳上了。」

吳先生指的是吳大成,他是許大舅媽的表弟,這家酒樓正是他的產業。

許航擺擺手,服務員恭恭敬敬的拿著帳單退下了。

白老太太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大聲叫著服務員拿飯盒來,要把沒吃完的菜全部打包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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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0 17:09:20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22章

白家人落在後頭打包飯菜呢,許家人陸續下了樓,警衛兵們正安排著車子按照順序開到正門口將許家人一一接走。

張梵也坐上了林皓軒的車,一邊扣安全帶一邊問他,「白老太太說有個親戚的兒子被打了,是你下的手,」她沒記錯,白老太太說的是『她三表嬸兒』。

前世的時候張梵在鄉下住了兩年,是認識這個『她三表嬸兒』的,她可是白老太很要好的一個街坊。

林皓軒委屈的說,「我怎麼可能來回開四五個小時的車去津市的鄉下揍人啊,」這當然不是他親自「下的手」,他不過就是打了個電話,自然會有人去收拾農婦。只因為對方是個中老年婦女,確實不好下手,這才改成揍了她兒子一頓。

張梵懷疑的看了他一眼。

林皓軒哼起了小曲兒。

等到白老太太和白靖文白露擰著幾十個一次性飯盒搖搖晃晃走到飯店門口時——就被那盛大的排場給嚇住了。

許老爺子的專車;許則的專車;許釗的專車;許航一家人的車;還有許艇的悍馬;林皓軒的悍馬;就連許峻也換掉了之前的那部本田改開保時捷了……除此之外,還有許老爺子,許則許釗的警衛員及跟車……林林總總的在飯店門口排了一長溜。

四五個西裝革旅的男人,看起來似乎像是飯店經理之類的,他們正滿頭大汗的親自在門口指揮著交通。

車隊緩緩開動了,從開道的第一部軍車,直到跟在許峻的保時捷後面押後的吉普車,大約一共出動了十五六部車……

白老太太頓時就覺得腿有些軟,「這些……都是許芸她們家裡的車?」

白靖文是個孝子,雖然剛才白老太太讓他丟了臉,但他還是不敢發作,只是黑了臉一聲不吭。

白老太太又嘀咕,「以前也沒覺得她家這麼有錢……她爹是啥官啊?」心想就憑她那副小媳婦樣兒,真不像是這種家庭出來的呀!

白靖文沒好聲氣的說,「她爸爸是許越,現在已經退下來了;她大哥許則現在是京城軍區的總司令,她二哥許釗是蘇南軍區的總參謀!」

「哪個許越啊?」這名字聽起來很熟悉的。

「就是那個,抗戰名將許越,開國大元帥!!今天不就坐在你對面嘛!」白靖文今天沒有達到預期中的目標,心情很不好,語氣也有一點兒沖。

白老太太嚇了一跳,許則許釗是誰她不知道,但許越的大名她這一輩人怎麼能不知道呢?那可是唯二在世的開國功勛!!這許越,就是剛才坐她對面的那個禿頂老頭嗎?看著不太像呀?

現在的電視裡頭多的是以他為主角的抗戰片的電影電視,但那些都是年富力壯長得又高又帥的後生仔們扮演的。白老太太電視看多了以後,對許越的本來面貌也就越來越模糊——她以前就沒見過真人,就是年輕的時候曾經見過這些開國功勛們的畫像。

剛才在席上的時候,坐對面那老頭挺矮的呀!又瘦,還長得特別丑!!

白老太一想到自己這個默默無聞的農婦居然跟許越做了親家,心裡就忍不住的砰砰直跳。

可一想到許芸已經跟自己兒子離了婚,白老太又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一樣,「那她以前咋不說涅?」

看了一眼自己兒子黑得像炭一樣的臉色,白老太連忙又安慰他,「憑她是誰,她就是玉皇大帝的女兒又咋啦?還不是不會下蛋!!回頭啊……」正想說王鶯的,忽然想起王鶯已經是五十歲的人了,恐怕也生不出兒子了,就趕緊改了口,「媽給你找個胸大屁股翹的,一定能給你生個兒子!!」

說著,還用眼睛瞄了白露一眼;可白露正神情恍惚著,也沒留意白老太太說了啥。

白家的祖孫三人回到了別墅,不知怎麼的,大家都忘了王鶯。

一到家,白老太太就忙著把所有的菜都放冰箱裡凍著,準備明天再帶到鄉下去顯擺一番。

白靖文失魂落魄的去了許芸以前住過的房間。

白露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的房間被佈置得很既奢華又精緻,到處擺滿了各種限量版的芭比娃娃。她就順手拿了一個在手裡,無意識的擺弄著娃娃的手腳。

許家第三代現在就只有許艇和許澈還沒有結婚,不能說白露沒有想法,只是今天見到真人以後,白露有一點失望。

可許艇和許澈長得實在是有點兒……令人難以忍受。

他倆都是標準的國字臉,一字眉,眼睛大的像牛鈴,還微微的有點外往凸,要是他們生了氣,那眼睛一瞪簡直可以嚇死人!

特別是許艇,在飯店裡舉著拳頭要打許澈的時候,凶神惡煞的就跟寺院裡的金剛似的,讓坐在大圓桌子對面的白露都嚇小心肝兒砰砰直跳。

很快的,就傳來了白靖文憤怒的吼聲!!

白老太太和白露趕緊跑去一看,發現白靖文站在二樓的主臥房間中央,瘋狂的亂扔亂砸著。

自從許芸走後,這個房間就被王鶯佔了,王鶯把所有的屬於許芸的東西都扔掉了,然後把自己的被子床單和護膚品什麼的擺放在房間裡。

「東西呢?原來的東西呢?」白靖文大叫。

白老太太有點心虛,「我哪兒知道!」轉頭問白露,「你媽呢?一準兒是你媽收著了!」

白露這才想起來王鶯還沒回來,又慌慌張張的去打王鶯的電話,王鶯的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

白靖文打開許芸的首飾盒,那裡頭空蕩蕩的,連根發頭絲都沒有。

那裡面原來放滿了白靖文給她買的各式各樣的珠寶首飾,當初許芸走的時候,甚至連皮包都沒有拿,肯定不是她拿走的!!

白靖文又拉開抽屜,最裡面的角落裡,有一個很不起眼的小首飾盒,大約因為它的殘舊,沒有被王鶯拿走。

他打開首飾盒一看,裡面靜靜的躺著一對小小的珍珠耳釘。

回憶如潮水一般湧入他的大腦。

這還是他上大學的時候,忍饑挨餓了幾個月,才把生活費存下來買了這對珍珠耳釘送給許芸當生日禮物。

許芸收到這份生日禮物的第二天,就跟著自己私奔了。

小首飾盒表面的天鵝絨已經磨損得很厲害了,證明它的主人經常拿出來觀看或者是撫摩;珍珠本身的成色並不好,又可能因為常常被主要拿出來撫摸和欣賞,瑩潤的表面已經黯淡無光,甚至還有些磨損,露出了灰朴朴的內質。

白靖文坐在妝台前,茫然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想必,她每夜就這樣坐在妝台前,看著鏡中日漸老去的容顏,一邊撫著這對耳釘,一邊等著自己回家吧?

白靖文把珍珠耳釘收好,放進了貼身的口袋,沒理白老太太和白露,逕自下了樓去了廚房。

今天晚上他都沒怎麼吃飯。

做房地產這行的,都少不了應酬。所以許芸已經養成習慣了,不管他晚上回不回別墅,都會在廚房為他留著宵夜。

可現在,冰箱裡塞得滿滿的都是白老太打包回來的剩菜,那味道簡直熏得他聞之慾嘔。

保溫煲裡沒有蒸好的瑤柱蒸蛋;也沒有綿香軟糯的咸雞粥……甚至因為許芸的離去,幫傭的劉嫂也辭了工;白老太又不想花那個錢就決定自己做衛生。

白靖文住了十幾年都覺得乾淨得就像新的一樣的廚房,現在髒得就像是垃圾場。

整個廚房都飄著難聞的餿味兒,櫃檯上冰箱門和抽油煙機上到處都是漆黑的油污,一隻蟑螂從他面前慢吞吞的走過。

這下子,白靖文覺得不僅僅是餓的胃疼了,他氣得連肝都在隱隱作疼。

他揣著車鑰匙出了別墅。

這個時候,他需要女人,需要一具年輕美妙的**,愛慕崇拜的眼神和乾淨整潔又溫暖的屋子。

白靖文把車子開到一個高檔小區,把車子停到小區停車場以後,他就匆匆的上了樓,沒有注意到在黑暗的花壇邊上,一個穿深色衣服的中年女人正躲在陰影裡含恨看著他迫不及待上樓的身影。

直到第二天一早,白靖文這才拖著虛浮的腳步下了樓,開車往公司去。

王鶯仍然傻傻地坐在花壇旁邊,昨晚她一晚上都沒離開。她這會兒的腦子裡還是亂轟轟的。

她一直以為,只有許芸跟他離了婚,他就是自己的了。可是,可是……

那個年輕的女人一直到快中午了才施施然的下樓,還一邊走一邊打電話,「……是啊,我可終於等到這一天啦!呵呵呵……瞧你說的……你慌什麼呀,好日子在後頭,你只管把我乾爹侍候好了……我說的你懂的!哎呀什麼白太太,等擺了酒以後再叫吧……」

王鶯一聽就怒火中燒!

自己本來就是原配,許芸還能說是白靖文貪圖富貴騙到手的,原指望著許芸跟白靖文離婚以後,自己就能重新跟他做夫妻了,沒想到,沒想到……

王鶯就撲了上去,對著那女人又撕又打起來。

兩個女人瞬間就扭成了一團。聽著王鶯一頓亂罵,女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女人也是白靖文的外室?

