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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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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青衫煙雨]天下男修皆浮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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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7 18:28: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章 長安城

  離開神魂域,時秋和溯淵直接進了星辰時刻。

  上次時秋待了千年被踹出來,這回他們都不能進到深處,也就只能在外頭待待。

  外頭一日,裡頭十年。問具體原因,是靈石不夠了。

  器靈原本只愛收集天材地寶,一直不屑靈石,以至於時秋便覺得靈石對星辰時刻沒多大用,殊不知星辰時刻時間流逝的陣法恰好是用靈石維持運轉的,可惜現在她身上已經沒多少靈石了,只等到了株洲長安城去想辦法收集。

  這次神魂域之行,時秋是有收穫的。

  她傷到了蘇迎冬,雖然沒有將她殺死,但她身上有部分魂力被時秋搶奪,而那些魂力,逐漸被她吸收。

  只是有一點兒,時秋有些不明白。

  當初,南潯界的煉器大師,徐大師和賈大師是一體雙魂,最後分裂而出,仇池給賈大師另外尋了個肉身,使得他們最終分開。

  雖然兩個人都擅長煉器,但很明顯,賈大師更勝一籌。

  但蘇挽秋和蘇迎冬的情況似乎跟賈大師和徐大師的也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一體雙魂的話,就是兩個元神,在神魂域裡,必然是兩個身份。

  而現在的情況是,他們進去之後被認為是同源氣息,彼此爭奪覆蓋。

  是因為,那個修煉功法的原因麼?

  蘇挽秋將自己的元神分裂為無數碎片,以這樣的方法躲避了天人五衰,從而擺脫隕落的命運,之後再元神重聚,這樣一來,重聚出來的元神,已經分不清彼此了?

  或許是如此吧。

  這次神魂域內蘇迎冬受了元神上的創傷,短時間難以恢復,除非她也有星辰時刻,不過這並不可能,想到這裡,時秋倒是鬆了口氣,還好蘇迎冬先在神魂域內出了手,若是直接現實裡來殺她,恐怕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這一次,她為自己和遇靈宗贏得了一些時間。

  星辰時刻內待了十年,時秋和溯淵都已經恢復,實力也有了些許提升,他們出來之時,靈舟也已經到了長安城外。

  長安城是一座散修城池,取名長安,便是那些強大散修安身立命之所。

  因此聚集在這裡的雖然都是散修,卻也不是一般的散修,實力都挺強大,大都在修真界排得上名號。

  長安城當初是幾個交情很好的散修大能建起來的,沒有宗門,只制定了一些簡單的規則,來去自由,直到現在也是如此,發展了近萬年,城池依舊沒有擴大多少,遠遠看過去,城牆都是破破爛爛的,看起來並不是什麼好的修煉之地,然而這片地方,卻是無數散修心中聖地。

  遇靈宗會經過長安城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人界,如今大家都知道遇靈宗贏了七星宗的神魂域銘牌,打算招人,是以現在長安城修士不少,其中有很多都是有門派的弟子,聚集在這裡就是想等遇靈宗出現,看看能不能投入遇靈宗門下。

  畢竟現在能夠擁有神魂域銘牌的宗門並不多,遇靈宗是一匹憑空殺出來的黑馬,前面剛剛贏了七星宗,雖然很多人都覺得遇靈宗主動挑戰御靈宗並不明智,但也有人覺得,既然她敢挑戰,就有底氣。

  加上天路似乎很看重遇靈宗,這就讓遇靈宗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更加穩固了。

  遇靈宗的靈舟並沒有太靠近長安城。

  靈舟啟動了隱匿陣法,遠遠藏在雲層之中,加上小影子的隱匿效果,現在的靈舟很難被人發現。

  「長安城來去自由,只要不是殺性太強的魔道修士,都不會被阻攔。」

  「進去也不需要入城費。」

  左珍明明也一直在靈舟上,之前並不曾來過長安城,卻也打聽到了不少關於長安城的消息,她站在時秋身後,繼續道:「天路在神魂域內放出話,說我們會在長安城納新,現在長安城內肯定聚集了不少修士了。」

  「就怕裡頭有些人心思不純。」

  左珍眉頭緊鎖,「現在進來,到時候在宗門挑戰之時,給我們使絆子。」

  「我覺得我們應該先暗中觀察,不要大張旗鼓地以宗門名義納新。」

  雖說修真界有心魔誓言這麼一說,但心魔誓言對道心的影響一般都在衝擊境界之時,若是御靈宗發狠,讓幾個死士斷絕自己以後的修道之路,就為了在遇靈宗插入釘子,確保挑戰萬無一失,那也是有可能的。

  左珍的擔心有道理。

  時秋猜測她這些消息是在神魂域裡頭打聽出來,她稱讚了左珍幾句,也表示會採納她的意見,等會兒不宣揚身份,默默進城打探。

  等左珍退下過後,時秋跟溯淵對視一眼,兩人相視一笑。

  其實現在收人倒是不麻煩了。

  溯淵有虛空之眼,看現在和未來比較麻煩,但是看過去卻要簡單得多,消耗並不大,所以那些人到底什麼來頭,跟御靈宗有無牽扯,基本上他們還是能判斷出來的。

  虛空之眼簡直作弊神器,只是虛空之眼太過逆天,使用的次數也不宜過多,他們低調著進去,也能看到更多人的另一面。

  打定主意過後,時秋跟溯淵做了些許偽裝,這才進了長安城。

  時秋的群山抱月是天地魂器,幻境連那些天路的修士都能迷惑住,現在把時秋的相貌稍作更改,其他人也很難察覺得出來。

  至於溯淵,他現在在神魂域真魂碑上排第一,聲名大噪,但大家都不曉得這憑空冒出來的第一名到底是什麼來歷,也就只有妖界嘯天狼族的極少數人知道了。

  現在的溯淵對於人界修士來說,來歷相貌修為都成謎,所以他偽不偽裝倒也無關緊要。

  只是看到時秋變得年長了一些,溯淵也讓自己看起來蒼老了許多,還蓄了兩撇小鬍子,看起來就有些搞笑了。

  遠遠看著,只覺得長安城城門破爛,等走得近了,時秋才注意到,這城門佈置也極有心,看著破爛不堪,卻內有乾坤。

  時秋在門口仔細看了一會兒,道:「這城門陣法倒是有趣,居然是依靠陣法借力打力,反彈一切攻擊的。」

  也就是說若是有人不長眼,看這城門破舊就想轟一下,下場恐怕會很慘。

  「倒有幾分玄妙之處。」溯淵也點頭道。

  兩人都是陣法宗師,在這些方面上還是很有共同語言。

  長安城人來人往,也有剛過來的修士在城門口駐足,時秋和溯淵兩人並不顯眼,只是進去之後,他們才發現,這長安城裡頭整一個亂字形容。

  倒是沒有打架鬥毆,而是佈局很混亂,東一塊西一塊的,房屋也有不少,但修建得也各有特色,一眼望過去,幾乎沒一棟相似的,道路歪歪斜斜,樹木長在大路中央的青石板上,看起來一切都是那麼的隨心所欲,沒有一點兒規劃。

  這真是要逼死強迫症啊。

  見多了那些仙氣飄飄的大宗門,或威壓或錦繡的修真城池,時秋還第一回見到這麼隨心隨性的地方,說好聽點兒是隨心,說難聽點就是混亂了。

  亂成一團糟!簡直需要城管來清道!

  「這長安城規矩很少,平時也沒有修士巡邏,加上最近陡然很多人往這裡聚集,這才使得這裡比往常更亂了。」

  入城的新人不少,有不少人都被城內景象震撼住,早先來的就主動給大家解釋,時秋他們也聽了一耳朵,便知道這裡以前可能還沒這麼亂,因為遇靈宗要納新了,所以才導致了現在這個混亂局面。

  「長安城規矩只有兩條,不在城內動手,不隨便施展神識,大家都聽清楚了。」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修士,他身後跟著十幾個年輕人,穿的都是同樣的弟子服,想來並非散修,而是想改投遇靈宗的其他門派弟子了。

  時秋一眼望過去,沒看到資質特別出眾的,而且他們都挺年輕,修為也不高,不是她現在想要的。

  現在去哪兒看呢?

  時秋在城門口買了一張地圖。

  既然長安城禁止神識探測,他們初來乍到,還是不要隨意違反規則,畢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規矩能立下來,長安城這麼混亂又能屹立不倒,足以說明其實力,時秋本來就是進來低調挑人的,自然不會太張狂去挑戰什麼規則。

  她拿出地圖,看了一眼之後就覺得頭大。

  怎麼有這麼混亂的地方!

  她想賣點兒丹藥換靈石,結果長安城並沒有正規的煉丹一條街,地圖上零零散散的有幾十家丹藥鋪子,距離都還挺遠。

  時秋皺著眉頭問了一句,「哪家店最大最正規?」

  賣地圖的則笑吟吟地道:「長安城都是散修啊,散修開的藥鋪能有多大?大家煉了丹直接就擺出來賣就是了,你想要那種大的丹坊,何不去妙丹門?」

  「我看你們也是想來長安城碰碰運氣的吧?遇靈宗的修士還沒過來呢,也不知道啥時候來,現在城內修士越來越多,有些擠了。」他這攤子也隨意,就面前擺了個小凳,凳子上放了一些地圖玉簡,賣得也便宜。說到這裡,他繼續道:「你若實在要從矮個子裡頭選高子,那城北的繆三是個人物,據說妙丹門都招攬過他,他手裡應該有好丹。」

  時秋並不是想買丹藥,她只是想把身上的丹藥換成靈石,看來,在長安城內賺靈石有點兒不靠譜了。

  「那敢問道友,長安城內可有拍賣會?」

  「當然有了。三五天就有一場,現在就正在舉行呢,聽說裡頭有好東西,你也可以去看看。」

  他說到這裡,一臉嚴肅地道:「整個長安城,也只有拍賣會是正規的,是當年建城的那幾位大能留下來的,那拍賣場就叫一世長安。」

  「你要是想去那裡,就得找路子了。」

  所謂的找路子,就是給他引路費。

  因為收得也不貴,時秋跟溯淵交了靈石過後就被帶到了一個房間內,從地下室進去一路往下,進入了一條暗河。

  暗河河水有些古怪,連羽毛落下都能直接沉入其中,修士也無法在河面上飛行。唯有獨特的靈舟,才能漂浮於河面之上。

  「你們就這麼跟著我過來,不怕我殺人越貨?」說話的自是那個賣地圖的中年男子。

  溯淵一捋鬍子,一派高深莫測地道:「賣地圖的修士那麼多,你覺得我們為何會選中你。」

  中年男子稍稍一愣,隨後語氣都恭謹了幾分,「原來兩位深藏不漏,失敬失敬。」

  賣地圖的確實很多。

  但能夠帶人入暗河的卻只有他一個。

  他們能直接找上他,要麼是實力強眼光獨到,要麼就是對長安城內的事務比較瞭解了。

  「在下名為汪鐘,不知兩位高姓大名?」中年男子抱拳問道。

  溯淵回了一禮,「在下坤華,這是我道侶,紫蘇。」

  說這話時,溯淵忽地回頭,用眼角餘光撇了她一下。

  然後時秋心神一晃,她聽到溯淵說,「當初是剛進入紫蘇身體,說你爹是坤華。」

  時秋:「……」

  難為你了,你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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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7 18:29:1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零一章 拍賣自己

  順著水路,舟行十餘里。

  靈舟往前,水面依舊紋絲不動,宛如死水一般,但又能聽到潺潺流水之聲,卻無法用肉眼看到流水到底藏在何處。

  長安城不許用神識,時秋他們自然也沒有違背規矩,她用肉眼去看,不多時,倒也摸到了一點兒門道。

  這河水不深,水底有游魚,各式各樣的都有,還有許多褐藻淤泥,淤泥裡頭有靈氣,仔細去感應,便能感覺到靈氣流轉的一股路徑,這個是普通修士感覺不到的,唯有精通陣法之人,才能通過那點細微的差別,用靈氣流動揣摩出陣法路徑。

  沒想到,長安城內,還藏著如此強大的一個陣法宗師?

