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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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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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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9 21:28:32 |顯示全部樓層
第020章 徐徐圖之

  清晨,萬籟俱寂,黑夜隱去,天變的蒙蒙亮,破曉的晨光穿透玻璃折射到房間內。

  蘇容雙跏趺坐,頭正腰直,雙目緊閉。

  周遭的靈氣源源不斷地向她彙攏,形成一個大的循環,蘇容在靈氣團的中心,如絲如縷地汲取著靈氣。

  很快,蘇容吸收靈氣的速度越來越緩慢,隨著她的修煉結束,空氣中的靈氣一下子失去了指引,迅速地向四面八方飄散。

  蘇容睜開眼睛,臉上微微泛起了喜意,按照這樣的修煉速度,她很快就能夠修煉到術士。

  經過一晚上的修煉,蘇容覺得神清氣爽,洗完澡換上干淨的衣物後,蘇容瞧了一眼廳裡掛著的大鐘,腳步匆匆地就出了門。

  清晨的小區裡都是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在晨練,見到蘇容這早起的年輕人時,不少人熱情地打招呼。

  循著路走到廣場旁,廣場上已有不少精神抖擻的老爺子在跟著音響裡的提示打拳。

  蘇容環視了一圈,發現干乾已在昨天清晨見面的地方等候多時,她三步並作兩步,連忙走到干乾的身邊。

  想要開口,卻發現她還不知道對方的稱呼。

  不過這也不影響蘇容的好心情,笑眯眯道,“老爺子早上好。”

  干乾的臉色並不是特別精神,他此時認真地瞧了一眼蘇容,可把蘇容的臉看了個遍,也沒發現比正常人特別在哪。

  而且瞧著蘇容乖巧、禮貌又准時,干乾覺得自己不能因為沈亦遷怒對方。

  這樣想著,他的臉上倒是露出了兩分笑臉,“叫我干爺爺就好。”

  著實不能怪他為什麼臉色這麼臭,任誰大清早四點多就被人叫醒都不會有好脾氣。

  昨天收到司機的消息後他還感動了一場,沈亦終於有了點自覺,可哪想,竟然在後頭等著他吶。

  干……爺爺?

  蘇容瞧著對方理應如此的模樣,倒是沒有自作多情,只是干這個姓氏頗少,沒想到竟然能碰上。

  收起心中的詫異,蘇容將自己的名字說出。

  干乾個性耿直,說要教導蘇容自然不會藏私,連多一句的寒暄也沒就開始教蘇容起手式。

  一個教的認真一個學的虛心,自然兩相滿意。

  沈亦正坐在距離此處不遠的黑色轎車內,他直勾勾地瞧著干乾的方向,視線卻是黏在蘇容的身上。

  她周身的靈力波動一如既往的熟悉。

  只需一眼,沈亦便認出了對方,正是他苦苦尋找八年的小師妹。

  霎時,沈亦的情緒有些激動,恍惚之間似乎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有力而強烈,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了車門把手上。

  司機察覺到車廂內氣氛的變化,悄悄從後望鏡中打量車後座的男人。

  對方薄唇微微勾起,清冷疏離倏然淡去,側臉輪廓溫柔似水,美好的不可思議,司機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有些人,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是罪過,天上謫仙也不外如是。

  怨不得沈亦不露圭角卻仍能惹得京市名媛爭相追捧,司機暗自呼出一口氣,覺得壓力少了些。

  沈亦目不轉睛地瞧著車窗外。

  他不由得想起,蘇容剛來三合派時,還是一個粉嫩的小團子,最愛扯著他的衣袍甜甜地叫師兄。明明小時候最黏他,可偏生越長大越疏遠。

  瞧著她越來越出眾,瞧著她和門派裡越來越多的人打成一片,沈亦心裡不可謂不失落。

  不遠處蘇容的起手式已經學的八九不離十,干乾正在教導後續的第一、第二招,和記憶裡一樣,小師妹一旦認真學習時必全身心投入,當然,學習的速度也是驚人的。

  沈亦仿佛瞧見了干乾臉上的吃驚和不可思議,思及此,他嘴角的笑意不由加深,整個人顯得愈發柔和。

  可他放在車門把上的手卻是捏的泛白,可見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沒有下車。

  沈亦瞧著蘇容的臉龐,怎麼都覺得不夠。

  怎麼能夠呢?察覺到自己心意後,他每時每刻都在幻想再次見到小師妹的場景。

  雖八年都杳無音信,可他心裡總抱有一個渺茫的希望,一直堅持著,好在終於讓他等到了。

  香爐爆炸的那一瞬他沒有任何的驚懼,重新睜開眼的一剎那他也沒有任何的驚慌,可此刻,他覺得心裡麻麻的像是有電流流過,那是後怕的感覺。

  沈亦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久的心裡建設,才等到不遠處兩人收手。

  當即打開車門,沈亦毫不遲疑地就向蘇容走去,又快又穩。

  干乾此刻又驚又喜,他沒有想到蘇容竟然如此適合武氏太極拳,而且聰慧的一點就通,根本不需要他多費口舌就能領會精髓,按照這樣的趨勢,恐怕學成的時間會比他想像的短一大截。

  干乾覺得心裡還有點酸,想當初他們練習的時候,那得下多少的功夫才能達到如此的水平。

  這麼想著,倒是嘆了一口氣,長江後浪推前浪咯。

  他正想叮囑蘇容什麼,可余光見到沈亦的身影,話梗在喉嚨口,換了句話問道,“你有認識的故人嗎?”

  干乾心裡著實好奇,如貓爪子在撓心抓肺般。

  在京市裡沈亦的名聲屬低調卻也高調,他向來不喜出現在公共場合,每年參加幾個必要的宴會,就不見蹤影;但他出現的頻率雖低,卻架不住京市名媛的趨之若鶩,每日被提起的次數頗多。

  八年來就沒有聽說他走出過京市,干乾覺得自己雖然一把年紀,但真是看不透沈亦。

  這蘇容恐怕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與之相見的故人把。

  蘇容聽到干乾的問話,杏眸裡閃過一絲疑惑,不明白對方為什麼突然問出這個問題,不過她還真就認真地思考起來。

  故人,似乎是沒有的。

  正當她想要開口回答時,就瞧見沈亦由遠及近地一步步走來,蘇容頓時就睜大了眼睛。

  三合派的修煉與眾不同,但凡修煉過門派的功法,他們的周身會氤氳著不少的靈氣。

  這人周遭的靈力波動竟然和三合派如此吻合,蘇容瞧著對方在她面前停住腳步,心中浮現出了一個不可置信的想法,她試探道,“師兄?”

  沈亦挺直的脊背霎時微動,他瞧著那張白皙的小臉,只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軟了。

  他縱然腹中有千言萬語,可事到臨頭卻如何也說不出口,清冷的嗓音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壓抑情緒,“嗯。”

  蘇容的眼眸頓時瞪的大大的,一時之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就這麼呆呆地看著沈亦。

  良久後,她才重復道,“師兄?”

  聽到對方重復的應答聲後,蘇容一直漂浮在雲端裡的心倏然落到了平地。

  縱然她的心底再不想承認,獨處陌生的空間總是有一種如影隨形的惶恐和不安,直到見到沈亦。

  沒有什麼比朝夕相伴的人出現在身邊時更能讓人心安。

  沈亦低聲輕笑,結實的胸膛因笑聲而震動,他先是仔細地將蘇容打量了一番,而後在對方的驚呼中,一把將其擁入懷中,喟嘆道,“八年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低音中帶著想念與澀意。

  沈亦將頭埋入蘇容的脖頸中。

  八年?蘇容有些懵。

  堅實的臂膀將她箍的有些難受,蘇容下意識地想要掙扎,可依舊被對方摟的緊緊的,她的身體一下子僵硬起來,好聞的清香不時侵入鼻尖,手掌下觸及的是精壯結實的胸膛。

  溫熱的呼吸落在脖頸處,蘇容覺得自己更僵硬了。

  不過師兄的反應也情有可原,若是她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呆上八年,陡然見到親人,恐怕比他更激動。

  這麼想著,蘇容緩緩地伸手摟住沈亦的腰身。

  干乾:!!!

  不近女色、不喜與人接觸的沈亦直接和人抱上了?還光明正大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這已經是現代年輕人的潮流了?

  干乾見到旁若無人的小年輕,終於沒忍住輕咳一聲。

  蘇容身體的僵硬沈亦並不是沒有感覺,可他依舊沒能控制的了自己,只有擁在懷裡,他才覺得眼前所見是真實的。

  聽到干乾的輕咳後,沈亦才不依不舍地將蘇容松開,臉上浮現出不易察覺的笑意,嗓音中一如既往的清冷,“好久不見。”

  蘇容頓時松了一口氣,方才師兄的態度著實太出乎意料,讓她險些不能回神,現在才是他尋常的模樣。

  沈亦對蘇容的一舉一動可謂了如指掌,縱然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表達自己的心意,可顯然對方一無所知,怕嚇壞了她。

  壓下心裡的蠢蠢欲動,沈亦決定徐徐圖之。

  他會一直陪在她身邊,有的是機會。

  干乾見輕咳被人無視,又插嘴道,“你們什麼時候是師兄妹的關系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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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0 20:57:44 |顯示全部樓層
第021章

  沈亦的視線從蘇容身上挪開,落到干乾的臉上,興許是因為得償所願的緣故,此刻,他的神色較之尋常稍顯柔和。

  “我們一直是師兄妹的關系。”

  干乾:!!!

  誰要聽這樣的回答?他想知道分明沈亦八年沒有離京,眼前的小姑娘也不像去過京市,怎麼就一直是師兄妹了呢!

  若是要做師兄妹,那他們的師傅又是誰?

  且更讓他心塞的是,原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聰慧程度能與沈亦相媲美的人,可誰知對方竟然是一家人,干乾覺得臉有些疼。

  “你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沈亦斂眸細細思索,他離京的消息恐怕已被不少人得知,若他光明正大的出現在蘇容的身邊,難保有心人不多想。

  畢竟是毫無交集的兩人攪和到一塊。

  沈亦抬手,在身高的優勢下,輕而易舉地摸上了蘇容的頭,如想像般地柔軟,嗓音中夾雜著幾許的懷念,“我們都是余前輩的弟子。”

  話音剛落,沈亦又補了一句,“余安。”

  蘇容聽到弟子二字後,也顧不得沈亦作怪的手,吃驚的睜大眼睛看著沈亦。

  她哪裡是什麼余前輩的弟子。

  可有個人比蘇容還要吃驚。

  干乾的臉龐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吃驚過後卻是呆呆地看向沈亦,不可置信地問道,“余前輩?”

  他萬萬沒想到沈亦和蘇容竟然是余前輩的弟子,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情急之下,干乾竟然一把抓住沈亦的手,急道,“余前輩在哪裡?”

  “家師的行蹤向來成謎。”

  察覺到沈亦的未盡之言,干乾徒然地松開了手,整個人像是蒼老了十多歲。

  沈亦見到干乾頹然的模樣,卻是並未多言,“爺爺,我和師妹久未相見,就先告辭了。”

  面對沈亦的過河拆牆,干乾只是揮了揮手,想到在病床上餓的瘦骨嶙峋、只能依靠營養針生存的小肆,面露疲態。

  可電光火石間,干乾像是想到了什麼,沈亦雖不知余前輩的下落,可蘇容是余前輩的弟子,恐怕能有幾分余前輩的真傳。

  想通這些後,干乾正想叫住蘇容,卻發現身旁的兩人毫無蹤影,他不由得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索幸蘇容每日清晨都會過來,找到她並不困難。

  沈亦和蘇容並排向小區的方向走去。

  雖然在三合派中,她與沈亦的關系並不是特別好,可在這個時空裡,沈亦卻是與她關系最密切的,蘇容只是略微思索了一會,腆著臉開口道,“師兄,那香爐的爆炸可和我沒什麼關系。”

  咳,以師兄的性格沒准會以為香爐是她動的手腳。

  沈亦眉眼燦然,沒想到蘇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啞然失笑道,“我知道。”

  蘇容頓時放下心,不過也習慣了沈亦的冷言少語,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的疑惑問出,“方才你說你來這個世界已有八年?可我到這個世界還沒幾天。”

  沈亦聽到蘇容的問話,他的眸中浮出了然之色,怨不得他用盡辦法也不得其蹤。

  當初香爐爆炸之時,他下意識幫蘇容擋了一下,恐怕第一波衝擊加劇了他的死亡,加上時空的不確定性,才讓時間相差八年之久。

  沈亦的心髒驟縮,覺得難受無比,可他臉上依舊是雲淡風輕,“可能是時空差吧。”

  蘇容毫不質疑的點了點頭,沈亦的能力無人能及,縱然是師傅,也對師兄有所忌憚,很快便將這個話題忘到腦後。

  “那余前輩又是怎生一回事?”