看著頭髮斑白,魚尾紋深得能夾住牙籤,身材微胖而且已經走形的王鶯,女人嗤之以鼻,既然白靖文不在,女人也不裝淑女和純潔了,指著王鶯就開罵了。

「……也不撤泡尿照照你自己!就你那樣,長得就像他媽似的,還在這裡充什麼大婆?他還沒離婚哪!人家大婆穩穩當當的坐在觀云海(注)呢!你有本事去鬧一個給我看看?你敢去,這大婆的位子我就讓給你!既然大家都一樣,你有勁兒不會往男人身上使?要娶誰他說算!」

女人畢竟年輕,體力也好,王鶯又打不過她,被扇了幾個耳光以後,女人瀟灑的走了,王鶯哭哭啼啼的坐在地上嚎了半天,因為實在受不了被人指指點點,她站起身,慢慢的一步一步挪出了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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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發表於 2017-3-30 17:09:3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23章

林皓軒堂而皇之的上許家討湯喝去了。

老實講許芸煲的湯,味道很一般的,甚至還沒林皓軒的手藝好。

但老一輩的願意捧著許芸,小一輩的也不敢造次,紛紛把保姆遞過來的湯一口氣喝了,還紛紛讚著味道真好。

喝完了湯,許老爺子看似很隨意的來了一句,「等你離婚證明到手了,就找個日子,和永寧把訂婚酒擺了,順便也讓兩個小的見見人。」

許芸愣住了。

許家的小一輩集體緘默了十秒鐘左右,又恢復了正常。

永寧,柯永寧,許芸微張著口,表情迷惘。

二十七年前,柯永寧正是許老爺子為許芸選定的未婚夫,但在他們訂婚宴舉行之前許芸就跟白靖文私奔了。

許芸神色複雜的看著許老爺子。

她這邊婚還沒離呢,她爸爸就這麼急著推她出去?這種封建社會的大家長作風要不要這麼蠻橫?

許老爺子卻梗著頭瞪大了眼睛朝天上看,就是死活不看許芸。

許老太太倒底心疼女兒,就把幾個孫子都趕到偏廳去看電視,對許芸說,「永寧那孩子可好啦,這麼些年他也沒忘了你,逢年過節的,裡裡外外都打聽著你哪!上個月知道你搬回來了,又正好他的任期也快滿了……他是前天到的,就去你哥那兒了,想向你提親吶……」

許芸瞪大了眼睛,「他不是,不是結婚了嗎?」

許老爺子就罵,「這還不是你造的孽!!」

許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對轉過頭來對許芸說,「你是沒見過他的亡妻,長得呀,就跟你一模一樣!那也是個好孩子,可惜了!」

許老太太慢慢的說給許芸聽,許芸這才知道柯永寧的事。

柯永寧很晚才結婚,他亡妻劉老師是個鄉村教師,之前一直過著平淡的生活。有一次山洪突發,劉老師帶著孩子們從學校裡逃了出來,為了保護孩子們,劉老師不幸被倒下的房屋掩埋了,是孩子們徒手把她給挖出來的。

劉老師雖然被救,但是受了很嚴重的傷,醫生都斷定她活不過一年了。

柯永寧也是通過電視才知道她的。驚訝於劉老師與某人的長相驚人的相似,柯永寧就跟沉苛在床的劉老師結了婚。

劉老師嫁給柯永寧之後,掙紮著治療了幾年,最終還是去世了。

許芸聽完了柯永寧的事,好半晌才嘆了口氣,「我以為我以後,就守著小梵和小峻過了……如果他不嫌我,也不嫌棄小梵和小峻,我就跟他湊和著過吧!」她把頭轉向許老爺子,「當我還您這份情!」說完,轉身就上了樓。

氣得許老爺子柱著枴杖直戳地,「你個忘了本的!!」

許老太太瞪他,「都是你嘴快!這邊她還沒離呢,你就給她找下家!許你包辦婚姻,還不許我女兒喘口氣兒?」

「慈母多敗兒!!」許老爺子罵道,「你看看,都是你,把她給慣成那個樣兒!」

許老太太不理他,坐在沙發上喊,「大孫子媳婦兒啊!看下你姑媽煲的湯還有沒有,再盛一碗給老頭子!他火性大!」轉頭又說許老爺子,「喝湯吧你!人沒回來你又見天的念,人回來了你又見天的罵!」

接下來的事情進行得很順利,白靖文自知糾纏許芸無望,很痛快的就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並且很快就辦好了財產過戶等手續。

因為他知道,要是現在讓許家人不痛快了,那將來就只有自己不痛快的。

而許家經過商議以後決定遵守許家的家規,即直系親屬名下是不能有大規模的財產的;更何況許芸很快就要嫁給柯永寧,柯永寧在任期間政績不錯,如果她的名下有大筆財產,則對柯永寧未來的事業是有害而無利的。所以boss們就決定直接就通過張友誠律師,把原本應該屬於許芸的財產統統過戶到了許峻名下。

再加上吳大成拋售了不少津京地產的股份給許峻,許峻一躍成為津京地產的大股東,手裡執有的股份甚至超過了白靖文。

一時間,許峻成為了年少多金的鑽石王老五,風頭甚至蓋過了當年白手起家的白靖文,成為商界的一大傳奇人物。

許家人出手一如既往的快狠準,許芸拿到離婚證以後一個多月的時候,許家就在大院裡為她和柯永寧舉辦了簡單而正式的訂婚宴。

這一天,來的人除了許家的旁系及各路親朋好友之外,就只有大院裡的一些關係較近的鄰居了。

許芸穿著一身珍珠白的拖地長裙,肩膀上披著輕紗,慢慢地從樓梯上走了下來,跟在她後邊的是穿同色短款小禮服的張梵和穿同色西裝的許峻。

站在樓梯口的柯永寧微笑著,朝她伸出了手。

許芸的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笑容,一步一步穩穩的走下樓梯。

走得越近,許芸心裡就越不是滋味。

二十七年了,兜兜轉轉了一大圈,最終還是要嫁給他。

對於柯永寧,許芸的感覺就是他像大哥二哥一樣,熟悉到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程度。

甚至她還有些怨恨許老爺子,這樣不顧她的意願一次逼她嫁柯永寧不成,還要再逼一次!所以這幾天來雖然也有見過柯永寧,但她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她,也不肯跟他好好說話。

可現在,他就站在樓梯口呢!許芸這才仔細的打量了他幾眼,就看到他的兩鬢已然有些微白,但那副身軀已不復當年的單薄瘦弱,他站在那兒就像一座山似的,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眼神痴痴的。

許芸陡然就生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她已經離開了多年,可他仍然留在原地等她。

那掛在她臉上的標準笑容就帶上了幾分苦澀,二十七年了啊,還會有誰會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柯永寧接住了許芸的手,先是放心似的嘆了一口氣,然後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慢慢的客廳中央走去。

他的手甚至有些抖,許芸還感覺得到他緊張得連手心都出了汗。這麼多年了,他還像個孩子…許芸心想,朝他笑了笑。

見了許芸的笑容,柯永寧立刻精神一振,許則已經站在客廳中央為他倆主持了起來。

許則的說話簡潔而又莊重。

他先是很鄭重的請大家見證了許芸和柯永寧的訂婚儀式,然後又把張梵和許峻介紹給了大家。

許家旁支在戰亂年代已經凋零得差不多,沒剩幾個人了,所以認親還是很容易的。

林皓軒找了個空子把許峻給擠到一邊去了,然後心安理得的護著張梵往隔壁的林家走去。

「你收斂點啊!小峻可是我弟弟!」張梵看到許峻就像只小雞仔似的被林皓軒這個大塊頭給擠到一邊,還一副不敢吱聲的樣子就來氣。

「哪能啊!小峻不也是我弟弟嗎?」林皓軒低聲貼著她的耳朵說,「你看他不是挺好的嘛!」

前一句讓張梵有點面紅耳赤的,順著他的後一句話轉過頭去看看,正好看到許峻已經跟吳大成很熱烈的在討論著什麼,這才把心放下了,白了林皓軒一眼不說話。

宴會很快就結束了,柯永寧失去了再呆下去的理由,看著心裡念想了二十七年的人兒,他一步三回頭的走著,恨不得把許家院子裡所有的螞蟻都滅掉!

許芸似乎感受到了他熱切的目光,轉過頭過看了他一眼,然後一下子笑了。

她從沙發裡站直身體,跟老太太說了句什麼然後就朝他走了過來。

柯永寧立刻站住了,許芸走到他身前說,「我送送你。」

兩個人就慢慢的往外走。

等到她真的站到了自己面前,柯永寧又覺得自己像個被老師召到辦公室的小學生一樣,手足無措,還帶著一點點的恐懼和害怕,好半天,他才鼓起勇氣說,「阿芸,我的任期已經滿了,我想問問,你是想……跟著我留在湘川?還是咱們回京城?」

許芸倒沒考慮過這個問題,聽他這麼一說,想了想才回答,「如果你回京城的話,我,我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柯永寧趕緊說,「怎麼會?我是怕,怕你……」

許芸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他這是問自己要不要避開白靖文!

她感激的笑了笑,「我都可以的,不過,過去那麼多年都沒有呆在爸爸媽媽身邊,如果可以,我想多一點時間陪他們。」

柯永寧趕緊點頭,「好!好!以後我們多陪著他們!」

看著他這副傻憨樣,許芸忍不住笑了起來,「永寧哥,你還跟以前一樣!」

這聲永寧哥讓兩個人同時陷入了回憶。

柯永寧和許芸從小學一直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學。

小的時候因為柯永寧的母親早逝,他爸爸又常常顧不上他,他就常常被大院裡其他的男孩們欺負。許芸就挨家挨戶的上門去打小報告,告訴他們的家長。結果那些欺負柯永寧的男孩子們晚上就被各自的家長打了屁股,第二天就一瘸一拐的跑到學校去,各種的吐口水講氣話說許芸是柯永寧的小媳婦。

許芸被氣得直哭,柯永寧就又去跟那些男孩子們幹架……

直到後來許芸高考落榜,許老爺子走了後門讓她去讀了個三流大學,本想等她混到個大學文憑以後,就讓他倆結婚的。可上了大學以後她的身邊沒有了柯永寧,就認識了白靖文……

想起以前的事,許芸一下子就淚流滿面。如果……可這世上又哪來那麼多的如果!