  繼續往內,時間概念都好似變得模糊了。

  周圍的一切都好似籠罩了一層迷霧,汪鐘的聲音緩緩響起,「兩位不要驚慌,這是進入一世長安的陣法,名為雲遮霧繞,進去之後,就能到我們真正的長安城了。」

  他笑了一下,「就算是三聖界最強的那幾位,也會給我們長安城幾分面子。」

  「天路的神魂域銘牌,長安城也是有的,其中排名前百的,長安城也有兩位哩。」說到這裡,他笑聲漸大,隨後竟是在舟頭放聲高歌起來,那聲音渾厚,每一個字吐出都像是撞擊到了地底通道的石壁上,跟潺潺的流水聲融合在一起,讓人的內心都跟著激盪起來,彷彿熱血沸騰了一般。

  此人修為確實不俗。

  三聖界處處都是臥虎藏龍之地。

  不過時秋有小影子,所以那雲遮霧繞陣法對她並沒有太大效果,畢竟虛空獸的能力就是穿越一切陣法結界,因此,時秋也沒有半點兒驚慌,還跟著那汪鐘的歌聲輕輕拍手,合著他的歌聲打起了拍子。

  就連溯淵,想了想,不知從哪裡掏出個小圓盾,用手中佩劍輕輕敲打起來,飛劍輕鳴,盾牌叩擊,讓汪鐘唱得更有興致了,聲音越加嘹喨,引得陣法靈氣流動都加快了。

  一曲畢,雲霧皆散。

  汪鐘沖時秋和溯淵抱了下拳,將手中一朵好似絲綢做的絹花遞到了時秋面前,「兩位以後就是長安城的貴客了。」

  說罷,他也沒繼續帶路,划船原路離開。

  時秋和溯淵上了岸,手裡捏著一朵紫絹花。

  他們上去過後就看到有修士過來,瞧見他們手裡的紫絹花後,那修士神情便恭謹了許多,「兩位是來參加拍賣會的麼?請往這邊來。」

  這裡是一座地下城,看起來也並不奢華,一路光線幽暗,像是一座藏在夜裡的城池,只是這裡跟地面上不同的是,這裡的一切都看起來井井有條,並沒有上面那麼凌亂不堪。

  從一座拱門進入後,領路的修士道:「現在拍賣會已經開始了,兩位是想買東西還是想賣東西?」

  時秋是來換靈石的。

  星辰時刻需要大量靈石支撐,所以她得賣些丹藥才行。

  然而在進入拱門的那一瞬間,她身上的氣勢都變得凌厲幾分。

  時秋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她沒想到,在這裡,會遇到故人。

  而那故人,此刻還站在拍賣台上!

  之前進來的時候,時秋對長安城還頗有好感,卻沒想到,長安城竟然拍賣人!

  還是下界的修士!

  她認識的人。

  引路的修士實力也不低,那一瞬間,他捕捉到了時秋身上氣勢的變化,隨後便笑著道:「前輩不要誤會。」

  「前輩手持紫絹花,想來很得汪老的看中,汪老喜歡結交重情重義之人,他的判斷向來不會出錯。」

  說到這裡,他伸手一指,「前輩可是覺得拍賣台上站著人不妥?」

  「那小子是自願的。」

  「他資質好,身上又有好東西,前途不可限量,像這麼優秀的天才,自然各大宗門都想收,只是他有個要求,一般人都達不到,所以已經在我們長安城待了許久了,長安城能護他周全。」

  修士笑了一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他一個下界修士,實力也不強,若非待在我們長安城內,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對方解釋很誠懇,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時秋便道:「如此甚好,是我想茬了。」

  「他求什麼?」

  「我想跟他見一面,是否可行?」

  「那得問他願意不願意了。」年輕修士笑了一下,「對了,他所求的是一枚固魂丹。」

  「或許妙丹門那位老祖出手能煉製得出來,但他雖然資質好,卻也只是說潛力好而已,想要讓妙丹門老祖出世煉丹太難。」

  他說完之後行了一禮才退下,「我去問問他,願不願意見你們。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時秋道:「你就跟他說,小鷺島盤龍山,兩寸現在改名沒,它以前還差點兒被叫花捲兒。」

  年輕修士聽到這裡,頓時笑道:「原來果真是他故人。」

  他離開後不久,站在台上的白堂就下了拍賣台,而這邊也有人引時秋去了一個房間,進去之後,她就看到白堂已經站在了房間裡。

  白堂見到來人,愣了。

  小鷺島盤龍山,正是他得到山河龍靈兩寸的地方。

  下界修士知道的很少,而能有資格從下界走到三聖界裡頭的,他只知道一個。

  時秋。

  時秋是他的大恩人,雖說在鷺雨洲分別過後就再也沒聯繫過,但他們後來遇到了山月居的聖女公子妮,也就知道當時魔界聖門被打破跟時秋有關,而時秋沒死,最後去了通天之路……

  他以為遇見的是恩人時秋,心裡頭一直很激動,卻沒料到,過來的是兩個陌生人。

  「你?」白堂正有些疑惑,他肩頭就有一頭小紅龍冒了出來。

  兩寸頭有鴨蛋大小,這會兒鼻子裡噴出兩團小火苗,道:「我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雖然樣子變了,但兩寸是山河龍靈,對天地間元神氣息感悟頗深,只不過它其實也並不確定,只是有點兒懷疑罷了。

  畢竟面前人氣息飄忽不定,實力很強。

  時秋點頭,「是我,好久不見,你名字還是我取的呢。」

  兩寸哼了一聲,「沒想到,還能遇到你。」

  「喲,實力見漲,咱們比劃比劃!」它這麼威風凜凜的山河龍靈,被取了個名字叫兩寸,都是眼前這人害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名字的緣故,它一直長得不大,過去多少年了,也才幾尺長。

  當然,這也是白堂資質卻是不咋的緣故,他如今得了山河龍靈滋養,早已經伐骨洗髓,資質已經不差了,差的卻是悟性。

  準確來說,白堂挺笨的,好在他能吃苦,因此兩寸也不嫌棄他了。

  長安城內的修士發現他們確實認識,便主動離開了房間。

  「你們慢慢聊,若有事情,直接搖鈴即可。從這裡也可以看到拍賣會……」他指著屋內一扇山水屏風道:「這上面可以顯示拍品的詳細信息,兩位前輩若是有興趣,大可關注一二。」

  說完後,他行了一禮,「不打攪你們敘舊,晚輩就先出去了。」

  出去後,他體貼地關上了房門。

  兩寸嘖嘖稱奇,「這傢伙是拍賣會的一個管事,居然對你們這麼客氣。你們進來拿的是什麼顏色的絹花?」

  時秋便把手裡的紫絹花舉了一下。

  「難怪,居然是紫色,一世長安的貴賓啊。」

  兩寸看了一眼時秋,又瞅了一眼她身邊的男子,「這個又是誰?」

  之前沒仔細看,現在凝神細看,它竟覺得有一絲敬畏。

  它可是山河龍靈,山河築造身軀,居然會對一個修士產生敬畏之心?兩寸頓覺不妙,剛剛還想跟時秋比劃比劃的,現在它估摸著自己想贏依舊很難。

  繼續打量,忽然發覺時秋肩頭還站了一匹小黑馬,準確的是馬的下半身,人的上半身,人形的手裡還捏了個粉色毛球糰子?

  就見那黑馬人嘿嘿笑了兩下:「比劃比劃?我們來啊。」

  兩寸:「……」

  它覺得這個小黑馬好凶,煞氣騰騰……

  毛糰子倒是特別可愛,叫什麼來著?好像前幾天拍賣會上還看過,很受女修喜歡。

  它多看了毛糰子兩眼,就被小黑馬目光鎖定,狠狠一瞪。

  兩寸縮了縮身子,緩緩趴在了白堂的肩膀上,心裡有些委屈。

  居然一個都惹不起,太慘了。

  而這時,時秋問道:「出了什麼事,你怎麼想著拍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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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7 18:29:3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零二章 敘舊

  白堂嘆了口氣,「通天之路打開後,很多人就開始衝擊修為境界。」

  有的人成功了,登上了通天之路。

  更多的人失敗了,直接隕落。

  說到這裡,白堂問道:「你應該還記得山月居的公子妮嗎?」

  他伸手比劃了一下,「就是修一個什麼詭異功法,每隔多少年就會變成小孩子的那個,手裡天天拿著一本無字天書。」

  「記得。」時秋點點頭。

  就是山月居尋找聖女的人一口點出了她當時元神有問題,讓她心裡就存了疑慮,算是點醒了她。

  「她在你們破聖門的時候受了創傷,聽說連無字天書都毀了,之後修煉更是出了問題,又變成了小孩子,還自己找回了余家姐弟身邊。」

  「你知道,我喜歡余雨,後來就一直跟在余雨和余陽身邊。」

  說到這裡,白堂的臉上飄紅,他有些靦腆地道:「我跟余雨結成了道侶,自然把余陽當親弟弟對待。」

  最初的他是一幅沒臉沒皮的二流子相,混吃等死的那種,言語上還調戲余雨幾句,被余陽諷刺嘲諷過許多次,現在提起道侶,竟還會臉紅。

  「更何況,當初兩寸能認我為主,也有余陽一份功勞。」

  「所以,余陽的事就是我的事了。」

  他說到這裡就被小影子打斷了,「你還沒說是什麼事!」

  他連連點頭,「是是,我說話沒重點,撿哪兒說哪兒。」

  「就是那個小妮找到我們,跟我們一起生活,余陽以前就一直喜歡她,自然願意照顧她,想跟她在一起。」

  「小妮是個好姑娘,我們都挺疼她,就是她受了重傷,修為一直在減弱,元神也逐漸衰弱。」

  「最初尋到我們那的時候,她實力不比我差,後來沒幾年,就跌到了煉氣期。元神也越來越弱,神魂氣息也不斷減少,像是散魂了一樣。」

  「後來麼,她已經很難跟我們交流了。」

  「到後期,她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孩童一般,可是只要活著,我們都願意照顧她一輩子。」

  「然而,她元神氣息依舊在減弱,最終昏死過去。」

  「我們想了很多辦法都沒用,也去求過你師父。」說到這裡,白堂的思緒又發散了,「你師父在魔界,跟賈大師一塊兒開了個店,賣法寶和丹藥,整個南潯十三界都特別有名氣。」

  聽到說師父,時秋眼睛都亮了。

  「可惜他也沒辦法救小妮。」

  「余陽那小子用情至深,小妮活不下來,他恐怕也活不下去。」

  說到這裡,白堂長嘆一聲,「余雨天天以淚洗面,我看著心裡難過。想著下界的修士救不了,沒準上界的能救,所以我就去爬了通天之路。」

  「其實我修為並不夠。是兩寸幫我的忙。」

  「即便如此,我也沒真正的登上通天之路,只是恰好運氣好,在登天梯上遇到了長安城的前輩們,他們覺得我資質好,身上又有山河龍靈,就把我帶了上來。」

  「長安城都是散修,他們喜歡四處收集寶物,也從下界帶了一些資質優秀的年輕人上來,聽說現在修真界到處都在收人呢,我也是運氣好,趕上了這個時機。」

  「他們也沒為難我,聽到我的要求後,就把我帶到了這裡。若是有宗門能出一顆固魂丹,我就願意加入他的宗門,為他效力。」

  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肩頭的兩寸,「還好有兩寸,都是沾了兩寸的光。」

  白堂也知道,他們看中的是山河龍靈,他這個山河龍靈的主人,反倒是可有可無,可誰叫他是山河龍靈的主人呢,有了兩寸,他們都想收他,給出了很多優越的條件,讓他都心動不已。