  見到蘇容的腳步慢了下來,沈亦也放慢了速度,“余安是我這些年來有幸結識的忘年交,他是國內塔尖的玄學大師,水平不容小覷。”

  “若我們是他名義上的弟子,別人對我們相交定不會懷疑。”

  “即使你想重操舊業,那也師出有名,余安是不會介意我們借他的名號一用的。”

  蘇容瞬間就聽懂了沈亦的意思,若不是此刻正在大馬路上,蘇容甚至激動地想要大笑,沈亦這安排,幾乎是瞌睡中送來的枕頭,及時無比。

  原身的水平不足,恐怕蘇容再多幫人算幾次命,就要露餡。

  可若是有了余安當擋箭牌,那所有的事情都能順理成章的多。

  見到蘇容眉眼彎彎、喜笑顏開的模樣,沈亦嘴角的弧度也不約而同地擴大了些,叮囑道,“這個時空的玄術水平雖落後,但仍有不少人的水平頗為不錯。平日裡若是有解決不了的麻煩盡管來找我。”

  蘇容仍沉浸在激動中,再度提問道,“那干爺爺分明有麻煩想找余前輩,師兄你的玄術如此厲害,他為何都沒有考慮過找你幫忙?”

  “我從未在人前顯露過。”

  沈亦的聲音冷冷淡淡,因為沒有他在意的人,所以沈亦從不願意多做些什麼。

  蘇容突然覺得羞愧極了,相比於沈亦,她簡直是個俗氣的。

  慌忙岔開話題道,“師兄,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見蘇容變成了一個問題寶寶,沈亦絲毫沒有覺得不耐,不過相比於蘇容問的這些,他更想知道對方的近況,沈亦斂眸道,“算出來的。”

  在蘇容拜服的眼神中,沈亦言簡意賅地將自己醒來後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最後佯裝漫不經心地反問道,“你呢?”

  相較於在三合派時,此刻師兄對待她的態度要溫柔不少,蘇容覺得受寵若驚。

  可聽見他的問話,原先想好的措辭卻卡在喉嚨口怎麼也說不出來,猶豫片刻後,蘇容才回道,“雖然日子平淡,但是過的挺好的。”

  此時兩人已不知不覺地走到小區門口。

  昨晚接蘇容的司機早就在大門口的停車位上等候著,見到蘇容的出現後,忙不迭地落下車窗,揮手和蘇容打了個招呼。

  也怨不著司機焦急,和吳秘書約定的時間快到了,生怕讓人家久等。

  蘇容見到司機這張熟悉的臉後,頓時就想起了被她遺忘的事情。

  要去一中辦入學手續。

  見到師兄之後全忘記了。

  沈亦順著蘇容的目光自然也見到了司機,他的眸光頓了頓,裝作不經意地開口問道,“有事情要忙嗎?”

  蘇容點頭,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把自己要辦入學手續這件事給招了。

  “師兄,那我就先走了。我就住在這個小區,你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說完後,蘇容露出了一抹大大的笑臉。

  沈亦握緊了拳頭,半晌才緩緩松開了手,聲音意外的溫柔,“那下回見。”

  沈亦雖打定主意要跟在蘇容的身邊,可現實中的阻力卻是頗多。

  沈家眾人的反應暫不提,恐怕他真這麼做後,第一個被嚇跑的人就是蘇容。

  沈亦覺得自己賭不起。

  他需將所有的事情善後,而後尋個正大光明的理由到松市,到蘇容的身邊。

  蘇容對此一無所知,她將沈亦的電話號碼記好,再次告別後,徑直走向司機所在的方向。

  如今的師兄褪去了滿身的疏離,倒是更加平易近人。

  這一回照面,關系倒是比在三合派近了一些。

  蘇容心中的激動緩緩褪去,不急不緩地上了車。

  “別走北環大道,繞遠些走高架。”

  司機是安家的老人,對於蘇容的本事倒是略有耳聞,更何況老爺夫人將其奉為貴賓,略顯激動道,“是北環大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嗎?”

  這一臉的興奮是幾個意思!

  蘇容有些無奈,她拿起手機,在司機的面前晃了晃,“我搜索了地圖,北環大道發生了車禍大堵車。”

  司機鬧了個紅臉,一言不發地向市中的方向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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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0 20:58:06 |顯示全部樓層
第22章

  避開北環大道後,車子暢通無阻,很快就到了市中的門口。

  兩根銀白色的大理石柱一高一低地立於市中門口兩側,門前還有一排綠油油的盆栽,倒是顯得朝氣蓬勃。

  燙金的校名龍飛鳳舞盤旋在大理石面上,倒是顯得頗為氣派。

  蘇容和司機道了聲謝後,打開車門就下了車。

  吳秘書已在門口等候多時,見到蘇容的出現,連忙上前,“蘇小姐,您的檔案是放在學校的檔案室,需要班主任親自去拿,安局已經和校長打好招呼,您直接去找您以前的班主任即可。”

  吳秘書身著黑色西服套裝,膚色偏白,配上無框眼鏡,整個人文質彬彬。

  他的臉上絲毫沒有久侯的不耐,反而細心地叮囑。

  怨不得能成為安青培的左膀右臂,蘇容倒是高看了吳秘書一眼,“叫我蘇容就好。”

  這蘇小姐的稱呼倒是比蘇大師還來的令人不適應。

  此刻正是上課時間,除了操場偶爾傳來的嬉鬧聲,整座校園都是安安靜靜的,蘇容輕車熟路地拐入高三的教學樓。

  蘇容未退學前學的是理科,選修物化,學校為了給理科生提供安靜的學習環境,都是將教室安排在頂樓。

  各科目的老師們分布在各個樓層,而蘇容的班主任是英語老師,在三樓。

  辦公室的門敞開,蘇容徑直走入。

  現在是上課期間,學生來辦公室的極少,所以蘇容的出現引起了不少老師的注意,但見到她的臉後,不約而同地泛起了些許的疑惑。

  這學生……不是已經被退學了嗎?

  蘇容學習成績優秀,退學的事情雖悄無聲息,可還是被不少老師看在眼裡。

  高佩蘭是蘇容的班主任,見到蘇容的出現後,腦仁有些疼,她的手捏住桌案旁的檔案,指尖捏的泛白。

  蘇容這學生她是看好的,聰慧又上進。所以哪怕對方三番五次地請假、逃課,她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

  可萬萬沒想到這件事竟然驚動了學校,強壓下她也就被迫放棄了蘇容。

  可誰想,剛剛校長一個內線電話,竟然讓她無論如何都要把蘇容留在學校內。

  開什麼玩笑,她怎麼做的到?

  蘇容不急不緩地走到高佩蘭的身邊,嗓音清脆道,“高老師,我來拿我的檔案。”

  見到對方只是捏緊檔案袋,可不作回應後,蘇容又重復了一遍。

  高佩蘭瞧對方歪著腦袋,杏眸裡皆是疑惑,精致的臉龐白裡透紅,離開了市中,氣色倒是顯得愈發好。

  心中嘀咕,臉上卻露出循循善誘的神色,“蘇容,轉學還要適應新的環境,若是你願意,你可以繼續回到市中上學。”

  “畢竟市中比別的學校的學習環境和氛圍要好上許多。你覺得怎麼樣?”

  “至於之前簽署的退學申請書,學校就當作廢。”

  蘇容毫不意外市中的態度,畢竟安青培的親自致電,能讓市中的校長惴惴不安一陣子,把自己召回也是理所應當。

  可好馬不吃回頭草,而且她對市中的觀感著實太差。

  面前的老師雖然待她好,可這都是看在她學習成績的份上,蘇容著實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好留戀的。

  蘇容挺直了腰,態度堅定無比,不卑不亢地回道,“謝謝老師的好意,我只想拿回我的檔案。”

  這年頭泥人都有三分火氣,蘇容有了靠山,哪能給市中臉?

  若不是校長吩咐,高佩蘭早就把檔案給了蘇容,誰有這個時間在這磨,可高佩蘭還得耐著性子勸。

  “這件事情學校的處分的確嚴厲了一些,可在高三當頭,抓的的確也緊。”

  見蘇容不為所動,高佩蘭只得拋出撒手锏。

  “蘇容啊,實不相瞞,在你離開之前,我就有想法讓你占一個保送京大的名額,你覺得呢?”

  蘇容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校門口吳秘書還在等著她,她沒這個時間扯皮,“高老師,我知道你的好意。但市中我的確是呆不下去了,當初學校不分青紅皂白地將我勸退,當初你曾問過我為什麼會逃課、為什麼會請假?現在我可以回答你。”

  “我的媽媽得了肺癌生病住院,需要人照顧,高老師,你也不想市中勸退一個可憐學生的新聞漫天飛把。”

  這句話說得聲音極低。

  高佩蘭心中一驚,她竟然不敢直視蘇容的眼睛。

  作為班主任,了解學生的家庭狀態是必要的職責,即使蘇容沒有與她說這些困難,她也有義務與蘇容的家長聯系。

  可她並沒有。

  想到這事情被抖落鬧開的下場,高佩蘭的手顫抖了一下,卻是乖乖地將檔案袋遞給蘇容。

  蘇容拿著牛皮紙袋,嘴角勾出了一抹弧度,旋即腳步輕快地離開了辦公室。

  恰逢下課鈴聲響起。

  田姝彤覺得教室的空氣悶,下課後她便迫不及待地走到陽台上吹風,可當視線向下掃蕩時,她的身體頓時僵硬起來。

  她竟然看到了蘇容!

  已經被勸退離校的蘇容!

  田姝彤頓時被嚇的後退一步,心情五味成雜。

  恰逢常一佳走出教室門,田姝彤下意識地開口喊道,“佳佳,快來看。”

  常一佳連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田姝彤,徑直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去。

  田姝彤身邊幾個同樣出教室透口氣的女同學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嘲笑聲。

  其中一人更是道,“誰不知道常一佳喜歡許辛易,作為最好的朋友,竟然暗地裡和許辛易交往,蘇容的那句防火防盜防閨蜜果真沒錯啊。”

  “不知道哪來的臉還想和人家做朋友。”

  田姝彤頓時白了臉,她忘了,她和許辛易的戀情被曝光了,不止同學知道了,老師也知道了。

  高老師已經找她談了三回話,那夢寐以求的京大保送名額也不可能再給她,田姝彤覺得心如死灰。

  而常一佳手中拿著作業本快速下了六樓,准備將作業交給政治老師,可她卻在一樓的樓梯口見到了蘇容。

  霎時,愧疚鋪天蓋地而來,猶豫了一瞬,她出聲將蘇容喊住。

  蘇容停下腳步轉過身,見到是常一佳,臉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收斂了些,調侃道,“發現我上次說的話是對的,所以特地和我來道謝?”

  常一佳的臉被臊地通紅,支支吾吾道,“對不起。”

  她不應該偏聽偏信,做出如此傷害人的事情,“你還想上學嗎?”

  蘇容臉上的表情真實了些,她一早就看出了常一佳的性格,此刻見到常一佳滿臉別捏,不由地再次調侃道,“那以後可要擦亮眼睛看人,否則這道歉吶,總有下一次。”

  小姑娘的心地不壞,她也沒必要揪著放著,“我會轉學去一中,你不必愧疚。”

  說完,也不等常一佳的回答,蘇容笑眯眯地轉身向校門口走去。

  至於那田姝彤,蘇容沒那個力氣去和她計較,得了常一佳的厭惡,她在校園裡的生活舉步維艱。

  更何況,田姝彤的桃花煞,很難避的過,自作孽就能把自己作死,蘇容真心不想和她計較。

  常一佳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上課鈴聲響了她才回過神。

  蘇容毫不眷戀地走出市中。

  吳秘書依舊在門口等著,見到蘇容拿著檔案出了校門,他便帶著蘇容轉道去了一中。

  市中的學生多是家境顯赫、或是權貴子弟,一中與之相比差了不少,但學校的氛圍又略勝一籌。

  從迎面走過的學生們穿著整齊地校服、齊齊佩戴胸卡中可以看出。

  校長室內,馬校長正在批閱作文,作為校長,他倒是沒有閑著,帶了高二某班一門語文課。

  見到吳秘書帶著蘇容進門後,他連忙放下手中的鋼筆,招呼他們坐下,然後打了內線將蘇容的新班主任叫到校長室。

  馬校長和新班主任早就看過蘇容的成績單,對於新轉來的學生歡喜還來不及,倒是沒有任何不滿。

  皆大歡喜下,入學手續辦得非常麻利,很快蘇容變成了一中的學生。

  新班主任對蘇容頗為滿意,還頻頻對蘇容叮囑,“等你明天早上來了學校後,直接到我辦公室來找我,我會給你提前安排好。”

  對方高二就能在數學、物理競賽上拔得頭籌,高三模考的成績也甩同期一條街,雖然成績有所下滑。

  但新班主任表示這都不問題,經過她的教導後,保管蘇容的成績能更上一層樓。

  等高考成績出來,這都是獎金和業績啊!

  想到這兒,班主任的眼睛都笑眯了起來。

  蘇容連忙點頭。

  吳秘書見檔案和入學的事情都已經辦妥,和校長客套了兩句後就帶著蘇容離開。

  待到了校門口後,他才和蘇容告辭,“辦公室裡還有許多事情等我處理,我就不陪你了。如果你有任何的難處,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見到蘇容詫異的目光時,吳秘書臉上露出公式化的笑容,“這都是安局的意思。”

  蘇容心裡受用,甭管安青培是真心還是假意,有這份情已屬難得,她翹了翹嘴角,道了聲謝。

  吳秘書離開後,安家的司機緩緩將車停在蘇容的身邊,“蘇小姐,需要我送您回家嗎?”