柯永寧漸漸恢復了冷靜,他用自己的手指拭去了她眼角的淚水,「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想了,都過去了,我們只看以後。」

許芸哽嚥著說,「可我,我很有可能會令你難堪,而且,而且還會影響你的前途……」

看著她哭,柯永寧也顧不得這裡還是許家,一把就將她抱住了,「我不許你這麼說!我已經是快退休的了人了,不在乎那些了……」看著眼前的她,柯永寧鼓起勇氣說,「前三十年你失去的……我會在以後三十年裡……全部補償給你……」

許芸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躲在落地窗旁偷看的許老太太一邊抹眼淚一邊說,「我可憐的閨女哦……」

許老爺子用一隻手憤怒的用枴杖使勁的戳地,另一隻手可疑的在眼角邊擦了擦,還一邊低罵,「敗壞門風的東西!」又罵許老太太,「我就說直接讓他倆領證,你偏要搞個訂婚,你看看!嫌我老許家還不夠丟人是不是?」

許老太太仰著脖子說,「我的閨女我樂意給她訂婚!她跟著姓白的小子無名無份的就這麼結了婚,那算個啥?我可沒認!現在是我正兒八經的嫁閨女,我就是願意折騰!再說了,我女兒咋就敗壞門風了?你少來那套封建官僚作風,這是新社會!還不興小青年談談愛啊?」

許老爺子氣的又用枴杖使勁的戳了幾下地板,官僚作風?依著他就直接讓兩人領證結婚了,是老妻非要讓他倆先訂婚的,現在反而怪他封建?

許老爺子一邊念叨著「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一邊柱著枴杖回書房去翻老黃曆去了,他誓要找個最快的黃道吉日,把女兒的這樁婚事給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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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發表於 2017-3-30 17:09:4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24章

許家那邊的訂婚宴剛結束,林皓軒就奉林母之命過來接張梵去林家。

許家和林家就是相鄰的兩棟別墅,中間隔著一條十幾米長的石子路而已。

林母就笑眯眯地站在大門口等著,然後親自拉著張梵的手走進了客廳。

因為兩家實在是走得很近,所以這一天許芸訂婚,林家小一輩的人也全部都到齊了。

於是張梵就認識了林皓軒的親弟弟林博軒,他妻子鄭婷,義弟林儀軒,他妻子邱媛媛和兒子林修傑。

林博軒和林皓軒是親兄弟,兩人長得很像。

大約是因為身體不太好的原因,林博軒很瘦,架著一副黑框眼鏡,沒有了林皓軒的那一身腱子肉,顯得文質彬彬的。

他的妻子鄭婷卻是個身材高挑火辣,長相嫵媚漂亮的時髦女郎。她燙著大波浪的頭髮,化著精緻的妝,已經深秋的天氣了還穿了條短短的皮裙,露出一雙筆直的長腿,很吸引人的眼球。

大約是林母對待張梵實在是過於熱情,以致於許家的兩個年輕妯娌們在看著張梵的時候,那眼神都有點兒意味深長了。

為避免張梵過於尷尬,林父就趕緊支開林母,讓她去廚房準備水果來招待張梵。

張梵就跟林老爺子聊了起來,先問了問他近期的各項體檢數據和指標,然後又指點了一些養生的方法。

林博軒的妻子鄭婷就在一邊慢不經心地問,「張醫生不是西醫嗎?怎麼也懂中醫的養生之道啊?」

張梵笑了笑,「我主攻心血管科,所以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只要跟心血管疾病有關的學識,我都想涉及一二。」想了想又說,「中醫我雖然略通一二,畢竟不是很熟,但我們中國傳承了幾千年的精粹還是很值得再繼續傳承下去的,如果有時間我會再學習的。」

林皓軒鬆了一口氣,卻瞪了林博軒一眼。

林博軒垮著臉,陰沉沉地看著鄭婷。

鄭婷臉上的表情先是一滯,眼睛稍稍往地上瞄了一下,然後又微微的笑了,沒再說話。

倒是林老爺子看著張梵,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正好這時林母和保姆從廚房裡端了水果出來。

林母多精明的一個人啊,她很快就察覺到了什麼似的,直接就瞪了鄭婷一眼。

「走,吃水果去!」,林皓軒一伸手就把張梵給拽了起來,張梵就不由自主地被他拉到了飯廳。

鄭婷無所謂的笑了笑,懶洋洋地跟在林皓軒的身後往飯廳走去。

林皓軒讓張梵坐在自己平時坐的位子上,遞了一塊木瓜給張梵,張梵接了,小口的吃了起來。

這時鄭婷也風情萬種的走了過來,看到張梵在吃木瓜,「吃木瓜好啊,豐胸的!」說著,她朝張梵嫣然一笑,也拈了一塊木瓜。

張梵看了看她火辣辣的身材和漲鼓鼓的胸部,沒說話,低頭吃她的木瓜。

鄭婷一邊吃木瓜一邊越過林皓軒,直接坐到了張梵旁邊的位子上。

林皓軒倚在張梵的椅子旁邊,鄭婷坐到了和張梵相臨的那張椅子上,她的長腿就不小心碰到了林皓軒的腿。

張梵一邊吃著木瓜,一邊偷偷地打量著鄭婷。

這鄭婷和林博軒說實話從外表看起來還真不太配。

這兩人都高,但是林博軒太瘦了,而鄭婷比較豐滿,兩人站一塊兒的時候,感覺林博軒比鄭婷還要更嬴弱一些。

倒是大塊頭的林皓軒和鄭婷的身材很搭配,氣質也搭,男的像冰女的像火。

而坐在餐桌另一頭的林儀軒一家三口看起來很美滿,林修傑在媽媽的指點下,端了水果遞給太爺爺和爺爺奶奶吃;林儀軒還很小聲的在邱媛媛耳邊說著什麼,然後就看到邱媛媛笑著點了點頭。

林皓軒兩口三口吃完了木瓜,啪的一聲就把木瓜皮扔在鄭婷面前的桌子上。

林皓軒扔木瓜皮的動作令得鄭婷一僵,她還沒反應過來,林皓軒已經拉著張梵上樓了,說要帶她去看看自己的房間。

張梵走進了林皓軒的房間。

他的房間挺寬敞的,裡面擺放著樣式簡單的單人床;床上鋪著黑灰色格子的床單,被子疊得像整齊的豆腐塊;屋子裡還有樣式簡單的書桌書櫃轉椅什麼的;衣櫃和床頭櫃也沒什麼特別出眾的。

不過就是屋子裡的燈具多了一點,床頭一個,書桌一個,單人沙發旁還有一個落地燈。

張梵走到那個單人沙發前坐了下來,看到沙發旁邊還放著幾個大號的塑料整理箱。

她打開了其中一個整理箱的蓋子。

箱子裡面放著很多小玩意兒。已經很殘舊的木製陀螺;已經被磨得溜光的滾鐵環兒和彈弓什麼的;還有被放了氣的藍球,甚至還有一個已經褪了色的紅袖章,上面還印著「值日」的字樣兒。

她朝林皓軒看去。

他正看著自己,眼睛亮晶晶的,張梵的嘴角慢慢地彎了起來。

她的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少年版的林皓軒。

在他的少年時代,他一定是個神氣活現的,精力充沛的,成天轟雞攆狗的,調皮到令大人傷透了腦筋的調皮孩子。

她抿著嘴又揭開了另外一個整理箱的蓋子。

這個整理箱裡面,滿滿的裝著各式各樣的半舊的書,大部分都已經泛黃,整整齊齊碼在箱子裡。

張梵隨手拿了幾本過來看,是變形金剛,龍珠,聖鬥士等漫畫書,甚至還有葫蘆娃,天書奇譚和大鬧天宮什麼的。

張梵對書有種幾近痴迷的熱愛,不自覺的,一本聖鬥士就被她翻過了一小半。

她看書的樣子很認真。

單人沙發旁邊的落地燈光線很柔和,微黃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長長的睫毛低低的垂著,越發顯得眉兒淡淡,唇兒豔豔。

林皓軒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

突然,也不知她想起了什麼,她略微抬起了頭,眼神突然飄了起來。

張梵想起了少女時代的自己。

這一世的生存條件確實遠比前世更苛刻。

前世的自己,雖然常常被白露欺負得有苦說不出;但不可否認的是,那時候她的生活是富足的。玩限量版的洋娃娃,使用高檔的文具用品,穿漂亮的衣服……這些基本都不在話下。可那個時候的她,每天都提心吊膽的活在白露給她的陰影中。即使生活條件富足,可她也從來都沒有安安心心的玩過什麼。

而到了這一世,她的整個童年都要為了學費而煩惱,唯一的樂趣就只有從垃圾堆裡撿到的,那些人家不要了的,扔棄了的各種書籍。

林皓軒顯然也很快的就意識到了這些,他立刻咳嗽了一聲,轉移了張梵的注意力,「怎麼樣?」

張梵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什麼怎麼樣?」

林皓軒又問,「我這屋子怎麼樣?」

張梵很認真地又把他的房間看了一遍,然後老老實實的回答,「我覺得……還沒我的屋子好。」

林皓軒再接再厲,「那你想怎麼改?」

張梵的腦筋有點轉不過彎來了,沒事她改他的房間幹什麼?這事不有林家嬸嬸操心就夠了嗎?