  可惜,他上來的目的就是為小妮換一顆固魂丹。

  他不想叫妻子失望。

  「我已經上來了一年多了,在這裡待了一個月整。」白堂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想要的丹藥。也不知道,小妮還能堅持多久。」

  「從通天之路到長安城有近路嗎?還是說,長安城有仙品高階靈舟?」

  她也想去通天之路,但是路途遙遠,過去要花費很長時間。

  「有個陣法,你不知道嗎?」白堂說到這裡,「不過好像那陣法十分隱蔽,外人都不知曉,聽說跟天路有關,而那陣法是長安城的老城主參與設計的,所以長安城的修士也有一塊能進入陣法之中的銘牌,這也是他們能更快的到達通天之路前往下界的原因。」

  「我是從陣法過來的,所以這事兒我知道。」

  原來天路有直接通往通天之路的陣法。

  當初她還詢問過引路使,引路使都不曾提過半句。

  時秋此前對天路的照顧還心存了幾分感激,如今卻是稍稍冷靜下來,天路的隱秘傳送陣法不告訴她她可以理解,只是心裡頭到底生了一些隔閡,不會再像之前那般感激了。

  不知道要怎麼跟天路談條件,才能通過天路的傳送陣法直接去到通天之路呢。

  這個必須得談,談成之後就可以節約太多時間了。

  「長安城內處處皆陣,我都很少出門,免得一不小心就被困在陣法裡頭。」白堂笑了一下,「我待在這裡,長安城的靈氣都濃郁了許多,所以他們對我挺熱情,也沒為難我們。」

  長安城的修士對白堂不錯,保護了白堂的安全,也把他想要的條件宣傳了出去,只是固魂丹實在稀有,需要的藥草珍貴也就罷了,煉製起來也極其繁瑣,需要消耗大量神魂力量,一不小心就元神受創,因此他的條件一直沒有達成,也就一直留在了長安城。

  「那你在上界,如何得知現在下界的情況?」

  他已經待了一年多了,不知道公子妮他們現在如何了。

  「至少元神還未散。」白堂小心翼翼地從儲物法寶裡掏出一方黑色帕子,帕子上繡了個雨字,他將疊得四四方方的手帕輕輕展開,把裡頭的一塊白色碎紙片露了出來,「這是無字天書的碎片,跟小妮的元神氣息相連,我雖不知道她到底情況如何,卻也知道,她現在還活著。」

  時秋正要用神識仔細查看一下那無字天書,她神識微微一動的時候,就感覺到了有靈氣波動,於是時秋又停了下來,「我用神識看看這碎片都不行?這長安城的陣法應該跟元神氣息有關,這類的陣法,還真是有些特別呢。」

  施展神識,就會有神識波動,一星點兒的神識波動,都會引起長安城內陣法注意。

  長安城內到底藏了什麼,才會禁止其他人神識窺探呢?

  還是僅僅是不希望大家用神識?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反正若是小妮隕落了,這碎片也會徹底消失。不瞞你說,我剛剛看到這碎片的時候,這還是巴掌大一張紙呢。」

  紙片一直在縮小,原本是余陽帶在身上,他登通天之路的時候就接了過來,當時拿著的時候也比現在稍微大一些,一年多時間過去,這碎片只有一個銅錢大小了。

  白堂就是通過這碎片來判斷現在小妮的情況。

  他想,小妮大概還能堅持個三五年時間。

  他會堅持到最後,希望能出現奇蹟。

  「固魂丹的丹方我倒是知道。」時秋想了想,「不過那丹藥材料太難湊齊了,光蒐集材料恐怕都要花費大量時間,小妮撐不到那一天。」

  「她修煉的那種輪迴九轉功法,無字天書相當於她的本命法寶,是因為天書毀了,她的修為境界和元神才會逐漸跌落。」

  看著手中那薄薄的一張紙片,「若是能修復無字天書的話,小妮自然也會不藥而癒。」

  「當真?」白堂目光灼灼地盯著時秋,他可知道,時秋煉器本事一流。

  當初身上還有天火,叫什麼來著,陰魂火,那火焰威力無窮,都能跟兩寸的龍炎抗衡。

  白堂眼睛閃閃發亮,把時秋煉器的本事誇了一道,順便還誇了一下陰魂火。

  時秋沒有說什麼。

  那陰魂火……

  想到那火苗,她眸色就沉了一些。

  結果開天火從時秋左邊肩頭冒出來,「龍炎是什麼?」

  它噴了口氣,火苗撲向了兩寸。

  兩寸龍眼瞪大,尾巴都縮成捲兒,快打結了。

  這是什麼火!

  第一天火!

  兩寸:「……」

  我好委屈呀……

  白堂忽然覺得冷颼颼的,再看兩寸,都已經縮回他體內了。

  正迷惑時,時秋伸手,從白堂手裡接過那塊黑手帕,轉手就遞給了溯淵。

  「你看看?」

  溯淵點頭,「這無字天書跟天路也有點兒關係,南潯界的隱世門派山月居,應該就是某個天路修士在下界時修煉的門派,若是能從天路那裡得到一些關於無字天書的消息,想來對修復更有把握。」

  「無字天書好似也會預言,跟你的虛空之眼有些許相似之處。」時秋補充道。

  「嗯。」溯淵肯定道:「要修復應該不難,不過首先,我們得有靈石。」

  敘了會兒舊,將大家現在的情況都瞭解清楚,時秋他們就開始關注拍賣會了,估算一下那些拍品拍出來的價格,她也好給自己身上的仙草仙丹估個價,看看能賣到多少靈石。

  現在,靈石自然是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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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冷淡

  拍賣會還在繼續。

  時秋視線落到房間裡的山水屏風上,她正想著現在屏風上還是山水畫,要如何才能顯示拍品,沒想到她多看了幾眼之後,屏風上的山水畫像是漸漸融了墨一樣,緊接著,上面就出現了台上正在拍賣的物品的詳細介紹。

  現在拍的東西是一件高階靈寶,是個用獸骨做成的正方形六面骰子。

  三聖界有天路,天路又擅長預言,所以三聖界的修士對於命運和運氣比較看重,而這靈寶,就是個趨吉避凶的法寶。

  說是煉器的師父乃是天路修士,在煉製這骰子的時候,在裡頭蘊含了天路的預言之道。

  因此,雖然是個高階靈寶,並非仙品,卻愣是拍出了三百萬上品靈石的價格。

  而之後的一株仙品藥草,也就只值了十萬上品靈石。

  時秋身上的仙品藥草還多,但一下子來出來肯定會掉價不說,也不會有那麼多人買,她覺得賣藥草不如賣丹藥,但賣什麼丹藥呢?

  正思索的時候,下一件拍品又出來的。

  竟是能夠在神魂域內使用的丹氣,一瓶五萬上品靈石起。

  時秋登時眼前一亮!

  完全不用去考慮別的丹藥,目前來說,最能賺取靈石的不就是這神魂域內能使用的丹氣!

  丹氣的煉製方法,她當時只傳授給了天路的人,現在能煉製出丹氣的應該就是天路吧,看這丹氣價格如此高,那些人還搶破頭,就證明天路並沒有將丹氣的煉製方法告訴其他宗門……

  時秋心裡越想越覺得靠譜,等到十瓶丹氣被以平均十五萬靈石一瓶哄搶完畢之後,她不再猶豫,將之前那個青年修士給叫了過來。

  「前輩有何吩咐?」他面帶微笑,恭謹道。

  「剛剛拍賣的丹氣,你們還有嗎?」

  青年笑笑,「沒有了。委託我們拍賣的人一共只拿出了十瓶養魂丹氣。前輩需要這丹氣,剛剛為何沒有參與拍賣?」他有些遺憾地道:「也不知道他何時才會繼續拿出丹氣來。」

  「這丹氣現在很珍貴?」時秋又問。

  「那是自然。目前,也就我們長安城有得賣,當然也是運氣,我們也只是幫忙拍賣而已,本身並不會煉製,那位高人若是拿到其它地方拍賣,就沒我們什麼事了。」

  「那這養魂丹氣的丹方可有流傳出來?」

  「不曾。」青年搖頭,「不過這丹氣的煉製手法跟從前的丹藥完全不同,想來就是知道是哪些藥材煉製而成的,也沒辦法把丹氣煉製成功。」

  聽到這裡,時秋點點頭,「長安城跟天路關係果然很不錯,這丹氣,是天路的修士給你們的吧?」

  長安城這位青年修士一直面帶微笑,不卑不亢地回答時秋問題,直到聽到這裡,他面色微微一變,隨後才道:「天路乃是三聖界最神秘之所,我們長安城雖是散修城池,裡頭的修士對天路也是異常尊敬的。」

  「長安城,也擁有一些神魂域銘牌,與天路關係自是不錯的,天路,為的是天下太平,值得我們所有人尊敬。」

  末了,他問:「前輩,您說是不是?」

  時秋:「……」

  她不打算拐彎抹角了。

  「我身上也有養魂丹氣。我打算賣掉,既然你說這丹氣異常珍貴,想來並不愁銷售。」

  「我現在需要靈石,想跟你們合作。」

  青年神色一凜,「前輩有多少瓶丹氣?前輩剛剛也看到了,丹氣是十五萬靈石一瓶,現在拿出來繼續賣也差不多是這個價格,波動不會太大,若是前輩急需靈石,可以不用等到拍賣,長安城願意以十二萬一瓶的價格買下。你知道,拍賣十五萬一瓶我們也會收取一成靈石,因此十二萬的價格還是很合適的。」

  「你們這裡禁止用神識,我沒法查看我的儲物法寶。」

  青年聽到這裡笑了,「前輩果然是第一次來,前輩放心,查探自身的儲物法寶,並沒有任何問題,其實我們這裡禁用神識,也就是禁止用神識去探測別處,自身一丈內並無關係。」

  時秋便看了一下自己的儲物法寶,她當初煉製了不少,但是給宗門弟子也分了許多,現在也就剩下了十餘份,換成靈石就百萬而已,太少了。

  「我現在有五瓶。五瓶的話是六十萬靈石吧,我不要靈石,你給我兌換成這些藥草。」

  順手摸出藥方,將藥方遞給青年,「能盡快幫我收集齊嗎?越快越好。」

  青年稍稍一愣,他接過丹方,快速將上面藥材瀏覽一遍,隨後眼神漸深了。

  這丹方上的藥材……

  正是天路最近收購的藥材。

  一模一樣……

  他頓時警惕起來,正要開口,便有一個女子聲音響起,「原來遇靈宗的時宗主已經到了,汪鐘載你們過來都沒把人認出來,真是年紀大了眼神不好。」

  房門被推開,一個容貌清麗的女修走進,她看著時秋,淺淺一笑,「時宗主果然名不虛傳,你這容貌偽裝,天底下怕是沒幾個人能瞧得出來了。」

  「那麼多修士可憐巴巴的在城門處等時宗主,誰會想到,時宗主已經入了地下城。」

  時秋笑了一下,「不知閣下貴姓?」

  「免貴姓齊,你叫我齊鶯即可。」

  齊鶯是長安城城主的養女。這個城主只的是地下城的管理者,而地上的城池則沒有什麼約束,大家只需遵從長安城一直以來的規矩即可。

  「時宗主是要隱瞞身份,慢慢挑選合適的弟子麼?」齊鶯笑著問道。

  「有這個想法。」時秋答。

  「明白了,時宗主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洩露你的身份。」她將視線落在丹方之上,「這些藥草如今價格都上漲了不少,六十萬靈石大約只能湊齊百份,一百份就是一百爐丹藥,時宗主是丹氣的創造者,想來三日一爐是可以的,成丹率算五成不知是否妥當?」