  蘇容猶豫了一下,客氣拒絕道,“不需要了,等你回安家後,幫我對陳姨和筱雅道聲謝。”

  司機連忙應聲,他也不再客套,開著車子直接離開。

  蘇容在原地駐足了好一會,才徑直去了醫院。

  詢問了主治醫生徐其後,她心裡松了一口氣,陳秀的病情雖毫無起色,可也沒有繼續惡化的趨勢。

  病床上的陳秀依舊瘦削、臉色蠟黃,見到蘇容出現,她的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抬手捂住自己咳嗽的嘴,恨鐵不成鋼道,“現在不是上課時間嗎?你怎麼來了,我不是叮囑你要好好學習嗎?”

  蘇容從病房門口走入,從床頭櫃邊拿出一張小板凳,坐到陳秀的病床旁,握住陳秀冰涼的右手,笑眯眯道,“媽,學習成績您不需要操心,再過幾天就是聯考了,我保管拿個第一給您瞧瞧。”

  解決了入學的問題,蘇容面對陳秀時心裡就有了底氣。

  閨女的嘴變甜了,陳秀被哄的樂呵呵的,臉上卻還是責怪,“在學校一定要好好聽老師的話,心思放在學習上,媽這段時間身體好多了,你也別老惦記著我。”

  說著,陳秀又輕咳起來。

  蘇容見到對方臉上難掩的痛苦之色,握住陳秀的手緊了緊。

  陳秀咳嗽了好一陣子才歇下來,這下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含笑看著蘇容。

  蘇容心裡仿佛被狠狠地重擊了一下,酸酸澀澀的感覺湧入全身,沒有一絲猶豫,她立刻就將修煉得來的靈力度到陳秀的體內。

  這稀少的靈力在陳秀肺部轉了一圈後,陳秀的臉色頓時好看了幾分。

  陳秀感覺到和蘇容交握的手暖暖的,連咳嗽都奇跡般地停了下來。

  她的臉上出現了驚疑的神情,可瞧見蘇容一如既往擔心的模樣後,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蘇容見到陳秀的面色有好轉,心中松了一口氣,“媽,怎麼不說話了?”

  看來她猜想的的確沒有錯,靈力對於陳秀有舒緩的作用,若是她經常用靈力溫養陳秀的身子,相信她的身體會大有起色。

  可她修煉的靈力杯水車薪,根本不頂用。

  陳秀搖頭,“你也看到了,我的身體挺好的,你快回去上課吧,別耽誤了成績。”

  她的視線落到蘇容脖頸中的黑色纏線上,眼裡滿是欣慰與懷念,“記得一定要考京市的大學。”

  雖然陳秀的臉上噙著些許的笑意,可蘇容卻從中聽出了難掩的哀愁。

  蘇容倒是不敢開口多問,她順從地站起身道別,“那媽我就先回學校去了,有空的時候我再來陪你。”

  等蘇容離開後,陳秀目光呆滯地看著純白的天花板,眼眶濕潤。

  罷了,一個要死之人,還奢望什麼呢?

  正值中午,天香樓座無虛席,地字號包房裡,陳美君與牛靜對面而坐。

  牛靜打扮的精致脫俗,此刻她正輕蹙眉頭坐在桌椅旁,終究沒耐得住性子,“美君,那大師到底怎麼說?”

  陳美君端起面前的紅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慢慢騰騰道,“那你倒是和我說說到底有什麼十萬火急的大事吧,連我都不肯透露?”

  不過見到牛靜真是急了,陳美君也不再賣關子,直截了當繼續道,“她答應了。”

  雖是詢問,但陳美君的心裡卻是有點底。

  能讓牛靜如此著急上火,事關她的丈夫外,陳美君別無他想。

  牛靜聽到她想要的答案,眉頭終於松開了些,松了口氣隱晦道,“最近換屆的風聲想必你心裡清楚吧?”

  陳美君頓時了然,她家老安正是要升遷中的一批,滿臉不贊成道,“你這不是胡鬧嗎?我當你發生了什麼大事,心急火燎地幫你約了大師,可官場上的事情大師哪有什麼辦法?”

  “就算你家老萬想頂了那個位置,也不應該走這麼個野路子啊。”

  牛靜突然站起了身,湊到陳美君的身邊,義憤填膺道,“若是論業績、資歷,我們家老萬妥妥的下一任市長,可五年前的換屆輸給了現在就任的這一位,恐怕我們家老萬早已經被他視作了眼中釘、肉中刺。”

  “更何況,那位有自己的親信,市長的位置哪裡輪得到我們老萬。”

  牛靜的語氣中滿是無可奈何。

  陳美君聽到牛靜的話,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對的,頓時無言。

  “若是這個大師是真有本事,指不定這市長的位置我們家老萬就坐了呢。”

  陳美君聽著牛靜略顯氣憤的話,突然想到還沒告訴對方,大師僅僅是一個高三的學生,不知對方作何感想。

  陳美君又抿了一口酒,原以為牛靜是因為別的事要求人,加上她對蘇容的本事有信心,所以她答應的痛快。

  她心裡明白這件事情蘇容根本解決不了,可如今約也約了,旁敲側擊想打消對方的想法,“我有沒有和你說過,大師很年輕?”

  牛靜隨口道,“能有多年輕?按照你描述的,估摸著最年輕也得有三四十了把。”

  這時服務員推門而入,後面跟著餐車,一絲不苟地將菜肴放到桌上,擺出好看的造型。

  陳美君突然間有些尷尬,好友擺明了將最後的希望壓到了大師的身上,可——

  “我說的大師才上高三。”

  門口隱隱地傳來一聲輕笑,陳美君似有察覺地看向門口,卻是什麼都沒有。

  雖然包房裡的說話聲音壓得很低,可門外恰巧路過的宋淮卻聽的清清楚楚。宋淮沒有聽牆腳的習慣,但因提及的市長二字才駐足。

  原諒他聽到那高三的大師時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若是真有業績、資歷倒不如好好找個門路,也比找個不靠譜的假大師來的上道。

  大堂經理亦步亦趨地跟在宋淮的身後,整張臉都泛起了苦色,“宋爺。”

  倒是沒想到這時間趕的這麼巧,竟然讓宋爺聽到了包房內的聊天,如今也只能祈禱宋爺並沒聽到多少內容。

  雙方都得罪不起吶。

  宋淮偏頭看向大堂經理,側臉俊美異常,他眯起丹鳳眼,不置可否道,“飯菜都准備好了嗎?”

  包房內的兩個女人顯然在松市有一定的地位,竟然被一個所謂的假大師唬的團團轉,若是官場上的事能如此簡單地解決,那這就不是官場了。

  “聽說天香樓的招牌松茸花膠湯特別出名?”

  大堂經理心知肚明對方不想再提這個話題,連忙接話道,“飯菜都准備好了,這松茸花膠湯燉的時間越久越鮮,正等著宋爺出鍋呢。”

  誰不知道宋爺的性格,罷了,他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天字號包房內,應宋淮的要求,菜的數量雖不多,可全是天香樓的主打菜。

  宋淮聞著滿屋的香味,才發覺自己已經有好久沒有進食。

  餓了。

  將大堂經理趕出包房後,宋淮將外套脫下隨意地搭到一旁的椅子上,才取出一旁准備好的餐具,開始逐個品嘗。

  宋淮的嘴頗為刁鑽,但他卻不得不說,天香樓的菜肴味道不是一般的好。

  腹內空空,宋淮吃的速度較之平常稍微快了些。

  等到大堂經理親自端著雕花湯罐再次回到包房裡時,他的嘴角不由地一抽。

  宋爺面前金絲白底的盤裡竟然多了一堆綠白相間的蔥蒜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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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蘇容步履輕盈地走出醫院,此刻是她這段時間以來最為舒心的時候,不僅解決了頗為頭痛的退學難題,而且還找到了緩解陳秀病情的辦法。

  更讓她欣喜若狂的是,她見到了師兄。

  師兄的出現,讓她在這個陌生的時空裡多出了不少的安慰,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般安定。

  等蘇容回到小區時,卻被保安給叫住。

  保安四十多歲,穿著深藍色的制服,皮膚黝黑,他倒是記得這個笑起來漂漂亮亮的女孩,“小姑娘,小姑娘先別走。你還有東西在我這兒!”

  蘇容滿臉疑惑。

  保安樸實的臉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剛剛在那裡和你閑聊的那個男人讓我把這東西轉交給你。”

  說著,他從保安室的桌子兜裡拿出一個精致漂亮的錦盒,遞到蘇容的面前。

  蘇容這才反應過來保安所說的是師兄。

  不假思索地將直接將錦盒接了過來,蘇容向保安道了聲謝,心裡暖洋洋的。

  她和師兄在三合派中關系雖不是特別親近,但每年生辰時師兄總會送她一份禮物,現在想想,師兄對她還是頗為照顧。

  蘇容正想轉身走回小區,可她眼尖地看見,噺  鮮 不遠處小面館的老板娘一反常態打扮的頗為洋氣,此刻正眉開眼笑地和身邊陪同的年輕男人交談。

  年輕男人手裡拿著一個顯而易見的旅游包。

  蘇容的心裡咯噔了一下。

  見到這樣的場景,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盡管她提醒過老板娘,可對方顯然沒有把她的話放到心裡。

  對方母子二人的印堂愈加發黑。

  蘇容倒是想扭頭離開,可想到老板娘平日裡對她的多加照拂,卻是忍不下心。

  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後,蘇容捏緊隨身攜帶的小布包,向老板娘走去。

  老板娘隔老遠就看見蘇容,見到對方徑直朝自己走來,腦子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她昨天說的話。

  兒子會如約回家、安排了為期兩天的旅行、不要去。

  樂呵呵的表情頓時僵住。

  蘇容說的的確沒有錯,兒子今兒一大早就趕了回來,此時此刻,他們正要趕往臨市新開的農家樂山莊。

  雖然對方說的煞有介事,可老板娘怎麼也不願意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更何況兒子的公司經常會出現加班、放假的情況,加上她的兒子孝順,有空的情況下也會經常帶她出去走走。

  蘇容的話只是撞了個巧。

  不過老板娘後知後覺問道,“現在不是學校上課的時間嗎?你怎麼沒有去學校?”

  蘇容默,面對著老板娘的問題,倒是不知道如何回答,隨口扯了個謊,“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我請了假,回來休息。”

  說著,蘇容從小布包裡掏出了兩個平安護身符。

  這是先前替安筱雅制作時多做的,現在倒是正好派上用場,將平安護身符遞到老板娘的面前。

  蘇容心知肚明對方無論怎樣都不可能改變主意,她也不耐多費口舌。

  “柳姨,這個送給你。貼身攜帶。不可打開、不能沾染別人的手、不要沾水。”

  白皙細長的手指中捏著兩道黃色的符,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認真之意。

  這樣的蘇容讓老板娘陌生不已,不過她心底深處知道對方是好意,倒是沒有猶豫就把東西接了下來。

  “行了,我們要出發了,你身體不好就在家裡多休息。”

  蘇容點頭,該做的她已經做了,有時一念之間就是天堂和地獄的差別。

  和柳姨道別過後,蘇容才向家中的方向走去,回到家後,她將手中的錦盒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然後拆開。

  最上方是一張隨手撕的紙條:家中有事已回,勿念。

  瞧墨水的流暢程度,是用最劣質的圓珠筆書寫而成,卻絲毫沒有影響沈亦字的風骨。

  筆走龍蛇,鐵劃銀鉤。

  蘇容倒是難得心虛了一番,她問師兄要了電話號碼卻是沒有將自己的給他,怨不得對方會給她留一張字條。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找到沈亦的電話,給他發了條信息:東西已收到,一路順風。

  發完短信後,蘇容將手機放到一旁,將錦盒中的玉鐲拿出。

  玉鐲通身呈淡綠色,晶瑩剔透,湊得近了,還能聞到一股香。香味清淡而悠遠,難得的好玉。

  更難得的是,這手鐲顯然已經被師兄溫養過數年,已然成了一件難得的法器。

  與她脖子上的玉佩相比,師兄這個玉鐲顯然更勝一籌,不知道為什麼,蘇容覺得這玉鐲有些燙手。

  拿這麼貴重的東西,竟然還毫不避諱地放到了保安室,也不怕遭人惦記。

  這個想法出來後,蘇容倒是暗自腹誹,敢惦記師兄寶貝的人可不多。

  心裡暗自感慨一番,蘇容雖遲疑,卻還是把手鐲帶上,有了兩大法器加持,修煉的速度想必更快。

  那時她也能更好的溫養陳秀的身體。

  而小區門口,柳姨耳邊回蕩著蘇容鄭重其事的交代聲,她不由得捏緊了手中的平安護身符,本想找個地方隨便放置,卻也不想浪費人家小姑娘的心意。

  反正是一個不占地方的小物件而已,貼身攜帶就貼身攜帶著,求個心安也好。

  這樣想著,她將其中一枚放到了自己的口袋中,而後偏頭看向自己的兒子,遞給他一枚黃符,“行了,老半天也不見你說話。趕緊把這護身符找個地擱起來。”