就像她媽媽一樣,雖然張梵已經明確表示不會住在許家,但許芸還是在許家給她收拾了一個房間,還全部都是粉色系的,窗簾床單都帶蕾絲和蝴蝶結的那種……

當時張梵就伸了個頭進去看了一眼,站在門口乾笑了兩聲,就趕緊出來了。

她寧願去許芸的房間裡休息也不肯呆在那個粉紅夢幻的世界裡,這也太不真實了……

這時林母在樓下叫,「皓軒,帶小梵下來,小峻過來接小梵了!」

還沒等林皓軒反應,張梵已經拉開了門走了出去,林皓軒只好跟在她身後下了樓。

許峻是奉許芸之命過來接張梵回去睡覺的,可林皓軒再次把許峻擠到了一邊,陪在張梵身邊,兩個人加一隻燈泡,一起慢慢的朝僅有一牆之隔的許家走去。

才走出了林家的院子,就聽到不知從哪兒傳來一陣音樂聲,大約是哪家正在用音響播放著一首曲子。

當年演唱這首歌的女明星現在早已過氣,但張梵還真的就是挺喜歡她的歌的。

她就站在林家院子門口沒動,直到這首歌放完了之後,她才跟在許峻的身後回了許宅。

林皓軒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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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0 17:09:5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25章

張梵回到許家,許家正亂鬨哄的。

一些遠房親戚要在這兒借住一晚,許芸有點兒不太樂意把自己給女兒佈置的粉色夢幻公主房暫借給親戚住。

可張梵一說她和自己一個屋,許芸又開心了,興沖沖的拉著她跑到自己房間,還從衣櫃裡翻了兩套親子睡衣出來,非要和張梵一起穿。

其實她倆的身高肥瘦程度都差不多,這親子裝怎麼看都像是姐妹裝。

不同的是許芸睡衣上印的是個粉色的豬媽媽,張梵的睡衣上印的是個粉色的豬寶寶而已。

張梵啼笑皆非,心裡又湧出莫名的溫暖。

娘倆兒躺在床上熄了燈,兩個人就說著這些年各自的遭遇。

張梵毫不避晦的說了自己的童年,是怎麼樣的靠著撿破爛賣廢品做手工賣菜什麼的,才賺到的錢然後去念的書,到出國後在d國與康旭的相遇相識,包括後來康旭和白露的事,自己在醫院遇到白露和駱熙華的糗事……什麼都說了,只除了林皓軒。

她下意識的避開了有關於林皓軒的話題。

林皓軒的意圖她不是不知道;而且就目前看來,許林兩家的長輩對她們的交往似乎也持一種默認的態度。

他各方面都很好,但張梵就是覺得,她過不了那道檻。

林皓軒槍擊她的那道檻。

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打起精神來聽許芸說話。

許芸就說自己的事兒,當初她和白靖文的那段孽緣,她是如何的識人不清,白靖文把白露領回家的時候她是如何的痛苦,白露給她和白靖文之間製造了多少了矛盾,後來許峻的到來才讓她轉移了注意力,等許峻學成回國以後她又如何的想挽回這不可救贖的婚姻,直到後來知道白靖文的種種出軌,到她如何心死提出離婚,白老太太等人如何上門辱罵逼迫,最後又悵然若失的提到柯永寧。

張梵祝福了許芸和柯永寧的婚事,並明確的告訴她,如果許芸能夠接受柯永寧,那她是不介意叫柯永寧做爸爸的;當然如果許芸跟柯永寧只是湊合著過日子的話,那她就只把柯永寧當成叔叔來看待。

本來因著許老爺子的強勢,許芸對柯永寧是有幾分怨憤的。

但在白家當慣了腳底泥的許芸,突然發現有一個人從二十七年前就一直在原地守著她沒動過,而且這人還一直都把她當成天上云似的總捧著,那簡直就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心情。

再加上張梵這樣無條件的支持著她,許芸心底因許老爺子而生出的那一點點埋怨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母女倆嘀嘀咕咕了一晚上,直到天將放白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

幸好是星期天!

許芸變戲法似的又翻了兩套親子服出來,母女倆換上了,還嘻嘻哈哈的綁了個相同的辮子。

下了樓,昨晚借宿的那些親戚們早走了,柯永寧和林皓軒坐在沙發上翻報紙,院子裡許峻在走來走去,手裡還拿著手機可能是在講電話。

許老太太看到刻意裝扮過的母女倆,笑道,「喲……快瞅瞅,這就是咱們許家的兩朵花兒!」她自己也笑成了一朵老菊花。

張梵從自己頭上拆了一個髮夾下來別在許老太太的銀發上,「現在是三朵花了!」

許芸就捂著嘴巴笑。

柯永寧的眼睛亮晶晶的。

「好了好了,花兒們,你們就不餓啊?昨晚鬧到幾點才睡啊?」許大舅媽笑著問,讓保姆把給她們留的早飯給端了上來。

許芸就伸了個懶腰,「天亮才睡呢!」

母女倆一邊吃著飯,一邊商量著去哪兒玩。

最後選定了青年公園。

張梵是從小就勤工儉學,節假日還要打臨時工,幾乎就沒有出去玩過;而許芸是被雪藏了這麼多年根本就不知道去公園玩是什麼感覺。

既然張梵選了青年公園那就青年公園吧!

許澈跑了過來,「幹嘛選青年公園啊?忒沒意思!全是老頭老太太在裡頭打太極拳,想去玩就要去主題公園!比如喬布森探險公園…」

許芸說,「就青年公園,小梵說去青年公園我們就去青年公園。」

張梵有點不太好意思的說,「那要不我們還是改喬布森吧!我也不懂……我還是在科大讀書的時候做過兼職,去那兒派過傳單,光記著那裡有個很大的草坪……」

眾人沉默了,張梵孤兒出身注定了她不可能渡過一個富足的童年,而如今張梵如今也已經算是有點兒小成就了,但她的要求也確實低到……讓人心疼。

許芸的眼睛亮了,「大草坪?很好!我們帶塊桌布去,可以去野餐,再帶上羽毛球拍去打球……」她轉頭就叫許峻,「小峻!小峻!」

在院子裡講電話的許峻匆匆把電話按掉跑了進來,就聽到許芸說,「我們先去超市買東西,然後再去青年公園野餐!」

許峻應了一聲就準備去拿車,林皓軒也站了起來,這時柯永寧咳嗽了一聲,「小峻啊,你開我的車吧!我的車是商務車。」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了車鑰匙扔給了許峻。

許芸還在那裡做許老太太的工作,許老太太笑眯眯的說,「我不去不去,你們去吧!要是晚上不回來吃飯,打個電話就行!要不要給你們帶塊桌布去公園墊墊?」

許老太太執意不肯去,許芸只好拉著張梵走了,走到商務車前她倆才發現,柯永寧和林皓軒已經牢牢的佔好了自己位置,於是兩位女士只好分別坐在兩位男士的身邊了。

到了超市,許芸挑了一大堆的零食,然後他們又開車去了青年公園。

這是個免費的公園,所以人還是挺多的,林皓軒找了棵大樹,把桌布鋪在樹下的草地上,把那些吃的全倒在桌布上,然後拿了羽毛球和拍子出來。

許芸也好久沒運動了,手法有些生疏,柯永寧陪著她打了一會兒的和平球,許芸的狀態慢慢就好了起來。

兩人一個是中年氣質男,一個白富偽少婦,倒是十分般配的樣子,打球的樣子也很好看,很養眼。

可是張梵不會打羽毛球!等輪到她上場的時候,緊張得她連拍子都拿錯了手,發球也會拍空,好不容易把球發了出去,又肯定接不到球!

許峻一點都不給她面子,坐在一邊狂笑,搞得張梵很鬱悶。

林皓軒陪著張梵打球的時候斯斯文文的,耐心十足;等張梵把球拍遞給許峻的時候,林皓軒就不客氣了,對著許峻就猛抽球。

許峻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壯實,幾個回合下來就累得氣喘吁吁的,他連忙把球拍扔回給張梵,跑去許芸那裡求安慰去了。

許芸一邊心疼的遞水給他喝,又遞毛巾給他擦汗,一邊埋怨他,「誰讓你笑話小梵的?該!!」

許峻轉頭去看,林皓軒正陪著張梵打和平球,還特意把球拍到張梵的周圍,速度還慢悠悠的,以便她很容易就能接到球。

饒是林皓軒把球拍得又輕又慢,但十個球裡頭她也只能接到兩三個。而且張梵的動作實在太笨拙了,慌亂中還居然左腳踩右腳的摔了一跤。

不一會兒許峻就忘本了,張著嘴又哈哈大笑起來,許芸又好氣又好笑,連忙捏了他一把,許峻趕緊收住笑聲,然後又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憋得一張臉通紅通紅的。

林皓軒這下子知道為什麼張梵這麼抗拒軍訓了,感情她是一點運動細胞都沒有啊!不過林皓軒還是打定主意以後有空就要帶她出來運動運動。

運動過後的張梵,臉蛋紅撲撲的,整個人都明豔了好多,林皓軒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她。

看到張梵累得直喘氣,林皓軒就陪著她過來休息,許峻興致勃勃的接過了球拍,結果許芸想要親手照顧張梵,柯永寧又只肯跟許芸打球,許峻彆扭極了。

張梵就笑他,「等瑩瑩回來了你就不寂寞了,她羽毛球打得可好了。」

許峻一聽張瑩的名字就消沉了,低著頭搗鼓著球拍不說話。許芸就好奇的問,「瑩瑩是誰啊?」

張梵說,「跟我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就叫做張瑩,現在在m國念土木工程的博士,她可是小峻的紅顏知已…」

「姐,你別說了!」許峻有點不高興,「你什麼都不知道!」這時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許峻看了一眼直接掛掉了。

打電話的人一直打,許峻就一直掛,這倆人都鍥而不捨的。

張梵沒忍住,從許峻手裡奪過手機,按下了通話鍵,還沒等張梵開口,那邊已經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峻哥哥,我知道……你現在很煩我了是不是?」委屈的語調略帶了幾分哽咽,嬌柔得讓人聽著都覺得渾身起了一層疹子。

峻哥哥?

張梵打了個寒顫,這……是白露的聲音吧?