  時秋沒反駁,她便繼續道:「一爐按平均來算三瓶丹氣,便是一百五十瓶丹氣。量大了價格肯定會稍稍降低一些,但也不會低於十萬。那就是一千五百萬靈石,時宗主用六十萬靈石換一千五百萬靈石,這比買賣真是划算。」

  時秋不知道她打什麼主意,這會兒只是靜靜聽著,很是沉得住氣。

  她沉得住氣,不代表別人也這麼溫吞,小影子就已經很煩躁了,「說這麼多,這交易到底做是不做?我們只是想省點兒時間,長安城不樂意接這生意,我想總有人樂意的。」

  他以前跟著主人的時候多霸氣,說一不二,哪裡由得這些人在自己面前瞎蹦跶。

  「時宗主對自己靈獸管束得不夠啊!」齊鶯側頭看時秋。

  齊鶯心悅天路引路使梅君,有次機緣巧合見到梅君真容,也知道了他的真名,自此就芳心暗許。

  引路使這次為了時秋還給長安城打了招呼,說等她來了,全力助她納新,言語之間,對時秋十分照顧。因此齊鶯對時秋就有了不太好的印象,剛剛手下把藥方傳到城主府內的時候,她立刻就看見了,先一步趕了過來。

  因為跟天路溝通過,他們知道天路的藥方是時秋給的,現在能拿出藥方,又在長安城出現的,只能是遇靈宗宗主。

  這門生意長安城自然得做,只是如何做,如何讓她受點兒委屈,就是齊鶯現在要考慮的了。

  「主人說話的時候,哪有靈獸插嘴的地方。」齊鶯皺著眉頭,「這靈獸可得好好學些規矩。」

  「御靈宗的御獸手段不錯,將靈獸送過去調教一二,保準讓它懂事聽話。」

  時秋瞥了她一眼,轉頭問之前那個青年,「我剛剛說的話,購買六十萬靈石的藥草,你能做主嗎?若是不行就算了。」

  「養魂丹氣,我想總會有人願意合作的。」

  齊鶯道:「合作自然……」

  話沒說完,突然感覺到一股威壓壓下,就見時秋旁邊那男子淡淡道:「別人交談的時候,無關人員不要插嘴,這位姑娘要不也去御靈宗學學規矩?」

  他罵她是靈獸!

  齊鶯柳眉倒豎想要發作,偏偏威壓碾壓之下,她幾乎動彈不得,唯有一雙眼睛瞪大,氣得發紅了。

  之前的青年這會兒急忙道:「前輩息怒。這筆生意我們自然會接下,還請前輩放心,三日之後,您要的藥草我便給您送過來。」

  「你做得了主?」小影子問。

  「自然。」青年淡淡一笑,「我是長安城拍賣會的管事,正好負責這方面的事務,齊小姐既然確定了您的身份,那我肯定會選擇合作的。」

  齊鶯轉頭瞪他。

  他站得筆直,臉上神情絲毫沒有半點兒變化。

  「那就好。」

  等到溯淵和時秋離開房間,溯淵撤去威壓時,那齊鶯沖那青年吼道:「管渝你什麼意思,有我在,哪裡輪得到你做主!」

  「我讓你做不成管事!」

  孰料那管渝依舊是淡淡一笑,眼尾餘光掃了她一眼,道:「那我就毛遂自薦,希望時宗主能收我入遇靈宗。」

  說罷,他竟是一摔袖子,轉身出了房間。

  時秋和溯淵剛剛垮出房門,聽到裡頭的對話,兩人相視一笑。

  「其實那青年修為資質都不錯。」

  「處理事情也挺有條理。」

  「若是沒什麼問題,收入宗門倒也可以。」

  「還能給左珍分擔一些壓力。」

  溯淵回頭,仔細地看了他一眼。

  隨後道:「可。」

  出去之後,時秋在長安城地下城內租了個修煉洞府。

  她先拿出傳訊符,聯繫了一下引路使。

  看到傳訊符響起,展炎蓮心中一動,他笑著注入靈氣,語氣顯得十分隨意,內心卻有幾分緊張,「怎麼,有事找我?」

  「你知道,我想盡快地去到通天之路,今日得知天路有陣法可以前往通天之路,不知使用天路陣法,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對面,時秋平靜冷淡的聲音傳來,讓引路使心頭咯噔了一下。

  曾經時秋就很仔細地問過,如何才能更快地到達通天之路。

  那次,他根本沒提過傳送陣法。因為他覺得既然時秋無心加入天路,那天路的陣法為何要告訴她。

  就讓她自己慢慢找去。

  現在,她已經知道了?

  語氣那麼冷淡,是心中有些許不滿吧!

  他才不想承認,時秋一直對他很冷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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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7 18:30: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零四章 回憶

  「這個,我得請示一下上面的人。」引路使沉吟了一下道。

  他還是稍稍為自己辯解了一下,「天路陣法並不對外開放,長安城的修士當年參與過陣法佈置,所以他們才有使用陣法的資格,其餘人原則上是不允許的。」

  「所以之前我沒有告訴你。」

  頓了一下,他繼續道:「不過我會幫你爭取一下,你納新的事情準備得怎樣了?本來你們是挑戰方,我們也答應了等你們納新結束準備好之後再進行宗門挑戰,但是御靈宗現在要求提前舉行,把時間定下來,所以你納新的事要加快一些了。」

  御靈宗不信自己會輸,但有七星宗的前車之鑑,他們覺得還是謹慎一些為好。既然宗門挑戰不可避免,索性時間提前,這樣能給遇靈宗壓力,讓他們草草納新,並且還更容易安插釘子,一舉兩得。

  「嗯,我知道了,多謝提醒。」

  跟引路使溝通過後,時秋對宗門挑戰就多了一絲擔憂。她倒不是擔心御靈宗,實際上,經過七星宗一戰之後,時秋知道自己在神魂域內的實力,如今還多了溯淵,小影子實力更是恢復了不少,他們並不懼御靈宗的強者。

  她擔心的是蘇迎冬。

  蘇迎冬受損不輕,被她吞噬了不少魂力,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起什麼么蛾子,但一切都有萬一。

  現在全天下都知道她要挑戰御靈宗,萬一如果她到時候出現搗亂,問題就大了。所以,己方的實力肯定是要越強越好,但短時間內,哪裡去找強大又可靠的幫手?

  長安城的散修倒是可以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

  之後兩天,時秋在長安城閒逛,四處看那些無門無派的散修,倒也撞見了兩個修為實力都不錯的修士。

  溯淵否定了其中之一,而另外一個,兩人記了下來,打算到時候問問他到底願不願意加入宗門。

  第三天一早,管渝就將藥材送了過來。

  「時宗主,一百份藥材都在這儲物袋中,您先檢查一遍吧。」管渝神色有些憔悴,說話時臉上卻依舊帶著點兒笑容。

  「好多謝你了。等丹氣煉製成後,我會送你一瓶做報酬。」時秋道。她煉製丹氣成功率不說百分之百,九成還是有的,而且一爐裡至少十瓶,送出一瓶並不算什麼。

  「時宗主乃長安城貴客,我自該盡心盡力。」管渝語氣誠懇地道。

  時秋沒繼續說什麼,她將管渝上下打量一眼,淡淡道:「若那齊鶯為難你,讓你在長安城日子難過,歡迎加入遇靈宗。」

  管渝臉上露出一絲驚喜,「時宗主難道不進行考核?」

  時秋一派高深的道:「我看人很準。」

  旁邊的溯淵唇角一勾,沒有戳穿她。

  管渝徑直跪下,「弟子管渝,拜見宗主。」

  「免禮,起來吧。你先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完畢,我們還會在長安城待幾天,到時候你跟我們一塊兒離開即可。」

  「是,宗主!」

  現在,在天路的刻意引導下,修士改投大派已經是很悉數平常的事情了,管渝待的是長安城,並非宗門,嚴格來說他是一介散修,因此加入遇靈宗算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如今得嘗所願,他的內心是十分激動的,也不枉這幾天不眠不休地收藥草,還因此而得罪了齊鶯。

  只不過等獨自一人靜下來的時候,管渝也有些擔心,他覺得時宗主收人太過隨意了一些,如今跟御靈宗挑戰在即,若是一不小心收到了奸細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他的選擇是否正確,遇靈宗到底能否一飛衝天呢!

  時秋得了藥草,就開始煉丹了。

  煉丹自然是在星辰時刻裡頭進行,不過長安城內處處是陣法,這租住的洞府外其實也有,因此時秋先是將魂器群山抱月施展出來,將周圍的環境改變,接著讓小影子將房間徹底籠罩,又布下重重陣法,使得房間無法被他人窺探,加上溯淵在一旁護法,她這才安心地進入了星辰時刻當中。

  半個時辰之後,她就已經把藥材全部煉製完畢,一共得了一千五百瓶養魂丹氣,比預計的數目還高。

  元神變強,煉製的時間更短,成丹率達到了九成九,一爐出來的丹氣還遠遠超過了十瓶,這個結果讓時秋十分驚喜,等把丹氣賣出去靈石的問題暫時就解決了。

  她沒立刻就把丹氣拿出去賣,而是閉關修煉了三天,這期間,溯淵出去收人,把之前看上的那個古稀境的中年散修給帶了回來。

  中年散修名為樊離,在長安城頗有些名氣,前些年受了點兒傷影響了修為進階,如今修為困在古稀境中期,實力算是不錯,若是能治好舊疾,還能再進一步。

  他為人很仗義,但也是自由散漫慣了,並不喜歡受約束,也不知道溯淵如何說服他,讓他加入遇靈宗的。

  要賣掉這麼多養魂丹氣,自然是跟長安城合作最方便,時秋以為合作會受到一些為難,畢竟得罪了那個齊鶯,卻沒想到她去找管渝想辦法的時候,管渝直接把她帶到了之前撐船那個汪鐘面前。

  之後的合作就異常順利,長安城直接先預付了五百萬上品靈石,解決了時秋的燃眉之急。

  「齊鶯不懂事,我在這裡替她賠禮道歉,她現在已經被罰關了禁閉,還請時宗主見諒。」末了,汪鐘道。

  時秋自然不會把那點兒小事放在心上,她跟汪鐘客套了幾句後,就跟溯淵一起返回了租住的洞府。

  靈石投入星辰時刻,簡直跟往無底洞丟一樣。

  然而時秋並不心疼,只是等到五百萬靈石全扔進去後,時秋有些期待地問溯淵,「怎麼樣?我們現在能去深處修煉了嗎?能修煉多久?」

  片刻後,溯淵扯了下嘴角,「在最深處能撐五百年,也就是外界半天。」

  時秋:「……」

  好在現在有路子,靈石賺得比較容易,否則的話,這修煉問題還真沒法解決。

  五百年就五百年吧,現在時間緊迫,必須要抓緊一切時間強大自己。

  兩人再次進入星辰時刻當中。

  這一次,時秋沒有浪費半點兒時間。

  她養魂,她練劍。

  靈氣不斷的沖刷身體,而她的修為也不斷提升,手中的劍越來越合心意,彷彿已經成為了肢體的一部分,那不是劍,是她的手。

  隨著劍道的不斷提升,元神的不斷壯大,一些零星的碎片,也漸漸浮現在了她腦海之中。

  時秋舞劍的動作越來越慢,到最後,她收劍,屹立風中。

  此時的她,與從前氣勢渾然不同。

  她站在那裡,卻又好似並不存在一般,整個人都變得虛無縹緲,彷彿無法觸碰。

  溯淵有些擔心,想要靠近,卻發現,她的周圍有一股凌厲的氣場,讓他無法往前一步。

  好似無數劍尖對準了他。

  好似無數飛劍聚集在一起,劍意形成牢籠,而她,正處於籠中,正在回味一場夢。

  時秋眼前是黑乎乎的一片,她的意識已飄遠。

  「秋秋,娘撐不住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柔柔的傳來,「以後你只能靠自己了。」

  那個聲音越來越低,最終悄無聲息。

  一個五六歲的孩童驚恐地抱著那具逐漸冰冷的身體,她不敢哭出聲,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但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那眼淚不斷湧出,將女子身上的衣服都潤濕了。