  柳姨的兒子名許小偉,作為相信科學的五好青年,雖然對蘇容的行為唾之以鼻,可是在自家老媽的眼神示意下,還是乖乖地接過護身符放好。

  隨即二人上了車。

  許小偉的車被送進了4S店維修,開車的是許小偉的一同事,今天公司有空,恰好順道把他們送到旅行社集合的地點。

  農家樂是新興的旅游休閑形式,消費不高,周圍一般都有美麗的田園風光,所以報名參團的人不少。

  等許小偉到了集合的地點時,發現人已經來的差不多,連忙帶著他媽上了客車,找了中間一排的位置坐下。

  柳芳不知為何心突然慌了起來,但見到兒子戴著耳機還在輕聲哼歌的樣子,笑道,“敢情你這出門啊,都只管著你自己,趕緊把耳機摘下來,和我說說話。”

  說著,柳芳隨手系上了安全帶,“小偉啊,你也把安全帶系上。電視裡的新聞不也播了,系上安全帶後,會更安全。”

  許小偉見到柳芳婆婆媽媽的,不樂意道,“你看大家誰系安全帶,你那思想啊,都是老一輩的思想了,這路途可要兩三個小時,系著安全帶多不舒服。”

  可話雖如此,他還是乖乖的聽柳芳的話,將安全帶系上。

  自小他爸出門做生意,是他媽一手把他拉扯大,許小偉別的不說,聽話孝順是出了名的。

  客車很快上了高速,車裡年輕人居多,車廂內有人刷著最新的電視劇,結伴而行的男同學們甚至還在開黑打游戲,熱鬧的無以復加。

  而許小偉又戴上了耳機,聽著歌睡著了,昨晚加班了大半宿,只覺得眼睛困得根本睜不開。

  柳芳倒是興致勃勃,目不轉睛地瞧著窗外的景色,時不時地還拿手機拍幾張照。

  可時間久了,隨著車廂裡漸漸安靜下來,她也覺得有些困。

  可還沒等她醞釀睡意,就聽見‘砰’地一聲巨響,而後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額頭撞上了前頭的靠墊,火辣辣的疼。

  這樣的變故頓時引起了車廂內巨大的驚慌,柳芳和許小偉系了安全帶倒還好些,沒有隨著慣性衝出去,不少人直接都栽倒了地上。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整個客車翻了個滾,發出了尖銳的摩擦聲,旋即,空氣中刺鼻的汽油味越來越濃。

  現場頓時尖叫、哭泣聲一片。

  許小偉的耳機早就在不知不覺中丟了,右手臂被撞擊後似乎已經脫臼,但這個時候他也管不了這麼多。

  等到車子逐漸停下後,許小偉慌忙地解開自己和柳芳的安全帶,拿起旁邊的安全錘就直接開始砸玻璃。

  一下、兩下,只聽見‘嘩啦’一聲,車窗碎了。

  “媽,等會兒出去後咱們直接跑,有多遠跑多遠,我聞到了汽油的味道,指不定車子要爆炸。”

  許小偉的聲音驚慌失措。

  柳芳慌忙地點頭,“要是媽跑得比你慢了,你趕緊跑,別管我。”

  這時候許小偉已經帶著柳芳跳出了車窗,得虧車子傾斜不動,他們才出來地如此順利。

  至於車裡的同伴,許小偉全忘到了腦後,有些人在車子撞擊時就已經昏了過去,有些人受了傷動彈不得。

  這時候,傻子才管別人。

  可還沒跑多久,身後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

  感覺到大地的顫動,許小偉連忙拽著柳芳倒地,整個人的身體將柳芳護住。

  感受到兒子的重量,柳芳只覺得熱淚盈眶,此刻,她的心中泛起了濃濃的悔意。

  蘇容的話縈繞耳旁,她應該聽對方的,否則也不會出這麼大的事故。

  與兒子的性命比起來,什麼都不值一提。

  柳芳悔得腸子都青了。

  不過還沒等她想別的,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過去,而她背上的許小偉,後背被炸得血肉橫飛,早就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清晨,蘇容依舊從入定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她迅速地去衛生間衝了個澡,洗漱完畢後就腳步匆匆地離開了家門。

  她可沒有忘記今天是去一中上學的日子。

  一中的學生分住宿和走讀,距離學校三公裡之外的學生、學校強硬地要求住校,而在範圍內的,都可以走讀。

  一中的管理十分嚴格,所有的住校生在早上六點十分需到操場,按照班級的順序排列隊形集體跑步,早鍛煉結束後才可以去食堂吃早飯。

  而走讀生則只需要在七點半之前到教室參加早讀。

  蘇容在馬路邊的早點鋪買了兩個燒餅和一杯豆漿,三口兩口吃完後,就到了廣場邊上等著干乾教導她接下來的招式。

  干乾一早就迫不及待地在這個廣場上等候著,這幾天情緒大起大落,身體有些吃不消,神色也跟著憔悴了許多。

  見到蘇容由遠及近的身影後,干乾的一顆心終於落回了原地,等不及開口道,“蘇容,我可算等到你了。”

  還沒有等到蘇容回答,干乾眼巴巴地繼續開口道,“我孫子不知是撞邪了還是怎麼了,上吐下瀉、吃不進一點兒東西,醫院檢查報告倒是正常的,你看你能不能幫他瞧瞧?”

  “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硬是被折磨得瘦骨嶙峋。”

  得,這干乾直接將麻煩事說出口,能不能幫忙,端看對方一句話。

  蘇容心中暗自吐槽,師兄如此厲害的一個玄學大師天天在他的面前晃悠,他卻是一丁點都沒有察覺。

  若是師兄出手了,恐怕他的孫子立刻就能活蹦亂跳的,要多健康就有多健康。

  足以證明慧眼識珠是多麼重要的一項技能。

  蘇容吐槽歸吐槽,可看在對方細心教導自己太極拳、又和師兄關系密切的份上,話倒是沒有一口說死,“這得去看了你孫子的情況才能具體做判斷。”

  言下之意,她能解決事情,但必須得確定源頭是否在她的能力範圍內。

  余前輩已在干乾的心中無限地被神化,作為他的弟子,干乾絲毫沒有因為蘇容的年紀而看輕她,聽到對方的回答後,心中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我們現在過去?”

  蘇容:……

  “我還要上學,第一天上課總不能遲到。而且據你的描述,你的孫子就是身體虛弱了一點,短時間內沒有什麼大問題,不急於這一時半刻。”

  干乾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感情不是她孫子就不值得上心!

  可瞧蘇容理直氣壯的模樣,干乾心塞的同時,心中浮現出淡淡的喜意。

  終於見到小廝痊愈的希望了。

  和蘇容約好了上門看病的日子後,干乾胸口沉甸甸的大石消失不見。

  一碼歸一碼,他又開始認真地指導蘇容武氏太極拳。

  而在古玩街人流頗多的小道上,老瘸子眼巴巴地瞧著蘇容空蕩蕩的位置,默不作聲地嘆了一口氣。

  好不容易瞧見一個有趣、又善良的小姑娘,誰知道對方竟然不來了。

  他還沒弄清楚小姑娘的面相為什麼會突然發生了改變!而且這小姑娘的命理怎麼推都是一片空白,老瘸子著實不甘心。

  此時讓老瘸子心塞無比的蘇容,卻是站在了一中的校門口。

  身著天藍色襯衫、高腰牛仔褲的她,在一群身著藍白相間校服的學生中顯得格外顯眼。

  蘇容毫不自知,跟著走讀生的人流邁入校園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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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學校每一棟建築物上都標有名字,譬如行知樓、培英樓、靜思樓,蘇容根據昨天班主任的叮囑,找到高三所在的大樓。

  新班主任名曹茵,是高三1班的班主任兼數學老師,同時也是高三的年級主任,平時為人嚴肅,在同學們中很有威嚴。

  “曹茵,聽說你們班要轉來一個新的學生?”

  坐曹茵前桌的女老師突然回過頭冷不丁地詢問道,“昨兒校長把你叫過去是因為這學生嗎?”

  曹茵瞧著對方眼裡的試探,原本沒什麼笑容的臉上倒是勾起了清淺的笑意,“是啊,這學生是從市中轉學過來的。”

  和曹茵說話的女老師名魯瑤,高三3班的班主任兼數學老師,如今教育局嚴令規定不能有強化班、重點班、普通班之分,可一中的1、3班卻是眾人心照不宣的理科重點班。

  魯瑤和曹茵面和心不和已久,當初為了年級主任的位置還有過一陣爭端,如今優秀教師的評選在即,顯然又有的看。

  這段時間以來,一中陸陸續續轉來了三個學生,除了蘇容外,其他人倒是都去了魯瑤的班裡。原因無他,轉學生成績各個都不差,培養的好了,又是幾塊金字招牌。

  魯瑤得知轉學生的消息時,干脆直接找了校長將學生收到囊中,這哪能讓曹茵不難受。

  “這學生還真不得了,高二時參加數學、物理兩門競賽,成績拔尖,要不是因為你班裡滿人了,我可收不到這學生。”

  “邵老師,當初省內數學競賽時你去批閱試卷了吧,我記得你回來後還感慨過一個學生的答題思路和水平。”

  說著,曹茵笑吟吟地問隔壁桌的男老師。

  對方被一提醒,立刻就有了印像,眼裡帶著艷羨的光芒,“叫……蘇容是吧。曹茵,你這帶了一個不得了的學生啊。”

  魯瑤覺得酸的冒泡,在省內數學競賽中出類拔萃還仍能被記住名字的學生,怎麼不是她的?

  “這麼優秀的學生,市中怎麼可能會放人?”

  聽出了魯瑤話裡的酸意,曹茵覺得心頭有點爽,就像大夏天喝了一杯冰鎮飲料似的,頭一回在對方的面前笑眯了眼,“這得問我們校長,是怎麼把這樣的人才挖到我們學校來的?”

  雖然曹茵心知肚明蘇容轉學的原因,可她才不願意在魯瑤面前說。

  蘇容就在這時找到了曹茵的辦公室。

  曹茵眼尖地瞧見蘇容,連忙對著蘇容揮了揮手,“快到這裡來。”

  蘇容順從地走到曹茵的身邊,“老師好。”

  畢竟是自己即將要相處一年的老師,蘇容不由得看了她的面相,這一看,樂了。

  曹茵眉丘飽滿,六府均半,且奴僕宮飽滿。

  眉為文采之宮,主文章之能,眉清目秀,主人學有專長,有教育能力。

  眉頭之上半稱為上勾陳。上勾陳飽滿,主有文采,並且通曉教育方法,更能因材施教,深入淺出,認真嚴謹。

  六府指上二府輔骨,中二府顴骨,下二府頤骨,這六府平順,則為人公正,教學無私心。

  奴僕位飽滿者多有晚輩緣分,師生關系良好,這曹茵天生就是吃教師這行飯的。

  這種面像雖好,但細微之處一旦有變化,那她的面相就會立刻發生變化。

  譬如曹茵座位前的那名女老師!

  雖面相與曹茵頗像,可她腮骨過大,因材施教卻是會發展為另類的因“財”施教。

  且她奴僕宮尖小,無部下緣,缺乏領導才能。

  工作雖能順順利利的可終究無太大的出息。

  蘇容倒是慶幸一中的校長給她挑了一個好老師,若是真碰上了一個心胸狹窄的,說不定還得麻煩安青培。

  蘇容給曹茵長了臉,所以曹茵此刻的心情頗好,開始叮囑入學事宜,“待會兒下課的時候,我把你帶到班上去,座位已經給你安排好了。”

  “同學們可能會對剛來的轉學生關注多一些,你也別有太大的壓力,班裡的學生沒什麼壞心眼,還是很好相處的。”

  “若是真有了麻煩,來找我。”

  說著,她從桌案上拿出一個胸卡,這是曹茵特地讓校內的師傅重新做的,胸卡上有班級、姓名、學號。

  見到蘇容仍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她,曹茵笑了,“學校裡有佩戴胸卡的規定,在學校裡呆久了你就會知道。”

  “食堂旁邊有一個小賣部,等今天中午吃完午飯後,你去小賣部裡買兩套合身的校服。咱一中和市中有點不一樣,是需要集體穿校服的。”

  當所有人穿一樣的校服後,學生間的攀比心才不會那麼嚴重,能將更多的心思放到學習上。

  蘇容接過胸卡,新班主任比原先的班主任盡職盡責太多,而且這種盡責並不是浮於表面。

  蘇容覺得自己轉學的決定太對,當下把胸卡掛到脖子上。

  “謝謝老師。”

  見到蘇容安安靜靜的,又想到她在市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曹茵心中浮出一絲憐愛,說話的聲音更加緩和,“行了,在辦公室裡先坐一會兒,等下課了,我就把你帶到教室去。”

  “記住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找老師。”

  蘇容又低聲道了一句謝。

  魯瑤在旁邊聽見曹茵裝模作樣的叮囑,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原本就不算出眾的臉更難看。