許峻一把奪過電話直接按下了拒絕鍵。

眾人停滯了很久,許芸難得的用很嚴厲的語氣對許峻說,「小峻,你以後離她遠一點兒,我可不希望你跟她扯上任何關係!」

許峻無奈的說,「媽,我已經在躲了,可這電話總不能不要吧?」

張梵就問,「她不是駱熙華的未婚妻嗎?」

許峻說,「老姐,除了你的藥廠和醫院,你就這麼不關心這個世界嗎?」

「她要還是駱熙華的未婚妻,我都要包紅包給她了,祝他們早日結婚了!就在她們上你家鬧事的第二天,駱家就單方面的取消婚約了!」

張梵恍然大悟,「所以她現在盯上你了?可你和他是兄妹吖!」

許峻氣得腦門上的筋都爆了出來,「張梵!!我跟你也是姐弟好不好!!」

林皓軒伸出手指在許峻的腦門上重重地彈了一下,「小子,你活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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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發表於 2017-3-30 17:10:05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26章

許芸婚期將近,許老太太卻對自己的那雙鑲水晶的高跟鞋十分不滿意,大表嫂被急得團團轉,嘴上起了一圈的泡。

老太太的鞋,鞋頭不能是尖的,得是圓的,鞋底不能是硬的,得是軟的,而且還得要看起來是高跟的,可為了老人的安全著想這跟又不能太高的,而且還得是鑲了水鑽的……

張梵也被指派了尋找「水晶鞋」的任務。

所以星期天的時候,林皓軒就帶著張梵一家商場一家商場的去找。

但凡是稍微符合條件一點的鞋子,兩人都買了下來。

就這麼毫不設防的,張梵猛的就看到了穿著店員制服的王鶯。

王鶯大概也沒料到會在這裡看到張梵。

她愣了一下,然後臉上很快就堆上了客氣的笑容,「有什麼需要的,可以進店看看。」

張梵的臉上露出了戒備的神情。

不過兩個多月沒見,王鶯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她瘦了很多,人也更精神了。

但主要是張梵沒見過笑得這麼客氣的王鶯,下意識的就覺得在她的笑容之後可能會發生什麼一些什麼事情。

她看了看像只忠犬一樣守在身邊而且寸步不離的林皓軒,張梵定了定神,走進了這家商店。

這是一個專賣中老年高檔服裝的店,這裡的衣服可能會比較適合許芸和許老太太,張梵進去逛了逛,什麼都沒買就走了出來。

林皓軒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張梵還覺得特別的不真實,就跟林皓軒說,「真是她啊?我沒看錯人吧?」

林皓軒對王鶯的事兒不感興趣,倒是把她拉到一家金店去了。

可張梵對金店裡的首飾也不感興趣,可林皓軒讓店員拿了好幾條項鏈出來,拉著張梵直比劃。

搞得張梵都有點兒煩了,就說,「又不是我結婚,你往我脖子上套這些干什麼呀!」

她活動了一下腳踝,說,「找個地兒坐坐吧,我都累壞了。」

林皓軒沒說話,把項鏈放下,然後跟在張梵身後走了。

張梵和林皓軒剛剛離開,白露就匆匆的走進商場,突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回頭一看,好一會兒才認出來她是鄭婷!

鄭婷比她年長幾歲,但白露和鄭婷從小就上同一個貴族小學,又上同一個寄宿制的初中高中,而且鄭婷家裡也是做房地產生意的,所以兩人接觸得比較多,也還算是比較投緣的。

可因為鄭婷結婚了,白露那段時間又出了國,所以兩人很少聯繫了。

眼前的鄭婷穿著夏奈爾的套裝,手裡拿著一個艾瑪仕的包包,腳上還踩著一雙最新款的鉚釘高筒皮靴……她的手裡還拎著頂級化妝品lamer的購物袋。

白露有點兒眼熱。

但很快的,她就不動聲色的把目光移到了鄭婷的臉上,「鄭婷姐,好巧啊!」

鄭婷就笑,「好久沒見你了,最近怎麼樣?」

白露有點尷尬。

最近她爸爸和許芸的離婚官司弄得沸沸揚揚的,大家都知道了津京地產已經被分了一半出去了。

何況,鄭婷的婆家林家,就在許家的隔壁。

幾天前還聽說許芸已經訂婚了……

鄭婷很熱情的要請白露吃飯,白露又瞄了一眼鄭婷這一身上下的名牌,點了點頭。

兩人去了商場頂樓的旋轉餐廳。

兩人敘了一回舊,白露這才知道,鄭婷的老公林博軒開了一家基金公司專門投資股票和期貨市。

白露沒說話。

光是鄭婷手裡的那個艾瑪仕的限量版包包就得賣到二十幾萬呢!

靠林博軒的基金公司賺到的錢?可她根本就沒有聽說過林博軒的公司,證明他這公司肯定不是大公司!

即使林博軒的公司真的能賺大錢,那說到底還不是靠著他們林老爺子的這座大靠山?

可林博軒還是林家老二呢!

以後要是張梵嫁給了林皓軒,還不知道是怎麼個風光法……

白露的兩隻手篡得緊緊的,她精心保養著的長指甲掐進了手掌心。

她又連忙鬆開了手,仔細查看著剛剛修整過的指甲。

兩人隨意聊天的時候,鄭婷很自然的就說起了張梵,「……她就是你姐姐吧!上回我還看到她了,長得還可以,就是好像讀書讀到……這裡有點問題……」鄭婷一邊笑,一邊指了指自己的頭。

白露連忙接口,「你別亂說啊!我姐姐可是雙學位博士來的!」可她也抿著嘴笑,似乎有那麼點興災樂禍的感覺。

兩人聊了一會兒,鄭婷又問,「哎,你和駱少怎麼樣了啊?」

白露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鄭婷見了,就笑著說,「嗨,其實呢也沒什麼,駱少也不是什麼好人,以後啊,你肯定能夠找到比他更好的!」

白露很勉強的笑了笑。

兩人吃了點東西聊了一會兒,鄭婷就結帳走人了。

白露在商場裡轉了好幾圈,確認附近已經沒有熟人了,這才跑到了三樓,一家店一家店的找了起來。

她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轉角處,找到了穿著店員制服的王鶯。

兩個月不見,王鶯瘦了很多,她穿著深藍配淺藍色的制服,頭髮梳得光光的全部盤在腦的後,臉上還畫著淡妝,看起來還挺精神的。

像她這樣的年紀還出來當售貨員,其實本身條件已經不太好,但她打工的這家店是專賣中高檔的中老年人服飾的,所以她工作得還算是如魚得水。

「媽!你這是鬧哪樣啊!」白露直埋怨她,「爸沒給你錢啊?犯得著這樣拋頭露面的嘛!!」

王鶯也沒在意白露的語氣,她過來上班已經快兩個月了,這還是頭一回見到女兒,就拉著白露的手說,「小露啊,你等等啊,我馬上就下班了,我帶你去我住的那兒看看!」

過了一會兒,果然有店員過來跟她交班,交完班以後,王鶯換了衣服就拉著白露走了。

白露皺著眉頭跟在王鶯身後,穿過馬路,又穿過幾條巷子,然後來到一排民房前。王鶯拽著她上了樓,又打開簡易的鐵皮防盜門。

這是一套很小的二居室,光線也不太好。王鶯打開客廳的燈,白露這才看清楚屋子裡的擺設。

她早就已經不耐煩了,可王鶯還在那裡喋喋不休的,「……這些都是給你準備的……你看看還差什麼……」

「媽!你別忙了!!我住這兒幹嘛呀!我當然是住在別墅裡!」白露的語氣已經很沖了,「媽你知道嘛!奶奶從鄉下找了一個叫做趙桂蘭的女人住到了我們家裡……」

王鶯一下子靜了下來,愕然的看著白露。

白露已經在跺腳了,「你快跟我回去吧!!」

王鶯愣了好一會兒才有反應,她苦笑道,「我跟你回去?然後呢?看著你爸爸跟那個女人睡一個屋?」

這回換成白露發愣了,「媽……」

王鶯以前可不是這樣子的。

許芸的娘家多給力啊,她媽媽還不是想鬧她就鬧她,也沒見她怵過。可現在呢,她這是怎麼了?

於是白露就開始努力的勸說著王鶯。

可她在說白家的事情的時候,王鶯就聽著,一言不發,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翻來覆去的說著一句話,「要是哪天你不想回去呢?媽媽這裡就是你的家……」

氣得白露摔了門就走了!

白露氣沖沖地走到了樓下,到底有點捨不得她媽在這兒受苦,就去銀行提了二十萬塊錢——這可是她所有的積蓄了!

白露又跑回去把這二十萬給了王鶯,王鶯接了錢,眼睛都濕了,「好,好!媽都給你存著!」

白露擺擺手,不耐煩跟她說話,一轉身就跑了。

張梵實在走不動路了,林皓軒把張梵帶到商場的甜品店裡點了兩杯果汁給她。

她今天穿的是雙細跟的高跟鞋,這鞋子其實她穿了一個多月也沒事兒,也不怎麼回事,到了今天才突然覺得打腳。

趁著周圍沒人,她翹起了二郎腿,然後偷偷地把那隻鞋子脫掉,仔細的查看著被磨破了皮的那個部位。

林皓軒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

他的眼神很自然的就落在了她的腳上。

她的腳很小巧,雪白的腳背,瑩潤粉紅色的腳趾頭,腳指甲修剪得很齊,指甲面上還泛著健康自然的粉色……

林皓軒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唾沫。

他站了起來,跟張梵說了一聲就匆匆離開了甜品店。

不大一會兒,他回來了,然後扔給她一包創可貼,和一雙粉紅色的……棉質拖鞋。

張梵鬆了口氣,可後來就有點不好意思了,當著一個男士的面脫鞋什麼的已經很無禮了,而且他的眼神怎麼還這麼像……狼。

她紅著臉,趕緊的撕了一個創可貼貼在傷口上,然後穿上了他新買的棉拖鞋。

兩人繼續走的時候,林皓軒雖然放慢了步子,可張梵還是覺得很不得勁兒——穿著棉拖鞋逛街的感受實在是太奇怪了……

林皓軒看著張梵很明顯就是一副硬撐的樣子,決定打道回府。

張梵上車以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鞋脫了。

她光著腳踩在車前座的地毯上。

棉拖鞋雖然挺柔軟的,但腳背上那個傷口總挨著鞋子也是非常不舒服的。

林皓軒打開了車裡的cd,傳來了張梵最喜歡的那個女歌星的曲子。

張梵一邊聽著歌,一邊看著車窗外的風景,那隻光腳丫子還不時的跟著歌曲的節奏搖晃著。

突然就一個急剎,林皓軒就把車停路邊了。

張梵嚇了一跳,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她的臉就被林皓軒捧住了。

然後,他的唇就印了上來。

他一點兒前奏都沒有,直接就壓上了她的唇,靈巧的舌頭很快就撬開了她閉合的牙齒,在她嘴裡強取豪奪起來。

張梵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可這個時候陣地已經失守。

她這才開始慌張,拼了命的想往後躲,可林皓軒的兩隻手就像鐵箍一樣把她牢牢的固定住。

張梵被他吻得七葷八素的,只覺得全身痠軟,又像有把火燒得她難受極了,滿口滿鼻都是他的味道……張梵情急之下一口咬了下去。

嘶……林皓軒放開了她,嘴角邊沁出了點血絲。

張梵手忙腳亂的推開他,連安全帶都不記得解就想開了車門逃,但這車門居然可以從車裡面鎖上?張梵試了好一會兒,硬是沒能打開。

她縮在副駕座上,驚恐萬分的看著他。

林皓軒在方向盤上趴了一會兒,調整了好幾次呼吸然後才坐直了身體,重新啟動了車子。

看著兩邊熟悉的街道,張梵漸漸的安心了。她拚命的把頭向窗外,好像這樣就能更安全一點兒似的。

林皓軒直接把她送到許宅門口,看著她驚惶失措的逃走。然後他伸出手,用拇指慢慢的摩梭著自己被咬破的嘴唇,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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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0 17:10:1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27章