  小童哭了很久。

  後來,她用手裡的鐵片挖了個坑,將女子的屍體掩埋在了漆黑的泥土裡。

  天是灰暗的。

  陰風呼嘯,彷彿有無數黑影重重,宛如厲鬼嚎哭一樣。

  她坐在陣法結界之中,翻看娘親留下來的玉簡。

  她只有五歲。

  她得通過玉簡學習陣法,學習劍法,學習儘可能多的知識,因為,娘親留下來的結界總有一天會因為靈氣耗盡而破開,而那時候,沒有了陣法阻擋,她如果沒有力量,就會被撕扯成碎片。

  這裡,是絕陰之地最底層。

  她的腳下,是黃泉之土。

  她想,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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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7 18:30:4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零五章 童年

  一年、兩年、三年……

  五年過去,小女孩長到了十歲,瘦瘦小小,胳膊纖細,顯得頭很大。

  五年時間,她肚子一個人待在結界之中修行,期間沒有開過口,沒有說過一句話。

  明明還是個孩子,卻死氣沉沉的。

  娘親留下的陣法靈氣即將耗盡了。

  靈石也只剩下三塊。

  陣法結界外,已經開始有黑影晃動,它們沒有浪費時間去撞擊結界,因為它們知道,要不了多久,那個結界就會破開,結界裡頭的小孩,便會被它們吞噬乾淨,連一根骨頭都不會剩下。

  小女孩並沒有趁手的武器。

  娘親留下了大量的功法玉簡,卻沒有一件法寶。

  法寶都毀了。

  進入絕陰之地以前的事情她不清楚,她出生起就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底,早些年娘親還有一些武器防身,後來隨著一次一次戰鬥,那些武器日漸毀壞,到最後,什麼都沒剩下。

  唯一留下的,大概就是這一塊鐵片了。

  她需要武器。

  她靜靜坐在陣法裡,用一塊石頭磨鐵片。

  然而磨壞的不是鐵片,而是石頭。

  陣法結界範圍內的石頭全部都被她磨成了粉末,那鐵片依舊是個很難掌控的形狀。

  她想把鐵片磨成劍。

  像母親以前用過的那把劍,她記得,那把劍很厲害,斬殺過很強大的黑影,而且一劍劈出,會有雪亮光華,那是她在這陰暗之地裡見過的最耀眼的光。

  她一直很嚮往。

  石頭沒辦法磨劍,她現在修為已經很不錯了,便以手磨劍。

  還有最後三塊靈石,她得省著用。體內靈氣彙集在掌心,讓她的手變得堅韌,然後她開始用手磨鐵片。

  那鐵片是什麼做的呢?她不知道,只知道十分堅硬鋒利,她的肉掌一開始也完全沒辦法承受,鮮血沁入之中,把鐵片都染成了暗紅色。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覺得,鮮血一點兒一點兒的滲透進去後,那鐵片好似沒那麼硬了。

  她一點一點的磨著那塊鐵片。

  她小小的手掌上佈滿了傷口,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那一塊很大的鐵片最終在她手裡有了一個尖尖的頭和可以握住的柄,形狀依舊不規則,卻有了頭尾可用。

  尖頭像劍,可以砍殺這裡的凶物。

  尾巴就是劍柄,她的小手勉強可以握住。

  有劍了。

  陣法還能支撐大約半年,她站起來,繞著陣法結界處走了一圈。

  結界之外,那些陰影看到她走動,俱都活躍起來。

  娘親活著的時候,將這附近厲害的凶物清掃了不少,這一塊區域周圍原本是沒有多少陰影了,只是隨著她的不斷衰弱和隕落,又有不少聚攏過來,其中,有一些並不是很強。

  她能感覺都它們的氣息,其實並不強。

  所以,別害怕。

  她這幾年對這個陣法結界已經瞭如指掌。

  所以她很冷靜地做了一點兒改動,然後,那結界就出現了一個裂口。

  她裝作不知道那個裂口。

  然後,有陰影順著裂口進來,她用手裡的劍,將那陰影徹底擊殺。

  這是在娘親隕落之後,她獨自殺死的第一個凶物。

  很快,就有了第二個,第三個。

  它們以為那個失去了娘親保護的小姑娘就是一塊肉,卻沒想到,她是塊難啃的硬骨頭。

  通過獵殺這些凶物,她的元神還在不斷壯大。只是沒有靈石補充了,她沒法繼續吸納靈氣,沒有靈氣,很多法術都不能用了。

  就連一個護身的法術都無法施展出來,到那時,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手裡的鐵劍了。

  那天,她又殺了一個凶物。

  那天,陣法結界即將消失,她坐在陣法之中,呆呆看著手裡的劍。

  她面無表情,好似沒有慌亂也沒有害怕,死氣沉沉的樣子不像個孩子。

  娘親隕落的時候叫她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活著。

  可是活著是什麼樣子,是什麼意思呢,什麼才叫好好活著?

  外界有藍天白雲,不像這裡這麼暗無天日嗎,她記得母親描繪這些時臉上淡淡的笑容,也記得母親浪費靈氣為她展現出藍天白雲時她眼裡的驚喜,可現在,她已經忘記了那種心情了。

  藍天白雲又怎樣呢,看到又如何,好似,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很孤獨。

  她都產生了很可怕的想法,把娘親挖出來,然後,她也一塊兒躺進去,那樣,就不會覺得孤獨了吧。

  結界快要破開了。

  外面又已經有了強大的凶物,很強,可她並不害怕,她不害怕,她只是覺得孤單。

  最終,她挖開了曾經埋下的屍骨。

  她當初實力差,埋得不深,她看到了娘親的骨骸,那已經完全只剩下骨架了。

  她想挖得更深一些,讓她們能躺得更舒服。

  結果繼續往下挖的時候,她又挖到了一具屍骨。

  很小,很小的一具屍骨。

  「秋秋,要是你妹妹也活著該多少,有人陪著你,你就沒那麼孤單了。」

  她突然想起了娘親曾說過的話。

  娘親懷的其實是雙生子。

  但是因為受傷,因為靈氣缺乏,因為在絕陰之地這樣的環境中掙扎,肚子裡的孩子只活了一個。

  她活了,繼承了娘親的優點,出生就顯出了強大的修煉資質,且還是個嬰孩,就有了強大的靈氣修為。

  可以說是天生仙胎。

  而她的妹妹,出生就是個死胎。

  這是她很小很小,還被娘親抱在懷裡的時候,娘親說的話。

  以至於她之後完全沒想起來。

  可現在見到這小小的屍骸,她想起來了,完全想起來了。

  秋秋,你其實有個妹妹呢。

  要是她活著,就叫冬冬了。

  你叫蘇挽秋,她叫蘇迎冬。

  她輕手輕腳地把那具小屍骸抱起來,像以前娘親抱著她的時候一樣,她已經五年沒有發出過聲音了,卻在抱著屍骨的時候,嘴唇張了張,輕輕唱起了娘親唱給她聽的童謠。

  「蘆葦高,蘆葦長,蘆花似雪雪茫茫。蘆葦最知風兒暴,蘆葦最知雨兒狂。蘆葦高,蘆葦長,蘆葦蕩裡捉迷藏……」

  她的聲音是很古怪的,發音也並不準確,一開始句子都唱不完整也完全沒有音調,隨著她一遍一遍的重複,歌聲終於有了曲調,那咿咿呀呀的聲音在絕陰之地迴蕩,引來了,更多的凶物。

  結界將破。

  凶物藏匿四周。

  一個小女孩抱著一具嬰兒屍骨,在陣中淺聲歌唱。

  終於,陣法破,無數凶物衝了上來。

  她小心翼翼地將屍骨放到一邊,拿起了手中的劍。

  許多的凶物湧上來,她沒有靈氣,只有手裡的劍。

  她在娘親留下的功法裡挑出了劍訣,日夜苦練,而現在,她用那劍,斬向那些黑影。

  一劍一劍刺出,不成型的劍終於閃耀出了華光,她知道,她有了劍氣。

  一場廝殺不知道經歷了多久。

  久到她精疲力竭地跪倒在地上,身上滿是傷口,劍上全是污血。

  周圍,也沒有了一個魔物。

  她跪在那裡,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疲憊,也不知道害怕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抬頭,茫然的看向四周,忽然心中有了莫名的恐慌。

  那恐懼來源於哪裡,她都不知道。

  忽然間,腦海中有了細小的抽泣聲。

  這讓她很奇怪,娘親死後,她哭了兩天,自那以後,她再沒有哭過。

  現在,那哭聲?

  「姐姐,我害怕。」

  她的臉上表情萬年不變,一直繃著的石頭臉上終於有了一絲驚惶,「你是誰?」

  「姐姐,我好害怕。」

  「姐姐,我是冬冬。」

  「冬冬好怕。」

  她說:「妹妹,別怕,我保護你。」

  自那以後,她多了一個妹妹——蘇迎冬。

  一個在她身體裡的妹妹。

  時秋手中的劍發出了一聲嗡鳴,她睜眼時,眼角裡已有了淚光。

  天問劍,就是那塊鐵片打磨而成。

  而最初,是她用手磨劍,所以,她才會覺得,這劍,就是她身體的一部分,是她的手。

  在她意識到這點兒的時候,她想起了曾經的那些記憶碎片,看到了,蘇挽秋的童年。

  原來,那個蘇挽秋,小時候那麼淒涼。

  所以,所謂的妹妹,難道是她自己因為害怕而分裂出來的人格?雖然這麼解釋也有點兒道理,但時秋總覺得她忽略了什麼。

  到底是什麼呢?

  她絞盡腦汁地想,頭都想疼了,臉色也變得雪白,結果沒注意到溯淵靠近,沒有察覺地直接被溯淵抱在了懷裡。

  「別哭了。」溯淵柔聲道。

  她哭了嗎?

  時秋下意識伸手抹了下眼睛,這才發現,她的臉上,已經滿臉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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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7 18:30:5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零六章 杖朝

  蘇挽秋的記憶讓時秋心情有些沉重。

  她握著劍的時候,沒法說服自己,那些事情跟她毫無關聯。

  她覺得蘇挽秋就像是她的前世一樣。

  前世今生,經歷何其相似。

  在今生地球的那段時間,孤兒院裡面,她也是一個人,一個人悶悶地坐在角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悲無喜。

  看起來堅強,很少哭泣,但實際上,她是封閉了自己的內心。

  孤兒院,就像是那個昏暗的絕陰之地,因為前世的童年經歷更悲慘,所以她在孤兒院裡的時候才會那麼冷靜麼?