  要是也給她一個成績好的學生,她保管比曹茵更耐心。

  想到下周四、周五的全市聯考,魯瑤的眼裡閃過一絲煩躁,原本她的班和曹茵的班水平不相上下。若是這回贏了,優秀教師評選曹茵必輸無疑。

  在辦公室坐了好一會兒後,才響起下課鈴聲,曹茵帶著蘇容去了高三1班。

  昨天班主任就大張旗鼓地在開始收拾騰地方,消息靈通的同學早就得知有新同學要來消息。

  理科班本就是男多女少,更別提這理化選修,女生更是少得可憐,蘇容環顧了一圈才發現,班級僅僅只有三個女生。

  而班主任帶著蘇容走進教室時,整個教室裡頓時傳來了鬼哭狼叫的叫喚聲。

  “果然是真的啊!來了一個轉學生。”

  “愛瑪,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說我們一班女生少的連桌麻將都湊不齊了。”

  “笑哭,沒想到竟然高三還能有這種待遇。”

  曹茵哪能不知道底下這群學生的心思,臉上不由得也樂了,讓蘇容做了一個簡短的自我介紹後,就讓她坐到了安排好的位置。

  蘇容的同桌李蕾是一個性格外向的女生,學習成績不錯,人也很熱情,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點話嘮,不過一天下來,在李蕾的幫助下,蘇容將一中的情況了解的七七八八。

  新轉學生雖然引起了同學們的好奇,可畢竟都是高三的學生,下周的聯考迫在眉睫,倒也沒有人刻意湊到蘇容身邊。

  蘇容低低調調地上了一天課後,在李蕾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中笑眯眯地離校。

  住校生必須參加晚自習,但為了走讀生的安全,走讀生可以把作業帶回家做。

  一天的校園生活十分平靜,和想像中的差不離,蘇容對此頗為滿意。

  更讓蘇容心安的是,原身的知識一絲不落的全部留給了她,再次回歸校園,她對課本知識完全沒有任何的生疏和陌生。

  這點發現讓蘇容差點喜極而泣,當初和陳秀拍胸脯保證的時候,她可從來沒有想到這些。

  日落之際,天空一片深紅色的雲靄,此時一中的校門口陸陸續續地走出不少的學生,門口側邊的樹蔭下站著一道筆直的身影。

  干乾的視線一直都沒從校門口離開,自從他查到一中的放學時間後,他特意提早了一個小時在這裡提前等候。

  人群中蘇容沒穿校服的身影顯眼極了,配上她精致的面容,頻頻回頭打量的學生不少。

  干乾的眼神頓時亮了。

  蘇容手中抱著兩套校服,不急不緩地走在校園裡,當視線落在門口的干乾上後,身子一頓。

  頗為無語地走到干乾的身邊。

  雖然約好了今天,但也不至於這麼心急火燎,這都還沒下課就擱這等著,她早就觀過干乾的面相,他的孫子短時間內妥妥的無礙。

  “干爺爺,你這也太急了一些吧。”

  換個人和干乾這麼說話,恐怕早就被他呵斥的無以復加。

  可干乾翻了個白眼,他雖知道自己的孫子短時間內無礙,可心裡總也不踏實,“小肆的情況愈來愈差,做長輩的哪能放下心,左右你下了課,那就提前去看看吧。”

  蘇容立刻就應承了下來。

  干乾是京市人,聽聞余前輩的下落,才會動身來松市,且為了方便小肆的治療,他干脆帶著小肆一起到了松市。

  此刻小肆被干乾安排在松市最先進的私立醫院中,繼續掛著營養液。

  待蘇容上了干乾的私車後,車子一路向郊區的私立醫院開去。

  蘇容將校服擱置到一邊,冷不丁開口問道,“干爺爺,你把你孫子出事前後的情況和我說說。”

  干乾嘆了一口氣,緩緩敘述,“兩周前,我們正一起吃飯時,他毫無預兆地就將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而後他就直直地昏了過去,嘴唇鐵青,臉上也沒有一點血色。”

  “送醫院檢查後,除了發現有些體虛發寒外並沒有別的異常,可再醒來後就吃不下任何的東西,身體愈加的虛弱。”

  “小肆自小與我親近,昏迷前我也沒發現他的反常之處,如果真要說,他出事之前倒是比起平時更愛睡覺。”

  干乾一邊說著,一邊細細打量著蘇容的神情,可他卻根本看不出蘇容的情緒,“你怎麼看?”

  蘇容心裡有了點底,倒是沒有開口應承什麼,不急不緩道,“具體的情況還要再去看。”

  瞧蘇容這模樣,干乾的心裡不知道為何踏實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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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自打蘇容上車後,干乾的生活助理姜成便在一邊暗自打量著蘇容。

  見到對方從頭至尾只擺出了傾聽的姿勢,卻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心裡頓覺沒底。

  姜成從年輕時就跟在干乾的身邊,可以說是看著干肆長大的,他完全把干肆看成了自己的孩子。

  這一回干肆生了這樣的怪病,除了干家人,就屬姜成最為著急,沒有人比他更想找到余前輩。

  余前輩的大名如雷貫耳,但並不代表他的徒弟也與他般一身百為,且蘇容的年紀太小,年輕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干老被喜悅衝昏了頭才會相信這麼一個小姑娘,有這浪費的時間,倒不如繼續去尋找余前輩的蹤影。

  萬一蘇容打腫臉充胖子,將干肆的病情折騰的更加嚴重,這就不好了。

  見到干老的話說完後蘇容仍一言不發,姜成心裡更加認定蘇容是虛有其表,在邊上按捺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出聲,“蘇小姐,余前輩擅長蔔卦、推演、破陣、相面、奇門,不知您更深入學習的是哪一種?”

  蘇容原本正在細細思索,卻被姜成打斷,以蘇容敏銳的感知力,早就察覺到自打上車姜成就在關注著她。

  對方只是干乾的一個私人助理,現如今越俎代庖對她產生質疑,蘇容抬起頭,笑意盈盈的目光卻是落在干乾的臉上。

  原本就不是她主動強求前來,是受干乾所邀,若是干乾對她也是如此質疑的態度,那她大可不必出手。

  干乾明白姜成的憂慮。

  姜成擔心小肆的安危,生怕耽擱找人的時間,可姜成卻沒有想過,余前輩行蹤成謎,他們找了那麼久,都一無所獲。

  可干乾卻是相信蘇容,先不說從頭到尾蘇容都沒有應承什麼,都是他一廂情願的將她找來;更何況蘇容和余前輩有關系,看在余前輩的面上,姜成也不應如此質疑。

  見到蘇容帶有笑意的目光,干乾的臉上很快就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不悅的對像當然不是蘇容。

  有干乾的態度足夠,蘇容杏眸裡的笑意加深,原本不屑和姜成爭辯什麼,可她立刻就改了主意,“相面、蔔卦。”

  能作為沈亦的師妹,能在三合派中憑有一席立足之地,蘇容的天資和實力毋庸置疑。

  姜成見到干乾的神情時心裡有些發怵,不過他壓下心頭的不明情緒,依舊開口道,“不知蘇小姐的水平如何?”

  “聽聞大能相面只憑面相與八字便能辨人善惡,通人古今,不知蘇小姐能做到否?”

  蘇容被逗的笑了,這話一聽就是從外行的口中蹦出來的。

  陰陽五行之氣化生天地萬物,人稟命於天則有表候於體,一切外在體表特征均蘊含著不同的命運信息,所以從面相透出的信息可以推算出人之富貴貧賤及命運休咎變化。

  相面有十觀、五法、切相歌、論形俗、論氣色,多角度多方位的觀察考量才能不失偏頗地有個答案。

  而人的面相與八字息息相關,推演八字能夠推演一個人的命理,它們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一個人命運的軌跡,只是觀測角度不同而已。八字有劫數,面相也能觀測。

  可要論姜成所說,憑借面相辨善惡,通古今,這難度可不是一般大。

  蘇容前世修煉到地師的境界,也不敢妄自斷言,有些人一眼就能夠看的分明,但有些人卻讓你看的雲裡霧裡。

  見到姜成仍在等著她的答案,蘇容腹誹了好一陣子,才開口道,“能不能做到也不是我說了算。”

  姜成正要嗤笑,對方輕飄飄的聲音頓時讓他嚇的冒了一身冷汗。

  “你的人生以二十三的年齡為分界線,二十三歲前生活窮困潦倒,二十三歲後前程似錦。”

  “你不甘於貧窮,又刻苦努力,奮發上進,原本能考取一所名牌大學,可是名額被他人頂替,去了一個三本院校。”

  “皇天不負有心人,你成功地的考上了名牌大學的研究生,然後遇到了你命中的貴人。”

  姜成已經不由自主地僵直了身體,不可置信地看著蘇容,眼裡帶著駭然。

  原本漫不經心的干乾也是開始認真打量蘇容,姜成作為他的心腹,干乾當然對姜成了如指掌,他是在姜成二十三歲時把他帶到身邊的。

  “你命中注定有一妻一子,夫妻感情和睦,可謂苦盡甘來。”

  “人生中另一個轉折是在三年前,就因為你懸崖勒馬,才保住了你現在的前程,干老,我說的對嗎?”

  既然對方質疑她的能力,蘇容倒是不介意讓他留下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

  受到教訓後,才不會繼續帶著有色眼鏡看人。

  姜成聽到最後一句話白了臉,他下意識地看了干乾一眼,只覺得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三年前,干老的政敵出了大價碼讓他從干老的書房中拿一份文件,他著實心動,可他在最後關頭放棄了。

  原以為這件事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可從蘇容的話裡他倒是聽出了不一樣的意思。

  干老……也是知情的嗎?

  姜成不敢再質疑蘇容的話,原本就被嚇得蒼白的臉上更是多了一絲絕望,他看向干乾,顫抖開口道,“干老,你也是知情的嗎?”

  干乾倒是拍了拍姜成的肩膀,絲毫沒有芥蒂,“我相信你。”

  他也是這麼做的,三年來,依舊重用姜成。

  姜成一個糙老爺們頓時就紅了眼睛,心中酸酸澀澀不明所以,他萬萬沒想到干老竟然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

  蘇容見著這一幕,嘴角又是勾起了些許的弧度,“一念之差,咫尺天涯。既然已懸崖勒馬,你以後的前程依舊似錦。”

  干乾和姜成皆聽懂了蘇容話中的意思。

  前者臉上若有所思,後者卻是激動狂喜。

  姜成短短時間內仿佛像是坐了一趟過山車似得,心情大起大落,他再也不敢質疑面前這個小姑娘的水平。

  心悅誠服。

  此刻他的內心也是崩潰的,好好的在車裡呆著嘴賤干什麼,姜成不由自主地抬手揉了一下眼眶,這壓抑在心底幾年的秘密被揭開了也好。

  他以後可以光明正大地跟著干乾。

  只是沒有想到,干老對這件事情竟然是知情的,他不但不計較,反而還待他如初。

  姜成只覺得胸口處燙燙的。

  干乾發現自己看不透面前這個小姑娘,從頭到尾她一直帶著笑意,卻是輕而易舉地讓他多年的助理情緒翻湧。

  先是當著他的面扒出姜成的底細,最後輕飄飄的來了一句依舊前程似錦,讓姜成更加死心塌地的同時,也告訴他,姜成是忠心的。

  蘇容不禁替她自己正了名,而且給了姜成一個教訓,打一棒子再給個棗,這一手玩的真是漂亮。

  不過干乾絲毫沒有生氣,蘇容這樣的舉動真是大大的增加了他對她的信心,這麼多天,終於見到小肆病愈的希望。

  更難得的是,從今往後姜成會更加的死心塌地跟著他。

  一舉兩得,怎麼會生氣呢!

  一時之間,車廂內沉默下來,蘇容也不管身旁二人想些什麼,掏出她的老年機。

  自從昨天沈亦給她回復了短信後,他們在有空時還會聊上兩句。

  原身資金並不充裕,所以手機還沒有換成智能機,打字什麼頗為不方便,蘇容暗自決定,等有空時一定要去買一台時下最熱門的智能機。

  有錢了,又孝順好父母後,虧待誰都不能虧待自己。

  唔,那個剛出的蘋果7就不錯。

  作為一個要與時代共同發展的潮流青年,蘇容表示自己還得去申請一個企鵝,注冊一個微信,搞一個微博,得跟上時代。

  沈亦:注意安全,有解決不了的事情隨時找我,我一直在。

  蘇容飛快地發了一個嗯字後,車子就到了郊區的私立醫院,蘇容將電話放到她的小布包裡。

  見到洗得發白的小布包,蘇容待買清單又多了一項。

  車子停穩後,蘇容打開車門下車,跟在干乾的身邊沒走幾步,就發現對面台階上迎面走來了幾個人。

  為首的竟然是高景林。

  想到那張被她扔到垃圾桶裡的名片,蘇容的腳步不由得頓了頓,默默地朝著姜成靠近了一步。

  出門之前竟然沒看黃歷,上回明擺著對方對她有興趣,如今居然陰差陽錯又見到了。

  高景林家大業大,認識的人不在少數,他也曾在某些聚會中見過干老,心中詫異,蘇容竟然是和干老一起的!

