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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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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風光 -【(長女就是狂之)藥鋪女東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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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4 09:32:5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你真的願意幫我?」安南瞇起眼。

  「可以,反正我是逃不掉了,跟了你不如跟著鬼族族長,相信憑我的美貌加上經商的能力,他一定求之不得。」綦瑤擺出一副不屑安南的模樣,如此更加能取信於他,「而你要我替你保守黃金的秘密,我自然會做到,如我受寵,未來還可以替你在族長面前美言幾句,這對你我而言是互利之事,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她指著行刑室裡的應天麒:「我要你放了他,畢竟我們有過感情,要他死在我面前,我無法接受,何況如果你殺了他,或者像你所說的對他施以烙刑,那麼你不怕我日後報復你?到時你黃金得不到,地位也得不到。」

  安南的表情一變再變,突然發現眼前的女子比自己想像中要聰明太多了,她一邊威逼,一邊利誘,他居然無法反駁,而且完全被她說動了。

  「而且我可以在你面前羞辱他,讓他滾出這個地方,這樣你就能相信我和他沒有任何勾結了吧?也能斷了我和他的感情。」綦瑤咬牙道。

  安南皺起眉頭,不捨地看了看她,但又想想天涯何處無芳草,這個烈馬似的女人,族長一定會非常喜歡,如果族長知道他在外地收了美女卻不告訴他,反而自己享用,應該會氣得不輕,心中甚至會產生疙瘩……

  「好吧。」安南憤憤地道:「美人兒,你最好遵守你的承諾,否則我會讓你受到比下地獄更可怕的後果。」

  不知是第幾天幾夜的酷刑折磨了,應天麒被打得已沒有了知覺,渾身傷痕累累、體無完膚,只是憑意志力撐著,根據鬼族人來施刑的次數,默默判斷著自己被抓的天數。

  他不明白的是,明明他們一行人掩藏行蹤,神出鬼沒,還選擇了一般人不可能走的路線,可安南卻好整以睱地布置好了伏兵等他,這其中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他一點都不擔心自己,這副皮囊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好過在這裡天天受折磨,而他最擔心的是綦瑤,據他所知,安南這個統領也是以好色著稱,先前他已覬覦過綦瑤的美色,現在她落到他手裡,應天麒簡直不敢想像會有什麼下場。

  憑她的聰慧,是否能夠逃過這一劫?

  應天麒只能這麼猜測,否則他會被自己的胡思亂想給逼瘋。不是他介意那些事,無論綦瑤遭遇到什麼不堪,他都要她,一輩子只要她,但他知道她自己會先受不了。

  突然間,行刑室的門開了,應天麒抬頭望去,不經意間牽動了身上的傷勢,讓他微微皺眉。

  當他見到了來人,頓時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誰。

  「小妞妞?」應天麒不顧疼痛,竟不由自主地想朝她走去,身上的鐵鏈卻因此勒得更緊。

  「你沒事吧?你怎麼……」他一邊問,一邊關心地掃視著她全身,第一時間發現她受到的待遇似乎不若他所想像的不堪,因為她身上乾乾淨淨的,而且……沒有受到任何束縛,就像她才是這方空間的主人般,大大方方地走進來。

  綦瑤見到了應天麒,眼中沒有過往的柔情,而是略帶嫌棄地道:「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應天麒苦笑道:「階下之囚,能保得一命已經不錯了,倒是你……他們沒有對你怎麼樣吧?」

  綦瑤定定地望著他,像是有些煩惱,又有些不悅地道:「他們對我很好,甚至……甚至比你能給我的更好。」

  應天麒頓了一下,似乎在思索她話中的玄機,她的態度及語氣似乎都朝著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

  他收起了原本驚喜的心情,略帶沉重與擔心,問道:「你……你有受什麼委屈嗎?你怎麼沒有被安南囚禁,還能在牢裡來去自如?」

  綦瑤終於笑了,笑容中帶了些嘲諷:「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在這裡過得如魚得水,原因沒有別的,安南他要把我獻給鬼族的族長,而我也認為鬼族現在如日中天,族長更是尊榮無比,比起你這一介商人,又處在搖搖欲墜的大夏國,跟著族長似乎更有前途。」

  她無視應天麒那幾乎要噴火的眼神,繼續道:「我本來也是不從的,但我看到你們這些階下囚悽慘卑微的樣子,我發現我不想過這種日子。憑我的美貌,我明明可以錦衣玉食,可以高高在上,為卄麼我要和你們攪和在一起?」

  「所以我最後選擇了鬼族,我願意當族長的女人。」綦瑤正視著應天麒,臉上露出了一絲鄙夷,「所以,我和你已經結束了。」

  「綦瑤!」應天麒大受打擊地噴了一口血,內傷一次湧上,咳得他話都快說不出來,「我不相信!你的承諾,還有你與我過去美好的日子,難道都是騙人的?」

  「我沒有騙你,當時我是真心的,只是我現在選擇了別人。」綦瑤不耐煩地道:「而且你自己摸著良心說,你對我好嗎?我跟著族長可享榮華富踐,但自從跟了你開始,我過的就是顛沛流離的生活,族長可以給我尊崇的地位,四周的人對我惟命是從,但你呢?你的父母是怎麼對我的?他們承認過我嗎?我能對我們的未來有什麼信心?」

  一說到自家父母,應天麒沉默了下來,她的話殘酷且針針見血,但都是事實。

  他相信她獨立堅強,相信她聰明機敏,所以他敢把事情讓她去扛,她也的確扛了起來,卻不見得沒有怨言。

  他以為可以不管父母的反應,只要相愛,兩人的事自然會水到渠成,但那些對她都是傷害,即使他有把握父母的反對沒用,可是站在她的立場來看,那就是委屈,就是不圓滿。

  是他虧待了她。

  應天麒從沒有覺得如此屈辱過,當她把兩人曾有的愛情用那麼功利的觀點剖析之後,他才發現自己似乎是個徹頭徹尾的混帳,她明明能享有美好的生活,他卻從來沒有給她,還逼著她給承諾。

  「小妞妞,無論如何,我對你的心,是真的。」應天麒痛心地道。

  綦瑤驀然冷笑起來,「真心值多少銀兩?能讓人吃飽嗎?!」

  「但我們才剛擁有過一夜美好……」

  應天麒不願放棄,更不願面對現實,因為她是他的摯愛,即使她口中說著已經變心了,他仍然不相信,如果能說放就放,那肯定不是愛。

  他的未來計劃中一直都有她,從他很年輕、很年輕的時候,她就在他心中了。

  可是好不容易擁有了她,那美夢難道只持續幾天就要碎了?

  看著她冷淡的表情,他心痛加劇,彷彿有人掐著他的脖子,讓他無法呼吸。那種從天堂瞬間掉到地獄的落差,不是意志極為強大的人遇到,一定會瘋的,會瘋的!

  他壓抑著最後一絲理智,不落入瘋魔狀態,可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次,他快被她的無情擊垮了。

  「我已經把女人最重要的東西給了你,你也算不虧了,反正我知道依鬼族的風俗,族長不會在乎。」綦瑤似乎對自己的清白不以為意,說出口的話越發冷漠,「看在你幫我打聽到妹妹下落的分上,我可以讓安南饒了你們的命,不過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再來煩我,不要破壞我的幸福。」

  說完,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後無視他痛苦壓抑的表情,離開了行刑室。只是才剛出了行刑室,她便聽到裡頭傳來悲哀沉痛的大吼,像是愛了傷的野獸在咆哮,像是被一刀刀凌遲而發出的痛苦嘶吼。

  她當即紅了眼眶,卻握緊了拳頭,緊緊咬住嘴巴,不敢發出一絲哭聲。

  應天麒在遭受非人的酷刑時,哼都沒有哼過一聲,現在卻因為她的背叛而失控,那該是多麼大的打擊、多麼痛的體會?

  他現在應該恨死她了吧?因為她的見異思遷、愛慕虛榮。可是如果不這樣,他怎麼可能離開她?他又怎麼能在安南面前不露出半絲異樣,讓安南放他出去?她的痛,絕對不下於他。

  即使她再怎麼想回頭看他一眼,多麼想安慰他,告訴他一切都是假的,她都只能忍著,只能把所有的想望深埋心底,因為她知道安南很可能正在別的地方看看她的一舉一動。

  綦瑤只能裝著若無其事,再度邁開腳步,把那令她痛徹心扉的悲吼聲拋在腦後,走出了陰暗潮濕的地牢。

  她最愛的男人啊……再見了……

*             *             *

  應天麒不知道自己接下來過的是什麼日子,他只覺得自己像個行屍走肉,即使從行刑室被關回地牢之中,仍渾渾噩噩,失魂落魄。

  失去了綦瑤,他才知道自己的心再也不完整了,他的自信及意志好像在她轉身離去的那一剎那被摧毀殆盡。

  他與她之間存在的從來不是激情,而是日復一日、層層堆疊起來的愛情。兩人表現在外的瑜亮情節,只是因為不想輸給對方,不想在這場愛情之中遜色。在生死交關的時候,他們都能把最重要的東西交到對方手裡。

  什麼時候連這麼厚重的感情都變了呢?如果真是這樣,這世上還有什麼可以相信的?

