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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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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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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9 21:26:22 |只看該作者
第010章 鼓足腰包

  安筱雅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事實上,她在半小時前仍在蘇容的面前試圖用言辭偽造出自己的幸福姿態,可經歷了先前的一幕後,她對蘇容的能力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也許她遮遮掩掩不想公之於眾的事情,蘇容早已心知肚明。

  有這麼一個機會可以指導迷津,安筱雅也想瞧瞧她和楊海生到底還有沒有繼續下去的可能。

  或許心裡早有了一個答案,只是遲遲沒有勇氣去面對。

  蘇容躊躇不決,她根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問題的答案是否定的,從安筱雅的面相看,她的婚姻根本不可能長久,但情之一事最難說,有些人明知結果卻仍飛蛾撲火,到時候做了惡人被遷怒的還是自己。

  安然自若地喝了一口茶,蘇容緩緩開口,“測個字吧。”

  安筱雅一愣,立馬松開陳美君的手。

  茶幾上原本就備著紙筆,她拿起手中的筆,覺得有千斤重,不自覺地將嘴唇咬地泛白,她才認真地寫了一個楊字。

  楊海生,她先生的姓。

  蘇容只看了一眼,心裡倒是嘆了口氣,有時候的確是天注定,她的面相根本沒有看錯。

  “楊,左邊獨木難成連理,右似馬行四體不全;且左有‘不’字形,右有‘勿’字像,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恐不太和諧。”

  陳美君聽到這話下意識地就想反駁。

  楊海生和她的女兒可謂是模範夫妻,這麼多年兩人的感情如膠似漆,連拌嘴都是少有,她的女婿大度,連筱雅多年無子也願意包容,怎麼可能感情不和諧呢!

  現如今,孩子也有了,更應該是夫妻蜜裡調油的時刻。

  可陳美君見到安筱雅難看的臉色時,她就像被卡住了喉嚨,說不出話來,最後發顫道,“筱雅,大師說的是真的嗎?”

  安筱雅瞧著陳美君眼裡不加掩飾關切的神色時,她的眼眶頓時變紅了。

  雖然安筱雅沒有回答,可陳美君足以從她的神情中推測出答案。

  她全身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靠在座椅上,想到前些天筱雅還眉開眼笑地告訴她日子過的不錯,陳美君就覺得心都抽疼。

  安筱雅收起自己的目光不再看向陳美君,她低頭細細思考了一番,半晌才抬頭看向蘇容,“我能再測一個字嗎?”

  果然是不死心。

  蘇容在三合派時,見到太多對所求結果不甘心的算客,可縱是算一萬遍,結果都不會改變分毫。

  換作他人,蘇容絕對不會給她第二次機會,可安筱雅做的善事太多,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她不忍心。

  蘇容眼裡閃過一絲同情之色,點頭應允。

  安筱雅這回思索的時間長了一些,因為緊張,所以緣字的最後一撇寫得格外的用力,寫完後,她把紙往蘇容的面前推了推,神情慘淡地問道,“這個字呢?”

  “緣,先有絲字旁,絲,絆也;況其筆乃玄武之形,玄武主失落。右邊上有半‘死’之形,下乃‘不成家’之像。”

  蘇容的眼裡閃過一絲了然,到底改了口,沒有直接說婚姻不成。

  “恐姻緣難諧。”

  話音剛落,安筱雅就小聲啜泣起來,即使這委婉的說法,也讓她心裡難以承受。

  蘇容不作聲,抽出一張靠近她手邊的紙巾遞了上去。

  安筱雅並沒有接,她雙手捂面,眼淚從指縫中滑落,無聲地哭泣。

  這樣的模樣讓陳美君看的心肝都疼了,她連忙抬手給安筱雅擦眼淚,“筱雅啊,大師說的都是真的嗎?你老實和媽說,你和海生究竟是怎麼過日子的。”

  “那王八蛋要是有一點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看我怎麼收拾他。”

  想當年楊海生還是一個窮鬼,若沒有她家的支持,哪能夠順利地從政步步高升,陳美君眼裡劃過一道寒芒,不過也怪她這些年對女兒的話偏聽偏信。

  如今悔不當初。

  蘇容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不置一詞。

  此刻是她們母女交流感情的時機,若不是因為她還沒有替安筱雅解決麻煩,蘇容早就離開這茶水間。

  做了這麼多年風水師,她早已對別人的八卦不感興趣。

  典型的一個陳世美,不知道還有什麼值得留戀,情之一事果最難料。

  安筱雅哭了一會兒情緒緩和不少,將眼淚擦干後,眼睛通紅。

  她先是看了一眼蘇容,見到對方的注意力並不在自己的身上,顯然是對自己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安筱雅嘴角扯動,她也不怕蘇容聽見。

  “媽,我和楊海生的日子真過不下去了,我要離婚。”

  陳美君眼皮子都沒眨一下,“離。”

  筱雅從小被她如珠似玉地嬌寵大,心思單純,在她刻意地教育下,脾性、待人處事等都是極好的,能逼得她說出離婚,恐怕已經到了她承受的極限。

  “可你總要和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把。”

  陳美君覺得更加心疼,這都是造了什麼孽,而且這傻孩子,一點也不往家說。

  “媽,你不知道,楊海生在外面有人。被我發現後,苦苦哀求我,給我寫了保證書,我才按下不提。”

  “最近婆婆住院,我被她折騰的心力交瘁,她說我再生不出孩子,就讓楊海生去借腹生子,楊海生在旁邊沒說話。”

  “媽,我真是受夠了,我以為我愛他,可以忍下所有,結果發現我做不到。”

  蘇容這才回想起初見安筱雅的場景,在醫院大廳和電話另一頭的人爭吵、險些致使摔倒。

  陳美君聽到安筱雅的話,氣的渾身發抖,體內的怒氣再也遏制不住,她騰地一聲站了起來。

  不過見到安筱雅慘白的面容時,她的神志恢復了一些,余光掃到蘇容,陳美君才徹底冷靜,她雙手捏拳又松開,最後臉上才勉強擠出點笑意,“大師,真是讓你看笑話了。”

  蘇容見到陳美君的神情,意識到對方不願意她呆在這裡,斂容正色道,“我還有些事,我先走了。安筱雅腹中的孩子你們大可放心,我回家會准備好平安護身符,只要她佩戴在身上,可保無恙。”

  等了半天就為說出這句話。

  陳美君點頭,“那就真的謝謝大師了。”

  一個照面能看出筱雅近段時間的狀況,陳美君已是心服口服。

  陳美君安撫了一下安筱雅,讓蘇容稍等片刻後,她就消失在茶水間。

  安筱雅自從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覺得痛快不少,她抬頭看向蘇容,通紅的眼睛又泛有淚意,“謝謝你。”

  不管是因為孩子還是婚姻,她都感激,否則她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多久才敢踏出這一步。

  蘇容正欲答話,陳美君拿著一個鼓囊的牛皮信封走了進來,開門見山道,“大師,昨日和今日你幫我和筱雅的已經足夠多,生意人俗氣,無以回報,只能聊表敬意。”

  說著,她將信封塞到蘇容的手中。

  蘇容毫不遲疑地就收下來了,摸著手中厚厚的一沓,她終於松了一口氣,這夠陳秀好幾個禮拜的醫藥費了。

  將信封隨手放到書包裡,蘇容杏眸裡閃過些許的笑意,“客氣了。”

  謝絕了陳美君的相送,她抬腳就欲走出茶水間,走到門口時,她似是而非地又多說了一句,“幸福終究會來的,只是早和晚的問題。”

  留下了若有所思的母女倆。

  走出了古御齋的大門後,蘇容只覺的神清氣爽,她拿出信封打開一看,除了一沓的人民幣外,還有一張銀行卡。

  果然是生意人,倒是個慣會做人的。

  不管陳美君母女怎麼交流,蘇容拿起自己的招牌就轉身離開,兜裡揣了一筆錢,她對自己毫不吝嗇,大方地打了出租車回家。

  進了小區後,蘇容發現她所在樓的門口徘徊著一對夫妻,期間兩人正在說話。

  “陳宏,咱兒子的國際班現在開始征收學費了,十萬塊掏了我們的家底都不夠,不讓你妹妹還錢,那兒子怎麼辦?”

  “我妹還在醫院躺著,她那病每天治病得花那麼多錢,你讓我哪有臉衝她要?這不是把人逼上絕路嗎?按我說,就咱家這個條件,上什麼國際班,還不如踏踏實實地好好學習,將來考個好大學。”

  “謔,這年頭誰願意自家的孩子輸在起跑線,等兒子畢業找工作了,發現各個都是海龜,你讓他去哪裡哭?陳秀雖然治著病,但是她的房子不好好端端地在這,你妹妹住的地方比你好太多,這你怎麼不提?我不管,今天你這口不開也得開。”

  男人啞然失聲。

  蘇容在後頭聽得分明,她輕咳了一聲,從這對話她也能猜出對方的身份,原身的大舅。

  陳宏聞聲回頭,發現是蘇容,不知道他們說的話被蘇容聽去了多少,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尷尬之色,“你家樓下要刷卡才能進的去,所以我和你舅媽才會在外面閑聊。”

  說話間,他將手上的水果晃了晃,“不知道你愛吃什麼,就給你買了點蘋果。”

  蘇容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但不認真看也瞧不出,她穿過二人,掏出門禁卡在牆上刷了一下,回頭道,“上樓說話吧,雖然是才十月,但外頭太陽也挺大的。”

  陳宏和他老婆趙月對視了一眼,皆感覺到對方的詫異,平常見著他們就唯唯諾諾的蘇容現在仿佛像是變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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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9 21:26:36 |只看該作者
第011章 任重道遠

  趙月原本想說些什麼,可是瞧著蘇容的神色,難得沉默不言。

  電梯門打開,蘇容右拐,掏出鑰匙打開門,“家裡最近已經很久沒有打掃過,舅舅舅媽不用換鞋。”

  見到陳宏正欲換鞋,蘇容連忙提醒道,“舅舅去沙發上坐一會兒,我給你們燒點開水。”

  見到這樣乖巧懂事的蘇容,陳宏覺得自己臊的慌,想到來意,他恨不得奪門而出。

  蘇容轉身進了廚房,原身沉默寡言,她此刻沉默少言,正好對的上。

  陳宏眼神中閃著難受,他一個大老爺們難得給老婆低頭,“你瞧瞧這家裡冷冷清清的,我還哪有臉開的了口。咱兒子真的沒必要報名國際班,我覺得他現在就挺好的。這孩子,越大越讓人心疼。”

  趙月怒目,狠狠地在陳宏的手上拍了一下,“你這說什麼呢,來的時候和我說的好好的。等你妹妹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這借出去的一萬塊錢恐怕也只有打水漂的份,就應該勸著蘇容把房子賣掉,這地段一平一萬二呢。”

  這時候,蘇容拿著兩只一次性杯子出來,擺在茶幾上,“水還沒燒開,舅舅這次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她的眼眸黑白分明,眼裡皆是詢問之色。

  對方既然沒有直接去醫院,那就說明不是找陳秀,而這個家裡,除了她之外,別無他人,“有事的話不妨直接說。

  趙月見陳宏支支吾吾,死活不肯開口,心中暗罵,立馬就接話,“容容,事情是這樣的。

  你表弟馬上就要上高三了,學校裡有國際班,將來可以直接保送出國,但這學費吶,一學期要十萬塊,我和你舅舅東拼西湊,借了好多朋友,才湊了九萬塊錢,這不還差一萬。

  前段時間你媽住院,你不是問我們借了一萬塊錢嗎?”