  後來,因為楚逸的出現,對她的維護,她雖然依舊冷漠,卻習慣了楚逸在身邊。她其實是把楚逸當做了親人的。

  就像是,前世那個突然出現的妹妹一樣。

  她靠在溯淵身上,「我修為逐漸增強,元神不斷提升後,有了很多記憶。」

  時秋輕聲道:「如果那個蘇挽秋,真的是我,會怎樣呢?」

  身子被往外推了一點兒。

  溯淵眼睛很亮,他盯著她看,隨後眉頭擰起,顯得一臉憂愁。

  就聽他嘆息一聲,「就是那個二十萬年前幾近封神的天下第一人?」

  他上了三聖界後瞭解了很多三聖界的歷史,他是劍修,自然對二十萬年前聞名三界的天下第一劍修有所興趣,只不過距今時間太長,關於那個女劍修的記載也太少,他並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強,也不知道,她最後的結局是什麼。

  「嗯。」時秋點點頭。

  她到修真界後,起點並不高。一步一步走過來十分不易,早期還被陰魂火燒得面目全非,那時候的重重苦難磨礪了她的內心,讓她變得堅強,而那時候師父、紫蘇爹的疼愛,讓她也堅定了強大守護的心。

  她覺得自己是踏踏實實一步一步過來,只不過前行之路十分坎坷,到後來,連肉身都被奪了。

  一直以為天道不公,前路坎坷,卻不料,有這麼一個驚天大包袱抖在了她身上。

  她曾是天下第一。

  在元神重聚完成之後,哪怕九成九的元神力量都被奪走,她的修煉速度也突飛猛進,進階都遇不到雷劫。

  只因為,她曾是天下第一。

  在她開始練劍之後,她的劍道突飛猛進,更是回憶起許多關於從前的記憶。

  只因為,她曾是天下第一劍。

  所以,她最後會變回曾經那個蘇挽秋嗎?

  前世跟今生並不相同,如果都是她,就不會存在被佔有吧,只是,她的心境,或多或少也會有變化。

  就好比現在,她看到了幼童時期的蘇挽秋,總覺得感同身受,直到此時,眼睛裡的淚水都止不住。

  「那我壓力有點兒大了。」

  「到時候比修為比不過,比劍也比不過。」溯淵一臉嚴肅地道:「別人說閒話,說我是你養的小白臉怎麼辦呢?」

  他把臉湊過去,「何況,我還真的挺白的。」

  溯淵容貌英俊,這一點兒毋庸置疑。

  時秋沒忍住,輕笑出聲。

  結果就被溯淵彈了一下額頭,「以前我還擔心,覺得我們年齡差得太多。」

  他認真地道:「我太老了。」

  遠古戰場就出生的小狼崽子,雖然沉睡了千萬年,後面才自己爬出來,但到底是很古老的生命了,正因為此,他體內才有最純正的嘯天狼族的血脈。

  「不過現在看來你年紀也不小。」

  他笑了一下,「彼此彼此,剛剛正好。」

  可不就是天生一對麼。

  將時秋往懷裡一攬,「從前的事,可以慢慢想。」

  「能想起來也罷,想不出來也好,都沒關係。」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你就是你。」

  「那我前世要是有很喜歡的人呢?」時秋突然問道。

  以前零星聽到一些話,那個蘇挽秋似乎喜歡荏苒。

  就是本源珠裡的那隻虛空獸。

  時秋起初並不是很喜歡本源珠。

  後來又有些依賴本源珠了。

  可是最後……

  失去那顆珠子,她並不覺得可惜。

  對於荏苒,她也並沒有產生愛情。但她記得,那時候本源珠徹底被毀壞,爆炸的時候,荏苒衝出,被蘇迎冬斬斷了獨角,而那時候,荏苒轟然倒塌,隨後徹底消失不見。

  荏苒當初是為了救她。可荏苒也認錯了人。

  蘇迎冬在荏苒面前自稱姐姐,卻又偷偷告訴她,她才是姐姐。

  時秋還記得在聖門裡,蘇挽秋問過的話,她問一個人,願不願意等他。

  而那個人,是荏苒。

  若是蘇挽秋喜歡荏苒。

  若是她真的是蘇挽秋,等她徹底找回記憶,她該怎麼面對呢?

  「你以前不還有個未婚夫?」溯淵道:「過去的事情想那麼多做什麼。」

  他想了想,繼續道:「如果你真的有一個深愛的人,像你我一樣,恨不得常伴彼此,那麼,我不會讓你一個人重生,我會守著你,在你身邊,與你共生,同生共死。」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手從頭頂順著長髮滑下,柔聲道:「你覺得呢?」

  所以,那段過去的感情,即便真的存在,或許也並非刻骨銘心。

  他說得言之鑿鑿,顯得自信極了,內心卻還是有點兒小緊張的。否則也不會加上一句,你覺得呢。

  好在,時秋點點頭,道:「我明白。」

  她明白自己對溯淵的感情。

  這一點兒,不會變。

  兩人還想說說話,就見溯淵臉色微變,他苦笑了一下,「星辰時刻的器靈要趕我們出去了。」

  「五百年過去了?」時秋完全沒想到,她就練了會兒劍,看了一段記憶,就過去了這麼長時間。

  「是的。」溯淵點點頭,「而且你注意到沒,你自己的修為。」

  別說,時秋還真沒注意。

  等她用神識看了一眼自己修為的時候,時秋自個兒都驚呆了。

  杖朝了?

  御靈宗最強的,也就是杖朝而已。

  不過他們的杖朝境有三位。

  「還好我也有努力,還有老祖宗的精血,激發了血脈潛力,否則的話,真要被你甩到後面了。」

  聽到這話,時秋問:「你也杖朝了?」

  溯淵不吭聲,只看著她笑。

  時秋覺得,或許溯淵境界還比她高一些,畢竟她一直都看不出他修為深淺,如今,也是如此。

  就在這時,溯淵一把將時秋攬在懷裡。

  下一刻,兩人又出了星辰時刻,直接回到房間。

  星辰石刻的器靈受不了兩人卿卿我我,直接簡單粗暴的把人再次丟了出來。

  時秋:「……」

  星辰時刻五百年,外界也就過去了半天而已。

  她剛出去沒多久,就收到了天路的回覆。

  「天路的陣法可以借給你使用。」引路使道。

  「但是有條件。」他頓了頓,將自己剛剛得到的答覆告訴了時秋。

  陣法借給時秋使用的前提是她得贏了御靈宗,並且,再處理完她自己的私事過後,她不但要跟著天路一起去探尋古陣法,還得去天路一趟。

  「去天路?」

  「對,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據說,這個要求是老祖親自下的。」

  老祖是天路裡最神秘的存在,他幾乎都沒露面過,上一次見到老祖宗,還是他很小的時候了。

  他在老祖的房間裡,看到了一幅女子畫像,可到現在,他都有些記不清畫像上女子的模樣。

  「不管怎樣,你要相信,天路不會害你。」怕時秋擔心,引路使補充道。

  「那我需要什麼時候去天路?」時秋問。

  「這個,時機未到。」

  「等時機到時,自會通知你。」

  「好。」時秋答應下來。不過她也問了一句,「天路知道下界有一個山月居嗎?山月居的聖物無字天書是否跟天路有關?你知道如何修復無字天書嘛?」

  「天路修士都有一份天書。畢竟天路裡很多修士修的就是預言之道。」

  「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算命看相,預測天機的。」他頓了一下,「每個人的天書都不同,想要修復很困難。」

  「可那不是法寶麼?」

  「並非如此,書即人生。對天路修士來說,每一本書,都是一段人生。至於無字天書……」

  引路使本來想說這種書他並沒有什麼瞭解,不過他靈光一閃,腦子裡冒出個主意。

  他繼續道:「我回去查閱一下資料再答覆你。」

  這樣一來,可不就又有了下次聯繫的機會了。

  沒有機會,也要創造機會啊!

  等跟引路使結束了對話,時秋腦海之中突然閃出了一個聲音。

  「可以用補天石試試。」

  識海中,天問劍的劍影之中,有一道模糊的影子。

  那是?

  劍靈!不知為何,在感受到劍靈甦醒的時候,時秋眼眶又熱了。

  「補天石?」她吸了吸鼻子,喃喃道。

  對,她怎麼忘記了補天石。

  補天石連天都可補,也補了天問劍,沒準也能直接補無字天書啊。

  想到這裡,時秋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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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7 18:31:1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零七章 假冒

  時秋把無字天書的碎片跟補天石放在了一起。

  跟天問劍不同,無字天書不屬於她,所以她不能直接放到識海裡,只能小心翼翼地把補天石取了出來,放在了儲物法寶裡頭。

  其實星辰時刻裡是最安全保險的。

  但放進去了,想拿出來怕是有點兒難。

  器靈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性格特點。而星辰時刻作為一個牛逼哄哄的半神器,它的器靈特別摳門。

  也不知道這個性格特點是如何養成的。就算現在溯淵已經是它的主人了,也只能帶人進去修煉,想從裡頭拿點兒東西,簡直比登天還難。

  還是他變成小孩子的時候從裡頭拿了一截浮雲樹枝椏,而別的,完全沒成功過。

  他們在星辰時刻裡修煉了五百年。

  外界也就過了半日而已。

  現在他們就納了兩個新人,一個是長安城拍賣會管事管渝,一個是古稀境的中年散修樊離。

  短時間內想找到可靠又合適的人,確實不太容易。

  「下午我們再出去轉轉,要是沒有合適的人,就回靈舟上去了。」時秋神色淡然,身上多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寧缺毋濫。」

  五百年練劍生涯,零散記憶的覺醒,讓她身上的氣勢還是有了一些微弱的變化。

  現在的她身上有一股威懾力。明明沒有任何神魂威壓,卻讓人生出一種高不可攀之感。

  不過真正的頂尖強者講究的是返璞歸真,身上毫無氣勢宛如凡人,所以溯淵知道現在的時秋修為比他還是要稍微弱一些,只不過……

  溯淵摸了一下自己鼻子,他不知道自己的領先優勢還能保持多久。

  他是要保護妻子的人,總不能實力反而不如她。

  看來,得加倍努力才行。

  「靈石現在花光了,不知道那些丹氣賣出去沒。」時秋問。

  「現在才過去半天。」溯淵笑了一下,「在裡頭修煉五百年都修煉傻了。」

  時秋:「……」

  對哦,這才半天,那些丹氣能全賣出去才有鬼了。現在只能先等著了。

  ——午時過後,溯淵和時秋又出去轉轉。

  這次他們沒有侷限在地下城,而是出了地下城,回到了長安城的地面上。

  地下城井然有序,地上城則亂得一團糟。

  比進來的時候看起來更亂了。

  人來人往就跟菜市場一樣。

  時秋注意到,很多人都在往一個方向快速移動,期間她還聽到了一些議論聲。

  「聽到沒有,遇靈宗的來收徒了!就在城門口!」

  遇靈宗收徒?

  遇靈宗要來長安城收徒的消息是天路中傳出來的,自然不會有假,正因為此,最近才有越來越多的人湧向了長安城。

  時秋他們的確過來了,但完全沒有大張旗鼓的收徒,左珍他們也絕對不會違背她的命令過來納新,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打著遇靈宗的名號騙人。

  時秋和溯淵也朝著城門口過去。

  城內街道擁擠不堪,天上卻是禁止飛行,因此過去的速度並不快。倒是沒人用威壓開道,看來是不想惹事。

  走了半個時辰,他們才到達城門口。

  現在是下午,太陽最大的時候。

  長安城城門破爛,但現在,那破爛的城門外有一大坨冰。

  準確的來說,是個環形冰雕。

  就像是用冰築了一道圓形的圍牆,而那冰牆上,遠遠就能看到遇靈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別說那字寫得還不錯,隱隱感覺字面上有一股浩然正氣,遠遠看過去,能讓人生出敬畏之心,彷彿朗朗乾坤之下,自有正義長存心中。

  時秋和溯淵對視一眼,都從雙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疑惑。

  明明是打著遇靈宗的名號來行騙,怎麼弄出了這麼大的陣勢不說,還讓人覺得正氣凜然,看著壓根不像騙子。

  反觀他們倆,都用方法隱匿了真正的容貌,看起來反倒像騙子了。

  城內不許用神識。

  他們也沒違規矩,等走出城門,時秋直接神識探出一縷,投向了那堵冰牆。隨後她發現,那冰牆裡頭又有一層阻擋,且那阻擋並非凡物,她一時都無法瞧出端倪,更是拿不準行騙人的身份了。

  環形冰牆中間有扇門。

  門口排了長隊。

  時秋他們過去,本想看看到底怎麼回事,結果就被人給吼了。

  「想加遇靈宗?規矩排隊去!」

  時秋:「……」

  不知對方到底什麼身份什麼實力,目的為何,時秋沒有貿然行動,而是排在了隊伍後頭。

  聽著周圍修士的一輪,她眉頭擰得更深了。

  還真是在收人。

  對方打著遇靈宗的名號,如今已經收了五人。

  「遇靈宗真的很厲害,比我想像中更強。」

  「聽說他們來時的飛行法器是半神器!」

  「還有一頭龍。」

  「若是被選中,前途無量。」

  「之前那五個,有一個杖朝、兩個古稀、一個耳順,一個知命,也不知道他們收人到底看的是什麼?」

  「杖朝境的修士?哪位?為何也入了遇靈宗!」聽到杖朝境,排隊的修士都沸騰了,就連之前對這些小道消息漠不關心地人,也好奇地看了過來。

  時秋也愣了一瞬。

  他們真的遇靈宗才收到兩個新人,這個打著他們名號的假宗門都收到了五個,其中還有一個杖朝境?