  在不斷的自我質疑及信心崩壞之下,他身心倶疲,不再在意自己身處何處。

  突然有一天,地牢的門打開了,一個鬼族侍衛粗魯地把應天麒拉出了地牢。

  走過又長又黑暗的地道,一絲天光自外頭射進來。

  應天麒忽然見到久違的陽光,眼前頓時一片空白,他極為不適地閉上眼。

  「別裝了,你們可以滾了。」那鬼族待衛冷笑一聲,用力推了應天麒一把。

  在地牢中受盡苦難又有一餐沒一餐的應天麒,虛弱的身子向前一撲,差點跌倒。但很快的,他感覺到一雙軟綿綿的手扶住了他的手臂,然後是一聲嬌呼——「少主,您沒事吧?」

  應天麒瞇著眼,好不容易才適應光線,慢慢地張開眼睛,意外地看向扶住自己的人——琉璃。

  他還沒有想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就見地牢口又被推出了兩個人,赫然是應父及應母。

  應父及應母也花了一段時間適應外頭的光,直到看到了琉璃和形容狼狽的應天麒,應父才一臉莫名其妙地問道:「琉璃?怎麼會是你?這是怎麼回事?」

  琉璃一邊扶著毫無反應的應天麒,一邊解釋道:「老爺,是奴婢救你們出來的。」

  「什麼?我們獲救了?」應父及應母相視一眼,看到的都是對方難以置信的表情。

  瞧他們不明所以,琉璃像在邀功似的,仔細地說明著,「奴婢到寧城替老爺、夫人置辦生活用品,來不及跟著你們一同撤離,所以那日車隊遇襲,奴婢恰好逃過一劫。後來知道少主和老爺、夫入被鬼族抓回寧城,奴婢便努力想辦法把老爺和夫人救出來,今天才能來這裡接你們出地牢。」

  應父還是一頭霧水,因為在他看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他以為自己死定了。他問:「你是怎麼辦到的?」

  琉璃有些僵硬地笑道:「是、是奴婢之前聽少爺說,龍將軍的人曾幫過他,所以奴婢便趕到軍營,想請龍將軍幫忙,沒想到真的能見到龍將軍!龍將軍好像認識寧城裡一些有力人士,匿名花了點銀兩,就讓軍裡的人把少主放出來了。」

  龍瀟那麼高的地位,按常理來說,一般人不太可能與龍瀟有接觸,而應天麒不過是受過龍瀟底下的人的恩情罷了,所以琉璃的話根本無從求證。可是就現況來說,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了。一個小小婢女居然能見到龍瀟,足見她花了多大的心力,應父及應母點了點頭,心疼地看向了自己憔悴失神的兒子,「只是天麒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這都要怪綦小姐!」提到綦瑤的名字,琉璃義憤填膺,「綦小姐真是太過分了,少主對她一往情深,她卻為了保命,愛慕虛榮,答應把自己獻給鬼族的族長。當少主、老爺和夫人在牢裡受苦受難時,綦小姐早就在安南的宅第裡享福了!」

  沒有人在意琉璃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因為聽到了這些消息,應父、應母最直接的反應是氣炸了,連一直沉默不語的應天麒,臉色都沉了一分。

  琉璃見自己激起了大家的憤怒,便更賣力地道:「少主……少主會這麼失魂落魄,也是因為聽到綦小姐變心了,所以大受刺激。」

  「這……唉,我就說那女娃兒不可靠,真是太可惡了!」應母忍不住罵了兩句,眼光轉向了琉璃,兩相對比之下,忽然覺得這自小帶在身邊的婢女越看越順眼,轉而笑道:「還不如我們家琉璃呢!」

  「這是琉璃應該做的。」琉璃乖巧地連連搖手,像是擔不起這誇讚似的。

  「你所做的早就超出了一個婢女的本份了,我們都瞧在心裡。」應母逃出生天,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看琉璃寸步不離的攙著虛弱的應天麒,應母有著說不出的滿意,忍不住打趣了一句,「琉璃,你會這麼盡心儘力的營救我們,只怕為的不只我們兩老吧?!」

  「當……當然是……」琉璃接不下話,一下子紅了臉,小女兒心思表露無疑。

  應父、應母相視一眼,倶是點頭微笑了起來,最後像是在眼波交流之中達成了什麼協議。

  應父開口說道:「好了好了,我們也年輕過,怎麼會不知道呢?你雖然身為一介奴婢模樣卻生得好,個性也機伶,如果你對天麒有意的話……其實也不是沒有可能。」

  兩老在這麼多次生死交關之下,也看得很開了,以往在意的身分、地位等問題,現在不再是最重要的考量。如果琉璃有辦法得到應天麒的心,他們也樂觀其成,願意讓應天麒在娶妻前先納個小妾。

  琉璃大喜,但仍羞怯地道:「但憑老爺、夫人安排。」

  「好好好。」應父笑了笑,被關這麼多天,總算有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他又道:「在談那些事之前,我們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說完,看著失神又憔悴消痩的應天麒,他嘆了口氣,心中對綦瑤的芥蒂更深了。

*             *             *

  沒有人知道綦瑤毛遂自薦想成為鬼族族長的女人,除了想在安南面前保住自己的清白之外,另一個原因是她與鬼族有不共戴天之仇。

  先不說她小時候之所以在顛沛流離之中度過,就是因為鬼族攻打大夏國;而後她與兩個妹妹失散多年,也是鬼族害的;父親在戰亂逃難時留下隱疾,所以早早升天,讓她成了孤兒,還必須以一介弱女子之身扛起家業。如今應天麒好不容易替她找到妹妹的消息,小妹綦卉卻因為鬼族的緣故身中奇毒,治療之後也不知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這樣的仇恨已足夠令綦瑤萌生想殺死鬼族族長的念頭,這一次就算以生命為代價,她也要深入虎穴,與鬼族不死不休。

  騙走了應天麒之後,她反而冷靜了下來。幸虧安南不知道應天麒與龍將軍的關係,誤以為他只是一個與自家小姐偷情的護衛,才會願意放人。現在她要做的就是替他多拖一點時間,讓他們有多遠走多遠,最好能逃到龍將軍的勢力能夠保護到的地方,那樣她就無後顧之憂了。

  這時候,綦瑤所在的房門被不客氣地推開了,來人是趾高氣昂的安南。他雖然還是色咪咪的看著綦瑤,但始終不敢對她動手。

  「綦姑娘,你要我放的人,我已經放了,那麼是不是該換你帶我去找黃金的下落了?」安南不悅地道。

  綦瑤望向他,「你倒是放得很爽快,等他逃得無影無蹤,不怕我食言不帶你去找黃金?」

  安南不以為意地冷笑了起來,「你的顧慮根本不需要擔心,你以為我放走他,就再也找不到了嗎?」

  「什麼意思?」綦瑤極力想掩飾心湖的波動,但表情仍不禁微微色變。

  「你沒想過我們當初怎麼能先一步前去埋伏你們嗎?那是因為你們之中有個小婢女,叫琉璃的,以身體為條件要求見我,向我透露的。」

  安南嘿嘿笑了起來,笑容十分邪氣。

  或許是認為綦瑤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他太大方方地把整個陰謀說了出來,「那小婢女似乎對你恨之入骨,告訴我們你擁有無數黃金,抓了你我不僅能報仇,還能立功。之後那小婢對我們提的唯一條件,就是放了那個侍衛。」他不屑地道:「哼,想不到那個侍衛長了一副好皮相,居然讓這麼多女人為他爭風吃醋。」

  原來琉璃也一口咬定應天麒是綦瑤的護衛,才讓安南輕易相信應天麒的低下身份,而非懷疑他與龍瀟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因為綦瑤也承認自己才是認識龍瀟的那個人,她的說法與琉璃不謀而合。

  瞧綦瑤臉色越來越難看,安南就越有快感。他不想看著她一直擺著高姿態,既然得不到這個女人,噁心一下她也好。

  「所以我賣了個人情給那小婢女,讓你的護衛情夫以為他是被小婢女救走,如果我想找他們,我自有辦法透過小婢女找回你那情夫,所以我根本不怕你食言。至於另外兩個老的,就算是送給你的禮物了,也希望你能答應當初的承諾,在族長面前替我美言幾句。」

  綦瑤越聽心情越凝重,只想出去尋應天麒,把琉璃的種種手段告訴他,要他加以防範。

  她想不到琉璃因為妒意及佔有慾,居然可以出賣整個應家及綦家的人,只為了置她綦瑤於萬劫不復之地,這種愛情太可怕、太致命了。

  可是綦瑤即便有再多的掙扎及憂心,都只能往肚子裡吞。

  聽安南的言下之意,應天麒等人是跟著琉璃走了,雖然琉璃心如蛇蠍,但至少她對應天麒的愛應該是真的,換句話說,她不可能再安排什麼令應天麒等人陷入險境的作為。

  從這個角度想,綦瑤緊繃的心情陡然放鬆了一些。

  雖然她與應天麒分開了,而且還是她一手造成的後果,但是她不後悔,只要他能夠安全,那就夠了。至於他與琉璃會不會有結果,那不是她應該擔心的,而且她也不想去擔心,她最好不要再知道他們的任何消息了。

  即使一直逼自己想通,逼自己豁達,綦瑤的心仍然如同刀割般疼痛,畢竟親手把摯愛的男人推到陷害自己的女人手中,那是多麼令人不甘心、令人痛苦的殘酷現實。

  她深吸了一口氣,猛地看向安南,「他們離開多久了?」

  安南想了想,很坦白地道:「該有一天了。」

  綦瑤微微點頭,也就是說,再幾天他們應該就可以遠離寧城、遠離鬼族的勢力範圍。

  然後,她的人生就再也沒有愛情,只剩下復仇的火焰。

  綦瑤突然笑了,笑得很美,很迷人,好像夏末的荼靡花一般,綻放最後的美麗,一眨眼就會凋謝似的。

  這樣的美麗帶著哀愁,帶著淚花,凸顯出一種虛幻出塵的氣質,連一直看著她的安南都忍不住失神。

  「再等三天,等我準備好了,我便帶你去尋那些黃金。」

*             *             *

  在成功逃離寧城後,失魂落魄的應天麒慢慢恢復了正常,除了絕口不提綦瑤之外,只比往常沉默了些。

  他帶著眾人與李副將成功接頭之後,一行人便被接到安全的城鎮之中,這大半年顛簸動蕩的生活,才勉強算安定下來。途中,應天麒有意求見龍瀟,但畢竟他們只是平民,見不到高高在上的龍瀟。