  話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估摸著趙月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其實趙月也的確不忍心,但是想到陳秀還有一套房子,賣能夠賣不少錢,到偏點的地方買一套,把錢還了好好治病多好。

  蘇容的目光落在陳宏的臉上,趙月的話說完後,他露出了難堪的神色。

  陳宏兩眼距離闊大下垂,尤其眼睛和眼尾兩者距離稍大,鼻梁低、鼻子短,而鼻梁主權力高低,天生主見不多,人雲亦雲,可說是個聽話的小男人。

  若遇上野蠻的伴侶,多數走不出被支配的命運,蘇容瞧現在這個場景,就大致摸清了陳宏的性格。

  蘇容眼瞼低垂,低聲反問道,“舅媽打算讓我怎麼還?”

  她的背包裡其實有陳美君給她的報酬,那一沓絕對不少於一萬,可她還是想聽聽趙月能說出些什麼。

  趙月被噎住,很想大聲說一句,你欠的錢當然是你想辦法,怎麼就問起我來了。

  不過她到底沒這個膽子,裝模作樣地思索了一會,而後在家裡打量了幾眼,試探道,“你媽治病要用不少錢把,你有沒有想過把家裡的房子賣了?”

  而後,她又不經意地說了賣房子的好處,甚至還說了相熟中介的電話,之所以沒有找陳秀,她怕把陳秀氣死了陳宏和她拼命。

  陳宏一直瞧著蘇容,他突然發現她的眉角有一處傷口,此刻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不甘或者怨恨的表情,安安靜靜的,仿佛別人和她說的並不是她的事情一般,見到這樣的外甥女,他胸口閃過心疼,“夠了,別說了。”

  說完,他站起身來,“容容,今天你舅媽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她也就是過來發個牢騷,至於錢的事情你別愁。我家裡還有事,舅舅就不多呆了。”

  趙月不情不願地跟著站了起來,這麼多年夫妻,她也看出來陳宏是真的生氣了,可是她深知老實人發脾氣的後果,不喜地看了一眼蘇容。

  蘇容嘴角漾起了一抹弧度,“舅舅,稍等一下,你們的錢今天就能還給你們。”臉上沒有半分的勉強之色,仿佛在說一件很輕松的事情般,說著,她就帶著背包轉身回房間。

  陳宏慈愛地笑,“你舅媽就是和你開個玩笑,別往心裡去。”

  可他的話不管用,蘇容還是去了臥室,此刻離開又不像話,陳宏面色鐵青地瞪了一眼趙月。

  蘇容很快從陳美君給她的信封裡數了一百五十張,然後面色如常地走到客廳。

  趙月看到蘇容手中的一沓紅鈔,眼睛頓時睜大了,蘇容竟然會有這麼多錢?!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發現並不是自己眼花。

  瞧著蘇容眉眼精致如畫,趙月的腦子裡閃過一道莫名的念頭,她不由自主地看向陳宏。

  這一萬是當初陳秀病危時蘇容開口借的,可謂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不管她的舅媽有多不情願外借,可她到底拿出了錢,蘇容雖然瞧不上她的市儈,卻仍算有良心。

  “舅舅,你也知道我最近一直去古玩街擺攤,這兩天運氣好,大賺了一筆,這裡有一萬五,你先拿著。”

  “先別忙著推辭,我知道但凡有辦法你們就不會讓我還錢。表弟的學習要緊,你們若是不肯收,就當作這是我對表弟的一點心意。”

  瞧著蘇容說話客客氣氣的模樣,陳宏簡直想一耳光抽死自己,聽了趙月的話,他這干出的還是人事嗎?

  趙月面色尷尬,卻仍是伸手接過了蘇容手中的錢,等到手中沉甸甸的,趙月的心頓時安了下來。

  “你也別怪我和你舅舅,那十萬的學費折騰的我倆好幾宿沒有睡好覺。”裝模作樣地抹了抹眼睛,“以後若是家裡有啥難事,盡管和我們提。”

  趙月的話讓陳宏的臉色稍微好看了幾分,瞧著蘇容堅決的目光,到底沒開口要將五千塊錢還給蘇容。

  “以後有難事就來找舅舅。”

  蘇容雖然不覺得自己還會有什麼難事,可她卻是點了點頭。

  貧賤夫妻百事哀,換成親戚依舊是一個理。

  “既然如此,那我和你舅媽就不打擾你,我們先走了。”陳宏瞧著蘇容的模樣,總覺得心裡別捏尷尬,最後告辭離開。

  蘇容將陳宏和趙月送出門外後,廚房裡的水恰巧燒開,這才意識到他們在家裡呆的時間有多短。

  替原身默默地感慨了一番後,蘇容才拿著一個大茶壺將開水倒進去涼,而後她卷起袖子開始大掃除。

  等到拿著掃把到了陳秀的臥室門口時,蘇容的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陳秀邊咳嗽邊說的話。

  “家中我的梳妝盒裡,有一個黑色的絨盒,裡面有一塊玉,等今天回家了,你就把它帶上,將來考大學啊,一定要去京市,它能帶你找你的父親。”

  蘇容猶豫了一下,她把掃把放到門口,而後打開陳秀的臥室門。

  梳妝鏡就在大床旁,蘇容快步走過,將梳妝盒打開,果不其然,裡面有一個黑色的絨盒,她毫不遲疑地打開絨盒。

  裡面放著一枚碧玉,帝王綠。

  此玉碧綠通透成半月狀,反面刻著蘇字,正面雕有雙龍黻紋。

  黻紋作為古代十二章紋樣之一常見於歷代帝王冕服上的固定紋樣,此刻與龍紋一起交相輝映,煞是好看。

  蘇容抬手將其拿在手中,接觸的剎那,她體內的靈力運轉速度陡然間變的快了起來。

  毋庸置疑,這是一件法器,有市無價。

  法器,生吉之地蘊養,主趨吉避凶。戴在身上後,他日若有災劫,可擋煞。

  而且對蘇容的修行很是有好處,蘇容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將它帶到了脖子上,全身頓時暖洋洋的。

  既然這玉和她未曾謀面的父親有關,那就充分證明了她父親的身份。

  沒有底蘊的人家,哪裡能拿出這法器,想到陳秀的叮囑,蘇容心裡有些復雜。

  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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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9 21:26:47 |只看該作者
第012章 宋氏集團

  手指反復在胸口玉佩處輕輕撫摸,蘇容復雜的心思很快消失殆盡。

  陳秀只說是讓她考京市的大學、並憑借著這塊玉找她的父親,可是並沒有說找到父親之後需要怎麼做,而且她已並非原先的蘇容,就算前路困難重重,她也悍然不懼。

  將黑絨盒放置到梳妝盒裡,又把翻亂的桌子細致地收拾了一下,蘇容才起身離開陳秀的臥室。

  將家裡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後,蘇容才停下手中的活。

  此時不知不覺已經是下午,蘇容將整理出來的垃圾全部歸置到一個垃圾袋中,抹了把額頭沁出的細汗,將門反鎖後就輕快地下了樓。

  一早上折騰了這麼多的事,就那點早飯根本就不夠她消化的。

  中午的小區裡沒幾個人,蘇容輕車熟路地將垃圾倒入垃圾桶,出了大門後循著記憶裡的路線右拐。

  這一排店鋪都是吃的,是為了方便小區的住戶而特地開設,蘇容隨意地掃了一眼,她就直奔原身常去的面館,小面館雖然不大,可是做出來的東西卻是意外的好吃。

  小面館裡沒什麼人,蘇容進門後,就立刻受到了老板娘的熱烈接待。

  “小姑娘,要吃些什麼?”老板娘從後廚出來,“今天可不是周末,你怎麼不在學校呢?”

  看樣子老板娘和蘇容關系比較熟稔。

  “一碗小餛飩。”蘇容按照往常的習慣點了份餛飩,而後回答老板娘的話,“家裡有事,我給學校請了假。”

  老板娘笑眯眯的,先是和後廚招呼了一聲,然後繼續閑聊,“我有幾天沒見到你了,你倒別說,沒看見你的時候心裡總惦念著。”

  蘇容每回來店裡總挑最便宜的餛飩點,有時點一碗面也要斟酌許久,久而久之,老板娘就記住了這個看起來乖巧又可憐的小姑娘。

  蘇容猶豫了一下,補充道,“要大碗的。”

  很快,一碗香噴噴的小餛飩端上桌,熱呼呼的湯上浮著一層金黃色的油和碧綠的蔥花,煞是好看。一陣誘人的香味撲鼻而來,蘇容用湯匙攪了攪,覺得肚子更餓了,也不怕燙,舀了一個小餛飩就往嘴裡塞。

  三合派的膳食以清淡為主,蘇容倒是很少嘗過如此鮮的食物,加上此刻正餓的厲害,吃了一個小餛飩後,蘇容手底下的動作也變快了些。

  一個接一個,很快一碗小餛飩見了底,蘇容突然覺得自己吃的過於迅速了,對著熱情的老板娘矜持道,“再給我來一碗小餛飩。”而後干巴巴地補充,“要大碗的。”

  原身為了省錢向來吃得少,以至於身體瘦弱,蘇容才不管這些,她才不會虧待自己。

  老板娘見到這小姑娘滿臉的不好意思,不知道為何想要發笑,“別害羞,你這年紀都在長身體,能吃是福。”

  說完,她立馬又喊廚房再下一碗小餛飩,瞧著蘇容低頭的模樣,她心裡覺得更樂了,“阿福,多下一點餛飩。”

  這也是這小姑娘第一次給她了鮮活的感覺。

  蘇容覺得臉上有些熱,心裡頭回升起羞赧的情緒,這種感覺陌生卻又不討厭,蘇容喝下最後一口餛飩湯,而後目光始終不願意落在老板娘的臉上。

  環顧了一圈後,蘇容的視線被懸掛在頂的電視機所吸引。

  此刻電視機正播放財經頻道,漂亮的女主持人嗓音悅耳,“據本台獲悉,宋氏集團董事長宋淮於今日中午動身出發松市考察,宋氏集團作為商業傑的龍首企業,獨占鰲頭數年之久,尤其在宋淮上任後,合並企業多不勝數。

  松市……”