  想到蘇容上回在街邊算命行騙,高景林太陽穴就鼓鼓的跳,不會騙到干老身上去了吧。

  高景林再一想,他又覺得自己多慮了,干老怎麼可能被一個黃毛丫頭騙。

  腳步不頓,高景林走到了干老的身邊,面露微笑打了個招呼後就擦肩而過。

  蘇容見到高景林走了,心裡才呼出一口氣,也不知道她在怕什麼,蘇容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一眼。

  卻發現高景林也正在回頭看著她,視線下移,疑惑地盯著她脖頸處的位置。

  蘇容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在學校時藍色襯衫上的兩個紐扣被她隨手解開,此時露出了半塊翠綠的玉佩。

  她心口一跳,連忙轉過身,跟著干乾進入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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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蘇容神色恍惚地摸上胸口的玉佩,指尖觸及正面突起的雙龍黻紋,心中驚疑,剛剛那男人的視線分明落在了她的玉佩上。

  想到上回在古玩街,蘇容甚至用上了江湖術士的那一套,明擺著告訴對方她就是個騙子,可這個男人不僅不以為意,仍然遞給她一張名片。

  這次見面他並沒有熱情地湊上來讓她幫忙化災解難,蘇容心中更是確定當初對方找上自己的目的不純。

  心裡帶著疑惑,蘇容走路的腳步不由地慢了一些,而前頭干乾因為憂心孫子的病情,健步如飛。

  姜成一直不急不緩地跟在蘇容的身邊,見到蘇容的腳步慢下來,再往前走就要撞著牆,連忙出聲提醒道,“蘇小姐,要拐彎坐電梯上樓了。”

  先前蘇容在車中小露一手,讓姜成頓時歇了輕視的心思。

  可眼下對方這迷迷糊糊的模樣,倒是讓他覺得蘇容真實了一些,心中的畏懼消散不少,這才出聲提醒。

  蘇容回過神,連忙止住腳步右轉彎,她瞅了一眼姜成試探道,“剛剛和干老打招呼的那個男人是誰?”

  作為心腹跟在干乾身邊數年,姜成理應對干乾身邊出現的人物眼熟。

  姜成心裡出現一抹飄飄然,原來也有大師不知道的東西嗎?立即正色道,“他是高景林。”

  “高景林家大業大,在國內富豪排行榜上穩居榜首多年,當之無愧的大陸首富,只是平日裡他都在國外,不知為何會在松市見到他。”

  怪不得高景林的面相和運程如此好,恐怕這個首富的位置在未來幾十年都會坐得很穩。

  蘇容暗自咀嚼高景林三個字,默默地將這三個字記在心裡。

  很快就到了五樓的高級特護病房。

  干乾的腳步停在了一個套間的門口,臉上多了幾分戚戚然,顯然孫子的病情讓他焦頭爛額,叮囑道,“自從住院靠營養針度日後,小肆的身體也是愈來愈虛弱。他的精神不大好,睡眠特別淺,等會兒進去時動靜輕一些。”

  “他媽一天三通電話詢問病情,家裡被這件事攪的不得安寧,蘇容,若是你能替我們解決這大麻煩,你有什麼條件隨便提。”

  蘇容的眼裡倒是露出了些許的同情,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句話無論在哪個時空都一樣。

  干乾先是低聲吩咐姜成在外面守著,而後動作輕柔地將房門打開,悄聲道,“麻煩了。”

  蘇容順著門走進房間內,私立醫院的高級特護病房果然與眾不同,憑環境就能甩普通病房八條街,更別提這套房內的醫療設備與生活設施。

  蘇容心中暗自盤算,但卻未表現出來,她先是將病房內的環境打量了一番,確認無誤並沒有風水煞陣或是其他不干淨的東西後才將目光落在病床上的男人身上。

  干肆的模樣與干乾有七八分相像,臉龐有棱有角,符合現代大多數人的審美,興許是因為身體的緣故所以他睡的並不安穩。

  干乾眼巴巴地看向蘇容,無聲地詢問她有沒有看出來什麼。

  蘇容輕輕搖頭。

  她只是略微思索了一會兒,就邁步向病床前的干肆走去,原先在車上聽干乾描述的症狀時,蘇容原以為是煞氣入體,可現在情況比她想像的嚴重的多。

  這地兒干干淨淨的,根本沒有任何的煞氣。

  干乾只是看著蘇容的行為,站在原地並未阻止。

  很快,蘇容走到干肆的身邊,彎下腰探出手搭在對方的脈搏上。

  干肆原本就淺眠,察覺到蘇容的觸碰後,長而翹的睫毛顫抖了兩下,旋即睜開眼睛,似乎是對眼前出現的陌生女人有些茫然,他轉動脖子,看到門口的干乾後,露出了一抹笑意,“爺爺。”

  至於蘇容的出現,半分都未曾詢問。

  干乾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他這才走上前介紹,“小肆,這是蘇容,爺爺替你新找的大師。”

  “好的,爺爺。”

  干肆眼底深處露出絲絲的嘲諷,整張臉蒼白虛弱,他的視線落到蘇容的身上,禮貌開口道,“大師,若是詢問關於我病情的問題,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盡字帶著微微的顫音。

  蘇容將他的態度瞧得分明,臉上的笑容倒是更加燦爛了。

  她扭頭笑眯眯道,“干老,我倒是有幾個問題要問他,你能不能先去門外等一等?”

  干乾二話不說就走出了套房,順帶替房間內的兩人關上門。

  蘇容徑直走到套間內的沙發軟椅上靠坐著,玩著茶幾上裝飾用的玻璃珠,冷不丁開口道,“你是中了蠱。”

  蠱是一種古老而神秘的巫術,有說起源於苗疆地區,有說起源於《本草綱目》。古時南方地溫熱潮濕,常滋生蚊蟲,《本草綱目》引用古代療治奇毒的藥方,在每年五月五日收取許多毒蟲做蠱,用來治療惡瘡,不料後來被人利用,以此害人。

  一開始,所謂的蠱材,不過是一些會讓人體敏感或發癢的動植物身上的東西,經制作成蠱毒之後,藏於指甲中,一旦受到攻擊,便將被指為蠱毒的粉末撒在對方皮膚上,讓對方發癢或劇痛難忍,現如今還傳承在世的蠱毒,也大多是這一類,但這不代表沒有人會高深的蠱毒。

  干肆撞見的就是這大多數一類。

  蠱雖然是毒蟲,但是放出的時候是粉末狀的物體,這些粉塵細小輕微,彈在人身上不容易察覺,中蠱者通常會先出現腹瀉、嘔吐等症狀。

  干肆一愣,他的目光落在天花板上,嗓音中帶著吃驚之色,“你怎會知道?”

  “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蠱毒有很多種,大約是蛇蠱、金蠶蠱、蔑片蠱、石頭蠱、泥鰍蠱、中害神、疳蠱、腫蠱、癲蠱、陰蛇蠱、生蛇蠱。”

  天色頗晚,房間內開著吊燈,蘇容手中玻璃珠在燈光的反射下顯得亮晶晶,美得像寶石花一樣,每個女生對美麗的事物都沒有抵抗力,蘇容興致勃勃地玩著這幾個玻璃珠。

  “放蠱有很多方式,一般通過手指彈出。而且伸一指放,戟二指放,駢三指四指放,後果各不相同。一二指所放的蠱,中蠱人較容易治愈,三指所放就較難治了,倘若是三指四指所放,幾乎屬於不治之症,中者必死無疑。”

  “駢三指所放的陰蛇蠱,你應該很清楚下蠱之人是誰把。”

  清脆的聲音充斥在房間內,可病床上的干肆身體驟然一僵。

  她什麼都不問,竟然都是知道的,一眼就看出了他是中了蠱而非生病,一眼就知道他也清楚他自己身體的情況。

  干肆吃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因為生病,臉上帶著一絲病態的軟弱,仍是倔強道,“我不知道。”

  見到這樣模樣的干肆,蘇容漂亮的杏眸中全是了然,她將手中的玻璃珠放回原處,“為了那個女人拿自己的性命做賭值得嗎?”

  蘇容竟然連這也知道。

  干肆頓覺無力,他這段時間以來的堅持,已然讓他身心疲憊,可干肆一想到記憶裡那張笑靨如花的臉蛋,根本不相信對方竟然是苗女,而且對他下了這麼重的黑手。

  他堅信對方不會舍他不管,最後一定會來救他的。

  可蘇容的話,又觸及到干肆那敏感的神經。

  想到爺爺為了他的病,一大把年紀仍費心操勞,舟車勞頓、千裡迢迢地從京市到松市仍不留余力替他尋找治病的希望。

  他的父母每時每刻都在關注著他的病情,每當他身體衰弱的時候,最痛苦的就是他們。

  干肆幾欲崩潰,他張了張嘴卻是沒說出什麼,他又直愣愣地躺了回去,雖然面上的表情愧疚不安,可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蘇容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走出病房,默默把門闔上。

  干乾見蘇容在套房內並沒有呆上多少時間就出門,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不好看,可仍抱著希望問道,“蘇容,小肆的情況可還樂觀?”

  蘇容著實不忍心告訴對方,他每日憂愁的孫子其實對自己的病情了如指掌,只是為了他的私願不願開口。

  斂眸思索了好一會兒,蘇容才開口道,“若是他改變主意,你直接派人來尋我,若是他沒有,那也請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

  干乾立刻就聽懂了蘇容話裡的意思。

  雖然不明白干肆和蘇容到底交流了什麼,不過不妨礙他此時的欣喜若狂。

  蘇容說的話一定是准的!她說小肆不會有性命之危就一定不會有,干乾老臉頓時舒展開來,覺得這段時間的郁氣去了不少。

  姜成在旁邊聽的分明,此時此刻就算蘇容說明天太陽會從西邊升起他也覺得沒毛病。

  樂呵呵地親自開車將蘇容送回家後,這糙漢子紅著臉給蘇容道了個歉。

  蘇容頓時看姜成更順眼了。

  雖然沒有幫干乾解決大事,卻是給對方吃了一顆定心丸,蘇容明顯察覺到干乾教導她太極拳時更加的細致,倒是覺得無奈。

  平平靜靜地過了兩天後,蘇容倒是在自己小區門口被柳芳攔了下來。

  瞅著柳芳和許小偉兩人大包小包提著禮品,蘇容的腦仁就有些轉不過來。

  不過,幸好沒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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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柳芳與許小偉已在小區門口徘徊了兩天,但都未見到蘇容的身影。

  柳芳與蘇容的關系頗為熟稔, 所以比較清楚蘇容上下課的時間, 但蘇容轉學、且一中與市中作息時間並不同,這些柳芳毫不知情。

  所以這兩天柳芳母子才和蘇容擦肩而過。

  想到客車的爆炸, 柳芳只覺得頭皮發麻,翻車、爆炸、尖叫交織的畫面讓她越想越覺得心驚肉跳, 若是沒有蘇容給她們的平安護身符,恐怕此刻, 他們也化成了灰。

  在醫院從昏迷狀態中醒來後, 柳芳才得知,除了他們母子二人只受了一些皮外傷外, 客車上所有的乘客包括駕駛員全都遇難。

  聞訊而來的警察和記者把他們盤問了個遍, 百思不得其解下, 才把原因歸咎於安全帶。系了安全帶後, 受到的衝擊力變小,才留有余力跳窗逃生。

  可柳芳知道事情根本不是這樣子的。

  坐她右邊的那個小伙子也系了安全帶, 可他依舊喪生。

  若是柳芳一開始還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她打開自己的口袋,發現蘇容給她的護身符全部化成灰後,頓時就明白了。

  許小偉也是一樣。

  柳芳質樸的臉上露出了感激的神情, 急急忙忙地將手中一大堆營養品塞到蘇容的手裡,“前幾日晚你在面館中提醒我時,是知道會發生車禍嗎?”

  這話問的小心翼翼,可她內心幾乎就是確認了自己的答案。

  而一旁的許小偉倒是沒有把自己手中拎的禮品給蘇容, 瞧蘇容瘦瘦弱弱的模樣,待會兒還得他幫忙給她送回去。

  蘇容頓時覺得手中沉甸甸的,哭笑不得道,“柳姨,你這是干什麼?”

  對於柳芳的話,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

  柳芳的心裡緊了緊,猶豫道,“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就是一些營養品。瞧你平時臉色也不好,多吃點滋補滋補。”

  蘇容在柳芳眼裡就是大恩人,她這輩子最看重的人就是她兒子,兒子要是因為她的緣故罹難,柳芳縱死難安。

  見到柳芳有些哀求的神情,蘇容猶豫了一下,“行,那我就收下了。”

  “好嘞,這麼多東西你也提不動,讓小偉幫忙帶到你家去,也沒幾步路。記得回頭多到柳姨的店裡來吃東西。”

  多余的話柳芳倒是沒有多說,默默地把蘇容的恩情記到心底。

  三合派講究隨心所欲,除非碰到破煞陣、解死局等生死攸關的大事,才會慎重出手,在不泄露天機的前提下,適當的幫助別人趨吉避邪對自己的修行有好處。

  蘇容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心裡。

  “不需要這麼麻煩,我自己提回家就夠了。”說著,蘇容輕輕巧巧地提起一堆營養品,在許小偉有些驚駭的眼神中,再度接過他手中的禮品盒。

  轉身離開。

  許小偉見到蘇容健步如飛的背影,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驚嘆道,“我去,真有力氣。”

  蘇容回到家,察覺到體內靈氣略有不穩,將手中的東西隨便擱置在一邊,走到平日裡慣常修煉的地方,緊閉雙目,再度進入修煉狀態。

  很快,夜幕深沉,就在蘇容准備將體內最後一道靈氣煉化成靈力,她的身體卻是猛地一顫,一股奇妙的感覺從體內蔓延。

  突如其來的奇妙感覺讓蘇容怔了一下,旋即,她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狂喜的神情,這是……要進入術士的修煉層次了?