  杖朝境修為的修士,放到任何一個宗門都是響噹噹的人物了。

  御靈宗實力不錯,在修真界排得上名號,他們杖朝境的修士也就三位。之前那個七星宗,杖朝境的老祖就一個。

  就這假冒七星宗的傢伙,居然收到了一個杖朝境?

  「就是那位奇娘子。」說話的人壓低聲音道。

  他一說奇娘子,旁人都懂了。顯然,那個奇娘子還挺出名。

  但時秋不明白,溯淵也不知情,他們對修真界的事情瞭解得的確不多。這個時候,時秋就有點兒想念左珍了。

  「奇娘子?」一個年紀很小的少年好奇地問,「是哪位?」

  他年紀不大,穿得很樸素,不惑境修為,應該說從偏遠地方過來的。

  「那位娘子,修為倒是高,但是命格太硬。」之前說話的那人道:「她前後結了五次道侶,每個道侶都身死道消,便有了個剋夫的名聲。」

  「她最後一任道侶,還是一個宗門的宗主呢。」

  「她道侶死後,她就脫離了宗門成為散修,一百年前住在了長安城,很少露面,只知道平時裡都穿一身黑衣,說是給以前的道侶們戴孝。」

  說到們字的時候,那人還加重了語氣,笑嘻嘻地道:「說不定這些男的都是她害死的,還穿什麼黑衣戴孝啊。真愛得深,也不會連剋死五個了。」

  這不是什麼秘密,大家都談論過,所以他說起來也只是稍微壓低了一點兒聲音,並不擔心會有什麼後果。

  畢竟以前大家都說,也沒見她跟人計較過。

  他正說得起勁兒,忽然一道勁風颳過。

  眾人都沒發現,發現了的溯淵和時秋都沒動。背後說人是非,幸災樂禍之人,她看到了都不打算提醒。

  也是那女修脾氣好從不與人計較,才使得這些人膽大包天敢胡亂編排,否則的話,這些低階修士是多沒腦子,敢說一個杖朝境女修長短?

  「啪」的一聲響。

  那說話之人被扇得倒飛出去,重重落地,把地面都砸出了一個窟窿。

  眾人口中的奇女子名為曲流影,她還在冰牆之內並未現身,但這裡是城門外了,根本不限制神識,只要她願意,自然能聽到外界一切。

  「把人打了,是不是舒服一些了?」路歸真手裡拿著個酒葫蘆,歪歪斜斜地坐在冰造的椅子上。

  他看著曲流影,笑眯眯地道:「你不跟小人見識,小人只會得寸進尺。」

  「天底下說我的人那麼多,難道我每個都打一遍?」一襲黑衣的曲流影淡淡道。

  「不不,你只需告訴他們,誰他媽在亂說你打誰就行了。」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只要自己爽了,哪管別人怎麼看哦。」他喝了一大口酒,眸子裡幽光一閃,「小娘子你說是不是?」

  伸手竟是要去摸曲流影的小手,可惜沒摸到。

  還沒碰到人,他自個兒手麻了。

  懸在空中的洞簫微微泛光,杵在那裡亮堂堂的,十分礙眼。

  路歸真破口大罵,「我X你……」

  嘴張開,罵聲卻沒發出來。

  他被神器禁言了。

  直到此時,面若寒霜的曲流影才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接著她道:「外面排隊的有兩個實力很強,我看不透。」

  「那正好,我多收幾個強者,等我老情人時秋來了,一定會誇我的,哈哈哈哈。」路歸真說這話倒是沒受到影響,他說完之後,還大笑了三聲,喊,「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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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7 18:31:2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零八章 有話好好說

  路歸真登上通天之路後就遇到了海淵和鶴空小灰。

  他順手救了他們,並帶著他們來找時秋。

  時秋在三聖界建了個宗門叫遇靈宗,遇靈宗得到了天路認可,有神魂域銘牌,即將跟另外一個名字相似的宗門進行門派挑戰,這個時候還缺人手,而天路又告訴天下人,遇靈宗會在長安城內收徒。

  這些都不是秘密。

  一路過來,路歸真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三聖界的三個界面分別是人界、妖界、魔界,三個界面互不干涉,雖沒有徹底隔開,但想要跨界還是十分艱難的。

  但這些困難,對於擁有遠古時代半神器的路歸真來說,完全不是什麼問題。

  界湖的風暴,無法摧毀他的洞簫。

  而他洞簫的速度,也讓其他飛行法器望塵莫及。

  是以他從通天之路趕到長安城並沒有花費太長時間。

  結果來了一問,才發現遇靈宗宗主壓根兒都還沒露面,收徒都還未開始。

  路歸真等得無聊,索性在城外自己搞了個臨時據點,幫遇靈宗收起了徒弟,還不說,幾天下來,讓他撈到了幾個不錯的苗子,就連杖朝境的曲流影都給他忽悠了進來。

  「反正她缺人手,等她來了,我就送她一份大禮。」一邊說話,路歸真一邊打量進來的新人。

  他看了一眼,擺擺手道:「出去吧。」

  進來的人千歲年紀,耳順境修為,實力不錯,資質很高,還是個煉器師。這樣的修為和資質,拜入三聖界那四大修真門派都行。

  來人沒料到自己一句話沒說就被否定了,他微微皺眉,問:「不知道遇靈宗擇徒是何標準?」

  「就算不收我,也請給個理由。」他站在那裡,神情倨傲,顯得十分不服氣。

  路歸真手一抬,那洞簫就被他抓在手心裡。

  他握著洞簫往前一伸,白玉洞簫便直愣愣地戳在了青年的胸口上。

  路歸真站起來,笑呵呵地道:「理由?」

  「因為你心懷不軌算不算?」

  「出去吧,趁我沒脾氣,否則的話……」說到這,路歸真撤回洞簫,然他身前那冰雕忽然徐徐轉頭,一顆龍頭湊了過來,直勾勾地盯著那青年。

  龐大的威壓碾下,他渾身上下立刻凝結了一層霜。

  靈氣屏障在那冰雪覆蓋下毫無作用,他的身體彷彿被直接凍住,連神識都已經木了。

  好在片刻後,冰龍又縮了回去,臥在了地上,充當了路歸真面前的桌子。

  青年也恢復過來,他臉色慘白,有些失魂落魄地出了冰牆。

  裡頭,路歸真又喊道:「下一個。」

  曲流影好奇極了。

  「你到底是如何判斷的?」她看了兩天了,心中一直存著疑問,此刻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路歸真一臉神秘,「因為我是天眷之人。」

  受上天眷顧,所以一出生就他媽中了個大禮包,得了個別人求而不得的舍利子。

  那時候,那顆舍利子對他的影響還不夠大。

  他還能瀟瀟灑灑地當個魔頭,結果後來在小瓊山秘境,又得了那支白玉簫。

  白玉簫還能溫養那顆本來對他沒多大影響的舍利子。

  這一下,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只不過呢,神器這種東西,好處也是有的。就好比現在,他只要看人一眼,就知道對方是否心懷惡意。

  哪怕表面掩藏得極好,但元神上的些許不對頭,在舍利上都有所反應,而這舍利又在他身體裡頭,自然,他也能察覺了。

  「你是天眷之人?」曲流影自嘲一笑,「那我就是天棄之人。」

  「你算什麼天棄之人,我跟你說……」路歸真坐正了身體,一改之前吊兒郎當的形態,「我那老情人,以前才過得慘。」

  「就是遇靈宗宗主,你知道吧?」

  「下面來的。」他說到這裡,還喝了一口茶。

  「最開始的時候,被同門師姐陷害,我……」路歸真臉皮再厚,也沒好意思說他當初是個淫魔,頓了一下道:「反正差點兒就死了,氣息全無,被直接扔棺材裡埋了。」

  「我挺喜歡她的,唸唸不忘,不相信她死絕了,就跑去挖了墳。」

  說到這裡,他臉一抽一抽的疼,這是說謊被神器教訓了。

  可不說謊也不行,必須得忍著疼,繼續說。

  偏偏曲流影眼尖,她修為高也看得清楚,這兩天也注意到了只要他做壞事說髒話,身體就會有不正常的疼痛反應,像是被什麼威脅著一樣,因此,曲流影意識到,他現在說的恐怕並非本意。

  腦子一轉,猜到他真正想法,曲流影都一陣惡寒。

  該不會是連屍體都不放過吧……

  「反正挖出來還是軟的活的。」路歸真說起往事就眉飛色舞,「我在小瓊山秘境裡得了大機緣,她呢……」

  「我跟你說被燒得人不人鬼不鬼,渾身上下沒一塊好的,爛得不成人形,別提多噁心。」

  「後來……」

  「後來她去了南潯界,好似又喜歡過一個叫楚逸的男的,結果那男的跟別的女人訂了親。」這些都是後來他去南潯界了聽說的,反正不是什麼好事情,覺得奇怪的同時,也感嘆了一番,時秋真是命苦。

  「登上通天之路也不尋常。」

  「我聽那小妮說,她當時被打成重傷,似乎身體都被奪舍,元神都要散了,還是有個上界的人下去,救了她。」

  「她附身在烏龜上,被帶到了三聖界。」

  路歸真長吁口氣,「你說,跟她比,你是天棄,還是她是天棄?」

  曲流影有些說不出話來,沉默半晌之後才道:「既將神魂寄託於烏龜之上,又何以修煉到如今境界,並且在神魂域內大放異彩,得天路認可?」

  「那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也剛上來。」路歸真道:「你說你天棄之人,你不也已經杖朝境了,你這修為境界,也是萬中無一的高人了啊。」

  「嗯。」曲流影點點頭,不吭聲了。

  她有點兒好奇,那個遇靈宗宗主,路歸真口中的老情人,到底是何種風姿了。

  百折而不屈,天道不辜。

  「下一個……」

  冰牆外的隊伍以很快的速度在前進。

  大家都在議論,這遇靈宗的考驗是什麼,為何如此之快?