  對應著漂亮的女主持人的話,屏幕上迅速地出現宋淮上車的場景。

  宋淮身著剪裁合體的炭灰色西裝,邁著強有力的步伐向他不遠處的車子走去,筆挺的西裝褲下隱藏著飽含爆發力的雙腿,惹人遐想。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拍攝,他停下步伐轉身,劍眉蹙起,冷毅俊美的面容上多了幾分不悅。

  抿了抿薄唇,到底沒有多說什麼,繼續大步向車子走去,留下修長的背影。

  蘇容只是粗粗掃了一眼,就又移開視線,老板娘熾熱的目光,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可在老板娘的眼裡,蘇容小小年紀一本正經的模樣,竟然讓她想到了萌這個詞,配上對方精致的臉,老板娘越發覺得是這樣,她臉上的笑容愈發深。

  第二碗餛飩很快又被端上了桌。

  在老板娘的注視下,蘇容吃餛飩的速度倒是慢了一些,可也僅僅是慢了一些,很快又一碗餛飩見了底。

  蘇容還覺得不夠飽,但是她再也不好意思說再來一碗,蘇容拿出十五塊錢的零錢。

  老板娘就收了十塊錢,都說人有緣分,她就喜歡面前的小姑娘,慈祥地叮囑道,“下次記得還來吃。”

  蘇容覺得老板娘絕對是個好人,和昨天那個把她頭砸破的中年婦女完全不一樣,她拿起紙巾將嘴角擦干淨,而後站起身來,真心實意地感謝道,“謝謝你。”

  如果不是怕丟人,她真的還想吃第三碗。

  在老板娘的笑意中蘇容離開小面館往回走,走了好幾分鐘後她的臉上才恢復原先的溫度。

  老板娘的話倒是提醒了她,她還有一樁最重要的事情沒有做,那就是回到學校。

  回到家後,蘇容照例打坐,有了玉佩後,她的修行速度無形中提高了許多。

  第二天一大早,蘇容起了個大早,她得去醫院給陳秀續費,可剛走出門口,她的視線被一群穿著白衣服的老頭們給吸引了。

  還沒等她反映過來,她已經走到了廣場邊上。

  邊上的音響裡報出野馬分鬃這四字,老頭們動作統一的上體微向右轉,右胳臂環抱右胸前,右手心向下,左手心向上抱球狀,而後左腳收到右腳內側。

  動作說不出的輕靈圓活、松柔慢勻,又看了兩式,更加覺得這套拳法開合有序、剛柔相濟。

  這是——太極拳。

  蘇容腦子裡有太極拳的印像,可這是第一次現場觀摩,蘇容覺得看著這套拳法,整個人呼吸都順暢了不少,她忍不住地跟著對面的比劃起來。

  可還沒比劃幾下,蘇容就被打斷了。

  “小姑娘,你對這太極拳也有興趣嗎?”說話的是位滿面紅光的老大爺,他雖然滿頭銀發,胡子斑白,卻顯得精神抖擻。

  蘇容有些吃驚,這個老大爺顴骨高而不露骨,顴骨高者代表權力,鼻子豐隆,額頭高且飽滿者,沒有缺陷、凹陷、雜紋、雜痣者,家庭旺相。

  他是蘇容見到的、除了那不懷好意的中年男人外,面相最好的一個,不過蘇容粗粗看了一眼就過了,回話道,“第一次見到太極拳,覺得有些玄妙,所以忍不住比劃起來。”

  老大爺笑眯眯,“丫頭,看我打一遍,你能模仿出幾成?”

  也不等蘇容說話,老大爺就自顧自地開始打起了拳。

  蘇容連忙沉下心用心記,她發覺老大爺的動作比起那群穿白衣服的老頭們更加的行雲流水,有些細微之處頗為不一,將疑惑埋入心底,蘇容看得眼睛一眨不眨。

  老大爺打了幾式就收起了手,示意蘇容模仿。

  蘇容腦子裡快速地回憶了一下,然後認真地開始重復,右腳向前跟半步,兩手左上右下抱球,上體後坐向右轉腰,右手上提至右額,左轉成左虛步,左手按在左胯邊,越往後,蘇容只覺得身心通泰。

  很快,老大爺的招式就已經重復完,蘇容的額頭有些出汗,她看向老大爺。

  卻發現老大爺看呆了眼。

  老大爺心裡泛起了嘀咕,顯然這蘇容沒有接觸過太極拳,剛剛他比劃的幾招雖是不難,卻也不容易學習,對方卻輕易地把招式一點不落的重復,這——

  老大爺覺得胸口有些悶,卻有些高興。

  悶的是短時間內竟然有第二個人能如此快速地模仿出他的招式,高興的是,他終於找到人來打擊沈亦那小子的氣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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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說走就走

  原本老大爺在廣場周邊尋人,可見到蘇容先前比劃的像模像樣才心血來潮地開口。

  此刻悶氣消散,胸口處滿是驚喜,真是一個可塑性強的好苗子。

  老大爺起了收徒的心思,但他的身份注定不容許他如此肆意妄為,且接近他的居心叵測之徒,如過江之鯉。

  不過難得見到媲美沈亦般聰慧的人,老大爺的心被勾的癢癢的,見到蘇容仍站在原地目光澄澈地等著他的回復,老大爺才收起自己的心思。

  “你先前見到的只是簡化版的太極拳,這已經廣泛在民間傳播,除了強身健骨、舒緩經絡並沒有太大的功效。”

  蘇容心裡的疑惑仿佛被解開,“先前你讓我模仿的招式和這簡化版的細微之處略有差別,難道這裡面有什麼門道嗎?”

  老大爺覺得蘇容的觀察力驚人,他爽朗地大笑了一聲,開始給對方解釋。

  “太極始於無極,分兩儀。由兩儀分三才,由三才顯四像,演變八卦。”

  “而太極拳是依據“易經”陰陽之理、中醫經絡學、導引、吐納等被開創的一套有陰陽性質、符合人體結構、大自然運轉規律的一種拳術。”

  “太極拳的流派分支數不勝數,而我所學習的是武氏太極拳,這太極拳其實是一種技擊術。”

  蘇容聽到易經、中醫經絡學、導引、吐納的解釋,頓時就恍然大悟,這太極就是將陰陽五行之變化與氣功應用於拳術之中推演而來。

  此刻蘇容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的文化博大精深,出乎她的意料,大多數的理論與她在三合派學習的內容大同小異。

  “原來如此。”

  蘇容幾乎立刻就打定主意,每日清晨定要和這群老頭子們一起練習廣場太極拳,這對她的修行大有裨益。

  至於是武氏太極拳,亦或者是廣場太極拳,蘇容倒是沒有太多的在意,兩者間的區別只是促進修行速度快慢。

  而相比於玉佩給予她的,這都只是杯水車薪。

  “多謝您給我解惑。”

  邊上廣場的音響中繼續播放太極拳招式的名稱,蘇容偏過頭去看了一眼,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這裡耽擱了多少時間。

  古玩街的早市是人流量的高峰,蘇容還想給陳秀繳費後繼續去蹲守一會兒,畢竟沒人嫌錢多。

  “我還有事,我就先走了,有緣再見。”

  蘇容笑眯眯地告別,結果還沒走兩步,就又被那個老大爺給叫住。

  “還有什麼事嗎?”

  在蘇容眼裡,對方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心裡這麼想,臉上也不由自主地帶出了些疑惑的神情。

  老大爺名干乾,此刻他正吹胡子瞪眼,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沒有糾結完,對方說走就走,完全跟他的想像不一樣。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太心浮氣躁,都說了他是正統的太極拳流派,有這麼好的學習機會竟然一點都不知道把握。

  干乾見到蘇容的表情後,心就更塞了。

  “你對太極拳有興趣嗎?”

  蘇容心思轉圜,很快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依面相看來對方的確不是心懷不軌之徒,恐怕是真的有這方面的心思,明知故問道,“你願意教我嗎?”

  干乾心中嘆氣,從他開口的一剎那起,主次順序就莫名的顛倒,而對方話裡面的意思他也聽得分明,願意教和願意拜師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不過對方只是一個小姑娘,應該還沒有這麼深的心思,干乾覺得自己想多了。

  不過好在他也沒有讓對方拜師的意思,“每天清晨六點就在這裡,我會教你武氏太極拳,能學多少就看你自己的天分。”

  干乾說完後,才覺得自己最後一句話是白說了,指不定他一套拳打完,對方就能模仿的七七八八,半個月下來就能把太極拳的八種勁學會。

  掤,捋,擠,按,采,挒,肘,靠。

  干乾心中默念,八種勁指不定一個月就學會了。

  不過干乾沒想到自己注定會被打臉,蘇容在三合派學過其他功夫,加上蘇容玄學造詣頗深,更能領會太極拳中的陰陽五行。

  “好,謝謝您。”

  雖然太極拳的流派頗多,但對面的老頭願意把他的所學教給她,這就足以讓蘇蓉感激。

  干乾看蘇容的神情頓時更加順眼,“行了,看你心急火燎的模樣,去辦你的事情吧,別忘了明天早上過來。”

  蘇容再次道了一聲謝,拽緊肩膀上的背包在干乾的注視下大步離去。

  干乾臉上若有所思,他繼續不緩不慢地打了一遍太極拳,等到最後一個招式收尾時,一個身著黑色西服套裝的中年男人才從樹邊走到他的身邊,“干老,看樣子余前輩不在這裡。”

  干乾遺憾地看了一眼廣場,“每次接到疑似的消息我都會來廣場,可注定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語氣中有失落、有沉悶。

  “余前輩是世外高人,他曾說過有緣必會相見,許是這緣分還沒到,干老,天無絕人之路,我相信干二少的病一定會有起色的。”

  這中年男人是干乾的生活助理,在干乾年輕的時候已經被安排到他的身邊,可謂忠心耿耿。

  干二少在月前起,上吐下瀉、完全吃不進一點東西,餓的瘦骨嶙峋,每日靠著營養針維持生命,可偏偏醫院卻是檢查不出任何的病因。

  干乾思前想後,覺得這是沾上了不干淨的東西。無計可施下請回來不少術士,可他們偏偏都束手無策,他這才開始打聽余前輩的下落。

  沒有人知道余前輩的來歷,但他在圈子裡的名聲如雷貫耳。

  他曾今在私人場合斷言國內未來三年發生的大事,正因為他的大義提醒,國家領導人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理,規避了不少災禍。

  當然,這期間知道的人並不多。

  而他著有的《宅學》、《太乙占蔔》一度成為玄學入門的必讀書籍。

  可但凡大人物,總有不為人知的癖好,余前輩就喜愛呆在大廣場擺攤。

  “余前輩分明就在松市,從收到消息後去了大大小小的廣場那麼多次,難道是真沒有緣分嗎?”

  助理見到干乾依舊滿臉不甘,忍不住打岔將話題岔開,“您剛剛是在指導那個小姑娘練習太極拳嗎?”