  應父、應母失望之餘,琉璃卻鬆了一口氣,至少她的謊言目前看來是不可能被拆穿。

  而琉璃對應天麒無微不至的照顧,好像真的奪得了他的心,兩人越來越親近,他也不若以往事事都自己獨斷,幾乎對她的話言聽計從,因此旁人看了,都認為兩人好事近了。

  連琉璃自己也是這麼覺得,她已經自詡為未來的應家少奶奶了,而且不是妾,是唯一的正妻。她認為憑自己的手段,只要讓她入了應家門,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何況應天麒把她的話當成聖旨,再加上整個應家似乎只有她有辦法能見到龍瀟,因此她將自己的地位擺得越來越崇高。像現在,她早就不做婢女做的事了,她唯一願意伺候的只有應天麒,成天跟在他身邊,對他身邊的人頤指氣使,弄得天怒人怨,只是礙於應天麒對她的寬容及嬌寵,其他人個個敢怒不敢言,只能把委屈吞下去。

  「少主,人家跟在你身邊好久了,你不覺得,我們的關係應該做點改變嗎?」

  書房之中,琉璃恣意地嚮應天麒撒嬌,要是換成過去,她絕對不敢這麼做,但最近他簡直把她寵壞了,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所以她大膽了許多。

  「什麼改變?」應天麒朝她微微一笑。

  琉璃幾乎要被他的笑容迷死,以前他雖文質彬彬、待人謙和,但很少只對著她笑。現在這個是只屬於她的笑容,琉璃在心中告訴自己,她絕不容許別人奪走!

  「就是……就是我們成親的事啊……老爺和夫人都暗示過了,就是不知道少主你疼不疼惜琉璃?」琉璃索性擺明了自己的態度,眨巴著眼等他的反應。

  應天麒愣了一下,爾後眉頭一挑,「你想成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最近家中遭逢大難,百廢待舉,可能要委屈你等一陣子。」

  「那得等多久呢?」琉璃不依了,正要抱怨時,只見應父、應母突然由書房外逕自開門進來,臉色還不是一般的難看。

  應天麒當即止住了琉璃的話,迎向了父母親,「爹、娘,你們怎麼過來了?」

  見到應家兩老,琉璃不禁有些惱怒,她差一點就催婚成功了,這兩個老人是來湊什麼熱鬧?

  氣呼呼的她只是沉著一張臉,沒有像應天麒一般走過去招呼。

  可是應家兩老顯然是為了琉璃而來,他們應和了一下兒子的問候之後,便坐到主位上,帶著三分慍怒及七分不解的目光,齊齊射在了琉璃身上。

  「咳,」由於是家務事,這次是應母先開口,「琉璃啊,最近你的態度似乎……不太好,那個洗衣服的小蓮,被你打了一巴掌,是也不是?」

  小蓮?難道她去告狀了?琉璃在心中冷哼一聲,大大方方她承認了,「對,我打了她一巴掌,誰叫她把我的衣服洗破了。」

  應母聽了之後微微皺眉,「那廚娘呢?廚娘可不是我們應府的人,說來算是龍將軍那的人,你怎麼也辱罵人家?」  

        「誰叫她在我的膳食中加了辣椒,我最討厭吃辣。」琉璃有些不耐煩地道。

  「這……你說說她就好啊,何必罵人?應府的名聲一向很好,豈可由你敗壞。」應母看著琉璃那桀驁不馴的表情,有些不快,只覺得她變了許多,「你以前服侍我們,我們有打過你、罵過你嗎?也不想想你已經多久沒有來我們身邊伺候了,我們都由著你,可是你怎麼越來越走樣了……」

  琉璃看了看身邊的應天麒,見他對兩老的指控不為所動,絲毫沒有教訓自己的意思,知道他這次是站自己這邊,所以也就放心大膽地反駁道:「老爺、夫人,琉璃已經跟了少主,少主也說過要娶琉璃過門,因此琉璃現在不再是婢女了,當然不需要繼續服侍別人。」

  這下不待應母有反應,脾氣暴躁的應父便立即拍桌大罵,「誰答應你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麒要娶你,有經過我們同意嗎?」

  「老爺、夫人,你們的命是琉璃救的,你們沒有任何酬謝,我已經不計較了,怎麼還敢要我去服待你們?如果我去龍將軍面前哭訴一番,龍將軍知道你們這般忘恩負義,說不定會叫李副將不要收留你們。」琉璃直接撕破臉了,反正有應天麒與先前的謊言撐腰,應家兩老的反應她根本不在乎。

  她接著道:「而且我以後是應家少奶奶,如果還做婢女的事,豈不是會笑掉人家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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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4 09:33:2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我們當初只說他能納你做妾,可不是娶你為正妻。」應父怒道。

  「不管是妻還是妾,只要少主獨寵我一個就好,這應府的家務事還不是我說了算。」琉璃輕描淡寫地頂回去,她已經不想再裝乖了。

  「好,好,你很好。」應父索性瞪向那個始作俑者,也就是一直冷眼旁觀的應天麒,「天麒,你怎麼說?難道你看到琉璃這樣沒大沒小、一手遮天,都不管一管嗎?還真的要娶她?」

  琉璃想說什麼,應天麒卻制止她,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接著才淡淡地說道:「爹、娘,當初我選的媳婦你們不想要,現在這個媳婦不是你們自己選的嗎?」

  應父、應母一聽,齊齊一愣,之後漲紅了臉,一句話都罵不出來,只能難以置信地直指著應天麒,氣得渾身發抖。

  當初應天麒選的綦瑤,他們是徹頭徹尾地反對,但之後綦瑤救了他們的命,他們也漸漸改觀,知道她其實頗為能幹,雖說態度冷淡些,卻絕不至於失禮。而現在的琉璃,似是已經忘卻了他們應家將她從小教養到大的恩情,居然一有嫁給應天麒的機會就想奪權,高傲得不可一切,跟以往天差地別。

  這兩個女人究竟孰勝孰敗,應父與應母內心雪亮,早在心中後悔,但後悔顯然已經沒用,而且聽說綦瑤要被送去鬼族,成為鬼族族長的女人,那她就再也不可能和他們應家有所牽扯了。

  「你們……好,琉璃,天麒順著你,你還有龍將軍撐腰,所以我們沒有辦法,不過我提醒你,我們應家早就是個空殼子了,什麼值錢的東西都被綦瑤換成黃金藏了起來,你就算嫁進來,也不是什麼大藥行的少奶奶,我們應家已經家徒四壁,養不起你了!」

  說完,應父拉著應母,氣沖沖地出了書房,不想再面對這個令他們傷透了心的小婢女。

  應家兩老最後說的話,讓琉璃呆怔在當場。

  琉璃十分震驚,是了,現在依靠龍將軍底下的人,所以生活過得還可以,能有服待的人,但等到不能再依靠了,那一無長物的應家,她還拚命想嫁進去,根本是個笑話。

  她嫁給應天麒是想當上少奶奶,可不是想吃苦的!

  「少主,當初……」一要提到綦瑤的名字,琉璃就氣得牙癢癢的,「當初綦瑤那女人沒有告訴你黃金藏在哪裡嗎?」

  「沒有。」應天麒一臉困擾,但眼底卻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精光,「我要是知道,老早就搬回來了,怎麼會投靠李副將?」

  琉璃板著一張臉沉思片刻,最後像是豁出去般,咬牙說道:「少主,綦瑤要被送去鬼族,離開之前,安南一定會想辦法從她身上得到消息,把黃金都搬走的。只要我們跟蹤他們,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可是我們沒有辦法掌握鬼族的動線。」應天麒洩氣地道。

  「可以的!」琉璃怕他真的放棄,急急說道:「我知道鬼族留的印記是什麼意思,他們出行的習慣是只要隔一段距離,一定要留一個暗號,讓後來的人可以找到,集結成可用之力,這也是鬼族在南方能很快立足的原因之一。」

  「你怎麼知道?」應天麒一臉目瞪口「我……呃,是龍將軍,是他告訴我的。」琉璃隨口搪塞了一個理由,橫豎應天麒也不可能見得到龍瀟求證,「反正我有辦法追蹤鬼族,只要少主你能夠借到足夠的兵力,說不定我們還能搶在那人之前先找到黃金,然後全部搬走呢。」

  應天麒眼睛一亮,「好主意!琉璃,那這件事就麻煩你了。至於兵力,我馬上出去向李副將借點人手,絕對沒問題的,如果配合得好,還能打鬼族一個措手不及呢。」

  琉璃掩口一笑,「是啊,少主英武蓋世,這一仗一定會馬到成功。」語畢,她擠進應天麒懷中,做起成為少奶奶的美夢。

  應天顏一手攬著她的腰,彷彿沉浸在柔情蜜意裡,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應天麒究竟是怎麼想的,那就不知道了……

*             *             *

  綦瑤隱藏黃金之處,距離寧城有千里之遙,離京城比較近,因此以安南為首的鬼族人不得不喬裝成商旅,組了一個車隊,才能輕鬆混入目前大夏國的地盤。

  一路上,綦瑤都坐在馬車裡,不與人交談,也不理會任何人。安南曾經前來搭訕,但見她不言不語,表情冷漠,他也不想一直踢鐵板,只得由著她去,反正只要黃金能找出來就好,至於她的心情,他可不想管。