過了幾天,張梵上班的時候就接到了轉軍職的通知,隔了兩天又收到了軍訓通知。

軍訓處並不遠,就在軍區內,步行也就半小時左右。

她忐忑不安的照著通知上的地址找了去,一個小戰士接待了她,把她帶到了一個辦公室裡面。

張梵就看到林皓軒坐在一張桌子前,正寫著什麼。

張梵張了張嘴,又不知說些什麼好。

「叫聲皓軒就這麼難,」林皓軒並沒有抬頭她,他正低著頭寫著什麼。

張梵撓撓頭,坐在了桌子前,「嗯……軍訓這事真歸你管啊,你給我找個好說話的教官吧,我是真的怵……」

然後她看到他在填寫的竟然全部都是自己的材料,一些表格什麼的,旁邊還貼著自己的大頭照。

林皓軒抬起頭看她,「叫皓軒不好意思的話,叫我林教官也可以的。」

「林教官?」張梵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你嗎?」

林皓軒皺起了眉頭,「張梵同志,請注意你的言行!!」

呵呵……張梵擠了一個僵硬的笑容出來,都怪那天晚上的那個吻,讓她原本可以坦然相待的心情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林皓軒一邊填表一邊暗暗念叨著可惜了。他最近有個任務要出,所以張梵的軍訓只能壓縮為三天,要不是那個該死的任務,他起碼要把張梵的軍訓拉成三十天以上……

林皓軒先給了她一套軍裝,示意她去更衣室換了;然後帶著她去了資料室。

經過林皓軒的講解,張梵知道了自己這三天的軍訓課程的內容。

第一天,也就是今天,學習各項軍規軍章,各種軍銜等級;第二天練習各種站姿坐姿及行走姿勢;第三天學習槍*械知識。

眼下,林皓軒拿了一堆資料讓她看,居然還是限時的,說讓兩小時之內看完然後要做題。

張梵嚇了一跳,這本資料看上去也有一百多頁好吧!

但她畢竟是從小就考到大的,二話不說就把資料接了過來就開始看。

這份資料全部都是一些部隊的規章制度什麼的,張梵先是很認真的把目錄看了一遍,然後粗略的翻了一遍,又精讀了一遍,最後又看了一遍。

一小時四十九分的時候,張梵合上了資料,她閉著眼睛思考了一會兒,才對林皓軒說,「現在,我可以了。」

她在看資料的時候,林皓軒就一直盯著她,連眼睛都沒有眨過,直到聽見她說可以了,林皓軒差點沒一口親吻上去。

不過很他快就控制住了自己,把試題遞了給她。

試題有大約十幾頁,全部都是選擇題和判斷題,張梵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做完了所有的題。

林皓軒本人負責過無數的像張梵這樣的特殊人才的引進。

不過依著部隊的正常做法,基本上都讓他們開卷考試,而且還會提前幾天把資料發給他們帶回家慢慢看。

像張梵這種當場考驗的,說白了只是林皓軒想為自己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果然等張梵做完題以的,林皓軒就知道了,她得了滿分。

天才果然一半靠的是天賦,一半靠的是努力啊!

倒是張梵神態自若的,她還對林皓軒說,「這份資料能複印一份給我嗎?一兩個月之內我是不會忘記的,可就怕過了一兩個月以後我可能會忘記。」

林皓軒直接就把那套資料給她了,看看時間差不多,就帶她去吃飯堂吃中飯了。

在去飯堂的路上,不少人都在跟林皓軒打招呼,有幾個大兵看起來跟林皓軒很熟的樣子。不過他們穿的都是便服,張梵也沒法從銜章上看出他們是什麼身份。

這些人看著林皓軒身邊的張梵,還特意寒暄了幾句,「……這就是那位傳說中的天才博士少女吧?轉軍職了?什麼軍銜啊?」

張梵躁得滿臉通紅的,還朝那幾個人傻乎乎的笑了下。

然後就聽見林皓軒說,「少尉,瞎咋呼什麼,走走走!」

那幾人也不生氣,笑呵呵的走了。

吃飯的時候,張梵可總算明白那次林皓軒在電話裡抱怨飯堂的飯菜不好吃了。

雖然是單獨點的炒菜,但味道確實很一般。

芹菜老得咬不動,倒是黑木耳還行,林皓軒把黑木耳都挑到了張梵碗裡,自己撕了兩個饅頭就著肉汁吃了。

可飯粒又太硬,林皓軒跑去打了一碗湯,讓張梵用湯泡著飯吃。

他倆吃飯的時候,許航匆匆的趕來了,「小梵來了啊?」

「大表哥。」張梵努力的吞下一口飯,然後才跟他打招呼。

許航的眉頭都皺了起來,「怎麼帶小梵來飯堂吃啊?李揚名沒告訴你啊,我都在老徐那給你倆訂了飯了。」

林皓軒心想,自己過幾天就要出任務,現在有機會顯示張梵的主權為嘛不顯示?萬一自己出任務的時候張梵被人追走了怎麼辦?

林皓軒就說,「老徐那裡改晚上吧!你吃了沒?一起?」

許航就一屁股坐在張梵的身邊,還翹起了二郎腿,「那就隨便吃點吧!」

「想吃自己拿去!」林皓軒看都不看他,拿著筷子把盤子裡的木耳全部挑到張梵碗裡,還說,「再拿個黃瓜炒蛋過來,小梵愛吃。」

許航無可奈何的又站起身,自己拿飯去了。

趁他一走,林皓軒趕緊把自己的位子換到張梵身邊,張梵不解的看著他,林皓軒就說,「看什麼看?快吃你的飯。」

張梵就低下頭繼續吃飯。

等許航回來的時候,看到林皓軒已經換了位子,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林皓軒假裝沒看見。

轉眼就到了軍訓的最後一天,這一天林皓軒其實只安排了半天的時間,他準備領著張梵去訓練室走走過場就算了。

張梵戰戰兢的跟在他身後,極度不自在。

這個訓練場有體育館那麼大,還分成一間房一間房的,幾乎每個房間都有人,大多數都是赤裸著上身的軍人們,大多數人在博擊,要麼就擊沙袋。

整個訓練場內都瀰漫著厚重的雄性荷爾蒙,薰得張梵的臉色都有點兒發白。

林皓軒領著她走進了槍*械室。

這個屋子裡面的設施挺陳舊的,陳列櫃裡放著長長短短二三十種不同的槍*支。

林皓軒一邊開櫃子一邊跟她解釋,「這些都是訓練用的槍,子*彈都是塑料的…」

一講到槍,張梵心裡就莫名的複雜,軍人有槍這她可以理解,警察也有槍。

可是,在不值勤的時候,他也會隨身帶著槍嗎?

不過看樣子林皓軒也沒打算讓她精通槍*支,他就是大略的說了下各種槍*支的型號和優缺點。

張梵也聽不懂他說的那些專業詞彙是什麼意思。

然後,他遞給她一把步*槍,自己也拿了一把同款的,手把手的教她怎麼拉保險拴,怎麼瞄準。

突然就聽見砰的一聲,張梵嚇了一大跳。

「十環!」自動靶那裡響起了電子報環數據的聲音。

林皓軒收起了手裡的槍,看她像見了鬼似的,笑笑說,「聲音有點大是吧?」他又去翻了一對耳罩出來替她戴上。

張梵的一顆心撲楞撲楞的正跳的厲害,看到林皓軒用眼神示意她也開一槍試試,張梵努力靜下心來,瞄準了紅心然後扳動了板機。

張梵沒有想到這步*槍的後勁那麼大,當時就啊的叫了一聲,就聽到了「脫靶」的電子音。

林皓軒的嘴角邊浮起了笑容。

張梵有點不好意思,可她的肩膀又疼得厲害,就用手揉了一會兒。

林皓軒把她手裡的步*槍收回,放進櫥櫃裡;然後又換了另外一隻手*槍遞給她,低聲講解著手*槍型號的注意事項。

張梵的臉漸漸的蒼白起來。

她完全不懂槍*支,但重生這一世以來,每每令她從噩夢中驚醒的,正是林皓軒和他手中的這支槍……也許不是這一支槍,卻一定是同一個型號的。

林皓軒準備示範給她看。

他右手舉起了槍,左手自然垂在身側。

他並沒有睜隻眼閉隻眼,而是兩隻眼睛都半眯著,頭部略微向右傾斜。

當他的臉上失去了表情以後,整個人都逐漸變得冷酷起來。

張梵臉色慘白,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整個世界在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安靜得彷彿連她自己都已經不存在……唯有她那如同戰鼓一樣砰砰響得震天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著她那不堪一擊的,脆弱的腦神經。

林皓軒的手指扣動了板機。

「砰!!」隨著一聲清脆的槍聲,張梵捂著胸口應聲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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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0 17:10:3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28章

林皓軒愕然的轉過頭看著暈倒在地的張梵,空蕩蕩的訓練室裡響起了「十環」的電子報環的聲音。

他躊躇了一會兒,顯然有點兒不知所措。

他蹲了下來,試試她的鼻息和頸動脈,確定她只是暈倒了。

然後他把張梵攔腰抱起,直接穿過訓練室,頂著眾人驚詫的目光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張梵又回到了夢中。

奇怪的是,這一次她在夢中,竟然有了與以前不一樣的反應。她不再是眼睜睜的看著林皓軒朝著自己扣下了板機。

當林皓軒朝著自己舉起了槍的時候,她嚇得失口大叫,「皓軒,林皓軒,是我,是我啊……你看清楚……」

可是林皓軒就像完全不認識她一樣,完全不顧她的哭喊,那冷冰冰的目光似乎已經直接將她的身體穿透……

只見他的眼睛微微一眯,然後手指一動。

張梵大驚,「不要,不要!不要開槍!」

可耳邊依然傳來兩聲清脆的槍響,張梵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

眼前是一張放大了的,林皓軒的臉。

張梵嚇得尖叫了一聲,猛的推了他一把,然後連滾帶爬的爬到他的辦公桌子下面,把自己縮成了一團。

林皓軒哭笑不得,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些,「小梵,你怎麼了?」這槍有這麼可怕嗎?