  干乾的臉色頓時變的好看多了,“是個有天分的孩子。”

  “明早起,我就到這兒來教她武氏太極。

  今天意外地見到了這個小姑娘,和她聊會天的功夫已是我這段時間心情最愉悅的。”

  說完後,干老話題一轉,“小肆雖還能撐不少時間,但余前輩仍要盡快尋找。”

  興許對方是自己信任的助理,干老將心中的想法一吐而出。

  助理怔愣,倒是好久沒有聽到干老這麼誇獎人,不過干老比他想像的要想得開,倒顯得他的安慰多余。

  太極拳並不像其他功夫流派一樣是不傳之秘,連助理都摸到了兩三分武氏太極拳的精髓。

  助理收起心中對那個小姑娘的羨慕,答道,“我會加派人手去找。”

  干老相信對方的做事能力,見到此處並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他就轉身上了不遠處的車。

  上車後,他頭一件事就是給沈亦打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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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他的師妹

  沈亦接到干乾來電時,他正在射擊俱樂部。

  偌大的場地被厚重的防彈玻璃分格成兩部分,一面是休息區,放著各種可供休息的用具,侍者面帶微笑地行走其間,另一面,則是射擊區。

  此刻沈亦正慵懶地躺在休息區中。

  “爺爺,這次找我有什麼事?”

  沈家與干家的關系十分要好,為了加強兩家的聯系,沈家就讓最小的兒子做了干乾的干孫。

  沈亦既不用接手沈家的家業,也沒有自己的產業需要打理,整日安閑自得,自然想不到干乾找他有什麼要緊事,所以說出來的話也是懶懶散散的。

  不過卻可以看出他們的私交頗為不錯。

  “你這臭小子。”

  干乾在車中坐穩,比了手勢示意司機開車,而後笑罵了一句,“前段時間我給你演示了武氏太極拳,還有印像嗎?”

  沈亦為人十分低調,但興趣愛好廣泛,因沈家已有繼承人,所以沈父對沈亦的要求並不高,只需他不惹出大麻煩即可。

  而干乾意識到沈亦的不一般,卻是因緣巧合下,沈亦憑借著記憶就將他只有演示過一次的太極拳原模原樣地重復了一遍。

  這聰慧的天分讓干乾大吃一驚,這才恍然大悟,沈家老三其實是個深藏不露的主。

  原本疏離的干爺孫關系順理成章地因武氏太極拳這樞紐變得貼近許多。

  沈亦的目光毫無波瀾,平靜地看向射擊區,場內射擊愛好者正舉槍、瞄准、固定,隨著子彈射出的同時,沈亦的才不急不緩地回答,“記得。”

  “今天清晨機緣巧合,見到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我見她跟著廣場上的老頭子擺弄著太極拳,便給她露了一手,你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她竟然絲毫不差地就把我的招式全部模仿出來。

  沈亦,普天之下聰慧的人可不止你一個。”

  干乾說的很是得意。

  沈亦臉色微變,聽完干乾的話後,他胸腔裡的心髒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他不由自主地抬手在胸口處按壓。

  來這個世界已經八年,沈亦的身體還是第二次有過如此強烈的反應,距離上一次身體出現反應僅僅隔了幾天。

  能讓沈亦心理波動紊亂的人,從來只有兩個,一個是師傅,另一個就是師妹。沈亦原以為這是上天在昭示他什麼,可拿著卦盤推演了半天,結果卻不盡人意。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感覺到很不可思議?”

  能讓沈亦吃癟的人可不多,干乾心裡莫名覺得有點爽。

  沈亦深吸一口氣,臉上的漫不經心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不見,沉聲問道,“她是誰?”

  屏氣斂息的傾聽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聽錯一個字,可沈亦的眼眸中莫名帶有一絲期盼。

  當初香爐爆炸,只有他和師妹站在香爐的身邊,他著實擔憂師妹的安危。在這個世界睜開眼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推演師妹的下落與安危,卻一無所獲。

  盡管如此,這八年來,哪怕希望渺茫,他每月都會堅持推演師妹的下落。

  同時他一直在安慰自己,香爐爆炸對師妹沒有造成影響,師妹在另一個時空生活的好好的,所以他才推測不出來。

  沈亦感覺到心髒跳動地越來越快,緊張地等著電話那頭的答案。

  “你打聽人家做什麼?就是一特別漂亮的小姑娘,其余我也不清楚。說到這,我倒是忘記問她的名字了。”

  沈亦繃緊的臉色變的頹然,下一秒他倏地站起身來認真道,“爺爺,我立刻就去松市,把你目前的位置發給我。”

  既然是清晨,那就說明那個漂亮的女孩子居住的位置離干乾並不遠,即使希望渺茫、即使結果會不如意,沈亦只有親自確定了才會安心。

  更何況身體的反應如此強烈,他肯定能夠尋到他想找的人。

  沈亦先前一直不清楚他對蘇容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明明舍不得她受到一點傷害,卻會在她和別的男弟子相談甚歡的時候,冷冷地說她裝模作樣,甚至為了引起她的注意而對她挑刺責罵。

  其實沈亦並不喜歡這樣的相處方式,他喜歡的,是與蘇容坐在三合派的後亭內一起品茗的時光。

  只有在這時,整個世界才只有他們兩人。

  他一直都不懂內心復雜矛盾的情緒,可在香爐爆炸的一剎那,他的心裡頓時明悟,他喜歡蘇容,他想要保護她。

  可是這所有的一切都被那爆炸的香爐摧毀了。

  如果能找到蘇容,他絕對不會再讓蘇容離開她的視線。

  干乾頓時覺得不對勁,沈亦的口氣他哪能分辨不出,說的話分明是認真的,心裡浮起些許的疑惑,“你小子想做什麼?她只是和你一樣聰慧能模仿出招式而已?難不成你還不服氣想找場子嗎?”

  沈亦頭一回這麼厭煩干乾的婆婆媽媽,可是為了蘇容的下落,他不得不耐下性子解釋,“爺爺,我不是這樣的人,對方很有可能是個故人,所以我想要親自見見。”

  聽到解釋後,干乾覺得自己大驚小怪,有他在,沈亦還能對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姑娘干什麼,頓時輕笑道,“雖然我不知道那小姑娘的名字,但是我已經和她約定好,每天清晨六點她跟著我學習武氏太極拳。你想見人,不必那麼大費周章。”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沈亦這麼多年來,頭回體會到大起大落的情緒,白皙的臉龐因為激動而湧上了淡淡的粉,急切道,“我明天凌晨到。”

  等到說完後,他就立刻掛了電話。

  沈亦連忙快步走出射擊俱樂部,司機一直在老地方等候,沈亦上車後直接吩咐道,“去機場。”

  與此同時,他已經購買了最近通往松市的飛機票。

  沈亦不想浪費每一分每一秒。

  司機大吃一驚,猶豫片刻後開口提醒道,“今天是沈家每月的家庭聚會,沈老爺子規定任何人不得缺席。”

  沈亦目光全無半點波動,冷硬地強調道,“去機場。我不想重復第三遍。”

  他本不就是沈家人,不去又何妨。

  而干乾卻是被沈亦這雷厲風行的舉止震驚,電話掛斷許久後,他才回過神來,低聲道,“竟然一刻都忍不住,明天凌晨就到,這也太荒唐了。而且沈亦從來未曾來過松市,哪來的故人。”

  不過這個疑問注定沒有人來回答他,很快車裡就只剩下了一聲輕嘆。

  而蘇容告別干乾離開廣場後,步履輕盈地走到陳秀所在的醫院。

  如今最大的難題都被解決,事情向著好的方面發展,蘇容的心情頗為愉悅。

  輕車熟路地走到收費窗口給陳秀繳完費,蘇容又上樓和陳秀說了好一會的話,這才離開。

  高景林原先是因為清朝的鼻煙壺才會心急火燎地趕來松市,可陰差陽錯見到了酷似好友的小姑娘,這重大發現不由得打亂了他先前的行程計劃。

  此刻他正在下榻的酒店內休息,聽著助理調查來的消息。

  他的眉頭緊蹙,和善的臉龐不復往日隨意,慨然道,“竟然是姓蘇,這倒是巧了,年紀也能對得上。”

  助理是高景林身邊的老人,知道老板對這件事情的重視程度,片刻不敢耽擱,“蘇容從小是被她媽媽陳秀撫養長大,父親多年前就消失不見。”

  “陳秀肺癌晚期,在醫院治療,現在家庭主要就靠蘇容的微薄收入。”

  助理臉上的神情多少有些唏噓,繼續道,“蘇容已從市中退學,目前在松市古玩街擺攤。”

  助理覺得這蘇容真是慘,不過看老板這重視模樣,顯然蘇容有什麼了不得的身世,助理頓時歇掉了心中的同情心。

  高景林聽到退學兩字後,倏然抬起頭,“退學?為什麼?”

  此刻他的腦中不由自主地想到蘇容坐在街邊忽悠人的場景,心中有些難受。

  “沒有打聽的太清楚,似乎是因為蘇容長期翹課去古玩街幫人算命,這行為在學生中造成了不良影響,所以才會勸退。”

  高景林眉頭皺的更緊,“這學校不僅不管學生的難處還要把人往絕路上逼嗎?”

  助理噤若寒蟬。

  房間內沉默了好一會才響起高景林的吩咐聲,“把事情調查得越詳細越好,然後再和我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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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淨身出戶

  而蘇容離開古御齋後,陳美君的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縱然心中恨鐵不成鋼,可當視線落在安筱雅紅腫的眼睛上時,滿肚子的怒火以及失望頓時消失殆盡。

  等安筱雅勉力恢復自己的情緒後,她才哽咽地開口將這些年所受的委屈一一吐露。

  冷靜克制地聽完筱雅的話後,陳美君的眼裡閃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此時此刻,若楊海生站在她的面前,生撕了他都有可能。

  這麼多年,她視若珍寶的女兒竟然被如此作賤。

  也只有他們楊家有這麼大的臉,一家老小靠著兒媳婦步步高升,轉頭卻對兒媳婦動輒呵斥、責罵。

  那倚老賣老的楊老太就更別說,當初把人娶進門時,賭咒發誓各種保證,絕不會讓筱雅受一點委屈、更不會讓她不順心,如今已經過分到假裝生病來讓她的女兒照顧。

  甚至妄想讓楊海生借腹生子,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這楊海生,更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明裡暗裡幫著他媽對筱雅多番奚落,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饒是陳美君多好的脾氣,也被氣得火冒三丈。

  將筱雅安撫好,陳美君二話不說,立刻就給安青培打了電話。

  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後,陳美君怒不可遏地表明了她的想法,得到安青培一致的意見後,她的臉色稍微緩和。

  安青培是松市教育局的局長,掛斷妻子的電話後,他臉上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冷凝,眼神晦暗,接著眸裡燃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

  身在體制內,注定無法擁有第二個孩子,安青培對安筱雅的用心程度是旁人無法想像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

  等到他的情緒緩和後,他抬手將座機的話筒拿起湊到耳邊,撥了楊海生的內線。

  楊海生是安青培一手提拔出的副局長,平日為了避嫌,他們很少在局裡聯系。

  所以楊海生接到安青培的電話後,一臉茫然。

  能坐到副局長這個位置,除了安青培的栽培,楊海生也慣會揣度人心,考慮到他最近的工作已經彙報完,楊海生眸光微閃,而後給幾日不曾聯系的安筱雅撥了電話。

  可無論怎麼撥打電話,客服總是甜美地告訴他對方已關機。

  殊不知安筱雅在前幾日與他打電話爭執時,手機已摔碎不能使用。

  且至今還沒有去補辦。

  楊海生提心吊膽地到了安青培的辦公室。

  敲門准許入內後,楊海生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您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兒嗎?”