  原本綦瑤連飯都不太吃,但最近她的胃口似乎好了很多,有時還會主動要求吃東西,可是她的態度仍然冷淡,讓鬼族的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管她的,願意吃就好,免得在還沒找到黃金前就先餓死。而且安南要贈美人給族長的消息已經傳回鬼族,族長興致勃勃,她眼下金貴得很,不能出一點差錯。

  綦瑤知道這其中的緣故,所以她的姿態才能擺得那麼高,算計著之後到了鬼族要用什麼樣的手段慢慢為自己復仇。

  可是這一切因為一個突發的變故,全都被推翻了。

  如今她已經不想再去鬼族,甚至願意暫時放棄這個復仇的太好機會,只要能讓她安然逃離安南的掌握之中。

  「噁……噁……」一陣陣的反胃讓綦瑤有些頭昏眼花,能吐的東西早就全吐出來了,但她忍住一切不適,盡量不讓外頭的人發現她的異狀。

  雖然不舒服,但她的臉上卻散發著一股溫暖的微笑,因為她懷孕了,懷的是自己最愛的男人的孩子。

  起初她只覺得自己身體有些古怪,似乎變得易累,時常暈眩。雖然她不像大妹那麼精通醫術,但畢竟是醫藥世家出來的大小姐,一些平常的診脈及用藥還是了解的,當她認真地替自己把過脈後,再推斷一下月事來的時間,她赫然發現自己的體內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這種感覺很奇妙,讓她一心求死的態度完全轉變,她知道自己不能死,為了這個孩子,她要勇敢地活下來。

  因此她改變了計劃,在她藏黃金的地方,附近有一條河流,流水不深但急,或許在安南他們看到黃金、內心鬆懈的時候,她可以藉由那條河逃脫,那是她唯一的生存機會。

  為了肚裡孩子的安危,她必須養好身子,盡量降低到時候出差錯的可能。目前她狀況不錯,沒出什麼意外的話,跳河對腹中孩子的影響,遠沒有她被帶到鬼族後可能發生的事來得大。

  車隊走了約莫一個月,終於到了埋藏黃金之處。綦瑤將黃金藏得很巧妙,她把幾大車的黃金載進了一個山洞,用茅草石堆蓋著、再搬大石頭封起。這山洞的洞口雜草叢生,將裡頭的情況掩蓋得十分嚴實,若非有她提醒,根本沒有人會發現這裡還有個山洞。

  安南等人撥開雜草後,發現果真有石堆擋住了一個類似山洞的地方,他整顆心都雀躍起來,連忙吆喝其餘人過來幫忙挖開。  

  看守綦瑤的幾名鬼族士兵心思全不在她身上,皆雙目放光,痴痴地望著山洞。

  這時候,綦瑤慢慢地、不著痕跡地朝著河流的方向靠近,只差幾步遠時,她深吸了一口氣,正在蓄積勇氣,想破釜沉舟地跳下去時,卻被一旁的士兵發現。

  「你想做什麼?快回來!」兩名鬼族士兵一邊大喝,一邊衝向綦瑤。

  這麼大的動靜,安南自然也發現了,急忙大罵,「快給我攔住那個女人,她想跑!」

  族長已經在等綦瑤過去了,如果這女人有什麼閃失,就算把所有黃金都獻給族長,他也不可能太好過,所以綦瑤絕不能出事,至於黃金,還能之後再挖。

  安南很快就想通了這一點,連忙命令正在挖洞的士兵過去支援抓人。

  眼看就要逃不掉了,綦瑤把心一橫,就要跳下河去,但此時異變突起,四周的小丘及樹林間突然射出了如雨般的亂箭,一下子她前方的幾名鬼族士兵被射成了馬蜂窩。

  而那濃密的林間,也同時傳來一個令綦瑤心悸的熟悉聲音——「小妞妞,別跳綦瑤本能地停下腳步,往聲音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應天麒翩然出現。

  他看著她的目光仍充滿著深情,他表現出的緊張,更明顯表示他從來沒有忘過她,沒有記恨她。

  「你……」她摀住自己的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她應該傷透他的心了,不是嗎?他應該不想再見到她了呀,為什麼他仍是那麼擔心、那麼在意她的死活?

  「你欠我的多了,在還清之前,我不許你跳!」應天麒認真地重複了一次他的話,「站在那裡不要動,等我回來,一定要等我!」

  這時候,應天麒埋伏在此地的人馬早就與鬼族的士兵戰成一塊了,連安南都被捲入戰局。應天麒為了不讓在場的任何一個鬼族人逃掉,所以必須親自督戰。

  綦瑤愣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若非那種心跳失速的感覺太真實,她還以為自己看到的都是虛幻的。他怎麼會這麼適時地出現?怎麼會來救她?

  而她,真的得救了嗎?

  戰況很快地呈一面倒之勢,先前安南埋伏應天麒,現在被他反埋伏回來,他要出的氣可大了,每個鬼族士兵都死狀凄慘,要不就半死不活,鬼族敗象已成。

  在沒有任何人注意的時候,樹叢間又走出來一個人,那便是負責追蹤鬼族的琉璃。

  琉璃自以為知道應天麒的整個計劃,事實卻相反。應天麒跟李副將借的兵明明沒這麼多人,也還沒有進行任何的埋伏,現在這山谷中卻已有佈好的人手……這代表著什麼?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黃金埋藏的位置?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為什麼還要她幫忙尋找鬼族留下的印記?難道他對她起了了疑心?

  越想越不對,琉璃心慌不已,如果讓應天麒抓到安南,把她曾做的密報之事都抖出來,她就沒有任何成為應家少奶奶的希望了。

  琉璃知道應天麒發現真相後,自己將遭受什麼樣可怕的後果,再加上見應天麒顯然對綦瑤餘情未了,不能忍受這一切的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默默地靠近綦瑤的身旁。

  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綦瑤全副心思都被應天麒吸引住了,沒發現琉璃正在靠近。

  當她瞥見身旁有一道人影突然出現時,心中頓時一慌,本能地退了一步,原本就離河不訴,現在更近了。

  琉璃到了距離綦瑤沒幾步的地方,終於露出她猙獰的面目,伸出雙手狠狠地推了綦瑤一把。

  「不!」應天麒看到這一幕,目眥盡裂,想都沒想就舉起手上的弓箭,拉弦張弓,朝琉璃射出一箭。

  那巨大的力道讓箭矢在洞穿琉璃的左胸後,還將她整個人拖飛了一小段。

  應天麒一扔弓箭,急忙跑到河岸邊,但湍急的河中已不見綦瑤的身影,才一下子的時間,人已經不知被衝到哪裡去了,他一轉身便欲跳下河。

  被一箭穿胸的琉璃,口中不斷流出血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死在心愛的男人手中。

  「為……什麼?」琉璃用盡了最後的力氣,狠狠地抓住應天麒的腳,不讓他跳下去救綦瑤。

  「放手。」應天麒轉過頭冷冷的瞪視著她,那種冷漠及恨意,連琉璃這將死之人看了都覺得毛骨悚然。

  「我不放!」琉璃手指幾乎要掐進應天麒的腳踝中,「你……我就算死也要知道……我究竟敗在哪裡……」

  應天麒漠然地回道:「我根本沒有愛過你,這一陣子我都是在套你的話,果然讓我套出了你就是出賣我們的內奸。你不知道龍瀟與我情同莫逆吧?這陣子我日日與龍瀟暗中互通消息,你若真有去找他,要他救我們出寧城大獄,他怎麼會不知道?而且你還懂鬼族的暗號,更加證實就是你主導這一切。」

  琉璃終於想通他怎麼有辦法提早在這裡設伏暗算安南,想來綦瑤早就告訴過他黃金埋藏之處了,而他這陣子與她的柔情蜜意,原來都是虛情假意!

  他瞞著自己與龍瀟相識已深一事,就是要套她的話,偏偏她一無所知,還兀自演戲演得開心。

  「你……所以你早就懷疑我了?」琉璃用力喘著氣,只覺胸口疼得更厲害。

  「要不是你,我們應家及綦家的護衛們不會死,綦瑤不會落水,你只賠上一命,已經便宜你了!」應天麒冷哼一聲。

  「但是……但是綦瑤已經拋棄你了,她……她要去鬼族享榮華富貴……」即使只剩人生的最後一小段時間,琉璃仍不甘心,不相信自己真的會輸給在她心中人盡可夫的綦瑤。

  應天麒無情地瞪著她,「我知道綦瑤不會負我,只要我的信物在她身上一天,她沒有還我,便代表她對我是有情的,就算她演得再出神入化,我都能感受到她有多愛我。」

  他繼續道:「倒是你的蛇蠍心腸,總在不經意間顯露出來,你對綦瑤的排擠、向我父母搬弄是非,甚至私通鬼族,所做之事沒有一樣值得同情。為了逼你露出真面目,我才會和你虛與委蛇。知道了這些,你今後可以瞑目了。」應天麒甩動了一下腳,掙開了琉璃的垂死掙扎。

  「所以,你真的不愛我……」琉璃心死了,她算計了這麼久,最後卻是一場空。

  原來她從來沒成功過,應天麒從沒愛過她,她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她覺得自己越來越虛弱了,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身體之中被抽離似的。她努力想睜開眼睛看應天麒最後一眼,卻已沒有了力氣,在永遠闔上眼的前一刻,只看到他義無反顧地跳下了湍急的河。

  應天麒和琉璃囉嗦那麼多,事實上才過去幾個眨眼的時間。

  他跳下河後,始終找不到綦瑤,內心焦急。

  如此找了三個時辰,天都快黑了。岸上的戰事平息後,還分出了一半的士兵下來幫忙找,可是全都一無所獲。

  「小妞妞!綦瑤——綦瑤——」

  應天麒的聲音不住地回蕩在溪谷中,語調之凄切,連那些訓練有素、在戰場上鐵石心腸的士兵們都有些不忍聽了。

  他努力地叫喚著,卻沒有任何迴音。

  應天麒眼眶都紅了,但他始終不放棄。他欠綦瑤的太多了,他甚至可以肯定地猜測,是綦瑤犧牲了自己才換得他們一家被放出去,如此情深意重,叫他怎麼償還那些她為了逼走他而辱罵、貶抑他的話,他根本不相信。即使當初因為受刑,腦袋昏昏沉沉,雖知有異,卻想不出細節,一度大受打擊,但當他清醒後仔細思索,便發現她決絕的話漏洞百出,因為他的信物還在她身上,她曾說過,她若拋棄了他,一定會將信物還給他。

  他不是第一天認識她,早就清楚她不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人,否則當初綦威過世後,十七、八歲的她風華正盛,大可選個王公貴族或者富豪之家嫁了,不用獨力扛起家業。

  所以他抱著很大的希望,她仍是愛他的,只是想保護他才逼不得己做出那種事,而他若能找到她,也將傾盡一生的愛還給她。

  然而先前在他出聲喚住綦瑤前,她已經想投河,他不知道她這是為了求死,還是求生?