  哪曉得出來的人都一頭霧水,表示自己剛進去就出來了,一開始別人都不信,等到進去的所有人紛紛這麼說之後,大家自然也就信了,覺得這收徒分外兒戲,但不管怎樣,總得進去看一眼再說。

  長長的隊列,其中不乏修為高資質好的,依然沒有被選中。也有幾個本來排隊的,不知道收到了什麼消息,默默撤到了一邊。

  「莫非已經不打算納新了?」

  就在大家都有些失望的時候,又一人得到了認可。

  是之前一起聊天的那個也不知道奇娘子身份的鄉下少年,就排在時秋他們前面四位。

  他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黑色勁裝,肩膀袖口有金色刺繡。本來還有些害羞靦腆的少年,換了一身衣服後也顯得英氣逼人,果然是人靠衣裝。

  時秋:「……」

  這打著他們名號收徒的人,還真下了本錢。

  連弟子服都給準備了,那一身黑衣樣式看起來還挺不錯,最重要的是,弟子服還是中階靈寶。

  怎麼感覺這麼怪呢。

  偏偏那冰牆太過古怪,裡頭更是有一件神秘法寶阻攔了外界窺視,就連小影子這會兒都說不上來裡頭到底是什麼,只是斷定恐怕有很強大的法寶,只怕是半神之器才有此威力,這讓時秋更加莫名了。

  她現在見過的半神器就是海舟派那艘漂浮在空中的靈舟以及星辰時刻,當然,她手中的天問劍恢復到鼎盛時期也能算一個,但擁有神器的人跑來裝遇靈宗修士,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好在馬上就輪到他們了。

  進還是不進,是個問題。

  萬一就是設了個陷阱,引她入甕呢?

  「下一個……」

  聽到這個聲音,時秋想了想,點亮眉心群山抱月,小心謹慎地跨入了冰牆當中。溯淵跟她一塊兒進去,就聽裡頭傳來一聲大咧咧地怒吼,「說好一個一個進來,一起進來做什麼?」

  緊接著,一道寒風撲面而來,卻是衝向了稍稍走在時秋後面一步的溯淵身上。

  可惜寒風還未靠近便遭遇熱浪,直接化作薄霧消散了。

  那熱浪一出,坐在冰牆角落一直沒吭過聲,默默修煉的海淵猛地睜開眼。他目光炯炯,看向了進來的兩個人,面色凝重。

  他感覺到了同族的氣息!

  追殺他的人,已經追到了這裡?

  「咦!」

  「呵。」

  進去之後,時秋就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神魂氣息。

  氣息熟悉,聲音也熟悉。

  看到人之後,她稍稍一愣,隨後笑了,「路歸真,你這是搞的什麼名堂?」

  路歸真哈哈哈大笑,「老情人,你來啦!」

  雖然時秋隱藏了身形容貌,但路歸真跟她有因果,欠了恩情的,加上他手裡還有白玉洞簫,自然能把人給分辨出來。

  這會兒路歸真興匆匆地從小冰屋裡蹦出去,一邊飛一邊道:「你這什麼鬼樣子,快把真臉露出來我看看?」

  「好久沒見,可想你得緊!」

  「見了那麼多美人,卻沒有一個像你那般勾人的。」

  他每說一句,就覺得空氣灼熱了幾分,等到快靠近時秋之時,伸手過去,目標明確指向了時秋的手。

  就在他想捉住時秋手敘舊的時候,一道火牆在他面前突兀出現,直接攔在了他跟時秋中間。

  「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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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7 18:31: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零九章 算你狠

  路歸真頭皮有點兒發麻。

  他再往前一步,就直接跨入了火海之中。

  路歸真在南潯界的時候去了樂宗禁地,在那裡還遇到過時秋,時秋幫寒冰大陣裡的那頭霧龍拔除了體內的玉髓花,幫助霧龍減輕了體內的痛苦,然後,霧龍把時秋扔了出去,卻把他拘在身邊,讓他陪它。

  那是天地間最後一頭霧龍,每日都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路歸真跑不掉,只能留在它身邊。

  它痛的時候,他就唸唸靜心咒,讓它痛苦減輕,漸漸平靜下來。本來以為待不了多久,畢竟那霧龍身體都被掏空了,元神也被玉髓花吞噬得差不多,哪曉得這麼一陪就陪了好些年,且那霧龍不僅沒死,反而還越來越精神了。

  好似他體內的舍利子溫養了那頭龍。

  霧龍是龍族裡頭比較畸形的那一類,被冰火龍歧視,它們出生後就特別好戰奢殺,心性狂暴。

  而路歸真身懷舍利子,又有玉簫在手,他天天唸經,倒是把巨龍的殺心都給消了不少,心境平和後,霧龍的身體也緩緩恢復。

  後來,路歸真在那裡頭待得太煩了。

  他要跑。

  本來偷偷摸摸地想跑掉,哪曉得,霧龍自己認了主要跟一塊兒走。

  路歸真:「……」

  他真的是天眷之人,好東西都自己送上門,也不問問他到底想不想要。

  之後出去歷練,又找到了不少好東西,全給霧龍補身體了。

  如今的它實力不容小覷,而且從外表上看就是一頭冰龍,誰也想不到,這頭龍並非霧龍,而是修真界滅絕已久的霧龍。

  當然,若是遇到龍族或許會暴露。

  不過路歸真也覺得無所謂了,反正……

  反正遇到什麼事,他也會化險為夷的。

  因為收服了霧龍,路歸真對火法攻擊渾然不懼。然而此刻這道火牆,卻讓他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就連一直趴在那當冰桌子的霧龍也猛地抬起頭來,衝著來人的方向發出了一聲威脅性的低吼。

  只是下一刻,霧龍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因為它發現,那個人不是人。

  他是高階妖族。

  血統高貴,高貴到,讓它都有些克制不住自己,想要跪地臣服。

  若能得其一滴血液,它的傷勢和隱藏在體內隨時都會復發的病都可能直接根除。因為這病本身就是因為兩個不能融合的龍族結合產下的畸形龍族,血脈裡頭天生帶的遺傳病。

  也正是因為這病痛折磨,最終毀滅了霧龍。

  它是這天地間,最後一頭霧龍啊。

  「時秋,這是你新姘頭?」路歸真將溯淵上下打量了一遍,「修為倒是不錯,長得也忒醜,還是說,跟你一樣改變了容貌?」

  他話音落下,在裡頭的海淵已經直接出來,有些驚喜地道:「時秋?」

  既是時秋,那在她身邊的嘯天狼,難道是……

  海淵心頭一跳。

  難道是溯淵!但視線落到他身上,又覺得不像。樣子可以隱藏,但修為卻是隱藏不了的。

  當年,他跟溯淵還能一戰。

  雖然輸了,但他覺得差距也不算太大。

  而現在,這人的實力深不可測,多看一眼,海淵都覺得心中生起了顫慄感。海淵在秘境裡頭也得了不小的機緣,實力也大漲了,若非如此,他都沒辦法逃出來,但實力突飛猛進地他,看到面前的這嘯天狼,也生不出半點兒不敬之心。

  到底是誰呢?

  溯淵現在又在哪兒,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現在嘯天狼族一盤散沙,溯淵擁有最強的血統,它若是回去……

  可惜,現在的溯淵還不夠強。也不知道,大祭司現在到底如何了,嘯天狼族鬧成那樣,也不見他出關,大祭司真的已經重傷,無暇顧及族人了嗎?

  看到時秋身邊的族人,海淵心中五味雜陳。

  「海淵。」時秋沒想到海淵也會在這裡。

  他怎麼跟路歸真混到一處去的。

  路歸真現在身上都沒有魔修的凶煞之氣了,也不知道他這些年是如何過的,最叫她看不透的,當屬路歸真。

  這會兒,路歸真道:「還不把火苗子收了,我跟時秋可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關係可追溯到下界,若非是我,她早就悶死在棺材裡頭了。」

  說完,還腆著臉問:「時秋你說是不是。」

  「有了新姘頭,不能忘了老情人啊。」路歸真這人吧,又很強的逆反心理,從小如此,所以就長歪了,現在呢,嘴巴也長期不帶把門的,亂說話,只要自己爽了就好。

  因為他覺得,天塌下來,都有別人頂著,怕什麼怕。明知道那人不好惹,可能會不高興,可他還是想逗一逗時秋,畢竟生活無趣,還得惹事生非。

  最好打起來,他再招出神器護主,在時秋面前耍一把威風!

  「你怎麼打著遇靈宗的名號收人了?」時秋決定談正事。省得這傢伙不停作死!

  溯淵還是嘴角含笑,一幅好脾氣的模樣,但實際上,時秋知道,他肯定把路歸真給惦記上了,指不定得想出什麼法子陰路歸真呢。

  「路歸真。」

  溯淵忽然開了口。

  「喲,你認識我?難道時秋還跟你提起過我。」路歸真笑道:「不枉我一趕過來,就敲鑼打鼓幫你收徒。」

  「你的洞簫還沒完全恢復吧。」

  「洞簫上有處古陣毀了,我可以幫你把他修復。」溯淵淡淡道。

  路歸真愣了一瞬,隨後一臉戲謔地道:「你能修?」

  怎麼可能!那是古戰場上的遠古半神器,上面的陣法,現在的人能修?路歸真打死都不信!

  「嗯,你給我試試。很快。」

  「好。」路歸真也不擔心洞簫會被動手腳,這是半神器,他身為主人都不能完全駕馭,何況其他人。

  他一招手,把洞簫拿過來遞給了溯淵。

  「我說咱聊這麼久了,你能把這火牆給撤了不?」

  遞洞簫的時候,路歸真一臉無語地道。

  「不能。」溯淵淡淡道。

  「為何?」

  他沒說話,只是斜睨了路歸真一眼。

  偏偏路歸真還愣是懂了。

  內心裡還自個兒翻譯了一遍,「因為你手賤。」

  路歸真:「……」

  他讓洞簫自己飛躍過了火牆,落到了對方手中。

  修不好,老子再好好嘲諷你。路歸真心想。

  老子這是神器,你沒見過世面,還想在時秋面前裝,讓你裝!

  溯淵沒去關注路歸真了。

  他在看到那洞簫的時候,就知道了這洞簫是小瓊山秘境裡頭那東西。

  他在小瓊山秘境裡頭待的時間太久了,對裡頭的東西,算得上是瞭如指掌。

  這洞簫是人族修士之物,不會認妖族為主。

  所以他當時即便看見了,也沒動過別的念頭。這種半神器都會等待有緣人,強求不得。

  溯淵早期在秘境裡頭,就已經會煉器了。

  他從秘境裡殘破的功法玉簡裡學的,然後本身是妖族,血脈裡頭也帶著一些知識傳承,所以那時候,他就已經研究過這洞簫,知道洞簫上的一些破損之處,對陣法的損毀處完全是瞭如指掌。

  只不過那時候,他不是洞簫主人,實力也挺差,一來沒把握,二來也根本無法修。

  現在得到了主人認可,洞簫握在手中,經過了這麼多年的修煉,煉器水平早已突飛猛進,是以溯淵有九成九的把握能夠修好。

  掌心火焰湧出,微微炙烤洞簫。

  靈氣飛快遊走,在陣法上做出細微改動,像是春風拂過,讓斷掉的枯枝重新長出新芽,那原本損毀的陣法,也逐漸顯出生機。

  一刻鐘後,溯淵收手。

  他將手裡的洞簫拋回了路歸真面前。

  「你試試,看是不是對了。」

  路歸真一臉茫然,他自然知道是好了,因為他跟洞簫神魂認主,洞簫好沒好,他再清楚不過。

  真的修好了?雖然只是其中一處陣法,但這個人只花了一刻鐘啊!

  到底怎麼做到的!

  而且,他為何會主動提出幫忙,還是真的幫忙?

  就在路歸真一頭霧水之際,溯淵淡淡開口。

  「這白玉簫是半神器,原來的主人,是位重情重義之人,講究的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路歸真頭皮一緊,眼皮跳個不停。

  「你怎麼知道?」

  「我幫你修了神器,你欠我恩情。」溯淵笑了笑,「恩人的話,要放在心上。」

  路歸真:「……」

  他最討厭的就是欠人恩情!欠人因果!就是因為這破神器,這破舍利子!

  還有,這傢伙到底如何知道的。

  溯淵說到這裡,輕飄飄地掃他一眼,「記得,以後離時秋遠點兒。」

  路歸真:「……」

  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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