  瞧對方的臉色不太好,楊海生的態度愈發謙卑。

  短短時間內安青培已經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家醜不可外揚,他不想與楊海生在辦公室內爭吵,此刻他的臉上滿是疏離,“今天晚上和筱雅一起到我家吃飯。”

  楊海生連忙應聲,不過他想著就這麼大點事情,老丈人完全可以打個電話通知他,沒必要這麼大費周章的把他叫到辦公室,諂媚繼續道,“您還有別的事情要吩咐嗎?”

  安青培現在已經到了晉升的年紀,等他升遷,這局長之位指不定落在誰的手裡,現在不好好巴結,還等什麼?

  安青培冷硬道,“該說的話我已經都說完了,沒什麼事你就出去吧!記得今天晚上來吃飯。”

  老丈人一直都是這個脾氣,楊海生雖然有些疑惑,但表示還能理解。

  等到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又撥了安筱雅的電話,卻是一如既往的關機狀態。

  直到下班,楊海生都沒有打通安筱雅的電話。

  換做平常他一定大發雷霆,可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老丈人的家裡,他擔憂的是怎麼找到安筱雅。

  瞧著約定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楊海生硬著頭皮一個人去了丈人家。

  等到到了大廳後,他才發現杳無音信的安筱雅正好端端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敏銳地觀察到,桌面上並沒有飯菜,楊海生心裡咯噔一下,頓時覺得安青培來者不善,求救的視線落在安筱雅的身上,對方卻視他如無物。

  陳美君最沉不住氣,她先是握住安筱雅的手,而後開門見山道,“今天我們把你叫到這個家裡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筱雅決定和你離婚。”

  楊海生頓如晴天霹靂,既然對方開口了,這哪是商量,分明就是通知,他的視線再次落在默不作聲的安筱雅身上,不可置信地開口,“筱雅這真的是你的主意?”

  他這些年能捏住安筱雅,是因為他知道筱雅有多喜歡他。

  至於安青培和陳美君,卻是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裡。

  陳美君瞧見楊海生這做作的姿態,冷笑道,“行了,你就別再裝了,離婚協議我已經讓律師擬好,今天讓你過來就是想你簽字。”

  “我們家筱雅好脾氣,可是也容不到你們家作賤。好在當初結婚時你為了證明你是真心愛筱雅而不是貪圖她的錢財,婚前財產都去做了公正,現在事情處理就簡單了,你們幾乎沒有婚後財產,簡而言之,你淨身出戶。”

  楊海生心裡更慌,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安筱雅的身邊,臉上滿是絕望,“筱雅,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是,我承認,我曾經犯過一次錯,可我們不是說過誰都不提那件事情了嗎?”

  “我知道這段時間我媽媽住院,你心有不滿,可那畢竟是我媽,我也兩頭為難,你就不能多體諒我嗎?非得鬧得離婚這麼嚴重?”

  楊海生真真假假地求饒,他的心裡非常的清楚,一旦離婚,那他的仕途鐵定完蛋,同時,他優渥的生活也不復存在。

  安筱雅覺得累,先前她對楊海生還有感情,所以一直遲疑不決,可是決定一旦做下,就不會再反悔,“我們倆之間的感情破裂是因為你媽的原因嗎?到底還是你的態度讓我感到心寒。”

  “我知道你跟你媽一樣,也想要個兒子。這我給不了你,現在我放你自由,讓你去尋找可以給你生兒子的人。”

  楊海生的眼睛立刻變紅,“筱雅你這說的都是什麼話?我什麼時候想要個兒子了?我媽那邊我就是在敷衍她,敷衍她,你懂不懂?”

  安筱雅不耐煩與他爭辯,他說話向來好聽,就算是沒有理由能被他攪得有理,“簽字吧!”

  陳美君拿著紙筆走到楊海生的面前,示意他簽字。

  可楊海生根本就不樂意,苦苦地哀求安筱雅。

  安青培見場面一下子僵持,嘴角勾出嘲諷的弧度,“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果你今天痛痛快快地簽下了這份協議,你還是副局長。

  當然,你若是磨磨蹭蹭和我們拖延,我會讓你比淨身出戶還要痛苦一百倍,我說話,你信嗎?”

  楊海生的身子一僵,哀求的話頓時梗在了喉嚨口,他悲戚地看向安筱雅,可對方根本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淨身出戶啊!

  陳美君的財產和安青培的勢力,他都還沒有沾到光,就如喪家之犬般被趕了出來,楊海生只覺得心痛的無以復加。

  可一想到安青培的威脅,楊海生終究不情不願地接過了陳美君手中的筆,指尖泛白,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我們家的規矩你也知道,向來不歡迎外人,請吧!”

  楊海生氣的渾身哆嗦,可他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反駁,這麼多年經營的勢力都基於安青培,此刻他的羽翼沒有豐滿,只能按照他們的吩咐做事。

  等到楊海生走到了大門口,安筱雅突然開口叫住了他。

  “結婚八年,我一直有個疑問埋在心裡。那年我第一次懷孕時,在廚房裡意外滑倒導致流產。

  我只想問,當初廚房裡的油和你有關系嗎?”

  安筱雅清楚地記得,從懷孕後廚房都是楊海生打掃的,不是不想問,只因為愛楊海生,所以才不願提起造成兩人的芥蒂。

  楊海生身子陡然間停住,這個答案沒有任何的意義,他腳步僅僅停頓了一小會就繼續向大門口走去。

  安筱雅淚流滿面。

  這一刻,縱然心裡還有殘余的留戀,也不復存在,從今往後恩斷義絕。

    陳美君仿佛嗅到了什麼,不可置信地抬頭,“這簡直是一個畜生。”

  她偏過頭看向安君培,臉色氣的發白,“這種衣冠禽獸真的還要留在局裡嗎?”

  安青培眼裡皆是怒意,雖然他這輩子一諾千金,但因為這種無恥小人反悔也不是說不過去。

  好半天才回了一句,“放心吧。”

  經過這樁事情後,一大家子都沒有心情吃飯,最後還是安筱雅不忍心父母為自己操心,岔開話題,“爸、媽,我想請大師到我們家來吃飯。”

  陳美君自然沒什麼意見。

  安青培先前聽陳美君好好誇了一番這個大師,雖然心裡有些排斥反感這個職業,可依舊妥協,“行。”

  陳美君看向安筱雅,叮囑道,“你現在還懷著孩子,情緒不要太激動了。”

  安筱雅抬手撫摸腹部,淺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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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落荒而逃

  蘇容從醫院出來後,帶著她的招牌直奔古玩街,步伐快些,還能趕上早高峰的尾巴。

  緊趕慢趕到了她慣常所呆的地後,蘇容意外地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安筱雅。

  不急不緩地走到安筱雅的身邊,蘇容抬眸凝視一眼,心裡頓時有了底,看來安家辦事很是迅速,不過從側面卻能證明安父安母對安筱雅的在意程度。

  安筱雅雖識人不明,但她的父母卻是對她真心實意的好。

  蘇容杏眸中劃過感慨之色。

  離開了楊海生後,安筱雅將來的道路會更加順遂。

  安筱雅正在等待蘇容,她發現婚姻的失敗,完全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難過。昨晚翻來覆去睡不著,想了不少感激的話,卻發現她根本沒有大師的聯系方式、更沒有大師的住址。

  生怕蘇容消失不見,安筱雅才親自前來這裡等待。

  見到蘇容的出現,她松了一口氣,“大師,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

  蘇容手腳麻利地把招牌放好,將白布鋪放在地上,笑眯眯道,“瞧我這記性,說好的平安護身符還沒做好,要不你等明天早上再過來拿?”

  安筱雅忙不迭地搖頭,解釋道,“我不是特意來要符的。昨晚我爸媽已經幫我把離婚的事情處理好了,所以我是專程來感謝你的。”

  說到最後她的臉上滿是感激的神情,“今天我們全家想請你吃飯,聊表謝意,就在我家裡。”

  蘇容見到安筱雅的氣色尚可,才徹底放下心,斟酌了一小會,蘇容點頭應聲。

  干脆今天將平安護身符繪制好,晚上一並帶過去,省的對方明天大清早還要在這裡干巴巴地等著。

  更何況,安筱雅著實合她的眼緣,這才是她答應的最主要的原因。

  安筱雅見到蘇容應聲,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那笑中帶著慶幸,如果當初沒有在醫院見到對方,恐怕她腹中的孩子根本就保不住,接踵而來的就會是楊海生的冷落和不滿,這樣的生活無限循壞。

  “大師,真的謝謝你。”

  蘇容瞧著安筱雅的模樣,梗在喉嚨口的話到底沒有說出去,她不想再告訴面前這個善良的女人,她第一次流產和楊海生逃不脫干系。

  有時候人不需要知道太多的真相。

  不過蘇容低估了一個女人的直覺和敏銳,她刻意隱瞞的真相,安筱雅其實早就了然。

  蘇容低聲安慰道,“我記得那天和你說過,幸福終究會來的,只是早和晚的問題。”

  安筱雅用力點頭,她已經想好了接下來的生活。

  將蘇容的地址要到手後,安筱雅繼續道,“大師,那就這麼定了。晚上六點我讓司機到你家來接你。”

  蘇容淺淺地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安筱雅前腳離開,在旁邊圍觀已久的老瘸子立馬就湊到了蘇容的身旁。

  “現在的年輕人說話真是越來越不算數,當初說好給我兩個饅頭,結果昨天人都跑的沒影。”

  老瘸子邊感慨,邊用余光打量蘇容。

  他先前對蘇容的印像除了心地善良就只剩下沉默寡言,可不知怎地,蘇容的面相發生改變後,他根本看不透這個小姑娘。

  蘇容看著老瘸子,從小布包裡掏出特地給他帶的饅頭。

  原身心地善良救濟這老瘸子,結果給她救濟回了一個大麻煩。

  冷漠臉。

  老瘸子手疾眼快地將饅頭從蘇容的手中接過,咬了一口,指著自己的黑眼圈,口齒不清道,“昨天你沒回答的問題讓我憋的一晚上都沒睡著。”

  得,拐了一圈還是繞回了這個話題。

  蘇容對這個深藏不露的老頭頗為忌憚,不敢隨便杜撰未曾發生過的事情,心虛道,“要是我真遭遇了什麼,可不會像現在這樣好端端的。”

  見到老瘸子仍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蘇容一本正經地開口,“你要知道,世事無相,相由心生,可見之物,實為非物,可感之事,實為非事。

  這幾天我想通了不少事,心境變了,面相自然也就改變了。”

  老瘸子聽著蘇容的忽悠,吹胡子瞪眼道,“我指的面相與相由心生的相根本不能混為一談,你這是偷換概念。”

  說完後,老瘸子才發現不對勁,“你怎麼知道我覺得你面相改變了?”