  如果是後者,那麼他還有一絲希望,能在這九死一生的河中找到她,只要她堅持不放棄,但如果是前者,那他不敢想像自己是否已失去她了。光是這種無法確認的恐懼,就足以壓垮他。  

  「應少主,人都不見蹤影這麼久了,河水又這麼湍急,只怕凶多吉少……」

  一名士兵找得滿頭大汗,有些受不住了,不由得出言歸勸。

  應天麒眼神空洞地望著他,「我不會放棄的!」

  「我們已經沒著溪谷走了這麼久,也到下游了,綦姑娘若由山上被衝下來,現在也差不多要找到屍——呃,找到她人了,但這麼一大片河床,我們卻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

  應天麒的目光終於有些聚焦了,卻是凌厲地望著那個士兵,「我說過,我不會放棄,你若累了,自可去休息……」他話還沒說完,突然朝著那士兵撲過去。

  那士兵嚇了一大跳,以為應天麒惱羞成怒要殺死他了,想不到應天麒只是從他身邊很快地閃過,由河裡撈起一塊碎布。

  「這是……綦瑤的衣服!」應天麒整個眼睛亮了起來,頓時一躍,跳上一顆大石頭,觀察流水的方向,然後推測這塊碎布流過來的方位,赫然發現不遠處有一個低窪處,是河水的支流交匯之處,因旁邊草木極高,因此十分隱蔽,若不是特別注意,根本不會發現。

  應天麒的雙手發顫,她會在那裡面嗎?如果她在,是生,還是死?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幾乎連踏過去搜尋的勇氣都快沒有了,因為他怕自己迎接的將是最可怕的結果,怕知道的那一瞬間,自己會完全崩潰。

  「應少主,有什麼發現嗎?」下面的士兵問道。

  應天麒把心一沉,指著低窪處的方向,「我們過去那裡看看。」

  不管如何,先確認再說,有些事實即使無法接受,也還是要面對。

  應天麒由大石跳回河中,便帶著十數人涉水前往低窪處。

  在過去的途中;一群大男人被激流一衝,差點摔得東倒西歪,幸好他們彼此之間有繩索連結,才不至於一個個被沖走。

  而獨自一人沒有任何支撐的應天麒,能夠在激流中站得那麼穩,令眾人都有些驚嘆。

  這低窪處的水頗深,都可以淹到應天麒的胸口了,再過去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危險。不過他顧不得那麼多,一個閉氣潛入水底,遊了過去。

  待他再出現時,已過了激流處,來到一個相對平緩的地方,與眾士兵隔了一段距離。

  他尋了一個高處,一躍而上,朝著四周張望,希望能發觀任何線索……

  才這麼想著,河岸石礫上的一道白色身影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視線,讓他不禁屏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是綦瑤……一定是她!

  應天麒足下一點,使出輕功,幾個跳躍就來到那癱倒的白色身影旁邊。光看那背影,他就知道這是綦瑤,可是……她是活著的,還是已死去?

  應天麒顫抖地伸出手,想要逃避生死這問題的答案,但即使再害怕、再無助,他仍是要自己面對。輕輕撫上那身影的肩頭,他慢慢將她翻過身來,此時的綦瑤臉色發青,看起來好像死了,實則是氣若遊絲。

  她居然沒死!應天麒心中悲喜交加,被這種心情的極端轉變折磨得死去活來。見她眼下的情況離死也不過是一步之差,他連忙輸入內力給她護住心脈,又側過她的頭按摩她的肚子,想讓她吐出污水。

  不一會兒,昏迷中的綦瑤咳了幾聲,吐出了好幾口的河水,美眸輕輕眨了幾下,慢慢地醒了過來。

  「綦瑤,你醒了?!」應天麒驚喜道。

  「你……是你……」綦瑤腦袋昏沉沉的,直想再睡過去,不過意會到眼前的男人是應天麒,她打起了最後一分精神,抓住他的手腕,「救……救救孩子……」說元,綦瑤頭一偏,再次昏迷了過去。

  「綦瑤?綦瑤,你說什麼?」應天麒如受雷擊,她方才是否說了孩子?是什麼孩子?誰的孩子?

  他輕輕提起她的手,把了下脈,這脈象的結果令他狂喜,「我有孩子了?我們的孩子?」要不是綦瑤眼下弱不禁風,他多麼想緊緊抱住她,感謝她的付出,訴說自己的愛意。

  她居然給了他這麼大的禮物!應天麒痴笑起來,整個人都傻了。

  後面好不容易趕來的士兵們,看到應天麒坐倒在綦瑤身邊,不斷地傻笑著,一個個心都吊得老高。

  「不會吧……應少主該不會被綦姑娘的死,刺激得失心瘋了?」

  「這樣我怎麼跟龍將軍交代啊?」

  「快,快,兩個一起抬回去吧!」

*             *             *

  由深沉的黑暗中醒來,綦瑤只覺得渾身酸痛、勉強張開眼,好不容易才能適應突然射入眼中的光線。

  這是哪裡?自己又是怎麼了?

  綦瑤皺著眉頭回想著,她似乎將安南等人帶到了黃金的埋藏處,然後她原想投河逃生,應天麒卻突然出現,當她放下心來以為安全了,琉璃卻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邊,將她一把推進河裡……

  想到這裡,她嚇得瞬間從床上驚坐起,額頭冒出滴滴冷汗。她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包括所有可怕的畫面……

  此時,她的反應驚動了一直守在一旁的應天麒。

  見到她突然坐起,他急忙湊到床邊,一邊摸著她泛白的臉,一邊握著她的玉手,「綦瑤?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覺得不適?」

  綦瑤愣愣地望著他,被他一連串的問題搞得一頭霧水,受到驚嚇的腦子一下子還沒能恢復過來。

  應天麒瞧她表情呆滯,心裡一急,「我還是去叫大夫過來看看好了。」

  他才放開她的手,綦瑤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海面上的浮木,連忙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緊張地問道:「等一等,我們的孩子怎麼樣了?他還在嗎?」越問她就越害怕,不由撫著自己的肚子,驚疑地自問:「我怎麼感覺不到他了?」

  應天麒輕摟著她,細聲安撫著,「你別急,孩子好好的,還不到三個月,你自然感覺不到。」瞧她如此驚慌,他真有說不出的心疼。

  他解釋道:「你被我從河岸救回來了,這裡是龍瀟在南方的別院,幸好菡妹妹在龍瀟那裡,她親手將你和孩子救回來,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好嗎?」

  「孩子沒事了……沒事了……」綦瑤鬆了一口氣,但她的心情可沒有因此而放鬆,而是急忙問道:「那琉璃呢?她在哪裡?我記得自己是被琉璃推下河的,我告訴你,琉璃、琉璃才是將我們出賣給鬼族的內奸,是安南親口承認酌,你不能相信她……」

  看來她真的驚嚇過度了,從小到大他都沒看她這麼慌亂過。應天麒嘆息了一聲,將她的身體擺正坐好靠坐在床頭,讓她舒適一些,理了理她散亂的髮,才認真地告訴她,「你別急,聽我說,琉璃中箭身亡了,我早就懷疑這害我們勞燕分飛的一切陰謀都是出自琉璃之手,所以設了一個局引她進入。」

  他簡單述說了假意願意與她成親的經過,「……她不知道我與龍瀟的關係,所以編造了一個她是依靠龍瀟的勢力將我們救出來的故事,這就是天大的破綻了。之後她在得意忘形之下,果然露出了真面目,透露了她知道鬼族暗號之事,間接證實了她就是出賣我們的人。

  「我早就知道你會以藏起來的黃金為條件來抗衡安南,所以早早就在藏黃金處安排好人手,推備一舉拿下安南他們,而你也沒有辜負我的期望,真的將他們引來了。」

  隨著他的敘述,綦瑤終於明白在兩人分離時,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而他也看穿了她在寧城天牢裡那瞥腳的演技。

  她不由有些訕訕,同時間愧疚與難過一齊湧上,畢竟為了她,他除了肉體受到酷刑之外,心中所受的傷痛一定也非同小可。瞧她才多久未見他,他已憔悴了許多,形容並不比她這個遭逢大難的人好多少「所以……所以你不氣我嗎?你不氣我愛慕虛榮,寧可獻給身鬼族族長,也不願與你共渡難關?」她不安地問。

  「小妞妞,我們認識多久了?我會不知道你嗎?」他輕聲一笑,點了下她的額頭,「在寧城你與我決裂時,或許一開始因為受刑多日,我身體變得虛弱,腦袋也不好用了,真有那麼一瞬間被你糊弄過去,讓我大受打擊。但後來當我靜下心來想,你的轉變太突然、太反常了,直到我真的被放出去,我更確定你一定和安南做了什麼交易,畢竟我給你的信物,你並沒有還給我,對嗎?」

  「你……」綦瑤內心大受震撼,眼淚被他逼了出來。  

        原來都到那種地步了,他仍相信她,一直相信啊!有多少男人能做到這些?她當時對他說的話不輕,十分傷人自尊,這些他居然都包容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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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4 09:33:4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像是為了證明他的話,應天麒突然低下頭,輕輕地在她唇上一吻,見她嬌柔地承受了,他又加深了這一吻,不過還是小心翼翼的,像是在測試她所能承受的底限?