桌子下面卻響起了細細的,極壓抑的抽噎的聲音。

林皓軒聽過暈車暈船暈飛機的,但還真沒見過暈槍的。

「是不是我剛才嚇著你了?」林皓軒蹲了下來,把手伸向張梵。

張梵把自己抱成一團,因為他的觸摸,她又努力往裡面縮了縮。

「好,好,你不喜歡槍,以後我們都不碰它了,好不好?地上涼,你先起來好不好?」林皓軒的聲音很低沉,語速很慢,莫名的讓人心安。

張梵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自重生以來對前世之死的恐懼,那些堆積成山的焦慮在這一刻全部釋放了出來。

林皓軒把她從桌子底撈了出來,抱在懷裡不放。

她哭得很委屈,聲音雖然不大但全身都在發抖。

大約是真的哭傷了心,直到她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以後,還時不時的抽蓄幾下。

林皓軒輕輕的把她放在沙發上,把自己的外套給她蓋上了。

有人輕輕的敲門,林皓軒輕手輕腳的出去,反手把門輕輕的關上了。

敲門的人是林皓軒的副手李揚名,他問道,「我聽說博士暈了?剛還在你房裡尖叫?還,還哭了啊?」

他黝黑樸實的臉龐上長著一雙閃閃發光的八卦之眼,還朝著門的方向擠眉弄眼的,好像這樣他就能看穿了那扇門,能直接望到裡面的人似的。

林皓軒瞪了他一眼,「大概是……暈槍吧,受了點驚嚇。」除此之外,林皓軒也不知道為什麼了。

「嘖嘖嘖,還有暈槍的啊?這槍是多好的東西呀!」李揚名目瞪口呆的感嘆了幾句。

李揚名走了以後,林皓軒拿著煙嗅了好半天才回到屋子裡。

張梵還沒醒。

嬌小玲瓏的她窩在沙發上,還時不時的抽上一抽。

林皓軒蹲在沙發麵前,仔仔細細的看著她。

越看就越覺得她長得好看,眉毛淡淡的,睫毛長長的,嘴唇紅紅的。

他忍不住就俯身過去,含住了她小巧的唇。

她的唇柔軟嬌嫩的就像兩片花瓣似的,又香又軟,他忍不住就將那兩片花瓣兒含在嘴裡輾轉吸吮起來。

自從上次在車裡強吻了她以後,林皓軒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到她,那夢境還帶著幾分香豔…

現在,他終於又嘗到夢寐已求的滋味了。

張梵悠悠醒轉,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她一驚,才想起來自己這是在林皓軒的辦公室裡。

「醒了?」林皓軒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要開燈了,眼睛遮著點兒。」

說著,他按下了開關,辦公室裡瞬間光亮如晝。

張梵一手遮著眼睛,卻覺得嘴巴有點麻木——哭泣會讓嘴巴發麻嗎?

她的身上還蓋著林皓軒的軍裝外套,難怪滿口滿鼻都是他的味道呢!

林皓軒遞了一杯水給她,她把杯子接過來抿了一口。

水是溫的,偏燙一點點。

她小口小口的,把一整杯水都喝完了。

林皓軒閉口不談剛才發生的事,只示意她把衣服攏好。

張梵低頭一看,上衣的襯衣鈕子開了兩顆。她舉起手臂想要扣好鈕子,可右手一抬起就傳來一陣肌肉拉扯般的疼痛,她就皺著眉頭輕輕的嘶了一聲。

那是剛才在槍械室裡被步槍的後勁力造成的。

張梵揉了好一會兒。

林皓軒搖搖頭,這姑娘也確實太嬌了些。不過,他也願意讓她這麼一直的嬌下去。

「走吧!再不走可要鎖大門了。」林皓軒說,替她穿上好外套,又拿了她的包包。

兩人走到門口的時候,張梵看到他的悍馬車,心裡直髮怵。

林皓軒一看就知道上次在車裡強吻她那事還沒完呢,心裡暗笑了一下,替她拉開了車門。

雖然糾結著,但張梵還是乖乖的上了車。

等車子啟動以後,她才後知後覺的問,「這是去哪兒啊?」

「吃飯!」林皓軒說,「許大今天都打了兩個電話過來,說我虐待了你,把你養得那麼瘦,所以現在帶你去吃好的,補一補。」

張梵哦了一聲。

半晌,她終於鼓起勇氣,悶悶地問了一句,「今天……那個,那個手*槍,能在一秒鐘之內連開兩槍嗎?」

林皓軒看了她一眼。

她的臉色很蒼白,眼睛裡略帶著幾分希冀。

「你以為這是機關*槍啊?不用扣扳機就能發射嗎?連發兩彈的話,最快……起碼也得隔上三秒鐘左右。」

張梵再次用手摀住了自己的心口。

她張大了嘴,卻忘了呼吸。

好一會兒,她才猛烈的喘息起來,臉上露出了似悲似喜的表情。

毫無疑問,前世的最後一刻,她在臨死之前的的確確是聽到了兩聲槍響!!

包括在這一世的夢中,前世臨死的那一刻總是不定期地出現在她的夢裡。

可毫無疑問,每一次她都聽到了兩聲槍響!而且這兩聲響聲挨得很密,一定是在一秒鐘以內發生的。

當時的林皓軒應該是發現有人在她身後,向她舉槍射擊!所以他瞄準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那個人!

所以後來在許芸的夢裡,林皓軒還將她的屍體送回許家。

他沒有殺她,所以他正大光明!!

張梵恨不得現在就回家睡覺去,這樣的話,說不定她就能從夢裡把那個兇手給揪出來!

她又不是傻子,前世她的生活圈子也只有這麼大。如果林皓軒不是那個殺死她的人,那麼還有誰會這麼處心積慮的想要害死自己啊?

答案呼之慾出。

可張梵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一世,她們已經不再交集,那麼她也就應該沒有想要害自己的動機了吧?

也不知為什麼,也許是林皓軒的答案讓她放下了心裡最沉重的那個包袱,以致於得張梵後來好長時間內都沒有再做過夢。

當然這可能也與她忙碌的工作有關。

研究所裡她申請的項目已經批了下來,這幾天她忙得腳不沾地,幾乎天天都要忙到深夜,回到宿舍往床上一倒就睡著了,直到第二天再重複一遍。

所以林皓軒的出差對她來說影響確實不大。

不過林皓軒總會在早中晚三餐的時候打電話給她。再過兩個星期,等一切預備工作都做好之後,項目就要開始了,到了那時連手機都會被上繳,一直到項目完成。

所以許家那邊把許芸和柯永寧的婚禮安排在這個星期六。

星期五下午,許航就過來接她。

兄妹兩個一回到許宅,就吃了一驚!

許宅的整個客廳,到處鋪滿了各式禮服,中式的西式的,雪白的大紅的……

許大老爺子在大罵,「又不是老子結婚……叫老子換三套衣服作甚?」

許老太太嘀咕道,「我都要換三套,你咋能不跟著換?不然人家還以為你有三個老婆,罵你老不修!」

所有的人都忍俊不禁,許芸看到了杵在門口的張梵,眼睛一亮,「小梵!快過來試衣服!」

許芸結婚,伴郎伴娘就是張梵和許峻。

她和許老太太搗鼓了幾套禮服,所以伴娘也要跟著換。

一套是西式的十米長的曳地繡花婚紗;一套中式的手工龍鳳剌繡對襟旗袍;還有一套淺紫色的及踝露背掛脖式的晚禮服。

張梵的禮服基本都跟定她,配婚紗的那套是篷篷紗的橘粉色中裙;配旗袍的那套是大紅色的短式旗袍;配紫色晚禮服的是同色及膝的小裙子。

張梵試了下,她偏瘦了點,衣服都有些偏大,禮服店的人就當場改了起來,然後張梵又試了一遍這才合格了,把她折騰得夠嗆。

許老太太也定了跟許芸禮服差不多的幾套衣服,一套十分簡潔的白色西式套裙,黑底繡金線的中式旗袍和深紫色的裙褲套裝。

老太太喜滋滋的拿著自己的禮服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不斷的說著,「還是你們啊趕上了好時候,你說我們結婚那會兒哪有這麼漂亮的衣裳啊!就是你們家的老頭子穿了一身綠軍裝,我穿的是藍底小花的襖子,再抓了一隻雞就結婚了。」

許澈愣頭愣腦的,「奶奶你跟傳說中的公雞拜堂啊?」

許老太太敲了一下他的腦門,罵道,「那是吃的!一隻雞才兩斤多,硬是燉了二十斤的土豆,結果來吃喜酒的有三十多個人!哪裡夠分啊?我是一口都沒得吃…」

許老爺子的臉上也顯出了緬懷之色,心想老妻陪著自己風風雨雨這幾十年,現在條件好了,喜歡折騰那就隨她折騰吧,誰知道還剩幾年可以折騰的啊……他也不再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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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0 17:10:44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29章