  蘇容覺得她又給自己挖了個坑,有些欲哭無淚,連忙岔開話題,“這饅頭是我小區裡最好的一家包子鋪做的,夠香夠軟吧。”

  “只是有些冷了。”老瘸子見蘇容岔開話題,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了,只得不甘願地咬了兩口饅頭,再次提議道,“要不你支付我酬勞,我幫你算個命?”

  算命行規有‘三收三不收’的條例。

  富貴者多收、貧窮者少收、算命不能不收;

  陽壽將盡者不收、大禍臨身不可避者不收、再無好運者不收。

  算命問蔔本是奪天機之舉,從天道中奪一線生機,因此必會沾染因果,定要收卦金,若不收卦金,會對求卦者更為不利。

  上回幫蘇容算命,是因為蘇容對他有饅頭的恩情。

  蘇容著實被這個老瘸子纏的怕了,更何況,她又不是傻,出錢不討好,她指了指自己,“咱們是同行,按規矩,就算我出了卦金你也不能算。”

  老瘸子白了一眼蘇容,“哪有同行不能算的規矩。更何況,你個小姑娘,能算我同行嗎?”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觀察蘇容,對方只是純靠紙上談兵來坑蒙拐騙,雖然她有不少蒙對的,但也有不少蒙錯的。

  所以在老瘸子的眼裡,就是一小姑娘瞎鬧。

  蘇容心裡了然,看來兩個世界的規則還有細微的出入,等聽到老頭最後一句話後,漂亮的小臉頓時皺巴巴的,不高興道,“我怎麼不能算同行?”

  若是別的事情也就算了,她苦學多年的本事,怎麼願意被人質疑。

  就在這時,一個年齡頗大、精神矍鑠的老婦人帶著一個小女娃走到他們身邊。

  老婦人臉上露出懇求的神色,“老師傅,我孫女這兩天又有些不對頭,麻煩再幫我孫女看看吧。”

  前不久,這老婦人的孫女不吃不喝,每日呆愣愣地躲在房間裡自言自語,去醫院檢查無果後,她才一咬牙找到了老瘸子。

  沒想到對方只是粗粗看了一眼,就給了她一張符,讓她在孫女的房間裡燒了。

  倒也別說,這符還真管用,所以這老婦人簡直把老瘸子當成了活菩薩。

  這回孫女出現了類似的症狀,她連醫院都沒有去,就直接帶著孫女到了這裡。

  老瘸子悄聲對蘇容道,“上回這小女孩的房間內有陰靈,我畫符將之驅逐,這才是本事。

  你那跟著書瞎胡謅,都沒入門,能做我的同行嗎?”

  雖然這只是順手而為的一件小事,但老瘸子覺得拿來唬住蘇容已經足夠。

  蘇容嘀咕,“驅鬼又不是什麼稀罕事。”

  這話當然沒被老瘸子聽到,見到老瘸子目不轉睛地等著她服軟,蘇容懟道,“那她怎麼又來了。”

  老瘸子胸有成竹道,“你先在旁邊看著。”

  說完後,老瘸子不再看蘇容,扭頭對著老婦人開口問道,“怎麼個不對頭?”

  老婦人摸著小女孩的頭,心疼道,“這兩天她吃得少了,吃一口就停下。一開始還喝水,可是水喝多了,她就覺得難受。”

  老瘸子仔細瞧了瞧對方,立馬建議道,“這件事情我還真沒辦法解決,你孫女這是吃壞東西了,得去醫院,越快越好。”

  老婦人對老瘸子的話毫不懷疑,給了一張紅鈔後轉身離開。

  等到老婦人離開後,老瘸子瞧見蘇容似笑非笑的神情時,臉上露出了得意,“她這只是吃壞了肚子。倒是你,可以幫你好好算一算。”

  蘇容心裡突然覺得這老頭還挺有意思,明明身份不低,還要在這裝瘸子給人算命,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可聽見老瘸子舊事重提後,蘇容頓時覺得腦仁疼,“算命不是還講究心不誠者不算嗎?我是真沒出什麼事。”

  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

  指的就是算命只需誠心誠意地推算一次,如果接二連三地推算就是對算命的褻瀆。

  老瘸子頓時啞然,可他真是對蘇容好奇的緊。

  蘇容見古玩街的人流量在不知不覺中減少,她連忙扯著自己的招牌,帶著小布包落荒而逃。

  反正對方是個‘瘸子’,肯定追不上她。

  她真已經招架不住了。

  老瘸子氣餒,他無奈地看了一眼他的腿,最後嘆了一口氣,心裡卻怎麼也歇不下對蘇容的好奇心。

  與此同時,安青培的桌上擺著一份蘇容的資料,資料的內容耐人尋味,‘大師’竟然是一名剛被勸退的高三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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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人心險惡

  安青培萬萬沒想到,妻女推崇備至的大師畫風竟然如此的——一言難盡。

  他將資料闔上,整個人後仰靠在真皮大班椅上,陷入了沉思。

  先不提安青培是個無神論者,即使他想要相信,可蘇容的年齡著實沒有說服力,恐怕她連《麻衣神相》、《易經》、《周易尚氏學》都沒有翻閱過。

  可甭管蘇容如何在機緣巧合下幫了筱雅,這已成既定的事實。

  投桃報李素來是美德,安青培心裡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蘇容的成績頗為優秀,也就這段時間成績下降了些,在市中能保持如此優異的成績,恐怕平日裡花的功夫不少。

  想來是個上進的孩子。

  安青培又坐直身,將資料翻開,找到蘇容被勸退的那一頁,細細審閱。

  三番五次逃課、勸說無果、對同學產生了不良的影響。

  作為局長,安青培深諳內幕,他的視線落在本人親自簽署退學申請書這一條文字上,眸光暗沉。

  所幸筱雅邀請了蘇容到家做客,到時他旁敲側擊打聽一番,看蘇容是什麼樣的反應。

  蘇容的情況安青培心中有了底,他再度將資料闔上,開始處理公務。

  蘇容好端端地走在大馬路上,忽然打了兩個噴嚏。不在意地揉了揉鼻子,蘇容的腳步邁的愈發大,手中拎著一個大的塑料袋。

  先前在古玩街,她專程買了黃紙、朱砂、毛筆、硯台等繪制平安護身符的工具。

  這世界和她上輩子所處的世界相比,畫符用具有異曲同工之妙,朱砂黃紙等能提高成功率,東西越好成功率越高。

  其實以蘇容的水平,完全可以用任何的載體畫符,且她繪制符箓的核心在於她的靈氣,這是現在的世界所不具備的。

  只不過到時候給客人一截枯樹枝,對方指不定把她當神經病。

  回到家後,蘇容將朱砂和成液體狀,又把毛筆筆尖用熱水浸開。

  所有的准備工作做好後,她用清水洗淨手,才開始繪制平安護身符。

  將黃紙平鋪在桌上,蘇容默念請神科儀與陳詞。

  每取一樣用具時,蘇容的口中總會虔誠地念出一段咒詞,待毛筆握在手中後,蘇容整個人的氣勢頓時一變,杏眸裡慣帶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神貫注。

  心無雜念。

  蘇容體內的靈力源源不絕地通過毛筆輸出,她的目光隨著筆尖移動,雖然繪制符的速度並不是很快,卻頗為連貫。

  平安護身護作為最簡單的符箓,蘇容毫無壓力。

  不動用靈力繪制的符箓也有護身的功效,但效果天差地別。

  可蘇容做事,要做就要做最好,她才不情願因為一道護身符砸了她的招牌。

  精神力愈發集中,蘇容繪制的速度愈發快速。

  等到最後一筆勾好後,蘇容的情緒才稍有松懈,迅速開始念七星咒,這是符成必須經歷的一步。

  等到咒詞念完後,她手腳麻利地將面前的平安護身符疊按照特定的順序疊好。

  雖然蘇容畫的簡單,可畫符時有諸多的禁忌,畫符念咒,並非一般術士所能為,且作用越大的符箓越復雜,所需的靈力更為龐大。

  接下來,蘇容如法炮制,又繪制了幾張平安護身符,將體內的靈氣消耗干淨,這才心滿意足地打坐修煉。

  田姝彤此刻正站在蘇容的小區門口,傍晚學校一放學,她就避開了眾人匆匆趕到這裡。

  她身著白色雪紡長裙,頸部佩戴了一串學生中流行的配飾,手中提了一個黑色的小挎包,簡簡單單的裝扮卻襯得她膚如凝脂。

  在夕陽的籠罩下,整個人柔和的不可思議。

  田姝彤抬頭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區,眸中飛快地閃過嫉恨之色,蘇容只是一個有爹生沒爹養的野孩子,憑什麼還能住這樣高檔的小區。

  咬唇將不甘壓下,田姝彤打開小挎包,將包中的錄音筆拿出按下開機鍵。

  她今天是特地來找蘇容的。

  當初在古玩街,蘇容在一眾同學的面前說她保持著三段以上的戀情,這盆污水潑在她身上,如今怎麼也洗不干淨。

  而且田姝彤察覺到班裡不少女生開始排擠她。

  可這些田姝彤都能置之不理,權當是她們嫉妒。

  真正令她心慌意亂的是,常一佳竟然開始疏遠她,田姝彤心裡清楚,蘇容那句‘防火防盜防閨蜜’到底還是對常一佳起作用了!