  這麼久不見,兩人又是因為不同的原因,苦苦壓抑著內心的情愛,現在情感一觸即發,他們絲毫不想離開對方的觸碰及愛撫,將一記安慰似的輕吻發展成抵死纏綿的前奏。

  直到應天麒發現綦瑤嬌喘吁吁,才離開了她的唇,見她眼中仍殘留著渴望與留戀,他用額頭抵住她的額,「我本想好好教訓你一頓,但因為你大病初癒,又懷著孩子,所以先讓你欠著,之後你可是要好好償還我的。」

  綦瑤被他挑起的情慾一下子滅了不少,他那半點威脅力也沒有的話,也讓她放下心來,娓娓訴說起自己這一陣子的心情,「……其實我很害怕,即使剛接下家業,面對那些如狼似虎的生意人時,我都沒有這麼害怕過。」

  她痴痴地望著他,纖手撫著他的俊臉,「在與你決裂的那時,我真的以為自己會從此失去你,我是抱著死意,想混進鬼族為我一家父母雙亡、姊妹分離報仇,可是後來發現我竟有了孩子……」她放下了手,突然迴避了他的眼光,「為了孩子,我想活下來了。」

  應天麒知道她突然心虛的原因,沒好氣地道.「然後你就想了跳河求生的方式嗎?小妞妞,那也是九死一生啊!你以為我有幾條命可以讓你這麼嚇?」

  「我以後不會了。」她連忙告饒。

  「還以後?以後我要天天把你拴在身邊,免得你老是做一些危險的事。」應天麒揉著她的頭,又捏了捏她的臉,像是在兩人沉浸在重逢的甜蜜之中,誰也不想再開口,只想享受這屋裡甜得足以膩死人的氣氛,以及這樣帶著曖昧、溫馨的時光。

  只可惜好景不常,每每濃情密意之時,就一定會有人來打擾。

  或許是守在外面的下人聽到房裡頭有動靜了,去通報了應氏兩老,應父與應母敲門準備進來,應天麒與綦瑤也只能不得已地鬆開彼此的懷抱。

  「綦瑤醒了嗎?」應母一進門就看到精神狀況不錯的綦瑤,心中的大石也跟著放下。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她一反平時對綦瑤的冷淡,異常熱心地說道:「綦瑤啊,大夫說你可以吃點東西了,我們準備了鮮魚粥,你吃得下就吃些吧。」

  「謝謝伯母。」綦瑤仍是那般疏離而有禮,畢竟她與應家兩老的芥蒂不是一兩天造成的,不可能人家一句好話,她就要覺得受寵若驚。

  應母像是沒看到她的冷淡,自顧自地道:「怎麼叫伯母這麼見外呢,我們都快成一家人了,你肚裡還懷著我們應家的骨肉呢。」

  應父也忍不住開口搭腔,「是啊,等你病好,我們馬上替你和天麒舉行婚事,屆時你就是名正言順的應家少奶奶了,到時候你可不能再拋頭露面,在府裡相夫教子就行了,那些生意上的事不用你煩惱……」

  「等一下。」綦瑤一臉莫名其妙,看著一頭熱的兩老,「應伯伯、應伯母,我什麼時候說要嫁了?」

  「你都懷了孩子,可以不嫁嗎?」應父皺起眉來,畢竟他架子擺慣了,總覺得他們夫妻能同意綦瑤入門,是她的榮幸,她的反應不應該是這樣才對。

  綦瑤見應父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們接受的是她肚裡的孩子,而不是她,這種認知讓她幽幽地長嘆了口氣,重申道:「但是當初是你們逼我做下承諾的,我必須遵守諾言——絕不會嫁給應天麒。」

        應父整張臉都板了起來,一副準備大肆說教的樣子,「現在情況不同,你肚裡的是我們應家子孫——」

  綦瑤淡淡地打斷他,「我沒有嫁,我肚裡的孩子,姓綦。」

  「你……簡直不可理喻!一個女人未婚生下孩子,孩子還要跟女方姓,這像話嗎?」應父一聽,再也忍不住,氣得跳腳。

       「應伯父,這哪裡不像話了?我一向不靠任何人,這個孩子我自己養得起。」

  綦瑤也不甘示弱地直視他,眼中沒有一絲心虛或退縮。

  她的坦蕩及不屈,讓應父、應母有些措手不及。他們以為倚老賣老就可以達到目的,想不到她卻不吃他們那一套,沒辦法之下,他們只好對著兒子直使眼色,「你……你有問過天麒的意見嗎?他願意讓你這樣胡搞?」

  這麻煩終於丟到應天麒頭上了,他一直沒有開口,就是刻意讓綦瑤發洩一下,對抗父母一直以來施的下馬威。

  對於父母那勢利眼的姿態,他也不滿很久了,現在讓他們知道綦瑤不是他們可以隨便擺弄的女人,以後他們對她才會更加尊重。

  更何況綦瑤肚裡是他們的親孫,還是長孫,這可是殺手鐧啊,他們不改變態度也不行,否則別想抱孫。

  雖然綦瑤一口咬定不嫁自己,讓他有些失望,但這結果是自己一家人搞出來的,所有苦裡他只能全吞下去。至少她還承認對他的愛,也願意與他終身廝守,不過是少了一場成親的儀式,但兩人的相知相許,又豈是一般夫妻比得上的?

  見父母吃癟吃夠了,應天麒才談淡地開口道:「爹,我尊重綦瑤的任何意見,她不想嫁那就不用嫁;她想讓孩子姓綦,那就姓綦。」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應父不敢相信自己會聽到這種話,這兒子是要造反了?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一開始反對綦瑤嫁給我的,不就是你們嗎?」應天麒很犀利地點出了他們應家理虧之處,是自己的錯誤,他不會逃避。

  「綦瑤還將你們救出京城,完好無缺地送到我這裡,再來我們被琉璃出賣,被安南抓去,也是她以將自身獻給鬼族族長做擔保,隱瞞我的身份,讓安南輕易的放我們走,現在她又懷了我的孩子,為了救這個孩子,她寧可投身激流……」他定定地望著面露慚色的父母。「爹、娘,你們說我們欠綦瑤幾條命了?我們有什麼資格要求她按我們的方式來做?所以我說,我支持她做的任何決定。」

  應父、應母沉默下來,他們突然想到自己先前被琉璃矇騙一事,他們還以為琉璃是個乖姑娘,想讓她給兒子作妾,沒想到兒子只是稍微試探,琉璃那狂妄自大又自私的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反觀兒子自己相中的媳婦,有勇有謀,有美貌、有德行,這些都是他們當初刻意忽視的。更別說琉璃一直拿來指控綦瑤,說她想吞併應家財產的事,天知道綦瑤早把埋藏黃金的地點告訴應天麒了,證明了她根本沒那心思。

  其實是他們兩老太固執、太迂腐,才會壞了一樁好姻緣,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之前把事情做絕了,如今綦瑤不嫁,他們也毫無辦法。

  如同她說的,她自己就可以養活這個孩子,甚至十個她都養得起,她根本不必擔心其他事。

  事實上,自家根本沒有與她談判的任何條件,因為全都是他們欠她的,她根本不欠他們什麼。

  最後,應天麒拋出了一句話,「何況綦瑤現在大病初醒,你們確定還要這樣繼續刺激她?」

  這番話像潑下了一盆冷水,讓兩老原本火熱的心一下就涼了。他們想給新媳婦下馬威的那種趾高氣昂,在體認到現實之後,瞬間冷卻下去。

  兩老相視一眼,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苦澀。

  應父清咳了一聲,放低姿態道:「綦瑤……過去是我們兩個老的不對,我們太重視世俗的眼光了,才會……才會表現得那麼膚淺。你懷的孩子……以後不管姓應還是姓綦,畢竟都是我們的親孫子,是不是生出來之後,也能讓我們抱一抱、看一看?」

  應母連聲附和道:「是啊,我們只要抱抱孩子就好,至於婚事……就依你們年輕人的決定吧,我們老一輩的就不攙和了。」

  綦瑤默默地看著兩老,最後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她知道他們讓步了,這麼低聲下氣已經是底限,她雖然理直氣社,但畢竟是晚輩,以後她還要和應天麒相處,留點餘地也是好的。  

  似乎是沒臉再待下去,應父、應母隨口找個理由匆匆離去,房中又只剩下綦瑤與應天麒兩人。

  「我會不會太過分了?」綦瑤摸了摸自己的臉,看著應父、應母那喪氣的模樣,她有些不忍心。

  「有時候對於固執的老人就是要下猛藥,我不方便直接反駁他們,但你卻可以。現在讓他們看清事實,他們才會懂得尊重、懂得體諒,這樣你也越可能接受我。」應天麒倒是很樂觀,「他們放棄遊說你嫁給我,但我本人可還沒放棄。綦瑤,只要我的信物仍在你身上,那麼我想娶你的承諾就永遠不會變。」

  兩人直視著對方,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上傳出的那種愛意與堅持。如果不是這種信念,那些出現在兩人之間的大風大浪,早就將彼此的愛給淹沒了,哪裡還能走到今天?