  蘇容心中覺得又驚又喜,顯然這突如其來的進階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可仔細一想,卻又是有跡可循。

  先不說她佩戴的玉佩和師兄送她的手鐲能提供給她大量的靈氣修煉,且這段時間跟著干老練太極也讓她受益匪淺。

  蘇容心中驚喜持續了好半會才逐漸的平靜下來,急忙收斂心神,細細的感應著體內出現的進階的感覺。

  她的雙手立刻掐出了一個漂亮的法訣,頓時,蘇容的身體爆發了一股極強的吸力,將外界的靈氣源源不絕地吸到自己的體內。

  體內靈力吸入、煉化、壓縮,如此反復循環,與此同時,蘇容的眼眸陡然間睜開,輕呵一聲,雙手掐了一個更為復雜的法訣,空氣中頓時留下了幾道殘影。

  不知過了多久,腹內一道無形的屏障被衝破,濃濃的舒坦之感蕩漾在蘇容的四肢百骸。

  精致漂亮的小臉上頓時露出了喜悅之色。

  有了一次進階的經驗,重頭再來只是一個水到渠成的過程。

  雖與前世地師的水平仍相差甚遠,可萬丈高樓平地起,她終究還能修煉回去。

  身體輕盈痛快了的同時,蘇容覺得自己的眼睛裡淌著一股清涼之氣。

  她的心中微動,想到時不時會自開的天眼,心中浮現出了一個念頭,她漸漸催動體內的靈力彙聚在眼睛處。

  眼睛更加清清涼涼,遲疑了一會兒,蘇容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手鐲上。

  旋即出現一片霧氣,很快組成了水光鏡。

  水光鏡中立刻出現沈亦清秀雋拔的身影,他正面色淡然地走在一片原石中,視線只是微微掃視了一圈,挑中了角落中不起眼的一塊原石。

  原石經過打磨後,露出來的玉肉竟然與她手上這只鐲子一模一樣。

  蘇容靈力微滯,眼前的水光鏡迅速地消散,修煉而來的靈力竟在短時間內消耗一空。

  竟然可以用靈力來打開天眼!

  蘇容心口怦怦直跳,像是被一個大餡餅給砸中了,這是她上輩子夢寐以求的天眼,即使需要耗費頗多的靈力,但也值得。

  冷靜了好久,蘇容才將激動的情緒緩和下來。

  經過一宿的折騰後,天空露出了魚肚白,蘇容才驚覺此刻已經是早上,即使一晚上沒有睡覺,她仍精神抖擻。

  跟著干乾學習了幾個新招式,蘇容才腳步匆匆地走到學校。

  藍白相間的校服雖然肥大,穿在蘇容的身上卻是有另一種美感,細膩白皙的臉頰白裡透紅,配上精致的臉蛋,一路走來回頭率頗高。

  蘇容步伐輕盈地走進教室,從包裡掏出兩個新鮮熱乎的花卷遞給李蕾。

  “諾,你要的。”

  李蕾是個愛吃的,可學校規定住校生不能出學校,和蘇容打得火熱後,她就立刻讓蘇容幫她帶早飯。

  接過花卷,李蕾頓時樂的眉眼彎彎,咬了一小口後,才滿足道,“有個走讀生同桌真好。”

  蘇容先將自己的課桌椅擦了一遍,然後才慢吞吞地坐下,毫不留情地戳穿,“是有個幫你買早飯的走讀生同桌真好吧。”

  李蕾立刻殷勤地湊到蘇容的身邊,“不,是你真好。”

  蘇容聞言,無可奈何地笑了,李蕾心思簡單不失單純,蘇容挺樂意和她一起作伴的。

  一中不比市中權貴子弟多,所以氛圍相對會輕松些,大家每日裡做的最多的便是討論習題,蘇容慣會做人,很快就和教室裡的同學打成一片。

  此時門口走進了數學課代表,他的手中抱著一摞試卷。

  蘇容眼裡浮出一抹異色,調動身上的靈力,彙聚在眼睛處,視線落在正吃東西的李蕾身上。

  心中想著的是李蕾的數學成績。

  水光鏡中很快出現了紅色的138,李蕾正眉開眼笑地看著試卷。

  不知是否與她的境界有關,雖然開天眼會浪費頗多的靈力,可仍在承受範圍內。

  李蕾將兩個花卷吃完,又喝了一杯水,這才見到數學課代表開始發試卷,愁眉苦臉道,“蘇容啊,我總感覺我這數學成績考差了,最後一個大題基本沒做。”

  “數學要是考砸了,我這排名又不知道要落到哪裡?”

  這試卷是在蘇容轉學之前考的,蘇容並沒有參與,聽到李蕾的話後,她笑眯眯道,“138分,是一個好成績了。”

  李蕾正想反駁,總分160的試卷,最後她沒做的大題就有15分,哪能考138!

  “要是真考了138……”

  話還沒有說完,數學課代表將李蕾的卷子送到她的桌子前,“說好的考砸了呢!”

  顯然剛剛的話他都聽見了。

  李蕾震驚。

  蘇容見到李蕾的數學成績的確是138,心中吃驚的同時有些得意,心情頗好地調侃道,“繼續說,怎麼不繼續說了?如果考了138,你要怎樣?”

  李蕾衝著蘇容做了個鬼臉,而後神秘兮兮地湊到蘇容的身邊,岔開話題道,“你有沒有發現,這數學課代表最近越來越愛往我這兒湊。”

  蘇容又不是真的十八歲少女,李蕾這滿臉八卦的模樣,小心思全部都在臉上,搖頭感慨道,“看來以後不用給你買早飯了。”

  李蕾發出了一聲狼嚎。

  今天是周六,一中雖然學習抓得緊,但是仍有一天的休息時間,周六下午四點半後就是可以自由活動,住校生可以回家,周末再來就行。

  各科老師輪流講了一天的試卷,等到最後的物理老師宣布下課後,教室裡頓時變得喧鬧起來。

  蘇容將老師布置的作業全部塞入小布包中,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此時此刻,校門口停著一輛奧迪,駕駛座上正是陳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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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蘇容見到陳美君的出現,倒是沒有覺得任何吃驚,只是有些訝然竟然是陳美君親自來接她。

  陳美君臉上噙著笑意斜靠在車門邊,視線落在一中的校門口,見到蘇容的出現後,她立刻揮手示意,“蘇容。”

  在蘇容三番五次的糾正下,陳美君才改了大師的稱呼。

  “牛靜與我不順路,所以她先去天香樓等候,我們直接趕過去便可。”

  三言兩語地解釋了為何只有她一個人的原因後,陳美君又叮囑道,“你若是聽了牛靜的訴求覺得為難,大可直接推脫。”

  蘇容又是詫異地瞧了陳美君一眼。

  當初陳美君如何央求她的態度還歷歷在目,此刻態度竟然發生了如此戲劇性的變化。

  “陳姨,我有分寸。”

  天香樓的門口車水馬龍,陳美君車子到地後,就將車鑰匙給泊車小弟,帶著蘇容順著前頭的人流走進天香樓。

  不遠處,宋淮與余安正不急不緩地走在天香樓門口的正道上。

  不知先前兩人說了些什麼,只聽見宋淮開口道,“果然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你這麼一打扮,誰能把在古玩街擺攤算命的老頭和名震玄學界的余前輩聯系在一起。”

  宋淮微微嘆了口氣,眸子裡閃過一抹戲謔,“若是被你的崇拜者看到了,他們肯定覺得辣眼睛。”

  天色微暗,天香樓門前燈火通明,燈光折射到宋淮輪廓深邃的臉龐上,長翹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上一層陰影,但臉上的調侃卻是怎麼也遮不住。

  剪裁合身的白色襯衣配上西褲,倒是顯得高大的身板有些單薄。

  余安一改往日的邋遢,換上了一身肥大寬松的灰色道服,面容顯然經過細心的打理,整個人煥然一新,唯一不變的,只有那雙瘸腿。

  聽聞宋淮的話,不由得撇嘴道,“那也得他們能認得出來。”

  宋淮哦了一聲,很是遺憾地偏頭看了一眼余安的腿,神色自若道,“也是,名震玄學界的余前輩怎麼可能是個瘸子呢。”

  余安氣的胡子都翹了起來,可是拿這個臭小子沒辦法。

  當初他見宋淮天資聰慧,根骨頗佳,才動了讓對方做自己徒弟的心思,可詢問後得到的結果卻令他啼笑皆非。

  宋淮竟一本正經告訴他要相信科學,不要搞迷信活動,得保持健康的生活。

  最後誰也沒想到,理念不同的兩人竟然發展成了忘年交。

  余安沒好氣地瞪了宋淮一眼,下一秒神色卻是驚呆,摘下墨鏡的宋淮,可以無比清晰地看到出現在他夫妻宮的紅鸞。

  一時間幸災樂禍道,“可憐見的,終於有人能治你了。”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自然得不到宋淮的重視,宋淮一腳跨入正門,走進了天香樓。

  臨了,笑眯眯地回頭開口問,“需要我幫忙嗎?”

  “假惺惺。”

  余安裝作困難地跨過台階,可每一步走的都穩極了。

  由於余安腿腳不便,所以步行的速度頗為緩慢,蘇容與陳美君在這期間一直不近不遠地跟在後面。

  修為進階了一個層次後,蘇容的耳力也變得更好,前頭宋淮與余前輩的調侃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蘇容心中有些吃驚與駭然。

  余前輩,可不就是師兄曾經說過的他們名義上用來做擋箭牌的師傅。

  原來就是那個在古玩街裝瘸,每天還要她帶兩個饅頭的老瘸子!

  蘇容覺得心情有些復雜。

  她總覺得老瘸子不簡單,可沒想到竟然不簡單到這種程度,他就是那個聲名赫赫的余安老前輩,蘇容想到老瘸子的形像,突然覺得一言難盡。

  的確很辣眼睛!

  余安的感知力很是驚人,就在蘇容睜大眼睛打量他的同時,迅速地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瞧倒是笑了,竟然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推測命理的小姑娘!

  此刻對方穿著寬松的校服,在人群中格外的亮眼,身邊跟著一個衣著穿戴不菲的女人,余安心裡泛起了嘀咕,這丫頭不會坑蒙拐騙到了這裡吧?

  余安的腳步立刻就停了下來。

  蘇容面相變化的原因讓他覺得牙癢癢的,等到對方走到他身邊不遠處,輕咳一聲,才開口道,“小丫頭,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與牛靜見面一事隸屬隱私,蘇容瞅著余安好奇心爆棚的模樣,顧左右而言他,“到天香樓裡當然是來吃飯的。”

  還不待余安繼續回答,蘇容繼續道,“前輩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不知為何,知道老瘸子就是余老前輩後,蘇容的心裡覺得頗為安心,興許是師兄與對方十分熟稔的緣故。

  不知道這余老前輩要是知道她和師兄的關系,又會震驚成什麼樣子,蘇容只是想著,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清淺的笑意。

  宋淮對余安的性格頗為了解,別看余安很好說話,卻是很不耐煩搭理人,見到余安對他對面的小姑娘頗有耐心後,宋淮的視線不由得落到蘇容的身上。

  女孩有一雙晶亮的杏眸,明淨清澈,燦若繁星,不知她想到了什麼,臉上流露出笑意,眼睛彎的像月牙兒一樣,仿佛靈韻也溢了出來。

  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余安對蘇容半吊子的水平十分了解,壓低聲音道,“你這水平糊弄糊弄普通人就讓你手忙腳亂,旁的事情就不要再多插手了。”

  說著,余安的聲音拔高了一些,“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吃飯嗎?”

  蘇容見到余安隱隱有護著她之意,意外的同時,心裡湧入了一股暖流,還未來得及拒絕,就聽見陳美君替她拒絕了。

  “這位前輩,不好意思。蘇容已經有約了。”

  陳美君的態度非常客氣,話裡的意思卻是不容置喙,牛靜還在等著,要是她連個人都沒有帶過去,指不定牛靜能折騰多少事出來。

  宋淮下意識地看向陳美君。

  陳美君的聲音給了他一種頗為熟悉的感覺,宋淮自小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只是細細思索一番,立刻就想到了陳美君是誰。

  那日在包房內的兩個女人之一。

  想到對方曾提起的高三的大師,宋淮的視線再一次落到了蘇容的身上,見到對方依舊精致漂亮的臉蛋後,先前心裡浮現出的一絲欣賞立馬消失殆盡。

  原來蘇容就是那個不靠譜的假大師。

  和余安打了一聲招呼後,蘇容便跟著陳美君向右邊的過道走去。

  見到蘇容與陳美君的身影消失在過道裡,余安才忍不住嘆息了一聲,“真是可惜了。”

  宋淮不置可否。

  陳美君與蘇容並排走在過道上,瞧著身邊安安靜靜的小姑娘,開口問道,“剛剛的那兩人你都認識嗎?”