  蘇容話雖說的難聽,可田姝彤卻無法反駁。

  常一佳愛慕許辛易,她的確瞞著常一佳和許辛易交往。

  許辛易高大帥氣、成績拔尖、籃球又打的好,田姝彤無法不為這樣的男人動心,她常一佳看上的人,憑什麼別人就不能染指。

  但常一佳的父親是教育局的副局長之一,田姝彤根本不願和她撕破臉,而且靠著常一佳她嘗到了不少的甜頭。

  和許辛易合計後,他們決定一起將這樁戀情隱瞞下來。

  何況他們兩人明裡暗裡的相互配合,更能利用常一佳獲得私利。

  譬如勸退蘇容。

  市中作為松市數一數二的高中,每年都有保送京大的三個名額,學校綜合評測後決定保送人選。大家心裡門清,成績肯定占大頭。

  田姝彤和許辛易的成績都在蘇容的後頭,咬得很緊。

  而且蘇容在高二參加了全國物理和省內數學競賽時都拔得了頭籌,實力強勁。

  原本田姝彤就忌憚蘇容。

  她從班主任的嘴裡聽到蘇容有可能會被保送的消息後,就拼命地想方設法攪黃這一切。

  可蘇容性格沉默寡言,不管用什麼方法,她都不為所動,瞧著保送京大的名額即將公布,田姝彤這才慌了神。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蘇容的成績好,縱然成績有些下降,對於她三番五次的請假、請假不成逃課的舉動班主任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田姝彤只能不留痕跡地將蘇容的違紀舉動宣揚出去,讓同學們熱議。

  同時許辛易明裡暗裡開始表現對蘇容的興趣,更時不時地送一些禮物。

  而田姝彤則在常一佳的面前煽風點火。

  接下來所有發生的事情順理成章。

  常一佳出面,即使學校不舍得蘇容這好苗子,即使班主任想留下這個學生,可蘇容還是被迫離開了學校。

  田姝彤心知肚明蘇容逃課是為了照顧她媽,可她怎會在事情的關鍵期提這茬?

  那一臉窮酸相的蘇容,怎麼配的上京大的保送名額。

  錄音筆的指示燈紅藍交替,顯示已開機,田姝彤收回自己的思緒,將錄音筆放回包中。

  她這次來,是想找到蘇容後誘哄她承認,先前她在古玩街說的話全是信口雌黃。

  只有這樣,田姝彤才能繼續獲得常一佳的信任。

  沒有常一佳的幫襯,她在學校的日子難過許多。

  手心攥緊,田姝彤深呼吸了一口氣,正想要走進小區的大門時,她突然瞧見蘇容正不急不緩地從中走出。

  田姝彤連忙避開,用包擋住臉,悄悄地打量蘇容。

  對方晶亮的杏眸明淨清澈,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

  當唯唯諾諾、彎腰駝背的形像不復存在時,縱然簡簡單單的衛衣配上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蘇容也顯得靈韻通透。

  不、可、能!這不是蘇容。

  可對方腳上的板鞋還是田姝彤吐槽過的,鞋面的某處還有擦拭不去的污漬,種種的一切,讓田姝彤更加不可置信。

  沒想到蘇容變化竟然如此之大,回想到在古玩街邊時蘇容巧舌如簧,田姝彤頓時被嚇得後退了一步,心裡泛起濃濃的不安。

  就在她震驚時,田姝彤瞧見蘇容毫不遲疑地上了一輛私家車。

  駕駛位上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

  田姝彤一咬唇,拿起手機就哢嚓哢嚓地拍了幾張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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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簡單粗暴

  蘇容余光早就瞧見了田姝彤,只粗粗看了她一眼,心裡頓時了然。

  看來前些天她在大庭廣眾下說的真話對田姝彤造成了一定的影響,所以田姝彤逼不得已才會親自上門來找解決事情的突破口。

  喜聞樂見!

  田姝彤是什麼人,蘇容就算不靠她的本事,僅憑借原身對她的印像就能看清她的人品。

  上回試探過後蘇容的心裡幾乎斷定,田姝彤就是原身被學校勸退的‘大功臣’。

  小區門口的車並不是很多,蘇容目不斜視地走到了馬路邊,根據安筱雅告訴她的車牌號,蘇容很快就找到了車。

  後視鏡中一襲白裙的田姝彤很快就變成了黑點。

  司機開車開的穩,沒多久就到了安家。

  安家住的是一棟獨立的別墅,坐落在松市有名的富人區裡,小區所在地理位置傍山,有靠山,則安定穩固;且小區內人工挖湖,有水則預示財勢旺佳。

  地勢前低後高,前窄後寬,風水大吉之地。

  地價高也不是沒道理。

  心裡感慨中司機已經將車停穩,蘇容打開車門下車。

  安筱雅從接到消息後就站在門口左顧右盼,現在見到蘇容來了,連忙將她迎到家中。

  蘇容邊走邊從小布包裡掏出平安護身符,將之放到安筱雅的手中,叮囑道,“貼身攜帶。不可打開、不能沾染別人的手、不要沾水。”

  安筱雅忙不迭地收下,三個不字讓她對待這平安護身符的態度更慎重,小心翼翼地放到貼身衣物的口袋中,才帶著蘇容走到客廳。

  陳美君的臉上此刻盡是笑意,等到蘇容坐下後,親自給蘇容泡了一杯茶,“大師,你能來真是蓬蓽生輝。”

  這一聲大師叫的心悅誠服。

  那天陳美君先讓店員跟緊出售兕觥的男人,後打了松市文物局的電話,文物局的人摻和進來後,事情發展的令人大跌眼鏡。

  經鑒定,這樽兕觥是商時期的青銅器。

  且據她文物局中的朋友吐露,這樽兕觥沾染了很重的煞氣,它上一任收藏者就莫名其妙的暴斃,要是真收到了店裡,保不齊要有血光之災。

  陳美君聯想到那日在店裡是蘇容三言兩語地幫她打發了對方,慶幸不已。

  倒賣文物的罪名讓老安出手倒是可以輕而易舉地解決,但這血光之災卻避免不了。

  不過不管幕後設計之人是誰,他也沒有占到便宜,損失一樽價值不菲的商兕觥,恐怕都沒地哭。

  陳美君心裡打定主意要和蘇容交好。

  察覺到陳美君對她的態度變了,蘇容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想通了前因後果,她將茶杯拿在手裡,笑眯眯道,“我和筱雅投緣。”

  安青培身子微微斜著靠坐在蘇容的對面,一只手放在膝蓋上,另一只手隨意地搭在沙發的扶手,不動聲色地將對面女孩臉上的細微表情都看在眼底。

  安青培大半輩子都走了過來,看到太多的事,也看到太多的人。

  聽妻子說蘇容深藏不露,替她解決了店裡的大麻煩,安青培心裡被勾出了些許的興趣。

  筱雅的事情可能是誤打誤撞,但兕觥這件事可不是誤打誤撞能解決的了的。

  “飯菜還在准備,大師有沒有興趣和我下盤棋?”

  安青培失笑,從口中吐出大師兩字,倒是有些不習慣,他的目光落在客廳中央擺著的棋盤上,邀請道。

  篤定蘇容會下棋。

  蘇容從進門來第一回 細細打量安青培,不由地愣了一下,原身竟然知道他是誰。

  安青培,教育局局長。

  當初蘇容省內數學競賽拔得頭籌後,就是他頒的獎。

  蘇容的心裡頓時活絡開,原身留給她的最大麻煩就是退學,這幾天她左思右想也沒有想到解決這件事情的辦法。

  這安青培不正是瞌睡送來的枕頭嗎?

  陳美君和安青培多年的夫妻,很清楚安青培心裡的想法,不管他對蘇容有什麼考量,她和筱雅卻是真心實意感謝蘇容的。

  “逮著人就要下棋,下了這麼多年都沒下夠啊。”

  蘇容在三合派裡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和師傅下棋,笑道,“好啊。”

  雖然有些不喜歡對方審視的態度,但有共同的話題才能引新的話題,她正愁如何開口。

  兩人挪了地方。

  蘇容的棋風略顯溫和,而安青培卻是凌厲外露,一剛一柔,棋盤廝殺迅速地陷入了焦灼。

  安筱雅知道自家父親的圍棋水平,不可思議道,“蘇容才多大,竟然能和爸鬥得旗鼓相當。”這回震驚地直接改口。

  蘇容分出一些心思回答,“十八了。”

  陳美君插嘴道,“十八啊,這正是上高三的年紀,快和我說說,是什麼高中的?以後學校裡有事盡管來找你安叔。”

  蘇容覺得陳美君簡直是一個神助攻,她落下一子,回復道,“前段時間退學了。”

  陳美君再度插嘴道,“怎麼就退學了?是不是有什麼難處?大師,你盡管開口,若是能幫忙你陳姨絕無二話。”

  安青培眼睛斂著,眼角起皺,原本拿到蘇容的資料後,就有心要打探蘇容的想法,就這麼一分心,落子的速度慢了些。

  不過聽著二人的聊天,安青培倒是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蘇容為了照顧臥病在床的母親和貼補家用,沒辦法才逃課去了古玩街擺攤算命。

  學校不但不查清楚,在沒有家人的陪同下,讓她親自簽了退學申請。

  一旁的安筱雅和陳美君驚呆了。

  所以這才是蘇容成為大師的起因嗎?!這年頭連個半路出家的輟學生都這麼厲害?!

  不過感慨歸感慨,安筱雅和陳美君對蘇容的能力沒有半分的懷疑。

  安青培心思恍惚,他看過蘇容的資料,所以清楚蘇容的成績,若不是蘇容得罪了人,學校怎麼可能將這麼優秀的學生勸退?

  可就這一愣神的功夫,就聽到看到對面女孩言笑晏晏,“安叔,你輸了。”

  他連忙低頭看向棋盤,黑子的確大勢所去,倒也沒有不甘心,慢條斯理地將手邊的棋子收到盒裡,“果真後生可畏。”

  一盤棋,足夠安青培看清不少東西。

  見一局畢,安筱雅坐到了蘇容的身邊,真心實意勸道,“蘇容,我覺得你應該重新回到學校去。”

  蘇容比她小,安筱雅完全將她當妹妹看。

  蘇容心裡同意了一千遍,可面上無奈道,“我也想回到學校去,可是我是被市中勸退的學生,哪個學校還願意收我,而且我也沒有門路。”

  說話間,也將白子收盒。

  雖然蘇容可以直接讓安家開口,可主動和自願,是兩碼事。

  上回陳美君給她了一大筆錢,足夠蘇容替她們解憂的報酬。

  她一張嘴,欠的可就是一個人情。

  陳美君和安筱雅的視線頓時落在了安青培的臉上。

  安青培輕咳一聲,起身去茶幾上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語氣仿佛也被滋潤似的,“回頭你就收拾東西回學校,校長那兒我會幫你打好招呼。”

  簡單粗暴!蘇容就喜歡這樣的。

  蘇容臉上泛著欣喜之意,佯裝猶豫了一番開口道,“安叔,我能換一所學校嗎?”