  「那……就看你的表現了!」綦瑤嬌笑著,再次投入他的懷抱。

  應天麒低頭落下甜蜜的一吻。

  過去兩人的親熱幾乎都是在水深火熱之時,抱著燃燒人生最後的光輝,希望不要留下遺憾而為,然而現在卻是真摯的愛、深沉的情,細細密密地纏繞著彼此,讓這個吻顯得那麼祥和,那麼令人安心。

  終於……一切該雨過天晴了。

*             *             *

  南方的天氣比北方潮濕許多,尤其到了夏季,那濕黏黏的觸感總是令人不適。

  由北方來的綦瑤很是不能適應,特別是她現在就快要臨盆了,捧著個大肚子不方便自由移動,汗如雨下時,許多地方自己擦不到,那種憋悶的感覺令她心情糟透了。

  幸好上天垂憐,她的兩個妹妹都找到了,也與她重逢了。

  綦菡美若百合,清新典雅,在一場變故之中磨去了不少小姐脾氣,顯得溫柔爾雅;綦卉猶如空谷幽蘭,獨立絕美,有種令人不敢褻瀆的空靈,更是智慧卓然,兩人各有各擅長之處。

  如今綦瑤偶爾心情煩躁時,看著兩個貌美如花的妹妹,便會心曠神怡起來。

  「大姊,你將生意都丟給大姊夫,讓他在外頭東奔西跑,這麼熱的天,你也不心疼啊?」綦菡端坐在綦瑤身旁,細細地把著她的脈,偶爾摸摸她的孕肚,「嗯,不錯不錯,孩子很有活力,看來這兩天很可能就要生了……」

  綦瑤一聽,露出了一個充滿母性光輝的笑容,而後笑道:「他現在可是掌握著我們應、綦兩家的所有資金,等於以前的事業還要擴大一倍,不忙也難。」頓了頓,她又道:「我還沒出嫁呢,你們兩個就急著叫姊夫了?」

  綦卉一邊拿著小扇子替姊姊搧風,一邊嬌笑道:「叫不叫姊夫沒差,反正也差不多,雖然應綦還是兩府,但大姊夫幾乎都待在我們府中嘛。大姊,就是因為大姊夫很忙,所以你也要對大姊夫好些嘛,至少……至少讓他晚上能睡一場好覺。」

  「他晚上哪裡睡不好了?」綦瑤有些好笑地盯著她。

  「不是聽說大姊晚上嫌身邊睡著一個人很熱,把大姊夫趕到書房去睡了?」綦卉小心地試探著。

  連這麼私密的事都知道了,是應天麒找兩個小妹來當說客?綦瑤臉上的笑意幾乎掩藏不住,「書房的軟榻又軟又舒適,還是上等黃花梨木製的,窗戶方位對了,十分通風,可比我房間這張沉甸甸的大床要好多了,我還想和他換呢。」

  在兩個妹妹還沒想到怎麼向她爭取姊夫權益時,她又刻意說道:「你們兩個今天怎麼一鼓腦地替他說話?是拿了他什麼好處?」

  「呃……」綦菡與綦卉面面相覷,皆是俏皮地吐了吐舌。

  此時天麒來到房門外,只見他風塵僕僕,在外頭將自己身上拍乾淨,一進房,先去屏風後換上新外褂,淨了淨手和臉,才拎著兩個用葉子包著的小包走到床邊。

  「啊,大姊夫回來了!」綦菡叫道,終於有人來解圍了啊。

  見到三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在房中言笑晏晏,應天麒自然不知道方才她們才討論著自己,兀自熱情地將手上的東西遞過去。

  「菡妹妹,來,你的京慶糖,我知道你最愛吃糖,我特地請人從京城帶過來的。」他給了綦菡一個小包,又把另一個給了綦卉,「還有卉妹妹,這是你愛的燒酒,是陳釀的,絕對能讓號稱千杯不醉的你回味無窮,你試試看。」

       「哇啊!大姊夫最好了——」兩姊妹驚叫起來,拿著自己的禮物,興沖沖地向姊姊告別。

  臨走前,綦菡還向姊姊頑皮地眨了眨眼,像是暗示姊姊要對姊夫好些;綦卉更是將手上的小扇子塞給了應天麒,還不忘鼓勵他一句話才離去。

  綦瑤頓時哭笑不得,她的妹妹們就這樣在她面前拿了應天麒的好處,難怪處處維護他。這男人做生意有一套,現在居然把這手段用到她妹妹們的頭上來了。

  應天麒不知道綦瑤在想什麼,變戲法般端出了一碗糖水,裡頭居然還加了些許冰塊,在這樣炎熱的天氣中,看上去就消暑。

  「娘子,這是我偷偷帶來給你喝的,雖然菡妹妹說盡量少喝冰的和甜的,但也不是不能喝,你啜兩口消消暑氣吧,否則成天熱到睡不著可不成。」

  弄來了涼水,他小心翼翼地將綦瑤扶坐好,拿起一旁玉兒準備的巾子替她擦了擦臉和脖子,再用綦卉給的小扇替她搧風,比照顧自己還周到。

  綦瑤靜靜地任他擺弄,整個人只覺得氣氛溫馨無比。這便是她未來孩子的爹,即使被她趕出房間,仍然對她呵護有致。試問整個大夏國哪裡找得到這樣極品的好男人呢?

  一邊享受著他的服侍,綦瑤一邊笑嗔道:「原來你都這麼巴結她們兩個,難怪她們一直替你說好話。」

       應天麒嘿嘿一笑,一副計謀得逞的壞模樣,「這叫愛屋及烏啊!其實我最巴結的是你呢,只要娘子願意讓我晚上回房睡……」

  「等我不熱了再說。」瞧他那副得意的模樣,綦瑤就忍不住想打擊他。

  「那最快也要你肚裡的孩子出生啊……還要多久呢?」應天麒摸了摸她的肚子,最後俯身將耳朵貼著她的肚皮,仔細聆聽,「這小娃兒若是男的,生出來就先打他屁股。」

  「如果是女娃呢?」綦瑤摸著自己的肚子,也順帶順了順他的髮絲,眼中柔情滿溢。

  應天麒想都不想地回道:「……那我就乖乖繼續睡書房好了。」

  這回答差點讓綦瑤笑出聲,她點了下他的額頭,「哈哈哈,你這不肖子,你爹娘天天盼著生男孫,就你想要個女娃。」

  「女娃要能像你這麼漂亮,天天向爹撒嬌,生一百個我都不嫌多啊!」他有些哀怨地盯著綦瑤,好像在抱怨她都不肯撒嬌似的。

  綦瑤嬌笑起來,她難得看到自家穩重的相公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正開心呢,不過這一笑可能是太過頭了,她的表情突然一變,柳眉皺起,抱著肚子喊起疼來。「唉呀,好疼……」

  「怎麼了?娘子你怎麼了?!」應天麒嚇了一跳,隨即從她身旁跳了起來。

  「我肚子疼,可能快要生了……」綦瑤感覺下腹一陣陣收縮,痛得她冷汗直流?

  「怎麼這麼快?不行,我得快去找大夫,你、你忍忍……」應天麒急了起來,拔腿就要衝出去。

  綦瑤雖然痛,卻沒失去理智,連忙拉住他,「菡兒不是在嗎,找菡兒來就好。」

  「對,菡妹妹在,菡妹妹是神醫,快叫她來——」應天麒說完趕緊往外衝,朝左方而去。

  「你走的方向是往廚房,菡妹妹方才是朝著大廳離開,在右邊。」雖然肚子痛得要死,但綦瑤幾乎都快笑出來了。

  「大廳,大廳,大廳在哪裡啊——」

  「誰叫你找大廳啊……是找菡妹妹啊!」綦瑤看著自己這「未過門」的相公竟因為她要生了而慌亂至此,不禁想哭又想笑,肚子更痛了起來。

  幸好這時候玉兒及小四送點心來,看到屋裡鬧哄哄的,連忙一個安撫孕婦,另一個去大廳叫綦菡來,留下那個緊張兮兮的准爹爹,在房裡像頭找不到家的熊一樣焦躁不安,不時緊盯著綦瑤的肚子,完全無法冷靜下來。

  他是因為太在乎、太愛了,所以才會失態吧?雖然應天麒的表現完全不合格,但綦瑤卻是在此時內心充滿了對他的愛情,那即將臨盆的疼痛,似乎不算什麼了這個男人事事將她擺在第一位,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她真的找到一個好歸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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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4 09:33:55 |只看該作者
【尾聲】

  綦映月,綦瑤與應天麒的兒子,自小便生得虎頭虎腦,聰明伶俐。

  這一日恰恰是他的周歲生辰,綦瑤擺宴慶祝。

  因為戰亂,綦瑤只在自宅宴請親友相聚,綦家基本上除了三姊妹,在綦威死後已經沒有任何親戚往來,而應家除了應天麒,應家父母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明明是孩子的親祖父、祖母,卻只能當個賓客出席,孩子還不能姓應,直叫應家兩老快吐血三升。不過誰叫他們過去對綦瑤的態度太差,對她抱持太大的偏見。

  如今事過境遷,冷靜下來一想,人家綦家的家世並不輸給應家,綦瑤的美貌也是世間少見,做人做事的手腕更是高明,絕對能夠當一個好主母,應父、應母深恨自己被偏見遮住眼。

  不過即使面子、裡子都輸了,他們仍是應邀而來。

  綦瑤雖然沒讓孩子姓應,但依舊讓兩老坐了主位,這也算是安慰他們的失落。

  宴席中,兩老顧不得吃東西,直抱著寶貝孫子不放。

  小娃兒在他們懷裡笑得歡暢,讓他們心中大慰,內心那隱藏已久的慚愧與失落也慢慢浮現出來。

  「伯父、伯母,你們用菜吧,等等菜都要涼了。」綦瑤朝著他們溫婉一笑,彷彿過去那些芥蒂從未發生一樣。

  她朝著綦映月伸伸手,綦映月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在祖父身上掙扎著想往母親那裡去。