  其實陳美君更想問的是那老前輩身旁的一位蘇容認不認識。

  自打宋淮出現,陳美君的視線就沒從他身上離開過,想到前段時間收到的消息。

  陳美君有些不可置信,這位竟然真的來松市了?

  宋氏集團作為商業傑的龍首企業,獨占鰲頭數年之久,在宋淮上位後,愈發蒸蒸日上。

  見到蘇容一臉茫然的模樣,陳美君不死心地繼續問道,“他是宋氏集團董事長,宋淮。”

  當初宋淮要來松市考察的消息傳出後,還鬧出了一陣軒然大波,可在松市沒有見到對方的身影,陳美君還以為是假消息,可現下,宋淮真真切切地站到了她的面前。

  提起宋淮二字,蘇容倒是有了些記憶。

  那日在柳姨小面館的電視機裡,她見到過宋淮。

  除了他那套剪裁合體的炭灰色西裝,其他的蘇容都忘得一干二淨。

  這兩人竟然是同一個人。

  可聽著他與余安的對話口氣,足以見得他私下的性格與熒屏上展現的模樣大相徑庭。

  蘇容臉上露出了一抹無奈,“陳姨,我是真的不認識宋淮。”

  陳美君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失落之色,想到宋淮兩個字代表的能量,只覺得心中顫栗。

  可惜了,若是蘇容與他認識,在他面前露個臉也是極好的。

  宋淮的出現,將陳美君的心情攪地有些不是滋味,不過她很快將所有的情緒壓下,“那真是可惜了。”

  依舊是上回的地字號包房,陳美君推門而入,蘇容不急不緩地跟在她的身後。

  牛靜正低頭玩著手機,聽見包房門口傳來的動靜,連忙站起身,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陳美君身後的蘇容身上。

  縱然她已經做好了心裡准備,可見到蘇容如此稚嫩的臉龐時,心裡的熱情仿佛像是被一盆水潑了下來。

  不過牛靜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情,雖心裡失落,可仍是高興地將蘇容迎進門。

  等到落座後,陳美君見著牛靜躊躇不決的模樣,不由得開口道,“現在蘇容我也給你請回來了,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蘇容的面前放著一杯果汁,想必是特地為她准備的,她伸手端起輕輕抿了一口,也不曾說話。

  等了片刻後,才聽到對方無可奈何的說話聲。

  “大師,不知道你有什麼辦法能夠讓我家老萬升遷嗎?”

  “說起來這事情也邪門,我家老萬資歷、業績成績不菲,為人公正廉明,卻屢屢與競選的職位失之交臂,若是這一回又失敗了,恐怕他的對手也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蘇容歪著腦袋看向義憤填膺的牛靜。

  牛靜的性格偏沉靜,恐怕是真的被逼急了所以情緒才會如此激動。

  蘇容心中有自己的思量,沉默了一小會兒輕輕開口道,“他知道你來找我嗎?”

  這話說的牛靜一愣,抿唇道,“知道。”

  聽到這句話後,蘇容眼瞼低垂,嗓音有些低沉,“誰要求事就讓誰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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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包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靜謐起來,牛靜驚疑地看向蘇容,臉上卻是有一絲為難,她嘴唇翕動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求助的目光立刻落在了陳美君的身上。

  陳美君一下子明白了牛靜的隱憂。

  不是萬彥明不願意親自出來,而且他不能。

  不少官員信奉封建迷信,熱衷風水建築,以求仕途四平八穩、扶搖直上,這種現像屢見不鮮,但卻不能拿到明面上來公開承認。

  在上頭領導眼裡,信奉風水,不僅是對黨忠誠意識的動搖,更是一種信仰的轉移和缺失。

  官員迷信會產生不良的示範作用,污染社會風氣,這麼大一頂封建迷信的帽子扣上來,誰都擔當不了。

  年前新聞曾爆料出某市的市長聽從風水大師的建議,說他命中缺少一座助他升官發財的大橋,於是,頗費苦心地讓一條國道改線,強行越過一個水庫修建出一座大橋。

  勞民傷財下修建出的大橋也是豆腐渣工程,坍塌後這市長立刻被革職。

  若是萬彥明私下做這番動作還好,被發現了,恐怕也是仕途上的一個污點。

  陳美君能明白牛靜的擔憂,但她同樣也能理解蘇容。

  雖然不明白蘇容為什麼非要提這個要求,可陳美君換個角度想就能明白,成萬彥明的事,卻讓牛靜出面,那看誰的相,旺誰的運,這不都亂套了嗎?

  “大師,就沒有折中的辦法嗎?”

  想了良久,陳美君也不願意看到好友如此為難的模樣,而且,她與牛靜交好,若萬彥明真是倒了,鐵定會對安青培有一定的影響。

  瞧著眼巴巴盯著她看的牛靜,蘇容聳肩,無能為力道,“若是測姻緣、測子嗣、測健康,夫妻同體,那我也能因著你的面相瞧出大概的端倪。”

  “若是官非,僅僅依靠你一個人是不夠的。”

  牛靜倒吸了一口冷氣,見蘇容直接點出官非後,她的目光頓時落在了陳美君的身上,試圖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心中覺得是陳美君將她要求之事告訴的蘇容。

  可陳美君搖了搖頭。

  牛靜這才開始認真正視蘇容的問題。

  蘇容拿出筷子,天香樓的大名果然不虛,從她走進包房內就聞到了撲鼻而來的菜肴香,夾了一筷子的鱸魚放到口中,頓時口中鮮香四溢。

  相比下,蘇容心塞地覺得平時吃的都是糟糠。

  牛靜暗自思索,與陳美君無言的交流,整個包房內只有蘇容一個人大快朵頤。

  蘇容的胃口很好,見到牛靜兩人也沒吃飯的意思,她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吃的干干淨淨,這才開口道,“下周四、周五全市要舉行聯考,所以下周我要好好學習,若是你們想通的話,也不要來找我。”

  她沒時間。

  雖然腦中有著原身對做題的本能,可蘇容發現她做題的時間比同學們要多上一倍。

  題目做的准有什麼用,等她做完兩道題,都收卷了!

  已經在陳秀的面前誇下海口,蘇容當然要好好地解決這個問題。

  牛靜頓時急了,說話的聲音也變了調,“大師?”

  偏偏此事她一人無法做主,還需回去和萬彥明商量。

  蘇容拿起旁邊的紙巾抹了抹嘴,歪著頭看向牛靜,“而且,我需要看的地方有很多,譬如辦公室、譬如你家,若是真打算將我請過去,得做好心理准備。”

  察覺到了對方的為難,蘇容不由得再度開口叮囑道。

  牛靜默默地把她的話記在心裡。

  牛靜沒有發現,僅僅一頓飯的功夫,對方也不曾多說什麼,她的態度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莫名地敬畏。

  飯後,牛靜急匆匆地開著車就返回家中,留下蘇容與陳美君。

  即使今日蘇容並沒有做些什麼,可陳美君卻是覺得蘇容比她想像中的更為厲害,試探道,“蘇容,若是萬彥明真的親自來了,你能幫他解決這次麻煩嗎?”

  蘇容腳步不頓,反問道,“萬彥明有行賄受賄嗎?”

  陳美君搖頭。

  “那萬彥明為人公正不阿,公私分明嗎?”

  陳美君點頭。

  “一個既不貪污受賄、又公正廉潔的人,你覺得能解決這麻煩嗎?”

  話畢,蘇容也不再管陳美君的反應繼續道,“等會兒我要去買些東西,先和你告別了。”

  陳美君若有所思,聽到蘇容的話後,她立刻道,“我送你過去吧,等你把東西買好了,我再送你回家。”

  蘇容搖頭,她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繁華的街道,赫然就是市中心,“不用了,我自己隨便挑一些,然後我直接回家就好。”

  原本就打算給她自己置辦一些東西,恰好今天有空,干脆一起買了。

  陳美君見到蘇容離開,她就立刻給離開的好友打了一個電話,將蘇容最後一句話的意思轉達後,她緊接著嘆了口氣後離開。

  天香樓的地段非常好,距離市中心非常近,蘇容沒走多久,就走到了喧囂的市中心。

  她徑直走向了最大的手機賣場,興許是晚高峰,手機賣場裡的人頗多。

  手機賣場裡的導購都是二十上下的年輕女人,有些人正在給顧客推薦手機,但也有些人在旁處無所事事,見到穿著校服的蘇容後,她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她的身後。

  若不是父母陪同前來,那買手機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當下站在一邊空暇著的導購也不耐招呼蘇容。

  蘇容在門口將導購們掃視了一眼,最後抬腳走向最左邊的年輕導購。

  此刻那年輕導購正在背誦著手機型號,以便顧客上門可以及時推薦,見到眼前的光亮被陰影遮住,立馬抬起頭來,臉上迅速露出了一抹笑意,“您好,請問您需要什麼?”

  手機賣場除了買手機外,還提供貼膜,剪卡等服務。

  蘇容直接了當地開口道,“是不是消費滿了五千就可以抽一回獎?”

  這是門口放著的霓虹彩燈上掛著的,蘇容開口確認。

  年輕導購有些懵,下意識地點頭,“沒錯,一等獎是一輛全新的兩箱Polo,二等獎是三萬的現金,三等獎則是新出自拍美顏手機一台。”

  雖然她這麼說,但她心裡清楚,那抽獎的箱裡是根本沒有一等獎的。

  又是細細地看了面前年輕導購的臉,蘇容笑眯眯道,“那就幫我拿一台7把。”

  導購賣出手機有提成,賈思思心中暗自盤算一台7自己能夠拿多少的提成,笑容愈加大,“需要什麼顏色的?多大內存的?有32g、64g,128g等。”

  “黑色32g。”

  買這樣一台手機足夠蘇容用好多年,大幾千也算奢侈,為了不與時代脫軌,為了跟上潮流,蘇容毫不猶豫地就拿出了卡。

  賈思思激動地快哭了,連忙開票讓蘇容刷卡。

  等到蘇容龍飛鳳舞地簽下了她的大名,賈思思還如墜夢裡,在蘇容的提醒下,才歡快地拿了一台手機出來。

  注冊ID,剪卡使用,整個過程快的令人瞠目結舌。

  一旁偷懶休息的幾個導購頓時悔得腸子都青了,這多輕松就做成了一單生意啊!!

  很快蘇容就拿到了黑色的手機,微涼舒適的觸感比硬邦邦的老年機好多了,蘇容愛不釋手地玩了兩下,才抬頭發問,“抽獎在哪裡?”

  賈思思仍沉浸在激動中,聽到蘇容的問話才抑制住體內的喜意,帶著蘇容穿過櫃台走到抽獎處。

  抽獎處被裝飾的有模有樣,在它的對面,還真有一輛全新的紅色兩箱Polo放著,吸引著無數人的視線。

  賈思思帶著蘇容走到紅色抽獎箱子旁,開口交代道,“裡面有兩百多個白色的小球,抽獎抽到小球後,直接打開就能看見獎項。”

  這是老板新出的抽獎方法。

  在賈思思緊張的眼神中,蘇容隨手從中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球,捏在手中。

  賈思思一眨不眨地看著蘇容,“快打開看看。”

  蘇容卻是把這個小球塞到了賈思思的手中,“諾,看你合眼緣,就把這個小球送給你了。”

  說著,她把手機揣兜裡,在賈思思不可思議的眼神中抬腳離開。

  賈思思雲裡霧裡地帶著一個白色的小球回到手機櫃台。

  這副呆滯的模樣讓她身邊的一個同伴笑了,“怎麼思思,做了一筆大單還這麼失魂落魄的?”

  賈思思拿出手中的求,有些不解道,“她送了我一個抽獎的球。”

  白色的球在賈思思的手掌心中顯得格外小巧。

  同伴瞪大眼睛,驚呼道,“我去,這年頭還有人把抽獎往外推,要是真中了獎,你就偷著樂吧,快拆開看看。”

  賈思思捏緊了這白色的小球,剛剛同伴的一聲驚呼,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大家都直愣愣地看著賈思思手中的球。

  不知道為什麼,臨走前那少女的一眼讓賈思思莫名心顫,心一橫就直接拆開了這小球。

  白色的塑料外殼中包裹著黃色的字條,二等獎。

  頓時現場尖叫一片,二等獎可是實打實的三萬人民幣啊!!這下不少人羨慕的眼睛都綠了,腸子悔青的同時,一片哀聲哉道,不約而同感慨若是剛剛招呼客人的是他們就好了。

  賈思思將黃色的字條攥在手裡,眼眶不由自主地有些泛紅。

  她是大二的學生,因家裡變故急需用錢,才會在課間出來勤工儉學,可如今卻是碰上貴人了。

  她手裡攥著的不是二等獎,而是救命錢。

  蘇容走出門口的同時就聽見了手機賣場裡的嘩然聲,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就當日行一善好了。

  神清氣爽地逛了不少店,蘇容提著一堆的東西回了家。

  家門口陳宏徘徊踱步了好久,見到蘇容的出現,眼神瞅到她買的大包小包,面上出現了復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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