  雖然原身在市中沉默寡言,可她和原身的性格有本質的不同,生怕被人看出來不對勁。

  更何況,一個中學生就能使計逼得同學退學,蘇容覺得忒可怕,她根本不想再回市中,只想找個普通的高中。

  安青培微眯的眼睛睜了一下,射出銳利的光芒,沒想到蘇容竟然放棄了市中。

  不過蘇容要去哪所學校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區別,“行,明天我讓我的秘書跟著你,幫你辦好入學手續。”

  蘇容杏眸中染上星星點點的笑意,“我的檔案還在市中沒有拿,明天我得先去拿檔案。”

  當初原身覺得學校欺人太甚,憋著一口氣就離開了學校。

  可如今要轉學,沒有檔案可不行。

  安青培沒有不同意的理由。

  閑聊了一段時間後,幫佣將飯菜做好擺上桌,安筱雅和陳美君熱情地將蘇容迎到飯桌前。

  飯桌上的菜種類繁多,蘇容雖然不是很餓,但架不住陳美君和安筱雅的熱情,吃了下食量的兩倍多。

  氣氛濃厚時,陳美君突然開口道,“大師,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也怪我多嘴,一時口快將這些天發生的事說給了我的好友聽,她有些麻煩想請你幫忙。”

  說完後,陳美君目光灼灼地看向蘇容。

  蘇容僅僅考慮了一下,就直接點頭應下。

  回到學校後,就沒那麼多時間再去古玩街,而且在古玩街擺攤始終不是長久之計,若是能夠發展一些客源,也有了固定的經濟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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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宋淮沈亦

  飯後,陳美君獨自將蘇容送至門口,臉上的喜意怎麼也掩藏不住,“那大師,我們就說定了。這周末你下課後,我直接派司機到一中門口接你。”

  對方的態度如此刻不容緩,蘇容難得失笑,小臉霎時動人極了,“世界上許多事的發展都有跡可循,不管做任何的事都急不得。”

  陳美君尷尬地縷了縷頭發,“大師見笑了。”

  相交多年的好友牛靜難得對她張口,肯定是真有難處,陳美君哪能不著急上火。

  蘇容告辭後,再次坐上了門口提前准備好的車。

  陳美君見車子絕塵而去,她一扭頭就走進了家門,找到坐在客廳裡思索的安青培,叮囑道,“回頭記得把大師的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

  安青培的姿態不知不覺的柔和下來,“行行行,我一定好好交代秘書,誰都不能給她臉色看。”

  棋品如人品,和蘇容下過棋後,安青培對對方的品性有了一個直觀的了解,加上他翻閱過蘇容的資料,說這番話倒也是真心實意的,一個好學生,幫一把也無可厚非。

  牛靜所求之事安青培心裡略有底,若真能解決,交好蘇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蘇容被送到小區門口後,又徑直去了小面館。

  雖然在陳美君家裡吃了不少,蘇容不知為什麼頗為想念老板娘家的小餛飩。

  晚飯高峰期已過,小面館裡稀稀拉拉還有幾個人,老板娘正趴在收銀台上看電視劇。

  聽到了開門的聲音,老板娘連忙抬起頭,見到蘇容立刻熱情招呼道,“還是老規矩?”

  蘇容找了個位置坐下。

  興許是吃這家店的餛飩吃上了癮,連帶著她和老板娘的關系都拉近了一些,蘇容的神情頓時放松下來,臉上苦巴巴,“可別,今天在外面吃的太多,給我一份小碗解解饞就可。”

  老板娘不由得樂了,見到這小姑娘越來越鮮活,她心裡也是頗為欣慰,讓後廚煮了碗小餛飩後,老板娘也不看電視了,坐到了蘇容的對面。

  “剛從學校回來吧,不過你們學校也放的忒晚。”

  老板娘喜歡找她嘮嗑,蘇容習以為常。

  一本正經地瞎編開口道,“高三開學第一次聯考要開始了,學校為了提高整體的實力,所以這個點都在學習。”

  蘇容這話說的也沒錯,待她去了一中後,算算也是聯考的時間。

  老板娘正要誇獎幾句,這時候她手機響了,她連忙站起身,從收銀台上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

  接電話的時間有些久,蘇容的小餛飩在期間被端上桌。

  加上兩勺辣油、一勺陳醋,蘇容吃的滿嘴香。

  很快老板娘打完了電話,滿臉憂愁地坐到蘇容的對面。

  蘇容瞧著她這副模樣,多嘴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見到蘇容乖巧,老板娘倒是感慨道,“自從我兒子畢業後,那工作就越來越忙,原本說好明天回來吃飯的,結果他公司臨時又要加班,這不計劃就泡湯了。”

  “兒子雖然出息了,可著家的時間確是越來越短,我們這做父母的可不就越來越愁?”

  “你瞧我,說這些干什麼,不過等你將來出去工作了,一定要多回去看看你爸媽。”

  蘇容拿著勺子的手一頓,倒是沒有多說什麼,可憐天下父母心,想必能說出這話已經盼兒子盼的望穿秋水了把。

  還沒等蘇容感慨完,就見到老板娘的頭頂閃過紅色的霧氣,霧氣飄散後,又組成了水光鏡,老板娘身邊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相貌普通的年輕男人,水光鏡畫面一轉,年輕男人帶著老板娘上了一輛旅行客車,可最後,水光鏡中彌漫著客車車禍燃燒後的黑煙。

  蘇容見到這畫面倒是又愣了愣,老板娘的氣運竟然是紅色的,只是並沒有安筱雅紅色那麼正,略微稀薄。

  恐怕是好事做多了,積的福報。

  蘇容不知道如何安慰,岔開話題,挑老板娘喜歡聽的說,“就衝他想回來看你這份心,你的心裡就偷著樂吧。”

  很快,在兩人的閑聊中,一碗餛飩見了底,蘇容的肚子吃的鼓鼓的,倒是有些撐了。

  等到結了賬,臨出門前蘇容才認真開口道,“柳姨,你兒子明天會如約來看你,他還給你和他安排了為期兩天的旅行。”蘇容的話頓了頓,叮囑道,“不要去。”

  先前蘇容一直沒有仔細打量過老板娘,但天眼無端開啟,蘇容才發覺老板娘印堂發黑,近日有災禍,才幫她算了算。

  她和老板娘有緣分,才願意開口提醒,可也僅僅只能給個提醒。

  言盡於此,信不信端看老板娘自己了。

  老板娘樂呵呵地將蘇容送出門,對於蘇容的話她倒是不以為意。先不說兒子明天不回來,就算回來了,他那個大忙人哪裡還有時間陪她出去旅游。

  若真能和兒子一起旅游,恐怕她做夢都會笑醒。

  走出小面館後,蘇容就徑直走回了家,繼續打坐修行,才剛坐下,蘇容後知後覺這回開天眼竟然沒有渾身乏力的症狀出現。

  怎麼想也沒有想通,干脆又不想了。明天早晨需要跟著老先生打太極拳,還要去一中辦入學手續,瑣事繁多。

  夜深人靜。

  一輛飛機緩緩地降落在松市機場,在地面上噴上一薄薄的水霧,給原本微熱的天氣帶來了一絲絲滋潤。

  頭等艙內,沈亦目不轉睛地瞧著機艙外,縱然此刻天色漆黑,他仍是一動不動。

  眉如墨畫,唇色緋然,清秀而淡薄的模樣,讓人移不開眼。

  瞧著又一名空姐上前咨詢他是否需要服務,卻被沈亦無視了個徹底時,坐在後排的宋淮終於忍不住嗤笑一聲。

  宋淮原是昨天的飛機,可他不耐煩自己的行蹤被一大幫人惦記著,這才推後了一天,哪想到,竟然能碰上沈家麼子。

  真真是稀奇,沈亦八年都沒踏出過京市一步,卻被他正好撞見。

  飛機著陸。

  艙內眾人井然有序地排好隊,宋淮不急不緩地跟在沈亦的身後,見到他腳步有些匆忙,突然開口道,“嘖嘖,看來外界的傳言都是騙人的。”

  “瞧瞧你這望眼欲穿的小模樣,京市的名媛看到不還得瘋。”

  “兄弟,去松市是為了女人把。從你對空姐的態度上我就看出來你這情路還真不順暢。”

  宋淮隨口的胡說八道,卻是說了個准。

  沈亦腳步微微一滯,他原不想搭理對方,可聽到最後一句話,抿緊薄唇轉頭冷視對方。

  他一眼就認出了宋淮。

  休閑款t恤配上牛仔褲,套上拼色飛行員夾克,與出現在財經頻道的模樣大相徑庭,沈亦表面淡淡然然的,聲音也頗為冷淡,“我的私事就不勞煩你費心了,真有空琢磨別人的行程倒不如好好思量我曾和你說過的話。”

  沈亦來到這個世界後,陰差陽錯下見過宋淮兩次。

  宋淮其人,不喜出現在熒屏,他每回被偷拍時的姿態總是淡薄疏離拒不配合,久而久之,也沒有媒記敢觸霉。

  可作為圈內人,沈亦卻知宋淮的性格與他在大眾表現出來的截然相反。

  卓犖不羈、不喜束縛、極有主見。

  沈亦作為三合派掌門人,修煉了數年,他的眼光自然是毒辣的,且宋淮是他見到的年輕一輩中命格最貴的一個。

  天庭飽滿,五岳朝拱,神態安詳,氣運紫金交織,大富大貴之相。

  這樣的面相讓他饒有興趣,將宋淮的八字拿到手後,沈亦更為驚異。

  宋淮的八字火土旺,屬厚土載德之人,算身強,其中月支是是辰土,年支與時干時支俱為火,印星在兩頭,在命理上講代表一生臨危有解,遇難呈祥,一生中的困境均能夠從容應對。

  盤卦後測得他性情異常,聰明秀氣出眾,為人仁孝,學必文武精微。幼歲總見浮災,並不妨礙。十六歲後得運,諸事遂心,志向更佳。

  沈亦的嘴角勾起了微冷的笑意,可縱然如此好命,可他命中妻星衰敗,雖壽元高厚,卻孤寡一生。

  宋淮臉色微微一僵,想到沈亦曾說他孤寡一生,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過若不是記著這一茬,他也不會出口嘲諷。

  他氣惱地摘下黑色的墨鏡,露出細細長長地丹鳳眼,高而挺的鼻梁下是一張微顯飽滿的嘴唇,爭鋒相對道,“哦,我看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說著,宋淮將背包拽緊,微微錯開沈亦,就大步朝著機艙門口走去。

  什麼仇什麼怨!不過至於女人這種生物,他也敬謝不敏就是了。

  沈亦在宋淮將墨鏡拿下來的一剎那,視線就凝住了,他的臉上浮現出錯愕之色,稍瞬即逝。

  紅鸞出現在夫妻宮。

  沈亦壓下心口的吃驚,面色冷淡地循著宋淮的腳步走出飛機艙,宋淮與他注定沒有交集,他何必想太多。

  從特殊通道走出後,干乾安排的司機已經在出口處等候著。

  沈亦下意識地看斜對方看了一眼,宋淮很快消失在人群中,他晃了晃頭,將思緒壓下,“現在天色這麼晚了,就不要打擾爺爺了,去找一家離爺爺最近的酒店先住著,明天早上再來接我。”

  司機詫異地看了沈亦一眼,卻是沒有多說什麼,帶著沈亦就向車走去。

  沈亦腳步微沉,抬腕看了眼時間。

  一點二十七分。

  還有四個小時又三十三分鐘,他就能見到干乾口中的漂亮的女生。

  心跳如擂鼓。

  沈亦心中默默祈禱,一定要是小師妹。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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