  應父不捨,又不好不放,只好無奈地將孩子交給綦瑤。

  誰知道綦映月一到綦瑤身上,一張小臉蛋就拚命往她的胸口鑽,讓一旁的應天麒看得好笑不已。

  「嗯,臭小子,你不知道這是你爹的權利嗎?」他低聲用著只有夫妻倆聽得見的音量說道。

         綦瑤頓時紅了臉,也降低聲音笑罵,「這麼多人,你胡說什麼?」

  應天麒臉皮可厚了,「這麼多人,這小子都可以胡來了,為何我這做爹的不可以胡說?」

  綦瑤好氣又好笑,居然無法反駁。

  應天麒瞧綦映月突然停下來,不再朝母親的懷裡進攻,反而將那張肥嘟嘟的臉轉過來,直盯著自己,那圓滾滾的大眼眨巴著,可愛至極,他忍不住伸出魔手,想在那圓潤的小臉捏上一把。

  想不到他才剛湊過去,小娃兒的胖手就忽地使出一掌,想將他那張大臉推開,一點都不領情的模樣,那可愛又直接的反應引人發噱,四周的人們都笑了起來。

  「應大哥,你的魅力失效了。」綦菡及綦卉嬌笑著,在應氏兩老面前,她們不好揶揄叫姊夫,不過開開玩笑倒無傷大雅。

  「他的魅力也只能拐拐你們這些小女孩啊,我的映月夠聰明,知道他爹要欺負他,才不會讓他爹得逞呢。」綦瑤一邊笑著,一邊得意地道。

  應天麒聞言,只好擺出一張苦瓜臉,「我這爹真是一點威嚴也沒有了……」

  此話一出,又是一陣大笑,宴席上充滿著喜樂與愉悅。

  一直微笑看著這一幕的應氏兩老感觸良多,他們不是沒有被這股平和喜樂的氣氛感染,只是因為他們心中橫著一件事,所以始終無法徹底融入大夥兒,反而越看,越覺得心裡的話不吐不快。

  「綦瑤啊!」應母忽然開口,一群年輕人的笑語頓時停了,皆納悶地把目光投了過來。

  見自己一開口就破壞了氣氛,應母與應父只能相視苦笑。

  反正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應母也不掩飾什麼,感慨地直言道:「你們這裡真是熱鬧啊?」

  「伯母喜歡的話,也可以常過來。」

  綦瑤自然知道應家兩老不常到綦府的原因,不過她也不點破,事實上,她早就不介意那些陳年舊事,兩老要過來看孫子什麼的,她還是很歡迎的。

  應母感受到了她的大度,不由幽幽一嘆,「早知你這麼通達事理,以前我們怎麼就看不清呢?呃,過去是我們兩個老的太頑固,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雖然你沒有嫁入我們應家,但我們也視你為一家人了,你偶爾也可以過去我們那裡看看我們,就當自己家一樣。」

  應父也不太好意思地開口道:「以往因為成見,我們兩家其實沒有好好相處過,現在我們彼此也了解了,我們都知道你是個好女人,沒能讓你成為我們應家媳婦,是我們的遺憾。」

  應母搭腔道:「是啊,綦瑤,你千萬別誤會了我們是為了孫子才希望你過來,只是我們兩個都老了,府里冷冷清清的,有你在的地方總是熱鬧許多,所以我們很希望你來。」

  應家兩老的態度十分誠懇,倒是讓在座所有人嚇了一跳。大家都知道他們是多麼的好面子,多麼的頑固與不通情理,這時候居然能放下架子,對一個他們一直頗有微詞、搶走他們兒子,還不讓他們孫子認祖歸宗的女人這麼低聲下氣,足見他們是真的徹底地反省和悔悟了。

  綦菡與綦卉此時只是看了看綦瑤,並沒有說話。至於應天麒,則是在桌下輕輕握了握綦瑤的手,表示無論她做了什麼決定,他都支持她。

  綦瑤平和地望向兩位長輩,那些前塵過往早就不會影響她的心情了,所以應父、應母一番肺腑之言,反而令她感動起來了。

  因為她聽出來了,他們是真正的接納了她,而不是為了孫子而妥協。

  她淡然一笑,也很真摯地回道:「伯父、伯母,我們兩家其實也就是一家人,你們這麼說反而見外了。映月已經會哇哇叫著祖父、祖母了,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常過去的,也希望你們別嫌我們這裡吵,也常過來走走啊。」

  「好啊,好啊,那是自然。」應父、應母眼中散發出喜意,一個勁地點著頭,過去的誤會就隨風飄逝吧。

  一朝冰融,宴席上的氣氛又開始溫馨熱鬧起來。

  父母的轉變及綦瑤的體諒都讓應天麒內心無比溫暖,這一幕他不是沒想過,只是想不到這麼自然而然地就發生了,解開了兩家的誤會,他是最大的受益者。

  「謝謝你,小妞妞。」應天麒深情地在綦瑤耳邊說道:「不過,我可還沒有放棄娶你。」

  「你也知道我們的關係,那一紙婚書,其實有或沒有並沒有任何差別。」綦瑤瞥了他一眼,十分理智地道。

  的確,他們兩人現在就跟一般夫妻無異,甚至說難聽點,多了那紙婚書,在大夏國這麼保守的國家之中,對她而言還是個負擔,因為依據大夏國律法,成親之後,只有他可以休離她,她對他毫無辦法。

  她又不依靠任何男人,連孩子生了都能和她姓,那她幹麼嫁?

  應天麒只能摸摸鼻子苦笑,在未成親的情況下,反倒是他拿她毫無辦法了,誰叫他愛她呢?

  然而綦瑤並非存心潑他冷水,所以緊接著,她湊向他耳邊,低聲曖昧地道:「姓綦的孩子,我們已經有了一個,我不介意下一個孩子姓應,你說呢?」

  應天麒眼睛都亮了,下一個孩子?姓應?

  其實姓什麼他都不計較了,他計較的是生孩子的過程,那可是一點都不能馬虎「那我們就別浪費時間……」應天麒也低聲在她耳畔挑逗著,惹得她咯咯直笑綦瑤橫睨了他一眼,迷得他都有些暈了。

       「你這急色鬼,那也得等這頓周歲宴吃完啊!」

  應天麒苦著臉看著滿桌菜,還有一大票直勸酒、勸菜的親人,心中即使猶如火燒,也只能按捺下來。

  他們怎麼不吃快一點呢?他在心裡吶喊著。

  這時候,心中陰翳盡去的應父突然豪氣地叫道:「來來來,再上點酒,今日我們盡興,不醉不歸!」

  大夥又叫又笑的,更開心了,只有應天麒無奈地瞪著自己老爹,這老頭沒事湊什麼熱鬧啊?不知道自家兒子急著晚上趕進度嗎?

  他正想說些什麼,應母也開口了——

  「其實我們府裡也有幾道拿手好菜,我馬上叫人端來,大家一起下酒啊。」

  此話一出,又引起眾人歡呼。

  然而應天麒臉都綠了,他娘親也太熱情了,還想從自家端菜來,她到底想不想再抱一個孫子?

  「咦?應大哥,你不開心嗎?」綦卉細心地發現了應天麒古怪的臉色。

  應天麒硬擠出一個笑容,「沒有啊,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知道他心情的綦瑤忍不住噗嗤一笑,這一笑就止不住,叫其他人一頭霧水。

  應天麒則是沒好氣地瞪著她,滿心鬱悶,最後只好道:「好了好了,我認了,要不醉不歸是嗎?那大家一起來吧!等我今日灌醉你們,看你們還有誰跟我搶娘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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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4 09:34:18 |只看該作者
後記 男人要挺女人

  大家好,我是風光。感謝在閱讀網閱讀我的作品。

  《藥鋪女東家》這個故事是主題書的其中一本,也是後續系列作的第一本,寫的是大姊綦瑤的故事。

  綦瑤的性子風光真是欣賞到死,有個性、有原則,不該妥協的絕不妥協,在古代那種保守民風下,遇到惡公公、惡婆婆居然能全身而退,而且她的所作所為還無法讓任何人說她是個壞媳婦,到最後也沒有刻意討好賣乖,完全靠自己的聰慧及手腕收服兩個頑固的老人家,這簡直可以拉到現代當個完美的女性代表。

  其實這個故事原本風光要寫的是一對針鋒相對、什麼都要比較的男女。應天麒與綦瑤家世相當,而且是個型出眾,做生意手腕高明,各自風靡京城的男男女女。

  他們明明對彼此都有好感,卻礙於面子及競爭關係而死不承認。在同一個商場上茲殺,兩人各出奇招,互有輸贏,如此擦出的火花才會更光亮、更激烈。

  兩個人都很有個性的結果,造成了一個另類的結局,就是兩個人雖然郎情妾意、共浴愛河,卻始終沒有終成眷屬。

  相信聰明的讀者應該會發現,應天麒與綦瑤最後要相守的前提,就是男人要挺女人啊!故事裡的應天麒知道自己的父母過分,所以力挺還不是他妻子的綦瑤。

  果然,到最後理智一派還是戰勝了偏見一派,綦瑤只是沒有應家媳婦的頭銜,但所受到的尊重卻比一個媳婦還高得多?

  接下來綦家姊妹還有綦菡與綦卉的故事,她們會遇到什麼樣的男人,投入什麼樣的戀情呢?就請各位讀者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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