許芸和柯永寧的婚禮很低調,也很隆重。

地點就在原來林皓軒帶張梵去吃過飯的那個會所,不過包了一層樓而已。

來的人也不是很多,大約四五十人左右。

但在這些人中,就連張梵這樣完全不關心時事和政治的人都能看到很多常常出現在新聞中的人物。

這些來賓們的年紀都偏大一點兒,基本上都是政界和軍政的泰斗們。他們的身體上都有著這樣或那樣的小毛病,所以趙士傑在宴會上簡直就談笑風生如魚得水——他可是醫學界的泰斗,

而他又將張梵這個得意門生帶在了身邊,還很驕傲的把張梵介紹給大家。

張梵的身世,在場的人們都已經略有所聞,今天見到了真人,才知道這姑娘挺靦腆的。

長者們都禮貌性的給予了張梵善意的祝福與關懷,這讓張梵的臉兒紅撲撲的,很有點兒小激動。

因為到場的人們不管男女老少,都氣質非凡談吐不俗;所以這場婚禮跟張梵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張梵想像中的婚禮,是很熱鬧的那種,可能很多賓客要來鬧,還會捉弄新郎新娘什麼的。

可眼下,大夥兒都安安靜靜的,氣氛雖然談不上熱烈,卻是十分融洽,不斷的有人過來向許老爺子和許老太太問好,有時張梵在旁邊的時候,也會跟她說上幾句話。

許老太太出盡了風頭——老太太穿著黑底繡金線的旗袍,還故意把裙襬撩高了,露出一雙鑲了水鑽的粗跟高跟鞋。

不少人過來跟老太太寒暄的時候,捧場似的誇讚著她的旗袍和鞋子,老太太高興得不得了。

林皓軒也沒忘了在這種公眾場合裡宣示對張梵的主權佔有——他又把許峻給擠到一邊兒去了,自己倒是亦步亦趨的跟著張梵。

張梵心裡的那一丁點兒不自在和緊張,因為有了林皓軒的陪伴,而徹徹底底地放開了。

許芸和柯永寧的這場婚宴,也不過就是大家安安靜靜的聚在一起吃了一頓飯,畢竟來賓們的年紀都不輕了。

飯後,賓客們閒聊了一會兒,然後陸續告辭了。

會所的樓下,白露在不遠處徘徊著。

她其實來得很早,也嘗試著想上29樓去。

可她沒有通行證,也沒有請帖,29樓的電梯不對她開放。

她試過好幾次,可每次都被保安人員客客氣氣的請出了大堂……

終是有些不甘心,她躊躇著不想離去。

其實她也不知道她今天是想以什麼立場前來。

她的媽媽再嫁?

可許芸又不是她的親生媽媽。

就在白露一籌莫展的時候,她看到了那些受邀而來的來賓陸續下了樓,準備各自乘坐自己的專車離去。

她就站在不遠處,眼熱的看著那些只能在新聞裡才能看到的身影。

這時,她看到林皓軒推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走了出來;張梵則撐著一把傘,護住了另外一個老人。

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已經鬚髮全白,他含笑看著林皓軒身邊的張梵,不知說了些什麼,周圍的人都善意的笑了起來。

林皓軒看起來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而張梵的樣子十分窘迫。

張梵身邊的這個老人不知又說了句什麼,張梵的頭就垂得更低了。

林皓軒又說了一句什麼,令得周圍的人笑得更開懷了。

然後張梵垂著頭匆匆地把手裡的傘遞到旁邊的工作人員手上,一轉身就跑了。

坐輪椅的老人看起來樂壞了,說話的聲音也大了些,連站在遠處的白露都聽到了。

他說是「……小姑娘臉皮薄……還不快去追……我們在這裡說說話再走……」

於是林皓軒跟周圍的人都打了聲招呼,然後才轉身去追張梵。

白露看得眼熱。

你看她那表現!!

真是白瞎了那麼好的機會!!這些可都是大佬級的人物啊,只要在他們面前混個臉熟,那這一輩子就是橫著走也沒人敢說什麼了。

可你看看她那出息!!

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居然轉身就跑!

這也太小家子氣了!一點兒也不像大家閨秀!!

白露忍不住就在腦子裡播放起來,要是自己能代替她,站在那麼好的舞台上,那是何等的八面玲瓏,長袖善舞,意氣風發!!

她愣愣地發了一會兒呆,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白露醒過神來,看到鄭婷笑吟吟的站在自己面前。

鄭婷今天的扮相很美,身上披著皮草,腳下踩著一雙高跟皮靴,令白露吃驚的是,她手裡拿著的皮包竟然又是prada的限量版!!

這個包包,白露喜歡很久了,差不多要二十幾萬呢!

但是最近,好像她爸爸的生意不是很順利,她也就一直很乖巧的忍著沒找他要錢。

連白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對鄭婷到底是羨慕嫉妒還是恨了。

上次跟鄭婷見面的時候,她手裡拿著的是個艾瑪仕的限量版包包……

這才一個多月不到,她就換了個prada的限量版包包!!

白露心裡又羨又妒,這林博軒得多有錢啊!

白露是知道鄭婷的底細的。

鄭婷的爺爺奶奶還在世的時候,她們鄭家還是很風光的。

在她們都還小的時候,白露就聽說鄭婷的奶奶和林博軒的奶奶很要好,雙方老人都覺得這兩個年輕人的年紀啊生活背景什麼啊都挺合適,就讓他們結婚了。

可鄭婷奶奶和林博軒奶奶相繼去世以後,鄭家就開始敗了。

鄭婷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離了婚。

她媽媽出國再嫁了,一直都沒回來過。

她爸爸前幾年死於酗酒。

現在鄭家的當家人,是鄭婷的繼母和繼母的兒子鄭蒲。

這樣的娘家,怎麼靠得住?

鄭婷現在這麼有錢,肯定是因為嫁了個好老公,他老公家裡的靠山多硬啊!

所以人們才說,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

鄭婷看著白露語笑嫣然,「小露,既然來了怎麼不上去坐坐啊?」

白露垂下眼睛,看著地上的石子說,「鄭婷姐,你別笑話我了,我家裡的事,你還不知道嗎?」

鄭婷笑了笑,說,「走!現在還早呢,你要是沒事兒啊就陪我去商場提貨去!!」

白露就問,「現在啊……博軒哥不陪你啊?」

鄭婷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就說,「嗨,他們男人嘛,自然是有他們的事兒,你要是沒空啊我就可自己去了啊!」

說著她就邁開了長腿走了。

白露趕緊一溜小跑地追了上去,「鄭婷姐,剛剛是不是有很多大人物啊?」

鄭婷笑了笑,「你在樓下守了這麼久,沒看到啊?」

白露的臉燒得有點兒慌,她撒嬌似的拉著鄭婷的手,不依的叫了聲,「鄭婷姐……」

過了一會兒,她又好奇的問,「鄭婷姐,你跟那些大人物,都聊些什麼啊?咱們跟他們能有話題嗎?」

鄭婷僵住了,雖然她也有份兒參加許芸的婚禮,但許家安排給她的位置卻在主場之外。

她和林博軒,及林儀軒夫婦只能跟許家的旁支,及大院裡頭的人坐在一塊兒。

她又哪有資格去跟那些重磅級的大人物們說話?不過就是遠遠的看上一眼罷了。

鄭婷想了想,笑了,「我哪兒有資格跟他們說話啊,不過就是跟在我婆婆身邊,順便聽那麼一兩句了……」

然後,她趕緊的轉移了話題,「我告訴你啊,nina-ricci的限量版香水到貨了,你要不要?」

這回白露僵住了。

nina-ricci的限量版香水?哇~好想要啊!!

可上次她把她的錢,全部都給了她媽王鶯,現在卡上就只剩下兩萬塊錢不到了。

鄭婷看看她的樣子,嘆了口氣,「不是吧!許芸才跟你爸爸離了婚,你們家這麼快就揭不開鍋啦?」

白露漲紅了臉,「鄭婷姐!!」她咬咬牙,說,「那nina-ricci的香水你就讓給我吧!」

鄭婷笑著說,「你可別勉強啊!」

兩人一起去了商場,這瓶nina-ricci的香水,專賣店標價四千八百元;但基本就是沒貨,鄭婷的這一瓶還是直接從法國調貨過來的,黑市價炒到八千,白露用六千塊錢換了回來。

拿到香水之後,白露又陪著鄭婷去了其他幾家高檔商店。

白露粗略估算了一下,這一天鄭婷去商場提到的各式各樣的貨品,有品牌內衣,首飾,香水,化妝品什麼的,總價值達到了近四十萬!!

白露強壓著那顆快要蹦出來的小心肝兒,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白宅。

鄭婷她怎麼就那麼有錢呢?

想起鄭婷這麼有錢,就不可避免的想到她老公林博軒;然後就更加不可避免的想到林皓軒和張梵……

白露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嫉妒過張梵。

如果沒有她,如果沒有她……

那麼「許家的外孫女兒」這個光環就會套在自己的頭上;將來跟林皓軒結婚也很可能會是自己!!

可她很快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在駱熙華家門口發生的事兒,又洩了氣。

林皓軒這人的眼光怎麼這麼差啊!

明明自己就比她更漂亮更可愛,他怎麼就……

白露嘆了口氣,眼珠子一轉。

林皓軒對她不來電,這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但許峻不一樣啊!

如果能嫁給許峻的話,那該多好——公公柯永寧是某部高官,膝下又沒有孩子;婆婆是紅二代而且性格又軟又好拿捏……這難道不比嫁進林家更拉風?

她小的時候曾經跟許峻相處過幾年,自信對他很瞭解。

許峻是個性格溫柔的人,他一定比林皓軒更好對付!!

白露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笑了。

她優雅的拆掉了盒子,把nina-ricci的香水瓶拿了出來,噴灑了一些在自己的頭髮和衣服上。

然後深呼吸了一口,她陶醉的聞著奢華香水的香氣,撥通了許峻的電話,「峻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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